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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桃李默言 -【嫡妻原配手札】《全文完》 [打印本頁]

作者: bettyfreesia    時間: 2016-1-15 12:47 PM     標題: 桃李默言 -【嫡妻原配手札】《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6-11-24 08:27 PM 編輯

【書名】:嫡妻原配手札

【作者】:桃李默言

【內容簡介】

  每一個得寵的小妾,背後都有一個愚蠢殘忍的嫡妻。

  每一段真愛背後,都站著一個永遠同丈夫腦回路不一樣的嫡妻。

  每一個被男人當「寵物養」的小妾,背後還是有一個好強爭勝的嫡妻。

  可以說是嫡妻們的各種配合,成就了小妾和渣男的真愛。

  -------

  繼室善解人意,體貼溫柔;小妾嫵媚多姿,溫婉恭順,淡然不爭。

  那麼那些被炮灰的嫡妻原配呢?難道只能成為繼室小妾們各種蘇,各種籠絡耍男人,擅長經營婚姻的陪襯品?

  當現代司法女王穿越為嫡妻時,她走上了拯救嫡妻和專治各種瑪麗蘇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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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bettyfreesia    時間: 2016-1-15 12:47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6-11-24 09:44 PM 編輯

第一卷 古代政治婚姻!夫妻反目,互相仇視,為何為何?

第一章 女王

天朝華夏,莊嚴神聖的法庭門前,一位漂亮幹練身穿淡粉職業套裝的女記者拿著麥克風,對不遠處的攝像師做現場報道:

“本台快訊,據悉華宇財團遺產案子已經宣判,法官聽了雙方律師的當庭辯解,宣判華宇財團由華先生的遺孀及其子女繼承,名動天下的華先生的真愛陳百合小姐及其兒子無法得到任何的遺產。法庭女王曾柔律師,再一次打贏了不被看好的官司,曾柔小姐號稱正室守護者,但凡她接手的爭產案子都以正妻得勝告終,曾柔小姐百戰百勝...”

肅穆沉重的大門被推開,在一群黑衣男子的簇擁下,身穿黑色職業套裝,胸口卻插了一枝紅玫瑰的三十左右的女子走出法庭,她臉上一副黑框眼鏡擋住了眼底的精明算計,也擋住了她一半的臉龐,腳下踩著八寸的高跟鞋,走路卻平穩得很。

女記者迎上去,高舉話筒:“曾律師,請您說點什麼?”

女記者自是被陪同曾柔出庭的黑西裝阻擋住,女記者追星太過狂熱,“曾律師。”

“曾柔,你不得好死。”

在曾柔上了一輛寶石藍跑車後,從法庭裡面跌跌撞撞狂奔出一嬌媚動人的女子,她精致柔美的五官漂亮極了,也婉約極了,透著古典美,若是她換上古代衣裙的話,她就是從畫上走出的古代貴女!

可此時她雙目赤紅,面容猙獰恐怖,撲倒在寶石藍跑車前,“曾柔,我詛咒你不得好死。”

穿黑西裝的男子圍住了法庭外的人,女記者努力的伸長錄音筆,華宇財團的爭產案,陳百合···就是眼前這名少婦原是必勝的,畢竟華先生留下了遺囑並且已故華先生對情人陳百合的愛曾震驚世界,如果華先生不是突然心臟病發故去,陳百合小姐現在應該叫華太太了。

沙···封閉的跑車玻璃窗開了,曾柔撫了撫眼鏡,很有職業素養,也很氣人的說道:“陳小姐會詛咒?”

“曾柔,你明知道强哥最愛我,明知道他們早已經沒有了感情,你明知道强哥的太太有多惡毒,明知道她害了我一次又一次,你為什麼要幫她打贏官司?她給你多少錢?讓你背棄了良知?”

“曾柔,你這個冷血被金錢奴役的畜生。”

曾柔平靜的目光掃過陳百合,“你難道沒有聽說過,我是正室守護者?”

“可是他們離婚了,我已經是强哥的妻子了,我也是正室。”

“忘了說一句,我只為髮妻辯護,如果你覺得華太太虧待了傷害了你,請去民事傷害科報案。”

曾柔從跑車裏扔出一張名片,慢慢的合上玻璃窗,“等你下輩子做嫡妻原配的時候再來找我!同時我也想看看你對丈夫的情人或者小三多有好感!”

“開車。”

“是。”

跑車飛馳而去,陳百合泣不成聲,撕碎了曾柔的名片,“曾柔,我詛咒你永遠得不到丈夫的疼愛,我詛咒你丈夫生生世世永遠最愛情人,我詛咒···我詛咒你···”

陳百合嚎啕大哭,她想不明白必勝的官司為什麼會會輸?曾柔···曾柔怎麼可能找到漏洞將案子反轉過來?曾柔怎麼會有這麼大的本事?

旁邊的看熱鬧的人交頭接耳:“這是第幾個詛咒曾律師的女人了?”

“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了。”

“她絕對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

“若是多幾個曾柔那樣的女人,男人可不敢在外面花天酒地了。”

“就是,就是,上次一個富豪公子打官司輸得淒慘無比,連祖產都賠給妻子了,被剝得乾乾淨淨。”

“曾律師很少接爭產的官司,人家可是國際級的大律師,上次為天朝同老美打傾銷的官司,嘖嘖,在國際法庭,愣是說得外國人目瞪口呆,老美賠了幾十億美刀,給國人爭老臉了。”

“那是,那是。”

旁人對曾柔又是敬佩又是害怕,有知道曾柔傳奇經歷的人說道:“其實曾律師最狠的一次還是人生的第一場官司,以前曾律師可不是學法律的,據說好像學設計的吧。”

女記者關了錄音筆,問道:“怎麼回事?”

“曾律師有個青梅竹馬的男友,大學畢業後就登記結婚了,曾律師的丈夫長得可帥了,才華又高,被老板的千金看上了,兩人很快就鬼混上了,說是曾律師知道後,甩了丈夫一巴掌,簽字離婚,轉年便通過了國家級的司法考試,後來···後來曾律師初戰就將同老板千金再婚的前夫告上了法庭。”

“為了離婚?”

“哪能啊,是經濟問題,也不知怎麼弄得,曾律師愣是找到前夫犯罪的證據,法庭判他罪名成立,刑期十年。那個老板千金也沒得好,轉過年家族企業就破產了,曾律師再戰法庭把那不要臉的女人弄成了負資產···聽說那名千金在夜總會做不健康的工作還債呢。”

“十年前就是在這個法庭門口,曾律師對前夫說:‘祝你刑期愉快,就算囚犯,在你的真愛眼中也是最帥的囚犯!’又過了一年,曾律師對那位負資產的千金小姐道‘像你這樣的女人金錢是你最沉重的負擔,我幫你減負了。’”

所有女性握拳,特麼的太帥了。

“曾柔是法律界的傳奇,也是不可逾越的存在,更是一個女權鬥士。”

有人散佈小道消息:“聽說曾律師包養太子呢。”

“什麼?太子?紅色家族繼承人?”

“嗯,你想想最上面那位是不是到現在還沒結婚,據說就等曾柔點頭下嫁了。”

“如果曾律師點頭,咱們不是也有知性和美貌並存的太子妃了?”

“嘿嘿,包養太子···嘖嘖,只有曾律師能做得出?”

跑車停在一座別墅前,曾柔開車門走下了跑車,守在外面的帶著耳麥的黑衣保鏢說了兩句話,並讓開位置,曾柔推門走進別墅,眼前一黑,再清醒時已經被人壓倒了柔軟的沙發上,眼鏡被摘掉,身上的男人吻了吻她漂亮的眼睛。“小柔,你就答應我吧,結婚以後,你可以繼續包養我!”

曾柔溫柔的輕撫身上男人的濃眉,親了一下他的鼻尖,“現在這樣挺好的。”

“我都四十了,再不結婚,很多同志有話說,小柔,你不想天朝不太平吧。”

“乖啦,等你衝頂成功,我包養不起你,就會嫁給你了···”

“小柔。”

曾柔起身吻住了他的嘴唇,眼睛亮晶晶的:“我不想做被中南海保鏢包圍的女人,我有我的事業。”

“好吧,我等,等你放開心防的那日。”

別墅的盆景後有一道黑影子閃過,曾柔投入他懷裏,使勁的將他壓在身下,撲哧一聲,曾柔胸口滴血,身下的男人嚇壞了,“小柔。”

保鏢們衝進來,每次太子來找曾柔的時候,保鏢都會離著遠一些,沒想到這次竟然混進了殺手。激烈的槍戰,殺手被擊斃,可曾柔卻癱軟在男子懷裏。

“阿逸,我陪不了你了。”

“小柔,別說話。”

男子用手堵住了不停流血的傷口,粘稠的血染紅了他的手掌,“小柔,別離開我···”

曾柔笑著合眼,“真好,你沒事,阿逸···我是愛你的···如果我不死,我們結婚···”

“小柔,小柔,不管怎樣,你都是我唯一的妻子,曾柔···我愛你···“

“我也愛你,阿逸。”

曾柔一直帶在胸前的玉佩不被人知的亮了一下,曾柔感覺身體輕如羽毛,靈魂飄蕩出肉體之外,眼看著愛著的男人抱著自己鳴咽得痛哭,此時哪還有堂堂太子的風采和冷靜?

曾柔抬手想要抹去他的眼淚,發覺手臂穿過他的身體,曾柔苦笑,原來人是有靈魂的,嘆息一聲,不知她是上天堂還是入地獄?

她為好人打贏過官司,也為不少壞女人打贏過爭產的官司。

有些髮妻手段殘忍的對待丈夫的情人,那些齷齪爭龐的事情,曾柔是知道的,她被打輸官司的人詛咒過很多次,曾柔不奢望能上天堂同善良的父母團聚了。

地獄······聽說有妖冶的曼陀羅彼岸花,很多人說她像是這種花,這次會親眼看看自己像不像。

唯一對不起的是愛人,這些年若是沒有他的陪伴和保護,自己不會過得這麼平靜。

當看見槍口對準他的時候,曾柔沒有任何猶豫的為他擋住了子彈,曾柔不後后悔由此失去了性命,也自信如果槍口對準自己的話,他也會這麼做的。

身體逐漸透明,曾柔笑了笑,阿逸,忘了我吧,你是好人會上天堂的,而我會在地獄裡仰望天堂。

曾柔沒有等到天使,也沒等到鬼差,她恢復知覺睜開眼睛後,發覺眼前一片混亂,自己的額頭很疼,曾柔摸了摸,血...她碰破了腦袋?

清醒了一會後,曾柔看清楚了眼前爭吵不休的兩位男子,一位面容剛正,相貌狂野充滿了陽剛的健美,古銅色的肌膚,高大的身材很有壓迫力,兩鬢微白,看樣貌應該有三十多歲了。

另外一位身材碩長的男子容貌儒雅俊秀,書生氣息十足,烏黑的頭髮顯示他很年輕。

曾柔凝眉想著,他們在吵什麼?沒看她腦袋上有傷口在流血嗎?

“ 你們別吵了,曾姐姐醒了。 ”

一位漂亮的十五六歲的姑娘跑到曾柔身邊,曾柔驚訝她臉上明媚溫暖的笑容,“曾姐姐終於醒了,不是碰見了大叔,我都不知你是趙王妃!”

嗡,記憶一下子湧上曾柔的腦袋,趙王妃閨名曾柔,同她本名一樣,她是帝師的嫡女,十年前許配給趙王做王妃。

那位眼裏閃過厭惡的三十左右的男子就是趙王,準確的說他今年二十八歲,而同他爭吵的俊秀文雅的男子是曾柔的表哥···眼前的混亂可以理解為捉奸事件。

作者: bettyfreesia    時間: 2016-1-15 12:47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6-1-23 11:30 AM 編輯

第二章 捉姦

“放開曾柔!”

鬢間染有霜色的男子率先開口,手中的長劍舞動,逼退了上前攙扶著曾柔的俊逸美男,“她還是本王的王妃,輪不到你碰。”

“顧兄。”

俊逸的美男子閃過劍勢,腳步靈活,顯然他並非是時下肩不能提,手不能挑的文弱書生,”你聽我解釋,我同表妹並非像你想得那般...顧兄!”

劍影密不透風,趙王的劍法受過名師指點,他身上又有在疆場上磨練出來的殺氣,俊雅美男顯然敵不過趙王,二十餘招過後,趙王一腳踹翻了對手,劍尖直指對手的咽喉,袍袖隨風舞動,頗有幾分豪俠的風采:

“你可對得起我真誠以待?你來趙地,我一直將你當作密友親朋,你欺負趙王一脈無人?”

“顧兄。”

儒雅美男胸口被趙王踩著,咽喉碰觸到冰冷的劍尖,他泛著桃花眼兒,“你聽我說好不好?我並非是有意背叛顧兄,顧兄是我最佩服的封疆王爺,我將顧兄當作當世英雄,認作知己!顧兄英雄蓋世,可顧兄瞭解曾表妹麼?你知不知道表妹在趙王府過得什麼樣的日子?從你們成親後,你陪表妹幾次?”

趙王濃眉蹙起,“莫非封地的事情我不管,專心陪著王妃?你難道不知北疆時常有外族扣邊?趙地男兒可戰死但沒有死在女人身上的,西邊的韓王不老實,陛下怕是也很頭疼。”

“本王敬你為當世才子,可你竟然鼓動本王王妃同你私奔?你好意思說本王的錯處?”

趙王不屑的撇嘴,眼角餘光掃過低頭的曾柔,“姦夫淫婦!好一對姦夫淫婦!”

曾柔突然抬頭,一雙清冷的眸子顯露出來,趙王不由得停住了口,好一雙漂亮清冷的眼眸,似天山頂的寒潭,幽冷無情的目光讓他心底很不舒服。

憑什麼?明明是曾柔淫蕩無恥,憑什麼像是他的錯?

趙王挺了挺胸膛,”本王說錯了?為了他...你竟然拋下了瑞哥兒,不是本王恰好知道你們淫奔的事兒,你還想用假死欺騙多少人?”

“曾姐姐。”

曾柔身側的少女挺身擋在曾柔面前,直接面對氣勢洶洶的趙王,白淨漂亮的臉龐洋溢著青春熱情,長翹濃密的眼睫兒似蝶翼般扇動,嬌嫩的粉唇輕起:

“大叔別傷害曾姐姐和秦公子了,你不想曾姐姐死遁,難道想自己帶著一頂綠帽子?想讓你的兒子被世人非議?曾姐姐很可憐的,她不理解大叔,大叔也不懂怎麼討好曾姐姐,你們之間的誤會太深太深,於其彼此之間不幸福,為何你不能放過曾姐姐?”

趙王身上的冷傲之氣明顯收斂了幾分,劍尖也撤離儒雅美男的脖頸,他低垂著腦袋,任誰都看不見他的神色。

少女銀鈴般清脆的聲音再次響起,“大叔,放開曾姐姐也等於放過您自己。”

少女攙扶起在地上的曾柔,柔美親切的笑容掛在唇邊,“曾姐姐,沒事了,大叔不是不講道理的人。我們進屋再說好不好?”

眼前的少女很漂亮,她波光流轉間的機靈風情,很讓人心動,也很迷人。

方才劍拔弩張的趙王和秦公子都對少女的建議很受用,趙王抽劍回鞘,再看少女時,目光溫柔了幾分,秦公子從地上翻身而起,衣袖被劍招劃破,他不顧狼狽,躬身對少女一禮,“多謝李小姐。”

曾柔摸了摸額頭上的鮮血,不遠處的柱子上有著相同殷紅的血跡,初來乍到,懵懵懂懂的曾柔冷靜的撤回被少女挽住得手臂,“能不能讓我說兩句?”

準備進門的趙王和秦公子同時停住腳步,趙王眉宇間滿是對曾柔的厭惡。

曾柔身穿月白褙子,下穿一條素色長裙,臉龐蒼白,嘴唇乾裂無血色,一陣風都能將她碾碎。

曾柔經不起任何的風霜,十年的婚姻...趙王厭倦了柔弱總是說他殘忍嗜殺的曾柔,在私心上說,曾柔私奔對他來說是解脫,他再也不用信守重諾照顧脆弱總是誤解他的曾柔了。

也不用時刻提防曾柔給大夏皇帝傳遞趙地的消息。

“曾姐姐額頭有傷,我先幫曾姐姐處理好傷口吧。”

明豔多魅的少女體貼的建議,憂心忡忡的望著曾柔,揚起親切明媚的笑容:”曾姐姐用不著同我客套。”

她姣好的身段包裹在珍珠紅衣裙中,芊芊細腰不可盈握,酥胸圓潤,她健康輕盈的體態是飽受婚姻折磨的曾柔比不上的。

同明豔的少女站在一起,曾柔像是殘荷,而少女似怒放的薔薇,光鮮充滿了帶刺的誘惑。

就算是對曾柔有情的秦公子對少女都是另眼相看的,何況...早就同少女認識的趙王。

趙王冷傲的目光在面對少女時,總透著幾分的欣賞疼惜,對曾柔是不耐,對少女則是親近。

曾柔在現代打了很多婚姻官司,感情出現問題,絕不是一方面有錯。

眼前的少女叫什麼來著?想起來了,曾柔勾了勾嘴角:”李雨欣,李小姐。”

“啊。”少女納悶的看著曾柔,燦爛的一笑:“曾姐姐叫我?”

李雨欣——隔壁人家的女兒。

她父親為六品禦史,生母早喪,父親娶繼妻後,她便住到了莊子上,曾柔同秦公子隱姓埋名住在此處時同李雨欣有過交情。

曾經的曾柔很喜歡活潑年少的李雨欣。

“這是我同他們之間的問題,李小姐雲英未嫁,還是早些回去比較妥當。”

曾柔眉間透著疏遠,李雨欣絕不是今日第一次見趙王!他們早就認識了,也許曾柔他們藏身的地方也是李雨欣‘無意’透漏給趙王知曉的。

曾柔習慣孤獨,也享受孤獨,有了上輩子的教訓,她對人帶有三分的警覺,尤其是像是李雨欣這樣的少女!

當她看不出李雨欣想讓曾柔做她的陪襯?

今年二十五歲的曾柔早就過了少女時期,如何能同二八年歲健康,明豔,青春的少女相比?

曾柔本身因為受盡不幸婚姻的折磨全無成熟女子的風韻,以前的曾柔想過怎樣的生活,曾柔管不了,眼下曾柔佔據這具身體,就沒有給別人做陪襯的心思!

被稱為司法界的女王,曾柔的風情可不是乳臭未乾的少女可以抵擋的。

李雨欣驚訝連連。

曾柔的氣勢變了,清冷,驕傲,果然是出自清貴世家的貴女麼?

即便再落魄也掩蓋不住骨子裡的風華!

趙王的目光凝重了幾分,“李小姐是本王請來的客人。”

“哦?”曾柔唇邊勾起一抹笑意,“原來她是王爺的人,難怪她能聽這樁是非,倒是我想差了李小姐。”

曾柔撫了撫身,“我不知李小姐是王爺的‘客人’,多有得罪之處還請李小姐莫怪。”

李雨欣忙抬手相扶,曾柔哪會如她的心意?

曾柔轉身進了客廳,清幽的聲音飄出:

“王爺誤會妾身了,妾身一日為趙王妃,終身是王爺的人,妾身豈會做有辱王爺的事情?”

憑什麼她要給李雨欣讓位?

就算是她下堂,也要堂堂正正的走人,並拿回屬於曾柔的那一份財產!

她可不想做成人之美的事兒,也不會背著淫奔的名聲隱姓埋名,苟且得過活。

她是曾柔,這輩子沒打算改名!

............................................

作者有話要說:桃子喜歡新文,新文的女主是個個性剛強,無情冷傲的女主哦,類似於桃子寫過的嫺娘,比嫺娘更有氣勢,非常厲害的女主。



作者: bettyfreesia    時間: 2016-1-15 12:47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6-1-23 11:31 AM 編輯

第三章 詳情

從門口走進屋裡,這段不長的路足以讓曾柔瞭解身處的環境。

曾柔拿出帕子輕輕的擦拭額頭的傷口,活著總比死了好!

在撲向阿逸時,她不懼怕死亡,但知道她奪了別人的身軀存活于世,曾柔還是很滿足,也很開心的。

即便原來的曾柔留下來得是一手爛牌。

曾柔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眯起了眼眸,享受著活著的喜悅。

她不僅要活著,還要活得過癮,上天既然給了她第二次性命,她更應該珍惜才對。

趙王,秦公子,李雨欣走進客廳,三人齊齊怔住了,曾柔的打扮還是狼狽的,然她唇邊的笑容卻異常的耀目。

那抹舒心的微笑是同曾柔生活了十年的趙王不曾見過的,是同曾柔青梅竹馬長大的秦公子不曾見過的,當然李雨欣更不曾看過。

淒苦,哀婉,彷徨,無措的曾柔怎麼會有如此笑容?

李雨欣想不明白,璀璨眸子閃過深思。

曾柔——系出名門,帝師的嫡女,十三歲及笄時,曾以一副雪梅圖名冠京城,隨後她在太后壽宴上獻藝,以絕妙的琴藝征服了太后娘娘,世人多稱曾柔為畫琴雙絕。

帝師曾太傅只娶一妻,疼女曾柔甚深,曾柔在繪畫上,琴藝上天分極高,性情柔順天真,因此很多人都喜歡她。

上得父母疼愛,下有兄長維護,可以說曾柔出閣前的日子過得很幸福。

秦公子是曾柔母親的娘家侄子,同曾柔可謂青梅竹馬,如果沒有那道賜婚的旨意,曾柔同大夏名士秦沐元必將會是一對佳偶。

一切的轉折從曾柔十五歲起,那一年曾柔被指婚給趙地趙國公為嫡妻。

曾柔從繁華,四季溫暖如春的都城遠嫁到苦寒之地——趙地。陌生的環境,複雜的人事關係,趙地同大夏的對立,以及丈夫的冷漠磨滅了天真的曾柔。

她如同剛學會走的孩童,在複雜詭異的環境中,沒有任何人幫忙的情況下,曾柔一次次的跌得頭破血流,唯一能給她庇護的丈夫趙國公心裡想得更多的是趙地的發展,他偶爾的憐憫也被滿面淒苦委屈,動不動就流淚吵嚷著回京城的曾柔磨得一乾二淨。

一次次爭吵,一次次的誤解,一次次的冷戰,一次次的強迫性愛,讓曾柔恨著他,也害怕他。

寧可他去找小妾發洩欲望,也不想與他同房。

十年的婚姻,除了趙國公被晉封為趙王之外,他們彼此之間什麼都沒剩下。

曾柔在趙王府枯萎,她看不到明天般麻木得活著,在心底哪怕再想挽回這段姻緣,她也不敢靠近總是粗魯對待自己的趙王。

就在曾柔完全放棄希望的時候,她碰見了表哥秦沐元,表哥的溫柔喚醒了她,曾柔甘願拋棄一切,隱姓埋名隨秦沐元返回大夏都城。

趙王偉岸不凡,五官深邃,殺伐果斷,一派武將風範,在曾柔看來他很有男人的氣勢,也很有霸王的資質。

但趙王的容貌顯然不符合大夏時下的時尚,大夏的臣民更欣賞像秦沐元這樣文弱風流的貴公子。

書香門第出身的曾柔又怎會有例外,況且她同秦沐元不是造化弄人的話,早就結成夫妻了。

在他們逃亡的過程中,曾柔病了,於是他們停留在梅縣,結識了李雨欣...

回憶完畢,曾柔暗自總結,這是一樁讓男女雙方痛苦的錯誤的婚姻。

趙王家裡極品親朋極多,而且大多仇視大夏嫁過來的曾柔,在沒有丈夫維護的情況下,女方的能力不足以解決這些錯綜複雜的關係,導致他們的矛盾越來越深,最終形同陌路。

若是放在現代,曾柔會敲趙王一筆不菲的贍養費走人尋覓懂得欣賞她的男人。

可此處不是現代,而是女子名節大於天的古代。

曾柔和趙王的婚姻關係到國策,大夏國共有四位聽宣不聽調的護國親王,在曾柔看來,四位親王相當於裂土封疆的王爺。

他們在各自的領地就是土皇帝,他們可以在封地養兵,收稅,鑄錢,委任官職,護國親王們權勢極大,對大夏天子不過是象徵的臣服,隨時都有可能造反。

趙國公一脈一直接受大夏天子的賜婚,趙王因迎娶了曾柔才得以晉升為王位。

政治是無情的,大夏國君不會看在帝師的面子饒過私奔回京的曾柔,即便皇帝不追究,曾柔又怎麼出去見人?

不顧忠義,不顧禮教而淫奔的女子根本活不下去。

風流雅士,同樣名門出身的秦沐元會維護曾柔多久?

眼下秦沐元沒得到曾柔的身子,將來情淡他可以隨時拋棄曾柔。

曾柔不是天真的原主,她不相信直接拐原主私奔的秦沐元。

另外一種可能就是隱姓埋名,秦沐元再給她一個身份,可沒娘家,沒底氣的曾柔能在內宅生活下去麼?

這兩種選擇都不是最好的。

曾柔心底有了決定,將目光投在趙王身上,她還是趙王妃,這個身份足以保證曾柔一世富貴,謀劃得當曾柔甚至可以幹掉趙王!

羞澀的低垂粉頰,曾柔手指纏著染血的帕子,“妾身讓王爺擔心了。”

看趙王對李雨欣的關注,他對嬌弱的女子怕是不中意。

記憶中趙地民風也相對開放,女子大多性情爽利潑辣。

從趙王言行上看,他有大男子主義傾向,他看中欣賞的女子應該是外柔內剛,時而嬌媚,時而果決,會撒嬌有智慧的。

李雨欣在這方面把握得就很好,曾柔在心底仔細的分析,眼角餘光掃過同站得很近,可以說並肩而立的趙王和李雨欣。

男子英偉,女子嬌美,雖有年齡的差距,但宛若天生一對般的般配。

曾柔眼瞼低垂,蓋住了眸子的嘲諷,原主曾柔是有錯,可趙王就沒問題?

只要曾柔死遁,李雨欣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嫁給趙王,知道的人只會說曾柔不守婦道,萬萬不會責怪‘無辜’‘善良’‘安慰趙王’‘仗義執言’‘聰慧’的李雨欣。

隨著小三插足技巧的日益進步,隨著小三裝無辜,裝淡定手段的提高,嫡妻原配們真是防不勝防。

小三們不僅要佔據一切的好處,還要讓嫡妻原配徹底在男人的心中消失,婚姻破裂的罪名要加在嫡妻原配身上,是嫡妻不懂得經營婚姻,是曾柔耐不住寂寞與表哥淫奔....趙王只是個無辜的受害者,婚姻破裂同李雨欣沒有任何的關係。

在現代曾柔打了幾十起爭產的離婚官司,她早就練就了一雙火眼晶晶。

曾柔的信條,寧可寬恕嫡妻原配,也決不寬恕無辜的渣男小三!當嫡妻得不到財產的時候,渣男小三也別想得到。

她從來就是這麼霸道,寧可將男人玩到破產,也不願意財產便宜那些無辜的真愛們。

曾柔站起身,抬起紅腫的眼眸,“妾身聽聞父親臥病在床,心急如焚,想要回大夏省親,可是...說來是妾身沒用,王爺在外遠征,王府又有太妃在,妾身的命令調不動王府的一人,恰好碰到表哥,妾身相信表哥的品性,也知表哥同王爺是知己之交,便央求表哥送我回京看望父親。”

“妾身沒想到...”曾柔滿含眼淚的眸子面向李雨欣,失落,痛苦,亦有被閨蜜背叛的憤怒,“你不知我是趙王妃,不瞭解事情的真相,怎能張口就說我同表哥私奔?說我同王爺的是非?我被王爺誤會休棄,你能得到什麼?

趙王側身擋住李雨欣,回護之意很明顯。

曾柔暗笑,這才是事情的真相,原主曾柔年華不在,對已經進位的趙王沒有用處了,她哪趕得上風華正茂,性情剛烈,聰慧體貼,又很仰慕趙文英武,瞭解趙王志向的李雨欣?

留在他身邊只會礙眼,可要是拋棄曾柔,世人又說趙王薄涼,曾柔私奔會解決很多的問題,趙王方才還讓秦沐元發誓照顧曾柔來著,看看...趙王多有情有義,曾柔和秦沐元多麼的卑劣噁心?

曾柔含淚的嗚咽:“您不相信妾身?妾身給您留下了書信說明情況的,王爺一定是沒看到是吧,妾身幫不到王爺,還讓王爺為難,妾身...妾身自請下堂,再不敢連累打擾王爺。”

趙王驚訝的看著曾柔,自請下堂?曾柔敢說,他可不敢接!

趙地還不夠強大,不足以抗衡大夏。

......................................

作者有話要說:也許在有些人看來古代沒小三的這概念,但在桃子看來,不是逼不得已做妾的人從主動上說都有插足別人婚姻的想法,尤其是給嫡妻潑髒水的人,桃子最是看不上了。

只有她們懂得攏絡男人,征服男人,嘿嘿,這次桃子為被炮灰的嫡妻做主了,觀點不同的姑娘勿掐,桃子玻璃心,上本"貴女不賤"就是被負分留言掐歪了,再也找不到感覺。

這本爭議同樣不小,看不慣得請點叉。



作者: bettyfreesia    時間: 2016-1-15 12:47 PM

本帖最後由 bettyfreesia 於 2016-1-22 04:42 PM 編輯

第四章 達成

將軍!

外表狼狽軟弱的曾柔將趙王逼進了死胡同!

秦沐元被趙王定為‘姦夫’,但曾柔說他是表哥,可憐她在趙王府無依靠帶曾柔回京盡孝的表哥。

萬惡淫為首,百善孝當先。對父母的孝道代表一人的操守,曾柔以孝道為藉口外出,趙王無法過多的指責曾柔的錯處。

總不能因為曾柔為父母盡孝,而休掉她。

趙王還得顧全名聲。

若用曾柔犯了淫戒?偷人?趙王深邃的目光落在垂頭看不出神色的秦沐元身上。

以秦沐元名士的地位,良好的名聲,他同曾家的關係,除非趙王將秦沐元和曾柔捉姦在床,否則沒有人會相信有坐懷不亂之稱的秦沐元勾引趙王妃淫奔!

趙地在大夏京城的貴人們眼中是落後野蠻的,趙王即便在趙地呼風喚雨,做土皇帝,但經過有心人的貶低,世人皆知趙王嗜殺成性,是個野蠻人,他的聲望比不過風流倜儻的秦沐元。

最最重要得是,趙王一旦執意休掉曾柔,那麼大夏的皇帝自然不會輕易放過他,也有可能再給趙王賜婚大夏名門貴女。

趙王心底很厭煩大夏貴女,曾柔軟弱無用,但勝在好糊弄,一旦指派個精明幹練的過來,趙王的野心再難瞞住大夏皇帝。

權衡輕重,曾柔是趙王最好的擋箭牌。

讓曾柔繼續做趙王妃?趙王又覺得像是吃了蒼蠅一般的噁心,明明他已經找到同自己情投意合的李雨欣,怎麼就不能踢開曾柔另娶?

委屈扣動趙王心弦的李雨欣,趙王也不好受。

然對比兒女情長,趙王更看重得是趙地的發展。而且趙王是個典型的封建王侯,以李雨欣的身份為側妃並無不妥。

“秦沐元,你怎麼說?”

不過趙王還是想讓李雨欣名正言順的為正妃,他想和知他懂他的李雨欣並肩前行,冷冽懷疑的目光似刀子一般射向了秦沐元:“你只是單純的帶著曾氏回京省親?”

秦沐元身上打了一個冷顫,猛得抬頭,“我...”

曾柔見目的達到了一半心中暗喜,眼下得讓秦沐元認清形勢,曾柔不會同他私奔離開。

在趙王和李雨欣面前,想要做到這點並不容易,但也不是做不到,曾柔搶步上前,含淚的眸子閃過一抹果決:

“王爺!您以為妾身會做無恥淫奔的女子?妾身出自清貴書香世家,寧可死去也不會做有辱家門的醜事。妾身嫁給王爺十年,表哥也迎娶了表嫂,您怎能還誤會妾身?妾身為王爺做得還不夠多麼?”

李雨欣眼看著曾柔撲向趙王,她能看出曾柔對趙王的深情!

原本李雨欣以為趙王同曾柔已經完了,他們的婚姻不會再繼續下去,可現在看曾柔捨不得趙王妃的位置!

趙王在李雨欣眼裡是難得的好男人,他符合李雨欣的選夫標準。

她曾經暗自得意趙王的魅力只有自己最懂。

雖然她們差著十多歲,可大叔成熟穩重,且有良好的基礎,也會疼惜女人。

趙王同曾柔的婚姻失敗,也可讓趙王反思怎麼疼惜妻子,而且曾柔做了不名譽的醜事,李雨欣不怕趙王再惦記曾柔。

年歲的差距不僅不是障礙,還是李雨欣的優勢。

等她長大了,完全纏住趙王,趙王也沒有力氣再另尋別的女人,而且她以妙齡嫁給趙王做繼妻,趙王心有愧疚會更憐惜疼愛她。

李雨欣算計得好好的,可曾柔突然變了,不按照常理的作為讓她心底湧起一陣陣的懷疑。

曾柔哭得悲切,又像是急於證明自己一樣,趙王不好推開曾柔,“你別哭了。”

說話時還不忘看著小情人!

曾柔慢慢的低頭,“不哭,妾身不敢再哭,王爺若是不信妾身貞潔,妾身願意以死明志!”

趙王同李雨欣目光交匯,李雨欣能看出趙王的掙扎無奈,可這有什麼用?曾柔還在趙王妃的位置上!

李雨欣賭氣的移開目光,“曾姐姐千萬別這麼想,趙王殿下哪會不信任你?張口閉口的尋死太不吉利了。”

“你閉嘴。”曾柔一反方才對趙王的軟弱,轉身面對李雨欣,指責道:“本王妃同王爺的事情輪不到一個六品小吏的女兒多嘴!你以什麼身份敢命令本王妃?”

李雨欣被曾柔嚇了一跳,喃喃的解釋:“我是好意,曾姐姐到底怎麼了?前幾日我看你同秦公子很要好的。”

怕趙王弄不死她麼?曾柔反駁:“他是我表哥,像是我的親哥哥一般,只有心懷不鬼的人才會將兄長對妹妹愛護看差,李雨欣,你跟著王爺過來到底安得什麼心?讓王爺誤會我,你就這麼開心?”

李雨欣既沒被曾柔堵得說不出話,也不同曾柔爭吵解釋,轉而面對趙王,溫婉疏遠般自嘲道:“趙王妃說得是,我有什麼資格管王爺王妃的事兒?”

她轉身就走,趙王伸手拽住她的衣袖,另一隻手下意識的推搡開擋路的曾柔,“你留下,雨欣!”

曾柔借著趙王的推搡故意跌了一個踉蹌,李雨欣是個好對手!曾柔眼底閃過興趣,如此這場遊戲才好玩!

“王爺!”

曾柔苦笑著看著拉拉扯扯的兩人,悲傷的低泣:“莫非妾身耽擱王爺了?您若是看中她,妾身沒想過要阻攔您,納進趙王府的姬妾,妾身都是好吃好喝的照顧著,王爺實在是不用擔心妾身吃醋虧待了您的心尖尖。”

“李小姐莫要把人逼到死路上去,你同王爺情投意合,就陷害我淫蕩無恥?”

眼淚順著曾柔的眼角一滴滴的滾落,祝福般的看著趙王:“妾身祝願王爺同李小姐百年好合.......”

曾柔抹去眼淚,再一次對著柱子撞過去,秦沐元慌忙的拽住曾柔,“表妹。”

“表哥拽我做什麼?難道我想死也不得乾淨?”曾柔順勢跌坐在地上,“我不願死後還背著淫奔的汙名,表哥若是真疼我,就將我的屍身帶回京城,交給我爹,說,女兒不孝,讓家門蒙羞。”

秦沐元有君子之風,同樣他也不是傻子,見曾柔一心撇清同他的關係,也明白兩人之間的情分斷了。

他對曾柔又一份憐愛。

秦沐元撩起衣襟跪倒,朗聲道:“趙王殿下,我願意以祖宗發誓,我同表妹並無苟且,若我言不由衷,甘願天打雷劈,人神共棄,死無葬身之地。”

這是相當嚴重的誓言了,在信佛信神的古代,他的誓言由不得趙王懷疑。

曾柔捂著臉龐,嘴角勾出一抹滿意的微笑,非常好,第一步她贏了!

趙王握緊了李雨欣的手臂,“曾氏,本王暫且相信你,明日本王命人送你回趙王府。”

“秦沐元,秦大公子,以後你再踏入趙地,殺無赦。”

趙王拽著李雨欣揚長而去。

秦沐元低聲問:“值得麼?”

曾柔從地上爬起來,挺直了腰杆背對著還跪在地上的秦沐元,斜陽拉長了曾柔的影子,“在哪跌倒,我就要在哪裡爬起來,今日我被他壓彎了腰,來日俯首定然不是我!”

“表哥,若是我沒猜錯,趙王一準會進京去。”

曾柔最後這句話說得聲音極輕,趙王剛剛私自用兵吞下了河東郡,朝堂上的有志之士絕不會眼看著藩王做強做大,在此時趙王進京,該說他傻大膽,還是有恃無恐?



作者: bettyfreesia    時間: 2016-1-15 12:4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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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突破

趙王同李雨欣離去後,一直就沒有再出現。

住進別院的趙王府侍衛對名義上的趙王妃曾柔更是視而不見了。

在他們眼裡,柔弱,脆弱,愛哭,無用的大夏女子曾柔哪裡都配不上趙地的驕傲,英明神武的趙王。

尤其是曾柔行為不端,沒有人相信曾柔能一直坐在趙王妃的位置上。

“總有一日堂哥會休掉王妃,另娶趙地的貴女。”

說話的人是一二十五六歲的青年,俊朗深邃的五官不輸于趙王,比兩鬢斑白的趙王,他渾身上下洋溢著年輕人的衝動和熱情,黑亮得眸子總是很明顯得表現出喜怒好惡。

曾柔支起窗戶,院子前的侍衛毫無顧忌得議論著趙王妃,曾柔揚聲道:“準備熱水。”

不說話,不出聲,真當她曾柔是死人!

眼下她奈何不了趙王,還指使不動他們。

嘲諷曾柔聲音最大的青年高高的揚起劍眉,嫌棄的瞄了一眼眼睛紅腫的曾柔,”你指使誰呢?“

“我是誰?”

“....”

方才大聲叫嚷著的人一甩手,“你以為你還能做多久得王妃?若我是你,早就自盡了,依靠著堂哥的憐憫活著的你,何其得可悲?”

曾柔唇邊勾出一抹笑容,“你這話同二嬸說過麼?你覺得你娘該死麼?”

顧炎陵,趙王二叔的嫡子。父親風流好色,其母相對軟弱,勉強保住嫡妻的位置。

“你!”

顧炎陵氣得臉龐通紅。

曾柔慢悠悠的說道:“趙王妃想用點熱水都用不成麼?”

“還不快去給趙王妃燒水?”

顧炎陵踹了一腳旁邊的下人,再看不起曾柔,只要她還是趙王妃就可以命令他們。

趙王臨走前交代過他,看好趙王妃。

“對了,一會水燒好了,你親自給我送過來,我最近不想見外男。”

曾柔放下了窗戶,顧炎陵一聲吐血般的悶吼取悅了她。方才對趙王低頭的陰鬱悶氣消失了不少。

曾柔揉著額頭梳理著原主的記憶,這回兒沒人打擾,可以好好的翻看原主的記憶。

一手爛牌!

很爛,幾乎看不到翻盤希望的爛牌。

外有時刻窺伺著趙王妃位置的強敵李雨欣,內有仇視著曾柔的趙王府親眷,趙王又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渣男蠢貨,趙王府的內宅格局甚是複雜,最要命得是——夾在在趙地和大夏中央的世仇就像是懸在曾柔頭上的時刻會落下的寶劍。

兩方的仇恨和猜忌隨時隨地都有可能讓曾柔屍骨無存。

難怪原主拋下病弱的兒子同秦沐元私奔,她寧可隱姓埋名也不想再面必死之局。

碰得一聲,門被踹開,顧炎陵提著冒著熱氣的水桶大步走進來。

騰騰,沉重的腳步聲昭示著他的不滿,哐當,水桶落地,顧炎陵緊了緊胳膊展了一下肌肉,故意露出一個兇神惡煞的樣子。

以前曾柔被這樣的表情嚇哭過好多次,這次有好戲看了。

曾柔根本沒看他,而顧炎陵卻愣住了,曾柔安安靜靜的坐在蠟燭旁邊,火燭的光暈照著她寧靜的臉龐,濃密的眼睫低垂,在她唇邊多了一抹說不出詭異的淡笑。

比以前更有生機,比李雨欣的笑容更自信,仿佛什麼都難不倒她一般。

顧炎陵打了自己腦袋一下,想什麼呢,蠢貨。

“你是想留下看我沐浴麼?”

曾柔抬起眼瞼,沉靜眼眸露出一抹調笑,“我會大聲呼救的。”

“你就是叫破喉嚨也喊不來堂哥。”

顧炎陵很鬱悶,竟然被一直看不起的曾柔嘲弄。

“你就別白費心思了,安靜一點還能多當幾年的趙王妃,堂哥心有所屬,李小姐比你好一萬倍,不是堂哥沒有必勝的把握,你以為堂哥還能留你在趙地?”

曾柔故若罔聞,幽幽的說道:“王爺現在應該是陪伴著李雨欣吧。”

“知道還問?”顧炎陵撇了撇嘴,小聲嘀咕:“誰喜歡整日哭哭啼啼的女子?李雨欣能騎擅射,聰慧果決,嬌俏體貼,她像是我們趙地的貴女。”

曾柔笑盈盈的起身,“多謝你了。”

顧炎陵偷瞄著她的笑容,這人傻了吧,謝他什麼?

“出去,把門帶上。”

“哦。”

顧炎陵邁步出門,關門時恍然大悟:“你又命令我!”

回答他得是屏風上多出來的女子所穿的半臂,顧炎陵臉一紅,迅速的關門,拍了拍紅紅的臉龐,今兒中邪了?

傻小子!

曾柔脫掉了衣服鑽進浴桶中,隨手拿了兩片薄荷放到哭得紅腫的眼睛上。

年輕氣盛且涉世不深的顧炎陵是曾柔選擇的第一個突破口,趙王府裡有著一群的牛鬼蛇神,相對來說顧炎陵生母,趙王的二嬸許是能幫曾柔一把。

腦袋靠著搭在浴桶邊緣的毛巾,溫暖的熱水驅散曾柔身上的寒意,趙王同李雨欣,管他們怎麼你逃我追的玩曖昧,玩深情。

曾柔將全部心神放在突破死局的出路上。

同一般的宅鬥升級劇本不同,曾柔就算是讓趙王愛她愛得死去活來,橫亙在他們中間的世仇也無法消除。

曾柔手指輕彈,一顆水珠從水面上飛起,不需要趙王的愛慕,只要攪亂他的心潮就好。

李雨欣能在趙王心底演奏一曲千千闕歌,曾柔想要演奏的歌曲——我的地盤我做主!

“如果當初定下世代賜婚顧家一脈的皇帝多加一道口諭,嫡子繼位,無嫡子除國。”曾柔長歎一聲,“我現在的局面會好過不少。”

轉瞬曾柔笑了,如果只能嫡子繼承顧家的一切,趙地早就不存在了,趙王一脈的嫡子一貫是多災多難,就沒一個活到繼承爵位的時候。

曾柔估算著手中的籌碼。

娘家曾家是靠不上的,曾父雖然疼惜曾柔,可曾父的思想主張同主流思想不符,皇帝對他不過面子上的事兒。

如果曾父有點能耐,賜婚趙王的物件也不可能是曾柔。

酷寒偏遠的趙地一直被京城的貴女們視為虎穴。

需要外援,找誰呢?京城必須有能同皇帝說上話的外援......還得是可信的人。

罷了,走一步算一步。

曾柔沐浴之後上床歇息,養足精神才有從死局中殺出一條出路來。

清晨朝露,曾柔在趙王府侍衛的保護下返回趙地。

趙王擺著一張冷硬的面容出現在曾柔面前,曾柔心想,看來昨夜趙王同李雨欣談得不順,李雨欣欲擒故縱玩得不錯,撫了撫身:“妾身拜別王爺。”

“嗯。”

趙王翻身上馬,先于曾柔縱馬而去,多留在曾柔身邊一會,對他來說都是恥辱,對不起心愛的李雨欣。

曾柔爬上了馬車,撩起了簾櫳看著趙王離去的方向。

以趙王的謀略,他應該不會死在京城,曾柔也不希望趙王死在京城。

給秦沐元提醒,曾柔是想讓趙王因為美人李雨欣在京城跌上一跤,順便促成他們的真愛姻緣。

同時既然大夏皇帝忘記了曾柔,曾柔想要做點事兒,讓京城的貴人們記起她。

“王爺,我比誰都不希望你此時死在京城。”

曾柔輕聲喃嚀,“英雄難過美人關,王爺,保重!”

曉行夜住,曾柔一行回到了闊別了半載的趙王府。

進入趙地後,曾柔發覺趙王就是這裡的皇帝,趙地百姓只知道有趙王,不知道有大夏武宗皇帝。

......................................

作者有話要說:屁股決定腦袋,桃子站在炮灰的立場上寫故事,看不慣的勿掐,勿掐。曾柔和趙王是一場政治聯姻,沒有對錯,只論輸贏。

作者: bettyfreesia    時間: 2016-1-15 12:47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6-1-23 11:32 AM 編輯

第六章 王府

趙王府在原主的記憶中是一座冰冷空曠的宅邸。

曾柔親眼所見後,被趙王府建築群震撼到了,趙王府不愧是趙地實際統治者的宅邸,占地廣且不說,趙王府的建築風格極似故宮,琉璃金瓦層層疊疊並反射著明亮的光線,整座王府頗有威嚴尊貴之勢,從王府上就可知,趙地從沒絕過‘造反’的心思。

對比恢弘壯麗的故宮,趙王府多了幾分堡壘的作用。

趙王府所在的燕京是趙地最繁華的城市,厚厚的城牆足以證明,顧家在趙地幾代經營已然將趙地弄成了鐵板一塊,燕京城牆能扛得住千軍萬馬的進攻。

燕京的氣候對大夏貴族少女是折磨,但曾柔卻很能適應寒冷燥熱的氣候。

旁人將趙地看作野蠻之地,曾柔卻覺得熟悉。

她本身就是東北人,又在帝都生活,對比溫暖如春的南方,她更喜歡北地的冰雪風光。

深深的吸了口冷冽的空氣,曾柔卸掉了身上的重壓,她是來自現代的曾柔,不是那名‘和親’被陷害被忽視的淒苦無依的女子。

“以後的事情就交給我!”

曾柔拍了拍自己的臉龐,眼眸晶亮有神,他們以前的婚姻是一齣悲劇,但她會讓所有人明白,造成悲劇的主因不在原主曾柔!

這場政治聯姻,傷得最重的,最應該得到補償的人是曾柔。

王妃回府,趙王府敞亮的正門都沒開。

曾柔坐得馬車從角門而入,下了馬車,曾柔只看到兩三名怯懦的小丫頭在車前等候,緊了緊衣領,曾柔可憐起原主,記憶中原主從成親後只有過三次外出的經歷。

成親十年,只有三次邁出過王府的大門,其中還包括這一次同秦沐元私奔。

她被這座冰冷充滿了算計陷害的趙王府磨滅了對情愛和婚姻生活的美好嚮往。

最後兩年,她見不到病弱的兒子,見不到熟悉的人,甚至不能出自己院落的大門,她像是一隻趙王蓄養的寵物,不,她比寵物的待遇還不如。

趙王飼養的海東青,駿馬,藏獒都可以自由自在的奔跑嬉戲,她——趙王妃卻只能呆在方寸之地。

趙王每次來見她只有一個目的,在曾柔身上證明他是男人!

強迫沒有任何交流的性愛,婚姻內的冷暴力,最終促成了原主曾柔最後的反抗,她咬傷了趙王,而趙王不問緣由,以她不理解他為名,將她軟禁在桂院中,不是秦沐元相救,原主早就困死在時常鬧鬼的桂院了。

沿著青石路面鋪成的道路走著,目光掃過既覺得熟悉又陌生的建築,曾柔為原主不值,趙地的人看到了趙王對曾柔的‘寬容’‘優待’,看到了趙地的女主人趙王妃的尊榮,卻不知原主沒有尊嚴,沒有知己朋友,沒有自由的過著外表光鮮,實則絕望痛苦的日子。

趙地人為自己的王和領袖不值,誰又為她鳴過不平?

許是觸景生情,曾柔眼角受記憶的影響濕潤起來,腦子裡的記憶更為鮮活。

新婚之夜,還是趙國公的丈夫用男子的粗魯折騰得曾柔苦不堪言,從而懼怕性愛。

作為新婦,又是遠嫁的,對性愛的恐懼,她不能同任何人說。

趙王有嫡母,有生母。曾柔夾在兩位不對付的婆婆之間左右為難,趙王說是將王府交給她,可她一無人手,二無面對複雜環境的經驗,她玩得過鬥了一輩子早已結下血海深仇的趙王太妃和趙王生母麼?

她管家不足一月,趙王府亂子頻出,明察秋毫的趙王直接剝奪了她管家的權利,趙王妃名存實亡。

沿著小路種植著寒梅,尚未到寒冷的冬季,梅樹枝椏是枯萎的。

曾柔曾為了討好挽回趙王畫了一副雪梅圖送給他,他把畫作當作了廢紙扔到一旁,一副畫作哪比得上曾柔可以透漏給趙王的關於大夏京城的消息重要。

趙王發覺曾柔在政治上一問三不知後,再也沒同她談論過他的志向理想,曾柔只剩下一個用處,延續子嗣並伺候趙王的欲望。

第一次隨趙王出門,只習慣養小貓小兔子的曾柔被天空中的霸主,趙王養得海東青嚇倒,隨後又被長得像是白獅一樣的藏獒嚇得昏厥,趙王覺得曾柔在屬下面前丟人,此後再也沒帶她出過門。

第二次出門,曾柔是隨著趙王生母拓跋太夫人的,結果,不知怎麼被地痞流氓纏上了,她差一點被人輕薄了去,拓跋太夫人找到她的時候,冷笑著說“貴女?大夏貴女。”

竭盡嘲弄的神色,眾人的輕蔑,直到現在曾柔還記憶猶新。

回來後,她沒得到趙王的安慰,反而被趙王冷落了三個月。

拓跋太夫人趁此機會給兒子張羅了娘家侄女為妾,不知什麼緣故,趙王收了婢女為通房,卻拒絕了拓跋太夫人的好意,並表現得很忠誠於婚姻,拒絕納側妃,或是貴妾夫人,由此惹得拓跋太夫人恨極了什麼都不知道的曾柔。

拓跋家是趙地五姓七家之一,又因為一慣擅養女兒,另外的趙地顯貴大多同拓跋家聯姻,因此拓跋家在趙地的實力可想而知。

趙王對婚姻的忠誠換來了趙王太妃的贊許,同時也惹得趙地貴胄仇恨曾柔,惹得趙地貴女們一個個對曾柔羨慕嫉妒恨,仿佛曾柔走了狗屎運並搶走了她們心目中的天神!

曾柔對趙王越是冷淡懼怕,外人越是覺得曾柔不知好歹,辜負了趙王的‘深情’。

不能再想了,曾柔怕再想下去會不顧一切的剮了趙王!

眼下她還沒有必勝的實力。

曾柔比誰都清楚百忍成鋼的痛苦。

前面突然爆發出吵嚷辱駡聲:“賤人該死。”

“沒皮沒臉的賤人,偷人的敗類。”

曾柔目光凝重,怎麼這話聽著像是罵自己的?剛回到趙王府就鬧這麼一出,容不得曾柔不多想,下馬威麼?

“怎麼回事?”

曾柔詢問身邊顫抖著身軀的小丫頭,這人叫緋月,她是曾柔奶娘的女兒。

奶娘因為曾柔小產而被拓跋太夫人生生的打死了,曾柔不敢太接近緋月,只能暗自關照她。

奶娘被杖斃時,緋月才五歲,奶娘的屍身被打得血肉模糊,親眼目睹生母慘死的緋月整整一年都沒再開口說話。

今年緋月十二歲了,長得像是豆芽菜,說話磕磕巴巴的,懦弱膽怯得像是一隻時刻驚恐的小兔子。

曾柔主動握住緋月的手臂,“別怕,別怕。”

緋月驚恐的哆嗦,幾乎躲到了曾柔身後,“是......是......廚房上的柳娘子,她偷人被抓到了......今兒,太妃殿下和太夫人開香堂。”

柳娘子,她是曾柔帶過來的陪嫁之一。

“別去。”緋月拽住了曾柔的衣袖,大顆大顆的眼淚滾下,“小姐不能去。”

曾柔挺直了腰杆子,慢慢的掰開緋月拽著自己衣袖的手指,輕輕擦去緋月眼角的淚水,笑道:“這齣戲是演給我看的,我哪能不去。”

“可是.....她.....她.....們.....會.....”

“別急,別急。”

曾柔安撫般的拍了拍緋月的後背,低聲道:“連最後的陪嫁都保不住,我回趙王府又有什麼意思?”

“緋月,記得我的話,馬善被人騎,人善被人欺,趙王府容不下有著詩情畫意情懷的曾柔!能在趙王府稱雄的女人,首要具備一點絕情絕義。”

如果不能為原主訴盡委屈,揭露趙王的無恥,毀了顧家幾代人的奢望,曾柔不會‘委屈求全’的回到趙王府。

曾柔邁步走向了開香堂的院落,緊閉的院門關不住群情激憤的叫駡聲,曾柔掂量了一下,撩起裙擺一記跆拳道常用的飛踹,直接踹開了漆黑的大門。

庭院裡的人怔怔的站在大門外,平靜且亭亭玉立的曾柔,麻木怯懦的趙王妃怎麼變了?

她臉龐依舊蒼白,身軀依然病弱,可此刻她卻透出一抹自信驕傲的神色,嬌弱的身軀也似隱藏著永不妥協的力量,額頭結巴的傷口更襯得她多了幾許的淩厲殺氣。

曾柔放下了衣裙,輕盈的走進院落,下顎微微揚起,目視坐在上位的兩位衣著華麗的老婦人,“處置我的陪嫁,是不是得先問過我呢?”

.............................................

作者有話要說:趙王不是明擺著的渣男,如果渣得顯眼,好除掉,桃子寫起來就沒意思了。

趙王和李雨欣有隱藏的巨渣屬性,不過如果站在趙王和李雨欣角度看,曾柔就是個無能,不識好歹,應該快快讓位的嫡妻。

可曾柔為什麼要讓位成全他們?穿越女主大多是沒嫁人的,曾柔生存環境很惡劣,但是虐起有隱藏渣屬性的男男女女也會很爽快,桃子寫爽文的,所以大家不要擔心虐不夠。

作者: bettyfreesia    時間: 2016-1-15 12:47 PM

本帖最後由 bettyfreesia 於 2016-1-22 05:41 PM 編輯

第七章 出招

稍微鎮住了眾人,曾柔端詳起趙王府實際的掌控者,趙王太妃華氏和趙王生母太夫人拓跋氏。

顧家世代接受大夏皇帝的賜婚,顧家繼爵的男人嫡妻都是遠嫁過來的大夏名門貴女。
太妃華氏同樣出身大夏,在趙地生活四十於年,太妃華氏經歷過小產,死兒子,再小產,再死孫子的折磨,她容貌上顯得蒼老一些,可從眉目上依稀可以看出,她曾經是一位嬌軟的美人。

太妃華氏的衣著秉承著低調的奢華,也更接近大夏命婦的穿衣風俗。

相反坐在太妃華氏身邊的趙王生母太夫人拓跋氏身穿暗紅大妝,丹鳳雙眸炯炯有神,斜眉入鬢顯得她極有英氣,英挺大氣的眉眼兒證明她年輕時是一位颯爽英氣的美人。

太妃華氏端莊,有著大夏貴女的細膩柔美,太夫人拓跋氏颯爽,有著趙地貴女的豪氣。

曾柔深深的覺得,趙王的父親很有豔福,但在這兩個鬥了一輩子,爭了一輩子的女人之間,他日子也不一定好過。

太夫人拓跋氏育有五子,只活下了趙王顧炎承一人。

從兩人的經歷可以看出,當年的內宅鬥爭有多麼的慘烈。

在她們兩人之下,端坐著另外幾名年歲不小的婦人。

曾柔目光掃過,其中有趙王父親的另外兩名妾,剩下得是趙王顧家各房頭的主事夫人,多是趙王的嬸子。

大夏繼爵的傳統是,嫡子繼位,無嫡立長。

因此趙王一脈,每一代嫡子死絕,庶長子繼位。

趙王上族譜的有兄弟十二人,等到趙王繼位時,他只剩下了一個同父異母的兄弟。其餘兄弟死因千奇百怪,沒生出來的就更多了。

他們都是失敗者,宅鬥的失敗者。

太妃華氏面帶笑容,和藹的說道:“你總算是回來了,往後可不許再同王爺耍小性,大夏名門望族出身的貴女怎能學山野鄉下的愚婦不分輕重?皇上將你賜婚給王爺,也是盼著你能將大夏的禮教根植在趙王府,你先不尊規矩,怎能約束趙王府的人?”

“兒媳啊。”

太妃笑容越發的慈祥,“你身上擔著陛下的厚望,萬不可墜了你娘家的名頭。”

左一句責任,右一句皇帝厚望,太妃華氏是生怕顧家人不敵視曾柔麼?

曾柔唇邊帶了一抹嘲諷,“兒媳上有太妃殿下,輪不到兒媳在趙王府豎規矩。您娘家出身比兒媳高多了,華家直到如今還是大夏最興盛的望族,兒媳早聽過您年輕時的賢慧名聲,在您面前,兒媳不敢放肆。”

太妃華氏目光微凝,對曾柔的表現頗為意外,她還是那個只知道回答嗯嗯的趙王妃?

太夫人拓跋氏唇邊勒笑,抬起胳膊輕輕的一掌拍在一旁的紫檀木桌上,嘩啦一聲,結實的紫檀木桌子散架了,落在地上的桌面上印有一道三寸深的掌印。

“你對我處置淫蕩無恥的賤人有疑問就說,省得我那個癡情兒子為你同生他的老娘犯倔!”

攏了一下暗紅繡牡丹花的衣袖,太夫人拓跋氏毫無顧忌的上下打量著曾柔,“沒看出來,你倒是長本事了。”

曾柔目光從紫檀木桌面上的掌印移開,艾瑪,這個世界是有功夫的!

顯然太夫人拓跋氏是個功夫高手。

曾柔不是不吃驚,但強勢的功夫高手太夫人拓跋氏激起了曾柔抗爭的興趣,若是普通的宅鬥,玩起來沒意思。

“您真是厲害。”曾柔揚起了眼眸,毫不退縮的同太夫人拓跋氏相對,“可惜您功夫厲害卻不能理解王爺。同您說句實話,您也不必以為王爺對我情深意重,這次出門,最大的收穫是王爺找到了心愛的女子。”

眾人不由得將目光集中在曾柔身上,吃驚於被傳為情種的趙王會移情別戀,更吃驚曾柔唇角的笑容,她不吃醋,不嫉妒麼?

曾柔向兩位長輩婆婆撫了撫身,“那名讓王爺心動的女子也是大夏女子,娘家雖然說不上是望族,但她父親是六品禦史,算是出身清貴之家。王爺對她極為疼惜,將我先遣回王府,王爺陪伴著她四處走走,王爺無論如何都不會委屈了她,她性情貞烈,即便鍾情于王爺也不會私定終身的,我真真是羨慕她,太夫人等見到她,您也會喜歡她的。”

說到此處,曾柔的話語裡才多了幾許的醋意和失落。

太妃華氏手扶著扶手,六品禦史的話,家應該安在京城!趙王私自進京了?剛得了河東郡,趙王進京是找死麼?

疑惑的目光掃過曾柔,她是有意透漏這消息?還是只是單純的吃醋?

不管是什麼原因,曾柔都算是幫了太妃華氏一把,被趙王‘尊榮’‘利用’了這麼多年,太妃華氏恨極了他,恨不得趙王死無葬身之地,趙王死了,她的小孫子才有可能繼承趙王爵位。

在華氏眼裡,曾柔生得病秧子跟個死人差不多。

“又是大夏的女子?”太夫人拓跋氏怒道:“又是大夏的?”

曾柔低垂下眼瞼,輕聲道:“是。”

太夫人拓跋氏臉色有些掛不住了,親生兒子好不容易從沒用的曾柔身上轉移目標,卻又選了一個大夏的女子,趙地的貴女怎麼就入不了他的眼兒?

同趙地有世仇,逼著趙地百姓不得不臣服的大夏有哪一點好?

顧炎承完全忘記了顧家的血海深仇,忘記了她同太妃華氏結下的仇恨,忘記了他的兄弟是被大夏的賤人害死的。

太夫人拓跋氏蹭得起身,冷冷的瞥了一眼曾柔,拂袖而去。

她毫無為妾的覺悟,直接扔下了太妃華氏和眾人,當然在她心裡沒旁得事情比兒子趙王重要,柳娘子‘通!奸’的事情,她也扔下了。

弄走最難纏的一個,曾柔為自己的表現握了一次拳頭。

曾柔在太夫人拓跋氏身影消失後,慌忙向太妃華氏解釋,“太夫人不是有意不守為妾之道,她是太著急王爺了,這世上哪有不疼親子的親娘呢。”

曾柔含淚跪下,“千錯萬錯全是兒媳的錯,求太妃殿下原諒太夫人的慈母之心,兒媳不該說起王爺的事情,王爺曾......曾說我不配提起李雨欣。”

顧家各房頭主事夫人都在,趙王鍾情李雨欣的消息頃刻就會傳遍趙地,趙地貴女們仇恨的目光也該轉移了,曾柔沒興趣再為趙王和李雨欣的真愛做靶子。

李雨欣既然想同趙王長相廝守,做一對讓世人羨慕的鴛鴦,她自然也得承受趙地貴胄的壓力。

如果曾柔沒有猜錯的話,趙王會給李雨欣假造一個趙地貴女的假身份。

趙王哪裡捨得心尖尖的李雨欣深陷趙地和大夏的世仇中?

曾柔的痛苦,趙王不是不知,他只是不愛曾柔懶得理會罷了。

換成李雨欣,趙王會為她安排得好好的,不會讓趙地貴女仇視她,也不會讓世仇影響她。

可惜......曾柔失落的低頭,眼淚一滴滴的砸在地上的青磚上,青磚濕潤了一片,可惜,王爺,我先出招了!

曾柔嗚咽得幾乎說不下去話,氣喘吁吁,絕望的眸色帶著一絲的渴求:

“王爺離兒媳而去,兒媳以前做錯了太多,不敢強求王爺垂愛,王爺同心愛的李雨欣李小姐自會育有嬌兒,瑞哥兒體弱,不知能不能撐到明年,我一想起瑞哥兒心就痛徹心扉,眼下我也沒旁得指望,只想著陪伴瑞哥兒最後這段日子,略微進進為母的責任,若是瑞哥兒不肯認我...我也不活了。”

“停下,停下。”

太妃華氏讓人抱住衝向柱子的曾柔,“你說得是什麼話?瑞哥兒怎會不認你?”

曾柔掙扎著,哭喊著,“見不到瑞哥兒,我活著還不如死了。”

太妃華氏身邊的于嬤嬤壓低聲音道:“主子,王妃可不能這時死了,她站住王妃的位置,王爺的心尖尖才只能為妾,如此對主子有莫大的好處,她許是比王妃難纏。”

“來人,抬瑞哥兒過來。”

太妃華氏轉瞬間有了決斷,親自安撫曾柔,抹去她眼角的眼淚,“你這傻孩子,我是看在你體弱的份上幫你照顧瑞哥兒,你生的兒子,誰還能搶了去?”

曾柔一下子撲進太妃華氏的懷裡,嚎啕大哭,淚水,鼻涕全都抹在太妃華氏的衣服上,“我知道母親疼我,您是疼我的,對吧。“

太妃華氏被胸前的贓物噁心得夠嗆,又不能推開曾柔,笑著點頭,“不疼你疼誰?”

“求母親開恩,饒了柳娘子。”

曾柔轉回到最初的目的上,哭訴道:

“我身邊只剩下她一個陪嫁了,都說捉賊捉贓,捉姦捉雙,總不能不分青紅皂白的就打死她!大夏刑法嚴苛,不似王府私設公堂,母親不是說趙地最需要豎起的是規矩麼?犯錯必罰,可證據不足,不能屈打成招,亂用刑法啊,有理有據才是法制之道。”

太妃華氏道:“我今日給你個面子,不過柳娘子你可得好好看著,若讓我再知道她鬼祟勾男人,我饒不了她,也饒不了你!”

“多謝太妃殿下。”

作者: bettyfreesia    時間: 2016-1-15 12:50 PM

本帖最後由 bettyfreesia 於 2016-1-22 06:07 PM 編輯

第八章 兒子

直到再看不到太妃華氏的身影,曾柔才緩緩的起身,身體晃了晃,臉色越發顯得蒼白,原主這幅身體受過不少的‘折磨’,方才又承受了太妃和太夫人拓跋氏的壓力,曾柔耗盡了大部分的體力和心智。

顧家各房的主事夫人和奶奶見兩位正主兒走了,紛紛起身無視曾柔的結伴離去。
當然她們會用眼角餘光瞄不屑又意外的瞄曾柔一眼,不會有任何人同曾柔說話親近。

頃刻,院落裡只剩下孤零零的一個主子——趙王妃曾柔。

方才大罵不休的下人同樣一哄而散,曾柔唇邊帶著苦笑,趙王妃,你是趙王府的女主人麼?

柳娘子衣服上染血,看似受傷不輕,可讓觸目驚心得是她臉上的刀痕,她不顧狼狽傷痛,掙扎著跪直身體,“叩謝王妃殿下活命之恩,奴婢讓王妃殿下費心了。”

“緋月,攙扶她起來。”

曾柔身邊只剩下緋月和柳娘子,苦澀的說道:“不是我,你也不會落到這步田地。”

“主子。”柳娘子痛哭,她以為不會再落淚委屈,但眼淚怎麼都止不住。

“快別哭了,仔細傷口。”

曾柔握了握柳娘子的手臂,眼底閃過一抹狠辣之色,“以前是我沒用護不住你們,從今日起,我們的日子會過得不一樣。”

“小姐。”緋月軟弱般的低泣,柳娘子垂頭看不清神色的變化,木訥回了一句,“主子能這麼想就好。”

曾柔沒指望她們因為自己一句話而臣服信任她,以前的曾柔太不值得僕從追隨了。

“回吧。”

曾柔率先轉身大步向自己的院落走去,堂堂趙王妃不住在正堂,太妃以靜養的名義安排她住在清冷的飄香閣。

趙王府很大,飄香閣很偏。

走到飄香閣,曾柔用了一刻鐘,抬頭看著院門上的匾額,飄香閣哪裡像正妃的住所?青樓楚館的名號都比飄香閣文雅。

“梯子在哪?”

“啊?”

“梯子在哪?”

“在牆角。”一直被緋月攙扶著的柳娘子抬頭,絕望的眸子閃過一抹光亮,“在院子裡的東牆旁。”

曾柔推開了院門,院落倒是收拾得挺齊整,院牆也是好好的,三明兩暗的屋舍錯落有致,曾柔找到了梯子,指使兩個粗壯在回廊下嗑瓜子閒聊的婆子,“抬著梯子跟我走。”

“王妃?”

其中一個婆子手握著脖子,曾柔突然出現,又一改平時的怯懦,婆子被瓜子卡住了,順了半天才將瓜子皮吞下去,皮笑肉不笑的道:“真真是稀奇,王妃殿下竟是回來了,怎麼?秦公子也拋下了您?”

曾柔淡淡的說道:“我眼下是趙王妃,念在你主僕一場,我同你說實話,今兒我回王府後一直憋著一股怨氣,秦媽媽是王府的老人,也該知道王府死個奴才算不上大事,我在母親和太夫人面前不敢放肆,可對你只怕是不需要客氣。”

“王爺以前常常同我說,你是奴婢,還是王妃?”

“搬起梯子,跟我走!”

兩個婆子下顎的肥肉一顫,顯然被曾柔嚇得夠嗆,仔細想想也對,王妃收拾她們也只是動動嘴的事兒。

趙王府上下都知道王妃不得太妃和太夫人喜歡,王爺忙於公務也冷落了王妃,王妃無權無勢,無寵無愛。

王府的家生子都不願伺候沒有油水沒前途的王妃,秦媽媽和蔣媽媽不得已被人打發過來,但凡有點背景,有點志向的下人都不會到曾柔身邊伺候。

她們除了嘴碎一點,貪小便宜一點,狗樣看人低了一點,懶惰了一點外,還是...曾柔也找不出她們的優點。

“還不走?”

曾柔站在院門口,回頭道:“你非逼本王妃大開殺戒不成?”

兩人對視了一眼,合力搬起梯子跟在曾柔身後,她們一臉的怨氣,按照曾柔的指示放好梯子,秦媽媽道:“老奴怕高,上不得梯子。”

蔣媽媽接著道:“老奴腰疼.......”

她們兩人的眼仁被曾柔嚇得快凸出來了,揚起了腦袋向上看,麻利得爬上梯子的人是趙王妃?看身段像是王妃,今兒太陽從哪邊出來的?

“閃開點,都到梯子的左邊去。”

兩位媽媽慌忙的念道:“哪是左邊,哪是左邊?”

緋月扶著柳娘子站在梯子的左邊,緋月見急得團團轉的兩位媽媽好笑不已,提醒道:“這是左邊。”

兩位媽媽屁顛屁顛的跑到了緋月身邊,曾柔嘴角勾出一抹愉悅的笑意,這兩人可以去演喜劇了,手臂用力,刻著飄香閣的牌匾從天而落,哐當一聲巨響,牌匾碎成了兩斷。

眾人低頭看看裂開的匾額,又統一抬頭看看站在梯子上的王妃,不知怎麼心底湧起一陣陣的信服,秦媽媽喃喃說:“眼花了,我怎麼有種看太夫人的感覺。”

蔣媽媽喃喃的回道:“我也有。”

曾柔跳下梯子,對滿眼驚訝的柳娘子道:“我死過一次,走了一半的奈何橋,奈何心底有難消的鬱氣被閻羅遣回凡間,我再看王府的任何事兒,別有另外一番感悟,你不必驚奇,我的變化大著呢。”

“奴婢願意看到小姐的變化,小姐總算是開竅了。”

柳娘子抹去眼淚,雙手合十向天上神明喃喃的禱告。

信佛不如信自己,這話曾柔不會在此時說。

借用神鬼的力量,也可合理的解釋曾柔的改變,曾柔不願意委委屈屈的過日子,更不願意因為改變太大被人燒死。

“聽老人說,魂魄出竅的人會看到一些尋常人看不到的東西,王妃是不是得了神仙指點?”

秦媽媽和蔣媽媽小聲嘀咕著,對曾柔越發疏遠戒備。

“是啊,神仙教了我讀心術,比如說你們。”曾柔故意的看了她們半晌,“是不是想著趕緊離開本王妃?”

...

“不敢,老奴不敢。”

兩人連連鞠躬,“老奴萬不敢再糊弄王妃殿下。”

神鬼之言對不識字的愚婦人最好用,曾柔回府後鬧得動靜已經夠大了,留下她們兩個是不錯的選擇,她們固然有這樣那樣的缺點,但她們不是太妃的人,也不是太夫人的人。

腳步聲響,曾柔循聲看去。

兩人抬得肩輿落地,薄紗撩開,露出裡面的孩童。

他不過三四歲,面容白的跟不見陽光的吸血鬼似的,眼睛很大卻大而無神,頭髮稀疏勉強綁了個垂髻,發質枯黃乾裂,瘦弱的身體包裹在厚厚的錦衣之下,手臂像是枯樹枝一折就斷,他弱得一陣強風都能刮跑。

“瑞哥兒。”

“...娘...”

宛若小貓叫的嗓音,直不起來的身體讓曾柔心痛壓抑。

家庭的冷暴力,傷害最大的就是孩子,趙王...他是你親兒子啊,你就是這麼疼愛原配嫡子的?

太妃華氏,你這是把我的兒子當寵物貓兒養麼?

曾柔快步上前抱起了軟骨頭的兒子,“別怕,娘回來了。”

作者: bettyfreesia    時間: 2016-1-15 12:54 PM

本帖最後由 bettyfreesia 於 2016-1-22 10:57 PM 編輯

第九章 私情

“娘。”

兒子像是小貓崽兒一般在曾柔懷裡拱了拱,無神的眸子有了一抹的驚喜神采,一瞬間眼眸褶褶生輝,燦若星辰,莫名的幸福溢滿了他只能用慘白形容的小臉,“娘,抱我。”

曾柔的心化作了水,她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可這個叫顧庭瑞的孩子勾起了曾柔全部的憐愛。

這對在現代打了那麼多官司,見慣了骨肉相爭,人情冷漠的曾柔來說,算是一個不小的奇跡。

“你認我?”

曾柔抱著兒子進門,瑞哥兒雖是瘦小,但曾柔的身體狀況也不太好,回到王府曾柔又是一頓的折騰,她的體力消耗很多。

即便如此,曾柔不願意讓別人抱兒子,母子兩人一起倒在了炕上。

摩挲著兒子額前的碎發,曾柔憐愛又驚喜的問:“瑞哥兒記得我?”

曾柔拼盡了全力才生下了兒子,產後虛弱目眩讓她在床上又多躺了兩個月,在懷孕的最後那幾個月,曾柔受盡了難言的痛苦,原主唯一讓曾柔敬佩的一點就是無論孕期多痛苦,原主都保住了兒子。

因為太妃華氏抱走,養著瑞哥兒,原主同兒子相見的次數少得可憐。

曾柔做過最壞的打算,瑞哥兒不認她,瑞哥兒恨她。

沒料到兒子同她不見任何的生疏,顯得很親近。

曾柔仔細的端詳著懷裡瑞哥兒,這孩子許是個早慧的天才,太妃華氏和太夫人拓跋氏不會放過影響瑞哥兒的機會。

曾柔呆在虎穴,顧庭瑞從出生就長在虎狼身側,若是一味的苛責反而還好對付一點,以華氏等人的手段,他過得到底是什麼樣的日子?

他不過是六歲的孩童,正應該天真浪漫享受父母疼愛,長輩呵護。

他卻得看人眼色,時刻擔心自己的小命,曾柔記憶中趙王有幾次非常明顯得表示不滿病弱無用的瑞哥兒。

趙王甚至當眾說出了,病秧子不配做趙王世子,不肖其父的兒子不配為他子。

正因為這句話滿府皆知,顧庭瑞才保住了小命。

曾柔仔細想了想,太妃沒有鬥倒拓跋氏之前,沒要了趙王性命,她會留著病弱無能的瑞哥兒噁心趙王,華氏沒准在拿瑞哥兒當擋箭牌,保全她嫡親的小孫子顧庭玨。

“兒是娘生的,別人說得再多對兒沒用。”

顧庭瑞喘息著,仿佛說了這幾句話耗盡了渾身的力氣,見曾柔沒有反映,他慢慢縮回抓著曾柔衣袖的小手,眸色再一次宛若木頭娃娃一般的呆滯無神,乖巧得隨著任何人擺佈玩弄。

他只是一個沒有喜怒,看別人臉色的娃娃。

“兒子。”

曾柔親吻著顧庭瑞的臉龐,嗚咽道:“娘是高興的,兒子以後就跟著娘,娘保證誰也不能再玩弄算計你。”

“可我沒玨哥兒強壯。”

“娘不喜歡只有肌肉沒有腦容量的孩子。”

“腦容量是什麼?”

“智慧。”

“可是,可是,玨哥兒讀書很好,很聰明,夫子和太妃都說他是天資聰穎,將來必成大器,父王也更疼玨哥兒,說他像顧家的子孫。”

顧庭瑞小小的拇指纏繞在一處,“娘,兒會努力聰明,做有腦容量的兒子。”

“如果你這傻小子不是天生聰慧,也沒咱們娘倆相逢之日。”

曾柔輕輕拍了拍兒子的腦袋,古人都是如此早熟麼?還是她生得兒子特別聰明?怎麼看兒子都不像是被穿的。

她原本只想著撫養大原主的兒子,借用他毀了顧家世代嫡子不能承爵的鐵律。

有大夏貴女血脈的顧庭瑞繼承趙王爵位,讓顧家幾代人的野心徹底的幻滅,這些是對趙王最好的報復。

原本曾柔計畫著將顧庭瑞當徒弟養大,然見面後,曾柔對他多了一分從未有過的慈母情懷,利用他的心思完全拋掉了。

顧庭瑞比誰都有資格得到一個幸福的童年,比任何人都有資格獲得母愛和補償。

顧庭瑞臉龐上蕩漾起一抹興奮的緋紅,“娘是最瞭解兒的,果然,兒沒做錯。”

再次向曾柔懷裡蹭了蹭,顧庭瑞慢慢的合上眼睛,“兒累了,娘,別再扔下兒,兒長大了會保護娘......”

一準是有人同他說過什麼,否則再聰明的孩子也不可能這樣懂事貼心,那人是誰?

曾柔哄著兒子入睡,眼下最要緊得不是找到那個人,而是將兒子的身體調養好。曾柔暗恨自己不是大夫,看不出兒子除了先天不足外,是不是還有別的病症。

她曾經是律師界的女王,也曾做過司檢,當過檢控官,經歷過殺人等案子的洗禮,曾柔具有相當水準的法醫法政知識,可法醫雖是醫,但不是救命的醫生。

曾柔總不能為了讓兒子身體好,天天大魚大肉的補,這孩子的腸胃功能是不是有問題?怎麼補養來著,曾柔拍著腦袋,完全想不起來。

晚膳,曾柔讓人準備的很豐盛,在吃喝穿戴上,王府的管事們斷不會缺著王妃,他們倒不是怕王妃,而是不願趙王臉面有損。

“吃飽了。”

“嗯?”

曾柔只吃了一口飯,那邊的顧庭瑞放下了筷子,饒是對他的飯量有準備,曾柔還是懷疑兒子吃了能有十粒米不?就算是小鳥胃也沒這麼誇張。

曾柔不敢勉強瑞哥兒多吃,一下子撐壞了更麻煩,抬手倒了一碗排骨湯,遞到瑞哥面前,“喝了。”

“我。”

瑞哥兒見曾柔板著臉,拿起小勺,小口小口的喝湯。

瞄著桌上的飯菜,同在太妃跟前用得精緻的菜色不一樣呢,大塊的肉,大塊的骨頭,還沒剃乾淨的魚肉,不夠精緻的點心,米飯也不是珍珠米,瑞哥兒眨了眨眼睛,娘過得太可憐了,這樣的飯菜還吃得這麼香甜。

“咳咳,咳咳。”

一個沒注意到,瑞哥兒喝嗆了,曾柔端起湯碗,親自喂他,“你方才那是什麼眼神?”

“娘。”瑞哥兒從未感覺到賣相不好的排骨湯這麼好喝,忽閃著大眼睛,“兒會讓娘吃得更好。”

曾柔揉了揉兒子的腦袋,自己竟然被個病弱的孩童可憐了,“兒子,不是菜色精緻才算是吃得好,趙地苦寒,民風彪悍,大腕吃肉,大腕燉菜喝酒,他們沒大夏望族那麼多的講究。”

“若想統治趙地,先要瞭解趙地人。”

大夏都城,金陵,夜空中皓月皎潔,一處三進的宅邸,一幢繡樓,一道黑影閃過,繡樓的窗戶很快合上了。

“你來我家做什麼?”

李雨欣瞪著從窗戶外爬進來的趙王,壓低聲音:“你不是已經離開京城了?非要等到身首異處你才高興?”

趙王從容的說道:“朝廷上的酒囊飯袋抓不住本王,眼下他們自顧不暇,本王若是被他們逮到才是笑話。“

“欣兒,跟我回趙地,回我們的趙地,在趙地你可以擁有一切。”

“我不想傷害旁人,傷害曾姐姐。”

李雨欣咬著嘴唇,”恨不相逢未嫁時,我們終究有緣無份,你,要好好對待曾姐姐。”


作者: bettyfreesia    時間: 2016-1-15 12:58 PM

本帖最後由 bettyfreesia 於 2016-1-22 11:05 PM 編輯

第十章 手段

皎潔的月色從窗櫺灑落進屋裡,月光拉長了趙王的影子,平添了幾分的惆悵。

五官深邃頗具成熟男人韻味的趙王緊緊抿著嘴唇,眼眸黑亮中透著一抹難言的痛苦,寬闊的肩膀繃得很緊,不堪回首的往事讓他惆悵悲傷。

是誰讓方才意氣風發指點江山,輕鬆玩弄大夏君臣的趙地主宰露出這樣落寞的樣子?

李雨欣的心被刺痛了,上前一步想要安慰趙王,可她在趙王身前三步硬生生的停住腳步,揚起白淨的臉龐,漆黑璀璨的眸子褶褶生輝,“大叔,你不要這樣,曾姐姐是個好人。”

合了一下眼睛,趙王再張開眼眸時,再不見方才的感傷,沙啞的說道:“你讓我善待她,我——願意做到。”

“大叔。”

李雨欣淚水簌簌的滾落,挺翹的小鼻尖紅了,“你怎能這樣說?你想讓我怎麼做?去插足你和曾姐姐的婚姻?做讓我瞧不起的妾?大叔,我讓你好好對待曾姐姐,瞭解她,關愛她,並非是為曾姐姐,我...我想讓你幸福啊。”

趙王一臉的感動,聽了李雨欣的話整個人像是重新活過來一般,張開雙臂想要保住眼前這個水晶般剔透善良,溫暖,嬌軟,聰慧的愛人,李雨欣後退兩步,退開的每一步都像是腕割她的肉一般的痛苦。

“大叔,你別過來。”

“欣兒。”

李雨欣環住了雙臂,取暖般得輕輕摩擦著手臂,低頭抽泣了一會,抬起欲語還休的含淚眼眸,癡癡的望著趙王,慢慢的,眸底柔情癡迷收斂,恢復了理性清澈。

“大叔的靠近,大叔的懷抱,會讓我改變主意。”

“改就改了,欣兒,在趙地沒有人可以欺辱你!曾氏,我會善待她,但她想要再多,已然是不能。”

趙王凝視著李雨欣,眼前的人兒怎麼看,怎麼好看,“她讓我傷透了心,我抬舉她,她嫌棄我粗俗,我領她出門,她懼怕我的寵物,我千方百計送她禮物,她冷冰冰的拒絕,我同她說出兵征戰,她說我兇殘野蠻沒仁者風度,我再要同她多說趙地的軍事,她會轉瞬將消息告訴給大夏皇帝。”

痛苦溢滿了趙王的臉龐,深沉的繼續道:“顧家一脈世代接受大夏皇帝的賜婚,每代稱爵之人都會迎娶大夏的貴女,我從小舞文弄墨,習文練武,對大夏貴女頗有期望,曾幻想能娶到一位有才華,聰慧的大夏女子為妻。和父輩們不同,我真心想要善待指婚過來的妻子,可惜,她同以前的大夏貴女沒區別,根本不給我靠近她的機會。”

“我常想,大夏貴女都是像她一樣軟弱,愚蠢麼?”

“直到我碰見了你!”

趙王深情的注視著李雨欣,“你明媚動人,聰慧體貼,驕傲自信,在你身上我能找到大夏開國皇后的風采,你的品行,性情才當得大夏貴女。”

“我沒大叔想得那麼好。”

李雨欣控制住撲倒趙王的衝動,不能,自己再愛眼前的男人也不能去做妾,自己的驕傲不准許,三觀和操守也無法去破壞別人的家庭。

哪怕那個家庭很不幸,那樁婚姻讓雙方痛苦,起碼不能是她親手拆毀那樁婚姻。

再一次阻止趙王上前,李雨欣道:“你和曾姐姐之間有太多的誤解,大叔防範著她,她也防範著大叔,你們之間夾在了太多不應該存在卻又無法消除的猜忌,如同大夏和趙地的世仇牽絆一樣,如果大叔不能拋開趙王的立場,你永遠無法瞭解曾姐姐,可拋棄趙地,大叔還是大叔麼?”

“堂堂趙地的王者。”李雨欣話語裡充滿了對趙王的佩服,“你從荊棘中走來,一心恢復祖先的榮光,趙地如旭日東昇,大夏卻以垂垂老矣,你是天生的王者必將乘風破浪創出一番偉業,將來總一日會統治這片富饒的土地。”

“趙王殿下,我祝福你。”

知己,紅顏知己,趙王捨不得找尋了許久才找到的紅顏知己,尤其是在他對女子絕望之時,李雨欣的出現如同春雨滋潤了趙王的乾涸渴望得到愛的心靈。

“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趙王握住了李雨欣的手腕,讓她的手扶著他的臉頰。

“只有你最懂我,我的幸福只有你能給,欣兒,曾氏不是我們之間的障礙,大夏和趙地的恩怨,顧家列代和大夏貴女的情仇,這些都不能傷害你,我會給你一個讓人仰望你,包括曾氏仰望你的身份,答應我,跟我回趙地。”

如果遠在趙地的曾柔聽見趙王這句話,一準忍不住甩趙王一巴掌。

將曾柔逼到死地,將嫡子逼到絕境的原因,趙王不是不知,可他什麼都沒做,他不僅沒有護住妻兒,還站在旁邊看王府內鬥,看曾柔在痛苦矛盾中苦苦掙扎。

因為不愛曾柔,所以趙王連最起碼的憐憫都沒有。

因為愛著李雨欣,所以趙王甘願為她化身為騎士,掃除一切的荊棘麻煩。

溫熱的眼淚一滴滴的砸在趙王的手臂上,淚水深入衣服中,燙疼了趙王,“欣兒。”

李雨欣淚眼朦朧,深沉的說道:“這話我只同大叔說一遍,以後沒有機會再對大叔說了,我喜歡大叔,很喜歡很喜歡,我不可能再像喜歡大叔一樣再喜歡任何一個男人。”

趙王的眼睛亮得似燈泡,五官突然間俊朗了許多,得到李雨欣的愛慕,讓趙王忘記了他已經霜白的兩鬢,忘記了沒有趙地,他也不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中年男人。

李雨欣踮起腳尖,輕吻了趙王的嘴唇,短暫的碰觸,趙王回味不已,再想加深這個吻,李雨欣已然飄然遠去。

她似一陣風,似仙子,明明盡在眼前,趙王卻找不到她。

“我去趙地,會傷害很多人,這非我所願,我不能因為你我的愛情而不顧別人死活。”

李雨欣高高的挺起胸膛,自信肆意的神采展露無疑。

“我會經營好自己的日子,儘量讓自己過得幸福,同時我會在京城遙祝大叔一生幸福,心想事成,當大叔進兵大夏時,我會為大叔高興,為大叔歡呼臣服。”

她精緻的眉眼,傲人的風姿深深的鐫刻在趙王的心上,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理智善良的女子?

偏偏讓他碰到了,曾柔是他們之間的障礙麼?

趙王深深的凝視了李雨欣一眼,轉身跳出了窗外。

唇邊一抹似喜似悲得笑容綻放,李雨欣輕歎一聲,對明月表白:

“對不起,曾姐姐,我不願為妾,更不願意嫁給克妻兇殘的侯府公子!對不起,曾柔,人不為已天誅地滅。況且我愛趙王,你不愛他,不懂他!”

作者: bettyfreesia    時間: 2016-1-15 01:42 PM

本帖最後由 bettyfreesia 於 2016-1-22 11:14 PM 編輯

第十一章 暗戰

趙地趙王府,夜色深沉。

曾柔為顧庭瑞塞好被角,原本她想在兒子身邊對付一夜可放不下柳娘子。

習慣熬夜處理文件的她,趴到書桌都能睡著。

旁人只看到了曾柔的風光,卻不知道她處理過的每一樁案子背後的艱辛。

摸了摸瑞哥兒的額頭,曾柔輕聲說:“這世上沒有天才,只有刻苦向上的人,晚安,小瑞瑞。”

曾柔悄聲的離開,顧庭瑞在曾柔走後睜著眼兒望著幔帳。

娘,一定不知道,他睡得極少,睡得很輕。

將手腕的手串摘下來,躲進被子裡,他的手串是夜明珠,借著微弱的光亮,也不知顧庭瑞從哪裡摸出來一本書看了起來,他確實不是天才,但卻知道怎麼在太妃身邊活著。

不是因為曾柔,他早開始讀書了。

熬夜讀書,白天在太妃等人面前睡覺發呆才是他正常的生活狀態,沒有人會關心他會什麼,他只要能擺出白癡,病弱,木訥愚蠢的一面就行。

以前顧庭瑞覺得娘比自己弱,他需要快點長大保護曾柔,如今他發覺娘很強,但他一樣需要快點長大,如此才能幫到娘,才能同娘永遠的在一起。

曾柔並不知道顧庭瑞的心思,沒帶孩子經驗的她甚至不知他在裝睡。

此時曾柔來到柳娘子的屋子,緋月正幫著柳娘子上藥,緋月一邊上藥,一邊哭,柳娘子反倒安慰起緋月,”沒事,不疼。”

“怎麼能不疼?你身上就沒一塊完好的地方。”

柳娘子身上的青紫淤痕讓人觸目驚心,在曾柔回到王府前柳娘子是受過酷刑的,太夫人拓跋氏逼她承認受了曾柔的主使謀害趙王府的姬妾,不讓她們有庶子,太妃則逼她承認曾柔同人淫奔!

不管柳娘子承認哪一樣,曾柔都會名聲掃地,更沒有可能回到趙王府繼續做王妃。

她憑著一股子韌性死咬著不鬆口,最後兩位王府的當家人潑了她一身的髒水,將她當作殺雞儆猴的那只雞。

當被眾人群毆辱駡時,柳娘子想著明年的今日就是她的祭日,哪怕知道曾柔回到王府,她也對麻木怯懦的曾柔不看好,更不敢指望著曾柔會出言救她。

她們這些隨著曾柔遠嫁過來的陪嫁,這些年死得死,失蹤的失蹤,柳娘子就沒見到曾柔除了哭泣內疚之外的多餘動作。

她並不怕死,死對她來說是一種解脫,同時也可全了她這一輩子的忠義。

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了,曾柔竟然能救下她,並且在太妃和太夫人面前毫不落下風。

柳娘子比緋月清楚,曾柔變了,變得和以前不同,柳娘子不去想曾柔為什麼會變,她只知道變化後的曾柔可以在王府立足,而且有可能在趙地立足。

這對柳娘子來說足夠了。

“緋月,我來給她上藥,柳娘子肩頭的瘀傷不揉開了,她這條膀子會落下病根。”

“王妃。”

曾柔從緋月手中拿過外傷藥,將紅花油在手心處化開,”忍著點,許是有些疼。”

柳娘子道:“多謝主子。“

嘶,不是有些疼,是很疼,可柳娘子笑得開心,“主子。”

“嗯?”

“您今日很厲害,很威風。”

曾柔用力揉按著,柳娘子唇邊欣喜的笑容讓曾柔有想哭的感覺,不能再讓她們受罪受委屈了。

“不算是厲害。”曾柔歪頭擦去額頭的汗水,上藥的動作沒有停,“太妃和太夫人眼中根本沒我同瑞哥兒,我同兒子只不過是占著位置的木偶罷了,想要拿下我們對太妃和太夫人來說太簡單了,高高在上的掌控者會在意牽著線的木偶麼?所以今日我們才能母子團員,我才能救下你。”

“太妃殿下和太夫人想什麼?”緋月插嘴道,“奴婢還是覺得主子厲害。”

曾柔見她臉上的天真和崇拜之色,一邊擦著手上的紅花油,一邊解釋:“太妃最看重得是趙王心有所屬,而且物件還是一位元大夏的女子。這對一心想讓趙王迎娶趙地貴女的太夫人來說是一個巨大的打擊,太夫人眼下會忙著詢問趙王的堂弟顧炎陵,她絕不准許或者說趙地擁躉趙王的貴族們絕不會准許趙王再納大夏女子。”

“為什麼?顧家不是世代迎娶大夏女子麼?再多一個有什麼分別?”

曾柔敲了緋月的額頭,“傻丫頭,趙地養著將盡二十萬鐵騎,最近得了河東郡,河東郡之所以一定要被趙王抓到手裡的原因是——河東盛產糧食,最近外蒙胡族被趙王鐵騎打怕了,聽說王庭遷移到了西北,這就意味著,趙王麾下的鐵騎可以席捲天下,趙地貴族們已經等不及了,等不及趙地自立!”

“顧家幾代人人忍辱負重不是白費的,他們終於等到了有可能擺脫大夏控制的日子,趙地貴族急不可耐啊,怎能容忍開國皇帝的皇后是世仇大夏女子?”

“他們心心念念的想著復國,早就忘記了遠嫁過來的大夏女子的血淚,沒有一代代的賜婚,苦寒的趙地能有今日?沒有趙王的忍辱負重娶了我,他能進位為王爺?”

緋月聽得很迷糊,“王爺很難做?”

曾柔看著柳娘子笑道:“大夏京城有五六座王府,郡王也有十幾位,王爺不難做,他只有成為封疆的王爺,才可設三衛,他才可以以王爺的大印偷襲河東郡,將趙地的影響力滲透入河東郡。單憑國公,他做不到。晉升為王爺這一步,對顧家來說極為重要!所以,趙王忍辱負重的在大夏皇帝面前搖尾乞憐,所以他違抗太夫人讓他娶趙地貴族女子的意思,執意讓大夏皇帝賜婚。“

”趙王對我諸多的‘恩寵’在太夫人和趙地貴族眼中是愛情沖昏了他的頭腦,可惜他們都不瞭解趙王!他從這樁婚姻得到的好處,遠遠大於他失去的。”

不,他根本沒有失去任何的東西,他只不過多養一個暖床的妻子,養一個病弱名義上的趙地繼承人,正因為有瑞哥兒,大夏君臣才會對趙地有所期望,希望瑞哥兒能讓趙地改土歸流,對趙地的發展只是抱著觀望的態度,趙王由此贏得了最最關鍵的時間!

曾柔說到此處,幽幽的歎息了一聲:“拋開成見,趙王算是一臥薪嚐膽的梟雄。”

柳娘子喃喃的道:“可小姐恨他?對嗎?”

她的眼睛是明亮的,直視曾柔。

“得了便宜,還嫌棄妻子懦弱無用,他——是我最瞧不起和最恨的人,沒有之一。”

曾柔一錘定音,轉而笑道:”顧炎陵年輕單純,他對趙王很崇拜,趙王心尖尖李雨欣在他們面前表現得很好,由此他會在太夫人面前大談李雨欣的美好,他不明白,太夫人最在意的就是趙王下一代的血統!”

“我身單力孤影響不到京城,可太夫人和太妃人手足,背景深,她們願意湊熱鬧。”

曾柔幫柳娘子穿好衣服,低笑道:“想讓趙王死心的辦法只有一個,上李雨欣家提親,而太妃的人會想借著李雨欣‘不幸’的婚姻吊出趙王,英雄難過美人關,趙王若是還在京城不死也得脫層皮!”

與此同時,趙王喝了一口酒,道:“命孫飛虎到趙王府聽令,告訴娘一聲,本王不想再見到曾氏!”


作者: bettyfreesia    時間: 2016-1-18 12:49 AM

本帖最後由 bettyfreesia 於 2016-1-22 11:28 PM 編輯

第十二章 逃命

大夏都城金陵,一六品禦史頻頻被勳貴夫人們關注實在難稱是件好事。

李雨欣的父親李夢善是一個老實巴交的小禦史。

他一無權貴親戚,二無富貴朋友,三他在同年和同僚中甚是不顯眼,如果不是經常有人上門看望李雨欣,李夢善就是最最尋常的底層小吏,甚至一輩子都不會有見過侯夫人的機會。

他早年喪妻,後續娶了一位楊氏夫人。

楊氏三年內給他添了兩個小子,一個女兒,這可喜壞了李夢善。

能生兒子的夫人,李夢善自然對其愛重有加,雖然不至於無視嫡長女李雨欣,可他對李雨欣也沒更多的關注。

兒子才是延續血脈的人,女兒養成後陪一份嫁妝嫁人了事。

讀書讀到刻板的李夢善一貫是有重男輕女的思想,對楊氏所出的女兒也不比李雨欣好多少。

可這一切在李雨欣看來,是他為父不慈,繼母楊氏從中作祟,是繼母想讓親生的兒女爬到她頭上去。

因為這種偏見,李雨欣對繼母楊氏極是不信任,總是帶著懷疑的目光看楊氏的所作所為。

李雨欣越是小心,越覺得楊氏和他生的兒女居心不良,哪怕楊氏把李雨欣生母的嫁妝交給她,她也覺得楊氏沒安好心,按照常理推斷,楊氏不是貪墨了大半就是另有所圖。

她把滿世界的人都當作敵人,楊氏懶得管她,隨著李雨欣折騰。

楊氏自己要照顧自己的兒女,要打理庶務,要伺候籠絡丈夫李夢善,還要防範著府上的小妾作亂,她也分不出心來關愛疼惜對自己有敵意的繼女。

好在李雨欣很聰明,從不在家裡鬧事,楊氏對她時不時的去莊子上休養,全當作看不見。

可是,有好幾個李家不能得罪,也不敢得罪勳貴上門提親,讓楊氏不由得有些緊張。

她娘家門第不夠顯赫,父親不過是個秀才,娘家也沒什麼銀子,楊氏唯一比尋常女子強得一點就是讀得書,認識幾個字。

李家本來安安分的低調的生活著,這麼大的餡餅砸下來,楊氏只覺得害怕,沒有半分的驚喜。

她加倍的約束著兒女,叮囑女兒千萬別看上李雨欣的姻緣,頻頻告訴女兒那般顯赫的人家不是李家出身的小姐能駕馭得了的。

“那姐姐為什麼可以?”李雨琳放下繡活問楊氏:“我倒是沒看中向姐姐提親的人,娘說得我也知道,可她畢竟是我姐姐,娘為何不提醒她?還是說在娘眼裡我比姐姐差?”

楊氏訕訕的笑了,“論繡活,論會過日子,論操持家務,兩個你姐姐也比不上你一個。”

李雨琳笑彎了眼睛,誰不想聽好話呢,況且她的繡活也是一針一線的苦練出來的,紮得手都疼呢。

“你唯一欠缺得是你姐姐的小聰明,你姐姐心氣高,受不得小門小戶的苦,身上也有股子不服輸的傲氣。”楊氏搖頭道:“她若是生長在權貴人家必然是一位名滿京華的傲氣嬌女,可老爺只是六品,你姐姐又把身邊的所有人都當作算計她的仇敵看,你姐姐想得太多,想要得太多,過得比你痛苦多了。”

“娘教過安貧樂道,是不是?“

楊氏笑著點頭,”娘總不會害你,你對你姐姐也不用多說,她主意已正,你說得好話不知會被她曲解成什麼樣。你過好自己的日子,別得有我和你爹處理。”

熬到李夢善回府,夫妻兩人一同為難的看著厚厚的一遝拜帖。

楊氏在李夢善說話前先道:“老爺,妾身為自己辯駁兩句,大姑娘不信妾身,妾身不怪她,本不是妾身生的,到底隔著肚皮。但侯府夫人親自將侯府公子的生辰帖子送來,又有伯夫人做媒人,我敢當面將帖子甩到他們臉上麼?”

楊氏一肚子委屈,”本想著過後同老爺商量商量,尋個八字不合或者高僧說大姑娘不易早嫁的藉口,可誰知道大姑娘聽了消息後,防我跟防賊似的,好像我這個做繼母得會將她賣給後侯府公子換取富貴一般。“

”最近登門的人多,大姑娘長得好,性情好,學問好,她是樣樣都好,哄得登門的命婦們眉開眼笑的。”楊氏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大姑娘更是防範我和琳丫頭了,防著我為琳丫頭害她,搶佔她的姻緣,老爺,妾身是那樣的沒良心,不要臉的人麼?命婦們在面上是開心了,誰知道她們心底想什麼?大姑娘就那麼有把握拿捏住她們?”

李夢善對嫡長女把誰都當作敵人看的態度也挺不滿的。

在長女眼裡,他好像是不分青紅皂白的渣爹,就算是討好他,也帶著也許的防備和利用,李夢善是老實人,但不是傻瓜,真心虛偽他還是能分得清楚的。

“我的琳兒沒大姑娘的能耐,她的親事我早就看好了。”楊氏斬釘截鐵的說道:“琳丫頭的將來的夫婿,以大姑娘的眼光也看不上的。大姑娘是富貴人,以後她的事兒,老爺看著辦,妾身是沒能耐幫她相看了。”

“這...夫人。”李夢善對楊氏連連拱手,“兒女的親事還得夫人多相看,欣丫頭只是一時轉不過彎來,看在她早逝的娘份上,夫人就原諒她吧。”

楊氏繃了好一會才在李夢善的苦求下服軟,依偎進丈夫的懷裡,”不是看下你的面上,我才不理會她呢。”

“老爺,妾身瞧著此事不尋常。”楊氏語氣裡透著後怕,“妾身總覺得咱們府邸進來過人,大姑娘從莊子上回來後神色可不大對勁兒,妾身擔心她是不是招惹了什麼要命的人物兒?咱們家這點家底不夠貴人們一個手指頭,妾身看,還是先把大姑娘送到她外祖父家裡避一避風頭吧,等京城平靜一些再接回來。”

“你又同我爹挑撥是非!”

李雨欣在門外冷笑,“母親大人,我的親事不用你操心,你也休想將我嫁給侯府的公子。”

楊氏撇了撇嘴,李夢善痛苦的搖頭,走到門口,“欣丫頭。”

“爹,你忘了我娘了麼?她才是您的嫡妻原配啊,你怎能為了後來人就忘記髮妻?”李雨欣淚盈盈的嗚咽,“我才是你的嫡女,繼母...從來都沒個好心腸。”

“住嘴!”

李夢善氣惱得很,他是忘記嫡妻的人?他這些年對李雨欣的放縱又算是什麼?

李雨欣含淚道:“女兒不打擾父親,女兒的婚事由我自己定,明日懇請母親去定國公府說一聲,我願意嫁給定國公三少爺。”

楊氏隔著屏風道:“你可想好了,三少爺雖是人品風流,但病體沉重,怕不是個長壽的。”

“我寧可為他守節,也不願意再留在家裡礙你的眼兒。”

李雨欣仿佛受盡委屈一般的拂袖而去。

楊氏慢慢站在李夢善身邊,“老爺,您看到了,她這般恨我怨我,她得事妾身敢管麼?”

“送走,送她離開京城,交給她的舅舅,連夜就走,省得夜長夢多。”

李夢善不能因為李雨欣一個人不要李家,定國公府是顯赫,但深陷黨爭難以脫身,說不好哪下就翻船了。

不管李雨欣怎麼反對,李夢善不聽不聞將她押上了馬車,李雨欣道:“你會後悔的,爹,你一定會後悔!”

馬車剛剛走到城門口,城門的侍衛攔住了馬車。

李夢善和楊氏說盡好話企圖蒙混過關,可李雨欣卻跳出了馬車,“父不慈,繼母偽善,從今日起我同李家恩斷義絕!生死再不相干。”

楊氏扶住了幾乎暈厥的李夢善,“老爺。”

侍衛再沒顧忌,直接逼向李雨欣,就在此時,趙王領著隨身護衛宛若從天而降的天神,李雨欣含淚道:“大叔。你還是來了。”

趙王保住李雨欣,“沒事,本王帶你離開京城!”

此時城門慢慢的關上,城頭出現了許多的弓箭手,“趙王殿下無陛下詔書擅自進京,陛下有命捉拿趙王!”

他們等得就是這個時候。

趙王冷靜的笑道:“本王是你們可以拿住的?誰說本王沒有詔書?”

向懷裡摸了摸,趙王突然扔出了信號彈,“行動!”

簇擁趙王的侍衛抽出鋼刀迎向了包圍他們的敵人,趙王帶來的十八人是最最精銳的,同時趙王多年在京城隱瞞下的暗線也在四處放火,不惜暴露自己也要掩護趙王離開京城。

等到趙王沖出了大夏軍隊的包圍後,他的親衛只剩下兩人,而且身上都有傷,趙王自己也是傷痕累累,身上跟血葫蘆似的。

李雨欣嗚咽道:“為什麼?大叔為什麼要出現?”

“為你值得。”趙王撫摸著李雨欣的臉龐,“只為了你!“

趙王此番為李雨欣的舉動讓天下震驚,李雨欣尚未出閣就同趙王淫奔同樣驚呆了一堆小夥伴。

好在李夢善和楊氏補救的及時,李夢善主動向皇帝辭官,說自己教女不嚴,趙王同大夏還沒徹底的翻臉,趙王又那麼喜歡李雨欣,大夏皇帝和大臣們一商量,李夢善原職留用,沒有皇帝命令不得擅離京。

本來很平凡的李家卻被牽扯到趙地和大夏的仇恨中,楊氏背後罵了李雨欣很多次,很多年,直到再見李雨欣時,楊氏才消了心中惡氣,惡人自有惡報!

趙王受傷,發熱,李雨欣擔照顧趙王的責任。

在山洞裡用自己的身體為趙王取暖,好吧,趙王是男人,懷中有摯愛的人,所以他要了李雨欣,在山洞裡纏綿了兩日,李雨欣捶著趙王肩頭,“壞死了,被你騙走了。”

趙王衝冠一怒為紅顏傳遍天下,李雨欣先失身,又失心,她除了跟著趙王之外還能做什麼?

“你別得意,即便到了趙地,我也是自由的,我可不會住進趙王府。”

“嗯。”

趙王很欣賞李雨欣的驕傲,等他們回到趙地。曾氏還會活著麼?

“你是我心中默認的妻子,欣兒,我們會幸福一輩子的。”

趙地,曾柔突然起身,“不行,我得想法設法見顧炎陵一面,不,我要見拓跋太夫人。”

趙地不是沒有反對趙王的勢力,如果他們劫殺趙王話,好不容沖出京城傷痕累累的趙王不一定能過這關。

一旦趙王戰死,曾柔和兒子再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曾柔腳下生風直奔拓跋太夫人的院落,趙王,你欠我一分救命之恩!

作者: bettyfreesia    時間: 2016-1-18 12:56 AM

本帖最後由 bettyfreesia 於 2016-1-22 11:38 PM 編輯

第十三章 恨意

趙王府,拓跋太夫人有個大大的院落,雖然趕不上歷代女人人所住的正堂尊榮,然拓跋夫人的住所面積上富貴上不弱于女主人,而且最最難能可貴得本是男主人姬妾住的院落全部併入拓跋太夫人的院落。

也就說在本應該有眾多妾侍住的院落,只有拓跋太夫人一人。
此處同太妃華氏的住所遙遙相對,氣勢裝潢上也互不相讓。

曾柔站在院落門口等候拓跋太夫人召見。

院落裡沒有種植花草,反倒擺放了練功用的梅花樁,曾柔打量起只在傳說中出現的梅花樁,想著拓跋太夫人一身紅裳在梅花樁上輾轉騰挪的颯爽英姿,可惜,她再得趙王生父喜愛,她再豪氣,也是個妾!

記得趙王生父,也就是曾柔病逝的公公異常寵愛著拓跋太妃,幾次為她同自己妻子起衝突,拓跋太夫人在趙王生父活著的時候從沒在太妃面前侍奉過,甚至請安都免了。

她在自己的院落中,她就是趙王生父老公爺唯一的妻子。

當年的趙國公如果不是為了家族,他也不會娶大夏貴女華氏為妻,如果不是太喜歡拓跋氏,他也不會搶納她入府。

可惜得是,齊人之福不好享,拓跋氏五個兒子只留下趙王一個,剩下的四個都死于太妃華氏手中。

而太妃華氏所出的兒子也折在拓跋氏手上,甚至長孫,次孫的命都沒保住,只留下最小的孫子顧庭玨。

顧家為了能自立,每一代顧家人確實犧牲了愛情。

可其中有多少的女子血淚被忽視了?

男人強忍著不讓最愛的女子為髮妻就是委屈,遠嫁過來的貴女就天生該死?活該嫡子都死絕?

曾柔勾了勾嘴角,世上若是沒有公理的話,她會用自己的雙手討回公道。

從屋裡閃出一個圓臉的媽媽,身手很俐落,眼裡凝著肅穆般的殺氣,聽她走路的動靜,曾柔猜測這也是個武功高手,起碼對付曾柔綽綽有餘。

“太夫人睡下了。”

圓臉的媽媽姓納蘭,曾柔瞄了一眼屋裡亮如白晝的燈光,淡淡的一笑:“哦,是麼?那可真真是可惜了。”

納蘭媽媽說謊面不改色,“你有事可同我說,等太夫人醒了,我會轉達的。”

“我一時心血來潮,掐指一算,趙王本命星辰被煞氣侵擾,實在是擔心王爺的安危,才會來求見太夫人。”曾柔聲音清脆,穿透力很強,“王爺若是按照卦象說得陰溝翻船,太夫人不得心疼死?”

刷得一聲,門簾挑開,拓跋氏身穿棗紅衣裙,上下打量曾柔,“我怎麼沒聽說你會算命兒?”

曾柔淡淡的道:“心血來潮算了補了一卦,說不上會,古人云,關心則亂,許是我多心了。”

“你還算出了什麼?”

“王爺富貴以及眼下命犯桃花,亦有小人侵犯天命星。”

曾柔神棍裝得異常出色,總不能對拓跋氏說,趙王眼下的危險是她設計的,也是她提前猜到的,“天眼神掛的書,我看過幾本。“

拓跋氏嘲諷的一笑:“你就沒想過你給你算上一卦?趨吉避凶嘛。”

“回太夫人,我命格兒上偶有小難,可往往會遇難成祥,遂我輕易很少給自己算卦。”

“這麼說你的命兒還不錯?”拓跋氏笑聲中充滿了嘲諷。

曾柔毫不示弱的微笑:“是呢,爵位超品封疆王妃,王爺‘疼愛’,又有嫡子,上得太妃歡喜,得太夫人照顧,下有人伺候,兒媳若是不知足,老天都看不過眼兒去。”

表面上是這樣的沒錯,曾柔有深情的夫君,有嫡子,趙王的姬妾很少,亦沒有人有孕,起碼比做妾,只能穿紅裳顯示存在感的太夫人拓跋氏強!

嘲諷的笑容僵在拓跋氏的臉上,“幾日不見,你比以前要伶牙俐齒許多,這是你私奔一趟的收穫?”

曾柔道:“太夫人怎會知道淫奔波這事兒?還請太夫人慎言,李雨欣可是王爺心心念念的美妾,做妾即便不在意自己的名聲,也得為王爺考慮。”

拓跋氏最聽不得做妾做妾,可曾柔偏偏用做妾來刺激她。

哐當,拓跋太夫人將門框抓了個窟窿,另一隻手背在身後,格繃格繃的響聲讓人聽著心寒,“你別以為我兒子還會護著你!”

“您留下我,從來就不是看在王爺的面上。”曾柔輕鬆的撫了撫衣袖,鎮定如常,“我曉得您的委屈,可是您也應該明白你最該恨得人是誰?別弄錯了仇恨對象!”

“王爺將我送回趙王府,只要我還是趙王妃就不能不為王爺考慮,瑞哥兒病弱承擔不起趙地的重擔,一旦王爺有個三長兩短,顧家的基業毀便宜誰?容我提醒太夫人一句,趙地顧家一慣庶子繼位!能繼承顧家王爵的人不是只有王爺和瑞哥兒。”

“我打擾太夫人歇息,請太夫人見諒。”

曾柔撫了撫身體,告辭道:“您也應該明白,最容易疏忽的刀劍是從身後射來的,顧家繼承人之爭,一向血腥彌漫,骨血相殘。”

轉身,曾柔提著燈籠離去。

拓跋氏目色頗為複雜,怔怔的看著曾柔的背影沒入黑暗中,喃喃的問道:“她是曾柔?”

納蘭媽媽問道:“主子,您看?王爺的意思是不是...”

“命人去陰山山腳接應王爺,命顧炎陵帶著鐵騎去平州山城等候王爺。”拓跋太夫人兩道英眉皺緊,拳頭直接沒入門框裡,“庶子繼位!我兒一旦有個好歹,老三不就是可以繼承王位了?”

“主子,三爺是春華養大的,他不敢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拓跋氏冷笑,“這就是他對我的愛!前有華氏,後有春華,夢寧,呵呵,他沒少女子伺候,就只是哄我,讓我忍,忍!忍!”

“主子。”納蘭媽媽抱住拓跋太夫人捶著門框的手臂,“老公爺心在您身上。”

拓跋氏大笑:“曾氏有一句話說對了,我該恨誰?”

大笑過後,拓跋氏擦了擦笑出的眼淚,“既然我那個寶貝兒子終於開竅了,我也不能再留著曾氏,安排人進府,引她過去,明日我擺酒唱堂會,告訴春華夫人務必領著她的小孫子過來。”

“是。”

夜幕下,趙王懷裡擁著李雨欣,兩人耳鬢廝磨間情意綿綿,兩個尚存的護衛守候在一旁,趙王低聲說著趙地的風土人情,一遍一遍告訴李雨欣在趙地她擁有絕對的自由和高貴的地位。

李雨欣小貓般的蹭了蹭趙王的胸膛,曾柔不能死在她手裡,這是她做人的底線!

嗖嗖嗖,侍衛高喊:“王爺,有刺客。”

十幾個身穿黑衣的,蒙面人沖向了趙王一行,趙王將李雨欣保護在身後,胸前和胳膊上的傷口同時裂開,鮮血一下子湧出,在平州城附近怎麼會有大夏的刺客?

趙王一行再一次陷入危險中,寡不敵眾,趙王身上又多了幾道傷口,李雨欣鎮定的,狼狽的緊跟著趙王。

面前是明晃晃的刀劍,李雨欣躲在趙王身後,不由得懷疑,來趙地是否是值的?

李雨欣到趙地第一天就感受到了生死的威脅,她不知曾柔在這種你死我活的環境下過了十年。


作者: bettyfreesia    時間: 2016-1-18 01:20 AM

本帖最後由 bettyfreesia 於 2016-1-22 11:48 PM 編輯

第十四章 隱患

平洲山城名義上算是大夏管轄,實際上平洲山城已經被趙王滲透得差不多了。

趙王帶著殘留的侍衛和李雨欣狼狽跑到平洲山城,以為可以安心的時候,他卻遭受了莫名奇妙的行刺。

他之所以在平洲山城沒有表露身份,原因在於他還是想給李雨欣安排一個合適的趙地貴女的身份。

他並不知曾柔回王府已經把他和李雨欣的純潔的愛情公佈於眾,更不知曾柔連李雨欣的出身都沒放過,大夏小吏的女兒。

僅存的兩名侍衛力戰而亡,趙王身上跟血葫蘆似的,用寶劍支撐著地面,十八鐵衛是趙王的親隨,忠誠可靠,也是他一手訓練出來的,這趟行動,他們全部力戰而亡,趙王極是痛心。

刺客的刀劍再次揮過來,趙王發狂的吼叫,寶劍揮舞迎敵,“若天不絕我,本王必要讓大夏貴胄和你們幕後的主子為本王的兄弟陪葬!”

交戰中,趙王胸口狠狠的挨了刺客一腳,他身體向後飛去,倒在了枯草地上,唇角滲出血絲,無力再戰。

趙王武藝是不錯,可他並沒繼承到拓跋太夫人高深莫測的武功,並非拓跋太夫人不想教,而是趙王身體不適合練這麼霸道的功夫,況且趙王從小從軍,學習如何治理趙地,他被當作趙地的王者,振興顧家的宗主培養。

他並非是一個武功高手。

從大夏金陵到平洲山城,趙王轉戰千里,東躲西藏的突破大夏官兵的圍追堵截,可以說此時的趙王連平時三成的功力都沒有,面對的刺客又是以逸待勞的虎狼之師,他們下手絲毫不留情。

領頭蒙著黑頭巾的男人陰冷的一笑:“趙王殿下,死到臨頭你才想起為你戰死的侍衛?不是為你身後這位小娘子,他們應該是好好的活著,在趙地享受王爺鐵衛的榮光。不是像現在屍骨無存,英靈無法返回趙地!”

“你怪大夏皇帝,怪我們的主子,怎麼不怪你好色?他們是為你好色戰死的,可惜啊,趙地人世代忠烈,趙地人不怕死,但趙地鐵衛從未死得如此莫名其妙,如此的窩囊。”

刺客們統一揮了揮寶劍,將寶劍對準胸口,行了個趙地特有的軍中常見的禮節,以敬戰死的英靈。

無論敵友,在趙地人心中,戰死不降的英魂都是值得敬佩的。

“趙王殿下放心,你身後的小娘子,我等不動,她會下去陪你!”

“你們大膽,難道你們不知趙王身死,趙地必亂?”

李雨欣撲到趙王身前,用她柔軟身體擋住了趙王。

李雨欣壓下心底慌亂害怕,白著一張俏麗的小臉,褶褶生輝的眸子透著冷靜智慧的光芒,她雖然顯得狼狽,但身上亦有一種高貴不可犯的驕傲,挺直了胸膛,怒駡道:

“你們到底是趙地的好漢,還是大夏的走狗?王爺身系趙地安危,除了王爺無人可以帶領趙地反攻大夏,趙地的自由自立近在眼前,難道你們想毀去趙地人幾代的夢想?”

“趙地人常言,赳赳趙地,共赴國難!”

“你們為了一己私利,讓即將崛起的趙地分崩離析,你們是趙地罪人,你們對得起為趙地戰死的祖宗英靈麼?”

李雨欣完全將自己帶入到趙地王妃,趙王愛人的角色中,從頭上拔下簪子,抵著自己咽喉,“不用你們動手,我不願意死在你們這群毀了趙地基業的人手中。”

她面容鎮定貞烈,任誰都看不出她心底的著急害怕,快來人啊,我拖不了多久的。

但凡主角,總會有救兵的。

刺客哈哈大笑:“若是以前我等還會有愧疚之心,可趙王身邊有了你,他再也不是英明神武的趙地王者,與其讓他將來為紅顏犯渾,折了趙地的基業,不如讓我等主子帶領趙地反攻大夏,以報二百年前的國仇家恨!”

“動手。”

李雨欣絕望的回頭看了一眼趙王,“大叔,對不起,我愛你。”

趙王抓住了李雨欣拿著簪子的手腕,心痛的道:“欣兒,是我對不住你....”

嗖,嗖,嗖,從樹林旁邊射出了十幾隻利箭,趙王翻身將李雨欣保在身下,看到利箭上的字,“顧炎陵,是顧炎陵!”

李雨欣長長出了一口氣,救兵到了,顧炎陵是趙王的鐵杆兒,李雨欣暗自慶倖自己沒露怯,很好的隱藏了怕死的一面,李雨欣雙手抱住了趙王的腰,有了共患難經歷,趙王還不愛她愛的發狂?

有了她那番義正言辭的說辭,趙地的人還不都得尊重她?

她同趙王是天命所歸的情侶,沒人比她更適合趙王妃的位置,讓靦腆,無能,柔弱的曾柔坐在趙王妃的位置,不是曾柔的福氣而是害了她!而且還會傷害更多的人!

趙王妃的位置對曾柔來說是沉重的壓力,她是在幫曾柔減負,以曾柔的智商情商根本無法應付趙地複雜的局面,曾柔只看到了趙王妃享受的富貴,卻不知趙王妃需要承擔的責任。

李雨欣越想越是認為她是在幫曾柔解脫,擺脫痛苦。

至於曾柔所生的兒子......趙地不需要大夏貴女血脈的世子,自然由趙王的生母解決,李雨欣只要裝作不知道就好了,或者向趙王大叔表現一下內疚?嗯,這倒是個籠絡趙王的好辦法。

她善良,但卻不是聖母,趙地不需要聖母類的王妃,想要同趙王並立,她就不能太聖母。

趙王為了躲閃利箭,抱著她在地上翻滾。

李雨欣輕輕的訴說著:“大叔,我們會活下去的,對不對?我不想離開大叔。”

“會的,我們都會活下去。”

趙王護著李雨欣的要害位置,可草地上沙粒隱藏得很深,此處也有許多堅硬長著鋸齒的鋸齒草。

李雨欣隨著趙王翻滾時,臉頰一痛,在危機關頭容不得李雨欣多想,她以為不過是被劃了一下,李雨欣被趙王抱緊在懷裡,她見到了刺客被射成了刺蝟,見到了趕過來的顧炎陵,她對將來的生活很有把握。

顧炎陵單膝跪下,“王爺,末將來遲,望王爺贖罪。”

他的目光低垂,眼角餘光看到了相親相擁的趙王和李雨欣,同樣也看到了戰死的趙王鐵衛,不知怎麼,顧炎陵心底微有酸澀,想到曾柔說過的,李雨欣才是禍水!

趙地人對曾柔的不滿,不就是怕曾柔迷惑趙王放棄國仇家恨麼?

以眼下看來,大夏小吏出身的李雨欣比曾柔危險得多。

她還沒到趙地,趙地王者顧家已經開始自殘了,將來呢?

“好,好。”趙王拍著顧炎陵的肩膀,“堂弟救本王一命,本王不會忘記你。”

“末將不敢居功,末將聽從拓跋太夫人調派,同時,曾...趙王妃勸諫過太夫人,末將聽聞王妃關心王爺做了噩夢...”

“行了。”

趙王攙扶起李雨欣,“曾氏做得荒唐夢還少?本王不願再為討她歡心費盡心思。”

趙王對李雨欣關懷備至,李雨欣亦同他親親我我。

顧炎陵徹底垂下眼瞼想,那個指使自己抬水,同自己拌嘴,大方的曾柔,比自己不得父親喜歡的母親還要可憐。


作者: bettyfreesia    時間: 2016-1-18 01:42 AM

本帖最後由 bettyfreesia 於 2016-1-23 12:19 AM 編輯

第十五章 豬頭

被趙王摟在懷裡安慰疼哄的李雨欣羞澀般的躲閃,她見顧炎陵低垂著腦袋,明媚的眸子略帶有幾許的羞澀不安,拽了拽趙王的衣袖,軟綿綿的低言:“別這樣,大叔。”

趙王心中一蕩,暗道,還是李雨欣懂事。
由此他越發的憐惜起李雨欣來,在他眼裡,李雨欣該堅強的時候堅強,該柔美的時候柔美,又嬌又魅,趙王恨不得將心掏給她。

趙王低頭見李雨欣漂亮白皙的臉頰上多了一道淺淺的血痕,這道血痕不僅沒破壞她的容顏,反而給她平添了一抹野性,震撼的魅力。

只要一想到她銷魂一般的幽穴,趙王恨不得此時再要她!

顧炎陵帶來的人也是趙王使出來的,他們號稱羽林衛,大多是趙地戰死的英烈之後,他們從小多由顧家撫養長大,對趙王極是忠誠。

在趙地的軍隊中,他們的地位僅僅次於趙王身邊的十八鐵衛。

他們仿佛柱子鐵塔一般的站在趙王面前,沒人移動一絲一毫。

他們臉上的肅殺之氣,讓李雨欣怦然心動,她看向趙王的目光中溢滿了崇拜,趙王有這樣肅殺忠誠的下屬,何愁不滅大夏?趙地應該是最安穩的。

李雨欣覺得她選擇趙王並沒選錯。

趙王將顧炎陵叫到身邊,兩人低聲交談著,顧炎陵沒有再提趙王妃,趙王更沒詢問曾柔的事兒。

李雨欣癡迷般的看著英武不凡的趙王,男人在認真工作的時候是最富有魅力的。

劫後餘生,趙王又是久居上位者,他身上透出來的成熟,霸氣,讓李雨欣更是心折。

事業有成的成熟穩重的男人才能更好的保護心愛的女人,有過婚姻創傷的男人才懂得反省,懂得怎麼疼惜心愛的女人。

對比創業的毛頭小夥子,李雨欣更心儀有事業,有領地,有實力的大叔趙王。

雖然趙王年歲差不多大李雨欣一半,但趙王所擁有的權勢富貴,可以提供給李雨欣的生活,足以掩蓋年歲上的劣勢。

大叔愛蘿莉,蘿莉同樣也喜歡大叔,因為大叔比剛開始創業的正太更富有魅力,可以供給蘿莉富貴人上人的生活。

李雨欣心滿意足得想了許多,唯獨沒有想到陪著趙王一路走過來的曾柔。

嗯?李雨欣碰了碰瘙癢的傷口,因為傷口在臉上,李雨欣不敢抓癢,可瘙癢的感覺很難受,李雨欣道:“大叔,我想要些冷水。”

也許是有泥土碰到了傷口,李雨欣想用冷水清洗一下。

趙王同顧炎陵正談到關鍵時候,擺手道:“拿水來。”

方才仿若鐵塔的羽林衛活了過來,大步上前,將腰中的鹿皮水壺遞給李雨欣,躬身一禮,退回到原處,目視前方,再不見任何的動靜。

當然對李雨欣的謝意,他也沒過多的表示。

他們是趙王的鐵衛,趙王的命令就是他們行動的方向。

李雨欣將冷水倒到手心裡,方才鐵衛聽命上前給了李雨欣極大的滿足感,也滿足了李雨欣的虛榮心。

以往她一直在命婦們面前卑躬屈膝,一直受困于父親微末的官職,跟了趙王,她終於可以揚眉吐氣,任誰都不能再輕視她。

清水襲上了傷口,李雨欣打了個寒顫,瘙癢的感覺去了不少,可她卻摸到傷口有紅腫的跡象,而且傷口周圍的皮膚開始發熱,李雨欣摸了摸額頭,很燙!莫非傷口發炎化膿了?

美貌對女子來說至關重要,李雨欣自負她明豔的美貌,一旦臉上留下傷口,她怎麼見人,她怎麼讓趙王對她死心塌地?

心靈美,性情好,不過是長相尋常的女子自我安慰罷了。

第一印象尤為重要,如果是一個醜女,男人才不屑于瞭解她,更不會看到她的內在美。

李雨欣越是著急,傷口越疼,臉上越熱,顧不上旁的,“大叔,我好難受!”

趙王同顧炎陵停下談話,向李雨欣的方向看去,趙王身體繃緊,大驚失色道:“欣兒?”

顧炎陵睜大了眼睛,李雨欣原本白玉般的俏面現在紅得像是猴子屁股。

更恐怖得是臉龐逐漸腫脹,她那雙明亮驕傲的眼睛腫得已經看不到了,挺翹的鼻子腫得很大,鼻孔向上翻,曾經粉嫩的唇瓣像是兩根趙地肥腸...這,顧炎陵很佩服跑過去的趙王,堂哥真不覺得噁心啊,看來他們是真愛!

“欣兒?欣兒。”

趙王抱住了李雨欣,“別怕,我在你身邊。”

李雨欣不知她的變化,腦子渾漿漿的,意識模糊,手慌亂得摸著臉,看不到,不意味著李雨欣想不到,“我到底是怎麼了?大叔,快告訴我。”

“沒事,沒事。”趙王疼惜的說道:“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欣兒,本王即便搜盡天下,也會幫你尋到解藥。”

李雨欣推開趙王,將手中水壺的水倒到挖出的坑,照了一下面容,李雨欣高聲尖叫,“啊,豬頭!”

腫得像是豬頭的人,怎會是她!

趙王拽李雨欣起身,他此時也不太敢看李雨欣,“沒事,一會就好。”

顧炎陵舔了舔嘴唇,豬頭這稱呼不算事誇張。

拽著趙王的胸口衣襟,李雨欣哭訴道:“我怎麼辦?我怎麼辦?”

再穩重聰慧的女人遇見這樣的事,也會抓狂,失去冷靜。

顧炎陵見到了李雨欣瘋狂的一面,這是他以前不曾見過的,他忍不住想若是曾柔,她會怎麼做?

趙王敲昏了不肯聽他解釋的李雨欣,一展身後的斗篷,裹住李雨欣的身體,斗篷亦蓋住了李雨欣的豬頭臉。

趙王抱起她,縱身上馬,俊朗的面容多了幾許的凝重,霜白的髮鬢更有雪上加霜之感,“回趙王府。”

“遵命。”

眾人紛紛上馬,追隨趙王而去。

顧炎陵收斂了戰死的鐵衛和刺客屍身,立了兩座墳丘。

他拜了三拜,眸子透出些許的擔憂,趙地人怕趙地英主為大夏女子迷惑只怕會變為現實,可惜迷惑趙王的不是趙地人提防的趙王妃曾柔,而是大夏底層官吏的女兒—李雨欣。

紅顏禍水,紅顏禍水!

趙地,趙王府,拓跋太夫人一巴掌拍碎了茶盞,英眉微凝:“她沒去?”

“是,王妃一直陪伴瑞哥兒,沒離開跨院一步。”

自從趙王妃親自摘了飄香院的匾額後,趙王府上下的人都以跨院稱呼王妃的住處。同時亦不敢再小看趙王妃曾柔。

拓跋太夫人又是一巴掌,桌角少了一半,“她到真是沉得住氣,一點不關心我的兒子!”

“主子說怎麼辦?王妃不入局兒,還能強壓著她上床?”

拓跋太夫人彈掉手上的木屑,冰冷的眼底閃過些許的惋惜,“引孫飛虎去跨院,事後讓曾柔身邊的兩個媽媽做個證言就是了。”

“我只要曾柔的命兒,別得能交代過去就行,在趙地沒誰會為她抱打不平,大夏的女子全是下賤坯子!”


作者: bettyfreesia    時間: 2016-1-18 04:39 PM

本帖最後由 bettyfreesia 於 2016-1-23 12:50 AM 編輯

第十六章 聚齊

“主子。”

“怎麼?你心疼她?”

拓跋太夫人嘴角一勾,塗抹著胭脂蔲紅的指甲鮮紅若滴血。

因為練功的緣故,年近五十的拓跋太夫人顯得極為年輕,不知她年齡得人只會以為她不過四十。

她喜歡鮮亮的顏色,尤其是愛穿紅,再加上她身上烈焰一般的氣勢,旁人很少有膽量在她面前說個不字。

“你忘了,我的兒子是怎麼夭折的?”拓跋太夫人臉上帶了些許的怒氣,“都是大夏賤人害的,她們同趙地永遠不是一條心!我兒子好不容易不再護著曾柔,我怎能再容她迷惑趙地的霸主?”

“顧家先祖幾代鴆殺嫡子,為得就是保持顧家血統,我只認趙地貴女生得孫子!”

“主子。”一邊說話,一邊跪倒在拓跋太夫人腳邊,“奴婢不敢多言,只是奴婢看王妃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她很像主子您。”

“住嘴!”

拓跋太夫人心底一涼,原來不是她的錯覺,找了半輩子的傳人,沒想到最合適師門的人是曾柔!

這讓她情何以堪?兒子接二連三的死在太妃華氏手中,再加上趙地人同大夏的血海深仇,她怎能忘?

之所以她堅持除掉曾柔,原因在於她擔心越往後,變數越多,她越不忍心下手!

拓跋太夫人眼睛一彎,“她配同我相像?你不必多說了,寧可師門絕學斷絕,我也不會留下曾柔,她是趙王府最大的變數!儘早除去為好!”

“是,主子。”

夜晚,夜深人靜,天上星辰閃耀,窗外隱隱傳來敲梆的聲音。曾柔從床榻上起身,披著外杉,手掌著火燭,悄聲的向安置兒子的屋子走去。

推開房門,曾柔幾步來到暖炕前,撩開被子,拿著書本的顧庭瑞暴露在曾柔眼前,明亮的燭火閃得他爭不開眼,蒼白的小臉僵硬著,“娘。”

曾柔將燭臺放到了一邊,坐在暖炕邊緣,“中庸,這書挺深奧的,小小年級能看懂中庸很不簡單,同娘說說,這書裡說得是什麼?”

顧庭瑞小身子縮了縮,耷拉著腦袋,“娘,我錯了。”

他如柴棒一般纖細的手臂握著曾柔的衣袖,曾柔一瞬間眼圈紅了,“你沒錯,錯得是我!是我到現在才發現你熬夜看書。”

“我是想快點長大,好保護娘。”顧庭瑞鑽進曾柔懷裡,“不生兒子的氣好不好?以後我再不敢熬夜看書。”

曾柔摩挲著兒子發黃的頭髮,“在這個跨院只有咱們母子,誰還能攔著你讀書不成?瑞哥兒,以後你想做什麼就去做,你再也不用看別人的臉色,顧忌太妃等人的想法,你可以盡情的展現你的才學,聰慧。”

“可是...”

“沒有可是。”曾柔額頭碰了碰兒子的腦門,“其餘的事情交給我!在我眼前誰也不能再傷害你。”

本來天資過人的孩子卻非要裝傻子,曾柔很為他心痛。

躺在顧庭瑞身邊,蓋好了被子,曾柔讓兒子窩在自己懷裡,“你告訴我。誰教你的?”

顧庭瑞感受母親身上的溫暖,蜷縮成一團,是在做夢麼?真希望美夢不醒,眉眼舒服的展開,“是大伯母。”

如氏?太妃華氏做主續娶進來的大夏女子,聽說她娘家沒什麼人,是華氏娘家的遠房親戚,如氏嫁過來沒有三日,太妃華氏的嫡子就死了,太妃華氏哭得肝腸寸斷,對如氏態度非常惡劣。

如氏在趙王府顧家像是一個透明的人。

“她悄悄的教過兒子,說這樣可以瞞過太妃。”

曾柔拍著兒子的後背,“趕明兒,我會去謝謝她。”

不管如氏有什麼目的,她在原主見不到兒子的情況下,給顧庭瑞提供了一條生存之道,曾柔都要感謝她。

可曾柔忍不住想她這麼做的原因,只是可憐顧庭瑞麼?還是另有目的?

如今太妃華氏的寶貝疙瘩玨哥兒並不是如氏親生的,他是上一位難產的夫人所留,玨哥無視于她,所以她想幫瑞哥兒?

少了關鍵的一環,曾柔慢慢的合上眼,推理過程少了關鍵的一環!如氏也是需要重點關注的人之一,曾柔在心底給如氏記上了一筆。

別看太妃華氏一樣出身大夏,為了玨哥兒,她比拓跋太夫還盼著曾柔母子去死!

這也是大夏貴女一代一代折在趙地的原因之一,心不齊,隊伍不好帶。

顧家男人利用了女人的嫉妒報仇心,讓同為大夏過來的女子互相仇視,從而保證了庶子繼位。

曾柔嘴角詭異般勾起,拓跋太夫人怕是等不急了。

清晨,曾柔挖起了顧庭瑞,領著他在院子裡散步,牽著顧庭瑞的小手,曾柔說道:“最近別亂跑。”

顧庭瑞抬頭,眼睛亮晶晶的,“是不是有事?娘的意思是不讓我聽別人的挑撥。”

“小滑頭。”

曾柔曲起手指彈了彈顧庭瑞的額頭,笑道:“趙王在京城衝冠一怒為紅顏,別看大夏派兵圍追堵截趙王,但眼下趙地勢已成,不可輕易處置。趙地兵強馬壯,兵馬整裝待發,隨時都有可能揮軍南下。反觀大夏幼主年幼,由太后和輔政大臣輔政,大夏朝野爭權奪利激烈著呢,眼下不管怎樣看,大夏的太后娘娘都不願同趙地徹底的翻臉,兵禍一起,太后壓不住輔政大臣之首上將軍諸葛雲的氣焰。”

“可若放任趙王大鬧京城不管,朝廷的威儀何在?如果大夏君臣還有點腦子,他們會派使節來趙地,詢問是不是有人假冒趙王大鬧京城!如此一來,趙地和大夏都能交代過去。趙地眼下後患未除,不是發兵的好時機。”

“娘說得後患指得是什麼?”

“藉口,發兵靖難的藉口,如果沒有名正言順的藉口,趙地無法面對各方面的指責,當年大夏滅趙地,顧家家主以血發誓,子孫後代永遠忠誠于大夏朝廷,永鎮邊關。如果顧家不是出了個殺妻滅子求娶大夏公主的美男子,顧家早就被滅族了。”

那位貌比潘安宋玉的顧家人迷住了大夏公主,顧家又是送禮又是搖尾乞憐,並保證子孫萬代接受大夏君主的賜婚,由此才在趙地保留下一支血脈。

顧庭瑞道:“娘怕我去見大夏使節?是不是?”

“兒子,咱們在趙地。朝廷使節幫不到咱們。何必被人利用弄得趙地人敵視你!”曾柔摸了摸兒子的小腦袋,“子從父系血統,你就是趙地人,大夏朝廷雖不是你的敵人,但也不是你的親人,別聽太妃的話,什麼讓趙地臣服大夏,大夏會風風光光的將你接回去!我沒見過上將軍諸葛雲,但聽他行事,他絕不是臣服於幼主的人!”

“諸葛雲?”顧庭瑞記下了這個名字。

他是趙地人,同樣也是大夏朝廷的人!

一隊馬隊在管路上疾馳,開路得是大夏朝廷的節杖。

“大人,前面就是燕京!”

坐在馬上的侍衛點點頭,眺望雄偉厚重的燕京城池,黝黑的臉龐露出一抹笑容,“燕京,好地方!”

在趙地的行人避讓朝廷的節杖和使節隊伍,但有一馬隊,越過時節直沖燕京城。

出使趙地的朝廷使節臉色一變,看了一眼身邊的侍衛,“大人?”

“你是大人,屬下聽您吩咐。”那名黑臉的侍衛笑意越濃,只聽見守城門的人高呼:“趙王殿下,趙王殿下!”

趙地百姓跪地呼喊:“王爺萬歲!王爺萬歲!”

在趙地,趙王就是他們的神明和主宰!

侍衛摸著鬍鬚,笑道:“有點意思,真是有意思!”



作者: bettyfreesia    時間: 2016-1-19 10:48 PM

本帖最後由 bettyfreesia 於 2016-1-23 01:01 AM 編輯

第十七章 開端

趙王一心著急趕回王府給懷裡的愛人治病,況且在趙地他就是王!

遂他沒覺得趙地百姓喊王爺萬歲有什麼問題,因為著急擔心,他甚至顧不上看他超過的馬隊是朝廷派來的使臣。

自然他也無視了代表著大夏皇帝權威的節杖。

“欣兒,別怕,我們到家了。”

趙王用披風蓋住了李雨欣的腦袋,他曉得李雨欣是愛面子的,定然不想讓自己最慘的樣子被趙地百姓看到,趙王想寵李雨欣一輩子,也不願趙地百姓誤會他娶了一個面容醜陋的女子。

他會在李雨欣最美最漂亮的時候,讓他出現在趙地百姓面前,他希望自己的榮光尊榮能同心愛的李雨欣分享。

趙地百姓可以叩拜趙地名正言順的女主人——李雨欣。

“嗚嗚,大叔,我怕。”李雨欣嗓子沙啞,一路行來,她臉上的腫脹越來越厲害。

“我同你說過,我娘是內功高手,即便你中毒,她也能用內力逼出毒氣來。”

趙王一抖韁繩,隨著他的羽林衛驅散了簇擁上來把趙王當神衹叩拜的百姓,趙王縱馬燕京,直奔趙王府。

被堵在城門口的朝廷時節謝大人身體直打顫,手中的節杖差一點扔到了地上,囂張!趙王實在是太囂張了!

趙王的眼裡哪裡還有大夏朝廷?

謝大人是正經科舉出身,講究君君臣臣,趙王所做作為,實在是讓他很是不滿,同時他又有幾分的擔心,他身邊站著的黑臉大漢不是旁人,是大夏輔政大臣——上將軍諸葛雲。

以前在京城時,謝大人以為上將軍諸葛雲就夠目無君主了,怎料趙王也不遑多讓。

諸葛雲前一陣利用太后娘娘一道錯誤的懿旨,逼得太后領著幼主避入太廟,幼主在太廟住了月旬,諸葛雲才在大臣們的勸說下,‘原諒’了犯了錯的皇上。

諸葛雲手握大夏朝廷一半以上的兵權,他征戰南疆時,坑殺俘虜盡三十萬,他無情嗜血的名頭可以嚇得夜哭的孩童停止啼哭,嚇得幼主帝王張口閉口稱他為師傅!

朝野上下對上將軍諸葛雲多是敢怒而不敢言。

得知諸葛雲偷偷的溜出京城,混入出使趙地的隊伍,朝廷使節謝大人嚇得差一點肝膽俱裂。

一旦諸葛雲在趙地有個好歹,幾十萬的諸葛軍非將大夏鬧得雞犬不寧不可。

“謝大人,咱們是不是進城?”

謝大人看著笑眯了眼睛的諸葛雲,握緊了節杖,茫然的點頭:“進城,進城,直接去趙王府?”

“那是自然,我想看看趙王懷裡抱著得是誰?她又有什麼姿容迷得趙王不惜為了她大鬧京城!”

諸葛雲抖了抖衣袖,笑紋越濃,“趙王顧炎承,希望你不要叫我失望。”

趙王和諸葛雲並稱當世梟雄。

諸葛雲起於微末,憑戰功,憑機緣一步步走到今日,他眼裡沒有大夏幼主,唯一認定的對手就是趙王!

“將軍,屬下看,您還是在城外...”

“不。”

諸葛雲拍了拍駿馬鬃毛,黝黑的面容扯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他敢大鬧京城,本將軍就敢親赴趙地燕京,他可往,我亦可往,去趙王府!”

“喏。”

趙王府,曾柔的擔心並非多餘。

瑞哥每日去給太妃華氏請安,得知大夏朝廷派了使節前往趙地後,太妃華氏張口閉口都是使節如何如何,大夏如何如何,甚至讓旁人暗示顧庭瑞去見見使節,並同顧庭瑞說使節是曾經的太傅,也是他外公的好友。

顧庭瑞笑眯眯的聽著,如同木頭一樣不表態,也不多言。

見此,太妃華氏心裡更為記恨顧庭瑞,如果不是指望著他給自己小孫子做靶子,太妃早就弄死他了。

在閒談中,太妃慈愛的對顧庭瑞說:“瑞哥兒,往後你去見太夫人小心些,她雖是你嫡親的祖母,可她脾氣火爆,眼裡當有大夏血統?你是仇敵,往後,你同你娘少去見她,我擔心她下手沒輕沒重的傷了你。”

瑞哥兒茫然的點頭,木訥的回道:“我不去。”

另外一邊,拓跋太夫人練了一趟拳法,聽到僕從回稟,“孫飛虎已然摸進了跨院。”

她擦了擦額頭不存在的汗水,“一會華氏那賤人一準去湊熱鬧,她還沒準備好,許是會幫著曾氏。趁她得意于大夏派使節來問罪趙地的時候,你看看能不能讓人摸進她的院裡。”

“主子是打算...”

“弄死玨哥兒,我看她還有什麼臉同我兒子爭!玨哥兒一日不死,我心裡就像是紮著一根刺。”

“可是王爺怕是不樂意。”

“顧家先祖幾代鴆殺嫡子,他們哪個不心疼?哪個樂意?”拓跋太夫人冷冷一笑,“若不是顧家先祖殺妻滅子求娶大夏公主,哪有顧家的今日?他不記得同華氏的血海深仇,我卻是記得,我這也是循例舊制,是為了趙地繼承人的血統!”

“奴婢記下了。”

拓跋太夫人嘴角勾出一抹明豔的笑容,目光幽遠深沉的看向跨院方向,曾柔,你以為躲過那幾次,這次你還能躲得過?

不是你關起門來安靜的過日子,就能躲開鐫刻在血脈裡的世仇!

你做得最錯的一件事,就是不該再回到趙地!

“可惜了,她可惜了,為何她是大夏貴女?”

灰濛濛的天空,零星飄起雪花,六角雪花淩空飛舞飄蕩,仿佛落葉歸根一般飄落於地。

地上白茫茫的一片,似蓋上了一層雪白晶瑩的白紗,這層白紗雖然薄,但足以掩蓋趙王府的罪孽,仇恨。

這場小雪,又像是提前給曾柔準備的葬禮。

“主子,趙王回府了。”

“怎麼這麼快?”拓跋太夫人聞言微微愣神,眼珠一轉,“走,我同他去跨院,我要讓他,讓趙王府所有親眷看清楚,大夏來的賤人是如何的下賤無恥,看清楚她們是如何得在趙地男人身底下婉轉承歡!”

拓跋太夫人佞笑著迎向了趙王。

而在趙王回王府後,大夏朝廷使節持節杖來到趙王府,安排接待他們的是趙王三弟,顧三爺將他們接進趙王府。

諸葛雲低頭走在謝大人身後,眼角餘光瞄著趙王府的佈置,嗯,不錯,趙王府修建得像是一座堡壘。

突然,一聲慘烈的尖叫聲響徹雲霄,趙王府的下人統一的向一個方向移動,各房頭的主事人,或是當家夫人們齊齊奔向跨院。

謝大人接到諸葛雲的指示,問道:“這是怎麼回事?趙王殿下出事了?本使奉皇上之命徹查趙王府,此事本使一定要親眼所見的。“

顧三爺淡淡一笑,“可,趙王府顧家沒隱瞞陛下之事,欽差大人,請隨我來。”

拓跋太夫人陪著趙王走進跨院,謝大人和諸葛雲後腳也擠進了跨院,不大的跨院裡,站滿了人,可以說顧家所有有頭有臉的人都在這座跨院裡。

諸葛雲皺緊眉頭,低聲問旁邊顧家下人,“這是什麼地方?內眷住的?”

“王妃在此處靜養。”

趙王妃?曾氏?諸葛雲心沉入谷底。


作者: bettyfreesia    時間: 2016-1-21 01:42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6-1-23 11:34 AM 編輯

第十八章 震撼

諸葛雲沒見過曾柔,同曾家也沒交情,他見趙王府顧家擺出一副‘捉姦’的樣子,心知曾柔的處境不妙。

一旦曾柔的醜聞大白於天下,大夏只怕是再沒臉給趙王指婚了,牽制趙地的因素又少了一個,這對大夏朝野那些異想天開的老酸儒是一記沉重的打擊,諸葛雲可從沒認為大夏貴女能生出趙地的繼承人。

不過,醜聞一旦爆發,對大夏女子的名聲不利。
這同諸葛雲關係不大,這輩子,他女人不少,但他沒打算娶妻,更沒想為家族延續血脈。

在朝廷上肆意妄為,血撒疆場,馬革裹屍才是諸葛雲的既定人生。

生前不管身後事,他死後是被幼主洩憤的開館鞭屍,還是骸骨無存,他都不在意,如果幼主刨了諸葛家的祖墳,他只會更高興。

只要他活著,他就是大夏朝野上下最不能忽視的存在!

無論是入忠烈傳還是入奸佞傳,後人編寫大夏朝史書都不能不寫他——上將軍諸葛雲。

諸葛雲眼底閃過嗜血的光亮,舔了舔嘴唇,目光落在趙王挺拔矯健的身影上,能同趙王一戰,即便他戰死亦不覺得是憾事。

他想讓天下看明白,誰才是當世第一名將!

趙王神色肅穆,剛回到家就被帶來捉姦,他的心情很沉重,對曾柔亦是氣憤。

她死性不改,丟得是趙王的臉面,他不能滿足曾柔麼?每次行房曾柔都像是奔赴刑場一樣,趙王只有在李雨欣身上才能體會到水乳交融的快樂。

“母親,還是讓親戚嬸娘媳婦們退一退,這畢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兒。”

趙王俊朗的五官透著凝重,悲愴,目光頗為複雜的看著緊閉著的房門,沉重的說道:“她淫蕩無恥,本王不能不顧念夫妻之情,況且本王在曾太傅面前保證過好好對她,本王不能言而無信。”

他情深意重,不棄嫡妻,越發顯得曾柔浪蕩無情。

趙地的人心自然偏向情深意重的趙王,暗自唾棄曾柔不要臉,有這樣的好丈夫卻不知道珍惜!

太妃華氏眼角餘光瞄到在被趙王護在身邊的蒙面女子,從妖嬈姣好的身段看,一準是一位美人,就是為了她,趙王大鬧京城,就是為了她,趙王十八鐵衛命喪大夏。

太妃華氏慈愛的一笑,“我曉得王爺疼她,可這事兒事關王府後宅清白,總不好就糊弄過去,萬一曾氏是被冤枉了呢?”

“笑話,這麼久她還沒出來,定是沒臉見人!”太夫人拓跋氏冷笑,“大夏貴女一慣會做表面上的功夫,什麼貞靜賢淑?我看都是離不開男人的,連女子最基本的貞烈都沒,還說敢稱貴女?”

蒙面的李雨欣心中惴惴不安,她同趙王沒成親就有了夫妻之實,這點一準入不了太夫人拓跋氏的眼兒,她此時偏偏指望著拓跋太夫人救命,怎麼辦?

她即盼著曾柔醜聞屬實讓出趙王妃的位置,又怕曾柔的醜聞敗壞了大夏女子的清譽,牽連到她的名聲。

趙王的濃眉皺在一起,對生母頗為失望,在他心底怎會分不清誰更親近?

趙王府能有今日的地位,受外祖拓跋家援助頗多,趙王是外祖父最疼的孫子。

拓跋太夫人性如烈火,太記恨大夏女子,顧家蟄伏時,怎能讓她當家?

顧家嫡妻無子的祖訓,他何時忘記過?顧家同大夏朝廷的血海深仇,列祖列宗的忍辱負重,他一刻不曾忘記。

他將王府交給太妃華氏也是為了讓她同曾柔相爭,折騰掉曾柔的兒子瑞哥兒,倒時趙王再以為瑞哥兒報仇的藉口除掉玨哥兒,誰又能說他做得不對?

況且瑞哥兒不管怎麼說,都是趙王的嫡親的兒子,對兒子...顧家家主一慣是下不了手的。

趙王瞄到了來趙地的大夏使節,他剛為李雨欣大鬧大夏京城,此時于情於理都得給大夏朝廷面子,“太夫人!”

趙王語氣嚴厲了許多,指責生母拓跋太夫人道:“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母親是朝廷冊封的太妃,你就是這麼同母親說話的?”

拓跋太夫人咬碎了鋼牙,被親生兒子指責,比拿刀刺她還難過,為了兒子,她犧牲得還不夠多?

太妃華氏抿了抿嘴唇,冷傲的道:“王爺,是我沒教好她,讓她丟了王爺的臉。”

趙王見拓跋太夫人臉帶悲苦,心中也不好受,可眼下有什麼法子?趙地的實力還不足以席捲天下,只能繼續忍下去,對太妃華氏道:“母親,還是說說曾柔的事兒...”

外面的紛爭,同屋子裡無關。

在臥室的床榻上躺著一身材同趙王極為相近的壯漢,他仰面躺著,俊秀深邃的五官透著驚恐,“別,王妃殿下,別過來。”

在暖炕邊,站著手持寒芒四射匕首的曾柔。

她身上的絳紫色衣裙完好無損,頭髮一絲不亂,笑盈盈的問道:“你說,本王妃該怎麼對你?外面的人可都等著結果呢。”

“王妃殿下,屬下喝多了,認錯了院子,並非是有意冒犯王妃。”

這被制住的壯漢就是聽趙王命令住進趙王府的孫飛虎,因為他身形同趙王酷似,在趙王不方便出面的時候,他會假扮趙王,遂他被拓跋太夫人安排來‘勾引’曾柔。

他摸進了跨院很順利,可一進臥室就被曾柔迷昏了,再醒來已然在炕上,並眼睜睜聽著衣衫完好的曾柔一聲淒厲的尖叫,他知道,事情已經暴露,曾柔早有準備。

“王妃殿下,屬下知道錯了,屬下有妻有子,幼子年幼,求王妃殿下開恩。”

曾柔清澈的目光閃了閃,“我給你方便,可誰對我開恩!有句話是,以德報怨,何以報德?這會兒,你想起你家有妻子,又有幼子了,當初呢,你怎麼不想想你的幼子?”

“我並非沒給過你機會,半月前,太夫人設宴,我沒去,十天前,侄兒媳婦添子,我去了很快就回轉,即便到了三房,我也是在人多的地方,有很多人念道王爺回來後會廢了我王妃位置,我不為所動,五天前,太夫人召我過去,我以瑞哥兒病了為理由留在跨院,我以為你們也該放棄了,可惜,我高估了你們的無情!一次次算計,我無法不計較!”

“王妃殿下,屬下只是聽命行事。”孫飛虎臉色煞白,原來王妃一直是知道的。

曾柔身上透出的智慧,鋒芒,沉穩和傲氣,讓孫飛虎有些移不開眼睛。

她這樣耀目的女子,王爺怎會不喜歡王妃至此?任由旁人敗壞她的名節。

曾柔將匕首放在了唇邊,輕輕的一吻,“如果換個肯講到道理律法的地方,我會將趙王府上下辯駁得一文不名,我這人最恨以暴制暴,動用私刑,我崇尚法律,可惜...可惜如今這世上沒有人同我講法律,沒有人給我陳訴辯駁拿回屬於自己的財產的機會,也沒有法庭讓我可以名正言順的懲治渣男!”

“我不喜歡用暴力,可我用上暴力不是人!”

“既然他們都在外面等著看戲,我豈會讓王爺跟太夫人失望?”

“趙地女人也好,大夏貴女也罷,在我眼裡都是女人,不分貴賤,可他們非要分個高下出來,我會讓他們如願的。”

刺啦,曾柔用手中的匕首劃破衣裙,露出了潔白的小腿,踢掉了腳上的鞋,將衣襟扯開,隱約可見她小巧別致的蝴蝶骨,將整齊的髮絲扯下來一綹,曾柔笑著問:“我現在如何?”

“很美。”孫飛虎喃喃的說道,本來應該很狼狽,可在她身上卻有一種致命的魅力,是男人都受不了。

“我還缺一樣給趙王和拓跋太夫人的東西,不知你肯割愛麼?”

“王妃,饒命!”

曾柔將匕首放在他小腹處,“我不要你的命兒,你活著才能讓趙地的人明白,想要爬上我的床,是要付出代價的!”

“嗷。”孫飛虎高聲尖叫,下身血流如注,他疼昏過去。

曾柔墊著帕子拿著從他身上割下來的東西,“幸虧你還有兒子!”

隨即一揮匕首,破開孫飛虎的胳膊,血湧出來,曾柔白玉般的手指沾著他胳膊上的鮮血,在自己的臉頰上重重的抹了一道。

鮮血趁得她更加妖異非常。

照了照鏡子,曾柔濃密的眼睫眨一眨,曾柔,這是你在趙地立足的第一戰!

院子裡的趙王等人聽到了男子的呼痛聲音,詫異不已,剛想沖進去看個究竟,緊閉的門開了,曾柔赤腳站立在門口,淩亂的衣服,散亂的頭髮,這些狼狽都無法掩蓋她此時的冷漠和妖嬈,不僅趙王看呆了,所有人都被曾柔震得說不出一句話來。

這到底是怎樣的女子?


作者: bettyfreesia    時間: 2016-1-21 01:46 PM

本帖最後由 bettyfreesia 於 2016-1-23 01:27 AM 編輯

第十九章 耳光

曾柔站在門裡,眾人站在門外。

她赤著的雙足踩在波斯地毯上,白絨毛地毯襯得她雙足越發的晶瑩,腳趾如同陷落在地毯上的珍珠,塗抹著胭脂花蔲的紅色指甲刺目魅人。

門外的人是來看曾柔淒慘的樣子的,任誰都沒想到此時,他們見到了一株怒放的紅梅。

門敞開著,風雪捲入襲向曾柔,再大的風雪都壓不垮她挺直的脊樑,絳紫色略顯得淩亂破碎的衣裙裙擺隨風舞動,曾柔的目光冷得滲人,眾人心虛的移開目光,卻又捨不得錯過曾柔身上那一抹獨特的風情。

她眼瞼下擦傷了一道血痕,似給素面朝天的她塗抹上了最明豔的妝容。

她小巧精緻的蝴蝶骨上滴落了一滴鮮血,不,那是刺在人心頭的朱砂痣。

曾柔不是二八嬌媚少女,十年的不幸婚姻搓磨得她不在年輕,眼角眉梢多了幾道的皺紋,論風情,她比不過李雨欣,論容貌,她比不過李雨欣,論嬌羞,她一樣比不過嫩若嬌蕊,身體柔軟,體態風流的李雨欣。

可不管在場的人原先對曾柔是怨是恨,他們終其一生無法忘記此時的曾柔。

眾人統一在心底升起一個念頭,他們不是來看曾柔熱鬧笑話的!他們才是最應該被嘲笑的人!

趙王目不轉睛的盯著曾柔,曾柔同樣也不錯神的看著他,仿佛在天地間,只留下了他們兩人。

眾人醒悟過來,看看冷若冰霜的趙王,再看看怒放至極的曾柔,他們是夫妻麼?

拓跋太夫人心思頗為複雜,從未有過的後悔閃過她的眼底,太妃華氏目光凝重,曾柔...不再是她手中擺佈的棋子。

至於趙王府顧家各房頭的主事夫人們,她們清一色的是趙地人,頗為喜歡此時宛若怒放紅梅般的曾柔,同時亦有幾分的愧疚。

大夏朝廷派來的謝大人是個文人,曾柔的氣勢他不甚喜歡,曾柔赤著小腿雙足,他看不上眼兒,太放浪了,即便受了委屈,也不至於...但謝大人無法否認的是,他這輩子都忘不了這一刻。

諸葛雲,在場中人唯有他明白曾柔此時的心境,漆黑仿若狼一般的瞳孔頻頻閃爍,那是看到同類的興奮!

他曾經獨自一人在孤寂的角落裡舔乾淨傷口,以霸道無情的姿態出現在眾人面前,曾柔呢?她會怎麼做?

沙,沙,沙,曾柔光腳出門,踩在了撲了一層雪花的小路上,在雪地上留下了一串筆直的腳印。

她不冷麼?不覺得凍腳麼?

雪地上的腳印小巧清晰,仿佛泛著淡淡的粉色,同趙地女人相比,曾柔的雙足小巧玲瓏,她的身體有著大夏女子特有的嬌小玲瓏。

李雨欣看著一步步走到趙王面前的曾柔,她心底泛起了一陣陣的冷意,曾柔,這才是她的本來面目麼?她能鬥得過曾柔麼?能爭得過曾柔麼?

可如果不同趙王在一起,她又能去哪?

大夏不是她容身之地,她又中了毒,被趙王破了處子身,除了留在趙王身邊,她別無選擇。

李雨欣高高的揚起腦袋,目光停留在趙王身上,相信他不會忘記自己。

果然,趙王握住了李雨欣的手,李雨欣心底滿是喜悅,趙王沒有被曾柔迷惑,更沒有忘記她!

趙王深邃的眸子此時寧靜且深邃,嘴唇輕起:“曾氏,她是...”

曾柔唇角勾笑,如同冰雪雕刻的臉龐剎那間綻放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趁著趙王錯愕之時,曾柔極快的揚起手臂,一記重重的耳光落在趙王臉上,啪得一聲,驚呆了所有人!

趙王怎會躲不開?趙地的王者怎會被曾柔扇了耳光?是心虛?還是捨不得曾柔?

在場的只有趙王明白,他躲不開,曾柔抬手到打他耳光只是一瞬間,他反應再快,也躲不開,何況他心有雜念,又被曾柔的笑容迷惑,怎能躲得開?

不過,趙王挺身護住了李雨欣,他有點怕曾柔‘發瘋’。

“每一個紅杏出牆的女人的背後都有一段不幸的姻緣,都有一個無能的丈夫!”

曾柔將一直攏在袖口中的娟帕甩出,染血的娟帕落地,寒風能吹走輕飄飄的娟帕,卻吹不走地上的肉塊兒。

男人女人都知道地上的血塊代表著什麼,在場的人,包括屠殺俘虜的諸葛雲,包括冷傲的趙王,他們心底同時泛起一道徹骨的寒意,曾柔容貌上給人的震撼,遠遠比不上她下手的狠絕帶給眾人的恐懼。

“我是王爺明媒正娶回來的王妃,在固若金湯的趙王府,在擁有雄兵百萬的趙地,王妃的香閨竟然摸進了一個男人!”

曾柔唇邊的冷笑更濃,“王爺,妾身閹了他,您滿意麼?”

她只對趙王說話,眾人卻不由得後退了半步,滿意,還是不滿意,這真是個好問題!

此後只怕是沒有任何趙地的男人敢靠近趙王妃一步了!

趙王後背挺得很直,道:“曾柔。”

“王爺想同妾身說什麼?”曾柔眼角的魚尾紋深了一分,“你我之間確實存在很多問題,但是沒有人可以這麼侮辱我!趙地人把我當作了人盡可夫的婊子,又把王爺您當作了什麼?沒用行不得房事的男人麼?”

“王爺,在您眼裡,我可還是趙王妃?”

“是...你是本王的王妃。”

趙王此時無法否認這一點。

“趙地和大夏朝的恩恩怨怨不容易化解,可王爺就能眼看著明媒正娶的妻子受苦?王爺,妾身到底做錯了什麼?”

曾柔伸手拽向李雨欣的頭蓋,蒙著腦袋?以為藏頭垢面就可以蒙混成趙地的人?

曾柔想讓李雨欣的面容被眾人記住:“這是王爺帶回來的側妃?聽說王爺為她衝冠一怒為紅顏,她也是大夏朝的小姐。王爺能疼她入骨,就不能憐惜妾身?妾身不求王爺像對她一樣對我,王爺可以在她身上忘記國仇家恨,難道妾身為王爺生兒養兒,十年如一日操持家務就打動不了王爺?”

趙王慌忙抓住曾柔的手腕,這回兒,他反應很快,“別胡鬧。”

李雨欣躲閃到趙王身後,緊緊的拽著蓋頭,她不能讓自己這幅醜樣子大白天下!

曾柔如果知道李雨欣此時的豬頭樣子,拼死也會揭了蓋頭,可惜曾柔不是神,她不知道。

趙王護李雨欣護得緊,曾柔達到了既定的目的,讓趙地人知道李雨欣才是趙王的真愛,她只是個可憐可悲的嫡妻,同時也讓顧家人明白,趙王真愛的人是大夏朝的女人!

曾柔神色悲涼的收手,推開了擋著路的趙王,繼續向外走去,留給眾人一道冷傲的倩影,寒風吹過,將曾柔衣裙上的薄紗吹落,蓋住了她身後留在雪地上留下的腳印記...

“你做什麼去?”趙王忍不住問道。

“去拜見顧家的列祖列宗,我想問問他們,如果大夏朝是顧家的仇人,為什麼他們傳下祖訓顧家家主世代接受大夏皇帝的賜婚!如果大夏皇族得罪了他們,我想問一問英明神武的顧家列祖列宗,為何要將仇恨報復在遠嫁過來的大夏女子身上?”

“只能報復折磨無辜的嫡妻,鴆殺嫡血,這就是趙地王者的心胸麼?”


作者: bettyfreesia    時間: 2016-1-21 05:17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6-1-23 11:36 AM 編輯

第二十章 餘波

趙地王者的心胸?這話讓在場的以趙地顧家自豪的人抬不起頭來。

百餘年來,顧家人可不是以‘搓磨’嫡妻,鴆殺嫡血來復仇大夏朝?

嫁到顧家的每一代大夏貴女,人人不得善終,即便死了也無法同丈夫合葬,更沒後世子孫侍奉香火。

趙地人品行豪邁,最瞧不起拿女人出氣的男人,可趙地的王者顧家卻做了最最讓趙地人不齒的事。

顧家各房頭的人面色尷尬,神色愧疚,不是曾柔這句話,他們只會記得顧家家主為了趙地的獨立霸業付出了愛情,付出了尊嚴,他們從沒想過世仇的大夏貴女付出了什麼。

曾柔了卻浮沉般的離開了,可她這句話卻像是烙印一般烙在顧家人心頭。

他們是來看曾柔熱鬧的麼?他們是來接受再教育的!

最應該嘲笑的人是他們這群顧家人!

不說顧家現在的子孫,就是向大夏朝乞降,殺妻滅子求娶大夏公主的顧家功臣在這句話面前也得低下頭!

這句話比曾柔扔在地上的血塊給眾人的震撼更大。

方才乍一看曾柔像是怒放的紅梅,可現在回想起來,他們忘記了慘烈妖嬈的曾柔,只記住了她打了趙王耳光,名正言順的責問了趙地王者——顧家。

顧家人互看一眼,在彼此的眼裡隱約浮現出對曾柔的敬畏,趙地女子大多敬佩曾柔,佩服她的貞烈,佩服她的氣度,也許她們從來沒理解過曾柔。

太妃華氏默默的歎了一口氣,面上隱約有幾分倦怠,曾柔說得對不對?對!

可她還是不喜歡,戒備著曾柔,但不可否認,曾柔代替嫁過來的大夏貴女問出了心底最深的疑問,她們為何要過這種喪子,丈夫另有所愛,妻不是妻,妾不是妾的日子?

初嫁趙地時,她們哪一個不是對未來夫妻生活存著嚮往?可是,顧家男人的心根本就不再她們身上。

庶長子是嫡妻的眼中釘,所以她們爭,她們鬥,最後在丈夫偏心之下,庶長子安然無恙,而她們熬乾了心血,血脈接連夭折,最終被丈夫厭棄,死得無聲無息。

太妃華氏還算是好的,她熬到了庶長子趙王繼爵,可看著庶出的趙王,太妃華氏想到‘夭折’的嫡子嫡孫,她更為痛苦,她又怎能不恨?

她同樣曉得趙王不待見自己唯一的親孫子玨哥兒,可為了那一絲的可能,她又怎能不爭?

顧家嫡妻周而復始的慘劇,沒有人能夠逃脫...太妃華氏眼圈微紅,望著曾柔離去的方向,也許她能行?

如果曾柔能讓瑞哥繼承爵位,得到趙王全心全意的愛,她的小孫子怎麼辦?她以前受得委屈痛苦又怎麼算?

太妃華氏心硬上了幾分,對曾柔是佩服的,但不意味著她會同曾柔站在一處,或者幫著曾柔!

“王爺,這是你從大夏朝帶回來的側妃?”

太妃華氏一瞬間有了決定,慈愛的笑著:“看這小姐體態嬌美,只怕是個美人胚子,莫怪王爺疼得跟心尖尖似的。”

她的話,也讓在場的人從沉思,震撼中清醒過來。

趙王目色凝重,對太妃華氏畢恭畢敬的道:“她是出身大夏,但沒曾氏...小柔說得出身高貴。”

小柔一出口,足以證明趙王‘愛慕’著王妃。

趙王鬆開李雨欣的手臂,眸光深邃,“小柔最聽母親的勸,她誤會了本王,本王外出公幹,哪是去京城胡鬧?”

他頗為冷淡的瞟了李雨欣一眼,曾柔捅破了李雨欣出身,他無法在眾人面前愣說李雨欣是趙地人,也無法給李雨欣一個趙地貴女的身份,道:“在趙地邊境,本王碰到了逃難過來的李氏,本王當時缺個人伺候,便留下了她。”

趙王深情般的歎息:“小柔定是聽了傳聞才誤會了,母親,本王一直最疼小柔,這次...”

他摸了摸被曾柔打的臉龐,“幾日不見小柔的性情見長,不過看她這樣,本王亦覺得欣慰。今兒這事,本王自會給小柔一個交代,往後在趙地任何人不得輕視辱沒王妃!”

顧家人面色各異的應了一聲,誰敢?不怕被曾柔閹了麼?

太妃華氏嘴角扯出笑容,趙王,不愧是趙王,睜著眼說瞎話的本事比他祖宗要強得多。

只是趙王身邊的這位心尖尖能理解趙王的苦心麼?願意做躲在王妃後的趙王真愛麼?霸氣外露的曾柔又能忍下她?

“兒媳性情是個柔順的,今兒怕是引動了她的肝火,傷到王爺之處,我帶她向王爺賠不是了...”

“用得著你麼?如果大夏貴女都像曾柔這樣的,我輸得不冤枉!”

拓跋太夫人絲毫沒給太妃華氏面子,冷冷的瞥了一眼兒子和李雨欣,拂袖而去。

趙王對太妃華氏道:“母親也先回去歇息吧,太夫人性情不好,讓母親受委屈了。”

太妃華氏勉強笑了笑,她受得委屈又何止今日一次?仇人拓跋氏哪一次性情好了。

她看到了大夏朝派來的欽差,但在趙王和顧家人面前,不是接觸欽差的好時機,順勢點頭:“鬧了一日,我也乏了,王爺放心,逮到機會我會勸勸兒媳的。不過,王爺身邊的這位...也得安置好了,兒媳最近的脾氣不是太好,我怕傷到了這位可人兒。”

趙王冷冷的嗯了一聲,送走太妃華氏後,撇下李雨欣,道:“謝大人,本王聽從聖命,無召萬不敢離開趙地,京城的事只怕是有人想讓朝廷出兵趙地才誣陷本王,顧家對朝廷忠心耿耿,斷不會違抗聖命。”

趙王轉而面向手持節杖的大夏朝欽差,矛頭直指上將軍諸葛雲,上將軍欲同趙王一戰並非是謠傳,趙王也當諸葛雲是蕩平天下的最大對手。

他治理趙地這些年,趙地在他手上兵強馬壯,大夏朝再不敢像以前一樣輕易責問趙地,他被趙地人奉為神祗,不是沒有原因的。

趙地剛得了河東郡,多次打退韃子侵擾,趙地在趙王多年的經營下霸業已成,趙地人極是信服趙王。

他著急為李雨欣返回燕京趙王府沒見到謝大人入城,回來被曾柔震撼了一把,但不見得他清醒後看不到朝廷派來的欽差。

趙王的目光落在了謝大人身邊的男子身上,那人身材魁梧,不弱于趙地男人,身上似抹了一層厚厚的鮮血,不是心狠手辣經歷過疆場的人,不會有如此的氣勢。

眼下大夏朝幼主登基,太后輔政大臣輔政,君弱臣強,正是內亂的徵兆。

趙王幾次試探朝廷的底線,深知這是趙地最好的機會,若不是顧忌著上將軍諸葛雲,趙王不會單吞下河東郡這麼簡單,諸葛雲麾下的青雲鐵騎陳列在淮河對岸,逼得趙王只能望著盛產黃金的河西郡望河興歎。

趙王判定,跟在謝大人身邊的人必然是諸葛雲的親信,或者手底下的大將,是誰呢?

諸葛雲以七色旗統軍,每旗有一統領將軍,他是青雲鐵騎的首領將軍?

趙王同謝大人說著話,眼角的餘光一直落在那名讓他忌憚的男人身上,他在看誰?

趙王心底隱約泛起一股不悅,仿佛屬於他的東西被人窺探了一樣!

李雨欣揪著蓋頭,她到底跌進了怎樣的麻煩中?趙地趙王府,遠沒她想得簡單,曾柔...即便身為情敵也不由得暗贊一聲好,有曾柔這樣的對手,自己能如願以償麼?


作者: bettyfreesia    時間: 2016-1-25 01:29 A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6-1-30 12:08 PM 編輯

第二十一章 納妾

趙王將大夏朝欽差安排在王府客院,他私下吩咐查清楚欽差謝大人身旁的男人的身份,吩咐客院的親信注意這個叫朱老四的動向,朱老四一聽就是假名字。

朱老四收回了投向曾柔離去方向的目光,在他漆黑的眸子裡似有一種有別于常人的傷感,他同趙王目光相對時,兩人身上同時迸發出互不相容的氣勢。

他們之間有三步的距離,無人敢在站在他們身邊。

“恭喜趙王殿下。”朱老四肆意灑脫的拱了拱手,眸光隱約間透著一抹的嫉妒,“先帝厚愛趙王,把大夏貴女中最好的一個指給了王爺。”

“本王王妃當不得朱大人的稱讚,朱大人俊逸非凡,想必家中亦有賢妻。”

“我可沒趙王殿下的好福氣。”朱老四神色帶了幾許的偏激和恨意,“這輩子我都不會娶妻子回來!也沒有人配做我的妻子!”

“朱大人不為家族延續血脈麼?”

李雨欣聲音有些暗啞,雖然蓋著頭蓋,可她也看得出趙王對朱老四的重視。

她得比曾柔更能幫趙王才行,李雨欣語氣裡充滿了親和溫柔,“朱大人的父母怕是著急了,您眼光也別定得太高,延續血脈,有個健康,活潑,懂事,聰慧的兒子很重要的,家族若是沒有子嗣,將來誰能繼承你的爵位財富?”

她的話語裡點了趙王,曾柔再好,她生的兒子是病弱的,無用的,趙王缺個聰明的兒子!

“莫怪顧家世代求皇上賜婚。”朱老四輕蔑的一笑,唇邊掛著嘲諷:”規矩,體統!沒進門的側妃,伺候過趙王的民女都敢亂說話,趙王府哪還有規矩在?趙王殿下是要好好的整頓王府了,王妃被窺探...趙王的臉面往那裡擺?趙地偏遠苦寒,一直仰慕大夏禮教體統,為此皇上才會下降大夏女子給顧家做嫡妻,容我提醒王爺一句,趙地有幾代,大夏朝有幾代?”

朱老四向趙王拱手離去,他哼著小調,悠然的漫步在趙王府。

謝大人尷尬的一笑,同趙王作別,小聲說了一句:“他出身草莽,王爺別見怪。”

就沖朱老四的表現,謝大人也知道瞞不過趙王。

大夏朝公開的秘密——上將軍諸葛雲不娶妻!

諸葛雲雖然有一座百美園,但裡面的女子都是別人送給他的,或是太后娘娘賞賜的好人家的女兒。

進了百美園的女人隨時都可離開,想嫁人也行,從未見諸葛雲攔著關著誰,趕上他心情好的時候,諸葛雲會送離開的女人一副嫁妝。

進進出出百美園的女子很多,舉世公認,大夏朝的美女不在皇宮,而在上將軍諸葛雲的百美園。

諸葛雲已是而立之年,他比趙王還要大上四歲,可他從未想過要個兒子,謝大人就沒聽過百美園有人懷孕。

諸葛雲種種有別常人的言行,算得上大夏朝的秘聞。

在他們走後,趙王眉頭皺在了一起,大夏朝除了諸葛雲外,又湧現了個朱老四?

“大叔。”

李雨欣歉意的拽了拽趙王的衣袖,“我太著急了,說錯了話,大叔,我覺得朱老四也是個有故事的人,尋常人家養不出他。”

“故事?”

“嗯,他一定有著非凡的經歷。”李雨欣眼睛亮亮的,冷靜的分析:”別看他現在瀟灑,我看他過去一定有過痛苦的經歷,而且痛苦至今還影響著他,大叔,可從這方面下手調查他。”

趙王握住了李雨欣的手臂,“欣兒,這裡是趙王府,眼下她還是我王妃,大夏朝又派來的欽差,我不好對她太過冷淡,朝中有諸葛雲,他才是趙地的大敵。”

“你別說了,我明白的。”

李雨欣向趙王懷裡靠了靠,“等我臉上傷好了,我自然會離開王府,不再給大叔添麻煩。”

趙王又哪裡捨得她離去,擁著李雨欣道:“如果我不放你走呢?”

李雨嗚咽的說道:“大叔,別逼我了,我比上曾姐姐,也不想傷害她,我們...我們...”

她已然說不下去了,趙王感慨莫名,“欣兒,我放不開你!”

“我也是。”李雨欣抬手撫摸趙王的眉眼,低聲道:

“你給了我火熱的感情,准許我陪伴你在天上翱翔,由此我曉得天空有多美,居高臨下俯視大地有多舒服,我曉得離開了你,我再也感受不到這些,以後我再也不會像愛你一樣的愛任何男人,大叔...可我不能做介入到你和曾姐姐之間,你愛得人應該是曾姐姐,她那麼美,那麼果決,她值得大叔你...”

“別說了。”趙王隔著頭蓋吻住了李雨欣的嘴唇,“我知道我喜歡的是誰,曾柔...不會妨礙我們很久,欣兒,你才是我認定的妻!”

李雨欣如今的樣子,她自己都不敢看,可趙王卻吻了她,他們之間這都不是真愛,那什麼才叫真愛?

她是不是應該退一步呢?只要男人的心在她身上,還怕曾柔翻盤?

“欣兒,答應我。”趙王深沉充滿磁性的聲音在李雨欣耳邊誘惑著她,“欣兒,我心悅你!只心悅你一人!”

李雨欣身體軟成了一潭泉水,軟軟的依靠在趙王懷裡,“大叔...我也是喜歡你的...”

“你答應了?”

趙王打橫抱起李雨欣,向外跑去,“走,我帶你去見我娘。”

“欣兒,你要知道,我的心一直在你身上,我尊重疼惜曾柔都是假的,是不得已為之,我只是想讓你平安,想讓大夏朝不放棄和平顛覆趙地的希望!”

趙王深情款款的說道:“諸葛雲早晚有一日必會同大夏皇帝起衝突,到時趙地就可以發兵金陵,我現在給不了你嫡妻的名分,但將來的榮耀都是你的,欣兒,我們生則同寢,死則同穴,沒有人比我對你更好!欣兒。”

李雨欣摟住趙王的脖子,淚撒衣襟,“我不逼你了,大叔,我理解你,理解你的雄心壯志,這點委屈...不算什麼。”

拓跋太夫人打開了房門,陰沉著臉,“顧炎承,你是我兒子,我容忍你!可如果再讓這個女人在我面前矯情,解毒的事情你另找別人!“

”你父親教過你治理趙地,你外公教過你帶兵打仗,你師傅教過你練字,我教過你武功。”

拓拔太夫人潑了趙王一身的冷水,痛恨道:“方才那番話誰教得你!”

“娘。”趙王略有不好意思。

拓跋太夫人取出銀針,狠狠的紮在李雨欣的身上,李雨欣意識模糊,只能隱約聽見一句話,“如果你非要鍾情大夏朝的女子,我希望能是曾柔。曾柔...可以幫趙地,而這個女人,會毀了你的一切!吸幹你的骨髓,讓...你遺臭萬年!”

不,李雨欣睜不開眼,也張不開。

她不是禍水,她才是能幫趙王的人!

她不會像曾柔一樣忠於大夏朝!

三日後,趙王府擺宴席,趙王納這李雨欣為妾!

養病三日的曾柔,身穿王妃華服,頭挽玉簪,領著兒子顧庭瑞再一次出現在眾人面前,此時趙王府任何人都不敢忽視她。

作者: bettyfreesia    時間: 2016-1-27 03:20 PM

本帖最後由 bettyfreesia 於 2016-1-27 03:54 PM 編輯

第二十二章 破碎

曾柔所穿得衣服很平常,沒挑選能表明嫡妻原配身份的大紅色,更沒穿只能王妃穿得衣裙。

一襲淺綠衣裙,一根碧綠簪子,耳朵上一對明月鐺,在曾柔身上再也找不到耀眼華貴的飾品。

曾柔簡約質樸的妝容,顯得她少了些許的穩重貴氣,平時她在趙王府什麼樣,今日她依然如此。

輕蔑,蔑視。李雨欣感受到了曾柔‘平凡’的打扮下的蔑視。

曾柔不是來看丈夫納妾的,也不是來同李雨欣搶趙王的注意,更不是來宣告證明她還是趙王妃的,她隨意來轉轉就高出明媚動人的李雨欣一頭。

眼見著曾柔淡然的坐在趙王旁邊,李雨欣心底的酸澀更濃,自己只能仰望曾柔,李雨欣一輩子只有一次的婚禮,在曾柔眼裡不過是個微不足道的小小的聚會罷了。

李雨欣精心的打扮,費盡心思拉近同趙王親眷的關係,同趙王含情脈脈的注視,可她做得再多都比不上曾柔輕飄飄的一句話。

“這是納妾呢?還是納側妃?”

曾柔話語平靜到極致,唇邊掛著一抹隨意舒緩的笑容,“王爺,妾身可是遲到了?”

趙王端起茶盞,側頭凝視著曾柔,同樣隨意的說:“納妾而已,小柔便是不來也無妨,小柔身體可有好轉?本王從山區弄了蛇膽,一會你讓人來取。”

“多謝王爺。”曾柔笑容重了一些,在眾人面前,尤其是在李雨欣面前,握住了趙王的手,臉龐帶了一抹羞澀,“讓王爺費心了。”

趙王面色一緊,只有他聽到曾柔的低嚀,還伺候不得王爺。

伺候他?伺候他!曾柔在床上給他的難看還不夠?擺弄像木頭一樣的女人有什麼好的?無論他多投入多體貼,曾柔依然像是冰山。

有了李雨欣後,他知道了什麼是魚水之歡,什麼事蝕骨的情愛,本打算這輩子不再碰讓他大觸霉頭的曾柔,可是...當曾柔的手蓋在了他手上時,他記起了捉姦那日衣衫不整,卻又妖嬈到極致的曾柔...想撕毀她殘破的衣服,吻去她脖頸上的血珠...

李雨欣瞥見交握在一處的雙手,她面如死灰,心底一陣陣的泛起蝕骨的冷意,曾柔可以當著賓客的面這麼做,因為她是趙王名正言順的妻子!

他們雙手交握是夫妻和美的象徵,但若是李雨欣這麼做,她會被罵為無恥,她是連側妃都算不上的妾。

曾柔看火候差不多了,慢慢收回自己的手,斜睨身邊的兒子一眼,“瑞哥兒。”

“兒子見過父王。”

相比較曾柔衣著簡約,顧庭瑞周身上下打扮的足以表明他是趙王嫡子,即便他不是趙王世子,可他是趙王唯一嫡子的身份足以保證他是趙地的繼承人。

一改往日木訥病弱,顧庭瑞恭敬又不失瀟灑的向趙王躬身行禮,“兒子賀父王納小妾之喜。”

他年輕稚嫩的臉龐洋溢著驕傲,自信,隨了趙王的黑瞳絲毫看不出對將來的擔憂。

顧庭瑞向屋子裡的人團團得一禮,身體雖然還是顯得病弱,但卻有一種在一個六歲孩童身上絕不可能出現的成熟。

“父王不過是納個私寵而已,倒是累得諸位叔伯兄弟親自前來,也好,顧家人也在一起聚一聚。”

曾柔等到兒子行完禮,手搭在顧庭瑞的肩頭,向周圍的眾人笑道:“這些年瑞哥兒在太妃身邊‘養病’,不常露面,瑞哥兒連叔伯兄弟都還沒認全,也是我疏忽了,今日借此機會見一見,瑞哥兒將來得依靠再坐的諸位幫襯呢。”

“王爺您是不是給瑞哥兒說說親眷?瑞哥兒是男孩子,得在外走動,也得有玩伴兒,萬一鬧出了大水沖了龍王廟的笑話,傷了親眷的心,豈不是讓人議論顧家各房頭不和?”

曾柔水盈盈的眸子凝在趙王身上,不緊不慢的催促:“王爺。”

因大夏朝有欽差在趙地,曾柔在趙王歸來時又鬧出了那麼一出,趙王原本的打算全部落空,為了證明他對曾柔的‘情深’,李雨欣從側妃變成了妾!

趙王為了不讓心愛的李雨欣太難堪,召集了顧家所有的親眷捧場,不僅有各房頭的叔伯兄弟,各房頭的夫人們,少奶奶們,未出閣的小姐也悉數到場,甚至還請來了趙地的貴胄。

將納妾的場所定鳳來閣,足以表明趙王對李雨欣的重視。

在曾柔沒出現之前,李雨欣確實是眾人矚目的焦點,看在趙王的面上,顧家人對她起碼在表面上是和善的。

她把眾人的祝福當成了她同趙王婚禮的見證,把富貴的鳳來閣當作了禮堂,可曾柔的出現打碎了她的幻想。

在曾柔面前,她成了壁花,並非是她容貌上或者氣質上比不過曾柔,而是曾柔是王妃,她是妾,她們之間的差距是一條不可逾越的鴻溝...

曾柔是故意的,故意遲到表示對她的輕視,故意帶來了顧庭瑞,曾柔甚至不屑親自搶她的風頭,甚至不屑與同她交鋒。

顧庭瑞出面足以秒殺李雨欣的一切。

這是她的婚禮麼?

這根本就是曾柔計畫好的認親大會,曾柔將一直養病無能的趙王嫡子推到趙地顧家人面前,也讓顧家親眷認清楚趙王的繼承人!

不管顧家以前怎樣,只要顧庭瑞還活著,他就是趙地唯一的繼承人!

顧家人就得在他面前低頭臣服。

曾柔沒有大吵大鬧,沒有橫挑鼻子豎挑眼,甚至都沒同李雨欣說上一句話,可她卻輕輕鬆松的讓李雨欣成了陪襯,鳳來閣這場宴會,不再屬於李雨欣。

李雨欣看到了曾柔臉上的笑容,曾柔是該笑,李雨欣又看到趙王領著顧庭瑞拜見顧家的長輩,顧家小輩給趙王嫡子行禮叩拜。李雨欣臉龐再無血色...

“見過二叔公。”

“見過五叔公。”

“見過七叔公。”

顧庭瑞跪在鋪陳好的繡墊上,給顧家尚存的長輩磕頭。

他一板一眼的行禮,看不見任何的慌亂怯懦,親和的笑容始終掛在小小白皙的臉龐上,身體雖然病弱,可顧庭瑞的從容淡定,讓顧家人震驚!

曾柔眼裡閃過一絲的滿意,看向面無表情的趙王時,嘲弄的想著,你不是要表現的重視嫡妻嫡子麼?王爺,咱們之間有得玩!

曾柔等著趙王失魂落魄,喪失所有的那一日。

在趙王為李雨欣廣邀顧家人的場合,曾柔成功的推出了趙王嫡子顧庭瑞!

從今以後,顧庭瑞不再是一個隨時都會夭折的符號,他是不容顧家人忽視的趙王嫡子!

曾柔笑著迎上了趙王父子,拿出帕子擦拭了顧庭瑞的額頭汗水,含笑道:“辛苦王爺了呢。”

他們一家三口父慈子孝並夫妻和美得站在一起,再一次刺痛了李雨欣的眼兒,趙王?你不是不喜歡嫡子麼?你不是恨著曾柔麼?為什麼要對她那麼好?這是我們的婚禮啊。

作者: bettyfreesia    時間: 2016-1-31 03:23 AM

本帖最後由 bettyfreesia 於 2016-1-31 03:23 AM 編輯

第二十三章 理智

同趙王重新落座後,曾柔將茶盞遞給兒子,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顧庭瑞略帶羞澀期盼的端著青花瓷茶盞,雙手奉給了趙王,童音裡含著孺幕之情,仰著小臉,“父王,請用茶。”

趙王眸光微凝,手臂略有僵硬,接過茶盞不敢同兒子純真渴望父愛的目光相對,低沉的說了一句:“仔細身體,多讀幾本書。”

“兒子不會讓父王失望。”

顧庭瑞耷拉下小腦袋,略顯得失落,瘦弱的小肩膀一顫一顫的,因為父親的冷漠,他仿佛很傷感。

顧家人心底同時泛起心疼,以前不覺得,自打聽曾柔說了那番話後,顧家男人們也在反思,他們是不是太過苛責大夏指婚過來的女子和有大夏血統的顧家嫡子了?

在父系為尊的古代,父系決定了孩子的血統。

趙王敏銳的感到好幾道別有深意的目光,心中有種說不出的酸澀。

顧庭瑞表現出可人疼的一面,得到了不少的同情分!他悄悄的看了一眼曾柔,直到見到母親唇邊的笑容,顧庭瑞才覺得放心,沒讓母親失望,他能保護母親了。

‘小瑞瑞,你父親這人很不好評判,內心極是複雜,他可以毫不猶豫的將我們母子送到屠刀下,可以為了他的大業將我們推到火坑裡去,但同樣他也會為了臉面‘疼惜’我們,會因為你的出色而猶豫,會因為你身上流著他一半的血液...而不捨得你,對你父親,你可以親近,可以仰慕,甚至可以尊重他的文采和武功,但你要記得一句話,千萬別把他當作你的父親!’

‘父親這個詞,他不配!’

顧庭瑞沒有退回到曾柔身邊,而是執著的站在趙王身旁,仿佛學習模仿著父親的言行,偶爾同叔伯兄弟交談幾句,大多是淺談。

顧家人都有一雙漂亮的眼眸,趙王的眸子是威嚴嗜殺的,而顧庭瑞眸子溫潤如玉,顯得十分的親和,誰也不知親和之下,他遺傳自顧家的嗜血,狡詐。

曾柔在心裡給顧庭瑞的表現打九十分,他的表現比曾柔所料想的好得多。

曾柔對兒子放心了許多,在顧家這樣險惡的條件下,她沒想把兒子培養成善良的好孩子,顧庭瑞是趙王嫡子,只要曾柔不死,他就是趙王唯一的嫡子,他繼承趙王的一切不是最正常的?

目光同李雨欣碰到了一起,這是曾柔進門後第一次打量李雨欣。

不愧是趙王的心尖尖,李雨欣容貌極是出色,她嬌俏,活潑,甜軟,聰慧,身上又有一種有別於同齡人的成熟,最關鍵得是她有一副豐滿妖嬈的胴體。

她不僅能在視覺上給趙王享受,料想在床榻上她也會讓趙王領略別樣的蝕骨銷魂。

李雨欣不服氣得同曾柔對視,不能輸,她不能再後退!

曾柔的淡然,居高臨下的輕視讓李雨欣很不好過。

屋子裡的男男女女大多也都注意到了李雨欣不尋常,他們安靜了下來...李雨欣很想大聲的告訴所有人,趙地王者趙王愛得是她,認定的妻子也是她,曾柔不過是死皮賴臉,憑著李雨欣的憐憫才占著王妃的位置。

曾柔是被丈夫厭棄的,可憐又可悲的女人!

即便她嚷嚷出來,又有多少人會相信?

李雨欣很痛苦,胸中的悶氣壓得她喘不過氣來,俏麗的面容越發蒼白,水靈靈的眸子滿含著悲傷...曾柔見趙王因為李雨欣而心疼,笑道:“我覺著她不太適合趙地的氣候,當年我嫁給王爺的時候,也適應了許久,王爺可知?”

曾柔硬生生的拽回了趙王所有的注意力。

她是他的第一個女人,他是她唯一的男人,處男處女初嘗禁果,雖會有尷尬,但其中的滋味又豈能輕易忘記?

“說多了仿佛我吃味兒似的。”曾柔輕輕一笑,眸光像是鉤子一般,“王爺別怪李氏,過上幾日她就習慣了。”

趙王耷拉下眼瞼,“敬茶見禮。”

曾柔淡淡的道:“好啊,我身子骨不好,早就盼著有人能為妾身分擔一些,這杯茶妾身可等了好久了。”

李雨欣面容蒼白如紙,趙王是讓她在眾人面前給曾柔敬茶?趙王怎會捨得她受如此大的侮辱?

“不願意麼?”

曾柔面對趙王時柔意滿滿,面對兒子時慈愛有加,可她看向李雨欣時,是高傲的,也是驕傲的,冷冷的說道:“不是看在王爺疼惜你的份上,這杯茶本王妃不屑得喝。想你一介大夏邊境平民之女,能入趙王府為妾,也算是你祖上冒積德...往後記得好生伺候本王妃和王爺。”

“李氏,敬茶!”趙王不敢看李雨欣,聲音冰冷卻有著一股壓抑的苦澀。

當然這分苦澀只有同趙王心靈相通的李雨欣能聽得出來,趙王‘祈求’李雨欣再退後一步,也暗示李雨欣忍一忍,將來會補償她。

指甲扣得手心很痛,李雨欣全然沒有了尋常時的靈氣和嬌俏,木訥的跪在了蒲團上,手臂輕顫舉高了茶盞,嘴唇哆嗦:”王妃...請用茶。”

她的尊嚴,她的驕傲隨著茶盞交給了曾柔,李雨欣嘔得吐血,目光瞥向了一本正經的趙王,大叔,我這可是為你!

曾柔輕輕的端著茶,沒有喝。

李雨欣心底多了一分的期盼,不管曾柔將茶盞扔給趙王,還是扔到她身上,曾柔都會失去趙王的心,失去趙地顧家人的心,沒有人喜歡歇斯底里的王妃。

想到此處,目光一變,李雨欣收斂了渾身的陰鬱痛苦,怯生生,期盼又有些憐憫的看著曾柔,嘴唇輕起:“對不起,我同王爺是情難自禁,王爺...是尊重王妃的,我掙扎過,痛苦過,逃避過,可是...擺脫不了這份孽緣...”

一直坐在一旁沒出聲的拓跋太夫人直接將手腕上的珠子甩到了地上,冷著臉道:“我沒料到我生養教導出的兒子,是個被逼無奈的情種!”

“你不能這麼說王爺,情愛一字最是傷人。”

太妃華氏笑盈盈的打圓場,眼底的寒冷誰都能感覺得到,她的丈夫不就是逼不得已的情種?
他疼寵了拓跋氏一生!

在眾人的注視下,曾柔繼續寬者茶盞,低頭道:“王爺,妾身想多說兩句行麼?”

“說。”

趙王不由得目光凝在淡定又疏遠的曾柔身上,她會說什麼?

曾柔沒有像李雨欣期盼那樣歇斯底里的謾駡她是狐狸精,也沒指責趙王負心薄幸,更沒說她在趙地受過的痛苦,指責趙王對不起她的付出。

“今日妾身不是來鬧事的,也不是來阻止王爺納妾的。”

曾柔抬眼,同趙王的目光碰到一處,“我不願意瞞著王爺,所以我直說好了,有兩種狀況,我會心甘情願的喝了這杯茶,第一種我做一個賢慧的王妃,對王爺只有敬重,第二種情況...我忘掉同王爺十年夫妻的情愛,忘記王爺對我的疼惜。”

“王爺,您想妾身選哪一種?”

“你...別喝了!”

趙王語驚四座,無視身體癱軟震驚過度的李雨欣,緩緩的說道:“本王哪樣都不選。”

曾柔放下了茶盞,眼角餘光掃過李雨欣,扔茶盞砸你,太暴力了,效果也不好。

她從來不走尋常路,這記無聲的耳光打得你響不響,你以為正妻面對小妾得時候,永遠只會歇斯底里的瘋狂麼?

真正該同情的人是誰?

曾柔羞澀般的低頭,“多謝王爺。”

李雨欣,趙王心底也不好受,我會讓他比你更痛苦!


作者: bettyfreesia    時間: 2016-1-31 03:45 AM

本帖最後由 bettyfreesia 於 2016-1-31 03:47 AM 編輯

第二十四章 義務

趙王不敢看李雨欣,曾柔非常滿意這一點!

趙王對嫡妻深情倚重舉世皆知,他想把婚姻失敗的原因全部推到曾柔身上,又不想同大夏朝翻臉,遂受委屈得只能是李雨欣。

曾柔一向認為虛偽的渣男可惡,像李雨欣這樣明知道對方有妻子還一頭栽進去的女人一樣的可惡,唇邊勾出一抹淡笑,她從來都不信奉女人不為難女人這句話,如果她不為難李雨欣,李雨欣就會放過她麼?

趙王和李雨欣一起倒楣,才是最好的報復!

曾柔淡淡的笑著,一派大婦風範嫻雅,“今兒王爺納私寵,妾身心裡是高興的,妾身身子骨不好,拼死拼活只生下了瑞哥兒一個,妾身著實愧對王爺的厚愛,眼下李氏入了府,妾身想著為王爺再張羅幾個好生養的美人伺候王爺。”

李雨欣面白如紙,方才曾柔不肯喝納妾茶,李雨欣以為曾柔吃醋,現在曾柔要幫趙王再納妾?

目光落在被曾柔放在一旁的茶盞上,曾柔不是不肯喝,而是不會喝李雨欣敬上去的,李雨欣身份不夠...在曾柔眼裡她比地上的塵土還不如!

趙王皺了皺眉頭,“不必了,本王有小柔一人就好。”

“太夫人總是說妾身沒有大夏女子的賢慧,妾身...”

曾柔當著顧家人和趙地貴胄的面,表明態度,“王爺疼惜妾身的心思,妾身明白,可妾身真真不是個拈酸吃醋的人,妾身不願顧家血脈單薄,更沒想獨佔王爺的疼寵。”

“王爺的心在妾身身上,再寵愛妾侍也不會讓妾身難看。況且妾侍側妃生下的子嗣,也是妾身的兒子。大夏朝的規矩也該在趙地立起來,妾身會把他們都記在自己的名下,他們不再是庶子,是王爺的嫡子,同瑞哥兒一樣。”

聽了曾柔這句話,太妃華氏目光微凝,曾柔甘心這麼做?

太夫人等趙地的女子一個個很是鬱悶,有趙地血脈的‘嫡子’?為妾連自己養兒子都不行,她們還剩下什麼?

一直仇視嫡子的顧家人一樣的不好受,一旦顧家所有的子嗣都記在大夏女子名下,顧家還能保持血統的純粹麼?

趙王忙道:“嫡庶得論清楚,況且你有瑞哥兒,不必再將庶子記在你名下。”

“我一直深受王爺大恩,無以為報。”

曾柔繼續道:“妾身翻看了所有大夏朝的禮儀體統,記在嫡母名下不違常理,反而是正道。庶子名聲不好聽,妾身願意成全王爺的愛子之心。”

“你不疼瑞哥兒?”

“王爺,妾身更在意您!大夏女子大度賢慧,斷然不會虧待了記在自己名下的嫡子。將來無論繼承爵位的是誰,不都是妾身和王爺的兒子?都得奉養妾身?能為王爺做點事兒,妾身很高興的。”

曾柔越發顯得端莊慈愛,再勸趙王:“當年顧家先祖向大夏朝請求賜婚的奏摺,妾身也記得,顧家祖宗說‘趙地乃荒野蠻地,禮教不興,規矩不立,秩序不良,大夏乃天朝禮儀之邦,禮教淵源流傳,顧家願受賜婚,重新立秩序,樹禮教,使得趙地歸於大夏中原...’這可是王爺的先祖親筆所寫的,妾身沒扯謊。以前嫁過來的大夏貴女沒有完成王爺先祖的願望,妾身怎麼也不能再讓王爺失望,重立規矩,讓趙地融入傳統,妾身願意同王爺一起努力,即便妾身粉身碎骨,也不會有憾,妾身只求不愧對王爺,不愧對顧家先祖!”

所有人的聽得目瞪口呆,原來話還可以這麼正氣凜然的說出來!可以讓顧家人找到不到任何的反駁理由!

曾柔所說得,的確是顧家祖宗親筆所寫,可是...庶子變成嫡子,曾柔不是得入顧家的祖墳?顧家百餘年來堅持鴆殺嫡子又算是什麼?以後人人都是嫡子,人人都認曾柔為母親,人人都是大夏朝的人,這...怎麼得了?

顧家親眷同時將目光投向趙王,你娶的王妃,你自己搞定!

顧庭瑞站在曾柔身邊,總算是明白了最近這些日子母親一直忙的是什麼,也明白母親書卷不離手的原因。

他曾經說過,母親看那些陳舊的,不知幾百年的書籍沒用,曾柔當時只是笑了笑,今日用實際行動教導顧庭瑞,沒有沒用的書籍,只有看不明白書本的蠢人!

趙王勉強開口:“此事容後再說。”

曾柔眼裡劃過幾許失望,嗚咽道:“請王爺廢了我王妃之位!”

噗通一聲,曾柔跪在了趙王面前,含淚道:“妾身一不能為王爺延續血脈,二沒為王爺廣納姬妾,三不能整頓王府的規矩,四不能讓趙地重樹禮教...妾身再沒臉面占著王妃的位置,妾身不僅愧對王爺,也愧對顧家的列祖列宗,更讓將妾身賜婚給王爺的先帝面上失望,妾身無德無才,自請下堂!”

“小柔,你這是做什麼?”

趙王拽了曾柔,語重心長情意綿綿的勸道:“這些不是你的錯,小柔,你就是想得太多,你說的事情需要從長計議...”

“妾身說得話沒用,這趙王妃不做也罷!”

曾柔態度很是堅決,嗚咽道:”讓王爺納妾,王爺不同意,讓庶子記在妾身名下,王爺又要從長計議,王爺,妾身不願意讓旁人說妾身沒用,說王爺寵著一個白癡木頭!”

趙王厲聲道:“誰敢說你是木頭?”

“妾身雖是出身大夏朝,可對趙地女子的爽利性情一直很羨慕,王爺...趙地女子不弱于大夏女子,她們不僅別有風情,又好生養,妾身想著...”

沒等曾柔說完,拓跋太夫人開口道:“今兒王妃的表現不像是木頭,曉得為王爺好。”

......

果然如此,曾柔一點不意外太夫人拓跋氏讓趙王納側妃!而且她等得就是拓跋太夫人這句話。

趙王一口氣悶在胸口,對生母的直爽異常的無奈,曾柔給了他兩個選擇,一是將庶子記在曾柔名下,二是再納側妃...趙王哪個都不想選,他不願意虧待李雨欣...

“王爺,謝大人,朱侍衛求見。”

趙王面色更是冷峻,低頭的曾柔掩藏起嘴角的得意,朱老四果然是個聰明人,猜中了謎語!

“請他們進來。”

朱老四進門大笑,“恭賀趙王再納幾美,美人麼,哪個男人嫌多?趙地女子的風情,本官也想著領略一二,難得王妃大度賢慧,王爺別再傷了王妃的心辜負王妃的好意,我們大夏朝的女子就沒有吃醋的。”

趙王看了李雨欣一眼,李雨欣此時面若死灰,趙王忍下了心中的酸痛,道:“按照小柔所請,本王納趙地貴女為側妃。”

“王爺英明!”

曾柔等人一起稱頌,側妃是可以養兒子的,大可不必記在曾柔名下。

曾柔嘲諷的看了李雨欣一眼,勸趙王納妾,是古代正妻最該盡得義務,李雨欣,加油刷通爭寵副本哦!


作者: bettyfreesia    時間: 2016-2-2 01:41 PM

本帖最後由 bettyfreesia 於 2016-2-2 01:42 PM 編輯

第二十五章 衝突

側妃進門,是要大辦婚禮的,斷不會像李雨欣這樣簡單的就納進門。

尤其是曾柔言明,側妃人選是趙地貴女,顧家人自然不會放過威壓王妃的機會。

趙王雖是心疼李雨欣,但也曉得此時他越表現出對李雨欣的疼惜,李雨欣將來的麻煩危險越多。

趙王心想,李雨欣是瞭解他的,也是個難得聰慧的女子,定然會體諒他的苦心。

於是趙王不再理會李雨欣,同大夏朝來的欽差謝大人和朱老四飲酒,期間趙王頻頻表示出對大夏朝的忠誠,對有人假冒他大鬧京城的憤慨,“先帝將小柔賜婚給本王,本王的心上便不會再有旁人。”

李雨欣被趙王這句話嘔得差一點吐血,明白是明白,可眼看著心愛的人鍾情于曾柔...李雨欣很痛苦,對曾柔的恨意也更濃。

“王爺,妾身先去歇息了。”

曾柔含笑吩咐:“李氏,今兒由你伺候王爺。”

“多謝王妃殿下。”李雨欣白著一張臉龐,強行壓下了屈辱,福身道:”謝王妃抬愛。”

痛苦麼?曾柔絲毫不同情李雨欣,既然做侍妾,還想著不受委屈?

曾柔向趙王等屈膝,抬眼時同舉著酒杯自飲的朱老四的目光碰到了一起,曾柔嘴角微微勾起,表示了感謝。

朱老四低垂了眼瞼,掩蓋住深水漆黑的眸子,肆意的大笑:“好酒,趙地烈酒果然名不虛傳!”

蜻蜓點水般的目光交匯,是否風過無痕,只有當事人最為清楚。

同來時一般,曾柔離去也是無聲無息的。

可曾柔鞏固了趙王妃的地位,讓顧家人和趙地貴胄明白,趙王妃從今兒起不再是泥塑木偶。

顧庭瑞留在了趙王身邊,李雨欣有幾分不解,又有幾分的了然,看樣子曾柔不會放棄顛覆趙地。

只要她存著顛覆趙地的心思,曾柔和趙王永遠沒有交心的可能。

屢次受挫折,被曾柔壓得喘不過氣的李雨欣見到了一縷亮光,她並非沒有翻盤的希望,趙地的獨立在趙王眼中比任何人任何事都重要。

李雨欣想向顧庭瑞表達善意,顧庭瑞卻沒有理會李雨欣,轉而對同朱老四喝酒的趙王道:“父王,她是想做我後母麼?”

..........

趙王穩住了端在手中的酒杯,頂著顧家人和朱老四等人異樣的目光,反問:“你為何會這麼想?”

顧庭瑞感受到趙王壓在自己身上隱含的怒氣,他並非不畏懼趙王,可他對著自己說不能後退。

母親說過,他們再退一步會死無葬身之地的。

“看她對兒子的慈愛勁兒,實在是不像是父王的私寵!她對兒子沒有尊重,兒子瞧著她想取代母親。”

原配嫡子再缺乏母愛,也輪不到一個妾室表現慈愛。

顧庭瑞眨著天真無邪的大眼睛,“母親教過的,妾侍在王府不過是半個主子。父王,兒子是您的親子,地位遠在您的私寵之上,不知兒子這麼理解可有錯處?”

“你...”趙王咽下了美酒,道:“小柔將你教得很好。”

他還是給李雨欣留了一分的顏面,但李雨欣卻不覺得應該感激他。

趙王首次當著顧家人曾贊顧庭瑞,這對顧庭瑞在顧家的地位有利有弊,但眼下看來,是利大於弊的。

顧庭瑞踩著李雨欣得好處,這讓一心想給趙王生個聰明兒子的她情何以堪?

趙王道:“你先回去。”

“趙王殿下,有侍妾在旁伺候酒宴正合適,您怎忍心讓她獨自一人離開?”

朱老四滿是厚繭的手指摩挲酒杯,眸子色迷迷的上下打量李雨欣,酒醉般的狂放掛在臉上:“侍妾,玩物也。倒酒。”

趙王眉頭皺在一處,對朱老四略有不滿,李雨欣是他的女人,朱老四將她當作侍妾玩物?“朱大人喝醉了。”

“醉沒醉,只有我知曉。”朱老四將酒杯舉到李雨欣面前,眯著眸子道:“倒酒!”

一旁的謝大人差一點扔掉了手中的酒杯,又來了,上將軍風流不羈,在大夏都城,只要上將軍讓哪個女人倒酒,那個女人翌日必會出現在百美園。

上將軍此舉雖然惹人非議,但上將軍諸葛雲從未對任何人的妻子放浪形骸,侍妾之流陪酒並在權貴們中間轉送並不稀奇。

“王爺,他是醉了。”

謝大人拽住了朱老四的手腕,他還想著全須全好的回到大夏都城,壯著膽子道:“朱老四,你給本官安分點。”

趙地此時是不敢同大夏交戰,可趙王對李雨欣的心思誰不明白?趙王可以為她大鬧京城,沒准趙王腦袋一熱就...上將軍不會是故意惹怒趙王同想同趙地開戰吧。

“朱侍衛。”

出乎所有人意料,顧庭瑞開口道:“此處是趙地,並非大夏都城,轉送妾侍的事情趙地人不會做,納了的私寵永遠都是主子的,趙地男人絕不容許旁人動私寵一指頭。”

朱老四黑亮的眸子盯著顧庭瑞,嘴角勾出一抹殘忍:“你一不是趙王世子,二不是私寵所生,這有你說話的份?”

“請朱侍衛謹記,趙地人可殺不可辱,我為父王嫡子,自不會眼看著你打父王的臉面,更不會眼見趙地顧家男人蒙羞。”

顧庭瑞一甩小袖子,斥責李雨欣:“還不滾下去!”

李雨欣身體倒退了兩步,震驚的看著顧庭瑞,他並非是為了她出頭,而是為了顧家的顏面,為了趙地的傳統...李雨欣咬著嘴唇,四周的人對顧庭瑞的讚歎,欣賞,讓她很難受,原來今日不是她期盼已久的婚禮,而是曾柔和顧庭瑞揚名的日子。

借著她的婚禮讓情敵揚名,李雨欣所受的委屈痛苦幾乎壓垮了她。

“下去。”趙王隨後冷冷的道,“下去!”

李雨欣眼淚在眼圈轉動,這就是趙王給她的真愛麼?

她再也忍不住,沒禮貌的轉身跑出了屋子。

顧庭瑞端起酒壺,給朱老四酒杯填滿,說道:“朱侍衛見諒,母親過後會好好教教李氏規矩。”

朱老四伸手抓向顧庭瑞纖細的胳膊,趙王下意識的伸手抗衡朱老四,兩人端坐在椅子上交手,劈裡啪啦,兩人胳膊相纏,力量不分高低,趙王道:“朱侍衛,你欲對本王嫡子如何?”

四手相握,兩人誰也奈何不了誰。

朱老四率先收回手,道:“本官是羨慕趙王由此佳兒,王爺以為,本官會對他做什麼?”

施施然的起身,朱老四揮了揮手,“良辰美景,本官不耽擱趙王殿下了,哈哈,哈哈哈,果然受委屈的孩子早立世,有趙王妃,是你的幸事,幸事!”

朱老四離開了屋子,趙王凝視著他的背影,朱老四方才的悲傷從何而來?


作者: bettyfreesia    時間: 2016-2-2 05:36 PM

本帖最後由 bettyfreesia 於 2016-2-2 05:37 PM 編輯

第二十六章 病了

一盞孤燈,幾卷古籍,一室寧靜,驅不散的孤獨。

顧庭瑞進屋便看到在主燈下苦讀的母親。

在曾柔身邊堆放著半人高的書卷古籍,此時曾柔斜靠著迎枕軟墊,手執半卷書冊,寧靜且認真的翻動書頁,絲毫沒察覺顧庭瑞走進。

方才的興奮在顧庭瑞身上再也找不到了,他不過仗著母親的教導給了李雨欣難看,可若是沒有母親,也沒他今日的威風。

幾次深夜醒來,顧庭瑞總能看到母親屋子裡的燈亮著,母親不讓他熬夜讀書,可母親自己卻每每讀書到天亮。

她不是因為形單影隻孤獨而讀書,顧庭瑞知曉,母親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為了他們母子能在趙地活下去!

整個趙王府,也只有顧庭瑞明白為了今日,母親付出了多少的心血。

“娘。”

“回來了?”

曾柔放下書卷,笑盈盈的說道:“怎麼?被誰欺負了?你跟個受委屈的小貓兒似的。”

顧庭瑞撲進了曾柔懷裡,嗚咽道:“沒有,我把旁人欺負了,娘...”

揚起小小的腦袋,顧庭瑞道:“兒子沒給你丟臉!”

曾柔撫摸著兒子的腦袋,了然的笑道:“我知道,我的小瑞瑞是最最爭氣的。”

“不要叫兒子小瑞瑞嘛。”顧庭瑞向母親懷裡滾去,淡淡的香氣讓他安心眷戀,沒錯,朱老四說得沒錯,有曾柔為母,是他最大的幸事,“娘,我同你說,你走以後,我這樣...”

每一個取得成就的兒子都希望能在母親面前得到誇獎。

顧庭瑞興奮的說起方才的事情,小臉上洋溢著得意,驕傲,手臂環住曾柔的腰肢,“娘,兒子做得不錯吧,對吧,對吧。”

“很好,是很好。”

曾柔目光柔和,額頭碰了碰顧庭瑞的前額,“兒子,娘不想揠苗助長,可我這身子不知能支撐多久,十年的婚姻生活,熬乾了我很多的心血。”

“娘。”顧庭瑞白著小臉,“娘不會死...不會死...”

曾柔將兒子從自己懷裏拉出來,認真的說道:“哪有不會死的人?小瑞瑞,你今日做得很好,可也讓趙地人對你顧忌,顧家人不會輕易放棄祖訓的,他們對我們母子雖有敬意,但這份敬意不足以保證你能平安繼爵。以前,咱們是沒法子爭,現在卻是不得不爭!”

“我教過你讀書,你也聰慧早熟,娘很放心。”

曾柔摸了摸兒子的臉龐,有點肉了,最近給兒子補得不錯。“我曾經希望把一切都給你安排好,但世事無常,總會有意外,既然你已入了局,娘希望你是最後的勝利者。小瑞瑞,記得史書都是由勝利者書寫的。”

“你不會被嚇垮得,是不是?”

“娘,你要做什麼?”

曾柔拉起顧庭瑞的手,“走,去淨房。”

一進淨房,撲面而來一陣陣的寒氣,顧庭瑞看到一個大桶,柳娘子將井水倒進去,“主子,您真要...何必呢。”

顧庭瑞拽住了曾柔,“娘,別去,別去。”

曾柔笑著問道:“你說現在王爺在做什麼?你說李氏在做什麼?”

“還不是...”顧庭瑞道:“李氏伺候父王,娘,不值得,不值得的,父王不值得你...你這麼做。”

“男人啊,哪怕是他不要的女人,也願意看到那個女人為他不顧一切。”曾柔嘲諷的一笑,“低估任何對手,都是不理智的。你父王找尋了半輩子好不容找到了真愛,李雨欣不是一腳就能踩死的。”

“你還愛著父王?”

“笑話!”

曾柔眸色深沉,“山無棱天地合,海水枯乾,我也不會心悅他!我只想給李雨欣留下一個冰冷孤單的洞房花燭之夜,同時讓你父王無路可退!”

放下兒子的小手,曾柔扯掉了外罩的錦衣,僅僅穿著內衣走向水桶。

“李雨欣為愛結網想要籠絡住趙王,我豈會讓她如意?她此時一定在大度的說不怪趙王,體貼的伺候趙王,既是她不怨不恨,我成全她...同時我也想看看有多重的傷,多少的委屈才能讓李雨欣對你父王失望,多大的猜忌誤會,他們才會反目成仇。”

一腳跨進冷水中,曾柔打了個寒戰,回頭淺笑,“顧庭瑞,我對你父王沒有愛,也沒有恨,我做這些,只有一個目的,活下去!風風光光的活下去。”

“愛或者恨太強烈了,而抱怨十年的不幸,也會讓人失去理智。”

“他會知道...會知道你故意...”

“我當然知道瞞不過他。”

曾柔深吸一口氣沉入了冰冷的水中,“我從沒想隱瞞過他。”

趙王性情自大,曾柔為他生病,為他吃醋,他會覺得曾柔離不開他!

當然這一切要講究火候,太多的糾纏只會讓趙王厭煩。

曾柔行這一步,同時也是消弱最近風頭太盛,她性情太強硬的隱患,柔弱依附趙王的趙王妃,旁人才會少些懷疑,深愛趙王的趙王妃才是最好用的棋子!

曾柔不是原主,她知道這具身體想要壽終正寢怕是很難。

十年的冷暴力已經熬幹了心血,她能活過四十就是勝利,早死晚死對曾柔意義不大,她只希望代替原主訴出委屈,讓顧庭瑞堂堂正正的承爵!

新房內,李雨欣紅著眼睛說:“大叔,我不怪你!”

如同曾柔所料,李雨欣壓下了一切的委屈,靠近趙王的懷裡,低聲道:“我雖受了委屈,可我知道大叔心疼我,我不是不難受...為了你...我...”

趙王捧起李雨欣的臉龐,輕輕的吻著她的嘴唇,“欣兒,給我時間,給我時間處理她...”

“王爺,不好了,王妃病重,請您過去。”

正當他們你請我濃時,門口的侍衛道:“王妃昏迷前叫著王爺。”

病重,非要趕在這個時候麼?

李雨欣的衣服已經散開了,滿含著渴望道:“大叔。”

趙王的手蓋在她胸前,柔軟的胴體對他有莫大的吸引力,他想什麼都不管,狠狠的要她!

可...他是趙王,趙王深愛著趙王妃!況嫡妻病得要生要死,他同小妾風流,被人知曉,他以往塑造的對嫡妻情深意重只會讓人覺得虛偽。

“欣兒,我是為了你!等我!”

趙王吻了吻李雨欣的額頭,轉身離去。

李雨欣將枕頭扔了出去,什麼叫為了她?。

趙王進門,只見到躺在暖炕上面色蒼白的曾柔。

她緊閉著眼眸,那雙明亮的眸子閉著,蒼白的五官似輕輕一碰就會破碎,此時她沒有那日的怒放妖嬈,沒有方才的寧靜端莊,她脆弱得讓人疼惜...

曾柔眼瞼輕輕顫抖,緩緩的睜開迷茫眸子,迷糊茫然的樣子是趙王沒見過的,在趙王以為她看見自己的時,曾柔又合上了眸子,“做夢了,入戲了,顧炎承...他怎麼會來呢?”

顧炎承,他的名!

饒是他心硬如鐵,此時心底也有一絲絲的鬆動,她做這麼多,只是捨不得他!

可惜,他們之間再沒有可能白頭到老。

顧炎承找到了真愛,趙王不能對大夏女子好。

趙王坐在曾柔身旁,手撫摸著曾柔的臉龐,“小柔。”

但愛著他的趙王妃,可用!

他對曾柔的情深,對嫡子顧庭瑞的看重寵愛,足以迷惑大夏君臣,牽制上將軍諸葛雲!


作者: bettyfreesia    時間: 2016-2-2 07:06 PM

本帖最後由 bettyfreesia 於 2016-2-2 07:07 PM 編輯

第二十七章 佈局

曾柔這一‘病’病了七天,變相拽住了趙王七日。

這七日對曾柔來說並不全然是美妙,她不喜歡整日的看到‘情深意重’的趙王,但她更喜歡看到失落痛苦的李雨欣!

能見到敵人的痛苦,曾柔甘願忍受趙王的虛情假意。

她就是這樣無所不用的壞女人,最喜歡看癡男怨女們苦不堪言!

趙王也不願意一直陪著曾柔,每次來到曾柔屋子,他會教導顧庭瑞寫字,會教顧庭瑞劍法,可是父慈子孝,只會讓李雨欣更加的眼紅!

曾柔在趙王府立了規矩,李雨欣為妾怎能不伺候女主人呢?

如果李雨欣是趙地貴女的話,自然會有人說曾柔這麼做不厚道,拓跋太夫人會為李雨欣抱不平。

在顧家側妃和妾是不用在女主人面前立規矩的,這也是顧家優良傳統——妻妾之間除了名分有差距外,其餘的地方很平等。

可惜得是李雨欣的身份也是大夏朝的女子,趙地人樂得看大夏朝女子‘自相殘殺’。

曾柔用膳,李雨欣在旁伺候布菜,曾柔午睡,她得在一旁捧著茶盞站著,曾柔同趙王調情,她除了乾看著之外,不能有任何多餘的舉動。

也許李雨欣給趙王的壓力太大,趙王在曾柔屋子時,對顧庭瑞更為上心,而曾柔會讓李雨欣看清楚趙王是抱著顧庭瑞手把手的教嫡子寫字的...

別說李雨欣沒有兒子,就算是她有怎麼樣?趙王敢明目仗膽的寵愛大夏朝女子的兒子麼?

顧家人會重視庶子,重視真愛女子所生的庶子,可是趙地人不會贊同趙王重視大夏朝女子所生的庶子。

曾柔感覺到一縷古代的好處了,在現代,她只能幫嫡妻原配們打贏官司,得到財產,可在古代,她可以肆無忌憚的折騰李雨欣,可以指使她,甚至可以嘲諷責打她...

這是古代制度賦予嫡妻原配的權利!

曾柔不會用她的粗俗不講道理陪襯李雨欣的為真愛忍耐,揍李雨欣一頓固然可以出氣,但曾柔得顧忌趙王...折磨人有時候精神虐待比肉體摧殘效果更好。

在李雨欣面前,曾柔總是對趙王柔情蜜意的,會同趙王談論府中的事情,為了讓趙王留在身邊,曾柔最常說得還是大夏朝的風土人情,礦藏佈置...對於一心想要席捲天下的趙王來說,即便李雨欣表現得悲痛欲絕,他依然會留在曾柔身畔。

只有大夏朝的人,才最瞭解大夏朝!

趙王即便在大夏安排了探子,但他們接觸不到大夏朝局。

幼主雖然年幼,太后也是個女流之輩,但大夏朝有定海神針上將軍諸葛雲,趙王不敢輕易的滲透到大夏朝的核心去。

曾柔是前任太傅的女兒,曾家又是有名的書香門第世家,曾家在清流中地位崇高,這也是趙王不捨得曾柔的原因之一。

“娘。”

“嗯?”

顧庭瑞看了一眼門口站立的李雨欣,低聲道:“她又拽住了父王,昨日用膳時,娘沒看到她勾父王的眼神...“

“我只看到了她的悲傷,失落,難過,氣憤,羨慕。”曾柔揉了揉兒子的小腦袋,“兩者之中舍其輕,魚和熊掌不可兼得,她就是把眼睛飛出來去,趙王就是心中冒火,也得留在我身邊,他們這對癡情怨女也得忍著!”

曾柔又不愛趙王,哪會在意他們之間的眉眼和頻送的秋波。

顧庭瑞點點頭,眼睛亮亮的,娘實在是讓人崇拜了。

“再教你一招,凡事得適可而止,月盈則虧,猶過不及。”

曾柔理了理衣服,“走,我帶你去拜訪拓跋太夫人。”

“她不喜歡我,也不喜歡娘。”顧庭瑞耷拉著小腦袋,“她是趙地人,不會喜歡我們。”

“趙地人將我們母子當成大夏朝的人,而大夏朝君臣未必不會懷疑我們投靠了趙地,在夾縫中生存是最不容易的。”曾柔握著顧庭瑞的小手,笑著鼓勵兒子,“可左右逢源,亦可以獨佔鰲頭!凡事不能總想著不好的一面,困難只是暫時的,小瑞瑞前途還是光明的嘛。”

“莫要因為前途的渺茫而自暴自棄,黑夜總會過去的。”

“嗯,娘,我會記得。”

曾柔將李雨欣留在了屋裡,一會趙王會過來,嗯,也讓他們兩人解解饞,不過在她屋子裡,趙王不會獸性大發就是了。

折磨人的最高境地不是看得到吃不到,而是在道德和欲望之間無所適從!

換一個傳統渣男,曾柔不會廢這麼大的力氣。

趙王不同,他是有一定道德準則的男人,也是會為了爭霸天下的理想和好名聲忍耐的男人。

拓跋太夫人見曾柔領著顧庭瑞進門,目光直接凝在了顧庭瑞身上,顧庭瑞並沒像以前一樣躲閃,怯懦的移開目光,反而迎上了拓跋太夫人,“祖母。”

曾柔心底比劃了一個勝利的手勢,兒子沒白養!

拓跋太夫人分不清是生自己的氣還是不願意見到曾柔母子,脾氣很沖,“你來做什麼?”

“回太夫人的話,我身上好了不少,給王爺納側妃的事情是不是也該操辦起來?”

“嗯?”

拓跋太夫人上前一步,握住了曾柔的手腕,曾柔並沒有反抗她,笑盈盈的任拓跋太夫人為她把脈。

“你身上的病是好了,可我看你心病未愈。”拓跋太夫人冷笑道:“側妃進門,你還想再病下去?想甩我們趙地人一巴掌?你體質不好,不適合趙地生活,生兒子的時候又傷了元氣,再要自找罪受,我看你活不到喝兒媳婦茶的日子。”

直接戳破了曾柔故意生病的詭計。

曾柔笑意不改,坦然的面對拓跋太夫人,“我那點手段也只敢對付大夏朝來的侍妾,既然我勸服王爺納趙地貴女為側妃,我就不會出爾反爾,更不會用卑鄙的手段讓側妃們獨守空房。”

拓跋太夫人將曾柔的手腕攥緊,這回不是摸脈,而是想看清楚曾柔平靜下的鬼心思,”你就不怕我兒子有庶子?”

“怕有用麼?”曾柔笑盈盈的反問。

“怕還讓側妃進門?就因為你想對付李雨欣?”

拓跋太夫人不知怎麼心中湧起了一股酸澀,她養大文武雙全的兒子竟然栽在了李雨欣身上?趙王不是不能另有所愛,可為什麼是李雨欣?她憑什麼?哪一點配得上趙王?

曾柔晃動了手腕,拓跋太夫人不由得鬆開手。

曾柔重獲自由,手腕上卻有一圈的紅腫,顧庭瑞忍不住瞪了拓跋太夫人一眼,老妖婆,又欺負我娘!

“太夫人只怕是弄錯了一點,新納進門的側妃不是為我對付李氏,而是王爺只有一個,我自認能力不足,可不敢指使趙地貴女爭寵。”

曾柔將顧庭瑞拽到自己身後,護住了兒子,平靜的說道:“商家二小姐可為側妃,殷家大小姐亦可為側妃,納蘭老太爺寶貝孫女雖然做為側妃委屈了些,但我想以納蘭老太爺對王爺的賞識,不會拒絕王爺,剩下一個側妃,請拓跋太夫人定,還望您早日確定人選,我也好操辦婚禮聘禮的事兒。”

“太妃手裡沒有人選麼?”拓跋太夫人問道。

曾柔淡淡的說道:“大夏朝的女子有我就夠了,我不願意再讓旁人體會遠離故土家族的痛苦,請太夫人放心,這次納側妃,全部選趙地貴女。母親那裡...我擔著。”

商家以養馬聞名,殷家有祖傳的打鐵技術,納蘭家是趙地最大富商,拓跋太夫人怎麼都想不到,根本不用她費心思,曾柔就將這三家的女子納進趙王府了。

“你倒是挺為我兒子著想的。”

迎上拓跋太夫人懷疑的目光,曾柔淡淡的笑道:“看您說得, 夫妻一體,我既是享受了趙王妃的尊榮,自然得為王爺著想。”

成親納側妃只為結兩姓之好,心有所屬的趙王和戰鬥心思旺盛的李雨欣,會讓那三家的貴女如願麼?

若是納趙地家世普通的女子進趙王府,哪會有這般的精彩?

曾柔一直期望著爭寵大戲的來臨,給了拓跋太夫人最後一個側妃名額,也就是給了拓跋家又一次在趙地世家中獨佔鰲頭的機會。

拓跋家,商家,殷家,納蘭家,完顏家,沈家,號稱趙地六大世家,他們才是支撐趙地的主要力量。

瓦解敵人要從內部開始,不是麼?

至於趙王這塊香噴噴的肉骨頭,誰願爭誰爭去。


作者: bettyfreesia    時間: 2016-2-14 11:28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6-2-20 11:50 PM 編輯

第二十八章 進門

拓跋太夫人面色凝重,曾柔安之若素,不慌不忙,哪怕人人知道她讓側妃進門沒安好心,趙地的貴胄們也會吞下這顆誘人的蜜糖。

“另一個人選……”
拓跋太夫人不願再同曾柔廢話,“我娘家侄女才貌雙絕,又同我兒青梅竹馬,定她如何?”

曾柔心說果然,對拓跋太夫人讓娘家侄女為側妃並不意外,當年若不是拓跋家壓著拓跋太夫人同已故趙國公拜堂,以拓跋太夫人的性情哪會被已故的趙國公強留在府裡?

趙國公寵愛了她一輩子,可也困住了她一輩子,也讓她恨了一輩子。

不過,曾經只是六大世家之末的拓跋家,因為她,因為有了外孫趙王顧炎承,拓跋家一躍成為趙地六大世家之首。

嘗到甜頭的拓跋家怎會放棄這次的機會?

“同王爺青梅竹馬?”曾柔面帶遲疑,“太夫人,拓跋家的表妹同王爺……青梅竹馬?”

拓跋太夫人皺了皺眉頭,“怎麼?不行。”

果然還是泛酸的,拓跋太夫人心想曾柔裝得再像也瞞不過她!

“我選得側妃大多正在妙齡,二八年華正是好時候,我不是說拓跋表妹不好,可是同王爺青梅竹馬,起碼在年歲上不比我小,二十多沒成親的小姐做側妃是不是太委屈王爺了?”

  ……

拓跋太夫人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好看極了,瞪著曾柔:“你故意的?”

“您又冤枉我,我是怕表妹歲數大不得寵。”曾柔唇邊掛著委屈之意,“我也是為了王爺外祖家著想,若是不得寵的,納進來也沒用不是?”

啪得一聲,拓跋太夫人拍散了桌子,“我就不信你不懂……這是……這是……”

“形容她同王爺情深?”

曾柔無視散架的桌子,恍然大悟:“您若是早這麼說,我不就明白了,方才我還以為太夫人只顧著娘家,不疼王爺呢,是我不好,誤會了太夫人,有個同王爺舉案齊眉的表妹,我也放心……這樣吧,拓跋表妹先抬進王府,住在蘭柔閣,那裡離著王爺的書房最近,也離著正廳最近,太夫人放心,我無論如何都不會虧待了拓跋表妹。”

拓跋太夫人氣得直樂,盯著曾柔道:“你是真不怕死……”

“誰都想活下去的。”曾柔平靜的迎向拓跋太夫人的目光,“死有輕如鴻毛,亦有重於泰山,我雖不敢說生得偉大,死得光榮,但我卻不會被人委屈或者嚇死!”

“我還要去同太妃回稟納側妃的事情,就不耽擱太夫人了。”

曾柔輕飄飄的福身,轉身帶著顧庭瑞離去,“一會我會讓人給您多送幾張桌子來,您悠著點,別太累著了。”

  ……

“娘,您好厲害!”顧庭瑞走遠後,小聲道:“我從沒見老妖婆這麼生氣過,偏偏她還打罵不得娘!”

“老妖婆?瑞哥兒,往後不可這麼說,讓旁人聽去了,只會認為你沒教養。”

“嗯,我在心裡說,不當著外人的面罵她!”

顧庭瑞心想,像娘親這樣的才是高手,他什麼時候也能有娘親這樣的功力?不動聲色,雲淡風輕得逼著老妖婆跳腳拍碎桌子?

“太夫人武力值太高,沒有完全的把握別去招惹她。”

曾柔不放心的叮囑兒子,“她同慈愛為我著想的太妃完全是兩種人,小瑞瑞,一會見到太妃,你別說任何的話,哪怕她責罰我,我也不許你多嘴。”

“娘……您明知太妃會責罰您,為何還要去?”

“因為我想讓趙地的人看清楚,我同太妃不一樣,同時有人贊同也要有人反對嘛,側妃們鬥爭的目標是同趙王生庶子,鬥爭的方向是惡婆婆各種阻撓,我這趙王妃只是個擺設,紙老虎。”

曾柔看了看兒子,笑道:“如此,在你羽翼未滿之前才能安全一點,不過,側妃進府,你想要絕對的安全是不可能的,好在她們不會在沒生下兒子之前動手對付你,瑞哥兒,你可準備好了?”

顧庭瑞點頭道:“兒子明白,自會加倍小心。”

太妃華氏握著曾柔的手臂,慈悲的說道:“你怎麼這麼傻?她們進府對你有何好處?就為了一個李雨欣你讓王爺納進趙地貴女?兒媳啊,你讓我怎麼說你好?”

曾柔垂下腦袋,眼角餘光掃過了門口的人影,她到底想得是什麼?方才她眼底的悲傷從何而來?

“我已經同太夫人說了,並定下了婚期,實在是再難改變。”曾柔溫婉的笑著,“我曉得母親疼我,您就當再疼疼我,別再勸我了……”

太妃眼裡閃過一抹厲色,“萬一她們生下庶子還有瑞哥兒的命兒?你別以為王爺疼你,就會違背顧家的祖訓,你也別以為你那頓斥責可以讓趙地人把你當作自己人!他們也許會愧疚,但在血脈傳承上,顧家人從來不含糊!”

“顧家列祖列宗,都是這麼過來的,王爺也不會例外。”

繼承權之爭一向都是慘烈的,太妃的寶貝孫子玨哥兒眼下前面只有病弱的顧庭瑞一人,一旦趙王有了庶子,哪還有玨哥兒的機會?

曾柔早料到找太妃華氏會反對納側妃,苦笑道:“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母親……”

“我在趙地苦熬了十年,若說心裡沒有怨恨那是假話。”曾柔眸子深幽無亮,“我受了那麼多苦,那麼多的委屈,我憑什麼把勝利果實讓給李雨欣?她也是大夏朝的女子!我不甘心!”

曾柔熬乾了心血,趙王羽翼已成,他可以不在意心愛的女子出身大夏朝了,他捨了曾柔去寵著疼著另外一個大夏朝的女子……如果曾柔放下一切,成全他們的真愛,她會嘔吐血!

如果曾柔所謀失敗,她寧可便宜了趙地人,也不會便宜大夏朝的李雨欣!

只有李雨欣才能讓趙王忘記趙地和大夏的世仇麼?憑什麼?

就讓她這個不善良,不懂得退讓的嫡妻衡量一下他們的真愛價值多少?他們之間的感情有多長的保質期!

顯然曾柔的話戳中了太妃的痛處,想起她一輩子的苦難,折磨,她理解曾柔……可是她不能眼看著玨哥兒也死在趙地。

“無論我說什麼,你都不會改變主意了?”

“是。”

“好,以後……”太妃華氏冷笑:“以後你被側妃逼得欲生欲死的時候,就知道你以前所受的痛苦根本不值得一提。我也不會再幫你,護著你,曾柔……你好自為之!”

  ……

趙王府下聘,曾柔大辦納側妃的婚事。

對比李雨欣進門的寒酸倉促,趙王納側妃的場面極是隆重,府邸裡各處飄紅掛彩,人人都在為婚禮忙碌著。

曾柔所準備的送給各家的聘禮也是厚重得緊,慷趙王府之慨,她是一點也不心疼。

當然側妃的嫁妝也是比著來,因為進門四位側妃,她們誰都不想認輸……

看著鋪陳開的四份沉甸甸的嫁妝,曾柔笑眯眯的對身邊的李雨欣說:“光沖這幾分嫁妝,她們就不愧貴女之名,有了趙地世家的支持,王爺征伐之路只怕是會順暢許多。”

李雨欣面色蒼白,眸子無神,他答應過她,不會碰趙地貴女……他會信守承諾麼?

拜堂時,一男四女,場面極是詭異,趙王俊臉陰沉,看不出任何的喜悅,曾柔瞄著悲傷的李雨欣,她怎麼想怎麼高興!癡男怨女的真愛能不能抵擋得住美色的誘惑呢?

“王爺,今兒是您的好日子,妾身不敢耽擱王爺和側妃們。”

曾柔笑盈盈的勸著趙王:“她們全是世家貴女,又出身趙地,還望王爺多疼惜她們。王爺,明早兒,妾身會帶著媽媽取元帕焚燒給顧家的列祖列宗,以證明側妃的貞潔,所以今夜就辛苦王爺了。”

一夜禦四女,趙王豔福羨煞多少人呦!

砰,李雨欣手中捧著的茶盞落地,她淚盈盈的目光同趙王糾纏在一處……曾柔笑呵呵的看著來送親的側妃親眷們……她們會記住李雨欣的,想要得寵生兒子,側妃們先得戰勝趙王的真愛——李雨欣!

曾柔察覺到一道莫測難懂的目光,這時候還有人注意自己?趙王,李雨欣,側妃們才是焦點好不好?

是他?朱老四!

曾柔看到他舉杯向自己所在的方向敬酒……朱老四,倒是挺有趣的。


作者: bettyfreesia    時間: 2016-2-14 11:44 PM

本帖最後由 bettyfreesia 於 2016-2-14 11:45 PM 編輯

第二十九章 寵物

對朱老四,曾柔是好奇的。

趙地人都看得出他在某些場合比大夏朝欽差謝大人還強硬,謝大人有時也不得不‘遷就’他,這遠遠不是一個侍衛能做到的。

趙王懷疑過朱老四的身份,可實在是想不出他到底是誰,最有可能朱老四是上將軍諸葛雲手底下的大將。

曾柔很快將目光從充滿調侃意味的朱老四身上移開,不管朱老四什麼身份,曾柔眼下都不顧上他,更沒有迷惑他的心思。

趙王和李雨欣是痛苦的,他們相愛卻有諸多的阻礙,李雨欣為了趙王受盡委屈,而趙王肩頭的責任又不能讓他肆意妄為,遂他們即便目光糾纏在一起,彼此也仿佛離得很遠……

“李氏,你送王爺去新房。”

曾柔完全不介意在他們之間的傷口上再撒一把鹽,讓李雨欣把自己心愛的男人推到別人的新房去!

趙王臉色更為陰沉,曾柔卻仿佛看不出他的痛苦,笑盈盈的說道:“妾身擔心王爺飲酒過量,您常說李氏是最細心,最妥當的,她伺候王爺,妾身也放心。幾位側妃的親眷都是趙地貴胄,妾身實在是離不開啊。”

趙王嘴唇抿得很緊,李雨欣垂著腦袋,口中溢滿了苦澀,她像是被撕裂一般,靈魂和軀殼分離開……“王爺,請。”

他們兩人,一前一後的離開喜堂。

曾柔在側妃們親眷面前,無奈的說道:“王爺是疼惜她的,可惜啊,誰讓她是大夏朝的民女呢,沒個顯赫的家世,便是我想抬舉她,還能讓她同側妃並列?不過,王爺……”

她不用說得太明白,趙地貴胄哪個不清楚趙王為李雨欣做過什麼?

衝冠一怒不顧危險大鬧京城,為了給李雨欣治病,趙王同拓跋太夫人起了衝突……不是趙王妃拿著規矩擋著,李雨欣怕是早就專寵趙王府了。

拓跋家,商家,殷家,納蘭家將最美最寶貴的女兒送進趙王府,可不是來給李雨欣做陪襯的。

“王爺是個情深意重的人,寵著誰,愛著誰,恨不得心裡眼裡都是她。”曾柔略帶酸澀的歎息。

“洞房花燭只有一次,我不希望王爺想左了,委屈了新進門的側妃……”

曾柔似感慨般的苦笑:“是我想多了,側妃一個個容貌秀美,姿容卓絕,王爺必會愛得跟什麼似的,哪捨得冷落了去?”

送親的親眷眼珠一轉,暗自吩咐陪嫁的婦人給各家的姑奶奶送信,怎麼都要留住趙王!

曾柔慢慢的品茶,悠然極了,仿佛看不到親眷們的暗潮湧動,趙王想要在元帕上弄虛作假的話,這齣戲豈不是不好看了?

不知李雨欣先將趙王送進哪位側妃房中?不管趙王先到何處,李雨欣都會引得另外三位的記恨……曾柔隱約有一分遺憾,沒見到李雨欣同趙王的‘生死別離’。

李雨欣到底會怎麼做?發怒?發瘋?還是委屈的成全趙王一夜禦四女?曾柔真得想看看,可惜喜堂脫離不開呢。

  ……

月色下,李雨欣的臉龐白得幾乎透明,趙王的心如刀割般的疼痛,拽住了眼圈含淚水的李雨欣,痛苦的說道:“欣兒,我跟你走……管他什麼側妃……什麼趙地貴女……我不在乎!”

趙王拽著李雨欣的胳膊欲要離開紅彤彤的四座相隔不遠的院落,院落裡越是喜慶,趙王和李雨欣越是悲涼痛苦。

趙王摟著李雨欣,“欣兒,別哭,你哭得我心頭碎了。”

“大叔……”

李雨欣再也忍不住,在趙王寬闊的懷裡低泣著,她仿佛要將所有的委屈都哭出來,沙啞的說道:“不……大叔在我眼裡是文武雙全的蓋世英雄,肩頭擔著趙地復興的重擔……我怎能讓你……讓你沉迷于兒女情長?”

“我的欣兒!”

趙王神色越發的痛苦,心底越是對李雨欣愧疚,他心頭的壓力越大,如果李雨欣耍脾氣,他還能好受點,李雨欣理解他,為他甘願受委屈……他感動心疼之餘,又有一縷別樣的心痛纏在心間。

李雨欣太美好,承受太多,要他何用?

當然這想法對趙王來說只是一閃而過,但是這縷壓力卻像是種子一樣,不知什麼時候會發芽。

“我知道,大叔心裡有我……就夠了。”

李雨欣揚起腦袋,含淚笑著:“我喜歡的大叔是趙地王者,是肩負著趙地重任的趙王!我……不想大叔將來後悔。”

趙王低頭含住了李雨欣的嘴唇,往日的甜蜜此時卻溢滿了苦澀,趙王甚至嘗出了李雨欣淚水中的苦澀……“欣兒,我該拿你怎麼辦?欣兒,我該拿你怎麼辦?”

趙王不負眾望的說出了最最經典的臺詞,該拿你怎麼辦?

“愛上大叔是我的劫難,縱使千難萬難,歷盡艱辛,我……我也矢志不渝,相信你,跟隨你,大叔……沒有人比我更愛你!”

李雨欣笑著推開了趙王,轉身跑開了。

趙王再月色下站了一會,失落的放下了想要抓李雨欣回來的胳膊……走進了拓跋側妃的院落……

“第一個進得是表妹的院落,誰還說趙王沒有理智?”

曾柔雖然沒有親見,但她可以讓人去打聽消息。

顧庭瑞和緋月就趴在趙王和李雨欣不遠處偷瞄著,在趙王府,趙王很少帶侍衛,只有一個貼身長隨,隨著十八鐵衛喪生,趙王身邊的鐵衛還沒補齊也是原因之一。

顧庭瑞點頭道:“我看父王是知道怎麼辦的,父王斷不會為李雨欣不知所措!”

曾柔嘲諷的說道:”那句該拿你怎麼辦……是我最討厭的話,一個男人連怎麼辦都不知道,還叫男人!好了,只要趙王入了洞房,他自會同側妃們行房,若是他想造假……明日可有好戲看了,明早我可是同太夫人一起去宗祠的……以拓跋太夫人的眼力,是不是處子還看不出?”

趙王若是為了愛情,甩趙地貴胄們一巴掌……這是多勁爆的消息啊。

可惜,趙王應該不會給曾柔看好戲的機會。

  ……

果然第二日一早,趙王倦怠的領著四位側妃出現在曾柔面前,每一位側妃都像是被肥料澆灌過一樣,明豔動人,嫵媚多姿,陪房的媽媽將元帕送上,曾柔看到了上面的落紅,笑道:“辛苦王爺了,側妃妹妹也辛苦了。”

拓跋太夫人到底心疼兒子,專門煮了補藥送給趙王喝。

一夜四女不是享受,而是痛苦啊。

趙王推開補藥,道:“本王用不上!”

雖然最後時候,趙王機械似的行房,可他挺過來了,他下身還沒磨成繡花針……曾柔看著臉色微微難看起來的拓跋太夫人,男人的自尊啊,太夫人怎麼就不明白呢。

趙王沒給曾柔機會,李雨欣同樣也沒給曾柔添油加醋的機會,她在給側妃們見禮時很低調,很謙卑……

拓跋側妃果然是趙王的表妹,又有太夫人做靠山,讓李雨欣起身,上下打量著她,回頭問趙王:“表哥,你到底喜歡這個謙卑文弱的女人什麼?為了她值得大動干戈?”

  ……

趙王尷尬的咳嗽一聲,躲開李雨欣的謙卑柔順的目光……曾柔淡淡的一笑:“許是王爺就喜歡她的謙卑聽話呢,是不是啊,王爺?”

拓跋側妃道:“她這樣同養只寵物貓有什麼區別?”

這兩句話,讓曾柔決定多關照拓跋側妃一些,見趙王臉色不悅,曾柔攔在拓跋太夫人之前打圓場:“寵物貓兒也是有人喜歡的,王爺不過是換換口味罷了。”

李雨欣嘴唇都咬碎了,她不是寵物貓兒,她是個理解趙王的女人……

曾柔看了看面無表情的趙王,妾以色侍人,李雨欣是不是太高估自己了?做了妾還要什麼賢慧?直接同趙王上床,纏住趙王才是她應該幹的!


作者: bettyfreesia    時間: 2016-2-15 12:16 AM

第三十章 挑撥

每一個得寵的小妾,背後都有一個愚蠢殘忍的嫡妻。

每一段真愛背後,都站著一個永遠同丈夫腦回路不一樣的嫡妻。

每一個被男人當‘寵物養’的小妾,背後還是有一個好強爭勝的嫡妻。

可以說是嫡妻們的各種配合,成就了小妾和渣男的真愛。

古代聯姻講究門當戶對,在閨中時未婚的嫡女貴女一個個聰明穩重,儀態大方端莊,可只要她們嫁了人,遇見了小妾,她們的智商立刻從二百降到負數,曾經的一切優點只剩下了歇斯底里的嘶吼怒駡,只剩下了簡單粗暴的惡毒……只剩下了沒有眼色不會籠絡丈夫的愚蠢。

曾經受過的良好培養消失的一乾二淨,不是男人對小妾的愛戀印證了真愛,而是愚蠢的嫡妻用肩膀和血淚瘋狂托起了一段段的真愛!

曾柔不蠢,也沒想同趙王的腦回路在一個波段上,她在趙王府更沒爭強好勝的資格,所以李雨欣想要讓嫡妻原配的各種配合她爭寵,是打錯了算盤

側妃們入門,自然把李雨欣當作首要目標,雖然側妃們看曾柔也不太順眼,但誰都知道柿子要挑軟得捏,先爆掉風華正茂的李雨欣,她們才好積攢力量爆掉最大的boos-----芳齡不在的趙王妃!

李雨欣一沒家世,二沒名分,三性情柔順,低調隱忍,四被趙王當作寵物養……側妃們面對她的時候戰鬥指數破表,爭寵?誰怕誰?

每一位側妃的背後都有趙地世族的全力支持,四位側妃又都是花樣年華,處在最容易受孕的年歲,誰也不想獨守空房,誰都想第一個生下庶子……所以她們鬥爭的方向是搶奪趙王!

曾柔身體不好,又沒非要同趙王滾床單的欲望,遂曾柔看趙王府的爭寵大戲,看得很過癮。

趙王志在天下,可想征伐天下,以趙地一域養著讓大夏朝都戒備的鐵騎就離不開趙地貴胄支持。

側妃們的娘家雖然不敢當著趙王的面多說什麼,可正因為不說,趙王才得多思量!

曾柔主動以養病為藉口淡出眾人視線,拓跋太夫人經常性的給側妃們熬藥,並且時常給趙王送補藥,於是乎趙王開始了尋房的道路,許是為了平衡,趙王今日去了殷側妃屋裡,明日一定要去商側妃那裡,四人輪著來,誰也說不上有多得寵。

明面上趙王在享受側妃的侍奉,可實際上……曾柔笑著對顧庭瑞道:“你父王在用自己的體力勞動換得了趙地貴胄的支持,其實他同牛郎沒什麼區別。”

“牛郎?父王哪是九郎?”

顧庭瑞指了指天上,“九郎和織女情比金堅,他們在天上呢。”

  ……

曾柔撫了撫額頭,觀念差異啊,她總不好對顧庭瑞說牛郎和妓女是同行,都是屬於特殊的服務行業。

“父王不會總是這樣的,更不會永遠被趙地貴胄牽著鼻子走!”

“沒錯。”曾柔揉了揉顧庭瑞的腦袋,對著眼睛亮晶晶的兒子笑道:“小瑞瑞,我們要做得就是阻止他前進的步伐,讓他沒有翻過身寵愛真愛的機會!”

顧庭瑞聽到母親一聲低低的喃嚀:“做牛郎只是傷自尊,他還是有女人可玩,他……還不夠慘!李後主這個職業最適合顧炎承……”

李後主?顧庭瑞後背泛著涼氣,妻子都被趙匡胤玩了,他卻不敢多說一句……忍辱偷生活著。

“娘……您……”

顧庭瑞握住了曾柔的手:“兒子不會讓任何人再勉強您。”

  ……

爭寵大戲剛開始時候,人生地不熟的李雨欣處於劣勢,李雨欣被四位側妃壓得抬不起頭,曾柔讓李雨欣立規矩,側妃們同樣可以讓她伺候。

一日站下來,李雨欣站著都能睡著,更別說用情調拉攏趙王了。

趙王去她那裡安置,只能看到軟綿綿,困倦,疲倦的李雨欣。

趙王心疼她,自然不捨得折騰她,可讓趙王維護李雨欣不被欺負,趙王又不好同側妃們開口……面對李雨欣無怨無悔的忍耐,趙王越發感覺愧疚,常說的一句話就是:“欣兒,將來我必不辜負你!”

將來……李雨欣也看明白了,現在不改變,她根本就沒有將來!指望著趙王,她只怕是活不了多久的。

趙王為她大鬧京城,可趙王對趙王妃也是敬重疼惜的,即便側妃入門,趙王也從沒冷落曾柔,即便無法同曾柔行房,趙王時常也會去看望趙王妃。

趙王厚待曾柔雖然讓趙地人不滿,但趙王若是專寵厚待李雨欣,那趙地人可不僅僅是不滿了。

在趙地和大夏朝徹底翻臉前,趙王妃是趙地的一張護身符,有利用價值,但李雨欣不過是寵物玩物……她除了在床上伺候趙王之外,沒有任何價值。

想明白的李雨欣吹響了反擊號角,她看出側妃們和曾柔之間不可調和的矛盾。

她在伺候曾柔時候,總是心痛的望著曾柔,欲言又止,或者找到機會同曾柔說:“王爺最近常稱讚商側妃……”

挑撥離間,記起曾柔的嫉妒心,是宅鬥的不二法門。

趙王在李雨欣眼裡偉岸不凡,權柄赫赫,她猜想曾柔必然是愛著趙王的……正常情況下,趙王妃會出手,“萬一側妃有孕,瑞哥的性命……”

李雨欣在曾柔戲謔的目光下停口,“我同曾姐姐是舊識……我心疼您啊,也疼惜瑞哥兒,咱們都是大夏朝的女子,在趙地生活不易啊。”

曾柔抿了一口茶水,嘲諷的說道:“我沒有你這樣淫奔無恥的妹妹!曾姐姐也是你能叫的?”

“……”李雨欣咬著嘴唇,撫了撫身,悲涼的說道:“是婢妾越矩了。”

“你出身末流小吏之家,生母早喪,也沒人給你講體統體統,更沒有人教過你怎麼做一個望族主母,你不明白,望族主母永遠不會指望著丈夫的愛活著,名門貴女最懂得如何克制,維持理性穩重。”

曾柔最近讀了不少書卷,記憶裡也存有原主從小受到的教養。

“我嫁到趙地顧家來,不同於嫁到一般的望族,以前我就是想得太多,才讓王爺失望的,現在……我對情事上看得淡,王爺高興,我就高興。”

“王妃這不是愛慕王爺……您這是沒有……”

“別管我沒有什麼。”曾柔含笑道:“起碼我現在安然的坐在王妃位置上,我提醒你一句,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你失去得比我多得多,你不嫉妒,怎麼認為我會嫉妒?”

“你想爭寵,本王妃不攔著你,但想借著本王妃做筏子,你打錯了算盤!”

作者: bettyfreesia    時間: 2016-2-16 12:47 AM

第三十一章 罰跪

“王妃殿下,婢妾只是為您不平,並非想要……”

“夠了!”

曾柔將手中的茶盞墩到桌上,眼瞼微垂,“你懷得什麼心思,本王妃猜得出,內宅婢妾最忌諱妄言挑撥是非,婦人也最忌諱燥舌多言,本王妃在王府重新立起來的體統規矩容不得你敗壞。”

“有功賞,有過罰。”

曾柔輕蔑的掃了一眼李雨欣,“前兩日你侍候王爺盡心盡力,我賞了你頭面首飾,今日你犯了過錯,我自然也不會尋私,為了王府的安寧,也為了讓王爺享盡齊人之福……我身為趙王妃……再不落忍也得罰你!”

“李氏,本王妃一不打你,二不罵你,以你的心思也不配抄寫女戒女則什麼的。”

“你去回廊下跪兩個時辰!”

曾柔目光直接透過窗戶看著飄著雪花的天空,計上心頭,”緋月,你去請側妃妹妹們來我這裡,關於李氏的鬼心思……我得提前同側妃妹妹們說說,也省得存了誤會,壞了王爺的美事。”

“王妃殿下……”

“拽出去。”

曾柔彈了一下手指,柳娘子領人上來拽走了李雨欣,不管她願意不願意,跪在地上冷還是不冷,只要曾柔還是趙王妃,王府後院的女人都得聽命於她!

李雨欣屈辱般跪在雪地裡,飄落的雪花落在她的頭上,身上,少刻功夫李雨欣身上被白雪覆蓋了大半。

她被趙王眷戀的長翹濃密的眼睫沾滿了雪花,毫無生氣的低垂著……李雨欣感覺到涼氣從膝頭竄到身上,她很冷……可這股寒氣比不上冷靜的曾柔帶給她的絕望……

趙王妃冷靜穩重,曾柔不愛趙王!

“主子,這好麼?畢竟她是王爺心尖尖……”

柳娘子拿著鐵簪子往火爐裡添銀炭,見曾柔含笑看著在外面受罰的李雨欣,壓低聲音道:“她豈會吃這虧?”

“她錯了,我罰她,王爺還能說我做得不對?”

李雨欣越慘,曾柔越是高興,她就是壞心腸的女人。

“若是王爺有話同我說,我就將管理側妃妾侍的事情都扔給王爺去。”

“奴婢擔心王爺……即便眼下不敢說什麼,將來……王爺許是會記恨著王妃。”

“我什麼都不做,事事順著他,他就不會記恨我了?”

曾柔翻了個白眼,對趙王當面一套背後一套很鄙視,“有朝一日王爺主政天下,即便我是最最賢良淑德的聖人,身具溫良恭儉讓,他一樣容不得我!等到王爺清算我那一日,不是錯處,也是我的錯處,王爺總能在雞蛋裡找到骨頭的……既然左右都是錯,我為何還要忍著?“

“我回王府後一拳一腳好不容易營造出平穩的環境,輕易我是不會破壞的,但活著不是我的最終目的,活得更好,活得更有尊嚴才是我想要的。”

沒有尊嚴,只為了吃一口飯活著,曾柔寧可死了。

顧庭瑞拿著曾柔留給他的功課走進來,“娘,你罰了她,用不用兒子去父王那裡說一說?”

“不用,我敢罰她,自然有法子讓王爺閉嘴!”

曾柔笑著將顧庭瑞叫到身前,“你讀了太祖本紀,有何想法?”

“娘,大夏太祖從乞丐到皇帝,他很厲害……在太祖還是乞丐的時候,他就有了向上的野心,要不然也不會投靠當時的權閹。”

“野心……”曾柔點頭道:“野心是一把雙刃劍,不都是壞處,有野心才能用進步,若都是得過且過的,人類還穿著獸皮裙住在山頂洞呢。”

現代人說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科學----有多少是野心或者荒謬的想促成的。

人類因為想具備像鳥一樣飛翔的能力,想要征服天空,所以有了飛機。

顧庭瑞是趙王的嫡子,他可以沒有很多優良的品格,但他絕不能沒有‘野心’!

“王妃殿下,側妃們到了。”

曾柔示意顧庭瑞退到裡屋去,宅鬥什麼的,由她來就好,“請側妃進來。”

四位側妃前後腳的到來,團團圍坐在曾柔身邊,拓跋側妃一向是直脾氣,道:“李氏冒犯了王妃?”

在她們來之前,曾柔罰跪李氏已然傳遍了趙王府,趙王即便在書房裡也會聽到這條消息的。

趙王府的人不是外面無知的趙地百姓,他們都知道趙王真正看中心疼的女子是誰!

趙王妃不過是趙王逼不得已樹立起來的靶子,李雨欣才是趙王放在心尖尖的人兒。

曾柔臉上帶著完美的面具,無喜無怒,無悲無妒,神色平和的同平時沒任何區別,淡淡笑容掛在唇邊:

“她並非是冒犯了我……李氏膽大包天,竟然同情起我來了,為我委屈,在言談間對幾位側妃妹妹很是有意見……原本我也不想罰她,可她越說越不像話,仿佛我不整治側妃妹妹,明日就會被踹下王妃位置似的。”

側妃們臉色各異,有人玩著手帕,有人轉著手串,有人拽著衣襟……她們都心虛的不敢同曾柔對視。

“我既是張羅著給王爺納側妃,就不會做前面挖坑,後面埋人的事兒。”

曾柔說謊面不改色,柳娘子在旁邊動了動嘴唇,這還不叫挖坑埋人啊。

“王爺乃趙地之主,理應享盡榮華富貴,只要王爺開心過得愉快,我也就對得住王爺對我的一片深情了。”

曾柔大度又帶有羞澀的微笑,“不瞞諸位妹妹,我在情事上是淡的,實在是不願委屈了王爺,往後還得靠側妃妹妹盡心盡力的伺候王爺……我事事為王爺著想,他總不會忘了我,我一直想做賢妻……”

拓跋側妃眼裡閃過對曾柔的憐憫,真可憐,曾柔愛著表哥,可表哥卻只想著利用她……姑姑為什麼要提醒她小心王妃呢?王妃就是個可憐又可悲的女人啊。

“她說了挑撥離間的話,確實該罰!”

拓跋側妃點頭首先支持曾柔的決定,“一會我代替王妃同姑姑說一聲,李氏是個壞心腸的,表哥也該看清楚她的本質了。”

曾柔感激的說道:“如此就麻煩拓跋側妃了。”

等得就是你這句話啊,拓跋側妃!

作者: bettyfreesia    時間: 2016-2-16 01:23 AM

第三十二章 用意

曾柔說一萬句都沒側妃們說一句好用,防止李雨欣向趙王顛倒是非黑白,曾柔先將處罰李雨欣的原因大白天下……趙王怎麼都不會再想為真愛出頭,誰讓說錯話的人是李雨欣?

引得王妃和側妃們相鬥,攪亂趙王府後院,任誰都不會說曾柔罰錯了李雨欣!

曾柔好言好語的關愛著側妃們,說話行事和藹非常,側妃們大多很同情一心為趙王好癡情的王妃,因此她們之間相處得很融洽,像趙王妃這樣賢慧的傻女人是眼下最好的擋箭牌,莫怪趙王對她很寵愛呢。

“拓跋太夫人略通歧黃之術,側妃妹妹若是有空不妨去她那裡坐坐,請拓跋太夫人為妹妹把把脈,也好早日為王爺開枝散葉。”

曾柔笑盈盈的送走了側妃們,眼角餘光瞄到了凍成冰棍兒的李雨欣,緊了緊手中捧著的暖暖的手爐,暗歎一聲,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既然她選擇了趙王,她就得承受這為妾的惡果!

“娘,讓側妃去見拓跋太夫人是不是另有安排?”

顧庭瑞皺著小眉頭,從娘親回到王府,走得每一步都別有深意,甚至沒有在棋盤上布下一顆廢子,如果拓跋太夫人為側妃們調理好身體,顧庭瑞就不會像現在這樣的安穩了。

“拓跋太夫人脾氣耿直,可她姓拓跋,又有侄女為側妃,你道其餘三人能有多相信她?事關背後的娘家之爭,誰都不會大意的。”

曾柔攬住顧庭瑞的肩頭,道:“沒有任何一個女人想養著庶子……我想做賢妻,做個大方的趙王妃,做個為趙王寧可淚水往肚子裡咽的妻子……如此就需要給側妃們調理身體,補藥從我這送出去……太容易被人利用,引起旁人的誤會,沒事也會沾上一身的腥!”

“你知道麼,小瑞瑞,我從沒想過讓你做趙王世子,也沒想過你能正常的按照嫡子承爵的規矩繼承王位!”

“娘……”顧庭瑞聽傻了,“不走正常尋常承爵的管道……我們可還有機會?”

“如果傻傻的期盼著趙王顧念夫妻,父子之情?小瑞瑞,你墳頭的草只怕是都有一人來高了。別以為趙王對你和顏悅色就會為我們母子忘記顧家祖訓……你的道路不在趙王身上,而在趙地上!”

“兒子不懂,父王不就是趙地麼?”

“真正算起來,顧家也是從大夏朝遷移過來的家族,顧家根本不是趙地的土著。”

曾柔眸色深諳,搖了搖頭:“現在說這些還太早,你只需要謹記一點,趙地和顧家是兩個概念……還有一點是……”

按住顧庭瑞的肩膀,曾柔很鄭重的凝視著兒子,罕見嚴肅的說道:“顧庭瑞!”

“娘,您說,兒子聽著。”

“萬一哪日側妃有孕,你記得娘不在意的,在趙王府裡,娘只怕是最最不在意趙王有庶子的人了。”

“可是……”

“我不想你被人利用了去,庶子能生下來算她們的本事。”

曾柔最後瞄了一眼李雨欣,她沒有懷孕前,趙王會讓別人生下庶子麼?不管怎麼說,趙王是愛她的,只是這份愛能有多深,多久,就不得而知了。

男人總會被花花草草吸引,得到了也就不稀奇了,要不然也不會有野花比家花香了……

就算某位側妃幸運中獎,其餘三位為了庶長子這個默定的顧家繼承人,她們會容忍懷孕的人平安生產麼?

“王妃,王妃。”

“什麼事兒?”

“太妃殿下叫李氏去。”

院落門口站著太妃華氏身邊的得信嬤嬤,曾柔作勢考慮了一會,露出不想就這麼放過李雨欣的神色,太妃華氏的人上前笑道:“太妃也不是攔著王妃立規矩,然李氏總是大夏的人,親不親故鄉人啊,太妃殿下喜歡同李氏用鄉音交談,李氏做得小菜也甚是合太妃的胃口。王妃罰也罰過了,這麼冷得天,她再跪下去不得落下病根兒?”

“王妃殿下何必讓趙地側妃們得意?太妃殿下盼著您能想明白孰輕孰重,太妃常說做人可不能數典忘祖,忘了根本。”

曾柔眼裡閃過一抹的怒色,做勢想要同太妃華氏的人抗辯……隨後像是想到了什麼,慢慢的軟了下來,“既然太妃為她求情,我這次就饒了她……”

“王妃英明。”

太妃華氏的人攙扶起李雨欣,拍掉了李雨欣頭上的雪花,心疼般的小聲說道:“太妃讓奴婢同你說,委屈你了。”

李雨欣嘴唇顫抖,身體不聽使喚的靠在嬤嬤懷裡,用盡全身力氣抬了抬像是被凍僵的眼瞼,曾柔……她穿著貂皮,手裡拿著手爐,儀態悠然的站在門口……這次是她大意了,也小看了曾柔!

不會再有下一次!曾柔……下一次換我站著看你哭!

把李雨欣攙扶進軟轎裡,嬤嬤指揮著粗使婆子抬李雨欣去太妃的院落,又是一陣的雞飛狗跳,太妃給李雨欣找大夫,又讓人為李雨欣熬藥,她甚至親自照顧李雨欣,太妃華氏向趙王做足了姿態……

在外書房的趙王聽到李雨欣被安置在太妃的院落,剛開始李雨欣被罰跪,他想過衝到曾柔面前去……後來聽說了原因,他沉默了。再然後太妃華氏的所作作為,趙王突然萌生了一種想法……曾柔會怎麼想?

以前太妃華氏可是一直力挺曾柔的,失去了最大的靠山,曾柔……她該怎麼辦?

趙王讓人叫來了出診的大夫,仔細詢問了李雨欣的病情,知曉李雨欣只是受了寒氣後,給了賞錢,讓人送大夫出門……他披上斗篷,向後院走去,按說他應該先去看望李雨欣,可他不耐煩面對太妃……走走停停,抬頭看正是曾柔所住的院落……

僕從見是趙王,也不敢攔著,即便趙王無心見曾柔,此時也不好拂袖而去,腳下很輕的走進屋子,只聽見曾柔的一聲無奈的輕歎:“太妃到現在還沒把自己當成趙地人,還是無法忘記大夏朝?……三從四德,出嫁從夫,夫死從子……太妃即便回到大夏朝又有誰還記得她?不如在趙地……安享晚年……”

這句話將趙王留在了曾柔屋中。

躺在暖炕上的李雨欣睜著眼睛,三日後的圍場,是她最好的機會,曾柔,你給我等著!


作者: bettyfreesia    時間: 2016-2-16 02:30 AM

本帖最後由 bettyfreesia 於 2016-2-16 02:31 AM 編輯

第三十三章 野合

對李雨欣……曾柔不得不贊聲,真不愧為天資聰穎之人。

借著養病機會得到了太妃華氏歡心,當然將李雨欣同太妃華氏捆綁在一起也是曾柔最開始罰跪李雨欣的打算之一。

太妃華氏沒有讓曾柔失望,接走了李雨欣,不管她們之間是互相利用也好,還是真情同婆媳,曾柔都是樂見其成。

落在曾柔身上大夏朝烙印淺顯了……

清晨,曾柔送走了趙王,對著笑盈盈柳娘子說道:“沒伺候王爺,王爺不出所料什麼都沒說。”

柳娘子愣了會,王爺抱著王妃躺了一夜?

“擺膳。”

曾柔摸了摸額頭,被趙王親吻過地方……怎麼都覺得不舒服呢?

“讓小瑞瑞小心些,三日後,王爺在圍場會獵。大夏朝欽差也會到場。”

“主子,欽差走了,是不是不會再到趙地來了?”

柳娘子略帶了幾分緊張,大夏朝欽差雖是起不到決定作用,但總能護著曾柔護,曾柔有今日也多虧了朱老四幾次‘胡言亂語’。

“求人不如求己。”曾柔用了兩個奶油小花卷,喝了半碗肉粥,腸胃裡很是舒服,“今兒早膳不錯,讓瑞哥兒多用半碗粥,他還是太瘦了,男孩子身體強壯才好。”

“是,主子。”

放下筷子,曾柔見柳娘子擔憂臉龐,笑道;“走了大夏朝欽差,自然還會來旁人。全然指望著大夏朝……我死都不知怎麼死,我同瑞哥既不是大夏朝人,也不是純正趙地人,我們沒有根兒。”

柳娘子道:“奴婢瞧著朱侍衛挺好……”

“挺好?怎麼個好法?”曾柔輕蔑笑,“知道他想要什麼?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愛,也沒有無緣無故恨,男人信得住,母豬都能上樹,唯一可信的人……他不在這裡。”

曾柔眸光柔和,想到了向她多次求婚的人,他對她是信任,寵溺,支援,他也是唯一一個可以讓曾柔安心依靠男人。

別人都不行!

“大夏朝君臣不會牽掛我們同瑞哥的生死,他們只會記得趙地興衰。”

“主子……”

“誠實的話語很傷人,可也能讓人清醒冷靜不是?”

柳娘子多了一分的慎重,心有餘悸望著含笑曾柔,猜不透,她根本猜不透主子的下一步動向。

“主子想在趙地做什麼?”

曾柔神秘的一笑:“秘密!到時你就知道了,對比大夏朝帝都,我其實很喜歡趙地。”

“我很清醒,滅了一個李雨欣,還會有王雨欣,章雨欣……李氏是威脅我地位的因素,但卻不是決定的因素……一切都在王爺身上。”

“主子明白就好。”

柳娘子雖然不想曾柔愛上趙王,但亦不想主子太過冷落趙王,輕聲說道:“奴婢聽說,李氏今早去見了拓跋太夫人,主子,她這是要做什麼?今早拓跋太夫人為了李氏斥責了拓跋側妃,那可是她嫡親的侄女呀。”

“拓跋側妃豈不是很委屈?”

“主子……您就沒想李氏為何這麼做?”

“想有什麼用?”曾柔笑意盈盈,“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從沒想過將她一下子踩成肉餅,雖然我很想那麼做……如果李氏是一朵真正的菟絲花,王爺愛上她,我會對王爺很失望。”

趙王對李雨欣格外看重,那麼在李雨欣身上自然有別人沒有的特質。

“圍場人聲鼎沸,利箭飛箭不可少,瑞哥兒的安全才是第一位的。”

“主子打算讓瑞哥兒也去圍場?”柳娘子大駭道:“不行,太危險了,主子以前可是從不許瑞哥兒去……”

“你算算我現在做了多少以前不曾做過的事兒?”曾柔慢慢的收斂了笑容,“趙地以武為尊,瑞哥兒養在王府,誰知道他?多同熱血忠誠的趙地人在一起,對瑞哥兒只有好處。”

“可是太危險了,萬一有人謀害瑞哥兒怎麼辦?”

“所以我才說,他的安全是第一位的。”

曾柔眼裡也閃過一抹的擔心,“這道關卡必須由他硬闖,如何都繞不過去。”

看向門口,曾柔問道:“顧庭瑞,前面是火坑,越過火坑是你邁出的第二步,你怕不怕?”

“不怕!”

顧庭瑞從門口閃出,拔高了小胸脯,正色道:“娘,我不怕。”

曾柔笑道:“過火坑也是要講究技巧的,小瑞瑞,在圍場你最好一直在人多的地方,別被誰刺激一下就下場涉獵……要做出一副學習的態度來!”

“可是那樣……趙地人哪會知道兒子的本事?跟不去圍場有區別麼?”

顧庭瑞站在了曾柔身邊,仰著小腦袋道:“兒子也有趙地人好戰的血統!”

曾柔捏了捏他的胳膊,“你這小胳膊小腿的根本拉不開弓箭,在眾人之中一是安全,二……誰說你沒露臉的機會?旁人從小就練習射獵,你比他們起步遲了。”

“那兒子怎麼露臉?”顧庭瑞耷拉下小腦袋,對比讀書,用謀,他不喜歡太暴力的手段。

騎馬射箭會就好,他不指望著精通的。

“弓箭手射出的箭再快,也沒火器快。”曾柔將一隻盒子遞給顧庭瑞,“臂力不足,利器彌補,一顆子彈會解決很多的事情。”

“火器?”

顧庭瑞打開盒子吃驚的說道:“娘怎會有火器?還是這樣最新的。”

他摸著火器,男孩子都是愛槍的,顧庭瑞也不例外,好在他知道不能隨意的擺弄火器。

“娘,大夏朝和父王都將火器當作秘密保管著,這把火硝您從何處得來的?”

火硝製作不容易,同時殺傷力太大,被大夏朝和趙王當成秘密武器。

在曾柔看來,冷兵器時代的火硝最根本的作用是震懾。

火硝在這個時代普及起來難度很大,製作火硝的方法只有趙王和大夏朝有,因為火硝製作困難,趙王連他的十八鐵衛都配不齊火器。

“我以為火器不適合用在疆場上,用在圍場上倒是不錯。”

曾柔教導顧庭瑞怎麼瞄準,怎麼開槍,交代他注意事項,顧庭瑞聽得很認真,最後還是問道:“娘,您到底從哪得來的火硝?”

“王爺給的。”

“父王?”

曾柔揉了揉顧庭瑞的臉龐,笑道:“你當娘從哪裡來的?如果連把火硝都得不到,我這些日子不是白廢功夫了。”

“兒子又讓娘受委屈了……”顧庭瑞想到了曾柔在父王面前卑躬屈膝,心裡很是不好受。

“你呀,就是小腦袋想得太多,你父王那人……求是能求來的麼?”

“那您?”

“別再問了,我沒受委屈,是你父王主動給的,你別辜負了這把火硝就行。”曾柔雙手搭在顧庭瑞的肩頭,鄭重的說道:“機會只有一次,小瑞瑞,娘只能給你創造一次的機會。如果你遲疑了,害怕了,千萬不要露出火硝來,就當去圍場學習一番,知道麼?”

“知道。”

顧庭瑞暗自發誓,他不會讓機會從手邊溜走,也不會讓母親失望。

    ……

”咳咳,咳咳。”

李雨欣堵住嘴,避讓開趙王的拉扯,“你別過來,我不想過了病氣給大叔您。”

趙王端著湯碗,眼裡透出憐愛,一手板著李雨欣的肩頭,“欣兒又說傻話,若能讓欣兒好起來,將病過給我也不打緊。”

“不行……”李雨欣伸手堵住了趙王的嘴,蒼白的臉龐染上了一層紅暈,“呸,大風吹去,大叔不能染病。”

趙王喂李雨欣用藥,道:“太夫人親手熬得湯藥,欣兒只需要歇息一晚,明日就能全好了。”

“真沒想到我的欣兒這麼能幹。”趙王唇邊掛著笑意,“我娘看得起的人不多,欣兒能讓我娘刮目相看,並讓她親手熬藥實在是太難得,我沒有看錯蕙質蘭心的欣兒!”

李雨欣羞澀的說道:“是太夫人錯愛了。”

趙王見李雨欣又美又魅,比平時多了病西施的風情,他不由得同她耳鬢廝磨起來。

“欣兒……曾氏罰你的仇,本王記得。”

“大叔,王妃只是想誤會了我的好心。”

李雨欣嬌喘微微,水眸含著水色,靠在趙王身上,“我不是聖人,說對曾姐姐不怨恨,那是不可能的,我記憶中那位慈愛和善的曾姐姐已經死了……我不想讓大叔為難,以後我也不再將她當作姐妹看了,我更不會再全心全意的為她著想,既然她率先放棄了同我的友情,我也不會再把友情看得很重。”

“我不是好人,睚眥必報,還會喜歡我麼?”

李雨欣望進了趙王的眸底,惴惴不安的問道:“大叔。”

“你會怎麼對我?”趙王反問,“也是睚眥必報?”

“大叔不會對不起我,我怎麼忍心傷害大叔你?況且就算是被大叔傷了……我也……我也是愛著大叔啊。”

“欣兒,我的好欣兒,你這樣怎能讓我不疼你?不愛你?”

趙王摟住了李雨欣,感動的說道:“我不會扔下欣兒。”

    ……

圍場射獵,趙地人充分展現了彪悍之氣,坐在馬上的朱老四看得直皺眉,趙地的實力果然是不可小視,統領趙地的人……朱老四看向身穿盔甲英武不凡的趙王,趙王同樣不可小視。

面前的士兵也只是趙地雄兵的一小部分,可能一小部分都算不上,趙王不會輕易的亮出全部的家底。

號角聲響,圍場射獵開始了。

    ……

射獵接近尾聲時,曾柔離開了命婦圈子,悠然般的漫步在叢林中,大自然的風光,讓她心情很放鬆。

打算爭勝的人都集中在西郊那邊野獸出沒的地方,東郊這片叢林很少有人會來,東郊的美景符合曾柔的胃口,突然她聽到了男子女子嬉戲的聲音。

哪對野鴛鴦在樹林裡野合?

雖然圍場的東郊不常有人來,可此處到底是野外……曾柔對作風如此大膽的古人暗自咋舌,野合許是格外的刺激,同時也是偷情的最佳方式……

曾柔正打算邁步離開,聽見了熟悉的聲音:“欣兒,讓我摸摸看。”

“大叔,別急麼。”

    ……

趙王?趙王和李雨欣?

曾柔眼睛快凸出來了……沒想到趙王還偏愛重口味……更沒想到李雨欣會‘耍’這種爭寵的手段,叢林中嘿呦嘿呦的做個不停,曾柔慢慢向野合地點靠近……她身為趙王妃,即便不是去捉姦,也得勸一勸趙王不是?

她更想看看李雨欣是如何的‘伺候’趙王的,竟然可以讓趙王失去往日的控制力。

躲在樹木後,曾柔探頭,僅僅穿著肚兜的女子跪著背對著曾柔,趙王挺著腰……撞擊著李雨欣的喉嚨……趙王臉龐帶著興奮,一手按著李雨欣的後腦,一手盡情的把玩著她的酥胸。

他臉上掛著享受般的激情,眼底偶有心疼李雨欣的意思,甚至也覺得這麼做不太好,但男人的劣根性驅使他無法放棄這種極致刺激的誘惑,口中說道:“快點,再含深一點,對,吸,多舔一會兒。”

趙王突然將寶貝從李雨欣口中退出來,額頭青筋很明顯,喘息道:“小妖精,你打算吸乾我!”

曾柔看不到李雨欣的表情,但卻能聽見李雨欣軟綿綿,充滿了禁忌誘惑的聲音:“大叔,我要。”

趙王哈腰扯掉了李雨欣身上最後遮掩胴體的肚兜,白花花,玲瓏有致的嬌軀全裸,曾柔暗自贊了一聲,果然,每一個小妾都有一副極致妖嬈的胴體……能讓趙王失控的白日宣淫,在叢林中野合,李雨欣的本錢十足。

看來李雨欣下面是又緊又熱,不是名器但勝似名器,怎麼玩,怎麼弄都緊致如處子……

可以讓男人寧可醉死在她身上,可以讓男人捨不得她……

曾柔點點頭,李雨欣確實具備了獲得趙王真愛的一切素質,同為女人,曾柔實在是分不出女子的下面有什麼區別。

趙王一撈李雨欣的腰肢,將她反轉過來成跪趴狀態,這回曾柔能看清李雨欣的臉蛋兒了,她似悲傷,似喜悅,似瘋狂,似熱情難耐,不可盈握的腰肢搖晃著,難耐空虛的道:“大叔……我,我要你。”

啪得一聲,趙王打了李雨欣挺翹的臀部,“別急,小妖精,本王這就給你!”

說著,趙王從李雨欣身後入了進去,他古銅色的身體壓在跪趴在地上的李雨欣身上……啪啪的,兩人激烈的親吻癡纏起來。

曾柔看著看著覺得很噁心,這種屈辱的姿勢,野合的環境,只會讓男人更為滿足,女子……李雨欣不是愛慘了趙王,就是為了爭寵放棄自尊……的確趙地貴女再開放,也不如此時的李雨欣,她會留給趙王一份美好的回憶……

可趙王此時是把她當妓麼?

如果一個人自己不要尊嚴的話,自己都不尊重自己,又有誰會尊重她?

曾柔不願意再看下去,趙王和李雨欣同沒有智慧的豬狗沒區別,悄悄的走遠,曾柔突然想到,趙王身邊的侍衛哪去了?難道趙王覺得這麼做很沒面子,遠遠的打發了?

“看夠了?”

曾柔嚇了一跳,向發出聲音的地方看去,一人依靠著大樹的樹幹,“朱老四?朱侍衛!”

他口中叼著一根野草,眼睛閃爍著灼熱的光亮。

前兩日一場小雪後,趙地最近幾日竟然格外的暖和,暖陽映襯著他唇邊的笑容:“我想說,趙王妃不想做點什麼?”

“比如?”曾柔轉身面對朱老四,挑了挑眉頭,總算是找到了緣由,“王爺的侍衛是你打暈的?”

“果然是個聰明人!”

朱老四幾步走到曾柔身邊,欣賞的目光凝在她身上,“曾柔……你就不想報復趙王?”

靠得近了,朱老四能聞到曾柔身上的氣息,很純,很誘人,他不是以眼睛看女人,而是以鼻子聞……曾柔給他的感覺很不一樣,他伸手抓住了曾柔的手腕,沙啞般的蠱惑,“曾柔。”

“在這一點上,你同趙王沒區別!”

曾柔含笑的抬頭,並不著急將手腕從他手裡抽回來,沒有掙扎,也沒動怒斥責,平靜的陳述事實:“他如豬狗般野合,我就得隨便找個男人報復他糟蹋自己的身子……”

“我不是隨便的野男人!”他低頭在曾柔耳邊輕聲說道:“我是諸葛雲!官拜上將軍。我可以保護你,亦可以為你報仇……順從我,我就帶你走,你的兒子若是爭氣會是我事業的繼承人……小柔……”

她小巧的耳朵近在咫尺,諸葛雲真想一口將她的耳垂含住,握著曾柔的手腕也來越緊,“我可以帶你們母子回大夏都城,在我身邊,沒有人膽敢欺負你!”

“諸葛雲,真沒想到你會來趙地,不過仔細想想,這是你的行事風格。”

“小柔說說,我是什麼行事風格?”

諸葛雲對冷靜自持的曾柔越來越感興趣了,靠近曾柔,誘惑般的說道:“說說看,我是什麼行事風格?”

“找死的風格,不想活的節奏!”

曾柔不客氣的給了諸葛雲一個手肘,淡淡的笑容一直掛在嘴邊,“諸葛雲,其實你一直想瘋狂的死去。”

諸葛雲驚喜的說道:“小柔,我更放不開你了,沒想到你這麼瞭解我。”

他一直威壓著幼主,刺激著保皇黨,威臨百官,甚至不惜以身犯險來趙地,就是想看看誰能殺了他。

“你自己找死,別拽上我。”

曾柔猛然的推開諸葛雲,笑眯眯的問道:“你為什不自殺呢。”

“自殺?”諸葛雲眼眸閃過幾許的瘋狂,“自殺多沒趣,我答應過我娘,不會自殺……”

“看得出來,你有一段很刻骨銘心的往事。”曾柔撐起手臂砥住了諸葛雲的胸口,“你別同我說,我不想知曉。”

“呵呵,小柔果然同別人都不一樣,莫非小柔不好奇麼?”

“我對心裡有疾病的人沒有興趣,你比趙王還要危險……”

“小柔,跟我走可好?我幫你踏平趙地!”

諸葛雲握住了曾柔的一縷髮絲,將柔韌的髮絲纏繞著手指。

“如果早曉得小柔如此有趣,我應該向曾太傅求親的……不過,小柔出閣的時候,我還只是個副將,如今我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上將軍,此時我配得上小柔,廢了幼主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兒。”

“不知你有沒有聽過說一句話?”曾柔儘量隔開諸葛雲,這個男人太危險,也太瘋狂,古代的三綱五常根本束縛不了他。

“什麼話?”

“女人以男人得到天下,如果男人是一把刀的話,聰明的女人會做握住這把刀的手!”
曾柔手指了指不遠處的叢林,“李雨欣就走在這樣的道路上……你可以去找他,我想她不介意讓天下間最優秀的瘋子愛上自己。”

“呵呵,小柔……呵呵,你是第一人敢說我是瘋子的人!”

諸葛雲扣緊曾柔的腰,拽到自己懷裡,見到她眼裡的驚訝,低笑問:“小柔想做操縱這把刀的手麼?”

“不想。”

曾柔將諸葛雲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諸葛雲碰到了她柔軟的肩膀,心裡一動,曾柔的笑容很明媚,很媚人……突然天旋地轉,諸葛雲的身體重重的摔到了地上,納悶的看著整理衣袖的曾柔,“你怎麼做到的?”

“過肩摔,設什麼了不起的,想當年我還會側踢飛踹來著。”

曾柔抿了抿髮鬢,悵然道:“好多年沒練,手有點生了。”

我和趙王成親十年,成親前他是趙國公,現在他是趙王擁有趙地和河西郡三府八縣城,有億萬的家財,有讓天下側目的鐵騎。”

細數著趙王家底的曾柔,讓諸葛雲很意外,他甚至不想從地上爬起來……就想這麼的看著她,看著飛揚自信的她……

他雖然有百美園,外人只看到他荒淫無度……其實他在慾望上看得很淡,他不過養了一群可憐無用的女人罷了,他真正臨幸的女人不多,如果當年有人建了百美園……他的生母也不會死得那麼慘!

“這十年趙王得到的產業比他還是趙國公時多了一倍有餘,所以多出的這一部分我有權分一半,而且我們婚前沒有進行過析產,所以趙王所擁有的,也有我的一半,我兒子是他唯一的子嗣,可以繼承他另一半,因此,趙王的基業是我們母子的。”

曾柔眼睛亮晶晶的,“跟著你,有擁有趙地好麼?”

“呵呵,趙王怎會給你?”

“是呢,他不會給,不過不意味著我不能讓他帶著真愛李雨欣淨身出戶啊。在我同他的婚姻裡,我受得苦比他受得多,我的付出比他付出得多!我也比他忠誠,婚姻失敗的原因大部分在他,他先出牆的。”

曾柔看著諸葛雲,自嘲的笑道:“你不明白對麼?這個世界沒有人能明白,也許李雨欣能明白……”

“你做什麼去?”諸葛雲坐直了身體。

曾柔回頭淺笑,“引怪,殺敵!”




作者: bettyfreesia    時間: 2016-3-20 09:52 PM

本帖最後由 bettyfreesia 於 2016-6-11 11:23 PM 編輯

第三十四章 行動

趙王和李雨欣在圍場玩野戰,又恰好被曾柔見到,這件事給了曾柔母子崛起的最好的機會。

趙地人應該不會想要見到如此熱情奔放,白日宣淫的趙王!

諸葛雲兩道劍眉皺成川字,望著曾柔遠去的背影,她的衣裙迤邐拖地,顯得她身材高挑……決絕冷靜的曾柔,他無法忘記。

“諸葛雲,你能幫我一個忙麼?”

曾柔思來想去,此時她可用的人不多,如果不能讓李雨欣的放蕩淫蕩‘名動趙地’的話,曾柔會不甘心的。

趙王雖然也會受影響,但趙地百姓會將過錯加在禍水李雨欣身上。

趙王即便是主動壓著李雨欣野合,李雨欣也得承擔起狐媚惑主的罪名。

諸葛雲問道:“你想讓我做什麼?沒有好處的事兒,我得看心情!”

曾柔回頭淺笑,“那算了,上將軍此時心情一準不好。”

“為何這麼說?”

諸葛雲快走幾步追上了曾柔,幾次想伸手拽住她,又有一種唐突佳人的感覺,“我心情很好。”

“這麼說,你願意幫忙了?”

    ……

諸葛雲苦笑道:“說吧,你想讓我引哪隻野獸?”

曾柔眸子閃爍了一下,同聰明人說話就是方便,笑盈盈的說道:“老虎!”

諸葛雲摸了摸鼻子,灑然道:“這個難度有點高……換隻畜生不行?要不我直接沖進去把那對姦夫淫婦宰了?”

“上將軍不能因為趙王同李氏野合就低估他,能被你當作畢生之敵的趙王,會害怕小動物?況且趙王死了,趙地鐵騎還是存在的。”

“小柔,我可有好處?”

諸葛雲橫跨一步,擋在曾柔身前,誇張的說道:“那可是老虎啊,稍有不慎,我會被老虎咬上一口的……”

“那你想要什麼好處?”曾柔雙手背在身後,調侃的笑容掛在唇邊,”不會是上將軍怕了吧。”

“一親芳澤可好?”

諸葛雲盯著曾柔的唇瓣,輕浮的說道:“有道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嗷嗚。”

諸葛雲捂著小腹,曾柔回身收腿,裙擺劃了一個半圓,笑道:“就差那麼一點點,下次我想我不會再踢歪了。”

    ……

諸葛雲眸底光芒越盛,他幾次在曾柔身上沒得到好處,這對權傾朝野的上將軍是全新的體驗,在京城他的威名可以嚇得小兒不哭,可以嚇的禦史尿褲子,他的殘忍嗜殺,權柄赫赫卻嚇不住曾柔:“你不怕我!”

“別玩了。”

曾柔一本正經的說道:“再耽擱一會,趙王一泄如注,這齣戲就不精彩了。”

她是踢了諸葛雲,但用得力道和方位是有數的,諸葛雲征戰十餘年……嗜血無情,身手過硬,不是他有意相讓,單是趁其不備,曾柔這點花拳繡腿根本碰不到他。

“小柔,我是越來越稀罕你了,夠味兒,夠辣……”

諸葛雲食指中指並在一處在曾柔嘴唇上一抹,隨後笑著將手指放到了唇邊,舔了舔手腹上的胭脂,盯著曾柔道:“下一次,我會親自品嘗小柔的味道。”

嗖嗖嗖,諸葛雲如同獵豹一般奔跑遠去,幾步過後曾柔已經看不見他蹤影了。

曾柔搖了搖頭,上將軍諸葛雲倒真是一個妙人,他就那麼自信自己會雌伏於他身下?捨棄一切同他鬼混?

按下同諸葛雲一較高下的念頭,曾柔同樣快步走回眾命婦中間,將顧庭瑞叫到跟前,小聲道:“兒子,準備好,機會來了。”

曾柔的原本設想並非如此,可沒想到運氣來了擋都擋不住,她果斷的改變了主意,一箭幾雕的機會,曾柔又怎會錯過?

“機會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兒子,一會娘在背後支持你,你儘管向前衝!”

“嗯。”

顧庭瑞點頭,同時覺得母親氣勢和往常不一樣,他拿不准母親到底給自己準備了什麼樣的露臉機會。

手搭在顧庭瑞的肩頭,曾柔看向了樹林方向,眼角餘光掃過英姿颯爽的側妃們……側妃們在圍場盡顯趙地貴女的能騎善射特質,一個個都跟耀目的英雌似的,她們的騎射功夫吸引了很多男人火辣辣的目光。

一襲軟盔甲的拓跋側妃身材最好,是最妖嬈的一個,騎射身手在側妃們中間也是最好的。

不過,顯然拓跋側妃沒有繼承她姑姑拓跋太夫人的功夫。

武功高強的拓跋太夫人是最大的變數,曾柔眼珠一轉,見拓跋側妃射中了野兔,羨慕般的笑道:“好俊的身手。”

在馬上的拓跋側妃很是得意,騎射的動作越發顯得行雲流水了,曾柔看向拓跋太夫人,“名師出高徒,不知太夫人可否教導我一二?”

放開顧庭瑞,曾柔笑盈盈的靠近拓跋太夫人,伸手不打笑臉人,纏住拓跋太夫人的任務,還得曾柔自己做,仰慕一般的說道:“我嫁到趙地十餘年,說來慚愧,對騎射功夫到現在還一竅不通。”

“你不是趙地人。”拓跋太夫人冷冷的說道,接下來的話語很傷人:“練也是白練。”

曾柔的熱臉貼在了拓跋太夫人冷屁股上,顧庭瑞死死的咬著嘴唇,老妖婆就是老妖婆!不欺負我娘能死啊。

面對眾人的調笑嘲弄,曾柔面不改色,宛若親近的婆媳一般挽住了拓跋太夫人的手臂,此舉不僅眾人吃驚,連拓跋太夫人都忘記了躲閃。

被曾柔拽個正好,她再想甩掉像是蔓藤一般死死纏住自己的曾柔已經很難了……見到曾柔那雙晶亮的眸子,拓跋太夫人遲疑了,曾柔其實資質極好,是她師門最佳的傳人……可惜,曾柔是大夏人。

“王爺常說,勤能補拙。”曾柔暗自用了纏字訣死死的纏住拓跋太夫人,起碼在異變發生時,不能讓她第一個沖上去,心底念叨著,諸葛雲……你倒是快一點啊,仰慕親近之色不改,“兒媳不求能有拓跋側妃那樣的好身手,能照虎畫貓就成,太夫人,您就開開恩教教兒媳吧,兒媳不想王爺……再對兒媳失望。”

曾柔是趙王妃,在拓跋太夫人面前自稱兒媳透著親近之意,拓跋太夫人面色微緩,心底的糾結更濃了,她恨大夏女子,可曾柔讓她愛恨莫名,有時覺得兒子若是鍾情于曾柔……是件好事。

“你別同我耍花樣!”

拓拔太夫人冷笑道:“你別以為我不知你想做什麼……”

曾柔天真的笑問:“請太夫人明示,兒媳想做什麼呢?”

“你……”

拓跋太夫人惡語還沒出口,只聽到東郊方向傳來虎嘯聲。

龍從雲,虎從風,伴隨著虎嘯聲,刮起了一陣的烈風。

駿馬雖然經過訓練,但面對百獸之王的虎威,訓練有素的駿馬一個個蹄子有些軟,坐在馬上的人勉強控制著韁繩,不讓駿馬趴窩。

曾柔面色一變,不管不顧的依偎進拓跋太夫人懷裡,蒼白著小臉,“有老虎麼?太夫人救命啊。”

她暗地裡給了顧庭瑞一個眼色,兒子!衝啊!

旁人觀望著東郊的動靜,或者控制著駿馬,顧庭瑞揮舞小胳膊,“我去看看。”

他第一個沖出去,隨後趙地的男人,女人們回過味來,拋下了不安分的坐騎,隨著顧庭瑞向老虎出沒的地方跑去……

“喂喂……”

拓跋太夫人扶著暈暈欲厥的曾柔,神色複雜的說道:“你放開我!”

曾柔纏著拓跋太夫人的胳膊,眼淚簌簌的滾落,“瑞哥兒,我的瑞哥兒,這可怎麼好?怎麼好?前面有老虎!”

“你放開我,我去救他!”拓跋太夫人不忍心甩開曾柔,失去兒子對母親來說比摧肺挖心還痛苦,所以拓跋太夫人恨大夏女子,“曾柔,你讓我去救他……”

“帶我一起去,我要親自護著瑞哥兒。”

曾柔含著眼淚懇求,固執得不肯放開拓跋太夫人,“他也是您的孫子,是您唯一的孫子……”

拓跋太夫人似不敢同曾柔目光相對,拽著曾柔就走。

曾柔偷偷的勾了勾嘴角,儘量不明顯的拖延著拓跋太夫人的腳步,趙王……你可千萬別太早結束了野合,曾柔暗自祈禱,最好在趙王即將泄身的時候撞見撲過來的猛虎……如果能給趙王留下心理障礙,就太美妙了!

反正曾柔也不指望著趙王下身那根公用的黃瓜!

性障礙在現代醫學都是不容易攻克的難題,若是性障礙容易醫治,哪會有偉哥呢?

    ……

趙王如同曾柔所想,持久能力不錯,李雨欣下面又熱又緊,再加上野合的刺激,趙王幹起來更是兇猛,他趴在李雨欣的背部,盡情的發洩著……“欣兒,別夾得這麼緊,小妖精,你要夾斷我了……”

就在此時,虎嘯聲響起,趙王打了個哆嗦,一泄如注,下身軟了下來,激情過後,他有些茫然,“有老虎?”

說時遲,那時快,一隻斑斕猛虎躍入趙王和李雨欣的視線中……被趙王弄得神魂顛倒的李雨欣一見眼前這隻斑斕猛虎,尖叫一聲,光著身體躲閃到趙王身後,白白光滑的胴體顫抖著……“大叔。”

李雨欣的反映在趙王的意料之內,同時他也有幾分的失望,李雨欣是堅強的……可還是會懼怕猛獸。

曾柔也曾經被海東青嚇暈過去,李雨欣比曾柔強……但也強不了多少。

趙王將手指放在口邊,響亮的哨聲響起,他蓄養的藏獒和海東青齊齊助陣,它們勇猛的纏住了猛虎,給趙王提供了打虎的機會。趙王正準備行動時,他看到了猛虎後面的火硝……

“父王,兒子來救你!”


作者: bettyfreesia    時間: 2016-6-11 11:22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6-7-2 10:42 PM 編輯

第三十五章 醜聞

顧庭瑞的聲音對趙王來說比眼前的猛虎還恐怖!

趙王雖然對猛虎意外來襲很緊張,可他並不怕這只老虎……他怕得是跟在老虎身後的人!

他竟然在荒郊野外上了李雨欣?

趙王捂著額頭,被情慾充斥的腦袋冷靜下來……他不敢深想趙地人會怎麼看他?

大夏朝的欽差還不得笑死?他臉面又往哪裡擺?

趙王期望著只有顧庭瑞一人……可惜他這份奢望瞬間化作了泡影。

隨著一聲槍響,斑斕猛虎腦門正中了一顆子彈,半人高強壯的老虎轟然倒地,進入趙王眼中的是顧庭瑞板著一張冷靜的小臉,以及沖進叢林中他的手下和側妃,顧家親眷以及趙地貴胄。

顧庭瑞平舉在胸前的手臂緊緊的握著火硝,不能露怯,不能錯過母親給他創造的機會。

顧庭瑞開槍射殺猛虎,驚呆了隨後趕過來的趙地貴胄們,眾人看向他的目光都帶著驚訝,敬佩,別看他歲數小,身體也病弱,但開槍果決像是趙地人!

可更讓人驚訝的是趙王此時的狀態!趙王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王爺光天化日之下的媾和?

“父王,兒子來遲了。”

顧庭瑞放下了火硝,單膝跪在匆忙掩蓋赤裸身體的趙王面前,仿佛看不到趙王的狼狽,更看不到趙王身後已然昏厥過去的李雨欣。

“父王,這只老虎的虎皮賞給兒子怎樣?這是兒子第一次射殺的獵物,兒子想留給紀念。”

趙王壓住慚愧,故作平靜的披上了衣衫,用鋪陳在地上的氊子裹住李雨欣,事已至此……

他不能亂,可再好的心裡建設,他也無法面對趙地的屬下,心底止不住一陣陣的後悔,他怎麼就被李雨欣誘惑,做下了這樣的糗事?

沒等趙王言語,一道調侃的聲音響起,“第一次射獵便是斑斕猛虎,果然是虎父無犬子啊,趙王有此嫡子,可謂後繼有人。”

朱老四撥開了守在樹林外的趙地侍衛,走到猛虎屍體旁,蹲下身查看猛虎頭上的致命傷,隨後瞄了一眼顧庭瑞手中的火硝,抬頭道:“趙王殿下,您真真是讓我意外,趙地有此利器,想來皇上對北疆的安全不用再擔心了。”

“不過是小小的改進了火硝發射技巧,大夏上將軍手中握有的火硝才算是利器,聽說是可以連發的。”

趙王期望可以借此機會打破僵局,讓趙地人忽視他方才在做什麼事情。走到朱老四面前,趙王目光凝重的問道:“本王看朱侍衛英偉不凡,想來你不單單是侍衛的身份,你……應是上將軍的親信統領,既然你見識了趙地的火硝,不知上將軍可曾配給你火硝?能否讓本王長長見識?”“上將軍?”

朱老四抬手摸了摸鼻子,玩味兒道:“我是保皇黨,同上將軍不熟,我手中若是有火硝的話……上將軍晚上會睡不安穩的。”

趙王一時之間分不清他說得是真是假,“上將軍會讓保皇黨來趙地?”“謝大人不就是保皇黨的中堅?”朱老四站起身,踢了一腳猛虎。

“不瞞趙王說,我特煩上將軍……”他的目光落在趕過來的曾柔身上,低聲對趙王道:“上將軍是個瘋子,可我眼下不想再做一個瘋子。”“顧庭瑞,顧少爺。”

朱老四單手拽著猛虎的屍體,“走,我教你怎麼剝老虎的皮,這老虎成色不錯,虎皮會很暖和,用做鋪陳擺設最襯趙王妃。”

顧庭瑞是趙王的嫡子,他在留在此處並不妥當,只會讓趙王更覺得下不來台,顧庭瑞說道:“你得保證虎皮一點不壞。”

“成,我弄壞的話,賠你十張。”朱老四笑道:“我在圍場發現了一窩的老虎,不是我躲得快,沒准就被老虎追上了。”

趙王此時還不明白的話,他真成了傻子蠢貨了!老虎是朱老四引過來的……也就是說他故意的,故意讓趙王的醜事暴露在趙地人面前!

啪,趙王拽住了朱老四的胳膊,太陽穴鼓著,額頭的青筋清晰可見,怒道:“你怎敢?”“趙王殿下所言,在下不甚明白呢。”

朱老四笑呵呵的說道:“在下比不得趙王殿下放得開,想找個情投意合的女子都不容易,更不可能像趙王一樣的在荒郊野地的媾和了,趙王殿下真是好興致……若是趙地人都如此開放的話……”

“殿下,您看我可用不?我想留在趙地!”朱老四同趙王站在一起,他們身高相仿,氣勢相若,是天生的對手。

“本王屬下最重要的一點是忠心,你敢算計本王,本王哪敢容你?”“忠心?”朱老四環顧圍在叢林中的眾人。

“不知道若是趙王殿下同愛寵多來幾次野合……趙地人的忠心赤誠能持續多久?趙王殿下,您別忘了大夏皇陵陪葬著顧家的祖宗。”

嘲諷威脅了趙王一把,朱老四心氣順了。“走,顧庭瑞,隨我老虎剝皮去。”“不去!”顧庭瑞拍掉了朱老四的手臂,道:“你不是好人。”你父王就是好人?”

朱老四皺眉問道,“他對你有多好?”“子不言父過,父王怎麼對我同你無關,同大夏朝無關。”顧庭瑞挺起小胸脯,眸子一閃一閃的。

“我是趙地人!”朱老四抬手揉了顧庭瑞的腦袋,手指點著顧庭瑞的額頭,冷笑道:“不識抬舉,你等著趙地人把你生吞活剝了吧,再給你一次機會……顧庭瑞,你是誰?”

“父王和母親的愛子!”“砰。”朱老四敲了顧庭瑞一個腦崩兒,轉身就走,“用不了兩年……我會接到你病故夭折的消息,你母親也會因你夭折而亡故,你父王另娶,亦會有兒子……趙地顧家做的事情也就能騙騙朝中講究以德服人,以恩止戈的文臣!”

在朱老四的冷笑嘲諷下,趙地貴胄們的臉色很是精彩,很多人羞愧得抬不起頭來,以前他們認同顧家的做法,可這種做法是對的麼?

曾柔此時已經鬆開了拓跋太夫人,即便她沒有如同眾人一樣的看向朱老四,但她心底也知道諸葛雲的用意!

他竟然在離開趙地之前,不顧自己危險,又幫了她們母子壯了一把聲勢,他為什麼要這麼做?真當趙王不會動怒而留下他?

趙王如果死了,趙地還是趙地,顧家雖然有紛爭,但不會出現大的混亂,也不會過多的折損趙地的實力。

繼承順序是排列好的,幹掉排在前面的繼承人就成了。可如果諸葛雲死了,他麾下那群只有他能統領的驕兵悍將無人可以挾制,七色軍旗必亂……諸葛雲根本就沒考慮過後事!瘋子!

他不是瘋子,誰是瘋子?朱老四走出叢林,翻身上了寶駒,韁繩纏緊手腕,旁邊的大夏欽差謝大人同樣臉色十分精彩……

上將軍竟然曉得他是保皇黨?謝大人對肆意妄為的上將軍也很恐懼……保皇黨?他們根本就是被上將軍耍著玩兒的可憐蟲!

朱老四從謝大人手中奪過象徵著大夏朝威嚴的節杖,“趙王太妃華氏,聽旨。”太妃華氏忙上前跪在節杖下,莫非她暗自勾連謝大人有效果了?莫非大夏朝會支持她和自己的小孫子?

顧庭瑞這次大出風頭,太妃心裡頗為不是滋味,顧庭瑞站穩趙王嫡子的位置,她的小孫子怎麼辦?

太妃和趙地拓跋太夫人是死敵,太妃華氏更願意依靠大夏朝奪得趙地的王位,雖然她知曉當面跪拜大夏使節不妥,但朱老四並給她猶豫深思的機會。

“代表幼主的節杖,歸你了!華氏莫忘故土!”朱老四將節杖扔給了太妃華氏,太妃握緊了節杖,道:“多謝欽差大人,趙地是忠於大夏皇帝的。”

謝大人耷拉著腦袋,節杖就這麼輕輕鬆松的給了華氏……朝廷的臉面,皇上的尊嚴……哎,任性妄為的上將軍!

他不敢反對,默默的跟在朱老四背後,暗自琢磨著上將軍是在幫華氏?看起來像……可仔細琢磨怎麼感覺不對味兒呢?

朱老四縱馬而去,渾厚的聲音響徹圍場, “生死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顧炎承!諸葛雲羨慕你!”

“他……他是上將軍諸葛雲?”趙王眼冒火星,“來人!”拓拔太夫人走到趙王身前,抬手狠狠的給了他一記耳光。

“逆子!顧家和我的臉面都被你丟盡了!”除了拓跋太夫人外,沒有人能打趙王耳光!“曾柔!”

拓跋太夫人怒視道:“你身為趙王妃,就是這麼打理王府後院的?讓個下賤的女子勾引趙王?勾引得好好的漢子荒淫無恥!”

怒到極致,失望到極致,拓跋太夫人飛起一腳向昏厥的李雨欣踹去……趙王閃身擋住了生母,臉上印著巴掌印,他嘴角滲出一絲鮮血。”娘!先別說此事,他是諸葛雲!是大夏朝的上將軍?他耍了我,在他眼中還有趙地麼?”

“你能從大夏京城帶回這個賤人!他就不能來趙地?”拓拔太夫人憤恨的搖頭,“他同你並稱當世名將,你能奈何得了他?顧炎承……你太讓我失望了!”

趙王回過味兒來,他不能明著追殺諸葛雲!趙地人的赤誠,敬佩英雄的特質不准許!曾柔上前福身,歉意的說道:“太夫人熄怒,是兒媳的錯……兒媳萬萬沒料到她會做出這樣無恥的事兒。”

趙王想借著諸葛雲轉移眾人的注意力,曾柔豈會答應?一次弄不垮趙王,曾柔不信兩次,三次過後,趙王的聲望還會像現在這樣如日中天!

從趙王的眉宇間,曾柔瞧出他的悔意,很好!不知道他是否依然愛著李雨欣?“太夫人莫怪王爺,是我沒看好她。”

曾柔眼角眉梢帶著一抹淒苦,“大夏朝的女子不都是像她一樣專門勾引男人的,小門小戶出來的,不懂規矩,以後兒媳不會再放縱她,太夫人……您別怪王爺了。”

太妃華氏拄著大夏朝的節杖,很有氣勢的插嘴:“我瞧著你的規矩也不怎樣!”曾柔不服氣的一般的看向太妃華氏。

“李氏很得王爺歡心,我……我只是想讓王爺高興而已。一個私寵,若不是太妃關照,我會教不好她?我還沒對她怎樣呢,太妃殿下不就護她護得緊麼?”

這是曾柔第一次當著趙地人的面同太妃華氏起衝突,曾柔對拓跋太夫人的親近還歷歷在目,這一正一反,證明曾柔把自己當作了趙地的媳婦……

不得不說,有拿著雞毛當令箭的太妃比著,有禮有節,不卑不亢,溫婉從容的曾柔贏得了趙地人的好感。

仔細想來,曾柔嫁過來十餘年,從未做過對不住趙地的事兒,一直很安靜聽話的。太妃華氏瞪了曾柔一眼,轉頭面對趙王,先是寬言道:“男人麼,總是火氣旺的,王爺以後注意一些就是了,李氏身體柔弱,性情溫順,想必不敢讓王爺不高興,若說她德性不好……這話我不信,她呀,就是太柔順,太順著你了!”

“王爺!”太妃華氏拄了拄節杖,罕見借此教訓趙王,“明兒你去宗祠跪上兩個時辰……你也不別怪我心狠,我既是你的嫡母,自然不能眼看著你走歪了……”

太妃華氏悵然道:“我怎麼都得保住顧家的家業,也得對你父親有個交代!”拓跋太夫人握緊了拳頭,格吧格吧的響聲聽得人心寒,她面色陰沉,虧著趙王拽著她,要不太妃華氏一準一臉桃花開!

曾柔看得痛快之余,對諸葛雲多了一分的感激,手持大夏朝節杖的太妃華氏就是遊戲裡的肉盾,仇恨值拉得妥妥的,曾柔只需要在旁邊時不時丟個小火焰就行。

趙王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本王正好有些想法同顧家列祖列宗說,明日……本王會去祠堂!”

整理好衣服,趙王面無異常的騎馬遠去,眾人三五成群的散開,幾位側妃若刀子一般的目光落在李雨欣身上,是這個賤人讓王爺丟人的!

拓跋側妃有心剮了李雨欣……揚鞭,抬手,抽了李雨欣兩鞭子,太妃華氏剛想說話,拓跋側妃瞪眼道:“太妃拄個破棍子很美麼?”

“胡說,這是大夏節杖。”“是呢,是大夏的棍子。可太妃別忘了,這是在趙地!”拓跋側妃挽著拓跋太夫人的手臂離開,差一點被氣吐血的太妃華氏身體晃了晃,咬牙道:“無知的愚婦!”

在拓跋側妃抽李雨欣時,曾柔看到了李雨欣面部肌肉顫了顫,裝暈……挨抽了吧,不過李雨欣能忍住叫聲……

不管將來怎樣,曾柔還是覺得很爽,拓跋側妃,你真給力!向太妃華氏撫了撫身,曾柔疏遠的說道:“兒媳知曉不得太妃喜歡,比不得李氏機靈,有時候兒媳也羨慕她,她什麼都不用管,什麼都不用操心,只要專心享受王爺的寵愛就好……兒媳不是不想教導她規矩,可她是王爺的愛寵,兒媳罰了她指不定王爺怎麼想,兒媳真真不是拈酸吃醋的。”

“今日太妃殿下肯接下李氏,兒媳拜謝您,有太妃教導。料想她不會再勾引王爺白日宣淫,也不會再玷污大夏女子的好名聲。”

曾柔拉著顧庭瑞的小手,也離開了叢林。

    ……

單獨同曾柔一處,顧庭瑞才表露出得意,“娘,兒子今日表現得怎樣?”“很好。”曾柔從不吝嗇誇獎兒子,同時寄望將來:“你以後會表現得更好!”“嗯。”

顧庭瑞點點小腦袋,能得娘一句誇獎,比什麼都讓他高興,“娘,拓跋側妃好大的膽子……便是父王也不敢當面說大夏節杖是破棍子!”

“你父王不敢說,不意味著不這麼想。”曾柔勾了勾嘴角,扶著兒子上了馬車,“拓跋側妃性情直爽,可她不是傻姑娘。節杖的作用要分在誰手裡,在太妃手中,我看不是破棍子,而是哭喪棒,她哭喪棒不離手,早晚折騰沒了所有的運氣。”“她不能不折騰。”

“到底意難平,忘不了喪子之仇。”曾柔點頭道,“我理解她,同情她,可我斷然不會讓她傷害你,或者利用我們母子……小瑞瑞,你得平平安安的長大,別留給我成為瘋女人的機會!”

顧庭瑞靠在曾柔懷裡,“娘,我們都會平安的。”過了一會,曾柔道:“有話就說,娘不喜歡吞吞吐吐的兒子,我們母子之間不需要隱瞞。”“娘,朱侍衛是大夏的上將軍諸葛雲?”

”是,他是諸葛雲!”顧庭瑞抬頭看著曾柔,“娘很欣賞他?”“談不上。”曾柔笑道:“他是個有智慧且冷靜的瘋子,將來他做出什麼瘋事來,我都不意外。”“哦。”

顧庭瑞咬著嘴唇道:“娘,無論將來怎樣,兒子都會支援你!”“這話怎麼聽著很彆扭呢?小瑞瑞?你不會以為我同諸葛雲有什麼吧。”

“乖兒子,他可能是你的對手,也可能是你的盟友,但唯獨不會是你繼父!”



作者: bettyfreesia    時間: 2016-8-14 11:09 PM

第三十六章 有孕

曾柔同顧庭瑞是最後一波回到趙王府的。

剛下了馬車,曾柔便見到趙王府的下人一個個面上帶著膽戰心驚,問道:“是二叔公到了?”

柳娘子心有餘悸上前攙扶住曾柔,小聲的說道:“主子說得沒錯,二老太爺見了王爺沒二話,扇了王爺兩記耳光,並且揪著王爺去了祠堂……奴婢聽說,二老爺親自剝了王爺的衣服,拿著教子鞭狠抽了王爺……聽說抽了二百多下。”

二老太爺是趙王的親叔祖,也是顧家現存輩分最大的老者。

據說當年二老太爺為其兄長,也就是趙王的祖父出生入死,後來趙王的父親繼承爵位時,二老太爺親手杖斃了鬧事爭爵的親生兒子,在趙王承爵時,也是他為趙王壓住了陣腳,以顧家宗老的身份讓趙王庶出的弟弟們不敢有任何的異動。

趙王生父去得早,趙王繼承爵位時候不過十三歲,如果沒有二老爺太爺,即便趙王是庶長子,他也不會那麼順利的爵。

“主子,奴婢聽了一耳朵,王爺在圍場出事了,您仿佛一點也不吃驚?”

“王爺犯了色戒,在別的勳貴列侯眼中不過是玩得太野,算不上大錯。但顧家不同,王爺為了美色失控,還是為了個大夏女子失去冷靜,顧家不能容忍這種錯誤。”

在圍場,即便趙地貴胄們不滿趙王,但除了拓跋太夫人之外,沒人敢打趙王,回到王府就不同了,二老太爺為了顧家,連唯一的兒子都能杖斃,在他眼裡,顧家的榮耀勝過一切。

曾柔對趙王被揍,並不意外,一邊走一邊問道:“拓跋太夫人沒說話?”

“說來也奇了,拓跋太夫人一聲沒出,反倒是趕回來的太妃殿下跪在祠堂門口為王爺求情,如果不是太妃殿下用節杖護住了李氏,二老太爺能活剝了她的皮!”

“然後呢?”

“二老太爺讓人將李氏押送到寒山寺苦修……”

曾柔問道:“送去了?”

柳娘子搖頭道;“奴婢著急來接主子,不知曉前院的詳情!”

李雨欣會這麼容易被送走?

送進寒山寺的女人,就見過有再走出來的。

“王妃殿下,王妃殿下。”

趙王身邊的長隨明一跑過來,氣喘吁吁的說道:“王爺……太妃……讓王妃殿下去祠堂。”

“你別急,慢慢說。”

曾柔轉了方向向祠堂走去,她正愁找不到親眼目睹趙王淒慘樣子的機會呢,略帶焦急的瞭解狀況:“王爺有事?”

明一咽了唾沫,心有餘悸的說道:“二老太爺命趙王親自手杖斃李氏!”

“怎麼回事?李氏又惹到二老太爺了?”

曾柔心中一緊,肯定是發生了她沒想到的狀況,這樁醜聞一直在曾柔的控制之內,可眼下仿佛……有了意外。

“李氏有身孕了,二老太爺說庶長子不能是淫蕩無恥的大夏朝女子所出……”明一記起趙王妃也是大夏朝人,吶吶的住了口。

懷孕了?李雨欣竟然懷孕都不知道?懷孕了還敢同趙王玩野合?

她是昏了頭了,還是太愛趙王了?

在顧家最重要的繼承人不是嫡子,而是庶長子。

顧家人一直奉行無嫡立長,以此證明他們顧家有多符合體統,是最最正派的人家。

李雨欣肚子裡懷得有可能是庶長子……

她也是倒楣,如果早曉得懷孕,以趙王愛李雨欣的程度,趙王必會做出必要的安排保住李雨欣和她肚子裡的孩子,可李雨欣確定懷孕偏偏是在趙王和她野合後……

趙王都被二老太爺給揍了,在眾目睽睽之下,趙王不能違背祖訓,又不願意看李雨欣被杖斃,他自然是左右為難。

“王爺請王妃為李氏斡旋,王爺說,他不會忘記王妃。”

“王爺真真是高看我了,我哪有能耐幫忙?”

“王爺的意思,王府妻妾都歸王妃掌管,二老太爺不好越過王妃殿下……”明一訕訕的低頭,“王爺保證不會虧待王妃殿下的,您賢良淑德,王爺也是看重您的。”

曾柔氣不打一處來,趙王寵著李雨欣的時候,怎麼沒想起她來?她賢良淑德就得無怨無悔的當塑像麼?

陷入內宅紛爭左右為難的曾柔做什麼錯什麼,她被顧家人逼入絕境的時候,趙王怎麼就沒想著幫她?

只因為曾柔不是趙王的真愛!有事的時候才想起嫡妻來,沒事自然是真愛比較重要!

“在王爺眼裡,辛辛苦苦管家的王妃是根草!伺候他上床的私寵李雨欣是塊寶兒。有句話說對了,多做多錯,不做不錯,李雨欣什麼都不用做,只等著王爺寵愛保護就行。”

“王妃殿下……”

柳娘子拽了拽曾柔的衣袖,曾柔自嘲的說道:“怎麼,還不許我抱怨兩句?就算是寺廟裡的塑像也是有脾氣的,我若是一點都不生氣,只怕是早就得道成仙了!”

曾柔一甩衣袖,走在了最前面,她嘴角微微的翹起,她就怕明一不告訴趙王!

顧家祠堂門口站滿了顧家各房頭的老老小小,李雨欣有孕,比趙王在圍場丟臉還要嚴重。

李雨欣此時已然清醒,在她的白嫩的脖頸上還殘留著拓跋側妃抽出來的鞭痕,雙手護著小腹,李雨欣含淚道:“孩子是大叔的骨血!我同大叔之前一直是清白的,你們不能冤枉我!”

“大叔,你同他們說說啊。”

李雨欣求助的看向後背血淋淋且佈滿傷痕的趙王,“大叔答應過要保護我的,大叔不期望我們的兒子降臨麼?”

她雖是顯得狼狽,可將母親保護孩子的決心展現得很到位。

李雨欣擦了擦嘴角的血絲,不肯示弱的看向二老爺太爺,“你便是要了我的命兒,我也不會讓你傷害我的兒子!”

二老太爺坐在祠堂門內的椅子上,扶著椅子扶手冷笑道:“你說你是清白的,除了王爺外誰能證明?你有元帕麼?”

趙王道:“叔祖,當時本王沒想到。”

“這是顧家的大事,你若是以王爺的身份來同我說,我絕無二話,你想怎樣就怎樣!”二老太爺冷冷的瞥了趙王一眼,“顧炎承,你可還當自己是顧家的子孫?你可還記得上面供著的祖訓?你可還記得顧家的列祖列宗?”

趙王雙膝跪倒,強忍著後背的疼痛,臉龐蒼白的說道:“叔祖,侄孫時刻不敢忘!”

“既是不曾忘記,你還為這賤人求情?”二老爺太爺鬍子頭髮花白,怒道:”顧家有今日不容易,你怎麼就不曉得珍惜?不說旁的,李氏拐帶你忘記了顧家的血海深仇,我就不能容她!”

曾柔一直沒同二老太爺碰過面,這位顧家輩分最高的老祖宗一直住在莊子上,曾柔成親時他都沒到場,這足以證明他對大夏朝的恨意。曾柔見他空著一隻袖管……斷臂,對了,在萬馬敵軍中,他為了救趙王祖父,失去了一隻胳膊。

“身為顧家子孫,你們誰敢忘記血仇!”

二老太爺的話響徹祠堂,顧家人紛紛低頭聽訓,齊聲道:“時刻不忘!永記於心。”

壞了,這老頭子一出場,壞了曾柔經營起來的優勢。

曾柔上前一步,鎮定般的說道:“身為顧家三媒六聘娶進門的媳婦,自是也不能忘記顧家的血海深仇!可叔祖能不能說說,顧家的仇家到底是哪個?”

“誰在說話!”二老太爺厲聲問道:“是誰?”

顧家人向旁邊閃身,將曾柔露了出來。

趙王見是曾柔,他不知是該慶倖,還是該心疼她……

“你……”

“趙王妃。”

曾柔緩緩的走上前,有禮的福身道:“見過叔祖太爺。”

二老爺太爺親眼見過四代顧家嫡妻,他的嫡母是被他逼瘋的,長嫂受了刺激,吐血而亡,侄兒媳婦……二老太爺瞄了一樣太妃華氏,倒是個能忍的,喪子都壓不垮她……他想將華氏留給趙王收拾,遂他才沒有動手。

眼前的侄孫媳婦,不卑不亢,倒是比以前從大夏朝嫁過來的女子有意思。

難怪能讓顧家的人認同她,如果他不回顧家來,指不定顧家就被曾柔給分化蠶食了。

“侄兒媳婦,我可沒認下你!”

“可是顧家祖宗認可了我,大夏朝皇帝親自賜婚,三媒六聘證我為王爺嫡妻。”

曾柔淡淡的笑道:“宗老的認可固然是重要的,但我為顧家族長夫人,名字寫進顧家族譜,顧家不常開宗祠,宗老沒見過族長夫人也不算是失禮。”

好大的膽子!

就算是趙王都對曾柔刮目相看起來,他是顧家族長卻不敢在二叔祖面前說一個不字。

“呵呵,族長夫人?好大的威風吶,是不是老朽得參拜族長夫人?”

二老太爺作勢起身,嘲諷之意十足,曾柔不慌不忙的說道:“讓長輩行禮,我愧不敢當的。然有句話說得好,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往後宗老多注意旁支和宗房的區別就好!”

旁支!二老太爺氣得鬍子亂竄,“你竟然敢說我是旁支?”

“您同王爺還沒出五服,還是比較親近的。”曾柔回頭對顧庭瑞道:“瑞哥兒,上前來拜見叔太祖,即便出了五服,瑞哥兒也不敢不敬重您,親戚關係總不能因為不是服親就疏遠了去。”

這個打擊對二老太爺更重。

欺負老人不是曾柔所願,可眼前這位老頭子對她沒有善意。

她總不能將一個祖宗供到頭上,二老太爺打了趙王固然讓曾柔心生好感,可他的固執和在顧家的權威,很影響曾柔的計畫。

同拓跋太夫人不一樣,二老太爺如何都不會善待曾柔!

他不是曾柔拉攏爭取的目標人物。

顧庭瑞沒露出膽怯,彬彬有禮的上前給二老太爺磕頭,“見過宗老太爺!”

這對母子……竟然視他於無物!

二老太爺哪受過這些?剛想張口教訓曾柔,只聽到曾柔對顧庭瑞道:“瑞哥兒往後可要敬著宗老太爺,他是顧家的長輩,為你曾祖父,祖父……王爺嘔心瀝血,不顧生死。”

這還算是好話,可曾柔有這麼簡單麼?

二老太爺盯著教子的侄孫媳婦,趙王同樣看著淡定從容的曾柔,心底湧起一絲異樣來,是他從未瞭解過曾柔,還是曾柔長大了?

他還記得曾柔嫁過來時,總是膽戰心驚的看著他……那時曾柔讓他倒盡了胃口。

趙王已經是天下間有數的諸侯列強,雖是他不敢對二老太爺有意見,但也不想見二老太爺時不時的對他非打既罵!

“宗老是個有分寸的人,不願意將效忠族長的事情提了又提,但瑞哥兒可不能忘了宗老對顧家的貢獻!”

二老太爺揉了揉耳朵,這話……怎麼聽怎麼彆扭,可又分不出哪裡彆扭。

顧庭瑞點頭道:“宗老是不是就是娘所說的為顧家奉獻一切的顧家子弟?”

“是,”曾柔勾了勾嘴角,兒子果然是聰明的!配合得也好。

顧庭瑞再次向二老太爺鞠躬,“顧家不會忘記宗老,顧家的子嗣都應該效仿宗老且謹記有顧家才有他們,為顧家捨身忘死,乃顧家子弟的本能,不應該總是誇耀為顧家做過什麼,反倒應該記住,顧家給了什麼!“

“宗老,您說我說得對麼?”

終於明白哪塊彆扭了,二老太爺瞪著顧庭瑞,小兔崽子,看不出他也是個心腸黑的,大夏朝女人生的賤種!

顧庭瑞活生生的在眼前,二老太爺總不能當著眾人的面捏死他,他將對曾柔母子的恨意轉移到同是大夏女子的李雨欣身上,奈何不了趙王嫡子,還奈何不了李雨欣?

二老太爺心知曾柔口舌厲害,直接對趙王道:“顧炎承,你還不動手?莫非還用我提醒你顧家當家人的責任?給你誦讀祖訓?”

“二叔祖……”

趙王實在是不捨將李雨欣打死,“她同侄孫時真得是清白的好姑娘!”

“清白!她若是有自尊的話能同你在圍場做下那樣的醜事!”

二老太爺冷笑連連,嘲諷的說道:“大夏朝的女子有很多不貞潔且放蕩的,顧家族譜上為此劃去了多少的姓氏?她已經有了兩個月的身孕,誰曉得她是不是偷了人栽贓到你頭上?”

“大夏朝女子都是下賤坯子,不值得信任!”

“敢問宗老,能否說說有多少大夏朝嫁過來的嫡妻或是妾室偷人不貞?”

曾柔平靜的問道:“您能同我說說麼?也好給我個警示。”

“很多,有十幾個吧,誰耐煩記得賤人的名字?”

曾柔最煩指桑駡槐,以顧家先祖們對嫡妻的態度,嫡妻偷人怎麼看怎麼正常!“您有沒有聽過一句話,每一個偷人的妻子後面都跟著一個無能的丈夫!”

“放肆!”

“我是覺得,顧家從祖上傳下來不過是十餘代,竟然出了十幾個偷人的嫡妻,比在大夏朝要多得多,這……您認為正常麼?沒有貓膩麼?換個尋常人聽說這事,除了怪罪不貞的嫡妻之外,一定會嘲笑偷人的嫡妻的丈夫無能,連妻子都管不住!吸引不了!”

曾柔無所畏懼的同二老太爺對視,憤怒清澈的目光讓二老太爺有點心虛,“左右嫁過來得都是不好的。”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宗老不喜歡或者不信任大夏皇帝的眼光?可每一位從大夏嫁過來的女子都是名門望族之後,您這幾句打了很多望族的臉面呢。”

“顧家的列祖列宗受了委屈,用不用我讓人責去問那些望族族長,他們是怎麼教得女兒的?怎能到了顧家就偷人放蕩呢?”

“不知那些犯了錯的嫡妻娘家姐妹品行如何,肯定也是像顧家嫡妻一樣的不賢慧,不貞潔,因為大夏朝望族對嫡女的教養是一樣的,嫡女雖然性情,資質各有不同,但請進來的師傅都是一個,教養媽媽也是一個!”

曾柔眼裡快冒出火了,顧家還能不能再無恥一點?欺負女人勢弱麼?欺負那些個遠嫁過來的女人說不出冤屈麼?

“前一陣子,我隨王爺外出,去過一趟大夏邊境,偶然得了一冊節婦手劄。”

曾柔憤怒的盯著二老太爺,“用不用我說說這些節婦的姓名,看看她們是不是欺騙世人,當了婊子還想著立牌坊,明明一肚子齷齪偏要做出烈婦的樣子!”

“曾柔!”

趙王臉上火辣辣的,再讓曾柔說下去,顧家的列祖列宗會被曾柔剝得一絲臉面也不剩,“以前的事兒,不必再提了。”

曾柔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宗老呢?您想聽的話,我背給你聽。”

二老太爺道:“我只想聽你怎麼處置李雨欣!”

“王爺相信她的貞節。”曾柔緩了緩語氣,不在咄咄逼人,“可宗老卻不信,眼下還看不出究竟,不如讓她生下來……到時候滴血認親豈不是一目了然?”

趙王點頭道:“說得不錯……”

“不用麻煩了,既是分不清楚,就不要再分,顧家的臉面要緊。”二老太爺冷笑道:“一旦是孽種,王爺打算怎麼辦?她無法證明懷得是顧家的血脈,王爺又捨不得她,拿掉她肚子裡的這塊肉,灌下絕育湯藥,我想趙王府不會容不下一個私寵玩物兒!”

作者: bettyfreesia    時間: 2016-9-3 06:17 PM

本帖最後由 bettyfreesia 於 2016-9-3 06:18 PM 編輯

第三十七章 殘障

方才曾柔同二老太爺的交鋒,在場的顧家人看得很過癮。

在顧家一直如同老佛爺一般的二老太爺被曾柔逼得不得不閉嘴,這讓顧家人再一次認識到趙王妃的厲害之處。

從此之後,趙王妃不再是隨便搓磨的軟柿子。

趙王妃如此強勢,顧庭瑞又在圍場射殺猛虎救父,這對母子在趙地徹底的打響了名頭,他們容不得任何人輕賤,欺辱。

打鐵還要自身硬,曾柔用實際行動證明這句話的正確性,只有自身夠堅強,旁人才會尊重你,才不敢輕易的設陷阱害你。

淚水盈盈的李雨欣一直在旁邊瞧著……曾柔的強勢,冷靜,無懼,讓她羨慕嫉妒。

在顧家人面前侃侃而談,冷靜從容的應該是她!

她不應該像是等待判決的弱小無能不能之輩,她不應該跪在角落裡……

曾柔建議讓她留下孩子,李雨欣並不覺得感激,滴血認親可操作的餘地很大,而且準確率很差,不相溶的血不一定不是父子,相溶的也可能是陌生人。

以曾柔的見識,也只能想到這個不得罪趙王的方法了。

曾柔想向趙王賣好!想重新籠絡住趙王……李雨欣怎會讓曾柔如願?

李雨欣水盈盈的目光中透出一抹魚死網破般的仇恨,要讓曾柔明白,錯過了就是錯過了,趙王是她李雨欣的!曾柔再出色都無法挽回破碎失敗的婚姻!

直到二老太爺說給她灌藥墮胎……李雨欣除了恐慌之外,也知道她表現的機會來了。

她不用再跪在角落裡看曾柔表演,拉攏趙王!

曾柔走得是賢慧端莊,且大度暗藏鋒芒的路線,曾柔像是一株迎風怒放的紅梅,有氣節,品行高潔……

以李雨欣眼下的身份,顯然不適合走曾柔那條路,但她若是一味的需要趙王保護也不適合,有曾柔比著,李雨欣再無法做一個依附于男人生活的傻女人。

片刻工夫,李雨欣在心底快速衡量出得失。

她之所以落到這步田地,不是她做得不夠好,而是她小看了對手,太過信任趙王……她萬萬沒有料到曾柔像是突然開啟了人工智慧一樣進化了,更沒有想到顧家還有二老太爺這位活祖宗……當然,如果不是曾柔提前戳破了她大夏朝的身份,她也不至於成為人人輕蔑的賤人!

歸根結底,她的失敗都是曾柔害的。

怒放的紅梅固然吸引人,但趙王並不愛……李雨欣自信可以籠絡住趙王,大叔喜歡得是時而明豔,時而婉約,時而耍小性子的外柔內剛的蘿莉!

沒錯,曾柔已經算是老女人了,再保養還能比得上風華正茂的她麼?

哪個男人不喜歡年輕漂亮的女子?

誰也不能否認男人都是愛顏色的,況且李雨欣並不是花瓶,她有內涵,有野心!

李雨欣抬頭見下人捧著湯藥走近,很痛苦的搖頭:“大叔!”

趙王低頭不忍看李雨欣……他不是不想救她,可怎麼救?像曾柔一樣違抗二叔祖的命令?

他肩膀上承擔著顧家的重擔,責任容不得他任性妄為,頂多在將來他會逐漸的削去二叔祖的威勢,可眼下……他只能以責任為重。

曾柔牽著顧庭瑞的手退到一旁,她沒為李雨欣伸張正義的心思,不加罪孩童是曾柔做人的底線,然她能力不足,在此時愛莫能助。

李雨欣睫翼輕顫,手臂顫抖著接過湯碗,心如死灰一般的將湯碗放到唇邊,直沖鼻子的苦澀刺激得她淚珠簌簌滾落,似自問一般的喃喃道:“大叔若是讓我喝下這碗藥……我喝!”

曾柔目光一亮,李雨欣果然出招了!這步棋走得漂亮!輕輕捏了捏顧庭瑞的手心,示意他認真看著,女人的手段有時候比男人爭霸天下更複雜詭異。

顧庭瑞將來不能做像趙王那樣的男人,也不能做瞧不起女子的男人。

曾柔希望他做一個專一的,有作為的好男人!但是他的專一要給真正值的女人。

穿越者都不希望自己的丈夫是種馬,兒子……也不能做種馬。別說古代不准許,穿越者的丈夫怎麼做到的?

李雨欣的話直刺趙王的內心,他是個男人,是趙地的王,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保不住麼?

趙王攥緊了拳頭,緊緊的繃著下顎,別人不相信李雨欣的清白,可他確信李雨欣肚子裡的孩子是他的,他滿心期盼的兒子!

在圍場爆出醜聞時,趙王不是沒有埋怨過李雨欣,可眼下……可憐,脆弱,為他不顧一切的李雨欣讓趙王感動。

她不是不愛孩子,可為了心愛的趙王,寧可捨棄骨肉!

趙王閉上了眼睛,不敢看這出人間慘劇。

顧庭瑞抬頭,無聲的問曾柔,她會喝麼?

曾柔摸了摸他的腦袋,搖搖頭,不會!這個孩子對李雨欣來說很重要,她拼死也要留下來……

“月兒圓,風兒吹,樹葉遮窗簾……小寶寶快點睡……”

李雨欣仿若失神般的哼唱著童謠,似斷似續的歌聲,讓每一個人心中都泛起一絲的不忍。

李雨欣苦澀悲涼的笑道:“我沒法讓你看見這五彩斑斕的世界,無法讓你聽清悅耳的歌聲……兒子,娘對不起你……如果……如果有來世記得托生在好人家,娘不是個好母親……”

嘴唇沾了沾湯藥,李雨欣作勢要喝進口中……二老太爺出邊勾起冷笑,搞那麼多事還不是乖乖的喝藥?

突然,湯碗飛向了二老太爺,李雨欣拼盡全部的力氣出乎眾人意料之外的擲出湯碗,措不及防,二老太爺被湯藥淋了一身,“你……”

李雨欣站起身不示弱的說道:“王爺信我!我便能活!王爺愛我,我兒可活!你有什麼資格來管王爺的家事?我的清白不需要別人證明!我告訴你,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向你屈服,更不會親手錯殺愛子。”

二老太爺臉上流淌著藥汁,憤怒的罵道:“反了!反了!大夏朝的賤人都反了!”

“賤人罵誰?”

“賤人罵你!”

二老太爺回頭對問話的曾柔怒道:“罵得就是……”

二老太爺反應過來,在場的顧家人有人憋不住笑了,旁邊人捅了捅哄笑的人,二老太爺直接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吹鬍子瞪眼的怒視曾柔:“狡猾……”

此時他不敢再罵曾柔賤人!

曾柔自嘲的說道:“我腦袋笨,確實是不知賤人罵誰……叔祖怎麼如此激動?我說錯了什麼?”

    ……

曾柔輕輕鬆鬆的就將在場人的目光重新凝在自己身上,將李雨欣經營起來的優勢化為無形。

曾柔不在意李雨欣發現她的秘密,她也不在意李雨欣是不是穿越者,還是先穿越後重生,或者就是個重生者……亦或者是土著。

她們彼此之間是仇敵,知道這一點足夠了。

二老太爺怒視趙王,氣呼呼的說道:“你就容得她裝傻氣我?容得她在顧家祠堂大放厥詞?顧炎承,你可是堂堂趙王,是趙王府的主人!”

趙王摸了摸臉上的手掌印,“您說得沒錯,本王是趙地的主人!”

他走到李雨欣面前,李雨欣淚睫於盈,泛白的嘴唇蠕動著:“大叔,你是讓我死?還是讓我活?”

脆弱又堅強的李雨欣扣動了趙王心底最柔軟的那根琴弦。

因為圍場醜聞對李雨欣的抱怨已然消失了,趙王只記得曾經明媚嬌豔,體貼嫵媚的小姑娘,記得她理解自己的志向,記得她支持自己,記得她同自己撒嬌,記得她柔軟緊致的身體……

也許李雨欣不如曾柔有氣勢,不如曾柔聰明,趙王會為曾柔心折,甚至可憐疼惜曾柔,但他卻愛著李雨欣。

曾柔見趙王為李雨欣擦拭眼淚,默默歎息了一聲,不是所有男人都會喜歡她!

愛情啊,是很奇妙的。

可他們之間的真愛又能經過多少次折磨?

“欣兒,本王讓你活,本王也會讓我們的兒子活著!”

李雨欣聽到這話,投入趙王的懷裡,嗚咽的哭泣著,眼角余光瞄向曾柔,期望能看到曾柔眼裡的嫉妒,羨慕……可惜曾柔不會如她所願,曾柔平靜得如同看別人的丈夫心疼懷裡的女子。

曾柔漂亮的眸子閃過幾許嘲諷,她的眸子更冷,更寧靜,仿佛李雨欣再折騰都無法引起曾柔的重視,輕蔑……她看不起她!

李雨欣雖然被趙王抱在懷裡,肚子裡有了趙王的骨血,可她感覺自己敗了,敗給了獨自一人站立在顧家祠堂裡的曾柔。

趙王將李雨欣護在身後,直接面對二老太爺,道:“叔祖,我要留下她。”

“顧炎承,你忘了祖訓!”

“本王沒忘。”

趙王平靜的回道:“本王不能眼看著顧家一代一代的重複著先祖的不幸,如果今日還需要用雷霆的手段維護顧家的血統,本王這些苦心經營趙地,對抗大夏朝,養了百萬精銳又算是什麼?趙地已經不是以前的趙地了,顧家也不是以前的顧家,子從父血,二叔祖,她肚子裡的孩子也是顧家血脈,是顧家的子嗣。”

“有朝一日本王若是逐鹿中原,問鼎神器,難道能將大夏朝所有人的都殺光麼?”

趙王拽著李雨欣的手腕,“她是大夏朝的人,也是本王的姬妾,同大夏朝皇族沒有關係。”

“二叔祖,顧家傳承下來的祖訓應該改了一改了。”

“本王不信,祖宗們會不心疼夭折的血脈。”

二老太爺身體倒退了兩步,臉色煞白,抬手指著趙王,“數典忘祖的不孝子!你被大夏的女人迷暈了頭!”

他抄起旁邊放著的手杖,向李雨欣狠狠砸去,“我打死你這個迷惑男人的狐狸精!”

李雨欣向趙王身後閃躲,趙王握住了襲擊過來的手杖,頗有威嚴的說道:“二叔祖,本王會讓您看到不同以往的趙地,您消消氣,回府榮養吧。”

試了幾次抽不回手杖,二老太爺面如死灰,“你留下這妖孽,趙地會有禍事,顧炎承,你不尊祖訓,你會有報應的……”

趙王被二老太爺抽過的後背傷口很痛,以前趙王不敢違背顧家最年長的老者,念著二老太爺為他們父子的貢獻而容忍他。

可方才曾柔一番話,提醒了趙王,他才是顧家的族長,是趙地的王!

被一個老人壓在頭上,趙王感覺很沒面子,感覺到王者的尊仰被挑釁了。

如果他連李雨欣都保護不了,他不算個男人,更不配做趙王!

“二叔祖,若是老天動怒,本王一人承擔。”

“你承擔得起麼?”

二老太爺苦澀般的搖頭,“顧家祖上不是沒有人像你一樣……可惜結果很慘烈,顧炎承,我說不過你,也命令不了身為趙王的你……我會等著看,等著你親手拿掉孽種的那一日!”

推開趙王,二老太爺用僅存的手杖拄著地,顫顫巍巍的離開了趙王府。

顧家各房頭雖然沒有一人為二老太爺說話,但他們看向李雨欣的目光帶著不善,憤恨,她的出現讓趙王丟了臉面,並且讓趙王同顧家宗老鬧得這麼僵,她不是妖孽,誰是妖孽?

顧家人向趙王齊齊的拱了拱手,“王爺,我等告退。”

不大一會功夫,顧家祠堂只剩下幾個趙王的親人。

趙王環顧四周,心底湧起了一分悲涼,他做對了麼?為什麼他會心慌……會後悔?

拓跋太夫人冷笑道:“好兒子,你真是好樣的!”

    ……

趙王回頭:“娘。”

拓拔太夫人目光像刀子一樣直刺李雨欣,卻對趙王說話:“我早看不慣那位二老太爺的做派,你才是趙王,他雖是隱居在莊子上,但趙王府的事情很少能瞞過他。憑著他的功勞,榮養他也是應當,可他卻想牽制束縛你……我一直在等,等你真正成為顧家家主的一日,等你爆發的時候……今日我終於等到了,可惜你卻為了她!”

抬手指著李雨欣,拓跋太妃苦笑:“你是我養出大的兒子,可我卻不認識你了!”

“娘。”

趙王突然湧起莫名的心慌意亂,撇下李雨欣上前攔住拓跋太夫人的去路,動了動嘴唇,說不出挽留的話,他為了他的大業,逼著生母隱忍太妃華氏,可讓生母疼愛李雨欣,他實在是說不出口……

“你先聽我說。”

拓跋太夫人淡淡的說道:“即便你不是我兒子,這話作為醫者我也是要說的,她懷像不好,之所以到現在才曉得有孕,我沒猜錯的話,她小日子對不上,並且每月都有落紅。”

李雨欣跑過來,道:“求求太夫人保住我的兒子,保住我同大叔的骨血,您讓我怎樣都成,我只想保住他!”

“男女我還看不出,說兒子太早了。”

拓跋太夫人瞄了一樣曾柔,抬起手腕道:“我有些站不穩了,瑞哥兒扶著我!”

曾柔眼睛一亮,推了推兒子,顧庭瑞不甚樂意,誰耐煩扶著總是欺負娘的老妖婆?

“小瑞瑞!”

“哦。”

顧庭瑞挽住拓跋太妃的胳膊,不近不遠的說道:“您慢點。”

李雨欣看顧庭瑞很刺眼,趙王嘴上不說,但趙王很孝順生母拓跋太夫人的,拓跋太夫人若是看中顧庭瑞,那麼他在趙王心中也會加重分量。

趙王剛為了她違背祖訓,顧庭瑞即便有曾柔的血統,誰能保證趙王為何不能為他破例?

嫡子承爵才是最正統的規矩。

李雨欣扶著平坦的肚子,淚盈盈的說道:“您說得都對,求拓跋太夫人救救我的兒子。”

“大叔!”

李雨欣靠在趙王懷裡,尋求保護般的說道:“我想有個像大叔一樣的孩子,我們的骨血是最優秀的,他應該有大叔的眉眼,有大叔的性格,有大叔的志向……大叔,我會是最好的母親……”

“夠了。”

拓跋太夫人抖掉了身上的雞皮疙瘩,“顧炎承,你的品位不是我教的。”

“娘,她只是一時看不開,太在意肚子裡的骨血了。”趙王幫李雨欣解釋。

“再說一遍是男是女,我不知,像你還是像她,我也不知。”拓跋太夫人平淡的說道:“但我曉得,她肚子裡的骨血殘障的可能性極高!”

“什麼?殘障?”

李雨欣差一點崩潰了,“怎麼會?我和大叔怎麼會有殘障的孩子?我們身體都很好的……我們……”

“你本來身體底子就不好,小日子對不上不容易懷孕,好不容易有了身子,你卻不知珍惜!先是冒犯王妃罰跪,傷了元氣,後你又同王爺不顧臉面的野合太放蕩……你真當你肚子裡這塊肉不會掉了?”

拓跋太夫人冷笑道:“懷孕前三個月是最重要的,一般都得安心養著,可你想想你做過什麼?你不知有孕,我用藥的時候也沒注意,只管治你的傷寒,讓你快點病好伺候王爺……用得藥材大多藥性很強,不夠溫和。”

“你為什麼不給我用好藥?”

“你是在責問我?你什麼身份?不過是王爺的私寵,不影響你伺候王爺就行了,你還想像王妃一樣?這話可笑極了!”

李雨欣顧不得羞憤,聽見王妃的字樣,怒視曾柔:“是你……是你故意的對不對?你不想讓我懷孕,不想讓王爺有子嗣,你怕了,怕我的兒子出生……你這惡毒的女人,你怎麼這麼狠?”

“大叔,我……我們的兒子被她害了!”

作者有話要說:實在看不慣得姑娘們請快速逃生,桃子實在不想再像上一本那樣被打擊得狀態全無。

一旦穿成小妾是需要活下去,這沒有錯,可萬一你穿成被逼到死地的嫡妻,難道就要給小妾們讓路?

桃子不說自己的三觀,文章主角不同,切入點也不一樣,別用別人的文衡量桃子。

再說一遍,桃子謝絕掐架,謝絕負分,桃子玻璃心!

感謝投地雷和手榴彈的姑娘,桃子是個小白,在後臺找不到紀錄,每天只知曉發文,看收藏,淚奔的桃子不敢看收定比,那是何等的淒慘啊。

桃子自我催眠,寫得很好,堅持下去,有很多人等著看呢,這是桃子碼字的全部動力。

如果大家覺得不夠爽,問題多多,那麼就容許桃子自己擼完這管兒,爽一把!


作者: bettyfreesia    時間: 2016-9-5 12:40 A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6-9-12 02:38 AM 編輯

第三十八章 風情

李雨欣哭得異常委屈,紅腫充血的眼眸似兩把刀,恨不得將曾柔千刀萬剮,她毫不猶豫的指責起曾柔的惡毒和假仁假義:

“你高興了?把我害成這樣……你是不是很高興?當著大叔的面,你說,我有哪一點對不起你!曾柔,你好歹毒的心腸!連我肚子裡的孩子都不肯放過……你以為你暗算我,大叔會放過你麼?”

“當面一套,背後一套,曾柔,我瞧不起你!”

李雨欣悲痛欲絕,軟軟的倒在趙王懷裡,若沒趙王攙扶,她會被一陣強風給刮走了。

趙王面向曾柔,“你可有話說?”

“王爺和她自己都不知道有身孕,我一不懂醫術,二不認識她貼身的奴才。妾身不是能掐會算的神仙,隔空把脈妾身更是做不到,王爺,您實在是高看妾身了。”

眉梢微挑,曾柔冷靜的面對脆弱的李雨欣,“你先別忙著昏!有些話趁此機會說清楚比較好。”

李雨欣顫抖著嘴唇道:“你歹毒手段多了去了,誰知曉你說得是不是真的?我跟前的奴婢沒准就有你的眼線!趙王府的事情不都是你在管麼?你現在倒是裝得清白……不是你,我能這樣?”

“本來這些話,身為趙王妃用不上同侍妾說。”

曾柔疏冷的目光看得趙王有幾分愧疚,也因為他這分愧疚,趙王不好開口為李雨欣為難曾柔。

他甚至感覺懷裡的李雨欣很棘手……他是愛李雨欣,可不見得他不欣賞冷靜從容的曾柔!

即便感情不一樣,深淺不同,但趙王在她們兩個之間無法太過偏向任何一人。

曾柔說道:“當日在別院,你明知道他是趙王,家裡有妻子,可你做了什麼?還不是引得趙王為你大鬧京城?你入趙王府後,見到我可曾覺得羞愧?可曾想要離開?你可真是對得起我啊。”

“我躲開了,你也不是不知道!是大叔和我的牽絆太深……讓我們再次重逢,我盡了最大的努力,可還是無法拒絕大叔……“

“說得真是動聽。”

曾柔鼓掌笑道:“牽絆,愛情,真真是好藉口!你說沒做過對不起我的事兒,那你現在在做什麼?你進王府也有一月有餘,以你的聰慧看不出我這個王妃虛有其表麼?如果不是我這個王妃位置不穩,不得王爺心意,你會捨得清白之軀侍奉王爺!別拿著牽絆真愛當藉口!”

“王府的事情,我真正能做主的不多,我連身邊的下人都指揮不動,哪有能耐管你院子裡的事兒?況且李雨欣……你身邊的下人哪一個不是王爺安排的?”

“你雖是為妾,可王爺將你保護的滴水不漏,可我呢……住在偏遠的院落,我身邊有幾個人王爺都不見得知道,你說我害你,我怎麼害你?你說我故意讓你罰跪,你怎麼不說你做的缺德事兒?”

“你看不慣側妃就來慫恿我整治側妃,你在王爺身邊裡外賣好,讓我做不賢良,善妒的女子,惹人厭煩,你用心不純,我罰錯你了?”

曾柔語調很是平淡,“我曉得大夏女子在趙王府有孕的艱難,當年我懷著瑞哥兒的時候受得苦比你多一百倍,受得委屈也比你多得多,你好歹還有王爺護著,我呢,有什麼?你知道我在床上躺了多久?你知道我有多少個月只能偷偷的煮粥喝?”

“我再不滿你,這份不滿我都不會加在你肚子裡的孩子身上!我還想給瑞哥積點德呢。”

曾柔撫了撫衣袖的褶皺,“你的孩子有毛病,因為你根本就沒重視過他!你怪不到別人身上!”

李雨欣被曾柔指責的想找一道地縫鑽進去,更讓她心驚得是趙王對曾柔的側目……她怎能容忍這樣的事兒?

緊緊的抓著趙王的衣袖,軟軟的說道:“我們該怎麼辦?大叔?”

趙王從曾柔身上收回了目光,看著懷裡脆弱淒苦的愛人,“我會請娘再幫你看看,儘量保住他,若是……若是不行,欣兒,咱們還年輕,總會再有兒子的。”

“可我害怕……害怕有人不肯放過我們的愛情結晶……大叔。”

本來打算先走一步的曾柔聽見這話停下了腳步,她本來不想在會生個殘障兒童的孕婦傷口上撒鹽,她對李雨欣沒好感,但始終有著行事的底線。

曾柔沒想將趙王拽回到自己身邊,更沒想讓趙王對自己產生愛情,如果她讓趙王愛上自己,甩掉李雨欣,劇情太俗,她也太蘇!

總體來說,曾柔對趙王的恨意比對李雨欣大得多,她最想做得是折磨這對真愛的伴侶!看看真愛到底價值幾何?

曾柔轉身氣勢十足的走到相擁的二人身前,趙王和李雨欣看呆了,曾柔想做什麼?

從趙王懷裡直接拽出李雨欣,曾柔將李雨欣推給站在一旁看熱鬧的太妃華氏,“幫我照顧一下她!”

太妃華氏沒反應過來,懷裡就撞進來一人。

太妃倒退了幾步才站穩身體,曾柔調侃的話語傳進太妃華氏耳中。“您得小心點,她和她肚子裡的寶貝可是王爺的心尖尖!”

因為有這話,太妃華氏無法將李雨欣甩出去,認命的小心攙扶著李雨欣……這個曾柔,越來越過分了,也越來越兇悍了!

拓跋太夫人眼睛亮亮的,嘴角微微翹起,“你娘不錯。”

“那是自然!”

老妖婆!顧庭瑞一臉的驕傲,恨不得讓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的母親是最好的。

趙王看著逼近過來的曾柔……她容貌趕不上李雨欣明豔,身體消瘦趕不上李雨欣豐滿,眼角有一道很深的魚尾紋……她趕不上李雨欣年輕,可他怎麼就移不開眼睛,怎麼就捨不得推開曾柔?

曾柔手指戳了戳趙王的胸口,含笑問道:“明一方才傳王爺的話,王爺贊我賢良淑德,可有此事?”

“有。”

“那王爺說得可是真心話?”

“……是……”

曾柔笑容越發濃郁,“那麼一個公認的賢良淑德的王妃,且有嫡子的情況下,用得著害一個小妾肚子裡不知男女的孩子麼?”

    ……

趙王回答不出,正常人應該是不會。

在李雨欣開口前,曾柔再一次逼近趙王,她擠進了趙王的懷裡,趙王身體硬邦邦的,曾柔吹氣如蘭,“王爺可是疼愛瑞哥兒?”

“疼。”

“那麼王爺疼嫡子還是庶子?”

趙王張了張嘴,似被逼到角落裡,喃喃的說道:“嫡子!”

起碼在此時,他無法說出疼庶子的話。

曾柔眼角餘光瞟了一眼李雨欣,簡單的問題卻很傷人吶。

“王爺覺得我聰明麼?”

“聰明!”

“王爺覺得我是愚蠢的瘋女人麼?”

“不是。”

“我應該是最正常大度的趙王妃是不是?”

“是。”

曾柔雙手摟住趙王的脖頸,將趙王拉到自己眼前,四目相對,鼻息相聞,“我會為了個王爺的私寵失去這些優點麼?留下那麼明顯的破綻讓王爺為了她廢掉我王妃的位置麼?”

    ……

趙王看著眼前一張一合的嘴唇,有了一種吻上去的衝動……太妃華氏的咳嗽聲,讓趙王控制住了衝動,”別這樣。”

男人啊,即便是心有所屬,趙王也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

曾柔笑道:“我是王妃呢,我們夫妻之間稍微親密點很尋常,只有不懷好意的人才看著礙眼,夫妻和睦,家業才能興盛……”

曾柔推開趙王,轉而笑盈盈的面對華氏,“您以前經常這麼教導我,是不是啊,太妃殿下?”

    ……

曾柔才是妖孽!

“王爺疼惜李氏,信任她,寵愛她,妾身不攔著您。”

曾柔一改方才的嫵媚親昵,恢復成了往日模樣,刻板,大度,端莊的趙王妃做派:

“王爺不是為了情愛衝昏頭腦不顧一切的男人,您對責任看得比妾身還要重要。”

“妾身若是再多說,指不定您心愛的人兒會怎麼誤會妾身的良苦用心呢,到時只會讓王爺左右為難。妾身既不是大夫,也不懂得藥理,妾身只敢說一句,往後李氏的事情,妾身一絲一毫都不會過問。”

曾柔唇邊勾出一抹淡淡的疏離,“有王爺寵著她,李氏也不用妾身擔心。”

李雨欣肚子裡的孩子是拿掉還是生下來,曾柔連問都不過問一句,至於李雨欣怎麼將養身體……她也不會插手。

“你是趙王妃,後院裡的事兒你怎能不管?”趙王心底有一種說不出的失望,他好像被拋棄了一般。

他可以不要曾柔,但他絕容不得曾柔不嫉妒,容不下曾柔不要他!

男人可悲可笑的自尊心!

曾柔道:“王爺和李氏不信任妾身,妾身何苦費力不討好?王爺,不是妾身誤會她,妾身現在給李氏煮一碗湯藥,她敢喝麼?妾身賞給李氏衣料首飾,她敢用麼?您在心裡是不是也琢磨著妾身的用心?既然彼此不信任,何必讓李氏在費神防範著妾身?勞神勞力對身體不好。”

借此機會,曾柔好好的剖析了一下後宅的陰私,把一切爭寵暗害的手段都擺在趙王面前。

“說一千道一萬,誰都想過得更好,誰都想身邊的男人少些女人……其實啊,宅鬥啦,互相陷害啦,歸根到底還不是為了名利和男人!有了男人就有名利地位。”

“你的意思是本王僅僅是保證名利地位的象徵?”

“妾身可沒這麼說,即便您多寵愛著小妾,妾身不犯錯的話,一樣是趙王妃啊,妾身比別人家的正妻還多了一點優勢呢,妾身是大夏皇帝指給王爺的,以王爺的‘寬厚’,自然不會讓妾身晚景淒涼,妾身不擔心呢。”

曾柔向趙王撫了撫身體,“妾身累了,先行告退。”

她轉身毫無留戀的離去……不知李雨欣得用多大的力氣才從她挖得坑裡爬上來!

李雨欣心不靜,憂慮過重,對胎兒木有好處!

即便李雨欣肚子裡的孩子是健康的,即便曾柔不出手……那些側妃們哪個是白給的?趙王能不幹正事,天天守在李雨欣身邊?

曾柔對柳娘子道:“嚴防死守咱們院子裡的人,我可不希望別人將髒水潑到我身上。”

她是絕對不會留給別人玩一箭雙雕的機會的。

回到屋裡,曾柔明顯感到下人們老實了許多,對她也殷勤了許多……這些人是看到上進的可能了。

曾柔躺在暖炕上歇息,一天的奔波,她疲態盡顯,柳娘子在一旁為她捶腿,輕聲問道:“瑞少爺就留給太夫人?萬一……”

“他不能總呆在我的羽翼下,他需要辨別把握人心,分得清局勢。”

曾柔自己揉著額頭,“拓跋太夫人今日的表現很不同尋常,這不單單是我爭取的效果,一定還有別得什麼原因,我希望瑞哥兒能告訴我。”

“您就不怕瑞哥思慮過重?他身體才好了一點。”

“對瑞哥兒來說解連環很有趣,他不是養在後宅的風流紈絝公子,既然他有這能力,我為何不著力培養他?”

曾柔舒服的翻身,合眼喃喃道:“世上天才雖然少,但不是沒有天才!哪個母親不希望兒子是最出色的天才呢?”

    ……

在曾柔走後,拓跋太夫人被顧庭瑞扶著離開。

太妃華氏將李雨欣交還給趙王,歎息道:“你能明白大夏皇帝的心思,能以天下為任,我很高興,李氏……我是疼的,王爺不妨讓趙地的名醫給她瞧瞧,太夫人雖是醫術不凡,但她也是後來才學的,不如名醫研究深……而且她誤會了我的用心數十年,對大夏女子又恨之入骨……”

太妃華氏憐憫內疚的望著李雨欣,“是我連累了她不受太夫人待見,以太夫人的性情,最恨的就是有大夏女子血統的顧家子嗣!哎,我是怎麼都解釋不清楚了,只盼著她不要因為我而薄了王爺的血脈。”

李雨欣靠在趙王懷裡,緊緊的片刻不離,喃喃的說道:“大叔,我不相信他是殘障……我不信,老天不會這麼對我的。”

趙王低聲安撫李雨欣,“欣兒。”

此時不是他們單獨相處,趙王向在一旁的太妃華氏道:”本王先送她回去,太妃的話,本王記住了。”

“王爺,我多一句嘴。”太妃華氏拄著大夏朝的節杖,“沒有女人是不嫉妒的,別看兒媳說得冠冕堂皇……她也是愛兒子的,為母則強啊,王爺!”

不論太妃華氏的用意到底是什麼,此時李雨欣很感激太妃華氏的仗義執言,感激她幫自己戳破了曾柔大度的面具。

李雨欣安靜的靠著趙王,她不想同太妃站在同一陣營,她深知趙王的心思,同太妃太親近只會惹趙王厭煩……可眼下在趙王府中,只有太妃華氏能稍稍的幫一幫她!

太妃華氏是可以利用的人。

“太妃殿下,你別這麼說王妃。”

李雨欣勉強打起精神,苦澀的說道:“王妃說的也不是不對……我方才太激動了,才會對王妃說出那樣的話來。”

抬頭看向趙王,李雨欣含情脈脈的說道:“王爺,我同她的誤會越來越深了,王妃不會理解我們之間的生死相許,她不知道我們之間經歷過什麼,不知道我們在一起有多困難……後宅和王妃的身份已經磨光了她所有的熱情……”

太妃華氏嘴角一抽,好嘛,李雨欣真是登鼻子上臉,踩著她向上爬……太妃華氏最擅長的就是忍耐裝傻,憑著這一點,她愣是讓趙王的父親無可奈何,再心疼拓跋氏,也不能廢了她正妻的位置。

“罷了,我上了年歲,你們的想法我不懂。”

太妃華氏慈愛的說道:“王妃既然說不理會你,料想她不會自打嘴巴。你娘家離得遠,有什麼需要的儘管同我說。我是你婆婆,總不會害你肚子裡的孩子。”

“多謝太妃。”

李雨欣向太妃表示了足夠的謝意,趙王讓人送太妃華氏回去,打橫抱起李雨欣,堅定的在她耳邊說:“欣兒,我不會忘了你!不會因王妃而忽略你,更不會放棄你肚子裡……我們的兒子!”

“大叔……”

李雨欣抱著趙王的脖子,淚盈盈的說道:“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曾柔用盡陰謀詭異也拽不走趙王落在她身上的真心!

    ……

溫暖的屋子裡,李雨欣靠著軟墊,輕輕撫摸著小腹,似勾勒著孩子的容貌,身上母性的光輝十足,後背傷勢已經上過藥的趙王目色凝重的盯著李雨欣的小腹……拓跋太夫人的話語,對趙王影響很大,不信生母去信外面的名醫?

一旦生出個癡傻的孩子……會被趙地人認為不詳。、

趙王不能不考慮影響,可眼見著李雨欣堅定的表示要留下孩子,他又無法開口讓李雨欣拿掉孩子……

懷裡多了一人,李雨欣理所當然的佔據趙王胸膛的位置,柔聲道“大叔,你說這是不是老天對我們的考驗?我們一定會通過這次考驗的……我們的孩子也會是最聰明,最好的,是不是?”

趙王吻了吻李雨欣額頭,慢慢的點頭,心底卻拿不定主意,留還是不留?

李雨欣的想法很簡單,她同趙王有感情,趙王不愛曾柔,她用自己的柔情萬種籠絡住了趙王,她就應該得到想要的,曾柔就要讓開位置!黯然下臺,經典的真愛妾上位理論。

大夏和趙地的關係,頭開始大夏根本沒把趙地當會事兒,嫁到趙地的女人雖是貴女,其實家族在大夏實力一般,甚至有不少已經不行了。

後來趙地實力強大了,大夏才又想起用貴女生下嫡子來顛覆趙地,雖然嫡妻經常的不名譽死亡,嫡子夭折,但在大家族,這種事是很常見滴,大夏君臣只會認為嫁過去的女人沒用,對於沒用的一個棋子,他們自然也不會為其伸張正義為難實力很強的趙地顧家。

大夏的現在的狀態是君弱臣強,是動亂的衰敗的徵兆,一個皇朝走向沒落的必然。



作者: bettyfreesia    時間: 2016-10-9 08:39 PM

本帖最後由 bettyfreesia 於 2016-10-9 08:40 PM 編輯

第三十九章 隱情

夜幕沉沉,夜星閃爍,今夜的月色格外明亮。

李雨欣一遍一遍對趙王說,她無論如何也不會放棄。趙王哄著她入睡,原本打算在她身畔歇息的,趙王的長隨禮一悄聲走到屏風後,壓低聲音道:“王爺。”

明義禮智信,後面再加上數字是趙王給長隨起的名字。

趙王聽見禮一的聲音,立刻睜開了眼睛,將李雨欣從自己懷裡移開,起身披上了衣服,繞過屏風,抬了抬手示意出去說。

禮一跟著趙王出門……而方才睡得很熟的李雨欣也睜開了眼睛,白眼仁纏繞著血絲,赤紅的眸子此時已經不見方才慈祥的母愛,隱約透出幾許歇斯底里的瘋狂。

她這樣是誰害的?

曾柔!除了曾柔沒別人!

明明趙王都不愛曾柔了,可曾柔卻不肯乖乖的讓位,還要處處的害她……如果曾柔只是害她,看在以前的情分上,李雨欣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曾柔,可她最不能容忍得是曾柔傷害她的兒子!

害了她的兒子,曾柔還想得好麼?

李雨欣慢慢的起身,悄悄的走到房門旁,聽著外面的動靜……禮字輩的長隨同明字輩下人職責不同。

她聽趙王說過禮字輩的人負責死士和秘密間諜,這麼晚了,禮一來見趙王,趙地一準有要緊事!

她一直懷疑圍場遇老虎的事情不是那麼簡單,朱老四怎麼會……不對,是諸葛雲怎麼會引老虎?只為了報復趙王便暴露自己的行蹤?況且諸葛雲最後給太妃節杖……到底是為了誰?

回府後,李雨欣被接二連三的事情鬧得靜不下心,待一切平靜後,她隱約有一種感覺,諸葛雲也許是為了趙王妃——曾柔!

趙王會愛上她,諸葛雲保不准會看上曾柔,或者他們兩人早就勾搭成奸了!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夏上將軍竟然看上了有夫之婦的曾柔?曾柔的年歲已經不年輕了,諸葛雲得多缺乏愛啊,喜歡上風韻殘存的老女人!

曾柔到底哪裡值得諸葛雲另眼相看?

李雨欣忍不住羨慕嫉妒恨得想著,趙王是高富帥,可上將軍諸葛雲的長相……俊美得如同太陽神阿波羅一般。

李雨欣還記得在街上看過上將軍諸葛雲的威風……即便很多人在背後罵他是奸臣,可那群保皇黨在諸葛雲面前如同哈巴狗……權傾朝野,目無皇帝,諸葛雲囂張跋扈至極……狂傲霸道得讓人心折臣服。

她立著耳朵聽外面趙王的說話聲,“諸葛雲跑了?”

“是,屬下該死,沒追上他,他出了燕京屬下就跟丟了。”

“大夏欽差呢?”

“他倒是沿著大路返回大夏朝,他有官文,身上又有大夏朝皇帝的聖旨護身,屬下不敢為難謝大人,聽他說,朱老四……染了疾病死了,屍身按照朱老四臨終遺言火化。”

“屁話!今死了一個朱老四,明兒是不是會出現一個葛老四?”

趙王有種被耍的憤慨,“諸葛雲!這筆帳本王記下了。”

“王爺,您看是不是繼續追查?”

“不必了。”

趙王搖頭,歎道:“你們是逮不到諸葛雲的,平白讓他笑話本王屬下無能,早晚有一日本王會讓摘了諸葛雲的腦袋洩恨!”

“屬下無能。”

“不是你無能,是諸葛雲太狡猾!”

趙王也不好過多的責怪禮一,低聲吩咐道:“追殺諸葛雲的事情先放一放,本王有個事讓你辦。”

“請王爺吩咐。”

“盯緊二老太爺,你可明白?”

“屬下明白。”

這是趙王第一次將暗衛用在顧家人身上,今日他勸二老太爺榮養,很可能刺激起二老太爺不臣的心思。

趙王以庶長子承爵,他的武勇和韜略被趙地人信服,按說不會有顧家的兄弟對他升起不臣的心思。

可此一日彼一時,趙王曉得自從遇見李雨欣後,他的名聲不如以前好了,他先是為了李雨欣差一點喪命,而後他更是在圍場……趙王無奈的歎息,“想要疼惜一個女人,是要付出代價的。”

李雨欣在屋裡聽著,心底泛起一絲涼意,趙王後悔了麼?還只是隨口抱怨?

如果沒有趙王的愛,李雨欣根本無法在趙地生活下去,她撇下父親繼母隨趙王來趙地,不是來受死的。

李雨欣按了按肚子,兒子,對不起,娘不能生下你!娘不是不疼你,而是娘的仇敵太多……不過你放心,娘會給你報仇的!

她捏手捏腳返回炕上,輾轉反側了一會,估摸著趙王應該快吩咐完了,李雨欣從暗格裡扣出薄荷,放到眼睛上……很快她淚眼迷蒙,將薄荷重新收好後,李雨欣嚶嚶嚶的哭泣了起……

先前壓抑的哭聲越來越大,房門口的趙王愣了一會,擺手對禮一道:“按照本王說的做,這回再有失的話,本王饒不得你!”

“是,王爺。”

趙王拍了一下隨從的肩頭,轉身重新進了內室。

昏暗的燭光下,李雨欣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白瓷般的皮膚白得透明兒,一顆顆大大的眼淚沿著她兩腮滾落,水潤的眸子充滿了恐懼哀傷,陷入錦緞被褥中的她脆弱得讓人心疼……

她像是不知所措的孩童,茫然又空洞,仿佛等待著別人保護,又仿佛等待著強勢男人的主宰。

“怎麼了?”

趙王快步走到炕前,將李雨欣小心的摟在懷裡,“欣兒,本王在的。”

李雨欣空洞的身體似被填滿了一般,嗚咽道:“方才我了個噩夢……大叔,好恐怖的噩夢,我好害怕。”

“一個夢而已。”

“不是夢!”

眼淚黏在李雨欣的眼睫上,顯得她楚楚可憐又柔弱無助:

“我不停的跑……不停的跑,可在我身後總有個瘋女人追我!孩子……還有我們愛情的結晶……掉了,兒子對我說,他死得好冤,他怪我好狠的心,怪我不疼他……嗚嗚,大叔……您讓我走吧,我不求別的,只要個小房子就好,我不想再呆在趙王府。”

“欣兒不信我能保護你?”

“不是,我也離不開大叔。”

李雨欣吻了吻趙王的嘴角,淚撒衣襟:“在趙王府很多人容不下我……容不下我們的兒子,我整日膽戰心驚的,經常做噩夢,又害怕被人害我的兒子……大叔,這種日子我此時過不下去的,我得為兒子著想,曉得你疼我……”

趙王道:“你在外面豈不是更危險?曾柔說話雖然直,但她說過的話,應該會做到,欣兒,本王也不准許她言而無信,你且放心就是。”

他不愛曾柔,可他卻信任曾柔說的話?

李雨欣的心像是針紮一般的疼痛,心底咕咕的冒著酸水,按說她對趙王沒這麼深的感情啊,怎麼此時會難受呢……

她莫非真得沉迷在自己製造的愛情泡沫中?愛上了趙王?

“別怕,別怕。”

趙王心疼的安慰她,“本王會調派忠誠的手下就近保護你,欣兒,你留在府中,本王才能放心,也可以請娘照看你……我始終不相信,咱們的兒子會是不好的,本王答應過你,本王的爵位和基業會交給你生的孩子。”

“你會是個好母親,你會教導出最出色的兒子,他會是本王最引以為傲的繼承人!”

李雨欣依偎在趙王懷裡,喃喃的說道:“為了大叔,我留下來。”

她要得就是加強守衛,要得就是趙王對她兒子的重視。

只有重視了,當失去時,趙王才會動怒!

不過,她先得想辦法證明,她的兒子沒有缺陷,拓跋太夫人是不想讓她生孩子才那麼說得。

以拓跋太夫人性格來說,她不屑于向趙王解釋,所以他們親生母子雖然彼此關心,但總存在著誤解!

李雨欣用肚子裡的兒子,用趙王對她的憐愛,換得了她在趙王府的絕對安全的保證。

趙王將手下信字輩分下的二,三,四,五安排到李雨欣身邊,同時趙王給李雨欣安排了小廚房,安排了忠誠可靠的廚師,採買也是趙王安排的人。

李雨欣所住的院落像是在趙王府另外開闢出來的聖地,誰也無法將手伸到李雨欣院子裡去。

趙王重寵一個大夏朝的小妾,還是一個有可能懷著殘疾胎兒的小妾,這讓顧家人對他的所作所為很有看法,同時趙地人也議論紛紛……他們的王是不是被美色迷暈了頭?

“他瘋了!”

拓跋太夫人連著摔了好幾個杯子出氣,本以為兒子還有點理智,可他在李雨欣面前腦袋根本就是是一團漿糊!

顧庭瑞從屏風後冒頭,蒼白的小身體被水泡得紅腫,眸子被霧氣繚繞,水潤靈動,“正經應該摔杯子的人是我娘好吧!您跟著吃哪門子醋?還是說您不忿當年您享受的待遇落在了李氏身上?”

“滾回藥桶中去!”

拓跋太夫人臉色很難看,揮手道:“你再多嘴,我剝了你的皮!”

“這年頭說實話,還被人責怪,真真是沒天理了。”顧庭瑞聽話的鑽進藥桶中,將小腦袋露在水面上,“我娘就不會這麼對我!”

“你娘麻煩大了。”

“我娘最擅長解開麻煩。”

顧庭瑞信心十足,問道:“當年我娘懷我的時候,是不是很艱難?”

聽拓跋太夫人沒有說話,顧庭瑞自顧自的說道:“想也曉得,我娘就是集中了所有人火力的靶子,你們……都看不上我娘。”

“不是。”

拓跋太夫人從屏風後繞過來,又將一包藥撒入木桶中,抬手給了顧庭瑞後腦勺一巴掌,“我是看不上你這小子!曾柔在有身孕的時候表現得讓我很是意外……可惜,你出生之後,她所有的勇氣和韌性又消失了。”

“我娘說過,父王的心若是偏了,會一直偏下去的,早認清早好。”

“所以她認清了?不爭了?”

為顧庭瑞疏通經絡的拓跋太夫人問道:“瑞哥兒,你爭還是讓?”

顧庭瑞身體滑入水桶中,吹起了兩個泡泡,對面容冷峻的拓跋太夫人調皮的一笑:“就不告訴你,就是不告訴你!”

“臭小子!”

拓跋太大夫人又將手臂舉起來了,顧庭瑞向木桶另外一面遊去,“打不到我!”

抓起毛巾扔到顧庭瑞身上,拓跋太夫人道:“你回去同你娘說,你最近少吃豬羊肉,你得忌口。以後每隔三日你到我這來。”

“為什麼?”顧庭瑞問道,“為什麼突然關心起我了?”

拓跋太夫人背對著顧庭瑞,“你總是我孫子,是顧炎承唯一的嫡血,這個理由足夠了。”

顧庭瑞皺緊了小眉頭,他以前也是父王唯一的嫡子,沒見拓跋太夫人對他有多好。

穿好衣服,顧庭瑞回到曾柔身邊,“娘,她到底在想什麼呢?難道想利用我們除掉李雨欣?”

“小瑞瑞,泡了藥浴後感覺如何?”

“很舒服。”

顧庭瑞小臉紅撲撲的,說道:“兒子感覺骨頭都硬實了呢。”

曾柔摸了摸他的腦袋,笑道:“那就行了,往後按照拓跋太夫人的話做。”

“可是我怕她沒安好心,利用娘。”

“被人利用的人除了愚蠢之外,還有一個原因是控制能力太差。”曾柔笑道:“你當你娘是誰都能利用的?小瑞瑞,只要主意正,心細無旁念,旁人就無法影響到你。”

“娘的意思是好處咱要了,她的壞念頭一邊去是麼?”

顧庭瑞眼底亮晶晶的,拱進了曾柔懷裡,“娘,兒子說得對不對?”

“跟釣魚一個道理,不是你撒下去誘餌就能釣到魚,十次也有一兩次,魚餌被魚吃了。”

曾柔還有隱下去的話沒說,拓跋太夫人最後那句話頗為值得尋味兒,是因為曾柔位置穩固了不會再有繼妃生嫡子,還是……趙王身體不行?

拓跋太夫人能憑著摸脈看出李雨欣懷得是殘障,對這樣的醫術,曾柔只有一個字服。

她嫁給趙王十年,只拼死拼活生下了顧庭瑞一個,這十年中趙王表現的很愛曾柔,只願意同她行房,可曾柔再沒有孕過,在記憶裡曾柔沒有用過避孕藥……是生顧庭瑞的時候傷了身子?

可趙王不是沒有侍妾,幾次讓侍妾侍寢,也沒見她們有動靜。

側妃們進門兩月有餘,趙王辛勤播種……正值最佳受孕期的側妃們也沒個動靜,如果側妃們身體不適合懷孕,那麼她們背後的家族不會將她們送進趙王府……土地沒有問題的話,那麼只能種子有問題了。

曾柔腦子裡的線索接上了,拓跋太夫人突然幫顧庭瑞條理身體並非是誘餌,有可能是她知曉趙王以後再難有子嗣……顧庭瑞可能是趙王唯一的兒子。

對了,在拓跋太夫人懷著趙王的時候,她的三兒子慘死……趙王不足月就降生了,趙王是早產兒。

自打趙王出生後,拓跋太夫人就鑽研起醫術來……讓脾氣火爆,功夫高深的她坐下看書,只能是她怕趙王夭折!想盡辦法給趙王調養身體……

顯然拓跋太夫人的內家功夫沒有傳給趙王,為什麼?是因為趙王忙於政事沒時間練武?還是他身體不適合?

李雨欣這一番折騰將肚子裡的孩子折騰成殘障兒童,一直同她在一起的趙王呢?

他們可是經歷過突圍,經歷過劫殺,又經歷過圍場的驚嚇……趙王的小蝌蚪本就不怎樣,現在是不是狀況更為嚴重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拓跋太夫人關注顧庭瑞也不奇怪了。

曾柔最近的表現起碼不讓拓跋太夫人反感討厭,拓跋太夫人能將曾柔同死敵太妃華氏區別對待。

拓跋太夫人就是再不平不忿,也不會眼看著兒子的爵位落在趙王弟弟們頭上,顧庭瑞身上好歹有一半趙王的血統,是她嫡親的孫子……

曾柔拍著已經睡熟的顧庭瑞,微微一笑,很好,不管她猜得對不對,她手中又多一張牌可出,高調保胎的李雨欣,又會是趙王府中拉仇恨值的遊戲體。

她不明白麼?

曾柔目光微凝,明白的,但拉仇恨值這活兒比起李雨欣想要達到的目的……只怕是微不足道的。

李雨欣到底想做什麼?曾柔猜不到,不過那位榮養的二老太爺和趙王的弟弟們,總會做點什麼滴。

證明李雨欣懷孕半月後,趙王再一次去找拓跋太夫人,苦求道:“您再幫她看看吧。”

拓跋太夫人一手拿著書卷,一手搗藥,冷淡的說道:“她不相信我的話,看有什麼用?”

“娘……”

“我很忙,王爺別在我面前耽擱功夫。”拓跋太夫人抓起了藥材放到藥罐裡,“一會瑞哥兒會來我這,不準備好了藥材,我怎麼給他調理身體?”

站在門口的李雨欣扶著門框,她連拓跋太夫人的門都進不去……可曾柔的兒子卻可以登堂入室,憑什麼?她肚子裡懷得才是趙王真正的骨血……

李雨欣咬了咬牙,柔聲道:“王爺,我不敢耽擱太夫人的要事,先回去了。”

在屋子裡的趙王左右為難,對拓跋太夫人道:“您就不能給兒子留點面子?”

“以後我門口會立個牌子,只給信任我的人看病……”拓跋太夫人冷笑道:“至於你的私寵,愛哪去哪去!顧炎承,你是曉得我的脾氣的。”

   ……

趙王重重的歎了一口氣,這時門口有人回稟:“王爺,了然大師到了。”

拓跋太夫人道:“好嘛,你為她可真是不遺餘力啊,連了然和尚都請來了,有了然在,你也不必在我面前杵著了,去迎你請來的了然和尚去!我倒是要聽聽了然和尚能看出個什麼來。”

“娘……”

“滾!”


作者: 彩涵    時間: 2016-11-21 12:42 AM

第四十章 開戰

    趙王奈何不了生母,耷拉著腦袋離去。

    拓跋太夫人緊咬著牙根瞪著趙王的背影,這就是她辛辛苦苦養大的兒子!為了個女人?拓跋太夫人苦笑道:“我這一輩子過得真是失敗!”

    “主子。”

    “你別說了。”

    拓跋太夫人制止身邊的媽媽為趙王辯解,“曾柔比我會養兒子!也多虧有了瑞哥兒,要不然……我這一輩子就是個笑話!”

    她被長輩強壓著同趙老公爺拜堂,生了四個兒子只活了趙王一個,其餘三個死法極為慘烈,三兒子屍身不全,死於虎口……正因親子死得太慘,她悲傷過度,趙王才會早產降生。

    她忍了華氏一輩子,到現在還沒能親手為慘死的兒子報仇。

    拓跋太夫人對兒子失望之余,將心思大多用在了顧庭瑞的身上,她現在連親侄女拓跋側妃都懶得過問了。

    為了拓跋家,她為妾忍讓了一輩子,如今,她又讓侄女進了趙王府,拓跋家是尊榮還是落魄,她再也無力過問,她對得起拓跋家。

    趙王親迎了然大師。

    無論是趙地人,還是大夏朝的百姓,他們大多信佛,被稱為大師的高僧在趙地和大夏擁有極高的地位。

    天下間也只有上將軍諸葛雲敢兵圍皇家寺廟,敢讓手下人燒毀佛寺。

    因為諸葛雲的‘暴行’,大夏朝境內的高僧來趙地修行的人日益增多,趙地有一座伽藍寺,最近兩年被冠為北部第一名寺,同大夏朝皇家寺廟並稱於世。

    因為大夏皇帝暗弱,權臣獨霸朝綱,大夏皇家寺廟在聲望上已然不如趙地的伽藍寺。

    了然大師是伽藍寺的佛門行走,擅長命理推演,同時他也懂得歧黃之術,再加上他佛法精深,他在趙地很是有名望。

    如果不是趙王親自派人去請,了然大師也不會離開伽藍寺來趙王府,因為這些年,了然大師已經很少在世間行走了。

    “大師,你看她狀況如何?她肚子裡的胎兒可好?”

    了然大師今年六十五歲,又是得道高僧,當李雨欣爺爺都綽綽有餘,遂趙王沒讓李雨欣避諱了然大師。

    在了然大師給她望聞問切的診脈後,趙王略帶幾許焦急的問道,“大師?”

    了然大師眉毛很長且垂至嘴角,臉若老樹皮,皺紋很深,“回王爺的話,貧僧只能摸出女施主脈相平滑,實在是……看不出她懷得骨血有何異狀,您方才的話……是哪位給她診脈過?”

    李雨欣懸著的心突然落地了,最壞的打算可以暫時停下來,在趙王開口前,李雨欣喜極而泣:“大師,您確定?我……如果我們母子平安的話,我願意皈依佛門。”

    “女施主塵緣未了,不是我佛門中人。”

    了然和尚寶相莊嚴,平和的說道:“貧僧在佛門淨土修煉,女施主在紅塵中未嘗不能修煉,只要心中有佛,便可立地成佛。”

    趙王目光中多了幾分的猶豫,理智告訴他,他應該相信生母拓跋太夫人,可感情告訴他,了然大師說得才是對的,誰也不願意相信自己的兒子沒生下來就是個殘疾。

    趙王一慣自信,如果李雨欣懷了殘障,他的面子往哪快放?

    “大師可再給她看看,本王愛她甚深,實在是有些不放心吶。”

    趙王再讓李雨欣伸手,對了然大師道:“本王還有一個不情之請,可否請大師給她看看面向?”

    “大叔,我不信命的,事在人為,人定勝天!”

    李雨欣也不想叫趙王大叔,可大叔這個稱呼才能證明她的‘特殊’,她地位不如曾柔,不如側妃們,在稱呼上就得同曾柔她們不同,這樣才能顯出她是趙王最愛的女人。

    她臉龐重現自信明媚的光彩,很動人,也很讓趙王喜歡。

    趙王的手臂搭在李雨欣的肩頭,低聲哄道:“本王想大師看看我們會有幾個孩子,看看欣兒多有福氣,也省得你總是說自己福薄,大師是鐵嘴神算,斷沒有算不准的。”

    李雨欣眼睛忽閃著,機靈且俏麗,“我問一句,大師可為自己補過卦?”

    了然大師不以為意的說道:“不曾,女施主天性聰敏,不拘泥於命格,甚好,甚好。”

    “大師佛法高深,又有彌勒佛佛祖的胸襟,胸懷坦蕩蕩,小女子佩服,佩服。”

    自打知曉肚子裡的孩子沒事後,李雨欣恢復了活潑俏麗的說話方式,她深知只有這樣才能抓住趙王,將手放到了然大師面前,“為了大叔,請大師指點小女子迷津,小女子能同大叔廝守幾年?福緣如何?兒女多少?”

    趙王眼底閃過愉悅,欣兒又像是他們初識的那個時候了……這個時候曾柔在做什麼?

    了然大師給曾柔相過面的,曾柔福薄且淫蕩,命格不好……當時趙王很失望,如今的曾柔怎麼都不像是一個命賤的女子。

    “大叔!”

    李雨欣向趙王俏麗的笑道;“大師說我同大叔有三個兒子啊,而且每一個都是好樣的,還很孝順呢。”

    趙王回過神,認真聽著了然大師批李雨欣的命格,了然大師認真看了李雨欣的掌紋,訝然道:“沒想到貧僧竟然在女施主手上看到了……鳳命!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了然大師萬年不變的臉色變得很是震驚,“是鳳命,沒錯,只可惜……這沒有連上,女施主身邊有小人作祟。”

    李雨欣抽回了手腕,瞪著眼睛道;“你這個大和尚怎地胡說?你本是得道高僧怎可學那些江湖術士?什麼鳳命?你為何要這麼說?是不是有人指使你故意來消遣我?我誠心誠意的同你說話,你卻拿鳳命搪塞我,實在是太可恨了。”

    “你若不是大叔請回來的,我非把你趕出去不可。”

    李雨欣大發脾氣,起身向門外走去,趙王拽住了她,“欣兒!”

    “即便大叔有朝一日問鼎中原,做了龍庭,大叔冊封的皇后也不會是我!”李雨欣委委屈屈的說道:“這個老和尚沒安好心,他此舉必會挑撥得大叔後院不睦,萬一哪個嘴碎的傳到王妃耳中,我便是渾身是嘴也說不清,王妃本就誤會了我,我不想她恨著我,怨著我……大叔,我如果想竊據王妃的位置,那我成什麼人了?”

    “況且……”

    李雨欣同趙王深情的對視:“我是那麼愛你,容不得任何不好的事情落在大叔身上,我怎能自私的讓大叔為我承擔寵妾滅妻駡名?既然我捨下一切做了大叔的妾,我……再多的不情願,為了你也變得認命了。”

    “反正那個大和尚不是好人,大叔,你別被他忽悠了去。”

    李雨欣臉龐微紅,轉身跑出了房門,站在白梅樹下,仰頭看著枝頭上的梅花,李雨欣只想著一點,大和尚,你可一定要給力呀。

    ……

    “李施主命格確實極好,遇見趙王後,同趙王命格相纏,有龍鳳呈祥的寓意……”了然大師看到庭院裡的李雨欣,抬手一指,“她是王爺心上之人,如今身懷王爺子嗣,凝著王爺心血,貧僧敢保證她所懷之胎兒必是個王子,而且將來命格貴不可言……實在是貴不可言吶。”

    “為何如此說?”

    “王爺,王上加白,何字?小王子定然可以繼承王爺打下來的萬里江山!”

    了然大師古井般的眸子閃過一抹火熱,“王爺心頭大事,也只有她可化解並且幫助王爺得償所願,王爺還懷疑她不是鳳命麼?”

    趙王拱手道:“多謝大師,請大師在王府多住一段日子,本王還有要事請教大師……她的身體,還望大師多多照看。”

    “阿彌陀佛,貧僧和王爺有前世的機緣,王爺王所請,貧僧不敢不遵。”

    於是,這位了然和尚住進了趙王府,時常同趙王講禪,或者是同趙王說起雲遊到趙地和尚說起的大夏國情。

    在他口中,諸葛雲倒行逆施,已然在大夏激起了很大的民怨……仿佛整個大夏百姓都盼著趙王揮軍南下,清君側,斬殺權臣諸葛雲,還百姓一片太平盛世。

    還別說,那些從大夏來的和尚還真帶了好幾個有用的消息。

    趙王同手下密謀了良久,在過年前和諸葛雲在河西的騎兵展開了一場不小的激戰,憑著和尚的消息,趙王小勝諸葛雲的七色軍,據京城傳來的消息,上將軍氣得三天沒吃飯!

    也因為這場勝利,趙王稍稍的消彌了因為圍場醜事帶來的不好影響。

    趙王府大排宴席,趙王率領顧家各房頭的主事人,王妃,側妃,以及姬妾李氏款待凱旋的將領,趙地的貴胄,望族也齊齊來湊熱鬧,共慶戰勝上將軍諸葛雲的輝煌戰果。

    任誰都明白諸葛雲才是趙地最大的敵人。

    這場慶功宴比過年的宴會還要熱鬧,趙王府的銀安殿擺了百余張的桌椅,人聲鼎沸,美酒菜肴飄香。

    趙王妃曾柔坐在空置的王座下手,含笑同側妃們應酬著,有人誇這場宴會辦得好……側妃們意有所指的看著曾柔。

    從趙王決定舉辦宴會,到宴會的安排,全是李氏在操心,趙王妃根本插不上手,幾位側妃也被趙王扔到了一旁去,趙王眼下專寵著懷孕,又被了然高僧斷為有鳳命的李氏。

    只要側妃們抱怨一句,李雨欣第二天准保不舒服,肚子疼,而疼李雨欣如珠如寶的趙王自然會冷著一張臉,在趙王府裡,李雨欣才是活祖宗!

    趙王妃算什麼?側妃們算什麼?趕不上李雨欣的一根手指頭。

    拓跋側妃冷哼一聲,“你莫非沒聽說這場宴會是李氏提議並操持的?你是故意讓王妃和我們難看的吧!”

    說話的人臉漲得通紅,暗道該死,怎麼忘了這茬了?訕訕的笑道:“還不是王妃和側妃們寬容,事忙才……”

    “胡說什麼,我閑得很,可惜表哥不信任我!”拓跋側妃絲毫不給趙地命婦們留面子,冷笑道:“就算是你們想著瞧我們笑話,笑話我們爭不過一個賤人……可你們在笑之前莫要忘記了,我是趙王側妃!”

    眾人被拓跋側妃教訓的不敢出聲,李雨欣最近借著趙王的寵愛,沒少拉攏趙地不甚出名的望族,有不少夫人都向身懷龍種的李雨欣靠攏了,她們方才說得那些話,就是為了刺激趙王妃和側妃的……

    “你也是,非要什麼都讓我說,我不信王妃不嫉妒李雨欣!”

    拓跋側妃對曾柔抱怨,“你也該拿出點本事了,她算是個什麼東西?張狂得沒邊了?了然和尚的醫術有我姑姑好麼?這會兒說懷得是祥瑞龍種,誰曉得她生產時生下來得是個什麼鬼東西?”

    曾柔笑盈盈的聽著,可惜了,早知拓跋側妃如此有趣,真不該讓她進趙王府,讓這樣快意恩仇的明豔少女為趙王和李雨欣的愛情陪葬。

    曾柔看了看其餘的側妃,她們都是殉葬者,或者說是趙王和李雨欣真愛的注腳。

    “拓跋側妃,甚言。”曾柔按了按拓跋側妃的手腕,笑道:“趙地人誰不盼著李氏懷得是祥瑞?不管怎麼說祥瑞都有吉祥的寓意……”

    圍在趙王妃身邊的命婦們暗自撇嘴,沒用的趙王妃,被李雨欣都嚇破膽子了!看來趙王妃只想著保住王妃的位置,不敢同李雨欣抗衡了。

    曾柔面對眾人的輕視,笑意不改,“祥瑞同尋常的胎兒是不同的,吃的,用的, 都不同,了然大師,是不是?”

    面向坐在一旁了然和尚,曾柔很感興趣的問道:“聽聞您說李氏懷得是祥瑞龍種?”

    了然和尚道:“貧僧只是說李施主懷相不凡……”

    “原來是以訛傳訛。”曾柔拍了拍胸口,聲音輕脆:“聽外面的祥瑞啊,吉兆啊,還是什麼星宿下凡的,可嚇死我了,我記得話本小說裡說星宿下凡動靜必然不會小了,商時陳塘關李靖的夫人懷了哪吒三年,哪吒是命中註定的天兵天將,是神將……可生下來不是個肉球麼?隨後哪吒的一番折騰,好懸將李靖一家折騰沒了。”

    眾人神色那個叫精彩,李雨欣要是真懷了祥瑞星宿……天啊,三年才生?

    曾柔笑道:“我也是當娘的,最盼著兒子平安順利呢,有道是本事越大,脾氣也越大,先不說哪吒同龍王三太子到底有什麼過節……他們之間誰對誰錯,就說哪吒一時衝動的行為……李靖一家是沒事了,可陳塘關的百姓呢?不都被水淹沒了?”

    “星宿臨凡大多是來渡生死劫的,何為度劫?道家說,百姓十存八,必是有戰亂呢。”

    “甯做太平犬,不做亂世人,我寧可太太平平,安安穩穩的,也不想王府多出個渡劫的星君,盛世太平才是百姓的福氣。“

    曾柔眸子晶亮,笑容越濃,對了然和尚道:“佛家講究慈悲為懷,佛祖必不會忍心看紅塵百姓遭劫,看生靈塗炭,大師是得到高僧,見識比我廣博,您以為我可有佛緣?方才我所言請大師指正。”

    ……

    了然大師和尚眼睛,似不敢看曾柔一般,避而不答:“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曾柔端起酒杯,悵然道:“諸位在此歡飲,可曾記得戰死的同袍?”

    銀安殿裡的人鴉雀無聲,男人女人紛紛抬頭看向曾柔。

    男人的目光中含有幾分的愧疚,女子更多是羨慕,羨慕大氣從容,知書達理,不動聲色退敵李雨欣的趙王妃……女人更瞭解女人,趙王妃是不待見李雨欣的。

    趙王妃用這番說辭消彌了李雨欣身懷祥瑞又向趙地將領們賣好的影響。

    曾柔的用心誰都懂,可不會有人比她說得更好,更動聽,也更讓站在銀安殿門口的趙王和李雨欣沒面子!

    慢慢的站起身,曾柔酒杯高舉過額頭,向天致敬,隨後將酒撒到地上,“本王妃不阻止你們歡慶勝利,但同時想提醒在坐諸君一句,莫忘袍澤!”

    曾柔沒有提大夏和趙地的恩怨,她雖出身大夏卻把自己歸到了趙地人的範圍,這讓趙地的漢子對她心生好感!

    ”本王妃不勝酒力,不陪諸位豪飲了。“

    趙王妃輕聲說道;“我同幾位側妃和顧家的主事夫人捐出脂粉銀子,首飾共一萬兩,這筆銀子會由我兒子顧庭瑞親自送到遺孤手中,瑞哥兒。“

    “兒子在。”

    “你要記得代替你父王向戰死的家屬行大禮,沒有他們捨生忘死的拼殺,是不會有這場勝仗的。”

    顧庭瑞一本正經的應道:“遵命!”

    “諸君,我先行一步。”

    曾柔從高位上走下來,她的長裙垂地,襯得她迤邐貴氣……李雨欣恨得直咬牙,她本意拉著趙王遲來一步,是想讓眾人看明白,她才是趙王的心上人!

    只有她能同趙王一起走進銀安殿,接受趙地人的跪拜。

    李雨欣費勁心血舉辦這場宴會,想著收買趙地人的人心,她原本打算得很好,厚待烈士遺孤,沒想到曾柔先她一步……李雨欣再提出來,遠沒有曾柔說的話震撼力強,世人會記住第一個,而不會記住第二個,第三個……

    曾柔借著她搭成的舞臺演戲,這點讓李雨欣尤其無法忍受!

    李雨欣瞥見趙王看向曾柔專注的目光,心裡更不是滋味了,狠狠的掐了趙王一把,李雨欣先於他走進銀安殿,正好同曾柔碰上。

    李雨欣規矩的福身,“見過王妃殿下,妾有一句話想問王妃,趙地的勝利不值得祝賀麼?王妃殿下先離席,只是為了戰死的英靈?還是王妃殿下為大夏朝的失敗而暗自神傷?”

    “在王妃殿下眼中,可有趙王?可有趙地?”
作者: 彩涵    時間: 2016-11-21 12:43 A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6-11-22 02:28 AM 編輯

第四十一章 再戰

    紫色被被看作神秘而妖嬈的顏色,尋常人壓不住絢麗神秘的紫色。

    極是擅長打扮又穿不了王妃大紅的李雨欣能將神秘妖嬈的紫色演繹到極致,而且是任何女人都無法比擬的絢麗,這也是她抓住趙王的本錢之一。

    她此時已經懷孕五月有餘,微凸起的小腹隨時略有破壞她的好身材,可擅長掩飾打扮的李雨欣故意將長裙的腰身放寬,並且仿照了襦裙的樣式將原本應該卡住腰的地方上提,移到乳!房之下,懷孕後的女子,胸部必會比往常高挺,李雨欣這麼一改動,掩蓋住了她的水桶腰,突出了她豐滿渾圓的胸部……

    她所佩戴的頭面首飾皆為紫水晶,清澈通明的紫水晶顯得李雨欣越發的嬌俏可愛,她比豆腐還細嫩的臉旁總是掛著一抹燦爛的笑容,眉宇間蹙著柔情,她就像是一個躲在強勢男人懷裡的小婦人一般幸福,無憂。

    仿佛任何的風浪都無法影響到她,她只需要賣乖,只需要做純真的小女人,不,是懷孕的蘿莉,其餘的長腿叔叔們會幫蘿莉搞定。

    李雨欣身上洋溢的幸福,真真是礙眼啊。

    曾柔即便對趙王沒指望,可看她這幅神色,想到幾位側妃……難道她們天生就是被炮灰掉的人?是襯托真愛的殉葬品?

    側妃是曾柔建議趙王納的,曾柔現在同情起側妃有點鱷魚眼淚的裝逼犯兒,可如果趙王堅決反對的話,側妃們進不來,同樣趙王如果不是納了側妃……又怎麼會讓側妃的娘家傾盡全力相助他?

    討論是先有蛋,後有雞,還是先有雞,後有蛋這個問題沒有意義。

    曾柔芳齡已然過了,她也沒心思學李雨欣,可以說曾柔的梳妝中規中矩,眼瞼輕輕撩起,“你在同本王妃說話?”

    銀安殿的人,無論男女都將目光投在兩個對立而站的女人身上,誰也不能否認,李雨欣俏麗明豔,純真中帶有幾許的嫵媚,趙地貴女即便容貌不差李雨欣什麼,但視覺上總是比李雨欣差了一分。

    趙王妃曾柔呢?以氣質取勝,端莊,大氣,同時亦有幾許熟女的魅力,即便不如李雨欣洋溢著青春的色彩,但她身上的沉穩,老辣,淡然,寧靜,不比李雨欣差。

    蘿莉人人愛,可熟女禦姐不見得就沒市場。

    李雨欣再美再年輕,她都比不了曾柔身上的趙王妃加成。

    曾柔只要往那裡一站,趙地人就得把她當作女主人!

    兩個出色,各具特色的女人交鋒,誰肯錯過?

    李雨欣笑道:“妾不敢責問王妃殿下,妾只是為王爺不平罷了,如果王妃一心用在趙地上,焉能對這場大勝不高興?還是說,王妃殿下心疼了誰?不忍看著誰因為落敗而沮喪?”

    她雖然沒點明上將軍諸葛雲,但亦有不少人猜到了。

    趙王在銀安殿外,面色凝重,有一種被曾柔侮辱的感覺,她還是趙王妃,卻同諸葛雲私相授受?該死的女人!

    “你這話說對了,我是不為這場大勝高興。”

    曾柔坦蕩蕩的說道:“沒想到李氏你還算有點眼力……”

    故意逗弄戲耍李雨欣,曾柔淡淡接著說:“我是為王爺而沮喪。”

    李雨欣有種被曾柔耍了的感覺,“只怕是不是為了王爺吧,王爺勝了,上將軍諸葛雲的不敗金身被打破了,王妃殿下還不明白麼?王爺才是天下第一名將!”

    “你沒讀過書,別把別人也看作不識字的粗婦!”

    比耍嘴皮子,比罵人不帶髒字,十個李雨欣也不是曾大律師的對手,曾柔最擅長就是唇槍舌劍,反擊能噎死個人!

    曾柔輕蔑的瞄了一眼李雨欣,“原本念在你肚子裡的骨血份上,我不願意多言,可是我見過很多有身子的女人,從沒見過主動上前來找不自在的,就算你肚子裡懷得是祥瑞,李氏你不積德,你肚子裡這個再有福氣都得被你折騰沒了。”

    “你是嫉妒我,顛倒是非,你當我不知王妃你的醜事?”

    曾柔越過有點癲狂的李雨欣,看向了緩步走進銀安殿的趙王,柔聲道:“王爺,您說我還是趙王妃麼?您可還當我是結髮妻子?您就眼看著您的私寵指責我?”

    “夫榮妻貴,妾身被如此輕賤,王爺的臉上也無光彩,是,她有了身孕,難道她有了身孕就敢在趙王府上房揭瓦?妾身這幾個月一直忍讓著她,體諒王爺子嗣艱難,李氏也不容易,可如今在眾目睽睽之下,她這麼對妾身,妾身若是不懲罰告誡她,如何服眾?妾身還如何在趙王府立足?”

    “你不用端著明白裝糊塗,王妃殿下,妾有事不明,才向您請教的,王爺正在意氣風發的時候,您卻說為王爺難過?您居心何在?您口口聲聲的趙王妃不離口,您就是如此當王爺髮妻的?”

    李雨欣拽住了趙王胳膊,“若是您能說清楚,證明你比我聰明,我願意受罰,若是您說不清楚,朝秦暮楚,移情別戀……您這樣不守婦道,還想懲罰只愛著王爺的我耍威風?”

    曾柔問道:“王爺看呢?若是妾身說得在理,得在坐諸位認同,妾身可能罰李氏對趙王妃不敬之罪?”

    她早就看不慣趙王將李雨欣寵上天的舉動,可如果她多說一句,李雨欣一定會找個理由表現出委屈來,在趙王心偏向她的時候,曾柔做什麼錯什麼,達不到效果,曾柔寧可不說,不做。

    並非是怕了李雨欣,曾柔只是在等光明正大將李雨欣大落下來的機會!

    一擊必中,曾柔動李雨欣,要讓趙王不得不承認曾柔做得沒錯。

    趙王慢慢的點頭,“本王答應你,王妃,你先說。”

    曾柔抬起手臂,笑道:“王爺寵愛她如斯,妾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怕王爺捨不得您的心尖尖,王爺,同妾身擊掌可好?”

    她的眼睛亮亮的,堪比天上的星辰璀璨,眉宇間的自信哪怕是趙王都亦有些自愧不如……趙王最近故意避開曾柔,就是不想被曾柔影響,他愛的人是李雨欣,是活潑可愛的李雨欣……

    “啪。”

    趙王和曾柔手掌相碰,她的手不如李雨欣的細滑,可也柔軟無骨,趙王有種感覺他從沒瞭解過曾柔。

    “不怕不讀書,怕的是人云亦云,一瓶子不滿半瓶子亂晃!”

    曾柔撫了撫袖口,大大方方的說道:“最近我教瑞哥兒讀書,在趙王府的書房找到了這麼一段史載,我背給諸位聽聽。”

    “趙地,自古苦寒,人煙稀少,土著居民大多居於深山山坳不出,以打獵為生。自前朝惠帝起,趙地被定為刑徒流放之地,犯錯戍邊刑徒被遷至趙地,惠帝后兩百年來,刑徒刑滿後大多留在趙地,開荒僻野,傳中原耕種,世居通婚,自稱為趙地人!”

    曾柔環顧趙地人吃驚的樣子,顧家為了自己在趙地的地位,這些歷史不會說,可顧家人不說,不意味著歷史不存在,道:“所以說,你們身上都是有著中原人的血統,你們同大夏百姓一樣,同宗同祖。”

    “顧家先祖為流放到趙地的前朝諸侯,這一點顧家族譜上有過記載。”曾柔總算是找到最好的機會了,侃侃而談道:“夏朝太祖文武兼備,德披蒼生,前朝末代皇帝效仿古制,效仿堯舜,將皇位禪讓給大夏太祖,這一點也沒有任何的疑問。”

    “一百五十年前,趙地顧家接受了夏朝的冊封,當時冊為趙國公。那一年蠻族南下,趙國公率領趙地精兵抵抗,顧家損失慘重,青壯子嗣大多戰死,蠻族雖然退去,但留下話必會卷土從來,可那時的趙地已是損兵折將,無力再戰,就在此時,大夏朝意圖對趙地改土歸流,調趙國公去京城安享太平。”

    “趙國公不願意離開這片經營多年的封地,便殺妻滅子,以血書求娶大夏公主,發誓永遠臣服大夏朝。”

    曾柔看著趙王尷尬的臉色開心極了,也該讓趙地的人聽明白,顧家為了擁有趙地的統治權,做了什麼樣的事情!

    “大夏皇帝派兵援助當年的趙國公,剿殺蠻族,報了趙國公顧家的深仇,趙國公因為立下的功勞和駙馬的身份,如今還陪葬在大夏皇陵。”

    “只有知曉這段歷史的人才會明白,趙地人多年敵視的仇敵是同你們同宗同源的血脈親人,大夏朝和趙地雖然民風有差別,但我們有著同一個名號,漢人!我們都是炎黃子孫。”

    李雨欣後退一步,身體一陣陣的發愣,曾柔,自己怎麼給了她這樣的機會?自己怎麼沒有看到這段歷史?

    “朝廷有佞臣,王爺清君側問鼎中原,妾身不敢攔著您。”曾柔平淡的說道:“可妾身該為王爺高興麼?該為那些戰死于同胞手中的英魂高興麼?”

    “如果王爺剿滅蠻夷王庭,效仿驃騎將軍封狼居胥,妾身甘願同王爺一醉方休!可今日……”

    “妾身無法說服的自己的良心,大夏再不好,那也是生養妾身的地方,妾身若是忘恩負義的忘記故土,妾身還算是人麼?妾身無法指責王爺,更心疼戰死的英魂,妾身找個地方祭拜一下,讓心靈得到安慰,也不行麼?難道妾身必須得載歌載舞才能證明妾身也愛著趙地。”

    “趙地人和大夏朝是共飲一江水的兄弟!”

    “身為王爺的髮妻,這話妾身本不想說,但在王爺得意時為王爺提醒,也是妻子的責任,妾身若是學著王爺的私寵只挑好的說,讓王爺驕傲自大,目中無人,那才是害了王爺呢。”

    曾柔適時的又捅了李雨欣一刀,“趙地這場勝仗不過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慘勝而已,前日兒妾身聽了然大師提過一句,上將軍諸葛雲借著和尚叛逆的藉口收回了很多屬於寺廟的土地,並將土地發放給戰死或者沒有土地的旗下士兵,諸葛雲雖是瘋狂,可他是個聰明的瘋子,也是個令人毛骨悚然的瘋子,百姓當土地為命根子,為了維護分得的土地,諸葛雲麾下還會有更多的不畏生死的將士……王爺,您可準備妥當了?”

    “此戰,除了打出了王爺的威風外,您一沒得到土地,二沒得到銀兩,三在大夏百姓看來,您是入侵者,可不是清君側的賢臣吶。”

    曾柔嘲諷的一笑,“妾身實在是不明白,該為王爺高興什麼?更不明白,今日的酒宴為何要開?您記得趙地為了此戰的損失麼?當然,王爺不是一無所獲的,起碼您打破了諸葛雲不敗的光環……可知恥而後勇的諸葛雲會不會更可怕?”

    “您和在座的有識之士都沒想過麼?王爺封地是不小,可大夏的領土相當於趙地的五倍,財富也比趙地多,以一域博全域,本就容不得一點的馬虎。盲目自大,只怕結果不會太好,臥薪嚐膽,等待大夏君臣相惡的機緣,才是王爺入主中原之時。”

    曾柔清了清嗓子,“妾身以為大夏君臣相惡,可比虛無漂飄渺的祥瑞對您更有益處。”

    銀安殿的人徹底的沒音了,趙王妃……巾幗不讓鬚眉,話語條理清楚,讓人辯無可辯,引人讚歎。

    趙王面沉如水,曾柔的話正好戳中了他的痛楚,如果不是李雨欣一心辦什麼宴會,他是不屑於來作秀的,他雖是勝了,但從長遠上看是敗給了諸葛雲!

    曾柔說得沒錯,諸葛雲無視佛祖,無視輪回,是個讓人毛骨悚然的瘋子!

    “王爺,妾身可以罰李雨欣不敬妾身了麼?”

    曾柔詢問趙王,“還是您認為妾身方才那番話是狡辯呢?”

    “王妃殿下所言,讓我等佩服,我等贊同王妃殿下。”

    “王爺有王妃,比什麼祥瑞都好使。”

    趙地的將領們紛紛出言支持趙王妃,曾柔用理智打動了他們,這比李雨欣對他們的關愛和和善,更值得趙地漢子們折服。

    顧家各房頭的主事人紛紛對曾柔拱手,道:“顧家賢婦。”

    “王爺?”曾柔步步緊逼,輕聲道:“若是王爺捨不得她的話……您只要說一句,就全當沒有這事兒,妾身一切都是王爺給的,怎會讓王爺為難呢?”

    趙王將李雨欣交給她的婢女攙扶,邁步走到曾柔身邊,拽住了曾柔的手腕。

    王爺王妃兩人雙手交握,趙王攜趙王妃重新走上高位,李雨欣羨慕得差一點咬碎大牙……

    趙王道:“來人,去祠堂取藤鞭來。”

    不大一會功夫,供奉在祠堂的藤鞭落在了曾柔手中,趙王面向顧家祖墳方向跪下,“本王會記住這次勝是敗的教訓。”

    “王爺。”

    “動手!”

    曾柔揚鞭狠狠的抽在了趙王的後背上,曾柔等得就是這個時候,趙王是在為李雨欣的輕狂愚蠢買單,是在趙地人面前作秀,可曾柔卻不會手下留情,原主十年的痛苦……痛苦在趙地掙扎,這只是剛剛開始。

    她想折磨趙王和李雨欣的真愛,可逮到機會,能光明正大的抽趙王一頓,曾柔也不會拒絕。

    啪,啪,啪,曾柔狠狠的抽了趙王十鞭子,趙王身上的王袍都被她抽裂開了,趙王的後背鮮血淋淋……曾柔控制住直接抽死趙王的衝動,停下了鞭子。

    曾柔將鞭子交會給趙王,福身道:“妾身越舉了,王爺恕罪”

    ……

    趙王也沒想到曾柔下此狠手,但看周圍人的神色,趙王也知道他這頓鞭子挨得值得,慘澹的一笑:“無妨,本王不會記恨王妃,反而會感激王妃給本王的當頭棒喝。”

    “王爺英明。”

    曾柔淡淡的笑著,多一句安慰的話也沒說,趙王若是想尋找安慰,淚眼朦朧的李雨欣很合適呀。

    鬧了這麼一出,趙王本答應李雨欣借著這次宴會給她側妃的名分的,眼下是不成了,趙王如何都張不開口提給李雨欣進位的事情,哪怕李雨欣懷著身孕,懷著祥瑞……

    慶功宴會,還沒開始就要結束了。

    李雨欣搶步上前,跪伏在地道:“王爺,妾有個建議,不如為戰死的英魂樹立一座烈士陵園,讓他們永遠受後人供奉,同時也可告訴趙地的將士,為趙地流血犧牲的人,永垂不朽!”

    如果沒有曾柔前面的表現,李雨欣提出這個建議是極好的,可惜,這個光彩註定不屬於她,銀安殿的趙地人已經受到了太多的刺激,他們已經麻木了,因此他們的反映並不像李雨欣所想的那麼熱切,感動。

    李雨欣怎能不恨搶盡所有光彩的曾柔?

    是曾柔毀了她的安排,是曾柔搶走了她的光芒。

    曾柔淡淡的說道:“大夏有忠臣武將英烈詞,可是進入忠烈祠的還是少數,像李氏說得烈士陵園……倒也是好事,妾身以為王爺可以親自去烈士陵園祭奠……嗯,並且選最最忠烈的人陪葬顧家陵寢。”

    在古代不興烈士陵園,陪葬帝陵才是最高的獎賞。

    趙王不是皇帝,但顧家確是趙地的王者,趙地人只知曉有趙王,不知道有皇帝。

    拓跋太夫人笑道:“我看王妃說得更好。”

    太妃華氏淡淡的道:“太夫人所言極是,我以為這就是賢妻和美妾的差別……”

    她們兩位不會放過任何讓對方不舒服的機會,拓跋太夫人冷笑道:“賢妻可不是誰都能做的,有些人坐在正妻的位置上,卻行著小妾的做派,這是不是大夏朝常說的諺語,穿著龍袍也不像太子啊?”

    “瑞哥,你說我用得對不對?”

    顧庭瑞挑起了大拇指,下次自己再不顯擺娘教的東西了!老妖婆嘴上的功力見漲啊。

    拓跋太夫人一向是不擅言辭的,今兒,太讓人意外了,莫非是趙王嫡子影響的?聽說顧庭瑞和拓跋太夫人吵吵鬧鬧的,但他們的關係比以往親近得多!

    曾柔引起的第一波攻勢已經圓滿的達到了,李雨欣在不服氣,她也只能坐在屬於姬妾的位置上,這就是妻同妾的區別。

    李雨欣顯然隱忍的功夫不錯,巧笑嫣然強忍著怒氣,像是她方才不曾被趙王妃責難一般。

    可再坐的人卻沒飲酒的意思了,她哪怕想活躍氣氛,此時也沒她插嘴的份。

    李雨欣苦心經營的慶功宴會草草的結束,趙地人議論更多的是原來他們的死敵是蠻族,並非是大夏中原,原來他們也是漢人,有個統一的名號,漢族!

    聰慧,持重,博學,善變的趙王妃深深的紮根在他們心中,雖然他們依然忠誠于趙王,但他們未嘗不會敬重趙王妃。

    女子分好壞,大夏朝嫁過來的王妃也不是都是壞的,王妃生下的嫡子,也是純血吶,可能顧庭瑞才是更接近他們祖宗的純血!

    無形之中,趙王妃和顧庭瑞母子的地位在趙地穩固了許多。

    由此一來,可急壞了將自家寶貝女兒送進趙王府為側妃的名門望族,趙王妃地位鞏固,李雨欣得寵,他們的女兒呢?莫非就老死在趙王府?

    誰都不是傻子,能執掌豪族望族的當家人自然不會甘心,他們除了讓人給自家閨女送信外,幾位側妃娘家商量了一下,分批,分天去找趙王訴苦……

    為了支持趙王發動的這場戰爭,殷家,商家,拓跋家等等損失不小,他們給了趙王駿馬,鐵器,銀錢的支持,趙王就不給點回禮麼?

    他們說話還是很有技巧的,儘量不讓趙王不快,於是側妃們娘家人來過趙王府後,趙王放棄了獨寵李雨欣,開始在各個側妃中巡房,曾柔在一旁安靜的看著,側妃們得生出兒子來,才有爭奪趙王爵位的希望,生出兒子必然有男人……可趙王行麼?

    趙王寵愛側妃們,心底對曾柔有了一份愧疚,他已經很久沒有碰過曾柔了,可如今讓側妃們有孕才是他眼下最要面對的難題,趙王只能繼續忽略曾柔。

    他實在是力不從心……不用別人說,趙王自己都明白自打圍場後,他的性能力比以前有很大的差距,該死的老虎,該死的諸葛雲……

   
作者: 彩涵    時間: 2016-11-21 12:44 AM

第四十二章 爆發

    “了然大師說李氏身上懷得是祥瑞,她又是鳳命,可好處我是一點沒看到。”

    “可不,自打她有身孕後,趙地的事情一波接著一波,前一陣不知怎麼馬死了一批一批的。”

    “你們還記得今年冬天下了幾次大雪?整整三個月就下了不足十場雪。眼見的春暖花開,沒有瑞雪,如何耕地?冬天少雪,夏季少雨,今年的糧食只怕是收成有限。”

    很有生活經驗的趙地老人們紛紛開始往家裡藏糧食,趙地去年到開春,氣象太怪異了,冬天不冷,還是趙地?

    拓跋太夫人說李雨欣身懷殘障的事兒,再一次被人提了起來。

    趙地百姓對了然大師是相信的,可對醫術高朝的拓跋太夫人也無法全然懷疑……直到一件事的發生,讓百姓們恍然大悟,和尚也都是騙人的!

    話要從那一日說起,了然大師在燕京城的伽藍寺開壇講讀經書,突然有一個大約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沖了出來,跪在了然大師的座下叫“父親!”

    這一句話,徹底引爆了整個講經的會場,和尚犯了色戒,還叫出家人麼?

    曾柔本來不想來聽講經,可架不住拓跋太夫人幾次相邀,在了然和尚講經那日,拓跋太夫人硬是從床上挖起了曾柔,拽著她去了講經的現場,所以曾柔看到了了然大師父子骨肉團員的好戲……

    “這是怎麼回事?”

    “你看著就是了,死禿驢自己不乾淨,還說我不精通醫術?哼。”拓跋太夫人冷笑連連。

    曾柔後背一陣陣的冒冷汗,難怪王爺和生母說不到一起去,拓跋太夫人腦袋真得是一根筋兒,趙王奉了然大師為上僧,很信任他,了然大師被證明是虛有其表的話,那趙王的臉面……曾柔心底暗爽,趙王丟臉,她高興呢。

    不過拓跋太夫人算是豬隊友麼?是麼?

    曾柔又有些意興闌珊了,輕聲說道:“太夫人最好弄清楚了然大師身後有誰?”

    “你什麼意思?”

    “顧家二老太爺最近很平靜,聽說有心皈依佛門,二老太爺曾經在伽藍寺養傷一年有餘,他在伽藍寺只是養傷麼?”曾柔低垂下眼瞼,“太夫人對瑞哥很好,我不願意您被誰利用了去?”

    “王爺和老公爺對二老太爺很優待,顧家各房頭最有銀子得是無兒無女的二老太爺,可你見他有過奢靡享受麼?他的銀子都弄哪去了?沒兒沒女的人藏起銀子留給誰用?”

    曾柔的話讓拓跋太夫人後脊背冒涼氣,“你是說他有異心?”

    “我只曉得如果真是淡然無爭的話,二老太爺許是早就皈依佛門了。二老太爺是顧家最偏激的人,他為了顧家的傳承規矩連自己親生兒子都打死了……王爺對李雨欣的偏寵,在他看來已是犯了大錯,他為了顧家……算計王爺也不奇怪,而且王爺的弟弟們也能巴拉出幾個聽命他的人!”

    “混帳!”

    拓拔太夫人失去了看戲的心思,身體幾個躍起,瞬移到了然大事面前,“大和尚,你怎麼說?是犯了色戒?還是有人陷害你?”

    青年人已經脫了衣服,前胸刺著一株松柏。世人皆知了然大師號松柏……拓跋太夫人略略抬了抬手,那名青年倒地不起,吐血而亡……

    拓跋太夫人冷笑:“何方高人,想要殺人滅口?”

    她幾個縱身向一個方向追去……顧庭瑞看得目瞪口呆,喃喃的問道:“娘,她這是要做什麼?瘋了麼?”

    “不,她雖然腦袋一根筋兒,可武力值太高,有些時候一力降十會,誰得拳頭硬,誰就有道理。”

    曾柔對了然大師是不是有私生子已經沒有興趣了,反正鬧出了這件事後,了然和聲的名聲必然掃地,趙王也不是個任由和尚搬弄是非的君主,如果寺廟在世俗的力量太大,也不利於趙王在趙地的統治。

    諸葛雲在大夏境內削弱寺廟的影響力,奪走屬於寺廟的土地發放給百姓,趙王呢?雖然他有時候在美色上腦袋會犯渾,但他並不是個智商為負數的人。

    了然和尚所在的伽藍寺怕也會為了了然和尚的醜事給趙王一個交代。

    “娘,她是不是去追殺二老太爺了?”

    “你才想到?”

    “娘……”

    顧庭瑞興奮的小臉低垂了下來,“兒子下次一定和娘一起想到!”

    拓跋太夫人自導自演的殺了人,趁此機會也可以滅了二老太爺,即便打不死他,也再難讓二老太爺威脅趙王……拓跋太夫人也算是保住了顧庭瑞的第一順位繼承權,可曾柔卻心底隱約有一些沉重,她想做得事情,如何都繞不過拓跋太夫人……兒子再不好,那也是她親生的。

    她得想辦法在關鍵時候調開武力值超級高的拓跋太夫人。

    曾柔領著顧庭瑞回找趙王府,顧庭瑞突然問道。”娘,了然和尚如果名聲掃地,那他所言的李氏身懷祥瑞龍種的事兒呢?“

    “你當還有人會相信他?李氏也是倒楣,偏同他牽扯上了……如果拓跋太夫人聰明的話,給李氏加點東西就足夠她喝一壺的了,可惜……她不是幹栽贓陷害的料。”

    曾柔透過馬車車窗看著外面的景色,樹木抽出了嫩芽兒,鳥雀站在樹枝上鳴叫,“春天來了呢。”

    他們母子在趙王府也算是熬過了嚴冬,聽到顧庭瑞打了個噴嚏,曾柔皺了皺眉頭,“春天一冷一熱的容易著涼,你多注意一些,晚上勤練太夫人教給你的內功心法,小瑞瑞,娘這輩子沒什麼指望了,若是有個武功超級好的大俠兒子,娘會很欣慰。”

    “兒子不會讓您失望。”

    顧庭瑞本身不願意練功,但為了母親,他願意一次次痛苦的打通經脈,一直是娘保護他,等他有了功夫,是不是就可以保護娘了?

    他們回到趙王府沒有多久,曾柔就聽柳娘子說,拓跋太夫人將二老太爺打了個半殘,差一點要了二老太爺和趙王三弟顧炎武的命兒,“是他們?”

    “王爺開了祠堂,奴婢聽說牽連進去不少顧家人。”

    “好笑極了。”

    曾柔嘲弄的大笑。“顧家為了保持血統,保持家族的向心力不要大夏女子生的孩子,可趙地女子生的兒子不是一樣不滿家主麼,不是一樣想著承爵,這祠堂開得好,真應該讓顧家的列祖列宗看清楚,什麼叫做不患寡,而患不均,庶長子有這樣?不也是庶子?連嫡子都能做掉,庶長子又比庶子多什麼?”

    “所以我說,沒有規矩不成方圓,沒有明確的繼承法,這種爭爵的事情不會只是一起。”

    法制不健全啊,曾柔有種英雄無用武之地的感覺。

    顧家經過一百多年的發展,趙王服親都算上也有好幾百口人,旁支出了無服的親族就更多了,這次趙王借著二老太爺等人不軌一事,徹底的整頓了顧家人……趙王的幾個庶出弟弟都受了些許的牽連,被挪到了閒職的位置上。

    曾柔對這個結果是滿意的,趙王畢竟現在只有顧庭瑞一個兒子。

    趙王又在側妃們身上辛勤播種兩個月,側妃們還是沒有動靜……曾柔相信再過上半年,側妃們若是還沒有身孕的話,趙王會被人議論身體有問題,一個女人不孕,證明女人有問題,可多個女人不孕,是不是男人種子不好呢?

    如果趙王夠聰明的話,他會在側妃中挑一個人專寵,這樣暴露的可能會小很多,畢竟在古代對男人還是很寬容的,沒有子嗣大多會想到女人有問題。

    趙王若是專寵側妃一人,對真愛李雨欣的傷害那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王妃殿下,王爺到了。”

    曾柔眨了眨眼睛,趙王不會找她專寵吧?不要啊,曾柔對被李雨欣吃過的黃瓜沒興趣呢。

    果然,趙王在曾柔房中安營紮寨了起來,曾柔不願意同趙王行房,趙王卻對曾柔更好了,對曾柔的拒絕也沒露出任何不高興的神色,他每天晚上來曾柔床上睡覺……

    趙王自從專寵趙王妃後,趙王的精神狀態要比以前好得多,辦事效率也更高。

    曾柔猜到可能前兩個月趙王累壞了,或者為了保持男人的面子,趙王用多了虎狼之藥,好不容易有機會保養身體,趙王的精神能不好麼?

    趙王對曾柔的專寵,李雨欣最是無法忍受,了然和尚不明不白的就倒了,李雨欣雖然還享受著特別的優待,可因為趙地開春後的旱情,馬匹的大批死亡,老鼠成群結對的逛街……這些怪事給李雨欣帶來了很大的精神壓力。

    拓跋太夫人拒絕給李雨欣診脈,並且再一次言明,李雨欣肚子裡的懷得是殘障,並非什麼吉兆。

    她這句話,讓李雨欣肚子裡這個胎兒再一次成為趙地天有異象的主因,以前有人信李雨欣身懷龍種,此時更多人議論她懷得是妖孽災星……李雨欣曉得不能再這麼下去了,她必須採取行動……

    兒子將來還可以再有,可若是曾柔奪走了趙王,李雨欣就什麼都沒了。

    當李雨欣終於放棄了最後的希望,打算利用肚子裡的兒子奮力一搏的時候,她發覺了另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她該怎麼算計曾柔?

    在她身邊,趙王佈置下了固若金湯的防護,可曾柔院落的籬笆樁子紮得也嚴嚴實實的,即便沒李雨欣嚴密,但李雨欣也沒能力不動聲色的滲透進去。

    世界上最難的事情不是沒有陷害人的方法,而是陷害的那個人根本不上當!

    從李雨欣有身孕後,無路是她專寵于趙王,還是在趙王府後院裡作威作福,或者是失寵,曾柔都像是看不到李雨欣一樣,曾柔該怎麼過日子就怎麼過,能不同李雨欣碰面就不碰面,甚至曾柔幾次暗示側妃們稍安勿躁,提醒側妃們,李雨欣懷得是趙王的子嗣……

    曾柔對李雨欣漠不關心,她對李雨欣懷孕的不作為,讓李雨欣有種無處下口的感覺。

    “原來最好的防備,是不在意,是不妒忌不恨。”

    她如何都不看不出,曾柔有用自己的腦殘瘋狂行為陪襯李雨欣的意圖,莫非古代的大家主母都這樣?那些白癡的,總是妒忌陷害的主母,她怎麼就沒碰到呢?

    為什麼曾柔不是那些思想同丈夫不在同一個位面上且愚蠢的妻子呢?

    趙王雖然是專寵著曾柔,可也沒忘記真愛李雨欣,時常會來看望她,陪她說話,但趙王從未再在李雨欣屋裡留宿,無論多晚,他都回到曾柔身邊去……

    趙王精神風貌的變化,李雨欣也看得出來,偶然提起曾柔來,趙王的目光都是柔和的……柔和比不得炙熱的愛情,但說明趙王起碼不討厭曾柔!

    李雨欣恨不得紮個小人詛咒曾柔……等等,小人?巫蠱?

    她突然有了主意,現在最要緊得是怎麼讓曾柔的人將東西埋到自己的院落中,曾柔的人……曾柔那裡不好下手,那顧庭瑞呢?如果能做成的話……趙王會多傷心有這麼個殘害骨血的兒子?

    這是你逼我的曾柔!無毒不丈夫,史書是有勝利者寫成的……

    曾柔很少外出,但每週的週四,曾柔一般會出王府去街市上逛一逛,或是喬裝改扮去茶樓裡坐一坐,曾柔喜歡趙地的戲曲,每週都會去茶樓捧一個旦角的場兒,拓跋太夫人幾次說把旦角叫到王府專門唱戲給曾柔聽,說王府又不是養不起戲子。

    曾柔笑著搖頭,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了,他那雙眼睛是熱愛戲曲的,他願意唱給懂得戲曲的觀眾聽,入了王府同入了牢籠的金絲雀沒有區別……

    好在曾柔就這點愛好,趙王妃總不會連門都不出。

    拓跋太夫人嘟囔了兩句,也就隨了曾柔的心願,不過,她是一點也沒聽出唱戲唱得哪裡好,哪怕她是趙地人,有反倒不如大夏來的曾柔懂得趙地戲曲。

    曾柔在茶樓沒有顯示過身份,但她有固定的包房,來聽戲曲的貴胄們見過曾柔,曉得趙王妃格外看重那個唱旦角的戲子,遂他們有些齷齪想法不敢打到那戲子身上……倒是讓他專心唱戲,名頭越來越響亮,而他同曾柔沒有單獨見過一面,也沒說過一句話,身份上雲泥之別,讓他不敢有任何的放肆,只能在心裡感激趙王妃。

    聽了戲曲,曾柔的心情總會很好,每次她都會想起在現代的愛人,那個在仕途上順風順水的紅色家族太子曾經傻傻去學了她最喜歡聽的戲曲曲目,只為了在她生日的時候唱給她聽……

    這輩子,她再也見不到他了,分別後,曾柔才明白,他為了她做了很多,放棄了很多特權,而她給他的太少了,也許因為上天知曉她不配得到他的愛,為了懲罰她不知珍惜,才讓她穿越到這麼個地方……

    生生世世,丈夫所愛的人都是情人!

    不知怎麼,曾柔想到了這句詛咒,一個兩個也就算了,好幾十個小三真愛們都詛咒過她,可不是麼,她現在的丈夫趙王最愛的不就是情人?

    這是應驗的節奏啊……

    “王妃殿下。”

    柳娘子沖了過來,哭道:“您快去看看,王爺要打死瑞少爺!”

    “什麼?”

    曾柔二話沒說問道:“王爺在哪?”

    “在李氏的屋裡……”

    曾柔像是一陣風一般跑到了李雨欣的院落,一進門就聞到一股淡淡的血味兒,顧庭瑞被綁在一張長椅上,屁股,後背已經被打開了花,鮮血淋漓的好不嚇人……

    趙王在旁怒道:“逆子,誰給你的膽子謀害你的兄弟?來人,給本王狠狠的打!”

    “住手!”

    曾柔一腳踹開了會動板子的下人,從袖口裡取出護身用的匕首,割斷了綁住顧庭瑞的繩子,將渾身是血的兒子摟在懷裡,“小瑞瑞,別怕,娘在呢。”

    趙王面色很難看,不是是感動還是怎麼,火氣越發的旺盛,“你養得好兒子,竟然學會了鴆殺巫蠱?他這麼小的年級就懂了這些,將來還了得?”

    曾柔問道:“是不是你做的。”

    “娘,不是,兒子沒有。”

    “好,兒子,只要你說不是,娘就相信你!”

    曾柔將兒子交給柳娘子照看,走到李雨欣面前,抬手當著趙王的面狠狠的打了她兩記耳光,回身對趙王道:“不算是公平,但我可以同你說話了。”

    “你不分對錯打了我的兒子,禮尚往來,我便不分對錯打你的心上人!”

    李雨欣被曾柔打傻了,趙王被曾柔的言行驚呆了。

    曾柔直面趙王,沒有為兒子辯解,反問道:”我就弄不明白了,他是你的兒子麼?你寧可信同個毫無血緣關係的外人,不相信你的兒子?”

    “欣兒不是外人!”趙王手臂一指在旁邊炕上躺著的李雨欣,道:“她這胎怕是保不住了。”

    曾柔再如何都沒想到,李雨欣無恥到對一個還是孩子的顧庭瑞下狠手!

    “有句老話,子不教父子過。”

    曾柔冷冷的問道:“你教過他麼?你關心過他麼?你知道他以前過得是什麼樣的日子?你曉得他喜歡什麼麼?他害怕什麼?你沒有管過他,沒有教過他,那你憑什麼打他?”
作者: 彩涵    時間: 2016-11-21 12:45 A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6-11-22 02:29 AM 編輯

第四十三章 再爆

    她一直是冷靜的,無論多艱難,被趙王和李雨欣逼成了什麼樣,曾柔從未有過像眼前這樣的失控,也從未對趙王露出如此深的怨恨。

    往日黑白分明的眼眸此時纏繞著嗜殺仇恨般的紅血絲,曾柔像是一隻被惹急的雌虎,毫不猶豫的衝動趙王面前,一字一句的問道:“你沒有管過他,沒有在意過他,甚至你沒有保護過他,你到底憑什麼打他?”

    “因為李雨欣懷著你心心念念的真愛結晶?因為我不得你的喜歡?”

    趙王很不自在,目光游離不敢同曾柔對視,過了好一會才說,“她院子裡埋著巫蠱……是瑞哥兒讓人埋進來的,他今日敢對李雨欣和她肚子裡的孩子下手,明日本王若是不將爵位傳給他,他就要對本王下手了!”

    李雨欣在床榻掙扎著起身,被打紅的臉龐溢滿了委屈淒苦,臉嗚咽道:”王爺誤會了,瑞哥不會那樣的……我……我出血……是意外,王爺,我會保住我們的孩子的,別怪瑞哥兒,別怪任何人,是我做得不夠好。”

    “你給我住嘴!”曾柔推開了擋在李雨欣面前的趙王,兇悍的說道:“你的事情一會我再找你算帳!”

    ”曾柔!”趙王不悅掛滿了臉龐,“你給本王安分點,顧庭瑞犯下大錯全是因為你慣得他!他方才出口不遜,不僅不敬李雨欣,還不敬本王,甚至死不都不肯認錯!本王沒管過他,他能長這麼大?他吃的,喝的,用的,那樣不是本王給他的……”

    曾柔面對趙王,冷笑道:“真是好笑,合著在王爺眼裡做父親的人供兒子吃用都是不得了的功勞,王爺可以出去打聽打聽,再窮苦的百姓人家也不會讓兒子餓死。”

    ”你說瑞哥因為妒忌才對李雨欣的孩子下手,王爺……難道你就那麼肯定她懷得是兒子?如果她生得不是兒子呢,一個小姑娘對瑞哥兒有什麼威脅?瑞哥再蠢也不會冒著這麼大的風險,只為了僅有一半生下兒子的可能性而毒害李雨欣,我的兒子不是傻到那樣的蠢貨!”

    趙王猶豫了一會,“許是他考慮不周全,為了爵位喪心病狂,他容忍不了李雨欣生的孩子。”

    曾柔自嘲的一笑,“我同瑞哥說過,就算您只有他一個兒子,您也不會將趙王的爵位傳給他。”

    趙王眼底閃過一抹慌亂,曾柔看得太清,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聰明?

    趙王雖是現在有力不從心的感覺,但他從沒放棄過會再有兒子的信心,無論是側妃生的,還是誰生的,趙王都不希望顧庭瑞繼承爵位……無關大夏的血統,顧庭瑞是他的恥辱。

    並非顧庭瑞不是他的骨血,而是……而是當時趙王必須有嫡子才能得到大夏朝的某種好處。

    他始終記得在曾柔身上奮力耕耘的忿怒,顧庭瑞一出生身體就弱,後來更是呆滯病弱,趙王自詡英明神武,他的兒子即便不是龍種起碼也應該是人中之龍,他實在是看不上顧庭瑞的‘軟弱。’

    雖然後來顧庭瑞的表現很好,但趙王根深蒂固的念頭無法改變,顧庭瑞不能承爵。

    他沒想到曾柔已經看透了自己。

    “無關顧家的祖訓,無關顧家同大夏皇族之間的仇怨。”

    曾柔平淡的就像是事不關己一般,”王爺既然寵愛著李雨欣,渴望著她的兒子降生,除了她是王爺的心尖尖之外,也因為王爺根本不像顧家歷代先祖一樣看中祖訓,王爺已經有了同大夏皇族一較高下的實力,您志在天下,反倒不想讓趙地貴女們生下您的骨血。”

    “因為王爺不想讓趙地貴胄的平衡局面失衡!更不想造就一群的皇親國戚,給您將來製造麻煩。”

    “所以我們母子只是你豎起來的靶子,也是隨時都會被犧牲的靶子,我和兒子是兩軍對陣中沖在最前方吸引所有敵人注意的敢死隊,王爺壯大趙地實力,用我們平衡趙地貴族怨氣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和瑞哥兒過得是什麼日子?”

    曾柔腦子裡片段淩亂,原主對趙王的恨意又來作祟了,曾柔別急,我會幫你說出來的。

    “你抱怨瑞哥不像你,身體不夠強壯,不會騎馬,不會射箭,不像是趙地人……可你有沒有想過瑞哥從出生到現在經歷過什麼?好吃好喝的供著他,你就敢說你是個好父親?太妃想得是什麼,我不信王爺看不明白?”

    “你將瑞哥交給太妃撫養,你就不擔心麼?我回到王府將兒子從太妃身邊接回來的時候,他就如同一遵水晶娃娃,稍微一碰就會破碎,體弱的走不了十步,哪戶勳貴人家把兒子這麼養?”

    “你知不知道,瑞哥怎麼讀書,他只能每天晚上躲在被子裡借著微弱的夜光珠看書……”

    趙王像是被人打了一拳,胸口又疼又悶,他無言面對曾柔母子,“本王不知……”

    ”我跟瑞哥說得第一句話就是你沒機會繼承爵位。”

    曾柔神色平靜又冷漠:”我嫁給王爺十年,您總說我不瞭解你,我不懂你,我是一無是處的弱女子,可你知不知道我活在大夏和趙地仇恨中有多痛苦?瑞哥活在拓跋太夫人和太妃之間仇恨下有多難過?這一切的錯誤是我們造成的麼?如果你們顧家男人真有本事的話,當年為何臣服?為何迎娶大夏女子為妻?”

    “為了你們顧家的野心,為了你們的志向,你們顧家男人只能讓女人內鬥,用我們的性命,血淚填永遠也填不滿的坑。”

    曾柔笑容更冷了一些,“太妃沒錯,太夫人也沒錯,錯得到底是誰呢?王爺,您能告訴我麼?”

    趙王像是被雷劈了一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巫蠱,布娃娃。”

    曾柔走到了擺放在桌上的證據面前,拿起桃木人兒,反手扔給趙王,“如果這玩應兒這麼有用的話,顧家的男人還用世代逼不得已的娶不願意娶的女人?直接寫上大夏皇族的名字,天天扎針不就是了?你們看著嫡妻小妾,嫡子庶子一代接一代的廝殺是不是很有趣?”

    “了然大師聲名狼藉,他說的話再也沒人相信,李雨欣懷得是祥瑞還是妖孽誰都不知道,但我卻知曉,自打她有孕後,趙地出現了很多異樣,開春大旱,馬場死了上萬頭的駿馬,遠避西北的蠻族趁此機會有了叩邊的舉動……說來也奇怪,王爺新得的河東郡,自從落入王爺手中後糧食銳減,往年大豐收的良田,今年因為乾旱直到現在還沒能下苗,而一河之隔的河西郡卻風調雨順。”

    “既然王爺信命,那麼怎麼就沒想一想,是誰給趙地帶來了黴運?”

    “如果王爺不信虛無飄渺的事情,那您為了木頭人責打親子又是怎麼回事?”

    ”曾柔……”

    趙王喉結滾動,咽了咽唾沫,他該怎麼說?他又能怎麼說?

    最近他為了這些反常的事情,已經夠煩了,勉強壓下去趙地人對李雨欣身懷禍根的議論,可他知曉事情不解決的話,他壓不了多久。

    拓跋太夫人說過李雨欣懷得是殘障……趙王甚至想過李雨欣小產了會更好一些。

    方才他見李雨欣□出血,楚楚可憐的樣子,趙王心疼,便借此機會責打在趙地有了些許聲望的嫡子顧庭瑞。

    趙王沉迷於美色,對比嫡子的出類拔萃……趙王很不自在,若是趁此機會將嫡子打壓下去,坐實嫡子不良不賢的名聲,將來也可扶庶子上位。

    雖然他還不知道庶子在哪,但遲早他會有庶子的。

    拓拔太夫人像是一陣風一樣卷了進來,直接沖到趙王面前,抬手就給了趙王正反兩記耳光,“你以後再打瑞哥,我就先要你的命兒!”

    曾柔打不到趙王,拓跋太夫人的超高武力值打趙王太輕鬆了,趙王兩邊的臉頰上印著手掌印,“娘……”

    “你不是要這個禍根麼?好,我答應你。”

    拓跋太夫人幾步走到李雨欣面前,不知從哪拿出銀針,刷刷的幾下紮在李雨欣身上,“既然你堂堂趙王不怕丟臉,我怕什麼?我向你保證,她會平平安安的生下禍根殘障。”

    李雨欣身體發軟,弱弱的說道:“太夫人。”

    “我不會讓你死的。”拓跋太夫人一揮衣袖,“你們滾下去,滾得遠遠的。”

    屋子裡的下人倉皇出逃,拓拔太夫人發火是真的能把人的腦袋當球踢呀。

    拓跋太夫人給顧庭瑞身上的傷口上藥,罵道:“臭小子,我教你的功夫呢?就這麼被人拿住了?你平時對付我的本事哪去了?活該被打。”

    “他總是我父親,我不想傷了他……”

    “你這孩子!”

    拓跋太夫人歎了一口氣,“我不會養兒子。”

    “今日趁著你們都在。”拓跋太夫人站起身,對著趙王道:“我以醫者的身份告訴你,你這輩有再多的女人都不會再有孩子了,除了瑞哥,你不會再有兒女,若是你的女人有人懷孕了,她們肚子裡懷的都不是你的種。”

    “娘……”趙王很是震驚,“怎麼會?李雨欣也有身孕了。”

    “你先想一想你為了這個禍水做過什麼,你當你是鐵打的,怎麼都行?“

    拓跋太夫人說道:“你是不足月降生的,我生你時有受了刺激,你小時候我千萬百計的給你補身體,好不容易熬到你長大,可我再給你補,也架不住你這麼糟蹋自己的身子,自從你碰見李氏後,你說你像是枯木逢春一般,有了對愛情的渴望,這話我相信,不過你不是枯木逢春,而是被她吸幹精髓。”

    “本來你還應該有一子的,可惜,你碰到了一個比你更能折騰,更不知惜福的女人,她落到今日這步田地,不是曾柔害的,也不是什麼木頭人巫蠱,是你們過於享受,淫亂過度。”

    “你如果想把你的爵位傳給你異母弟弟,我就帶著瑞哥離開趙王府!”

    拓跋太夫人抱起顧庭瑞向外走,“曾柔,你也跟我過來,養了個混帳兒子,我不教你幾手,怕是不行了,誰曉得他會不會為了他那個心肝寶貝發瘋,他父親再寵我也沒像他這樣不分對錯,一意孤行。”

    “娘說他們是真愛。”

    “你爺爺並不真愛於我嗎?”

    曾柔跟在拓跋太夫人身後,這個,她可以提高武力值了麼?在不講法制的年代,在律師沒飯吃的時代,暴力手段才是解決問題的根本,學好功夫,曾柔可以一天揍李雨欣八遍!

    夜深人靜,曾柔重新為被打得皮開肉綻的兒子上藥,顧庭瑞後背的傷口讓人觸目驚心,曾柔眼眶泛紅,“小瑞瑞,疼不疼?”

    顧庭瑞下顎枕著疊在一起的雙臂,他怎麼會不疼?可不能同娘說,顧庭瑞想起一事問道:“拓跋太夫人是娘讓柳娘子通知的吧?娘同他說那麼多,是為了拖延時間是不是?您找不到能證明兒子清白的證據,是不是?”

    曾柔今日訴盡委屈,不像她往日的作風。

    “李雨欣既是想害你,你以為她會給娘留下把柄麼?”曾柔上藥更為是小心,“她院子的籬笆樁子是王爺給紮起的,娘伸手就是錯,你可明白?”

    “嗯,所以娘說了很多,讓父王相信了兒子。”

    “即便你被當場抓住了,也是嫌疑者,身為你的辯……的母親,我需要證明你的清白,可在證據不利的情況下,你被陷害的事情很棘手。但是真正決定你是否有過錯的……不是律法,而是趙王,娘只要讓他相信你沒有犯案的動機,即便李雨欣手握鐵證,又有什麼用?”

    曾柔可不是不懂得人情世故的教條類律師,人治和法制的區別就在於此。

    “如果我去推翻證據,只會讓李雨欣抓住你的把柄,遂我只需要讓趙王相信你就行。趙王……說他是梟雄沒錯,但面對女人的時候總帶有一絲自詡的鐵漢柔情的心態。不管他心裡怎麼想對付我們母子,當聽到我們所受的委屈,他會愧疚……當然這份愧疚持續不了多少,更不能保證我們一輩子平安,因為當他決定向我們下手的時候,他會忘記愧疚,忘記一切,等他想起來的時候,可能咱們墳頭上都長草了。“

    曾柔嘲諷的說道:“他會在墳前說一句,一切為了江山,為了顧家,然後他帶著愛人轉身而去,盡情享受榮華富貴。”

    “他會這麼做?”

    “太會了,小瑞瑞,別對他抱有希望,哪怕你是他唯一的兒子!”曾柔警告顧庭瑞,想了想說:“我不希望大夏和趙地永遠是水火不容,不希望大夏朝女子和趙地貴女的悲劇再周而復始的上演,娘不攔著你爭霸天下的野心,你可以為你的野心流血,犧牲,但不要再犧牲女人,女人已經活得很艱難很卑微了……”

    “娘,我不想姓顧了。”

    “兒子?”

    顧庭瑞抓住曾柔的手,輕輕的放到自己嘴邊,“我記得娘,記得拓跋太夫人,若是沒有您,兒子怕是早就被折磨死了,娘除了向他說出委屈之外,更多得是等拓跋太夫人……娘,我只想做愛我疼我的人的兒子。“

    曾柔心中酸澀,“你可曉得我也算計了拓跋太夫人?我早就猜到趙王的身體有可能有問題,方才我說得那些委屈,有些話也是為了刺激拓跋太夫人才說的,逼著她說出實情……他可能只能有你一個健康的兒子,娘也不是什麼好人……”

    “只要您對我好,對您自己好就行。”

    “可若不以父系血統論,你會被……”

    顧庭瑞挺起身體趴在曾柔懷裡,小手摟著曾柔的脖子,低聲道:“顧家列祖列宗求得是血脈延續,求得是天下江山,娘說我得了江山,卻不再姓顧,那些為了保持血統的純粹而鴆殺嫡子的先祖會不會被氣得活過來?左右他們也沒把我當作顧家的子孫看待!”

    ”小瑞瑞。”

    “娘,相信我好不好?我不姓顧,只會讓人拍手叫好。”顧庭瑞自信的說道:“我早就不想做他的兒子,做顧家的子嗣了。”

    曾柔道:“你若這麼想,我支持你就是了。”

    顧庭瑞這個報復簡直太絕了,顧家人夢寐以求便是擴張,讓顧家成為皇族,可坐在龍椅上的人出自顧家,卻不姓顧……顧家的那些為了野心犧牲嫡血,愛情,嫡妻的祖宗會被氣得死去活來的。

    “娘說她懷得真是禍根?”

    “今兒我在茶樓聽了一個消息,燕京城東的藥材鋪聚集了很多的病人……他們說藥材價格會上漲。”曾柔扶正顧庭瑞,“你要記得飯前飯後要洗手,勤換洗衣服,不去人多的地方……不要隨著冷熱減少衣服,最近這幾天你就在我身邊呆著,哪也別去……我總覺得事情不太正常。”

    “都是什麼樣的藥材?”

    顧庭瑞已經跟著拓跋太夫人學醫術了。

    “治療發熱,咳嗽的川貝什麼。”

    曾柔輕輕歎了一口氣,天氣忽冷忽熱的不正常,又趕上春天,這可是爆發流行性感冒的時候。

    流行性感冒若是大面積來襲的話,李雨欣的日子只怕會更難過……老天降災禍示警,趙王會不會為平民憤,平息民間的恐慌而犧牲愛情結晶呢?

    反正趙王為了趙地,什麼都肯犧牲。

    曾柔的預感靈驗了,趙地確實爆發了從未有過的流感,趙地染病人數每日劇增,而且隨著病倒人的增多,趙地人越來越恐慌,求人拜佛的人也越來越多,許多矛盾直指李雨欣和她肚子裡的禍根!

   
作者: 彩涵    時間: 2016-11-21 12:46 AM

第四十四章 相殺

    這場流感剛開始蔓延時是靜悄悄的,隨後蔓延的態勢極是迅猛,不到半月,整個燕京城一半以上的人發熱,四肢無力,且伴隨著咳嗽等症狀,病情像瘟疫一般蔓延至整個趙地。

    雖然流感死亡率很低,但這股恐怖的病情擊垮了趙地人的心理防線,看不見的敵人是最可怕的。

    在古代發生這種事情,大部分人會把瘟疫災禍當成是老天對當政者不慈的懲罰。

    趙王雖是下令將治療發熱咳嗽的藥材免費發放,動員趙地望族拿出糧食發放給百姓,並且他努力控制著不停上漲的生活必需品的價格。

    隨著病倒的人越多,百姓太過恐慌,趙王的這些舉措不能說不對,可收效甚是很不好。

    趙地貴胄也是人,他們之中也有不少感染了流感,病倒了。

    疫情的局勢越來越嚴峻,趙王身上承受的壓力越來越大,因為壓力越來越大,他的脾氣也越來越不好。

    曾柔對自己和身邊的人嚴防死守,整日用姜湯,板藍根等預防感冒的湯藥,隨後更是採用了消毒等手段。

    曾柔讓每個人都帶上口罩來,身邊的人每一人發一個,隔絕交叉感染……當病情蔓延到趙王府後,只有曾柔和李雨欣的院落中沒有人染病,這很能說明問題。

    曾柔沒有等到李雨欣的責問,她等到了一個驚天的消息,上將軍這諸葛雲借此機會出兵北伐,給了趙王兩個選擇,一是撤藩地到大夏朝都城做太平王爺,二是同諸葛雲死戰血拼一場。

    在趙地如此危險的情況下,諸葛雲純屬於落井下石。

    “娘,您不必擔心,諸葛雲不是傻瓜,他只是威脅父王罷了,他麾下的士兵也是人,這病疫不是只能趙地人得,他是不敢輕易踏足趙王封地的。”

    顧庭瑞臉上帶著小口罩,自從流感大面積爆發後,曾柔就不許他再外出了,任何人群聚集的地方都他都不能去,皺著小眉頭:“我以為上將軍諸葛雲是個英雄,他……”

    他的眼睛一眨一眨的,曾柔曲起手指彈了他額頭一下,“你以為他會為了一個女人放棄趙地?你當娘是誰?女神?你當他是誰?英雄?小瑞瑞,這年頭英雄都是活不長的。”

    “何況我同他本就沒什麼。”

    “嗯。”

    顧庭瑞點點頭,原本想著等他不姓顧後,放生母過自己想過的生活。

    “我不想讓您像是拓跋太夫人,一輩子困在趙王府裡……可是他好像也不怎樣,娘還是歸兒子奉養好了,兒子能做主後,您想怎樣就怎樣,是把戲子接到府裡來,還是養面首都成。”

    曾柔哭笑不得,她像是耐不住寂寞的人麼?

    顧庭瑞一拍腦袋,道:“娘說上將軍諸葛雲是不是故意逼著父王處置李氏?”

    “你怎麼會這麼想?”

    “他不敢進兵,又故意陳兵河岸對面,讓趙地人都能感受到兵患的威脅……趙地百姓已經被疫病給擊垮了,不是對父王和對顧家的信任,他們早就弄死李氏和她肚子裡的孩子了。”

    “父王壓不了多久的,況且她懷得還是個殘障!”

    曾柔淡淡的說道:“其實一切只是巧合罷了,但是現在她說什麼都沒人相信。”

    曾柔並不認為趙地一切的災禍都是李雨欣和她肚子裡的孩子帶來的,但事情巧合到了極致,巧合又是發生在科學落後,百姓愚昧的封建時代。

    除非李雨欣能揮一揮手將災禍清除了,否則她就是禍根,是趙王平息趙地疫情恐慌的最好的工具。

    “王爺應該不會想著犧牲李雨欣……”

    如果趙王把李雨欣也一起獻上祭台,那他以前對李雨欣種種不同的寵愛就是大笑話,趙王很要臉面的,即便寵錯了,他也會堅持下去。

    “主子,主子。”

    柳娘子跑進來道:”王爺親自去了李氏的院落,說是……說是要拿掉李氏肚子裡的禍根。”

    “您過去麼?幾位側妃都去了。”

    “太妃和太夫人呢?”

    “也過去了,太妃好像也有發熱的跡象……”

    “我不去。”

    曾柔撐著下顎道:“給太妃傳話,對玨哥兒,我管不了,她為了玨哥兒好的話,最好撐下去,她的孫子只能由她自己疼愛。”

    看趙王和李雨欣生離死別般的作態,雖是解恨,但曾柔覺得噁心,趙王對她的真愛也只不過如此。

    曾柔摸了摸顧庭瑞的額頭,“為了趙地犧牲女兒孩子,這是顧家列祖列宗做得最熟練的事,你不姓顧也好。”

    顧庭瑞知曉曾柔對李雨欣的恨意,道:“娘,真不去看?”

    “我倒是更想知道,諸葛雲的下一步計畫!”曾柔眸子轉為深沉,“太妃既是有心將玨哥兒託付給我,證明她知曉自己得身體不好,方才柳娘子說太妃也有發熱的跡象……你有沒有想過王爺?”

    “有拓跋太夫人在,父王總不會有事!”

    “她是醫者,不是神仙。”

    曾柔搖了搖頭,“先不說王爺的身體狀況,單說最近發生的一系列事兒……王爺身上的擔子太重,太沉,一旦被疾病擊垮,瑞哥兒,娘推你上去,你可敢領趙王之責?”

    “敢。”

    “好樣的。”

    曾柔從旁邊取出一張寫滿了字的紙張,“背熟了,讀透了,以備不時之需,機會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病情這種事情不可能一直蔓延下去,讓趙地百姓恢復戰勝疾病的信心,比防治什麼的都要緊。環境固然重要,可一個人的精神力同樣很重要。比如說,一個被大夫診斷為活不過三個月的病人,可能不到一個月就死了,為什麼?因為她已經放棄了活下去的希望,從精神上垮掉了。”

    封建王侯在關鍵時候總是承擔著難以想像的壓力。

    眼下趙地內憂外患,民心不穩,趙王又對李雨欣很愧疚,痛殺愛情結晶,這些事情落到趙王身上,他不一定能承受得住,尤其是他在身體本來就不好的情況下……

    至於上將軍諸葛雲,曾柔沒想過把自己搭進去,更沒想過她能讓諸葛雲放棄撤藩趙地的心思。

    對諸葛雲來說,滅掉趙地是如今唯一能讓他玩的東西了,他或者成功削藩,或者被趙王殺死……除了趙地外,他沒找死的地方。

    不做死就不會死,這就是上將軍諸葛雲。

    不可否認曾柔蠻喜歡諸葛雲的身體狀況,他的體型很像自己前世的戀人,諸葛雲沒有妻……曾柔不會傷害了哪位妻子,曾柔不敢保證將來不會同諸葛雲發生點什麼,但她不會為了趙地拿自己的身體換好處!

    即便有私情,滾床單,她同諸葛雲也是平等的才行。

    ……

    趙王將湯藥遞給李雨欣,深邃的眸子滿是痛苦,聲音沙啞的說道:“欣兒,對不起。”

    “不……”

    李雨欣原本也沒想留下兒子,可趙王就這麼端著墮胎藥到她房裡來,擊潰了李雨欣對他的全部自信。

    此時她的哀傷痛苦是真的,不是在做戲,她的心被撕成了碎片,原來……原來她也愛著趙王,不全是利用。

    “顧炎承,你怎能這樣狠心?你不是趙地的王者嗎?”

    這是李雨欣第一次叫趙王的名字,任誰也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

    李雨欣敢利用自己肚子裡的孩子陷害顧庭瑞,從心裡說她並不是十分想留下孩子,可她再狠心,也是個母親,最近幾日她能感受到孩子不停的伸腿……她捨不得了,哪怕是個殘障……她也想將兒子生下來。

    外面的狀況李雨欣不是不知,將希望寄託在男人身上本就不是很保險的,可此時除了趙王外,沒有任何人能幫她。

    內無助力,外無援手,李雨欣感到了孤獨,人在孤獨的時候總是想著親人,如果當初她沒同趙王來趙地,在她有危險的時候,父親和兄弟是不是能幫她一把?

    哪怕那個兄弟不是她嫡親的弟弟,可總是繼母生的,他們都姓李。

    在心愛的男人逼迫下拿掉孩子,拿掉他們的愛情結晶……李雨欣抬頭看著目光凝重的趙王,“我不想聽你對不起,我只想問你,你說過的話是不是算數的?”

    李雨欣即便最後保不住孩子,她也不能讓自己坐實了懷了禍根這種事兒,今日拿掉禍根,明日趙地再出現風波波折,趙王會不會除掉她?

    “你說過會保護我,會給我幸福,會讓我過得好好的,沒有人能欺負我,沒有人能輕賤我!”

    李雨欣淚眼婆娑,握著趙王的手臂:“那個發誓不顧性命也要保護我的大叔哪去了?大叔,您真是趙王麼?”

    因為最近一系列的事情,趙王承受了巨大的精神折磨,他斑白的兩鬢越發像是被風霜染過的,眼角眉梢也有了深深的皺紋,他顯得比過去衰老落寞一些。

    趙王曉得他不能垮,更不能在顧家,在趙地下屬面前露出怯懦。

    他一直很鎮定從容的處理著趙地的事情,無論是賑災還是免費發放藥材,或者應對諸葛雲的步步緊逼,他都處理得很到位,起碼在趙地鬧出了這麼大的亂子和災禍下,趙地人依然信服趙王,矛頭即便指向了李雨欣,可趙地人沒認為趙王有錯。

    他多年在趙地的威望支撐著趙地百姓對他的信任,可趙王一樣很累,很累,心力憔悴,趙王內心深處藏著不知向誰訴說的苦悶。

    “欣兒,如果本王有一絲避免的可能,也不會想傷害你!拿掉他,你還是本王最寵愛的欣兒,聽話……欣兒!”

    將湯碗放到李雨欣唇邊,趙王哄道:“即便我們沒有孩子,由我陪著你,也足夠了。欣兒,我……我不想落到被趙地人逼著除掉你的地步,欣兒,再多的困難都會過去的,只要熬過這最最艱苦的時候……”

    這是趙王能給李雨欣的最大保證了。

    可情緒化的李雨欣並不會被他感動,推搡著趙王道:“我不喝,不喝,今日你為了趙地犧牲我的兒子,明日你就會犧牲我!我再也不相信你的話了,你不願意留下他,你嫌棄,好,我走,我走得遠遠的,再也不連累你!”

    李雨欣穿鞋下了床榻,直接向外面沖,趙王自是不想讓外人看到李雨欣墮胎,便將所有的人留在了外面,李雨欣沖出臥房後,見到了太妃,拓跋太夫人,以及四位側妃……還有顧家的幾位親眷。

    “顧炎承,你就是這麼愛我的?她們來做什麼?來看我笑話麼?”

    李雨欣回頭怒視站在臥房門口的趙王,抬手指著太妃等人,“你讓這些人來看我拿掉我們的兒子……你讓她們有資格嘲笑我,鄙視我……你親手把我打到泥土裡讓她們踐踏我的尊嚴,侮辱我的一切……你……你還好意思說愛我?”

    趙王也不想讓她們跟來,可側妃們娘家出力甚多,趙王不願意此時給側妃們沒臉,太妃手持著朝廷的節杖,在諸葛雲大兵壓境下,他不得不對太妃尊重一些,至於生母拓跋太夫人……趙王一向管不了拓跋太夫人的言行,但這次是趙王求著拓跋太夫人來的,為得是確保李雨欣的安全。

    為此,趙王甚至跪地懇求生母,並答應生母培養善唯一的兒子顧庭瑞。

    趙王倦怠的合眼,眼前瘋狂暴躁的李雨欣哪裡是那個善良,純真,活潑,俏麗的小女人?她的體貼,溫柔,知性哪裡去了?趙王有些不認識她了。

    側妃們就是來看李雨欣熱鬧的,拓跋側妃道:“愛你?趙王表哥會愛一個私寵麼?真不曉得你怎麼有臉理直氣壯的說出這番話,只怕連王妃都不敢這麼對王爺表哥,一個沒名沒分的私寵,你以為你是誰?”

    李雨欣臉色煞白,再也看不到一點點的血色,名分是她最在意的,她真不應該……真不應該順了趙王的意,“拓跋側妃,還有你們,別以為你們比我好多少。”

    面對側妃們,李雨欣臉龐猙獰得有些可怕,嘲弄道:“你們都被曾柔給耍了,你們都被曾柔利用了,等到你們沒有用處的時候,曾柔會像對我一樣的對付你們!”

    李雨欣癲狂的大笑,顯然這些日子她受得刺激也不少。

    也是,難怪她會如此,從占盡優勢到現在面對曾柔時她完全落於下風,她手中的籌碼一點點喪失,而曾柔的地位卻越發穩固,李雨欣如何不恨曾柔?

    “我告訴你們……告訴你們,趙王……他不會再有……”

    趙王上前一步,擋在了李雨欣和拓跋太夫人中間,用手堵住李雨欣的嘴,後背朝著拓跋太夫人,壓低聲音道:“欣兒,你想死在本王面前?”

    “你知不知道,我娘若是想要你的命兒,會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的簡單?”

    李雨欣再多的變化,也是趙王愛過的。他無法眼看著李雨欣死在自己眼前。

    “喝了藥,睡一覺,欣兒,一切的痛苦就都過去了。”

    趙王將湯藥再一次放在李雨欣唇邊,鬱氣凝結在眉宇間,“你越鬧,只會越讓她們看輕了你,熬過這道難關,我去尋最好的大夫……我們總會有辦法的,只要本王在趙地立得住,欣兒,本王會冊你為側妃,第一次側妃……本王給你施恩趙地百姓的機會,一切本王都安排妥當,只等著你恢復過了來……”

    李雨欣端起了湯碗,手向懷裡摸去,在趙王放鬆警惕之時,李雨欣突然將懷裡趙王所贈的火硝拿出來,並且槍口對準趙王的胸口,“讓開,我要離開你!”

    不僅趙王愣住了,在場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欣兒!”趙王只覺得胸口很悶,很痛,冰冷的火硝槍口對準了他……手持火硝的人竟然是他最愛也是最沒有戒心的女人,趙王道:“別胡鬧。”

    “我沒有胡鬧!”

    李雨欣甩掉了湯碗,冷厲的說道:“哪怕我肚子這個是禍根,是殘障,我也要將他生下來,以前我錯信了你,現在我不會了。”

    趙王眉宇間透著不可置信,眼裡劃過被刺傷的痛苦,“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是你逼我的。”李雨欣一手抿了抿髮鬢,她耳朵上帶的珍珠耳環散發著柔和妖異的光芒:

    “顧炎承,看在咱們相識相愛一場,我告訴你一句真話,我很喜歡你,以前我沒發現我那麼的喜歡你……你現在看到的我才是真實的,可笑吧,你愛著我,卻喜歡以前那個李雨欣!我再告訴你一句話,曾柔不是你的妻子,她才是妖孽!”

    “拓跋太夫人,你別過來,否則我手抖一抖,你兒子的命兒只怕是保不住了,你再快的功夫都沒子彈快。”

    李雨欣脅迫著趙王,“送我出趙王府!”

    趙王一下子老了好幾歲,喃喃的說:“你走不掉的,李雨欣,你放棄吧。”

    突然趙王發難,捏向了李雨欣手拿火硝的手腕,卡巴一聲,緊接著是一聲槍響,趙王捂著胸口倒下了,他胸口的衣服染滿了鮮血,“你敢開槍?”

    李雨欣手腕垂下,冒著青煙的火硝落了地,扶著被趙王掰斷的手腕,李雨欣自嘲的笑了,“我開了槍,你也掰斷了我的手腕,顧炎承,你同顧家的先祖沒有區別……每次趙地或者顧家有災禍的時候,你們顧家男人率先想到都是犧牲女人!”

    “我看錯了,也愛錯了,報應!報應!這是我的報應。”
作者: 彩涵    時間: 2016-11-21 12:46 A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6-11-22 02:30 AM 編輯

第四十五章 奪權

     不是所有成熟穩重的高富帥大叔都是好的,都有調教和改造的價值,也不是每一個有身份,有地位的大叔都能給蘿莉們帶來幸福安穩美好的生活。

    趙王並非不愛李雨欣,他們的愛情中間夾雜了許多的雜質,夾雜了許多讓李雨欣無法忍受的痛苦,所以李雨欣打算抽身而退……可惜每個人都得為她做多的事情付出代價。

    並非是李雨欣想走就能走得了的。

    趙王捂著胸口倒下了,從他的手指縫隙裡流淌出一股股殷紅的鮮血……他雙眼無神的望著李雨欣,似有千言萬語,又似有一股難言的怨恨,他從沒想過李雨欣會用自己送的火槍向他開槍,這把火槍傷到的第一個人竟然是他趙王!

    槍響的時候,屋子裡所有的人都愣住了,直到趙王倒地,拓跋太夫人才反應過來,快步上前攙扶住自己的兒子,並封住了趙王的幾處血脈,好在李雨欣稍稍的偏離了趙王的胸口,趙王也在緊要關頭避讓開了要命的位置,趙王雖然出了很多的血,他的臉色也很蒼白難看,但趙王還活著,還能說話。

    “娘,留她一條性命!”

    趙王喘息著,拽住拓跋太夫人的手臂,勉強維持著清醒,“娘……算兒子求求你,留她一條性命!我要問一句……為什麼,我不甘心讓她……她……就這麼死了……”

    拓跋太夫人將兒子交給拓跋側妃等人,直奔矗立在當場的李雨欣,她的手腕被趙王折斷了,整條胳膊很痛,可刺骨的疼痛比不上李雨欣此時得心痛,烏鴉鴉的髮絲垂下擋住了她眼眸,“殺了我!”

    “我兒子不捨得你死,即便他不說,我也不會讓你輕易的死去,死對你來說,太便宜你了。”

    拓跋太夫人生了四個兒子,只活了趙王一個,沒有人比她更愛兒子。

    她不會教兒子,和兒子有矛盾,甚至她有時候忍不住會揍糊塗的趙王,但拓跋太夫人將趙王當作了命根子一樣的看待,她疼顧庭瑞,除了顧庭瑞懂事外,最重要的一點是顧庭瑞為趙王唯一的兒子。

    拓跋太夫人抓住李雨欣,輕輕鬆松將她壓得跪在了地上,“來人,拿湯藥來!”

    太妃華氏目光頗為複雜,強忍住咳嗽的衝動,她不能在拓跋氏面前示弱一點點,一旦讓拓跋氏曉得她染病了,玨哥兒……性命只怕是會被拓跋氏害了!

    她的嗓子好癢,好痛,太妃華氏很辛苦的強行壓制生理上的必然反映。

    “拓跋氏,你要這是要做什麼?不管怎樣,她肚子懷得是王爺的骨血,是你的孫子!”

    “你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拓跋太夫人冷著臉面對太妃,“我沒有是禍根的殘障孫子!”

    商側妃親自端了湯藥過來,拓跋太夫人冷笑道:“是你自己喝,還是我灌你?”

    “我自己來喝!”李雨欣用沒有受傷的手接過了湯碗,眼淚一滴一滴的落在湯藥裡,她後悔了,真的後悔了,不應該看趙王很好,有權有勢,又對王妃深情而對他動心……她想取代王妃曾柔的位置,可誰知曾柔不好惹,她付出了這麼多的代價,卻什麼都沒得到……

    李雨欣一揚腦袋將湯藥喝了進去,算是為她自己保留了最後的尊嚴。

    小腹墜痛,李雨欣能感受到肚子裡的孩子生命氣息在流失,血色染紅了她的衣裙,李雨欣揚起腦袋,她能看到拓跋氏,華氏,側妃們……還有趙王,以及顧家的主事夫人。

    “我敗了,可王妃殿下卻沒有失敗!”李雨欣癲狂般的笑道:“你們……你們都被她耍了,顧家的災星不是我,也不是被拓跋太夫人親手打掉的孫子,災星是王妃……是王妃,你們顧家早晚有一日連容身之處都找不到!”

    “天不佑我,非戰之罪也!”

    李雨欣仰頭怒視蒼天,“既生瑜,何生亮,天不佑我,非戰之罪!”

    如果沒有曾柔,她不會落到如此的下場,既然有了李雨欣,為什麼還要有曾柔?原來的趙王妃黯然退場不好麼?如果趙王妃死了,李雨欣和趙王的愛情不會這麼多的磨難,也不會落到如今相愛相殺的地步。

    他們的愛情會是最為甜美的,最美好的……而不是像現在,滿是污穢,卑劣。

    “這是你明知道有趙王妃的前提下,卻插入別人婚姻中的代價!你以為嫡妻原配們會成全你們的真愛麼?”

    李雨欣清醒過來,眼前朦朧,耳邊卻清晰的傳來這句話,是誰在說話?聲音很耳熟,“曾柔?”

    李雨欣看清楚站在她面前的女子,曾柔一如既往的直立著身體,安靜,無喜,無怒的冷冷的看著她,李雨欣自嘲的問道:“你不是她,為何要回趙王府?”

    “因為她受了十年的委屈,所有的痛苦沒有人代替她說出來,因為趙王府有她的兒子,有她的嫁妝,有因為她而得到的財富。”曾柔既然敢同李雨欣見面,就不怕李雨欣再耍陰謀詭計,“我不會把這一切都留給你!該是她的,哪怕我將這些財富全部捐出去,我也不會留給你和趙王!”

    “你應該聽說過一句話,睡我的男人,花我的錢,住我的豪宅,還養廢我的娃兒,世上沒有這麼好的事兒,我承認世上有善良的繼母,可我更相信每個母親都盼著自己的親生的兒子好!我不能指望自己的兒子碰到千萬分之一的好繼母。”

    “你為什麼要救我?”

    李雨欣感覺下身的血已經止住了,應該是曾柔幫了她一把,如今除了趙王外,也只有曾柔的話能讓拓跋太夫人動容,可曾柔不是個心慈手軟的主兒。

    “你就不怕養虎為患?你和我之間的仇恨是無法化解的,曾柔,即便你救了我,我也恨你,恨你不識時務,恨你的聰明,恨你不讓我好過,恨你讓……我失去了兒子。”

    曾柔淡然的一笑:“為什麼救你?我可以明白的告訴你,李雨欣,開始的時候,你沒有在我的復仇獨立計畫中,可後來你的舉動,讓我很心煩,你做錯了事,以為死就能解決麼?不管你是否還愛著趙王,你都必須陪著他!”

    “這是你的下輩子要走的路。”

    曾柔轉身向外走,“死太容易了,我會讓你活著認識到你做錯了什麼!李雨欣,我既是救了你,就不怕你的反擊,你可知曉外面的狀況?王爺雖然被拓跋太夫人救了,但王爺身體不好,經常處於昏迷中,如今趙地主事的人是……”

    “你兒子?”

    “不,他才七歲,再天才也無法應付複雜的局面。”

    曾柔回眸淺笑,“你為什麼沒有想到趙地的主事人是我呢?你是瞧不起我呢?還是覺得我不可能做到?”

    “我不信你能做到……”李雨欣蒼白的臉龐多了一抹自嘲,“你再厲害也是女人,是個大夏朝嫁過來的女人。”

    “可我現在卻是趙王妃,在趙王不能理事的時候,作為他的妻子,我必須承擔起這份責任,我明日會去見上將軍諸葛雲。”

    “諸葛雲?你同他之間……是不是有什麼?”

    “我說沒有你一定不信。”曾柔慢慢的說道,“可我同他真的一點關係都沒有!”

    李雨欣伸手拽著幔帳,坐直了身子,望著窗外遠去的曾柔,“你以為我會認命麼?曾柔!”

    ……

    曾柔成為趙地主事者其實很意外,也很讓顧家人難以接受。

    趙王因為槍傷昏迷時,曾柔領著獨子顧庭瑞的手走進了顧家祠堂,並且以族長夫人的身份下命令,召見顧家各房。

    其實顧家的大部分權利都集中在趙王手中,尤其是在二老太爺居心不良意圖對趙王發難事後,趙王將顧家年輕力壯有可能威脅威脅自己地位的兄弟們都榮養起來,手握兵權,財權,又有趙地貴胄的支持,讓趙王在顧家一言九鼎。

    顧家人來到祠堂,顧庭瑞跪坐在供奉著顧家祖宗靈位的供桌前面,顧家人想要非議的時候,曾柔展開大夏皇帝的賜婚詔書,用實際證明,她是趙王的嫡妻原配,顧庭瑞是嫡子!

    “你們挽救不了趙地的危局,在我丈夫養病這段日子,由我兒子代替王爺執政趙地!”

    曾柔嚴肅的表明態度,挑眉問道:“你們之中誰人不服?請站出來!”

    雖然趙地現在很危險,但誰都曉得趙地不會一直危險下去,能力挽狂瀾的人會被趙地百姓樹為英雄,顧家各房頭的人不是沒人對趙王的權責不動心,所以有幾個腦袋衝動的人率先站了出來……

    曾柔沒同他們講道理,也沒同他們客氣,讓顧庭瑞背誦顧家祖訓,顧家先祖也知曉庶子承爵沒有嫡子承爵名正言順,會在兄弟們之間製造矛盾,所以顧家先祖對顧家人進行了嚴格的要求……這點也給曾柔提供了理論依據。

    顧家先祖只怕是沒想到,嫡子還沒折騰死的情況下,趙王已經倒下了。

    “把不敬顧家祖宗,不尊顧家祖訓的人拖出去,按規矩杖責一百!”

    曾柔冷冷的目光落在了顧炎陵身上,這也是曾柔回到王府後第一次同顧炎陵碰面。

    趙王對堂弟顧炎陵很信任,顧炎陵領著趙地的精銳,同時顧炎陵因為是趙王親叔叔的兒子,同趙王血脈最近,在顧家宗族中他們家非常有地位,是比較顯赫的一房。

    顧炎陵的父親是個好色的人,偏愛小妾,雖然不敢寵妾滅妻,但傷了顧炎陵的母親,與此同時美色也掏空了顧炎陵父親的雄心,趙王不介意養著這樣的好風雅,好美色的叔叔。

    趙王重用顧炎陵,也是知曉顧炎陵沒有背叛他的理由。對比趙王的庶出弟弟們,趙王更相信堂弟顧炎陵。

    顧炎陵目光同曾柔相碰,他想到了在莊子上折磨自己抬水的那個女人……回到趙地後,顧炎陵自請外出練兵,在趙王府停留的時間不長,趙王昏迷後,顧炎陵親率趙王鐵騎歸來威懾燕京城。

    他再一次見到了趙王妃,此時顧炎陵再也無法將曾柔當作隨時都會被趙王廢掉的落魄王妃了。

    曾柔比在莊子上時更有架子……顧炎陵撩起衣襟,單膝跪倒,低下了高傲的腦袋:“屬下聽王妃殿下差遣。”

    趙王府的執法隊將鬧事的顧家人拖下去重責,顧家祠堂門口再一次染上一層顧家人的血,曾柔用顧炎陵為代表的趙地將領的臣服,用鐵血的手段逼得顧家別有用心的人不得不暫時忍耐。

    他們也想看柔弱的曾柔如何解決趙地的危局……趙地的這場瘟疫和陳兵河東岸的大夏上將軍諸葛雲才是對趙地最大的威脅。

    名義上是顧庭瑞掌握著趙王的權柄,可實際上誰都曉得趙王妃才是趙地的實際掌控者,當然有人懷疑曾柔的用心,懷疑她將會趙地送給大夏換取她大歸回京。

    可曾柔當著趙地望族的家主,將太妃手中的大夏節杖折斷!連趙王都不敢這麼做,可曾柔卻做了,光明正大的做了。

    節杖代表著大夏皇帝,曾柔以此表明她同大夏朝勢不兩立,“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出嫁從夫,夫死從子,我會謹記我是顧家的媳婦。”

    “若有朝一日我背叛趙地。”曾柔將一柄短劍交給拓跋太夫人,“人人可誅殺我曾柔!”

    拓跋太夫人武功之高,趙地貴胄沒有一個不知道的,若是拓跋太夫人想的話,她在萬人軍中取上將首級也是很輕鬆的。

    拓跋太夫人也發誓會看著曾柔,而且曾柔一沒搶班奪權,二沒對趙地兵將們的安排有任何的改動,完全按照趙王的佈置,如此一來,曾柔暫時穩住了局面,得到了他們些許信任。

    曾柔知曉一切有利的局勢現在看來都是空中樓閣,她必須拿出點東西來。

    於是她集中了所有的趙地名醫,對他們進行培訓,並且曾柔給大夫們配備了婢女,用婢女充當護士……曾柔不懂醫術,但她著重講訴了如何消毒,如何防止交叉感染的問題。

    同時她空出了燕京東城區最好的宅邸,安置所有染病的病人,不分高貴,低賤,他們都可以在此得到最好的照顧。

    雖然普及這種認識很難,可趙地的流感太嚴重了,好些人家幾乎全家都倒下了,流感雖然沒造成太大的死亡,但全家倒下意味著無人照顧……能住進東城區有人安排病患對全家染病的人是好事,所以染了流感的患者對此持反對意見不太多,曾柔讓不放心將親人交出來的人參觀了用於養病的宅邸,瞭解病人的用水,用藥,糧食等等必要是的措施。

    如果他們願意可以隨時搬過來同親人一起居住。

    在生命的威脅下,趙地健康的人對這項政策的抵觸比曾柔想得要弱一些。

    古人倒是很聽話,病患的遷徙進行的很順利,不放心的曾柔又加派了中老年婦女的宣傳隊,挨家挨戶的講道理,務必讓病患最快的搬離,也可儘早得到治療。

    奠定趙王妃和顧庭瑞在趙地牢不可破的地位的原因還有一點——顧庭瑞和拓跋太夫人一起發現培育出了青黴素……當然是很簡陋的抗生素,曾柔記得頭孢之類的抗生素是治療流感的最好的藥劑,曾柔曾經看過一些法醫方面的書,她懂得藥理很粗淺,但她還是記得了一些基本知識。

    曾柔不得不承認,比起天才的拓跋太夫人,她完全不夠看,拓跋太夫人才是真正的天才!曾柔只是磕磕絆絆的說了幾句,在一月內拓跋太夫人領著顧庭瑞竟然弄出了土法青黴素……

    土法青黴素含量不高,所以患者對此反映不是很大,偶爾有反映的人,停止服用就行了。

    正因為有了這一系列的措施,流感病情得到了很好的抑制,在東城區康復的病人是最好的活廣告,如同流感病毒來的時候悄無聲息,病毒離去時也無人知曉。

    趙地百姓只知道趙王妃挽救了趙地!挽救了大家的性命!

    曾柔也沒虧待了同她站在一起的趙地望族,只要出過力的人家,曾柔都會用趙王府的私藏給予了他們補償,反正顧家歷代積累的財富足夠多,也足夠曾柔揮霍了。

    當然賞賜這道旨意是以顧庭瑞的名義下的。

    取得抗擊流感的全面勝利後,曾柔著力解決陳兵河東岸的上將軍諸葛雲。

    諸葛雲這個瘋子,不會老老實實的退兵。

    顧庭瑞擋住曾柔,“娘,你真要去河東郡?”

    “眼下趙地承受不了戰火的侵襲。”曾柔拍了拍兒子的腦袋,“休養生息,穩定民心才是最關鍵的一點,瘟疫對趙地的損害太大了。”

    “可您說過諸葛雲不會輕易退兵,他……兒子不願看你被他侮辱!”

    “小瑞瑞,我是去同諸葛雲談判的,放心吧,他不會侮辱我,也不敢勉強我!因為我身後有可為我一戰的趙地!可為我所用的趙地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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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桃子喜歡寫這些,穿越女穿越過去不是為了找個丈夫,在她們能改變的情況下,女主不會拒絕對給所處的時代增加一些東西,她們身上也不會失去現代女人的特點。雖然故事有點yy,但看起來爽就好。趙王和李雨欣在相愛相殺以及淨身出戶的道路上狂奔中。
作者: 彩涵    時間: 2016-11-21 12:47 AM

第四十六章 下毒

    曾柔在趙地兩個月的忙碌就是為了收攬趙地人的民心,如果李雨欣不開槍射傷趙王,曾柔是沒有機會做到這一點的,可以說是李雨欣成全了曾柔,讓曾柔趙王妃的位置牢不可破。

    除非曾柔死了,否則趙王即便再不喜歡曾柔都無法廢掉曾柔的王妃位置。

    自打趙王清醒後,曾柔領著兒子去看過他,趙王面上帶著病態的蒼白,對顧庭瑞倒是挺關心,頗有用意的指導顧庭瑞如何處理趙地的事兒。

    趙王告訴顧庭瑞的施政方法都是他十幾年的經驗總結,曾柔在旁聽不出趙王任何的壞心來。

    只是趙王看曾柔的目光,帶了一縷濃到化不開的戒備,雖對曾柔很溫柔,但他的戒備之心隨著曾柔越來越響亮的名聲而越重,而後趙王更是經常讓顧庭瑞去他身邊,有時留下顧庭瑞在他院子裡住下。、

    曾柔知曉這是趙王想分開他們母子,怕曾柔對顧庭瑞影響太深。

    正好,曾柔也想讓顧庭瑞感受一下何為獨立,如果趙王能做到離間成功,讓他們的母子之間的感情生疏冷淡,那麼曾柔全當沒有顧庭瑞這個兒子,她把顧庭瑞帶到這個地步,也算是對得住原來的曾柔了。

    在趙王的教育下,顧庭瑞越發顯得穩重起來,但他對曾柔一如既往的親近,甚至比以前更信賴曾柔。

    知曉曾柔要去同上將軍諸葛雲談判,解決趙地和大夏朝的爭端,顧庭瑞忍不住跑過來阻止曾柔,於是才有了上面那段母子對話。

    “小瑞瑞,你且放心。”

    曾柔蹲下身體,同兒子面對面,將兒子摟進懷裡,低聲說道:“在我心裡,沒有任何人比你更重要,你父王不行,諸葛雲也不行,娘不會為了誰拋下你!”

    “娘,一路小心,兒子等你回來!”

    顧庭瑞紅了眼圈,小拳頭握得緊緊的,如果他再快一點長大,如果他再厲害一點,如果趙地再強大一點,他就不用親自將生母送到諸葛雲面前……

    顧庭瑞眼看著曾柔上了馬車,趙王府的侍衛護送著馬車駛出了趙王府。

    “你不用擔心,她比你更懂得珍惜自己,我就沒看你娘吃過虧!”

    拓跋太夫人像往常一樣一襲紅杉,只是在她的眉宇間已然能見到一絲的倦怠老態,為了給趙王療傷,為了研究土著版青黴素,拓跋太夫人可以說耗盡了全部的精力,她幾十年的功力,一半用在了給顧庭瑞打通血脈上,另外一半用在了兒子身上……內力是可以再生的,但再生起來很緩慢,拓跋太夫人如今丹田空空,所以她比以前要顯得更像是一個老婦人!

    顧庭瑞耷拉著腦袋,他的生母太出色,諸葛雲會放過她?他顯然對此沒什麼信心!

    “也只有父王錯把珍珠當魚目。”顧庭瑞喃喃的說道。

    “你娘以前不過是偶爾露崢嶸,現在……以前的困境磨難將她打磨得光芒四射。”拓拔太夫人牽起顧庭瑞的手,“她不需要你擔心,你想守護你娘的話,必須得變得更強,至於你父王……李雨欣不是說過,愛情不分對錯,最終看得是感覺,也許你父王就喜歡寵著魚目。”

    顧庭瑞聽到了王府外的喊聲,“王妃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王妃殿下,草民祝您一路順風。”“王妃殿下,趙地永世不忘您的恩德。”

    “王妃殿下……”

    顧庭瑞掙脫開拓跋太夫人的手,快跑出王府,舉目一看,曾柔乘坐的馬車在人群中艱難前行,寬闊的街道兩旁都跪滿了趙地的百姓,他們含淚叩別趙王妃,他們眸子裡射出的真摯信服的目光是前所未有的……

    民心可用,這就是娘說的民心可用!

    顧庭瑞突然湧起一抹自豪來,受眾人朝拜的人是他的母親!他為自己母親而驕傲。

    百姓的喊聲震動了整個趙地高層,他們不是不嫉妒,但趙王妃確實值得百姓們叩拜,趙地公認的沒有趙王妃就沒有今日的趙地,是趙王妃拯救了陷入瘟疫流感中的趙地百姓,也是趙王妃力主同大夏上將軍談判的。

    上將軍諸葛雲在疆場上兇猛如虎,但有時狡猾如狐,很少有人能讓諸葛雲改變主意,趙地高層除了趙王妃外,竟然無人敢面對諸葛雲,任誰都曉得,趙地此時不是同諸葛雲開戰的最好時機。

    讓一個女子承擔這樣的重責,趙地貴胄們覺得羞愧,可又無可奈何,同時他們也相信趙王妃!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趙王妃已經成了為他們解決難題的人!在某些時候,趙王妃的意見比趙王還要重要。

    應該說曾柔大方的花光了顧家幾百年積累下的金銀起了決定的作用,這筆銀子和好處使得趙地望族沒有在流感中損失太多,他們同曾柔母子有了利益牽扯,他們的官職是顧庭瑞委任的,他們獲得的利益是顧庭瑞割讓的。

    於是趙地望族不可避免的團聚在趙王妃母子身邊,慢慢的,曾柔將本來對她們母子有敵意的家族聚斂到自己一邊,將趙地淩亂的統治階層重新規整了一番,曾柔甚至借著顧庭瑞的口頒佈了一系列的律法。

    曾柔做這些事情的時候都是經過再三的考量衡量才決定的,不得不說趙地是一塊很合適的土壤,因為趙地沒有大夏朝那麼多更深蒂固的堅持,趙地人淳樸善良,在曾柔看來趙地的封建制度並不完善,趙地更像是各家族之間的聯合執政。只是顧家經營多年,實力最為強大。

    趙地只是一個諸侯國,因此沒有六部衙門,所以曾柔推行律法的阻力小很多,有了律法,也可以讓好勇鬥狠的趙地人明白,法律重於人情,是約束他們言行必不可少準則。

    曾柔沒打算一口吃個胖子,只要將律法立起來,隨著趙地的發展壯大,律法深入人心,那麼對後世人總會有些許的益處。

    在曾柔母子威望最高,趙王養病的時候,推行律法是最恰當的,現在趙地人人人都會說,有法可依,執法必嚴,違法必究!

    曾柔用她自己的專業知識,在古代的土壤中埋下了一顆種子,至於是長成蒼天大樹,還是半路夭折,曾柔並不在意,她告訴過顧庭瑞,時間是檢驗律法的標準,曾柔曾經豪氣的說,我來了,我看見了,我征服了!

    至於後世人是罵她還是贊她,對此時的曾柔沒有任何的影響。

    百姓對趙王妃的追捧同樣震動了養病的趙王,被強行命令來伺候趙王的李雨欣笑道:”崇拜趙王妃的百姓很多呀,婢妾恭喜王爺娶了一位聲名顯赫的王妃,娶了一位賢妻!”

    趙王清醒後不知為什麼,強烈要求李雨欣伺候他,拓跋太夫人沒法子,只能讓李雨欣搬到了趙王身邊,趙王對李雨欣也不像過去的那樣事事順著,趙王將她當作了奴婢,當作了真正的侍妾指使著她、

    小產後的李雨欣身體本就不好,被趙王這番折騰,她更顯得消瘦了,有時李雨欣會趁著拓跋太夫人不在,用冷嘲熱諷回應趙王的‘折磨’當然若是被太夫人聽到,李雨欣會被她懲罰。

    趙王心痛的看著消瘦面色微黃的李雨欣,“欣兒,我們非要彼此折磨麼?”

    李雨欣勉強擠出一分笑容來,“算了,王爺,我再多的不服氣在王妃面前也沒脾氣了,我鬥不過她,也爭不過她,甚至我的志向都不如她!我來到這裡,我只是想著找一個能給我榮華富貴,能寵我,呵護我,疼愛我,同我相親相愛的男人,而趙王妃……她想著改變……改變很多的東西,建立秩序,她會給後世留下點什麼,而我……史書上甚至不會出現我的名字。”

    “欣兒。”趙王撐起了身體,問道:“你瞭解曾柔?”

    李雨欣搖搖頭,上前攙扶住趙王,“王爺,有你沒你趙地都會一樣的繁榮富強。”

    趙王一把推開李雨欣,怒道:“混帳話,本王才是趙地的主子!”

    李雨欣被推了一個踉蹌,苦澀的一笑:“是呢,在床上養病的主子!王爺,其實咱們兩個這麼過下去也挺好的,因為您配不上曾柔!”

    她的這句話對趙王的打擊不是一般的大,在趙王心裡,他犧牲了很多才勉強迎娶了曾柔,給了曾柔地位權利,如今怎麼成他配不上曾柔了?趙王從小就被定為趙地的繼承人,他一路行來順風順水,雖偶爾有波折,但他的經歷大多是平順的,在趙地一言九鼎,得百姓擁護。

    可如今這一切都消失了,反倒是一直仰仗著他鼻息過活的曾柔成了趙地百姓的信仰,巨大的反差讓趙王一時難以接受。

    “你閉嘴!”

    趙王雖然在養病,但他身體狀況比李雨欣好太多了,直接拽住李雨欣,赤紅著眼睛道:“你說本王配不上曾柔?”

    “本王讓曾柔逮到機會收買民心……這些都是誰害的?都是誰?”

    趙王恨不得生吞活剝的李雨欣,雙手禁錮著她的雙臂,大手幾乎能捏碎她的骨頭,“是你!自從本王遇見你之後,一切都變了樣。”

    李雨欣曾經仰慕過趙王強壯高大的身軀,她也覺得在趙王懷裡特別有安全感,趙王的胸膛寬闊厚實,李雨欣在他胸前不怕任何的風雨侵襲……可當李雨欣碰見暴怒的趙王時,她才發覺在趙王高大的身軀下,她只能苟延殘喘,毫無反手之力。

    大叔也不都是溫柔體貼且疼惜蘿莉的,當大叔憤怒的時候,他們可以讓小嬌妻生不如死。

    趙王將李雨欣拽到了床榻上,沉重的身體壓在她身上,撕開礙事的衣衫,趙王用強迫的手段證明他還是個男人,可以讓女人哀求的男人,李雨欣下身一痛,趙王每一次征伐,都像是要要碾碎她一般……被強奸就是這種感覺!

    李雨欣絲毫感受不到愛意,只有無盡的疼痛和屈辱,甚至李雨欣都無法調動自己的腦袋去想既然無法反抗就只能享受這句話,她不是不想放鬆,不是不想自己挑起情慾,可只想著發洩憤怒的趙王根本沒給她機會!

    “曾柔……曾柔!”

    趙王將李雨欣的雙臂反扣的在她頭頂,埋首在她胸前啃咬著,李雨欣疼得身體直哆嗦,她現在想昏過去都不行,只聽趙王粗重的聲音:“曾柔,疼不疼?你不能拒絕我!你是我的妻子!你不能拒絕!乖乖的順從……乖乖的……”

    李雨欣見趙王猙獰洩憤的臉龐,好像明白了一些什麼,趙王曾經這麼對待過曾柔……趙王現在叫曾柔的名字並不是想念著曾柔,而是……他就這麼在曾柔身上馳騁著,征伐著……

    難怪曾柔非要返回趙地!

    十年,曾柔受了十年的苦……這種苦楚是無法同任何人說起的,這種傷害對女人來說是最最痛苦的!

    如果她是曾柔的話,也不會讓趙王好過。

    李雨欣疼得已經有些麻木了,這就是報應!她在體會曾柔曾經受過的痛苦,她總算是認清楚趙王怎麼做了十年的‘好丈夫’,在現代婚內強奸也可以定罪的,就算不是……這總算是家庭暴力,性虐……

    她多想回到一切剛開始的時候?她沒有認識趙王,或者說趙王在她眼裡還是個穩重,仁厚,寬和,睿智,事業成功,權柄赫赫的大叔。

    趙王一泄如注,狂風暴雨的動作慢慢的停了下來,餘韻後,趙王看清了身下的李雨欣,他神色大變,抱起滿身青紫的李雨欣,“欣兒,欣兒,我……我不知是你!”

    “我以為……以為是別人,欣兒,我不想傷害你的。”

    李雨欣感覺腦袋昏沉沉的,她什麼都不想聽,淺淺的一笑,“沒事,你開心就好!”

    趙王小心的給李雨欣上藥,李雨欣一直乖巧的任趙王擺佈,輕聲說道:“只要您還是趙王,您就還有機會,王爺將養好身體,您一樣是趙地的王!”

    從那日起李雨欣再也不敢刺激趙王,小心乖順的侍奉趙王,照料他的飲食起居,多餘的話,她一句都不敢說。

    趙王面對旁人時,還如同過去一般鎮定從容,信心十足,但他單獨面對李雨欣的時候,有時會爆發出深深埋藏在心底的暴虐,吝氣,以及人性中黑暗的一面。

    只要趙王聽見趙王妃又為趙地做了什麼,爭取到了什麼的消息,或者聽到顧庭瑞表現得很得趙地人心的事情,他都會折磨李雨欣出氣,雖然每次清醒後都會對李雨欣說對不起,但下次他一樣在李雨欣身上發洩負能量。

    李雨欣現在很佩服曾柔,十年?她是怎麼熬過來的?趙王的正反兩面能將人逼瘋!

    在找不到外援求助的情況下,李雨欣開始在趙王的飲食上動手腳。

    趙王妃離開趙地去同諸葛雲談判,拓跋太夫人成了顧庭瑞的保鏢,她雖然還是會來看望趙王,但摸了脈搏,留下湯藥就會離開,李雨欣便趁著拓跋太夫人的疏忽慢慢的弄些精神衰落的藥給趙王吃。

    與此同時,李雨欣從沒放棄過離開趙王府的念頭,有一日她趁著趙王午睡逃離了院落,逃出了趙王府……可她還沒逃出多遠,便被趙王的侍衛捉了回去。

    “欣兒,我是那麼愛你,你怎捨得離開我?”

    趙王摸著李雨欣的頭髮,溫柔的說道:“你毀了我的基業,現在還要離開我麼?”

    “欣兒,你是本王的妾,本王會讓你看明白逃妾的下場。”

    趙王將她關進四面都是牆的小黑屋中,命趙地最嚴厲的媽媽教訓她,三天的折磨過後,李雨欣再也不敢興起逃開的念頭了。她曉得趙王喜歡什麼樣的女人,她開始專注的討趙王喜歡,養好身體……李雨欣乖順的靠著趙王,看看誰能熬得過誰?

    趙王身體好轉,顧庭瑞毫不眷戀權位,將趙地的政事交給趙王,可惜趙王再上手的時候才發覺,不過三個月的功夫,趙地的政事……他處理起來不是很順手,幾次對趙地屬員的新職位不知所措,顧庭瑞會在一旁講解……趙王覺得很是下不來台,但他不得不承認,在新制度下,趙王對屬臣們和趙地貴重控制更嚴格,非常有利於趙王統治理趙地。

    趙王妃對趙地的改革,設立的行政各部門,各司長,使得趙地更像是國家,而不是單單是裂土封疆的諸侯國。

    這些部門趙王原本打算在奪得天下後再設立,可是讓曾柔提前弄了出來,贏得了趙地的交口稱讚,趙王心裡很不舒服。

    趙王要想熟悉行政院,重新樹立趙王的權威還需要一定的時間……讓李雨欣絕望的是曾柔不會給趙王過多的時間!

    河東郡,上將軍諸葛雲身穿盔甲,帶著手下的軍旗統領走到趙王妃的馬車前,“本將軍沒想到王妃殿下會親臨河東郡!”

    曾柔撩開了馬車簾櫳,回了笑臉:“有人想作死,我能不來麼?”
作者: 彩涵    時間: 2016-11-21 12:47 AM

第四十七章 談判

    當前的狀況下,趙地明顯處於劣勢,隨著趙地瘟疫流感的消退,阻礙上將軍進兵趙地的最大障礙不復存在了。

    大夏朝的將軍以為趙王妃是來求和的,可見面第一句話,就讓他們打翻了原來的想法,趙王妃是來找茬的!趙王妃是真不怕死!

    曾柔挑起了眉頭,毫無懼意的同諸葛雲對視,嘴角恰翹起帶出一分明晃晃的假笑,那意思是說得不對麼?

    在大夏朝將軍的驚訝目光下,一向殘忍嗜殺,絕不容許任何人有反對意見的諸葛雲哈哈大笑,”說得沒錯,你不來,我怎麼捨得去死呢?”

    ”上將軍是想著誰有本事殺了你!”曾柔從馬車上下來,她一沒穿盔甲,二沒佩戴寶劍,她一襲鵝黃色的衣裙,一隻很簡單的步搖插在頭上,恬淡從容的儀態不像是來談判或者求和的,在雙方的將軍和侍衛們眼裡,趙王妃即便沒穿盔甲,一樣是一個勇士!

    自打上將軍諸葛雲將罵他的朝臣烹殺之後,任何人在他面前都是俯首聽命的。

    大夏朝的將領感觸更深,他們怕諸葛雲!怕到生不起背叛上將軍諸葛雲的念頭!

    皇帝好糊弄,上將軍難纏是大夏朝野公認的。

    陪趙王妃來河東郡的顧炎陵等人略微有些緊張,顧炎陵橫跨一步,硬著頭皮擋在上將軍面前,拱手道:“末將顧炎陵見過大夏上將軍!”

    “顧炎陵!”

    諸葛雲眸子如同寒冰,“我曉得你!”

    曾柔從顧炎陵身後走出來,提了一下裙擺,搖動著手中的象牙柄的扇面,輕笑道:“好大的威風呢,上將軍!”

    扇面上粘著的羽毛輕輕的拍打了諸葛雲的胳膊,曾柔笑意盈盈的說道:“想要恐嚇趙地人?”

    “我只是讓他明白,忠誠和仰慕是兩回事!”

    “……”

    曾柔眉頭微皺,扇面轉動,羽毛輕輕旋轉,碧綠的顏色煞是好看,“上將軍耳朵伸得真長,是不是趙地事情都瞞不過您呢?”

    “我只對關心的事情感興趣!”

    諸葛雲毫無顧忌的拽住了曾柔的胳膊,向住在在河東郡的軍營轅門走去,“本將軍親自為趙王妃引路。”

    如果來得是趙王,趙王和諸葛雲並肩而行不會讓人感到違和,可來代表趙地來的人是趙王妃,最重要的是個女人,她同諸葛雲走在一起……雙方的人默默的歎息一聲,也不算是太違和!

    遠遠的看著談笑風生的兩人,聽著他們的互相挖苦試探,眼看上將軍諸葛雲眼底的欲望越深……在場的人發覺也許他們兩個天生就應該站在一起。

    不是沒有大夏朝的人鄙夷趙王妃誘惑上將軍,但他們一不敢同諸葛雲提起曾柔的險惡用心,二……他們見過趙王妃後,很難將敢同上將軍諸葛雲針鋒相對的女子當作行美人計的禮物。

    上將軍諸葛雲脾氣暴躁,性情多變,間之殘忍嗜殺,很多女子在他面前連話都說不完整,當你喪命在諸葛雲手中的時候,甚至不知怎麼得罪了諸葛雲!

    眼見著諸葛雲靠近趙王妃,兩人仿佛耳鬢廝磨的情侶一般,諸葛雲在趙王妃耳畔說著什麼……也許約在何處偷情?

    顧炎陵上前一步,有心拽開諸葛雲,陪伴趙地來人的大夏將領圍上了顧炎陵,雙方的手都按在了腰中寶刀上,彼此對視,眼裡冒火,仿佛大戰一觸即發!

    此時曾柔清脆的聲音傳入了他們的耳中,“諸葛雲,你還能再瘋狂的找死一點麼!我說錯話了,你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你想死,到一邊死去,別在我面前礙眼!”

    很多人都在私下裡評價過諸葛雲是瘋子,但沒有任何人敢著諸葛雲的面說……更沒有人敢在大庭廣眾之下說諸葛雲是瘋子的話!本來刀劍相向的兩方同時看向諸葛雲和趙王妃,趙地人擔心趙王妃的安危,大夏將軍則想看看諸葛雲此時的神色,是暴怒,還是暴怒呢?

    諸葛雲被曾柔推開了,他撫掌大笑:“小柔果然是瞭解我的。”

    咚咚咚,擊鼓聲響,諸葛雲一揚手,跟在身後的隨從雙手奉上了弓箭,此時從軍營方向沖過來兩隻河東郡特有的獵豹,獵豹的動作極快,諸葛雲道:“一人一個,我左你右!”

    諸葛雲抬手射箭,利箭正中左邊獵豹的腦門,對右邊沖過來的獵豹,諸葛雲視若無睹。

    在他和曾柔身後的人都嚇傻了,這是鬧得哪一出?

    “王妃小心!”顧炎陵搭上弓箭,瞄準襲擊曾柔的獵豹,只聽一聲槍響,獵豹腦袋開花,白的,紅的灑了一地,獵豹倒下的地方僅僅距離曾柔不足三尺!

    曾柔側過身,將還冒著青煙的火槍對準諸葛雲的腦袋,冷冷的問道:“你滿意了?”

    諸葛雲笑道:“滿意,滿意的不得了!”

    “你再發瘋,我就結果了你!別以為我在說笑!你不想死就給我滾遠點!”

    別看曾柔出手乾淨俐落,槍法鎮住了眾人,可曾柔自已知曉,她開槍的時候根本沒有一定會命中目標的把握!死亡從來沒有離她這麼近,她甚是忍不住後怕如果沒能射殺獵豹,她是不是得葬身獵豹口中?

    不管諸葛雲存著什麼心態,曾柔都想一腳踹飛了他!

    任何有理智的人都不會想要同瘋子共舞。

    曾柔俐落多的收回火槍,指尖的泛白出賣了她很緊張,轉身調轉了方向,“顧炎陵。”

    “屬下在。”趙地人紛紛單膝跪地,低下了高昂的腦袋:“恭聽王妃吩咐。”

    “尋地紮營。”

    曾柔嘲諷的說道:“上將軍的酒宴,我無福消受!”

    “遵命。”

    趙地人護著曾柔走遠了,他們將會另尋營地,曾柔這回也不是孤身前來,兵馬也帶了上萬,只是大部隊還沒到而已!

    諸葛雲雙手抱在胸前,一手摸著下顎的鬍鬚,眼裡有毫不掩飾的激賞讚歎,“我就知道,顧庭瑞那小子的槍法是曾柔教的,果然如她所言,一顆子彈,解決所有的問題。”

    “上將軍……”

    簇擁過來的大夏將軍們聽見這句話,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心理承受能力差一點的人,會被上將軍玩死的。

    “她的槍法很准吶。”

    “是,您說得沒錯。”

    “你們佩服不佩服?”

    “佩服!”

    這回大夏的將軍倒是誠心誠意,不帶任何的虛偽,疆場雖以智謀取勝,但卻信奉強者為尊,趙王妃的身手不是當假的,便是他們突然面對沖過來的獵豹,也不一定能有趙王妃理智。

    “她是我大夏朝嫁到趙地的貴女,趙王妃身上的氣勢果然不同凡響。”

    “是的,是的。”

    諸葛雲笑眯眯的聽著手下對曾柔的稱讚,突然問了一句:“我娶了她可好?”

    ……

    這比同趙王妃有私情還難回答,娶趙王妃?很難辦的。

    “只有她夠資格做我諸葛雲的妻子!”

    諸葛雲越過獵豹的屍體,走近了軍營,“明日開始同她談判,你們都給我精神點,我可不想讓她小看我訓練出來騎兵!”

    “遵命!”

    大夏朝準備好的酒宴自然請不來處於憤怒狀態下的趙王妃,跟在上將軍諸葛雲身邊的將領心中隱約幾分慶倖,再讓上將軍同趙王妃在一處,哪還有他們的好日子過?

    上將軍在趙王妃面前格外的不可捉摸!

    以上將軍在大夏朝的地位,就是夜宿皇宮,也不敢有人說什麼,娶大夏公主那更是想怎麼娶就怎麼娶……可是上將軍竟然看上了趙王妃……也不是不可以,一般的藩王王妃上了也就上了,趙地雖然是藩王中實力最強的,但在大夏將領心中也不過是苦寒落後的地方,上將軍若是同趙王妃有點私情也不是不行。

    他們也一直在算計趙地會對上將軍用美人計!

    可趙王妃曾柔……大夏將領很佩服她,真真是聞名不如見面,趙地人敬佩王妃,崇拜王妃不是沒有原因的,這樣火辣,倔強的趙王妃,也就上將軍敢往前湊。

    擺滿酒菜的桌子空空蕩蕩,諸葛雲坐在主位上一杯接一杯的喝悶酒,隨侍在旁的將領副將沒有一個敢上前勸一句,趙地一個人都沒來……由此可見趙王妃對趙地的控制力有多強。

    如果嫁去趙地的大夏朝貴女都能像曾柔一樣,趙地早就被大夏削藩了。

    “要不,臣回京去請致仕的太傅曾大人?請他對趙王妃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促趙地改土歸流?”

    “曾大人的話,趙王妃焉能不聽?”

    諸葛雲聽後停下了飲酒,笑道:“就算曾老頭跪在她面前懇求,她一樣不會放棄趙地!”

    “上將軍怎麼會這麼肯定?趙王妃是曾大人的嫡女。”

    “屬於她的東西,誰都別想從她手中奪走!”諸葛雲舔了一下嘴角的酒滴,黑亮的眼底溢出一絲見到同類的喜悅,聲音低沉:“同我一樣,誰敢在我活著的時候窺探我的東西,殺無赦!”

    “撤去酒宴。”

    諸葛雲直接扔了酒盞,站起身走出營帳,他的聲音在夜空下飄蕩很遠,“我倒要看看,她用什麼條件讓本將軍退兵!”

    她……他娶定了,趙地,他也想要!

    整整一夜,上將軍並沒回營帳。

    直到天亮,快要到同趙地談判的時候,上將軍諸葛雲才帶著一身的朝露走了進來,對屬下吩咐:“記住,不可給本將軍丟臉!”

    “是。”

    眾人雖然答應卻忍不住猜測,昨天晚上上將軍去哪了?會不會摸進趙王妃的帳篷?有人暗自搖頭,應該不會,敢拿著冒青煙的火槍指著上將軍的腦袋的女人……應該不會偷情,其實認真看起來,趙王妃也很瘋。

    這年頭,正常人都懼怕有理智有本事的瘋子!

    雙方會談的地方定在諸葛雲的中軍大帳,畢竟眼下的狀況再怎麼算,佔據優勢的一方是大夏朝。

    諸葛雲當仁不讓的坐在鋪陳著虎皮的帥位上,大帳內的將領盔明甲亮,一個個站得筆直,一派凝重肅殺之氣,曾柔在小校的帶領下走進了軍帳,平淡溫和的向諸葛雲見禮,仿佛昨日的爭執沒有發生過一般。

    “見過上將軍!”

    “趙王妃殿下。”諸葛雲身體向前傾,手搭在扶手上,抹了一把手掌下的虎皮,“你可還當自己是大夏臣民?”

    曾柔似早有準備的笑道:“大夏朝可當趙地是藩王屬地?”

    毫不示弱的反問,讓諸葛雲反倒有些意外,“趙地若是臣服大夏,聽從陛下號令,自然是大夏的屬地,然本將軍看趙地有不臣謀逆的心思,不知大夏望族出身的趙王妃站在哪一邊?”

    “是忠誠於皇上,還是忠誠于夫家趙地!”

    諸葛雲步步緊逼,故意讓曾柔表態,他也看出來了,想娶曾柔很難,起碼要將曾柔同趙地割裂開,否則擁有趙地鐵騎,他想靠近曾柔太難,太難!

    “我不知方才那番話是上將軍的意思,還是幼主的意思!”

    曾柔向身邊的顧炎陵示意了一下,整座軍帳除了諸葛雲屁股下面的椅子就沒任何的可以坐的東西,大夏雖強,曾柔卻不想墜了趙地的威風。

    顧炎陵點點頭,但額頭已經冒了一層的汗水,心底是真心佩服曾柔,都這樣了,還敢同諸葛雲對著幹!

    他從外面搬來了一把椅子,按照曾柔的吩咐放在了諸葛雲的對面,展開一張雪白的水貂皮鋪在椅子上,低沉的說道:“王妃請。”

    曾柔面帶笑容坐在了諸葛雲對面,他們兩人之間僅僅間隔不足三步,“上將軍疏忽了待客之道,不過沒關係,客隨主便!主人坐著,我自然也得坐著。“

    夠膽色,夠膽量,這是軍帳內所有人統一的認識!

    諸葛玉仿佛早就料到曾柔不折騰點動靜出來不舒服的個性,面對著含笑的趙王妃……平等麼?有意思,竟然有女人跟他提平等!

    “幼主的意思如何?本將軍的意思又如何?莫非趙王妃否認自己出身大夏?不想看著大夏疆土一統?”

    “若是幼主的意思,本王妃會親上奏摺說明,趙地為藩王永鎮北疆為好,顧家爵位和封地是大夏英明神武的開國皇帝冊封的,傳至現在也有兩百餘年,貿然削藩只會讓趙地百姓恐慌,一旦北方蠻族領兵來襲,趙地百姓民心不穩,怕是擋不住蠻族鐵騎。”

    曾柔同諸葛雲目光交纏,諸葛雲在其實長了一張儒雅俊逸的臉龐,他本人比在趙地時候的偽裝英俊許多,緩緩開口:“若是上將軍的意思,我有個更能滿足您的建議,您不妨聽一聽。”

    “哦?”諸葛雲饒有興趣的問道:“趙王妃曉得本將軍的想法?”

    “您不就是想怎麼死得轟轟烈烈麼?”

    軍帳內抽冷氣聲音此起彼伏,有人沒有見過昨日的狀況,被直爽莽撞的趙王妃差一點嚇掉了下巴。

    諸葛雲道:“說來聽聽,趙王妃如何讓本將軍死得轟轟烈烈?”

    “展開地圖。”

    “是。”

    顧炎陵將一個長盒子打開,從中取出地圖,鋪陳在諸葛雲和曾柔中間。

    眾人注目看去,地圖上分了四中顏色,紅色代表趙地,黃色代表大夏,藍色代表另外一個實力不弱的藩王遼,黑色……應該代表北方蠻族。

    四種顏色交錯,看起來很清晰,明白。

    “你是何意?”諸葛雲皺眉問道,“不,你先等等,讓我先想一想,你要什麼。”

    “太快解開謎底就不好玩了,上將軍請!”

    曾柔抬了抬手,示意諸葛雲慢慢想。在地圖中間有一道重重的白線,生生將遼王封地分割臣兩半,同時將一塊紅色的區域圈入了黃色中……曾柔不會在地圖上隨隨便便的劃一道線,“鳳陽?”

    趙王指著併入大夏領土的一小塊紅色道:“鳳陽?你是要把鳳陽送給本將軍?”

    “您說錯了,是將鳳陽城獻給幼主,表示趙地永遠臣服于大夏!”

    “可是鳳陽不是顧家的祖地所在?趙王顧家一向將鳳陽當作聖地!”

    “除了鳳陽之外,我實在是想不出能證明趙地顧家忠誠大夏的憑證,趙王願意放棄鳳陽!”

    諸葛雲搖了搖頭,吃驚不小的說道:“趙王會同意?顧家會准許你將祖地賣了?”

    “您難道不知,顧家為了趙地犧牲了多少?”曾柔唇邊的笑容多了一抹的嘲諷,“十幾代的嫡妻嫡子,十幾代的骨肉相殘,不就是為了趙地?所以說,祖墳算什麼?祖地地又怎樣?為了趙地顧家什麼都能犧牲!”

    顧炎陵等顧家人低下了腦袋,他們很慚愧。

    “你能抵擋北疆蠻族和遼王騎兵幾日?”

    “這要看上將軍下手有多狠了。”曾柔不意外諸葛雲推演出進兵計畫,“半月,我保證燕京城無恙,剿滅北方蠻族在此一舉,平分叛國的遼藩理所應當,除此以外,趙地會送質子入京城,以證明趙地絕無背叛大夏的心思!”

    “質子?”

    “是,質子!”

    諸葛雲摸了摸下巴,“我只有一個要求,趙王妃每半年入京城朝見聖上如何?”

    “成交!”

    曾柔點頭答應下來,同諸葛雲相視一笑,諸葛雲道:“果然這比單純的作死有趣!”
作者: 彩涵    時間: 2016-11-21 12:48 A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6-11-22 02:30 AM 編輯

第四十八章 戰起

    隨著諸葛雲這句話落地,證明雙方的談判已經完成,在大夏朝,上將軍的意見比皇帝的聖旨還要不容置疑,只要諸葛雲點頭的事情,朝臣們必須得做成。

    諸葛雲抹了一下鬍鬚,道:“你們都退出去,退到軍帳外二百米處!”

    “遵命。”

    大夏朝將領沒有二話,躬身魚貫走出軍帳,他們聽到上將軍對趙王妃的話:“拿出點誠意來啊,曾柔……”

    他們在二百米處站定,面向軍帳方向,見到了同樣退到軍帳外的趙地將領,兩方面涇渭分明的站在驕陽下之下,他們在比誰站得最直,氣勢最強。

    兩方的人馬站在外面,二百米外的軍帳不是只有上將軍和趙王妃?

    孤男寡女共處一座帳篷,上將軍對趙王妃的用心人人皆知……誰會相信他們只是好好的談話?可若要說趙王妃誘惑上將軍……能將趙王妃那樣的女人壓在身下,對男人來說是最好的獎勵!

    趙王妃容貌算不上很美,年歲不在花期,可趙王妃就是有本事刺激男人的佔有欲!

    “他們走了。”

    “嗯。”

    曾柔眼看著諸葛雲從帥位上起身,走到自己面前,若是不緊張那是騙人的,曾柔算不清楚諸葛雲想要做什麼?更不知他能忍耐多久?

    曾柔坐得椅子不是很大,諸葛雲愣是緊緊挨著她坐在了椅子上,一人坐很富裕,可兩人坐在一張椅子上就很擠了,諸葛雲伸手將安安靜靜的曾柔抱在了自己膝蓋上,嗅著女子的幽香,他靠進了水貂皮的椅子中,粗壯的手臂緊緊的纏住曾柔的腰,舒服般的微眯起眼眸,唇邊勾起享受放縱的笑容。

    “本將軍現在才有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的感覺!”

    “嗯。”

    曾柔像是失去了所有反抗之力的人偶,沒有掙扎,沒有抗拒,她坐在諸葛雲懷裡同單獨坐在椅子上顯得沒區別。

    “小柔定下了趙王為質子?”

    “嗯。”

    “趙地人會同意?”

    “嗯。”曾柔唇角多了一抹得意的微笑,“他應該去大夏朝都城感受一下曾柔曾經受過的委屈,無法言明的掙扎苦難,這對我來說,才是最好的報復!”

    諸葛雲眼裡閃過一抹不自覺的心疼,懷裡的人腰杆挺得直直的,仿佛多大的困境都無法壓彎她……從血雨腥風中走出來的諸葛雲又怎麼不明白在逆境中求生,在逆境中站起來有多困難……他做到了,弱質女流的曾柔也做到了!

    諸葛雲收緊手臂,曾柔的後背終於貼上了他的胸膛,兩人之間再沒有一絲的縫隙,諸葛雲能嗅到她骨子裡的味兒,全身的炙熱集中在下身……他想要她!狠狠的要她!

    “小柔。昨夜我在你營房站了一夜,我曉得你知道我在外面……”諸葛雲低頭吻上了曾柔的修長白皙的脖頸,“可你不肯見我,不讓我靠近你。”

    諸葛雲感覺到曾柔的身體顫抖著,她怕他?不,她是怕男人,尤其是強壯的男人對她做的事兒。

    曾柔也感受到了身體本能的異樣,記憶閘門再一次打開,她在趙王身下哀求著,痛苦的承受著……沒有享受的性愛,對女人來說是最殘酷的折磨,曾柔不怕諸葛雲,她也不介意借用諸葛雲滿足一下自從附身以來就沒有緩解的情欲,男人重欲,女人同樣如此,這是正常的生理現象,沒什麼好丟人的。

    可身體的本能在抗拒諸葛雲的靠近,抗拒比趙王還要顯得強壯的諸葛雲!

    “不行!”

    曾柔推開了諸葛雲靠在自己肩頭的腦袋,“不行,我無法控制自己!”

    從諸葛雲懷裡起身,曾柔平復了好一會才壓下本能的恐懼,轉身平靜對諸葛雲說,”你太強壯了,不是好人選。“

    “你想選什麼人?”諸葛雲臉色陰沉,“告訴你,我不許!你選一個,我宰一個!”

    他不願意勉強曾柔,可他可以毫不留情的宰了那群礙眼的小白臉!

    “也許一年,也許兩年,我會忘記恐懼,不過,也許一輩子我都無法忘記被撕裂的痛苦!”

    曾柔自嘲的笑道:“其實我的身體沒你想得那那麼好,也許你會很失望……我記得趙王就很失望,他非常的失望呢……”

    “別拿我同他比。”

    諸葛雲拽住了曾柔的手臂,黑瞳中只印著她的影子,“小柔,一年兩年,我等,一輩子我也等。”

    曾柔愣住了,這句話……讓她眼眶潮濕,淚水盈盈,阿逸,他也說過的,在她幾次拒絕他之後……他說等她徹底放下心防,哪怕等一輩子他也會等下去。

    紅色子弟一向有潛規則,他自從追求曾柔後,就沒有再同任何女人有過牽連,他說過,小柔不喜歡。

    諸葛雲靠近曾柔,抹去了她眼角的淚水,心痛又痛苦的說:“為什麼哭?小柔,你在為誰哭?”

    曾柔將顫抖的嘴唇貼上了諸葛雲的嘴唇,淚水沿著她的臉頰滾落,諸葛雲推開了曾柔,抹去自己唇邊的淚水,道:“曾柔,我不是你找的替代品,你可以拒絕我,但不能辱沒我!”

    “你不是……”曾柔退後,撫了撫身體:“對不起。”

    他不是阿逸,曾柔一慣堅持的是公平,將諸葛雲看作他,對諸葛雲來說是不公平的,原來她也會再愛上一個人,他贏了!

    “明天我會返回趙地。”曾柔低聲道:“希望我們的所作所為能給這個世界一個真正的太平盛世。”

    “你……小心!蠻族不好對付。”

    “我曉得。”

    曾柔抬眼一笑,抬手給了諸葛雲一巴掌,“這是我欠你!等我去大夏京城,我隨你處置……諸葛雲,遇見你,很好呢。”

    諸葛雲揉了揉被打紅的臉頰,“下手夠狠的,記住你欠我的要還……”

    曾柔扯掉了門簾,走出了軍帳,一臉羞憤的怒道:“諸葛雲!你給我等著,趙地不是你能欺辱的……談判,鬼才會同你談判。”

    “趙王妃……”諸葛雲高大身體出現在軍帳門口,他臉上的掌痕清晰可見,對曾柔調侃道:“趙地早晚是本將軍的囊中之物,你也是,不識抬舉的女人……非要讓你求我不可!”

    曾柔像擦拭髒東西一般狠狠的折磨著自己的嘴唇,“顧炎陵,我們走,回趙地!我寧可同趙地玉石俱焚,也不想再見諸葛雲!”

    本來很友好的雙方不歡而散,趙王妃怒氣衝衝返回趙地,在她回到趙王府後,趙地開始了緊張的備戰,本來趙地人不願意在此時打仗,可諸葛雲侮辱了趙王妃,就等於侮辱趙地人!

    趙王下令,這場同諸葛雲的戰爭必須打!

    ……

    趙王府後院,趙王目色複雜的看著曾柔,“他只是親了你?”

    曾柔道:“對不起王爺,我……我實在是沒辦法。”

    “無妨。”趙王拽過曾柔,低頭吻上了她的嘴唇,曾柔慢慢張開緊閉的雙唇,放趙王的舌頭入侵進來……“王爺。”

    趙王抱起曾柔柔軟的身體,走到床榻前,道:“你是本王的女人,本王不會讓諸葛雲碰你一根毫毛。”

    曾柔按住了趙王伸向自己衣服的手,道:“王爺,不行,妾身……妾身身上不乾淨,伺候不了您。”

    趙王狐疑的目光看了一眼曾柔,“不乾淨?”

    “自打生了瑞哥兒後,妾身的小日子一直對不上,有時兩三個月不到,有時一月來幾次。拓跋太夫人給妾身說過,妾身身體裡有陰毒……王爺,妾身不想讓您失望,可妾身不乾淨的身子于王爺出征不利。”

    “好了,你別說了。”

    趙王攬住曾柔的肩頭,讓她靠到自己胸前,“沒事,本王陪你躺一會,本王此番出征……小柔,不一定能……”

    “您不可這麼說,您一定會旗開得勝的。”曾柔皺眉道:“諸葛雲那個狗賊為人輕狂,我見他對手下的將領很嚴厲,而且朝中的保皇黨也盼著他倒楣,王爺以清君側的名義行事,大夏百姓也會支持您的。”

    “諸葛雲倒行逆施,會後報應的!”

    “好了,小柔,本王曉得你恨他,本王定會生擒他給你出氣。”

    “王爺得仔細身體,若是……若是王爺為了這場仗累壞了自己,妾身罪責難恕。”曾柔擔憂的說道:“要不王爺留在燕京城?”

    趙王笑道:“王妃傻了不成,本王留在燕京城怎能統兵呢?”

    這場仗也是趙王一雪前恥,證明他是趙地王者的最好機會!曾柔再厲害聰慧,她在疆場也是無用的,他才是趙地的王!

    所以即便沒有諸葛雲調戲曾柔,趙王也打算同諸葛雲開戰!不過發生了上將軍調戲趙王妃的事情後,倒是讓趙地反對開戰的聲音弱了不少,趙王是既得意,又有些不舒服,曾柔已經深深的紮根在趙地了……趙王不能不防!

    “趙地的事情還請王妃幫本王看著點,本王只求後方能夠安穩。”

    “王爺請放心,妾身一定會盡力。”

    趙王摸了摸曾柔的額頭,低笑道:“等本王回來?”

    曾柔羞澀的點頭,“妾身等您!”

    趙王見曾柔柔術溫婉,滿意的離去,曾柔冷冷一笑,小日子……她這具身體再折騰也不會比現在更差,如果被趙王碰了,曾柔寧可現在就同趙王翻臉。

    想要催經血,並不算太難,只是有些傷身體而已,可曾柔如今的身體多活一年和早死一年區別不大,再保養……你也活不過四十,這是拓跋太夫人給她的話。

    十年的有苦難言,擔驚受怕的日子已經耗光了曾柔的心血,再加上生兒子時候的艱難,曾柔對能活到四十也不報什麼希望的,不過她會在身死之前,親手討回公道,並且給顧庭瑞打下堅實的基業,將來他是歸順大夏做太平王爺,還是自立就看顧庭瑞的選擇了。

    趙王領兵出征,李雨欣也在這一日失去了蹤影,幾位側妃恨恨難平,趙王真是一刻也離不開李雨欣啊,連出征都帶在身邊……能從王府裡將李雨欣帶走的人,除了趙王之外,再沒有別人。

    曾柔警告幾位側妃不要亂說,“李氏犯錯,身體又不好,早就被我打發到莊子上去了,王爺是去領兵打仗的,哪能帶上她,你們想太多了。”

    “你就幫著表哥瞞著吧,我看你能自欺欺人到幾時?”

    拓跋側妃失落的一甩袖子,“表哥怎會那麼喜歡她?她做了那麼多的事情,表哥還留著她,表哥……他太糊塗,太讓我失望了。”

    曾柔淡淡的笑了笑,看出幾個側妃都很失望,心想,等到清空趙王和李雨欣,她會放側妃再嫁人的,這些還在好時候的女人不應該為趙王和李雨欣的愛情陪葬。

    趙王傾全趙地之力,以清君側的名義會戰上將軍諸葛雲,兩方對戰,大戰一觸即發。

    就在此時,同趙地緊鄰藩王遼王聯合蠻族入侵趙地……趙王的老巢燕京城危在旦夕,可趙王同諸葛雲的會戰卻是節節勝利,諸葛雲退兵三百於理蜷縮不出,趙王接到消息,京城保皇黨們也在彈劾諸葛雲,並且截下了給諸葛雲的補給供應。

    這批軍需很順利的交給趙王,趙王還收到了大夏幼主的染血勤王詔書!

    趙王明白只要向前,他就可以帶著趙地的人沖進大夏都城,到時候,他就是天下的主人。只要他能徹底的擊垮諸葛雲,即便燕京城陷落,也是值得的。

    因為坐擁天下的他完全可以再奪回燕京城,蠻族和遼王不值得一提,趙王自信能很輕鬆的戰勝他們。

    “諸葛雲才是趙地的死敵。”

    趙王如此對身邊的將領說道,“大夏幼主寫的血書,你們也都看見了,此乃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也是趙地入主大夏的最好機會。”

    “王爺,可是王妃怎麼辦?燕京城守不住多久的,末將求王爺班師回燕京。”

    “顧炎陵,你是讓本王放棄?放棄顧家幾代人的夢想?”

    “王爺……”

    “你不要說了,王妃智謀無雙,她既是答應了本王會死守燕京,她就不會讓本王失望。”

    “王妃手中的兵馬不多,怎麼死守燕京?王爺,您這是要逼死王妃……”

    “顧炎陵,你是本王手底下的大將,不是王妃的奴才!”趙王面色陰沉,“你也姓顧,是顧家血脈!顧家人幾代犧牲為的就是今日!你不必說了,本王信得過王妃。”

    曾柔將顧家庫房都搬空了,燕京城除了是一座城池外,趙王沒有害怕失去的東西,這時候他心底甚至隱隱有一種期望,曾柔死在燕京城頭最好……

    趙王再一次重申進兵大夏,對抗諸葛雲的命令,眾將唯唯遵命,退出了大帳。

    李雨欣化身男裝小奴,端著飯食伺候趙王,趙王拉她坐在自己懷裡,興奮的說道:”欣兒,諸葛雲必然會失敗的。“

    “恭喜王爺得償所願,預祝王爺早日做了龍庭。”

    “好欣兒,等本王入了大夏都城,就廢了曾柔,立你為妃……”

    趙王顧不得吃飯,親吻著李雨欣,他想要發洩心中的興奮之情……李雨欣迎合著趙王,心裡卻想,有那麼容易麼?曾柔會把自己陷入危險中?

    可燕京城在沒有援軍的狀況下,根本守不住的,李雨欣想不明白曾柔的打算,難道說曾柔算錯了,所以會死?

    ……

    面對蠻族和遼王的猛攻,趙王妃調動了燕京城所有的人共同抵抗,曾柔和顧庭瑞說出了於燕京共存亡!一日,兩日,三日……風雨飄搖的燕京城愣是頂住了幾倍於自己敵人的猛攻。

    抵抗了遼王和蠻族聯軍整整二十日!這等同於一個奇跡。

    可雙方都知道奇跡不會再進行下去了,燕京城的防守已經接近油盡燈枯,而唯一的援軍趙王卻同諸葛雲苦戰中。

    這一日,曾柔跪在了拓跋太夫人面前,“母親,請您救救趙地。””你這是做什麼?“拓跋太夫人想要攙扶曾柔,她對曾柔的頑強是徹底的服氣了,她曉得沒有曾柔,就沒有還在顧家人手中的燕京,顧家有很多人都跑了,可曾柔一直堅守著,“你想讓我帶瑞哥走?”

    “不,瑞哥既是說出了同趙地共存亡的話,我就不准許他反悔。”

    曾柔聲音沙啞,臉旁上掛著濃濃的倦怠,她已經好幾日沒有合過眼,“求母親領人奇襲蠻族王庭,母親,只有您能做到這一點,蠻族的主要力量都在燕京,他們的王庭必然空虛,只要抓住了蠻族的皇族,燕京就有可能守住!”

    “可燕京城沒有我……能行麼?”

    “母親,奇襲才是解救燕京城並支援王爺的最好辦法。”

    “我去!”

    拓跋太夫人沒有二話,領著一隊人馬離開了燕京,曾柔慢慢的起身,最大的障礙調開了,諸葛雲,你若再不來,我便罵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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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趙王為質子才能體會在夾縫中求生存的痛苦,曾柔做得一切都是為了讓趙王淨身出戶!將原主的痛苦還給趙王。咳咳,趙王在大夏京城會很慘的,甚至比李後主還慘……章點越來越少,好吧,下次不寫這種戰爭攻城神馬的了。
作者: 彩涵    時間: 2016-11-21 12:49 AM

第四十九章 質子

    在他們原先訂立的計畫中,諸葛雲同趙王會戰,拖住趙王的騎兵主力,並且讓大夏京城的保皇黨們同趙王接觸上,給趙王一個只要打敗諸葛雲就能進軍大夏都城的錯覺。

    在趙王身邊的顧炎陵等人……以及很多趙地貴胄出身的副將,底層小校……他們大多已經偏向了趙王妃。

    只要這些心裡有趙地,有家族的人知曉燕京城危在旦夕,而趙王卻要一心同諸葛雲決戰不回兵救援趙地,他們會同趙王離心離德,更為偏向趙王妃。

    諸葛雲只要抓住機會顯示極為強大的戰力,或者設下個套給趙王鑽,趙地騎兵嘩變的可能非常大。

    顧炎陵倒時就可以號令趙地的騎兵……然後配合諸葛雲,橫向切進遼藩,佔據整個後防空虛的遼王藩地,等到勝利時,曾柔會同諸葛雲平分遼王藩地。

    由此一來,在燕京城苦守的曾柔會成為最關鍵的一環,因為燕京是吸引遼王和蠻族的誘餌,只有守住了燕京,計畫才能順利的進行下去,曾柔和燕京城的百姓承受了莫大的壓力。

    二十五天!這已經曾柔的極限了,而諸葛雲到現在還沒趕過來!

    曾柔倒是沒有懷疑諸葛雲背信棄義。

    諸葛雲雖然是個作死的瘋子,但他同樣有著開疆拓土,封狼居胥的志向,這個計畫看似天馬行空,但卻將天下間所有的實力都算計了進去,只要計畫能成功,在未來的二十年內,蠻族再無力叩邊,而大夏和諸多藩王的割據也將結束,因為到時候天下只會剩下大夏中央和天下第一強藩——趙地。

    最後是大夏朝撤藩,還是趙地清君側成功,那一日曾柔不一定能看到。

    “娘,您同我一起走吧。”

    顧庭瑞跪地祈求曾柔,“要走一起走,娘若不離開燕京,兒子也不走。”

    燕京外城已然失手,曾柔安排人送顧庭瑞離開,只要到達顧家的祖地鳳陽,顧庭瑞就會平安的,在那裡曾柔藏了一隻足以保證顧庭瑞安全的火槍隊。

    “我要為我做出的選擇負責,小瑞瑞,你不必在燕京等死。”

    曾柔摸了摸兒子的腦袋,“如果燕京陷落,如果你父王被諸葛雲弄得灰頭土臉,你記得向大夏祈降!你是我曾柔的兒子,大夏朝不會怎麼對你,至於諸葛雲……”

    “他背叛了娘不是麼?”

    “說不上背叛。”

    曾柔笑容很淡,“如果他沒有過來,只能說我看錯了人,看錯人的懲罰我接下了。燕京……娘早說過娘不是好個好人,哪怕我將燕京陷入戰火中,將趙地弄得淩亂破碎,我也不會白白將基業留給你父親!”

    “如果我得不到,那麼誰也別想得到!”

    “娘,我不走,要死死在一起!兒子不怕死!”

    顧庭瑞抱著曾柔的胳膊,含淚道:“你別想丟下兒子,娘,兒子寧可死在燕京,也不想面對時仇人卑躬屈膝,您就讓兒子挺起腰杆吧,顧家子嗣不會像先祖一樣,殺妻滅子,諂媚祈求降!”

    “你不是不想姓顧了?”

    “可兒子現在還姓顧!”

    “你還年輕,也許將來……”

    “沒有娘在,兒子要將來有什麼用?”

    顧庭瑞抬起灼灼的目光看著曾柔,“娘,兒子不怕死。”

    曾柔動了動嘴唇,微微揚起腦袋,天空碧藍,可燕京城頭上卻飄著硝煙戰火的味道,這股嗜血,淒涼的味道使得斜陽更美,“好,你留下來,娘請你看一場絢爛的煙火。”

    曾柔翻開了最後一張底牌,“帶著火藥上城頭!”

    “是,王妃殿下!”

    一隊人馬提著圓滾滾的木桶隨著趙王妃爬上了燕京城頭,在這二十五天的攻防戰中,燕京百姓的死傷慘重,曾柔不是不心痛,可在這個世界上,想要活得更好,就不能害怕犧牲。

    曾柔有時候不敢面對他們信服崇拜的眸子,如果不是她想早一點了結一切,也許燕京城不會這樣。”瑞哥兒,你且記得,萬一你能活下去,你要為娘補償燕京百姓,娘欠了他們。”

    “兒子記得!”

    這也是顧庭瑞終其一生對燕京百姓厚待的最根本的原因,二十年後,燕京城的百姓被稱為天下間最幸福的人。

    曾柔看著城下不遠處的敵營,輕輕的一笑:“讓生命如夏花般燦爛,讓死亡如秋葉般精美。”

    這一刻,趙王妃曾柔是極美的,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她身上綻放的妖嬈絢爛的美麗,如同夏花一般……

    “上火藥,弓箭手準備!”

    “是。”

    曾柔環顧身邊的人,笑道:“不要緊張,我相信你們,按照我們練習的進行就是了,這只是一場練習賽,平常心,平常心!”

    聯軍再一次開始攻城,在他們沖到一半的時候,從燕京城頭射出了十幾個木桶,木桶飛在空中……聯軍實在是想不出,狡詐如狐的趙王妃這又鬧得是哪一出?

    這些日子,他們吃了趙王妃太多的次暗虧了,眼看著勝利近在咫尺,趙王妃弄出了麼蛾子麼?

    親自領兵攻城的遼王和蠻族大汗抬頭看去,城頭那麼暗紅色的身影就是趙王妃……她手中拿得是什麼,火槍?趙王妃是要自盡麼?

    啪,火槍聲音接連響起,空中的木桶被火槍擊穿,原本堅固的木桶像是被炸裂了一般破碎了,木桶裡裝著的黑色液體像是雨滴一般紛紛落下,澆了攻城的聯軍一身,黑漆漆,粘稠的東西……這是什麼?

    曾柔抬起了手臂,“放火箭!”

    弓箭手們閃出,將點燃的火箭射向了城下的聯軍,一瞬間城下一片火海,火勢直沖雲霄……顧庭瑞看傻了,燕京城頭的趙地人看傻了,聯軍統帥一樣看傻了,怎麼可能?這股烈火是從哪裡來的?

    莫非趙王妃是神女不成?

    曾柔揉了揉顧庭瑞的腦袋,“我要的那一部分遼藩領土雖然不適合種莊稼,但地下卻有著很豐富的黑金,可惜……我可能看不到了。”

    她在現代時候曾經打過能源官司,打過海洋能源官司,為了瞭解詳情,她請教過最高端的地質學家,對地質學,她瞭解的不多,但遼藩的那塊地貌太特殊了,曾柔想裝作看不到都不成,所以她同諸葛雲瓜分遼藩時唯獨留下了那一塊地方,將大片肥沃的土地讓給諸葛雲。

    因為曾柔知道,整個遼藩最值錢的地皮落在她的手裡。

    “小瑞瑞,你要記住,沒文化是很可怕的事情!”

    這場大火也只能阻止聯軍半日而已,曾柔慢慢的出了一口氣,“我輩子做得最錯的一件事就是……”

    “王妃,您看,您看,是趙地旗幟,還有諸葛雲的七色旗!”

    曾柔扶著牆頭,仿佛從天邊沖過來的神兵,他們極快的催促著駿馬,掩殺過來,曾柔聽著周圍的人的歡呼聲,眼淚有點止不住了,“該死的瘋子,你總算是到了!”

    諸葛雲命令屬下展開攻擊陣型,揮動軍旗示意他的麾下配合趙地騎兵掩殺聯軍。

    “上將軍,方才那場大火?”

    “應該是小柔放的。”

    諸葛雲看到了一切,眼底的愛慕傾瀉而出,“喜歡上她,是那麼簡單那麼理所應當的事兒。”

    從懷裡掏出聖旨,諸葛雲道:“拿筆墨來。”

    “是,將軍。”

    小校托著硯臺跪在諸葛雲馬前,諸葛雲取了毛筆沾滿了墨汁,在明黃的聖旨上書寫著,寫完後,他扔掉了毛筆,又從懷裡掏出玉璽,蓋在了聖旨上,笑嘻嘻的道:“這是本將軍擬得最開心的一次聖旨!”

    周圍的人紛紛低頭,上將軍,您還能更囂張一點不?

    “可惜,她不會再接賜婚的旨意了。”

    諸葛雲看大事以定,道:“看住趙王和他的愛妾,別讓他們死了!雖然本將軍一萬個想捏死趙王,但他死了,小柔會不高興的,小柔受過的苦,本將軍要一點一點的還給顧炎承!”

    諸葛雲將頭功讓給趙地的騎兵們,在顧炎陵的帶領下,趙地騎兵如狼似虎的掩殺過去,趙地鐵騎下手毫不留情,進兵以來的失敗讓他們很鬱悶,尤其是看到家園被毀了,看到殘破的燕京城,他們更是將滿腔的怒火向敵人傾瀉。

    遼王和蠻族的聯軍被打得潰敗四下逃竄。

    諸葛雲不會放過徹底剿殺蠻族的機會,下令屬下乘勝追擊,這一追追出去上千里,趙地從此後再也沒受過蠻族的威脅,殘留的蠻族不停的東遷,再也沒返回故土。

    ……

    失去人身自由的趙王站在高處看著領兵衝殺的顧炎陵,他的眼底冒著火光,顧炎陵竟然背叛了他!在他同諸葛雲陷入僵持的時候,帶兵軟禁了他,並且主動同諸葛雲議和,然後兩人竟然合兵入侵遼藩,並且一舉剿滅好幾個諸侯……如果到現在趙王還不知這一切都是曾柔安排的,他也太傻了。

    趙王看著燕京殘破城頭上站的女人……

    “曾柔,你怎敢?你怎敢算計本王!”

    李雨欣說不上是失落還是好笑,靜靜的站在趙王身後,她的目光一直沒有從曾柔的身上移開,曾柔方才放得那場煙火,她看到了,也看清了曾柔的決絕。

    她不如曾柔,無論哪一方面都不如她。

    李雨欣實在是想不到曾柔是用什麼辦法將原本忠誠于趙王的趙地人拉攏過去,顧炎陵的背叛任誰都想不到!趙地的騎兵毫不猶豫的拋棄了趙王,聽從顧炎陵的指揮……她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利益,守舊,李雨欣輕笑,果然沒錯,“利益才是永恆的,這世上沒有永恆的敵人,趙地人比王爺想得更看重趙地故鄉,他們寧可守護故土也不願去大夏都城,哪裡也不住自己的根重要,而且王爺……您真的能打敗諸葛雲麼?”

    趙地當時已經陷入諸葛雲的陷阱中去了,如果他們不聽命諸葛雲,趙地的騎兵會損失慘重,顧炎陵等趙地將領那時候別無選擇,

    “閉嘴!”

    趙王掐住了李雨欣的脖子,“本王讓你閉嘴!”

    李雨欣喃喃的說道;“不怪王妃算計你,她早就曉得你比不過諸葛雲!早就知道你會失敗!顧炎承,你比上將軍差遠了……”

    碰,李雨欣身體摔到了草地上,她只聽到趙王不服氣的怒吼:“不是他們狼狽為奸,本王怎會失敗!”

    李雨欣摔得頭暈眼花,嘴角也流出一道血絲,“在你眼中,你想要進兵大夏做皇帝,可曾柔不是,她想要讓趙地不受蠻族的威脅,想讓趙地變得更好,只有趙地自身強大了才不會懼怕大夏朝,這個道理王爺不是不懂,您是被富貴皇位迷魂了頭……上將軍壓制朝野上下五六年了,你何時見過幼主和保皇黨的染血詔書?一切不過是引誘你的誘餌罷了,他們看准了你的野心,曾柔讓趙地人明白你會為了野心犧牲趙地的利益,趙地人不是傻子,他們怎會不拋棄你?”

    “閉嘴!”趙王憤怒的喊道,“閉嘴!”

    李雨欣悲涼的一笑,“好,我閉嘴,不過我還有最後一句話說,你為了野心拋下了趙地,那麼趙地人會為了誓死同他們一處的趙王妃拋下你!”

    “不會的,顧家……顧家才是趙地的王!”

    “呵呵,呵呵。”

    李雨欣咳血但還是忍不住笑了,笑天真的趙王,也許他也是明白的,可卻不願意去想最壞的狀況。

    “王妃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拼殺結束的趙地騎兵們在馬背上搖晃著手中的刀劍,向著在燕京城上的曾柔致敬,“王妃殿下萬歲,萬歲!”

    “奮戰了二十五天,最後還能放出一把天火,這些敬意是她應得的。”

    諸葛雲從腰中抽出寶劍,將寶劍立在面前,亦向曾柔致敬,“王妃殿下萬歲!”

    大夏朝的士兵不會喊趙王妃萬歲這種話,但他們對曾柔也是敬佩的,從燕京城頭的殘破就能想到這些天的戰爭有多慘烈,趙地騎兵精銳都在外面,燕京城是由普通趙地人守下來的。

    燕京城緊閉的城門開了,曾柔一人走了出來,她穿著暗紅色的衣裙,頭髮挽著鬟,向對自己高喊的士兵笑了笑,轉身招手,“瑞哥兒。”

    顧庭瑞跑近曾柔,握住了她的手,喊道:“你們萬歲,趙地百姓萬歲!”

    曾柔遺憾的皺了皺眉,其實她更想聽顧庭瑞說人民萬歲!好吧,她承認自己想多了。

    諸葛雲催著馬匹上前,擋著路的人紛紛退讓開,在他面前出現一條暢通無阻直接通向曾柔的直路。

    周圍的喊聲漸漸的停歇,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逐漸靠近趙王妃的上將軍身上,吧嗒,吧嗒的馬蹄的聲音似能落進每個人的心裡,身穿盔甲英武非凡的上將軍同柔弱堅強的趙王妃,他們才是天生一對!

    這是所有人統一的想法。

    李雨欣眼底閃過羨慕嫉妒,也閃過一抹釋然,曾柔這算不算借助情人的力量?她算不算是靠男人……不,不能那麼說,如果沒有諸葛雲,曾柔依然會成功的,換一個女人,即便同諸葛雲在一起了,也不一定能有曾柔的今日。

    她是獨一無二的,李雨欣喃喃的問道:“她到底是誰?”

    若說曾柔是個平常的小女人,李雨欣一萬個不相信,也許在她們的故鄉,她就是個有名望的強勢女子!

    諸葛雲在距離曾柔三步遠的地方勒住韁繩,將手中握著的聖旨展開,瞄了曾柔一眼,“你不用跪。”

    曾柔唇邊含笑,真是囂張的瘋子。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趙王嫡子顧庭瑞天生美玉,忠敏有才,于國盡忠,于趙地百姓盡責,冊封顧庭瑞為趙王世子,往後趙王爵位只傳嫡子,無嫡除爵。”

    “謝陛下隆恩。”

    顧庭瑞跪下接了旨意,沒有人再能從他手中搶走趙王世子的位置。

    “還有一條。”

    諸葛雲從馬上跳下來,將聖旨遞給曾柔,朗聲道:“趙王不服大夏,且屢教不改,皇上給他請了好些個高才的大學士……皇上的意思請趙王入京讀書。”

    “王妃和世子放心,皇上和本將軍會好好的照顧趙王殿下。”

    曾柔笑道:“這算是送質子入京麼?”

    “皇上也不是不放心趙地嘛,世子殿下年幼好控制,可趙王正在壯年,沒了趙王殿下……趙地不足為慮,皇上也是一片苦心,王妃殿下就不要捨不得趙王了。”

    諸葛雲上前靠近了曾柔,小聲道:“你越捨不得他,我越想折磨他!”

    “我好捨不得的。”曾柔含笑看著諸葛雲,“求上將軍一件事,一定要讓大夏望族都知道趙王入京了,那些嫁過女兒給顧家的家族,每一個都要通知到。”

    “好。”諸葛雲點頭下了保證。

    曾柔退後兩步,淒苦的說道:“臣婦接旨,臣婦請上將軍轉告陛下,今日的事情,趙地人不會忘!”

    太聰明了,諸葛雲眼裡閃過激賞,刺激趙地人奮發嗎?“小柔,別忘了你答應過我的話,半年入京一次。”

    曾柔微不可聞的點點頭,趙王請帶著你的真愛離開趙地吧!我一分銀子都不會給你的。
作者: 彩涵    時間: 2016-11-21 12:55 AM

第五十章 尾聲

    以趙王為為質子,在眼下的趙地絕對不會激起太多的民變,趙王畢竟不顧趙地百姓的生死在前,趙地人雖然不至於拋棄趙王,但他們可以奉趙王的嫡子為主子。

    甚至熬過這場兵禍的百姓惡劣的想著趙王不是總想去大夏朝麼?這回他終於可以常住大夏朝都城了。

    顧家人……在燕京城外城被攻破的時候,有不少顧家人帶著家產跑回了顧家祖地,真正留下來同曾柔抵抗到最後的顧家人不多,留下的顧家人都經歷了戰火的考驗,他們在生死一線間是曾柔給了他們活命的機會,對趙王背起祖業的做法,有理智且愛著趙地的顧家人是很不滿的。

    遂留在燕京城的顧家人沒有為趙王做質子的事情多說一句!

    唯一能給趙王提供幫助,無論趙王怎樣都不會放棄的他的拓跋太夫人不在燕京,她被曾柔調走奇襲蠻族王庭去了,武力值很高的拓跋太夫人不在,送趙王做質子就更為順利了。

    諸葛雲罕見的對身邊的屬下解釋,“趙地,猛虎也,有趙地王者為質子,等同於在猛虎的脖子上套上了一條鏈子,趙王受困京城,趙地人不敢再行謀逆之事兒,幼主對趙王甚是好奇,本將軍這也是為了滿足幼主和太后娘娘的心願!”

    “您說得是。”

    眾將領訕訕的贊同上將軍此話,眼下誰不清楚決定趙地走向的人是趙王妃母子?

    如果真為限制趙地,上將軍怎麼會同意以趙王為人質?上將軍不過是換個手段折磨侮辱趙王罷了。

    趙王一聽他為質子的消息,怒不可遏,“本王要見王妃!”

    李雨欣卻很平靜的接受了這個消息,自動的收拾著衣服,首飾等物品,將趙王以往給她的銀子銀票都揣好。在大夏京城沒銀子她怎麼生活?曾柔豈會放過她?唯一陪趙王為質子的人只有她!

    兜兜轉轉,她又回到了大夏都城,這回她以沒有人身自由的質子姬妾回到了大夏都城。

    李雨欣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忍不住落淚,她這一頓折騰到底是為什麼?到底是為什麼?

    李雨欣忍不住看了一眼被王府侍衛阻攔的趙王,冷笑道:“行了,你若是還要點面子,就堂堂正正的走去大夏都城,你這個樣子,只會讓人看輕了你,你還當趙地人把你當成王爺……”

    “住嘴。”

    趙王回身奔向李雨欣,“我這樣是誰害的?”

    李雨欣這回沒有認錯,直接撓向了趙王的臉頰……同趙王廝打起來,“你才應該閉嘴!我跟著你得到了什麼?你還好意思說我?不是你,我怎麼會淪落到這步田地?我早就做平頭夫人去了,沒准還是侯爺夫人呢!”

    她在趙王飲食上動手腳不是一日兩日,趙王覺得身上無力,他又被一直乖覺的李雨欣反抗給嚇到了,兩人倒是打了棋逢對手,趙王臉上多了好一道的抓痕,李雨欣臉上也挨了好幾巴掌,“反了,反了,本王還收拾不了你?”

    “你來呀,姑奶奶早就看你不順眼了,你是耗子扛槍窩裡橫,你的能耐都用在了我身上!我告訴你,顧炎承,姑奶奶也不是好欺負的,到了大夏都城,指不定誰靠著誰呢!”

    “你……”趙王想不到一向溫柔體貼的李雨欣會有這樣潑辣潑婦的做派,一時間有些愣住了,“你怎麼變了?”

    “你都要被曾柔送去做質子了,還想做眾星捧月的趙王?”

    李雨欣頭髮散亂,叉腰嘲諷道:“你在大夏京城還想過養尊簇擁的日子?你當上將軍諸葛雲會放過你?你當幼主和保皇黨會支持你?如果不是你……我想幼主和保皇黨也不會被上將軍再收拾一把,你沒有清君側的本事就別四處張揚啊,保皇黨們好不容易積攢下的家底都被你給破壞了,保皇黨倒楣,你還能得好了?”

    “還是你以為曾柔會用趙地的權勢護著你?你那個嫡子,趙地實際的掌控者顧庭瑞心裡眼裡只有曾柔一個親人!”

    趙王身體像是被雷批過一般,倒退了幾步,頹廢的坐在了椅子上,“不會,不會,本王怎麼會……”

    “你也算青史留名了,除了你之外,我實在是想不到有誰像你這樣的身份去做質子!顧炎承,史書上濃墨重彩的記上你的大名……“

    此時從外面傳來爽朗的笑容,“趙王,本將軍不得不承認你看女人的眼光著實不錯,先是有趙王妃,後有李雨欣,她們兩個都是千萬種選一的奇女子!”

    諸葛雲大大方方的推門進來,一身華服盡顯他成熟的魅力,他比趙王還要俊秀,高挺的身材,手握天下……他才是真正的高富帥大叔!

    “小柔,你就不想同趙王說點什麼?”

    諸葛雲向旁邊閃身,讓開了門口的位置,重新梳洗過換過衣服的曾柔從門外走了進來,諸葛雲主動且體貼的幫曾柔解開了披風,像是一個僕人一般的站在她身後,他冷傲嘲諷的目光落在了趙王和李雨欣身上,他是那麼的不屑,仿佛不是為了曾柔,他不會多看他們一眼。

    “姦夫淫婦!”趙王被他們刺激的口不擇言,“本王早就應該明白你這個毒婦的心思!你竟然同諸葛雲串通謀奪取趙地……你……列祖列宗說得沒錯,大夏朝來的女人不可信,不可信!”

    曾柔道:“你說得沒錯,我早就同他計畫了好了,可你現在說這些話會有人相信你麼?大夏朝的女人是居心不良,可是有多少是你們顧家人逼的?顧炎承,你應該去享受享受在夾縫中求生存的日子!”

    “你……”趙王氣得身體直打哆嗦,“毒婦!惡毒,曾柔,你會有報應的。”

    “無妨,只要能讓你淨身出戶,再多的報應我擔著。”

    曾柔轉頭看向李雨欣,見她再無往日的嬌媚,她不再像個幸福的小女人,不再是快樂的被大叔寵愛的無憂無憂的蘿莉,曾柔還是很解恨的:

    “有句話說女人不為難女人,可還有一句話,一直是我的座右銘,以德報怨,何以報直?所以既然你攪和進了我同趙王之間,又有心取代我王妃的位置,到這一步,我是不會手下留情的。”

    “你要做什麼?”李雨欣怕了,曾柔竟然如此心狠?一點情面都不講?“你不是大氣非常的奇女子麼?你的大氣呢,痛打落魄的人有什麼意思?”

    “錯了,痛打落水狗是很有趣的。”曾柔揚眉一笑:“你不知道我是睚眥必報的人麼?你們越倒楣,我越是開心呢。”

    李雨欣不停的向後退,“你……”

    “你別怕,我不會要你的命兒,我還指望著你好好的伺候趙王呢。”

    曾柔笑容很淡,也很平和,“趙王即便出征也都記得帶上你,對你一向是予取予求,為了你做了許多驚天動地的事情,你們之間的愛情轟動天下,你們才是真愛,我只不過是淪為了趙王的責任罷了。”

    “噗。”諸葛雲忍不住噴笑,曾柔警告的目光射向他,他豎起了拇指,點頭道:”嗯,嗯,嗯,他們是真愛,是真愛!”

    “我很感動你們超脫世俗,超脫金錢權利,超脫一切的真愛,所以我願意成全你們,我做主立李雨欣你為趙王的第一側妃,無論趙王殿下是生是死,你都永遠陪伴著他。”

    曾柔道:“生則同寢,死則同穴,以證你們之間的真愛!”

    李雨欣整個人都癡呆了,曾柔的意思是讓她做趙王第一側妃?不對,曾柔的意思是如果趙王死了,她也要死!因為他們是真愛!

    “你不能這麼做?”李雨欣怒道:“我認輸還不不成嗎?”

    “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訴你我能!當年如果我認輸,你會留我的性命?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勝王敗寇,天理迴圈。”

    曾柔一擺手道:“我會給王爺準備吃用和銀兩,我也會給你月俸,但你身上多出來的銀子財物是趙王府的財產,必須得交出來,你要記得,我是妻,你是妾,我給你的,你才能要,我不給你的,即便在你手裡,那也是我的東西!”

    柳娘子領人上前,將李雨欣藏起來的財務,珠寶,銀票全部收繳回來。

    曾柔將李雨欣剝得一枚多餘的銅板也沒有。

    “你不缺銀子,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李雨欣不服氣的哭訴:“為什麼,為什麼你不能有點同情心?”

    “對你需要同情心麼?”

    “你……”李雨欣跪倒在地上,對著同諸葛雲站在一處的曾柔詛咒道:“我詛咒你生生世世,曾柔,你不得好下場,詛咒你永遠不得丈夫的喜歡,詛咒你永遠處於絕境之下……”

    諸葛雲瞪起了眼睛。李雨欣是找死!

    曾柔愣了一會,笑道:“又一個,又來一個!”

    她拉著諸葛雲出門,揚聲道:“王爺同李氏的真愛感動了很多人,幾位側妃正值妙齡,王爺既然不愛她們就放她們離去吧,我會多陪送嫁妝送她們再嫁,王爺儘管放心的去大夏都城,我會安安靜靜的守護著趙地,不給王爺添麻煩,我再也不會插足你們的真愛之中,王爺……祝福你們!”

    ……

    噗,趙王口中噴出了鮮血,“曾柔!曾柔!”

    李雨欣失落茫然的癱軟在地上,乾乾淨淨,真是乾乾淨淨的淨身出戶啊!曾柔太狠辣了,她還是女人麼?

    曾柔很給趙王面子,為送趙王入京,她弄了個盛大的儀式,趙地的貴胄望族都在受邀請之列,借此機會曾柔也讓趙地人明白大夏朝其實是警惕趙地的,想要不重複這樣的情景,趙地人必須得努力了。

    趙王想要說得話,如何都說不出口。

    曾柔沒有讓人給他下藥,他是清醒的,也是可以暢所欲言的,可面對昔日的屬下,昔日將他當作王者的趙地百姓,他能說什麼?

    不去大夏都城為質子?他倒是很想這麼說,諸葛雲的主力就停留在趙地上,幼主召他入宮的聖旨還供奉在王府的祠堂裡……趙王只要開口,諸葛雲不介意再起兵禍。

    到時候趙王不得被趙地人罵死?他就算是留在趙地又有什麼用?

    趙王見到穩操勝券的曾柔,心底泛起一陣陣的無力,曾柔算計好了一切,曉得他不敢強留在趙地,而且趙王根本沒有實力強留下來,生母已經被曾柔調走了,還留在趙地的顧家人對顧庭瑞言聽計從,誰會幫他?

    “本王到底娶了個什麼樣的女人?”

    趙王拽住曾柔的手臂,“你到底是誰?”

    “你的妻子嘛。”曾柔淡淡的笑道:“王爺不認識了?您且放心,妾身會儘快進京陪伴王爺的。”

    “你是陪我,還是陪諸葛雲?”

    “當然是陪您了。”

    “本王很後悔讓你回趙王府,如果不是你,本王也不會落到這步田地,你讓本王遺臭萬年,曾柔……你好狠的多心腸!”

    “過獎了,王爺,如果不是您步步緊逼,妾身也不敢這麼做。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戰場,妾身怎會做那刀俎上的魚肉?王爺,兔子急了還咬人呢。”

    曾柔從趙王手上抽回自己的手臂,“王爺應當好好珍惜質子生涯,妾身會督促兒子好好上進,努力發展趙地,讓您在大夏城挺起腰杆做人。”

    ……

    諸葛雲在一旁噴笑出聲,在趙王如同刀子一樣的目光下,毫無自覺的諸葛雲說:“真不愧是小柔,太有趣了!”

    可以說趙地發展的越好,趙王的日子越難過,大夏朝野的保皇黨們越是會仇視趙王。

    顧庭瑞當著眾人的面跪在趙王面前,“兒子曉得因為父王的野心讓趙地百姓飽受戰火的侵襲,是顧家對不住趙地百姓,有道是父債子償,兒子願意為父王補償趙地百姓,為了讓兒子永遠記住送您入京的屈辱,兒子在此發誓,什麼時候迎回父王,什麼時候兒子改回顧姓!”

    “從今日起,兒子以趙為姓,兒子永遠為趙地人!”

    “你……不姓顧?”趙王被驚呆了,“本王就你一個兒子!”

    “您有真愛李側妃在,您不缺兒子繼承顧姓。況且我只要早接回您,依然可以姓顧!”

    顧庭瑞,不,趙庭瑞悵然道:“兒子會努力的,請您放心。”

    “你不能這麼做……”

    諸葛雲上前拽住了趙王的胳膊,“王爺別激動,本將軍看他做得不錯,這也是為了督促他早日接你回趙地,王爺就成全了世子殿下的一片孝心吧。”

    “本王只能有他一個兒子!”

    “您早曉得這一點,也不至於有今日,王爺,你不珍惜他就別怪他不珍惜你!”

    諸葛雲眸色陰沉,佞笑道:“本將軍最恨父親這個詞!不是天下間父親都會為兒子著想的,也不是所以的宗族都是好的,世子殿下改姓趙……拋下一直利用自己的顧家,本將軍看他做得太好了!好極了!只比本將軍掘了諸葛家祖墳,弒父殺盡親眷差那麼一點點!”

    趙王打了一個寒顫,“瘋子,你是瘋子!”

    “當諸葛家的人在本將軍屠刀下哀求時,也有人這麼罵過我,即便我是瘋子又這樣?他們……怎麼對我,我就怎麼對他們!”

    諸葛雲將趙王扔進了馬車裡,平復了好一會才穩住了嗜血的衝動,“小柔,我在京城等你!”

    上將軍親自護送趙王回大夏都城,趙王世子以趙為姓的事情,在趙地傳開了,因為他有著必須這麼做的理由,顧家人再反對也威脅不到趙庭瑞,顧炎陵等人保持沉默,也讓他改姓為趙不可阻擋。

    送趙王入京後,有一日月朗星稀,曾柔走進了趙王府的主院,她在趙王走後重新安排側妃改嫁,直到今日她才閑下來,在她眼前閃過一道黑影,曾柔的脖頸被人捏住了,柳娘子道:“主子!”

    “我知道您會來,拓跋太夫人!”

    曾柔示意柳娘子等退下去,對著蒙面的刺客道。“是你吧,拓跋太夫人。”

    蒙面刺客撤掉了臉上的面紗,露出真正的容顏,拓跋太夫人道;”知道我會來找你,你還敢將他送去京城?曾柔,他是我兒子!你該死!”

    “我也是做母親的,我理解你,可理解你,不意味著我會饒過顧炎承。”

    曾柔平靜的說道:“顧家幾代骨肉相殘,不應該再繼續下去了,仇怨,對錯就在我這一代終結吧。”

    “你不怕死?”

    “怕。”

    “可你為什麼……”拓跋太夫人說不下去了,捏住曾柔脖頸的手也無法收緊,“你為什麼要救我?”

    曾柔笑了:“您奇襲蠻族王庭為得是趙地,我們的恩怨私下瞭解就好,你丹田空虛,如果沒有人幫你,你怎能從王庭全身而退,即便我知道你回來會殺我,但我也不能看著你死在蠻族王庭。”

    “那你就去死!”拓跋太夫人想要收緊手臂,捏斷曾柔的脖子,突然腦門前一涼,黑漆漆的槍口對準了她的腦門,“你……”

    “我不想死,看看是你快,還是我快。”

    曾柔手持著火槍,平淡的說道:“比比看吧。”

    拓跋太夫人咬了咬牙:“你活不過四十。”

    “我知道,可我不想現在就死了。”

    “我不會感激你。”

    “我知道,所以我也不會手下留情。”

    就在她們僵持的時候,又一道身影冒出來,來人很快抓住拓跋太夫人的手腕,”放開小柔!”

    “諸葛雲!”

    諸葛雲同拓跋太夫人打了起來,兩人的內力震得院落的磚塊飛起,拓跋太夫人道:“你會功夫?還是本門的功夫?””老太婆,別以為只有你會功夫。如果沒有這身功夫,本將軍活不過那幾場殺局。”諸葛雲下手無情,捏碎了飛起的磚頭,“這世上唯一讓我感到有趣的人就是小柔,我怎能讓你傷害她?”

    諸葛雲正值壯年,本身又是男兒,拓跋太夫人深入蠻族腹地,幾經搏殺,殘存的內力有限,他們的武功傳自一脈,不分高下,但拓跋太夫人此時卻不是諸葛雲的對手。

    曾柔收回了火槍,兩人在她面前打來打去,她仿佛是在看一部武俠片,兩人同屬於可以飛簷走壁的高人,曾柔萬沒想到諸葛雲有這樣的好身手!

    如果他想勉強她,實在是太輕鬆了。

    明明他已經送趙王去京城了……誰也沒想到他會隱藏在趙王府就近保護曾柔,如果他不是把她放在心上,根本不會猜到拓跋太夫人回來會找曾柔拼命!

    拓跋太夫人內力不濟,胸口挨了諸葛雲一掌,她向後倒去,噴了一口鮮血,曾柔道:”諸葛雲!“

    “我沒想到你會婦人之仁!”諸葛雲雖然這麼說,但還是沒有上前再補上一掌,回頭道:“小柔,你肯將趙王送去京城,為何對她手下留情?我沒看出這個老太婆對你多好。”

    “以前的恩怨應該就此了結,她對瑞哥兒存了一分的善意。”曾柔慢慢的走進拓跋太夫人,“瑞哥兒雖然不姓顧了,但他還是您的孫子,您能不能在王府安享晚年?還是您想去大夏……”

    諸葛雲搶先一步,封住了拓跋太夫人的經脈,他親自動手沒有人能為拓跋太夫人疏通經脈,“你別瞪我,留你一命已經違背了我平常的習慣,雖然我時刻想在她身邊,可小柔不會讓我那麼做。”

    “拓跋太夫人,您是趙王的母親,可也是瑞哥的孫子,顧家嫡妻妾侍之爭,沒有勝利者。”

    曾柔歎息道:“在我眼裡,您應該是無拘無束快意恩仇的俠女,您不該是困在趙王府玩宅鬥爭寵的女人,我承認是我送王爺去的京城,但那也是王爺必須承擔的責任,成王敗寇,王爺敗了。”

    拓跋太夫人撐起身體,擦乾淨嘴角的鮮血,目光灼灼的看曾柔,“你能否保證不讓諸葛雲害了趙王的性命?”

    “我保證。”

    “你能保證,不干涉瑞哥兒?不將趙地賣給大夏朝?”

    “我能保證。”

    “你能保證……不會改嫁?”

    “我是趙王妃,這一點永遠不會改變。”

    拓跋太夫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眸子恢復了平靜,“其實我一直在猶豫是不是要你的命兒。”

    “我知道。”曾柔淡淡的笑道:“我知道您再猶豫,你根本不想殺我。”

    “你比我強!”

    拓跋太夫人道:“雖然你把我兒子趕出趙了地,但我還是得承認你比我強!比我活得明白,比我懂得怎麼過日子,甚至比我懂得怎麼掙脫這沉重的枷鎖!”

    “我困在內宅一輩子,在趙王府我連著夭折了三個兒子。”拓跋太夫人面容淒苦的說道:“我受得苦不比你少,我的恨也不比你少,可我竟然沒有想到怎麼報復他!”

    “在這座府邸,我哭過,鬧過,現在我也該走了……”

    拓跋太夫人身體消失在夜空中,諸葛雲瞪大了眼睛,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怎麼會?我明明封住了她的經脈,她怎麼還有內力能用輕功?“

    “所以我說拓跋太夫人是高人嘛。”

    “小柔。”諸葛雲轉身靠近曾柔,“要不我留下給你做侍衛?貼身的侍衛!”

    曾柔好笑的問:“不做上將軍了?”

    “做上將軍沒意思。”諸葛雲彎腰打橫抱起曾柔,“沒有陪著小柔有趣!”

    “可我欣賞的是上將軍諸葛雲,而不是侍衛朱老四呢。”

    “小柔怎能愛慕權勢呢?”

    “我就是愛慕權利了,怎麼樣?”

    “太好了,本將軍就喜歡你這樣誠實的女人!”

    ……

    趙王入京時,大夏京城的許多百姓都趕來看熱鬧,趙王和他第一側妃李氏的事蹟在大夏廣為流傳,他們的真愛也被世人所知,趙王沒能攻入京城反而被趙地送來幫質子,這可謂千古奇聞。

    李雨欣的繼母和父親隱藏在人群中,看著被當作猴子戲耍的女兒,做父親的人心底湧起一絲的不舍,可為繼母的人卻覺得解恨,暗自想著,這也是她應該得到的教訓。

    趙王做質子在京城是沒有好日子過的。

    趙王是因為李雨欣才被趙王妃和趙王世子掃地出門送到京城來的,可以說趙王的基業毀在了真愛李雨欣手上,趙王傳奇的經歷也給了世人警示,千萬不能被真愛美色衝昏頭腦。

    不過李雨欣容貌不錯,沒准會有李後主的小周後待遇。

    她的繼母見丈夫臉色不好,輕聲說道:“咱們幫不上她什麼,曉得她住在哪後,悄悄的給她送點銀子過去,手中有錢她才能過好日子,質子府的日子肯定很艱難,她母親留下的東西,我一分不要,那筆銀子全都給她。”

    李雨欣的父親默然的點頭,“難為你了。”

    他也曉得,繼妻做得已經足夠了,難道還能讓繼室將前妻的女兒當親生女兒看?就是繼妻能做到,李雨欣也不會相信繼母。

    他並非只有李雨欣一個女兒,他不可能為一個女兒不顧兒子,不顧一切,況且他不過是微末的小吏,李雨欣惹下的亂攤子也不是他能管的。

    ……

    住進了質子府,趙王算是徹底體會到了寄人籬下的感覺,質子府的下人都是大夏朝的人,趙王根本指使不動他們,他和李雨欣得自己做飯,自己洗衣服,那些下人不是來伺候他們而是來監視他們的。

    趙王和李雨欣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曾經的真愛被艱辛困苦的日子磨得一點都不剩了。

    曾經嫁女兒到趙地的望族大多尋藉口來質子府為難趙王,以前趙王是天下第一強藩的王,他們哪怕曉得自己女兒過得不好,也不敢為女兒伸張正義,為難趙地顧家人。

    可現在一切不同了,上將軍說了,有仇報仇,有怨報怨,只要不弄死趙王怎麼都成,所以有不少已經沒落的家族紛紛派人來趙王府,他們除了報復趙王外,還可以借此討得上將軍的歡心,何樂而不為?

    不過在京城過了半年,趙王盡顯老態,繁重的家務活也讓李雨欣失去了蘿莉的嬌媚。

    只要趙地有了什麼變化,最先倒楣的永遠是趙王!

    以前趙王風度翩翩,如今趙王惶惶不可終日,如今他最怕趙王世子再做出什麼決定連累他被大夏朝報復。

    在趙地和大夏夾縫中求生的日子讓趙王有種生不如死的感覺,他興起了逃離京城的念頭,可每一次他都被諸葛雲的人抓回了京城,並且被他們盡情的羞辱……幾次的教訓,讓趙王明白他根本就跑不出去,他的私逃只是給諸葛雲提供了折磨他的藉口,於是趙王學會了認命。

    趙王世子越發的出色,趙王的日子卻越來越難過,很多大夏朝的人在趙地吃虧後,都會來找趙王出氣,在趙王身上討回面子。

    趙王曾經寫得一手好字,也曾經學過吹簫,於是他成了一個樂師,許多勳貴人家設宴會讓他去吹簫。

    至於李雨欣……倒是沒有人對她動手動腳,但她根本不想同趙王一起等死,女人只能靠自己,李雨欣在京城找了幾個還算不錯的靠山,起碼她的日子比趙王要幸福一些。

    每次李雨欣回到質子府,趙王都會怒斥她,而李雨欣也不願意忍著,“我成這樣是誰害的?你自己沒用還不許我找別人?”

    ……

    他們之間的打鬥吵鬧也算是京城一景。

    每隔半年,趙王妃都會被上將軍邀請到大夏京城,同大夏朝臣對趙王的輕蔑折磨不同,大夏朝野任何人都不敢對趙王妃有任何的輕視,他們除了畏懼上將軍諸葛雲外,對趙王世子和趙地實力的忌憚也是原因之一。

    趙王妃來京城是不住質子府的,當然也不會住上將軍府,上將軍在京城最繁華的地方專門給她修建了一座——王妃府,百姓們私下稱呼王妃府為天后宮。

    不說王妃府的奢華,就是趙王妃對天下的影響也無人可比。

    當然百姓不是沒非議過趙王妃同諸葛雲之間有私情,可當世的兩人不在意旁人的非議,而應該在意的趙王有苦難言,至於趙王世子趙庭瑞對此全當作看不見。

    在趙地一派欣欣向榮的時候,趙王妃突然間故去了。

    她甚至比受苦的趙王走得還要早,趙王聽了曾柔故去的消息,仰天大笑三聲,同時眼角滲出了淚水……他是恨著曾柔,這種恨從無止境,可知道她死了,趙王心底湧起一絲說不出的滋味。

    他還記得當他撩開紅頭蓋時,見到的那位文弱,靦腆的少女。

    趙王妃病逝在京城,百姓們很擔心趙王世子找上將軍洩憤,趙地人對趙王妃的敬愛不是尋常百姓能理解的,趙地人願意為王妃一戰,哪怕他們為此失去性命也在所不惜。

    不到三日,趙王世子領著貼身的侍衛闖進京城,直奔王妃府。

    誰也不知道他同上將軍諸葛雲說了什麼,自從曾柔故去後一直守在靈柩前的上將軍突然沖了出去,直奔質子府,他在眾目睽睽之下逼著趙王寫下了和離書。

    “你到底要做什麼?”

    “娶了她!你配上小柔!”

    諸葛雲收好了和離書後揚長而去,隨後他在京城大擺筵席,廣邀賓客,以最盛大的婚禮迎娶了曾柔,準確得說他娶到了一塊牌位,當日太后娘娘和幼主親臨,但凡接到諸葛雲請柬的人都不敢不到,他們看著孤零零在喜堂獨自拜天地的諸葛雲……不知該說什麼好。

    上將軍是瘋子!成了舉世公認的真理。

    七七四十九日後,上將軍夫人曾柔下葬。從喜服換做喪服的諸葛雲提劍上殿,當眾對幼主說:“你該退位讓賢了。”

    隨即,諸葛雲逼著幼主寫下了禪位詔書,他調動手下將領兵圍京,將保皇黨和有保皇傾向的大臣一一誅殺,一時間血色彌漫,一連幾日的暴雨都沖不淡京城的血色。

    誰都猜不到下一步諸葛雲要做什麼?他是不是要所有人都為他的夫人陪葬?或者諸葛雲終於厭倦了同幼主的遊戲,準備登基稱帝?

    “不,他不會做皇帝!”

    李雨欣在質子府中對趙王說道:“他會讓趙庭瑞登上皇帝寶座,你這一輩子渴望的皇位,在他眼裡什麼都不是!”

    “你也不用太鬱悶,你佔據了曾柔十幾年,你其實很讓上將軍羨慕!”

    “我娶的曾柔不是我認識的那個。”

    李雨欣略帶了幾分驚訝,趙王此時頭髮已經灰白了,目光無神,他似一個老邁的老頭,當然李雨欣自己也耗盡了青春熱情,她甚至不敢多照鏡子,“你知道?”

    趙王長歎一聲:“是不是知道又有什麼關係?”

    三日後,諸葛雲扶趙王世子趙庭瑞登基稱帝,將手中七色騎兵盡數交給新君。

    在新君登基大典上,上將軍一人走出了大殿,在眾人的目光下,笑道:“人生如此沒趣兒!”

    這是上將軍諸葛雲留下的最後一句話,此後,他再也沒有出現在紅塵中,有人說他殉情了,也有人說他看破紅塵出家……

    趙廷瑞建國號為華夏,尊曾柔為聖德太后,尊上將軍諸葛雲為昭帝,在他的治理下,華夏國泰民安,法制健全,百姓路不拾遺,夜不閉戶,他一手締造了青史留名的盛世。

    他是顧家血脈,卻不以顧為姓,雖然他一統天下,卻絕了顧家幾代人的夢想和野心,讓顧家歷代的犧牲成了笑柄!

    他被後代尊為聖祖皇帝,他最常說的一句話是,“我娘是最好的母親,最優秀的女子,希望我的所做所為,沒有讓她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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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明天開始第二卷,本文本來是七卷,以七生七世為藍本,可惜桃子寫得太慢了,如果給大綱桃子又寫不來,所以七卷肯定沒有了。

    第二卷名字是商戶女成狀元妻,糟糠之妻就是不下堂!
作者: 彩涵    時間: 2016-11-21 12:56 A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6-11-22 02:31 AM 編輯

【第二卷 商戶女成狀元妻,糟糠之妻就是不下堂!】

第五十一章 清醒


    大隋,君賢臣名的朝代,當今皇帝兼聽則明,親賢臣遠小人,在他當政時大隋被番邦稱為天朝,大隋百姓安居樂業,生活富足。

    大隋都城洛陽一派富庶繁榮景色,此時正值是牡丹花開的季節,一簇簇盛開的牡丹花似在賀大隋的太平盛世。

    洛陽東街為重臣居住地,能在東街安置宅邸的人大多是當今皇帝的寵臣信臣,東街偏西有一座嶄新的五進大宅,朱漆大門上方懸掛著御賜的牌匾——狀元府。

    此處是當世才子,名臣且吏部侍郎楊大人的府邸,楊大人有潘安貌,亦有治世的才華,他在六年前被當今欽點為狀元,他先入翰林院做編修,隨後不畏權臣,不怕首輔大人的打壓,當著當今陛下的面彈劾首輔大人貪贓枉法……當然他先被皇帝下了天牢,可楊狀元不肯服軟,在天牢中寫下了血書上呈皇帝。

    皇帝見他如此忠貞剛烈,憐其才將他放出天牢,可惜這位倔強耿直的楊狀元不僅不肯認錯謝恩,再一次上書陛下……他三下天牢終不悔,最終他找到了證明首輔貪污的罪證,皇帝罷免首輔,並親口贊他為大隋的忠臣,三年前他入了吏部做堂官,去年京查後他升為吏部侍郎,被稱為天官以下第一人。

    楊毅憑著良好的仕林名聲和皇帝的寵信,以而立之年位居從二品大員,穩坐六部之首的吏部侍郎,並且入閣可期。

    他寒門學子的勵志經歷也成為了許多寒門學子效仿的榜樣。

    唱戲的戲子以他的勵志經歷為藍本排演了忠臣頌,使得他的忠烈賢良之名名揚天下。

    世人篤定楊毅楊大人不出五年,必然會入閣。

    狀元三年一個,可楊狀元確是曠古絕今的一位,皇帝親筆題寫的狀元匾額足以證明楊毅在聖上心中的地位,楊毅是狀元中的狀元!歷代狀元中的第一人!

    繁花似錦的府邸,狀元府的後院搭起了戲臺,請來的洛陽名角在戲臺上咿咿呀呀的展現唱功。

    戲臺上,扮相極好的名角咿咿呀呀演唱著節婦詞,台下坐著十幾位端莊貌美,滿頭珠翠的命婦,有幾位湊在一起小聲的談笑著,亦有幾位恭維著坐在上手處容貌秀麗,氣質高雅的女子。

    那名穿著大紅壽紋繡殷紅牡丹衣裙的女子不過二十剛出頭的年歲,她天生生得好樣貌,一張宜喜宜嗔的俏面上長著一雙褶褶生輝動人的明眸,簡約的服飾有一種天然去雕飾的美感,她落落大方,淡然沉穩的儀態盡顯名門望族大婦的風采。

    她出身名門,為內閣大學士徐大人的麼女,徐家是大隋朝鼎鼎有名的鐘鳴鼎食的望族。

    她很得宮裡貴人們喜歡,尤其是居於慈甯宮的太后娘娘更是隔三差五的叫她入宮,對她榮寵不衰。

    她的才情驚人,在閨閣中偶爾流傳出去的兩首詩詞都廣受讚歎。

    她在三年前以十裡紅妝出嫁,被當今賜婚給楊毅大人——為平妻!

    是的,這樣才情出色的徐丹娘做了楊狀元的平妻!那麼什麼樣的女人能壓她一頭?

    “夫人,夫人。”

    坐在首位的三旬左右的婦人被身邊的丫頭推醒了,她睜開了茫然的眸子……“我這是在哪?”

    “姐姐若是累了就先回去歇息吧。”徐丹娘畢恭畢敬的勸道,“我不過是做個壽,累壞了姐姐,我會過意不去的。”

    這人長得很漂亮,比李雨欣還要好看……李雨欣,曾柔徹底清醒過來,她死了,然後呢?

    曾柔記得最清楚的是李雨欣等人對她的詛咒,生生世世處於絕境之下,生生世世丈夫另有所愛……尼瑪,曾柔一激動碰掉了旁邊桌上放的茶盞,她這又是到哪了?

    曾柔看身邊人的衣著打扮有著歷史上隋唐的風格,可隋唐時候有戲曲麼?曾柔深深的吸一口氣,一定是她打開的方式不對,她還在天后宮裡享福……享受諸葛雲,詛咒不會這麼快應驗。

    “姐姐?”

    徐丹娘擔憂的皺了皺眉:“您的氣色實在是不好,要不我讓小廚房給你燉點補品?還是讓大夫過來給姐姐您看看?”

    在徐丹娘身邊的丫頭撇嘴嘟囔,“今日是夫人的壽日,叫大夫進府太晦氣了……”

    徐丹娘俏面往下一落,“住嘴!姐姐的身體重要,還是做壽要緊?好一個不分輕重的奴才,你去張嬤嬤那裡領十板子,往後再不敬姐姐,我直接將你攆出去。”

    “是,夫人。”婢女紅著眼圈去懲罰,徐丹娘對曾柔說道:“什麼都沒姐姐身體要緊,相公也常說您吃了太多的苦,若是沒您就沒相公今日。”

    “夫人,夫人,宮裡有賞賜,有賞賜呢,馬公公親自給您送過來的。”

    隨著小丫頭活躍的聲音,命婦們紛紛起身恭維起徐丹娘,“太后娘娘惦記著徐夫人,娘娘很是疼愛徐夫人。”

    “是呢,徐夫人這份榮寵滿朝上下獨一份。”

    ……

    曾柔被孤零零撇在一旁,她身邊沒有一個婢女,曾柔越過簇擁著徐丹娘的人群,目光落在了戲臺上,戲子扮作年輕官員祭掃妻子的陵墓,口中唱著傷感且感激的戲詞,那是那名大官對妻子的感謝,感謝她的成全,感謝她的賢孝……憑弔髮妻後,他領著新娶進門同他情投意合的恩師之女回京享福去了。

    孤零零的墳墓前,只樹起一座節婦的牌坊,證明墳墓裡埋得是一位成全丈夫的節婦!

    曾柔腦子清醒了許多,難怪會唱這齣戲,曾柔腦子裡多了一段額外的記憶,這不就是逼她退位讓賢麼?

    他們能不能再無恥虛偽一點?

    曾柔揉著太陽穴,不能生氣,不能生氣!生氣會讓人失去理智,曾柔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平復翻滾沸騰的怒火,這個詛咒她接下了!

    徐丹娘笑著應付眾人的恭維,她接下了太后娘娘賞賜的東西,向曾柔道:“姐姐喜歡什麼?我送給您?”

    “不必了。”

    曾柔慢慢的站起身,淡笑道:“我中意的東西喜歡自己取來,我不習慣旁人的饋贈。”

    徐丹娘笑意不改,藏起眼底的驚訝,笑道:“姐姐的脾氣還是這樣的直率,太后娘娘是看相公的面上才給我的賞賜,等姐姐做三十大壽的時候,您得的賞賜會更重的。”

    “那是,怎麼說我也是毅郎的嫡妻原配嘛。”

    曾柔回她一個得意的笑臉,直徑的離開了唱堂會的戲臺,她要好好的想清楚,這一輩子是怎麼回事?她需要面對怎樣的困境!

    徐丹娘因為這句話面色微凝了一瞬,再多人稱讚她又怎麼樣?她雖為平妻,太后娘娘也賞賜了她賢的稱號,可她還是會低出身匠人商戶的曾柔一頭!

    ……

    這回不錯,曾柔住的院落是狀元府女主人應該住的地方,寬敞,富貴的裝潢因為院落裡人不多而顯得很空曠沉悶,偌大個院子,五六個當值的丫頭,竟然沒有人給剛回來的曾柔倒一杯水,她這狀元夫人做得可真夠掉價的。

    曾柔並沒有借此大發脾氣,她需要想明白這種受盡冷遇的狀況到底是怎麼造成的,那位平妻徐丹娘到底扮演了什麼角色,狀元郎楊毅……想到這個名字,曾柔突然胸口悶得很疼,盜出了一身的冷汗,勉強扶著桌子撐住身體,曾柔看向了梳粧檯上的鏡子,沒錯,是鏡子!清晰可照人的鏡子。

    鏡子裡清晰的映出一位病弱,臉色暗黃的婦人,眉眼尋常,容貌僅僅可稱為清秀……曾柔摸了摸自己的臉龐,看著鏡子道:“現在這樣子,連清秀都算不上!”

    瘦弱的身軀,深陷的眼眶足以證明她病了很久了,且隨時都有可能一命嗚呼。

    做趙王妃的時候好歹有個還算不錯的容貌和身體,有個瘋子諸葛雲為伴,可現在……曾柔一無所有,原主的兒子死於非命,她胸口也被狠狠的刺過一刀,好不容易活下來,不過,楊毅更希望自己那時候救不回來吧,如果她同兒子一次死了,也更能證明楊毅為了揭穿奸佞是怎麼樣的不顧生死,不顧一切!

    道義擺中間,親人棄之不顧麼?

    胸口疼得更厲害了,曾柔盤膝運氣,調理內息,做趙王妃沒學到別的,曾柔從拓跋太夫人和諸葛雲那裡學了兩手高深的內功,雖然曾柔學不來超級高的武功,但有內功功法的調節足以讓眼下這具瀕死的軀殼重現生機。

    諸葛雲……不知她去後,那個瘋子會做出怎樣的瘋狂的舉動,即便她惦記著他,她再也回不去了。

    ……

    不知過了多久,曾柔聽見外面出巨大的火炮響聲,隨後爆發出歡呼聲,曾柔停下了調息,站起身走到了窗前,抬頭看去,夜空中禮花綻放,一朵朱紅盛開的牡丹掛在夜空中。

    牡丹……丹娘,曾柔抬頭看著因為這朵絢麗的牡丹而失去光彩的夜空,這應該是那位風流倜儻的楊大人給愛妻的壽禮。牡丹為大隋國花,以牡丹為姿的徐丹娘若明珠一般璀璨。

    ……

    曾柔腦子中的記憶湧現,十五年前雪封門,一個十三四歲清秀的姑娘推開了店鋪的門,一個凍得渾身僵硬的人撞了進來,小姑娘嚇了一跳,”爹,爹,快來看看。”

    隨後就是那名俊逸的秀才在曾家養病的片段……小姑娘的母親和藹的婦人精心照料養病的秀才,店鋪的老闆幾次為他請大夫,不計成本的給他抓藥治病,等到他病好後,小姑娘一家並沒求他的報答,只是說救人命命勝造七級浮屠,小姑娘甚至鼓勵楊秀才繼續舉業。

    可心懷感激的楊秀才握著救命恩人的手臂:“小柔,我娶你為妻可好?”

    “不要。”

    記憶中中的小姑娘抽回了手臂,靦腆的一笑:“楊大哥是讀書人,同商戶女不般配,我不過是幫了楊大哥一把,你不必為了這份恩情就娶商戶匠人女為妻,等到楊大哥仕途得意時,多關照我們曾記店鋪的生意就好。”

    “小柔,我是喜歡你,才想娶你的,並非單純為了報答你的救命之恩。“

    “可我幫楊大哥並沒想著嫁你啊,爹常說施恩不求回報的,況且我不認識字,也不懂詩詞歌賦,同楊大哥不般配。”

    曾柔曉得自己的出身配不上讀書人,齊大非偶這句話曾柔也是記得的。

    她不願意攜恩讓楊毅娶她,楊毅在曾家養病時,曾柔很少出現在楊毅面前,她不願給外人一個攀上讀書人的信號。

    曾家雖然是商戶匠人,但因為祖傳的手藝非常出眾,在江南小鎮上頗有名望,家境殷實,家裡也有幾個使喚的奴才,曾柔是被當作小姐一樣養大的。

    ……

    可楊毅很執著,他再三懇求曾老爺子將曾柔嫁給他,並當眾說出他已然無心舉業,他就想做個教書先生平淡度日……如此曾家才將曾柔嫁給他為妻。

    楊毅在迎娶曾柔後,運氣來的怎麼都擋不住,曾經三試不曾中舉的他,因為意外得了督學大人欣賞獲得了拔供的名額,並且在鄉試中一舉奪魁,成為江南文華之地的解元。

    此後他一路過關斬將,最終在金殿被點為狀元,曾柔同他的差距越來越遠,他們之間越來越沒有激情和話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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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這一世比上一世挑戰性還大,可憐的曾柔,作者是親媽來著。
作者: 彩涵    時間: 2016-11-21 12:56 A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6-11-22 02:32 AM 編輯

第五十二章 無恥

    丈夫曾經憐愛的說過,他就喜歡曾柔活潑善良的心性,曾柔比書香門第望族的閨秀更善良,也更有靈性,‘你不識字,我可以教你,看書多的女子心眼兒多,嫌貧愛富的更多,小柔,我就喜歡你的真性情。’

    在楊毅情濃的時候,他總是對曾柔這麼說。

    在他高中解元的時候,他抱著曾柔說,他會給她好日子過,會帶她去京城享福……曾柔在家鄉等到了他中狀元的消息,在他回鄉省親接曾柔進京的時,曾柔曾經自請下堂,是的,她自請下堂,認為自己不配做狀元夫人。

    楊狀元拽著曾柔的手,挽留她,並說,這輩子有她足以。

    不管曾柔是不是故作姿態,總之她不大敢同狀元郎一起是真的。

    在原主的記憶中,楊毅中狀元前,曾柔是個開朗熱情的女子,等他高中狀元,社會地位逐漸攀升,曾柔被命婦們淹沒了,她變得端莊,木訥,變得沉默寡言,生怕她做行錯了一點讓楊毅丟人。

    楊毅容貌豐神俊秀,曾柔不過僅僅是清秀,又是商戶女出身,初到京城曾柔受到了莫大的壓力,本應該同楊毅說起的……可楊狀元每日的早出晚歸,和同窗同僚聚會,商討如何揭發奸佞。

    曾柔還沒來得急熟悉京城,熟悉怎麼做個一個狀元娘子,楊毅當庭狀告首輔下了天牢……那時候曾柔頭上的天都塌了,她被衙門的官差驅趕出府邸,被官差恐嚇流落街頭,曾柔帶著兩歲的兒子住在簡陋的屋子裡,她不知道怎麼才能幫助楊毅,只知道她會等……無論生死她都會等楊毅出獄。

    ……

    曾柔抹去了眼角的淚水,傻瓜!原主雖然出身商戶,也不識字,可她有著古典女人的韌性忠貞,再苦再難都要等著丈夫回來!從來沒有為自己考慮過。

    三下天牢的楊毅刷足了仕林聲望,世人都贊他國士無雙……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他認識了徐丹娘,徐大學士的幼女。

    徐丹娘雖是庶出,但卻是徐大學士最疼的女兒,她在徐家享受著嫡女的待遇,她的生母甚是得寵,甚至徐大人的夫人都不敢輕易的責罰她們母女。

    楊毅找到了夢寐以求的理解他,懂她的女子,徐丹娘也被楊毅的一腔赤誠打動,回府苦求父親徐大學士幫助楊毅。

    當時僅僅是在內閣排名末尾的徐大學士根本無力同首輔抗衡,但面對愛女所求……戲文裡唱得好,徐大學士一感慨楊毅的忠肝義膽,二為了女兒,他開始暗中收集首輔的罪證。

    在楊毅做天牢時,徐丹娘總是給他送吃的,有時候會同他一起討論朝政,探討人生理想。

    而這個時候,曾柔在哪?

    她領著兒子不停的躲避著流氓地痞的騷擾,楊毅的好名聲並沒給她們帶來任何的保障,她同兒子在饑餓困苦中掙紮,許是首輔厭倦了不停糾纏的楊毅,首輔暗示手下以楊毅的妻兒威脅他妥協……

    曾柔捂住了胸口,額頭的汗水一顆額砸落在地上,我知道,我知道的,我知道你的恨,你的怨,那場刺殺火災……曾柔和楊毅的兒子葬身火海,燒得屍骨無存,而曾柔胸口中了一劍,血流了一地,可就是這樣的曾柔硬是從首輔大人的外宅中得找到了一本帳本,她將帳本交給了來接應她的徐家家丁。

    “呵呵呵,呵呵呵!”

    曾柔被腦子裡的記憶逗笑了,“我竟然做了人魚公主!”

    那本最終證明首輔貪汙的帳本成了徐家人找到的證據,成了徐丹娘交給楊毅的有力鐵證!等到首輔垮臺,楊毅獲封後,楊狀元和徐丹娘的事蹟感動了許多人,世人稱讚徐丹娘計謀無雙,智勇雙全且對狀元郎有恩,他們……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徐大學士也借此機會,從內閣最末一位提升到次輔的位置上。

    而喪子在床榻上養病三月的曾柔什麼都沒得到,她像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塵埃,沒有人關注,也沒有人提起她,從生死線上活過來,曾柔沒有等到楊毅的關愛,只看到越發沉默回家就唉聲歎氣的楊毅。

    曾柔並不是個傻子,她也聽說了外面的議論,她再一次自請下堂,願意成全楊毅和高義的徐丹娘!

    當時楊毅複雜的眸色直到今日還深深的鐫刻在曾柔的記憶中……楊毅說,你是我的責任,我怎能拋下你?楊毅說,夫人,我會善待你,丹娘她……是我一輩子的摯愛,楊毅說,糟糠之妻不下堂,難道夫人想讓人嘲笑我是忘恩負義的小人?早些年夫人救了我,我願意用一輩子償還,下堂之事,莫要再提。

    原主嘴笨不擅長言辭,哪怕心裡明白不是那麼回事,可也說不出辯駁的話。

    日子就這麼一日一日過下去,楊毅以不打擾曾柔養病的為名搬去了書房,後來楊毅隨當今出巡,聖駕在臨江遇見刺客,楊毅捨身護駕,胸口為皇帝擋了一劍,皇帝大為感動,問生命垂危的楊毅有何未了的心願,楊毅沒有提起曾柔,只是念著一句話,恨不相逢為嫁時……他對同樣隨行的徐丹娘說,曾氏是我的責任,她孤苦無依,我怎能拋下她?丹娘你是我的心,是我的命兒,來世……希望我們早一點相遇。

    據說當時看過這情景的人都被他們深刻隱忍,恪守忠貞的愛打動了。

    太后娘娘做主賜婚,借著楊毅叔叔無子的緣由,讓楊毅肩挑長房二房,將徐丹娘賜給楊毅做平妻!太后娘娘生怕委屈了徐丹娘,在她出嫁時特意給她加了一個賢字。

    ……

    曾柔斬斷了腦中的原主記憶碎片,手指點著鏡子裡人影,“就沒有人問過你的意見麼?徐丹娘會那麼輕易就遵旨?”

    沒有!

    曾柔慢慢的閉上了眼睛,徐丹娘在太后娘娘的宮外跪求了三日,求太后娘娘收回賜婚的旨意,她不是不愛楊毅,而是不想違背道德,她不願意做名為平妻實則為妾的女子。

    後來她昏倒在慈甯宮外,曾柔平生第一次走進了皇宮,對在慈甯宮暖炕上蘇醒的徐丹娘說,你和相公的感情熾烈且驚天動地,我不如也,如果你不嫌棄我蠢笨,我們可以做一輩子的姐妹。

    曾柔本不想去宮中,她寧可舍了狀元妻的位置也不願擔著阻止真愛的名聲,可太后娘娘身邊的總管親自來請她,教她怎麼說,怎麼做,曾柔敢不去麼?

    由此,徐丹娘勉為其難的答應了曾柔,什麼都不知道的風風光光嫁進了狀元府……可她真的什麼都不知道麼?

    曾柔揉了揉額頭,這個案例很棘手,後援力度幾乎為零!

    楊毅是朝廷二品大員吏部侍郎,曾柔只是個困在內宅中的婦人。

    徐丹娘的父親是次輔大人,曾柔的父親只是匠人商人,在記憶裡楊毅將曾柔的娘家也接到了京城,曾柔的父親曾老爹顯然水土不服,本來祖傳的手藝在京城完全不夠看,曾家的店鋪雖然開到了京城,但無限接近於倒閉,經營十分的困難。

    徐丹娘的嫡親哥哥是才華橫溢的公主駙馬,曾柔的嫡親哥哥當紈絝公子都不夠格兒,他整日裡仗著是楊毅的小舅子在外面顯擺胡鬧,欠下的酒錢還得曾柔向徐丹娘討銀子為他還帳。

    有對比才能看出差距,曾柔將雙方的背景重新比較了一番,她這生比上一世還要悲催,上一世直到後來曾家都沒找過她,可這一世娘家不給她添亂就不錯了。

    在根基深厚,頗得太后娘娘寵愛的徐丹娘面前,她曾柔連只螞蟻都不如!

    曾柔重重的歎了一口氣,不想了,再想下去,曾柔非得憋屈死不可。

    見院子裡小丫頭們讚歎天上的禮花,讚歎著楊毅和徐丹娘的曠世真愛……她們是不會記得給曾柔準備晚膳了。

    好在一頓不吃也餓不死,曾柔為了保持身材晚膳用得很少,以前還是阿逸和諸葛雲喂她才肯用一點……曾柔合衣倒在了床榻上,入目奢華富貴的擺設有什麼用?再多的富貴也不如身邊有個肯心疼她的人!

    阿逸……諸葛雲,諸葛雲……阿逸,曾柔向天空比劃了一個鄙視的中指,“用不用這麼折磨我?”

    原主曾柔兩次求下堂而不可去,足以證明楊毅是個既要裡子又要面子的人,他不會讓自己承擔上忘恩負義的罪名,更不會做讓糟糠之妻下堂的蠢事,他不願破壞忠孝節義的好名聲……雖然他正在做逼死曾柔的勾當,但外面的人只會稱讚他一句好男兒!

    是的,哪怕妻子同他地位不相配,沒有共同語言,他依然不肯拋下妻子,將照顧妻子的責任擔在自己肩上,哪怕委屈了同他情投意合的徐丹娘,他依然無法放棄曾柔。

    自請下堂這條路是走不通的……可曾柔也不想憋屈的死在狀元妻的位置上,誰曉得她會不會還有下一世?萬一下一世比這世還棘手呢?

    曾柔在腦子裡勾勒出徐丹娘淡然絕美的容貌,徐丹娘時而如綻放的牡丹富貴冷豔,時而如春雨一般潤物細無聲,她同楊毅一樣,竭力的照顧曾柔,但他們的照顧退讓等同於施捨……施捨?曾柔苦笑,沒錯,就是施捨,他們以責任為名,實際在行逼死曾柔的事兒。

    環境讓曾柔只能自己委屈憋死在狀元妻的位置上,以她的死亡證明楊毅有多麼的正直,多麼的君子,多麼的富有責任心!

    難怪堂會會唱節婦詞,原來這齣戲是唱給曾柔聽的,是唱給曾柔聽的死神之歌,原主也是明白的,才在心力交瘁下生生的委屈死了自己,而曾柔恰好穿越而來,接手了這把爛到極致的破牌。

    “不能,我如何也不能成全這對道貌岸然的狗男女!”

    曾柔咬牙切齒的發誓,楊毅這種道貌岸然的做法太無恥了!曾柔可不管徐丹娘是不是無辜的,既然她被楊毅愛著,他們都該死……曾柔摸了摸嘴角,粘稠的鮮血黏在她的手中上,內息因為憤怒而混亂,曾柔眼珠一轉,今日不是徐丹娘的生日嗎?“我送你送你一份大禮。”

    雖然背後的實力不如徐丹娘,但曾柔可有一身不錯的內功心法,即便無法像拓跋太夫人那樣成為武力值超級高的女人,但在裝死上,她不會比誰差了。

    楊毅鍾情徐丹娘後,他就沒有再碰過曾柔,自打徐丹娘嫁進狀元府,楊毅夜夜都安置在徐丹娘的房中,哪怕是徐丹娘來大姨媽的時候,他依然在她身邊,徐丹娘懷孕生子,楊毅在此期間為她守身如玉,沒碰過任何的女子。

    曾柔握緊了拳頭,忍不住爆粗口:“我操!這絕壁是真愛啊,我操!我又成了真愛的一個悲催的注腳!”

    曾柔越琢磨,越覺得徐丹娘才是天之驕女,她才是最幸福的女人。

    在徐家徐丹娘雖是庶女,卻有疼她的父親和祖母祖父,親娘又得寵,她在徐家的日子據說過得比嫡出的小姐還要尊貴幸福,出嫁後,徐丹娘雖是平妻,可有個為她守身如玉對她專一的丈夫,而且楊毅還是個有本事,有才華,有名聲,沒有意外的話必將名垂史冊的名臣。

    為什麼說意外呢?對不起,曾柔就是意外。

    曾柔穩住了亂竄的內息,人人都願意做徐丹娘,不願意做曾柔,可如果沒有曾柔和一群陪襯又怎麼能顯出徐丹娘的幸福?

    幸福的人都一樣,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

    曾柔從床上爬起來,幾步走到桌前,抓起冰冷的茶水灌到了肚裡,見到了坐上的放著的果子,曾柔拿起兩個嚼碎了吞了下去,既然他們想表現出各種的善良,那麼曾柔怎能忍心給徐丹娘機會?

    哐當,曾柔推到了古董架子,擺在上面的古董,珍寶稀裡嘩啦的碎了一地,曾柔運了運氣,倒在了古董架子旁邊,眼下唯一能利用得就是她這病弱的身體了。

    每個女人過生日的時候都希望有心愛的人陪伴,曾柔怎能成全徐丹娘和楊毅的花好月圓?

    你們接招吧!

    ……

    曾柔鬧出來的動靜,果然將在門口的小丫頭吸引進來,小丫頭不耐煩的進門,“夫人,您又有什麼……”

    見到曾柔倒在古董架旁邊,並且嘴角滲出鮮血,小丫頭驚聲尖叫,“啊,啊,夫人要死了,要死了。”

    尖叫聲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個中年女人說道;”翠兒,你瞎叫喚什麼?夫人好好的做壽,怎會?”

    “齊媽媽,我說得是曾夫人。”翠兒停下了尖叫,指著昏迷不醒的曾柔道:“您去去看看,曾夫人是不是去了?從今兒早起,我瞧她的狀態就不妥。”

    齊媽媽眸子一亮,幾步走到曾柔身邊,沒攙扶曾柔起來,她將手指放到曾柔的鼻下,顯然是看曾柔死透沒,齊媽媽感覺到曾柔時斷時續的呼吸後,失望的說道:“真真是好人不償命,賴人活千年,曾夫人也是……病了好些年就是硬拖著不肯去,大少爺都會叫夫人娘了,可她還活著,總是聽她說疼愛夭折的少爺,可我沒見哪個當娘的這麼狠心,兒子去了那麼久,她還不肯下去陪兒子……我看她對兒子的疼愛也都是假的,她就是不想讓夫人和老爺好過……”

    如果曾柔不是處在絕對劣勢之下,她能跳起來踹飛這個恬不知恥的齊媽媽,曾柔泛起一陣陣的噁心,見過捧臭腳的,沒見過這麼噁心的下人。

    曾柔身邊連一個可以說話的人都沒有,徐丹娘……真會用軟刀子傷人心吶。

    原主在這樣的環境下,不自己委屈死自己也算是心寬了,不,也許原主是用一口怨念撐著,撐到曾柔的穿越,她無法報復楊毅和徐丹娘,所以讓曾柔來?

    “你先扶著曾夫人起來,我去稟告夫人,看看怎麼處理她。”

    齊媽媽又仔細的端詳了曾柔的狀態,眼珠一子一轉,腳下生風的去西跨院稟告徐丹娘,以前曾柔不肯用藥,幾乎不喝湯藥,眼下曾柔病得這麼重,豈不是是夫人的好機會?

    也不用在湯藥上動手腳,那樣會落了下成,一不留神還容易被人抓住把柄,只需要多給曾柔準備點人參就行……齊媽媽本就是徐丹娘的陪嫁,被徐丹娘派來照顧曾柔,可她心裡只有一個主子——徐丹娘。

    鐘鳴鼎食的徐家陰私也不少,大宅門裡有幾個乾淨的?誰家的後院水井不埋人?

    ……

    西跨院比女主人住的院落修繕的還要完美,此處並不是一味的講究奢華,院落的佈置以清雅為主,即便是院落裡種植的牡丹花也多是淡色的,偶爾有幾株紅牡丹為西跨院增添了別樣的貴氣。

    伺候徐丹娘的僕從,少說也有二十個,這還只是近身的奴婢,不近身三等和粗使或是小丫頭亦有很多。

    “丹娘!”風流倜儻的楊毅將一隻他親手雕琢的木簪插在愛妻頭上,“願我心似你心,定不負相思意。”

    徐丹娘靠在楊毅懷裡,“毅郎,我美麼?”

    楊毅擁著徐丹娘,“只有丹娘你能誘惑我,吸引我全部的注意,在我眼裡沒有人比你更美。”

   
作者: 彩涵    時間: 2016-11-21 12:57 A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6-11-22 02:33 AM 編輯

第五十三章 報復

楊毅用親手做的烏金木簪子證明對徐丹娘的愛,他用夜空中久久不散的牡丹向天下證明摯愛徐丹娘,在這個夜晚,徐丹娘是最美最幸福的女子。

    徐丹娘閉上那雙沉穩漂亮的明眸,“毅郎,我寧可永遠在今日。”

    “丹娘,往後我會更疼你。”楊毅輕輕的吻著美人的臉龐,炙熱的氣息夾雜著男人的味道噴灑在徐丹娘鼻間,“我的妻,我唯一的妻子!”

    她濃密挺翹的眼睫如同蝴蝶翅膀般的輕顫,嫩若嬌蕊的唇瓣亦輕輕的顫抖,雙手環住楊毅的腰,低聲道:“君未娶,妾未嫁,患難時節與君逢……毅郎,我很感謝她救了你,可我多希望當時救你的是我。”

    “丹娘。”

    楊毅低頭含住了徐丹娘的嘴唇,恨不得將這個懂他,知她的溫柔女子融進他的骨髓裡,或是將她捧在手心,百般呵護,再不讓她受一點點委屈,“如果能夠重來,我一定不會娶她,丹娘,如果能重新來過,我會上京來尋你。”

    “丹娘,是我委屈了你,你可知我看你在她面前卑躬屈膝,我有多難過?我真恨我自己……為什麼讓你受一個匠人商戶女的羞辱,我更恨我自己作甚擔著照顧她的責任?”

    “丹娘,沒有我,她活不下去,沒有我,曾家早就完了。”

    楊毅英俊的眉頭鬱結成一個大大疙瘩,似朝聖尋求救贖一般的親吻著丹娘的嘴唇,“因為遇見你,讓我明白什麼是誓死不渝的愛情,什麼是因感激而生的恩情,丹娘,我曉得我委屈了你,可我也懇求你,別離開我……沒有你,我寧可做個醉生夢死的庸人!”

    “毅郎別這麼說,我既是嫁給了你,就不會離開的。”

    徐丹娘柔情萬種的同楊毅接吻,兩張口湊成一個呂字,彼此交換著愛情的津液,彼此唇舌糾纏證明他們是那麼的相愛。

    此時他們只是遺憾沒有在最初的時候相逢,可他們誰也沒去想,如果沒有曾柔,楊毅早就被凍死了,如果不是曾柔讓楊毅逆轉了命運,他沒准還是個江南鄉下的窮酸秀才。

    楊毅如果不是狀元,他又怎麼遇見鐘鳴鼎食徐家出身的小姐?窮酸秀才見貴族小姐一面都是很難的,徐丹娘又是那麼受寵的庶女,窮酸秀根本沒有親近他的資格!

    如果不是曾柔拼死將帳冊偷出來,楊毅只怕會把天牢牢底坐穿!

    他們只是遺憾沒能早點相知相許,遺憾一個無法擺脫的責任插在他們的真愛中間,他們只願意想所想的事情,曾柔累死累活,受得痛苦,從未入楊毅的眼中。

    一帆風順的仕途之路,百姓的交口稱讚讓楊毅以為沒有曾柔,他一樣是萬民期待的大賢臣,是青史留名的名臣。

    他的才華註定會明傳天下,曾柔只是好運氣的在他尚未揚名立萬的時候幫了他一把,而為了這個小小的恩情,他不能拋棄不識字的曾柔,不能拋棄鄙俗的曾家。

    徐丹娘委屈,楊毅他自己又何嘗不覺得委屈?為了報恩,他得娶一個粗糙鄙俗的女人為妻,為了糟糠之妻不下堂那句話,他得善待曾柔,這世上還有比他更糾結痛苦的男人麼?

    楊毅輕柔的抱起徐丹娘,“丹娘,今夜讓為夫好好的疼愛你,一會你我結髮如何?”

    “如果有下輩子,我希望最早遇見你。”

    “我亦然。”

    紅彤彤的蠟燭燃燒著,燭光映襯著俊男美女的臉龐,雪白牆壁上兩道身影合二為一,一縷青絲在徐丹娘的一雙妙手之下結成了一個牢不可破的辮子,“生生世世,永結同心。”

    徐丹娘羞紅了絕美的臉龐,楊毅低笑道:“我保證。”

    “夫人,夫人。”

    徐丹娘的養娘衛媽媽站在了屏風後,低聲道:“東院齊媽媽方才來稟告,說是曾夫人突然昏厥,她氣息微弱,眼眶深陷,嘴角流血……齊媽媽說,看曾夫人狀況不好,她不敢擅自做主,請夫人決斷!”

    “什麼?姐姐怎麼會病得那麼重?下午看戲的時候還好好的。”

    徐丹娘慌忙起身,她忘記了頭髮還同楊毅編制在一起,一人想要站起,一人還臥在鬆軟的床榻上,彼此之間髮絲糾纏,讓兩人同時呼疼,徐丹娘瞪了一眼楊毅,“還不快解開?我得去看看姐姐,萬一姐姐有個三長兩短,我……這一輩子都難以安心。”

    楊毅道:“你想別急,她身子骨不好,即便是去了,同你有何干係?你對她晨昏定情,時時關照,刻刻陪進小心,不僅我看到了,但凡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到。”

    徐丹娘推了推耍懶的楊毅,“我這樣也不是全因為可憐她,平妻總得敬重髮妻呀,太后娘娘已經很關愛我了,我總不能為了一點點事兒讓人議論太后娘娘,我不想給關愛我的人添麻煩,我想讓所有對我好的人,都能過得舒心幸福。”

    “丹娘,你太善良了,我何德何能,能得你為妻。”

    楊毅感動的親吻徐丹娘的嘴唇,眼裡閃過火熱般的慾望,“你又不是大夫,何必親自過去?況且今日是你的壽日,萬一染了她的病氣怎麼辦?丹娘,你已經融進了我骨血中,我離不開你!讓衛媽媽請大夫來給她看看就是了。”

    “不親自去一趟,我不放心姐姐。”

    徐丹娘輕柔拍了拍楊毅的臉龐,順手解開纏在一起的髮辮,“你先在我這歇息,若是姐姐不好,我再請你過去。不是我阻你去看望姐姐,而是她病著,萬一傳染給了你,反而耽擱了你在朝廷上的要事,我如何都無法同皇上交代的,當初陛下說讓我好好的伺候照料你……你肩頭的擔子千斤重,你的身體才是最要緊的。”

    “皇上真的這麼說?”楊毅攬住徐丹娘的肩頭。“讓你好好伺候我?”

    “嗯。”

    徐丹娘羞澀嗯了一聲,推開了楊毅,“我去去就回,希望姐姐能吉人天相,轉危為安。”

    她快步繞過屏風,在離開前還不忘回眸對楊毅淺笑,無聲的說道,等我,毅郎。

    楊毅倒在了鬆軟的床榻上,嗅到徐丹娘內室用得清雅的香料,他仿佛置身于徐丹娘懷裡,楊毅松緩開眉頭,一個念頭湧上……如果曾柔去了,他是不是就可以扶正丹娘?他們之間不會再有別人……百年後,他也會讓兒子們將他同丹娘合葬!

    徐丹娘同衛媽媽向東跨院趕去,“怎麼回事?她怎會突然就吐血昏厥?”徐丹娘全無方才冷靜溫柔的模樣,略帶焦急的問:“齊媽媽是怎麼回話的?我不是命她好好照顧她麼?”

    衛媽媽是徐丹娘的養娘,一直把她當作親生姑娘看,扶著徐丹娘的手臂:“我方才罵過齊媽媽了,我曉得小姐心善,曾夫人無論如何都不能在小姐的生辰上去了。”

    “我不想聽這個,衛媽媽,我同你說,她是相公的嫡妻。”

    “是,是,是,是老奴說錯話了,小姐仔細腳下,別急,別急。”

    衛媽媽連忙賠不是,小心的攙扶著徐丹娘。

    這個時代的望族閨秀們都是纏腳的,鐘鳴鼎食的人家對小姐纏足的要求很嚴,徐丹娘纏了一雙標準的三寸金蓮,小巧的雙足僅僅在裙擺間露出一點點,似蜻蜓點水一般,因為小腳,像徐丹娘這樣女子走路大多是靠下人攙扶。

    她走起路來搖曳生姿,仿若弱柳扶風,楊毅甚是鍾愛她那雙三寸金蓮,時常在床榻上把玩……在大隋只有讀書人或是勳貴人家的女兒才纏足,像曾柔這樣商戶出身的女子想要纏足都沒資格!、

    天足也被認為女子低賤,身份不高的象徵。

    ”小姐莫慌,您慢點。”

    “我真怕她有個好歹……”徐丹娘走進了屋裡,她直奔床榻前,小心的推了推曾柔,含淚道:”姐姐,姐姐。”

    曾柔靜靜的躺在床榻上,面色暗黃,嘴角的鮮血尚沒擦去,曾柔怎麼看都像是命不久矣,隨時都有可能咽氣。

    徐丹娘用帕子將曾柔唇角的血擦拭掉,“姐姐,你一定得挺過這一關啊,相公……相公和我離不開你,姐姐。”

    “哇,哇,哇。”

    “啊!”

    徐丹娘一聲尖叫,連忙閃身,可她根本躲不開曾柔嘔出來贓物,徐丹娘從小錦衣玉食哪見受過這個?稍微差一點的東西都不會給她,污穢沾滿了她一身,她香噴噴的身上滿是嘔吐物的難聞氣息,徐丹娘差一點被熏得暈過去。

    曾柔吐完了之後,緩緩的睜開了眼睛,似猛然發現面前出現了個陌生人一樣的驚恐,“啊,什麼東西!”

    曾柔趁著徐丹娘的僕從發呆時候,身體一轉抬腳踹向了被嘔吐物噁心的發愣的徐丹娘,碰得一聲,徐丹娘愣是被曾柔踹飛了出去,曾柔病弱,氣虛的扶著床頭,“什麼髒人都往我這領!”

    “夫人,夫人。”

    倒地且滿身污穢的徐丹娘被媽媽婢女們包圍了起來,這個要攙扶她,那個要拽起她,徐丹娘被一連串的意外弄矇了,這些脫離她掌握的事兒,也是她從沒經歷過的。

    曾柔從夾縫看著徐丹娘的淒慘樣子,心裡稍稍平順一些,曾柔這看似綿軟無力的一腳……徐丹娘下個月再來大姨媽得疼死!如果換諸葛雲或是拓跋太夫人來,能要徐丹娘半條命兒,曾柔內力修煉不到家,穴位也沒找准。

    “是……妹妹?”

    曾柔見徐丹娘被攙扶起來,衛媽媽為她擦拭眼淚……下人們都不懷好意的看著曾柔,曾柔掙扎的起身,“妹妹?是你嗎?”

    演戲誰不會?徐丹娘不是要名聲?楊毅不是正直嗎?曾柔會讓他們明白什麼叫沒文化的潑婦天下無敵!

    上一世她用智謀,用大氣讓趙王李雨欣淨身出戶,顛覆了整個趙地,這一世的局面顯然容不得曾柔這麼做,徐丹娘才是大隋公認的主母,商戶女哪裡比得過名門望族貴女端莊沉穩?

    不同的環境,要用不同的手段解決問題!

    曾柔衡量得失後,發覺這世她不能走高端大氣的路,裝傻扮豬吃老虎才有可能打碎楊毅和徐丹娘的如意算盤,其實對付君子,尤其是一心追求名聲的偽君子,粗俗裝傻的手段更有效。

    “對不起,妹妹,我不知道是你!”

    曾柔眼淚簌簌的滾落,內疚的看著狼狽不堪,滿身污穢的徐丹娘,以前徐丹娘是一朵絢麗的牡丹,可現在她是被粗暴對待過的殘花,被淤泥污染了美貌的殘花!

    任何花朵都需要精心呵護,再漂亮的花朵被污穢污染也沒法子看,只會讓人掩鼻而走,可惜……楊毅怎麼沒有跟過來呢,曾柔最想幹得就是吐他一身的污穢,甩他一臉臭狗屎!

    “妹妹,你一定得原諒我!我真真不是故意的。”

    曾柔說得懇切,內疚感激的說道:“不是妹妹你叫我……我只怕是早就被黑白無常領走了,我方才看到他們了……也準備跟他們走的,可是我聽見你叫我,我便求他們放我回來,同我的好妹妹道別。”

    曾柔的話讓屋子裡的人後背湧起一絲的寒意,每個人臉色都不大對勁,吱嘎一聲,虛掩的窗戶被猛然吹開了,夜風陣陣的刮進來,曾柔就在此時指著某處道:“黑白無常大老爺,讓我再同妹妹說說話,她是那麼的善良,那麼的美好,妹妹一定會原諒我的無心之失,是不是?妹妹是好人呢,你們不要說她的壞話!”

    徐丹娘眼珠轉了好幾圈,臉色也有些發白,老話說將死的人才能看到黑白無常……難道鬼差就在屋裡?還是曾柔故意嚇她?

    曾柔有那麼重的心機?

    ”不信,我不信!”曾柔又是揮舞拳頭,又是踢腿的,“我不信妹妹會害我……什麼讓我去閻羅殿?我不去……不去啊。”

    曾柔瞥見所有人都很驚恐,如此看來這個世界的人對鬼怪是很畏懼的,這是個好機會,曾柔眼珠木訥似靈魂出竅一般,慢慢的說道:“閻王能證明徐丹娘是賤人!楊毅是偽君子……只要我到閻羅殿一切都會清楚的,閻王會給我做主,會給我做主!降下天罰懲治偽君子和賤人……“

    強風吹得窗戶框框的響著,夜風越來越強勁,外面的星辰和皓月都仿佛一下子失去了光芒,屋子裡的人更顯得驚悚莫名,有膽子小的小丫頭已經嚇得癱軟於地了……

    曾柔見效果出奇的好,心底暗自感謝老天爺配合,也是,她認命的接下了這個亂攤子,老天爺再一點表示都沒有,也太說不過去了。

    徐丹娘顧不上衣服上的狼狽,撲到曾柔面前,含淚道:“姐姐,你不能隨他們去,姐姐,我們說好了要做一輩子的好姐妹。”

    “妹妹?”

    曾柔木訥的望向徐丹娘:“你原諒我了?”

    “我從沒怪過姐姐您啊,我們姐妹之間何用說原諒?”徐丹娘眼淚沿著絕美的臉龐滾落,“姐姐,別走,別走,我和相公捨不得你……姐姐。”

    徐丹娘見曾柔翻了個白眼,緊緊的握住了曾柔的手,回身高喊:“大夫!大夫!你們快去找大夫救救我的好姐姐啊。”

    “是,是。”

    衛媽媽率先反應過來,趕忙讓嚇傻的婢女關上窗戶,“端些熱水來,快點,去太醫院請御醫過府,請不到御醫,我剝了你們的皮!”

    曾柔氣息微弱的說道:”孝感動天……妹妹對我……相公對我的真情也會……感動上蒼的,妹妹,你能陪在我身邊實在是太好了……不要離開我……我們是娥皇女英,是雙生花,沒有彼此……是活不下去,雙生花!雙生花!”

    “姐姐,你放心,我會守在你身邊,姐姐,您一定會挺過生死關的。”

    徐丹娘比曾柔還顯得緊張,曾柔合上了眼睛後,徐丹娘當場飆淚,“姐姐……姐姐……不要走。”

    “夫人,御醫到了。”

    徐丹娘想要鬆開緊握住曾柔的手,可不知怎麼回事,曾柔死死的抓著她不放,徐丹娘皺了皺眉,她是裝暈麼?

    御醫道:“見過徐夫人。”

    “快給我姐姐診脈。”

    “好的。”

    御醫從沒見過徐夫人這麼狼狽,衣物上沾著污穢……徐夫人實在是太善良太太擔心曾夫人了,御醫摸了脈後,皺緊了眉頭,好奇怪的脈相……這時候曾柔鬆手,徐丹娘的手順利的抽回,御醫大驚失色,“不好,脈相不穩,時隱時現,太過微弱,摸不到……嗯?又有脈相了?”

    徐丹娘方才一聽摸不到脈搏,又握住了曾柔的手,如此反復幾次後,御醫無奈的說:“看來以後得麻煩徐夫人照顧曾夫人。”

    曾柔這一病就病了三個月,只要徐丹娘一離開,曾柔就瀕臨死地,御醫也很奇怪這種前所未有的病例,徐丹娘大度的說,“無妨,本來也是應該我照顧姐姐。”

    食指不沾陽春水的徐家小姐徐丹娘在床榻前伺候了曾柔三個月,雖然有些事情不需她親力親為,但曾柔是誰?心中對今生有怨氣的曾柔一點沒給徐丹娘留面子,徐丹娘不是要照顧她這個糟糠之妻的好名聲嗎?

    每次曾柔都是在御醫來給她診脈的時候如廁或是突然反胃吐了徐丹娘一身,也不光是御醫在的時候,只要有人客人來看望曾柔,表揚徐丹娘的‘善舉’時,曾柔就不要面子的一邊猛誇徐丹娘,一邊將藥啊,湯啊,或者嘔吐物弄到徐丹娘身上,給徐丹娘提供親自照顧曾柔的證據支援!

    白天曾柔一般都是閉目養神的,所以她會在晚上折騰,只要她想要見徐丹娘,她就讓自己咳血或是脈搏淩亂,氣息微弱……由此徐丹娘不得不趕到曾柔身邊,有時曾柔會哭,會鬧,毫無形象的趴在徐丹娘懷裡,讓她哄著,求著入睡!

    老話說久病床前無孝子,即便是親生兒子都不一定會一直無怨無悔的照顧染病的父母,何況是徐丹娘了,但為了好名聲,徐丹娘只能堅持下去。

    曾柔只依賴徐丹娘的病例非常奇怪,即使曾柔無法指使身邊的丫頭傳話,可徐丹娘體貼,細緻,無怨無悔照顧曾柔是人盡皆知的事兒,御醫為了捧起次輔愛女的好名聲,曾柔染得怪病也由他的口中傳揚了出去。

    八卦的魅力就在於面目全非,曾柔相信老百姓對狀元府的關注,同時也相信閒人的們想像力,曾柔的病情演變為離開徐丹娘,曾柔必死!反之,如果曾柔去了,徐丹娘是不是因為沒細心照顧曾柔呢?

    這種簡單的技巧,曾柔運用的非常嫺熟。

    既然楊毅看中糟糠之妻不下堂的名聲,徐丹娘為了她自己經營出來的好名聲,隨意他們只能陪著曾柔折騰。

    三個月,曾柔倒是養得白胖了一些,而徐丹娘卻是為伊消得人憔悴!

    憋了三個月欲望得不到緩解的楊侍郎,曾柔發覺他臉都憋綠了!因為曾柔悄悄的用大夫給她的藥,勉強湊成有助漲情慾功效的藥沫。

    每次楊侍郎來看曾柔的時候,曾柔都悄悄的將藥沫用水化開,塗抹在自己的手腕處,脖子處,或是趁機將藥沫撒在楊侍郎的茶水中,總之曾柔無所不用其極給楊侍郎壯陽。

    楊侍郎不是為了徐丹娘守身如玉麼,曾柔就是想看看楊侍郎能堅持多久?能忍耐多久?

    楊毅同趙王不一樣,趙王即便喜歡著李雨欣,也沒有為他守身如玉的心思,可能以後趙王會為李雨欣做到,但當時曾柔沒有給他們機會,所以趙王會碰側妃,會碰侍妾。

    但楊毅……明顯同徐丹娘情投意合,只認她一個,楊毅能在徐丹娘懷孕生子的時候忍得住,但那時沒有曾柔,也沒有曾柔弄出來的藥沫!

    曾柔很感謝上輩子的拓跋太夫人,沒有她,曾柔哪會懂得藥理?

    “多謝相公來看我!”

    養病養得神清氣爽的曾柔向品茶的楊侍郎道謝,“沒有妹妹的悉心照顧,我也不會挺過最難的一關,妹妹,你將來有什麼事兒,我也一定會為你赴湯蹈火的。”

    以前曾柔不願意同徐丹娘站在一起,那時候她們一起出門,就如同路上野菊和富貴牡丹的區別,一個又土有俗,一個被精心呵護,才色雙絕,曾柔也是有自尊心的人,所以她隱藏在徐丹娘身後。

    可如今的曾柔一點也不在意比較,野菊怎麼了?只要光線好,照樣能開出野菊的芬芳來,富貴牡丹……被折磨了三個月,她有苦難言,既盼著曾柔死掉,又怕曾柔去閻王那裡告狀的徐丹娘此時早已沒了往日的芬芳,她像是被狂風暴雨摧殘的殘花敗柳。

    “妹妹不僅要照顧過我,還得主持中饋打理庶務,妹妹實在是太辛苦了,我看看……”曾柔直接將徐丹娘拽到身邊,心疼內疚的說道:“相公,您看,妹妹的小臉是不是都累瘦了?真真是太讓人心疼了。”

    曾柔手掌輕輕的,柔柔的撫摸徐丹娘的臉頰,順勢將兩人的臉容朝向坐在不遠處的楊毅,曾柔不過是清秀之姿,可此時她神采飛揚,自信溫暖盈滿了眉間,楊毅愣了一下,不由得想到從前他在曾家養病時候的事情,那時活潑熱情的曾柔就像現在……總是笑著,仿佛什麼都難不倒她。

    不過楊毅也只是愣神了一會,他抿了一口淡茶,壓下了不停翻滾的慾望,見徐丹娘那張宜喜宜嗔的俏面消瘦的不成樣子了,她下顎尖尖的,楊毅看著心疼極了,“你得病養好了,丹娘也可以輕鬆一些。”

    曾柔鬆開了手,將手掌背在身後,手心蹭著被面,淡笑道:“我覺得身上好很多,妹妹,雖然我想報答你,但實在是不願我好了,你卻病倒了。”

    徐丹娘蝶翼般的眼睫輕輕一顫,溫潤平和的笑容簇在眉尖,“姐姐快別這麼說,照顧姐姐是我的本分,姐姐不是說過,我們是雙生花麼?你好,我就好!”

    ”丹娘,我有事同你說。”

    楊毅站起身,同對徐丹娘的親切不同,面對曾柔時總是無奈的,疏遠的,甚至含有一絲的逼不得已,“看你的氣色,也像是大好了,我先送丹娘回去,她……這段日子確實很辛苦。”

    “相公和妹妹慢走。”

    曾柔笑盈盈的送走了宛若一對璧人的兩人……曾柔將茶水倒在了手帕上,擦拭著方才摸過徐丹娘臉頰的手心……如果藥材收集全,曾柔是可以配出要人命的毒藥,雖然她懂得也不多,但要無聲無息的要徐丹娘和楊毅的命,她努力一下是有可能做到的。

    曾柔是學法律的,也一向以法律規則制裁那群渣滓們,毒死人……不管什麼原因都是犯法的,如果一個律師只能用暴力下毒的手段懲治渣滓,絕不是個好律師,知法犯法,別管什麼苦衷,都不是曾柔所提倡的。

    況且曾柔從不覺得死亡是最大的懲罰,活著才是受罪,她想要楊毅身敗名裂,並徹底揭穿楊毅的偽君子面具……還有徐丹娘,以及她身後的靠山們,徐家,太后……曾柔都不打算放過的,如果沒有這些人,徐丹娘根本嫁不進狀元府!

    上一輩子,曾柔同拓跋太夫人學醫術的時候,將心思都用在如何防毒上,學點制毒也多是類似於惡作劇不傷人命的小玩應,當然曾柔的所作所為被拓跋太夫人好一頓鄙視,可她卻樂此不疲……這一世,她不就用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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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為證親媽之名,更新很多。這一世女主走得不是高端大氣,而是人不要臉天下無敵和扮豬吃老虎的小老百姓的流派,有時候宅鬥很簡單,比誰更不要臉!女主這一世一樣會掀起一股風暴,守護騎士也會出現滴,只是同上一世的方法不一樣。不許再說桃子是後媽,桃子從來沒虐過女主啦。
作者: 彩涵    時間: 2016-11-21 12:58 AM

第五十四章 發威

    一,二,三,四……曾柔盯著門口,心裡默默數著數字,她對自己用的小玩應有信心,五,六,七,八,九……十,曾柔聽到一聲高聲尖叫,忍不住揮了一下拳頭,太好了!

    楊毅親自送徐丹娘回西跨院靜養,他在曾柔這裡用了淡茶,不知怎麼總是有行房的念頭,徐丹娘又是他鍾愛心疼的女子,楊毅在徐丹娘身邊竭力控制住心底一陣陣的情潮,白日宣淫或是讓丫頭們打水會有損他正人君子的名聲,遂楊毅忍得很辛苦。

    他想著三個月都忍過來了,今晚如何都要好好疼疼徐丹娘……

    可就在他竭力忍耐的時候,徐丹娘突然撲進他懷裡,心愛女子的體香讓楊毅的忍耐崩潰了,楊毅忍不住將徐丹娘按在院牆上,院牆上垂下的蔓藤,讓絕美的徐丹娘更是誘人,院牆上盛開的薔薇花也讓他們之間的多了幾許的迷離。

    楊毅忍不住了,左右都是狀元府的下人,以丹娘的手法還怕他們多嘴?

    楊毅不願意委屈自己了,低頭含住了徐丹娘的嘴唇,他們兩人忘情般的接吻,且越吻越深,楊毅一手禁錮著徐丹娘不可盈握的腰肢,將另外一隻手探順著她的衣襟探入進去……沙啞的道:“丹娘。”

    他吻得很深,想溫柔體貼的抱起徐丹娘回房,他慢慢的睜開了眼睛……然後楊毅看到了驚悚至極的畫面,徐丹娘白玉無瑕的臉上一顆,一顆,又一顆……冒出了黑漆漆的膿包,她的臉龐如同褪去了美麗光鮮的軀殼,露出了醜惡至極的膿包。

    楊毅滿腔的慾望和對徐丹娘的憐愛此時被這種詭異的畫面澆滅了,黑漆漆的膿包頃刻間長滿了徐丹娘的臉龐,最為詭異得是徐丹娘並沒感覺到任何異常,柔情似水的抬頭望著楊毅,軟糯渴求的喚道:“毅郎!”

    “鬼,鬼。”

    楊毅一下子推開了徐丹娘,小腳站不穩的她直接摔到了地上,後腦碰到了院牆,徐丹娘這才感覺到後腦很疼,不悅的瞪眼睛:“毅郎,你這是怎了?光天白日之下哪來的鬼怪?”

    方才看到主子親密的小丫頭閃得遠遠的,怕她們在眼前,惹主子不悅。

    隱約聽見老爺喊鬼的動靜,隨行的婢女忙上前去,一看趴在地上的滿臉長黑色膿包的徐丹娘……小丫頭比楊毅還不如,高聲尖叫:“鬼啊,鬼上身了。”

    衛媽媽也嚇的渾身哆嗦,她聲音顫抖的問道:“夫人?夫人?”

    徐丹娘見周圍人都不敢看她,掙扎著起身,向一旁的鏡湖跑去,水面可以有映射人影,鏡湖能讓她最快的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兒,不過是幾步的路,小腳的徐丹娘走得跌跌撞撞,早已無往日的搖曳風姿,偶兒碰到的下人見了徐丹娘……他們直接扔了手中捧著的東西,有膽子小的人直接昏厥了。

    楊毅不緊不慢的跟著徐丹娘,他眼裡滿是驚悚痛苦,丹娘不是鬼上身,不是畫皮!神仙妖怪的小說都是騙人的……可讓楊毅全然靠近徐丹娘,他也是不敢的。

    鏡湖的水面上映出了徐丹娘的容顏,徐丹娘整個人都崩潰了,抬手摸了摸凹凸不平的臉龐,手指上竟然沾了似黑墨的汁液,隱隱散發著一股腥臊的味道……徐丹娘大受刺激,尖叫著一頭栽進湖水裡。

    楊毅在後面伸手拽都沒拽住,看徐丹娘在鏡湖中掙扎,楊毅不知該不該救她……

    徐丹娘被灌了好幾口鏡湖水,嗆得眼淚鼻涕橫流,“毅郎,我是丹娘,我是丹娘……啊,相信我……我真得是丹娘……救我……救我……”

    鏡湖水似仙露一般洗淨了徐丹娘,她臉上的膿包不像方才那麼嚇人驚悚,可站在岸上的人看在水裡掙扎的徐丹娘更覺得陰風陣陣,這比變臉恐怖多了,這是明擺著的妖孽變身。

    “毅郎,救我!救我!”

    徐丹娘的身體下沉入水中,只有手臂還在水面上掙扎著,抓撓著,“毅郎。”

    楊毅打了個哆嗦,忙下令道:“快下水救丹娘!救丹娘!”

    “那是夫人,你們還愣著作甚?”衛媽媽大吼大叫,“快去救夫人啊。”

    有會水的下人壯著膽子越入了水中,一個猛子扎進去,抓住了徐丹娘的手腕,拖著她向岸邊遊,岸上的人七手八腳的將人拽上來……楊毅推開了僕從,幾步沖到嗆水昏迷的徐丹娘身邊,“丹娘,丹娘。”

    徐丹娘臉上的膿包變得很淺,很淡了,從外表看不像方才那麼噁心恐怖,可楊毅還是不忍看……只要看到徐丹娘,他會想起一顆顆的膿包出現的驚悚情景,在場的人誰都沒有他感觸深刻。

    “請御醫過府,去請御醫!”

    楊毅隨便揪著一個僕從的衣領又推出去,“快去,丹娘若是有個好歹,我饒不了你們!”

    “是,是,是。”

    ……

    曾柔從一旁趕過來,茫然驚恐的問道:“我聽說妹妹不好了?怎麼了?妹妹在哪?”

    橫衝直撞的曾柔飛奔而至,看准站在鏡湖邊上的楊毅,曾柔在他眼前腳底下絆了一下身體向前撲去,楊毅想要閃身已經來不及了,直接被曾柔撞進了湖水裡。

    曾柔當然也趴在了地上,抬眼看著在水裡掙扎的楊毅,如果沒記錯的話,楊毅是怕水的,而且他根本不會水!

    怕水的人在水裡會很緊張,越緊張越容易嗆水,哪怕水不深都不會記得要冷靜,曾柔眼見楊毅的狼狽掙扎高呼救命的樣子,她笑了,君子?呸,偽君子……忘恩負義,見異思遷的偽君子!

    曾柔欣賞夠了楊毅水中的狼狽,惶恐的命令:“你們還不下去救相公?”

    在鏡湖邊上的僕從本就不多,又被主子們嚇得有些傻,今日邪門了,怎麼主子們一個個都往湖水裡鑽?會水的僕從再一次躍下水,將嗆得昏迷的楊狀元救上來。

    曾柔撲到楊毅身邊,著急毫無形象的哭喊道:“相公!相公!”

    曾柔將手指安在了楊毅的脖頸某處,她記得這個穴位是憋氣的,本來還有氣息的楊毅上岸後反倒沒氣了,僕從大叫:“老爺,老爺,您醒醒啊。”

    “曾夫人,老爺……老爺好像去了……”

    “胡說!相公不會死的。”

    曾柔將楊毅抱在懷裡,又是撫摸他的臉,又是按著他的胸口,“相公,我不會讓你死的,你不能拋下我,我既然救了你一次,那我……就能救你第二次。”

    “蒼天啊,您睜睜眼吧,別收去我的相公,寧可我死了,我也想相公好好的……我願意減壽讓相公活命。”

    曾柔這番唱念做打,撒潑哭喊在大宅門裡是不常見的,當家主母講究臨危不亂,講究得是鎮定從容,曾柔此時完全形象的哀嚎,實在是很襯她商戶女的身份。

    不過她說的話,倒是能讓僕從們記住。

    因為不識字的人是大多數,太文藝的話大家聽不懂,曾柔直白的話語,讓人很容易明白她對丈夫的不舍,恨不得犧牲自己性命也要救回楊毅。

    僕從們在百姓鄉野間也看過這樣的婦人,他們覺得眼熟,也覺得親切,曾夫人對老爺的感情也很熱烈,不惜為老爺犧牲性命。

    曾柔反反覆覆的提著當年她救了楊毅秀才的事兒,沒有她,沒有曾家,楊毅早就被閻王收走了,還想中狀元?做夢去吧。

    救命之恩是最重的恩情,原主不求回報,讓楊毅生生的憋屈死了自己,可曾柔穿越而來,她可不是不講回報的好人,如果有可能,曾柔恨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沒有曾柔,就沒楊狀元的命在!

    救命之恩,在古代怎麼報答都不嫌重的,沒有什麼比生命更重要,人死了什麼都不剩,可人活著即便是草根都有崛起的可能。

    就當被狗咬了一口!

    曾柔慢慢的低頭,靠近枕在她膝蓋上氣息全無的楊毅,她的眼淚一滴滴的滾落,“相公,前些日子我病了,是妹妹用真誠打動了上蒼,感動了鬼神……”

    忍著噁心,曾柔繼續演下去,每個人都可以成為演員,這場大戲,曾柔會陪著楊毅和徐丹娘唱下去,看看到最後誰站在舞臺的中央,誰是最佳演員!

    當自身實力不夠無情碾壓對手的時候,曾柔只能選擇這樣的手段了。

    “我也希望我同相公的真情能感動上蒼,相公,我願意將自己的壽元讓給你……”曾柔捏住了楊毅的兩腮,慢慢的低頭嘴唇貼到楊毅唇上,此時曾柔放開了一直按住的穴道,裝作渡了幾口氣息,曾柔用內功讓自己的臉色變得煞白,彷彿真的將壽元送進了楊毅身體裡一般,喃喃的喚道:“相公,相公。”

    楊毅的呼吸慢慢的平穩了,不知是沾染著水珠還是淚珠的眼睫輕輕眨動,他仿佛隨時都有可能清醒過來。

    旁邊看傻的下人驚呼,“奇跡,奇跡,老爺活過來了,老爺活過來了,曾夫人……老爺活了。“

    曾柔彷彿很感慨般的抹了一下嘴唇,回去一定要漱口,以前曾柔覺得電視裡演的女人太矯情,可輪到她了,才知道了被仇人吻過的感覺很噁心,楊毅的氣息仿佛粘固在她嘴唇一樣。

    “不……不是奇跡。”曾柔掃過嚶嚀幽然轉醒的徐丹娘,感動的說道:“感動神仙的是我和相公的真愛,如果不是神仙被我們打動,怎麼會讓相公活過來呢?這如果不是真愛,那什麼才是?”

    曾柔壓下一陣陣的反胃,眨著星星眼兒,一瞬間她從魯莽的潑婦變成了瓊瑤劇中的最佳女主角,當著另一個深愛楊毅,以為他們才是真愛的女人……曾柔輕輕撫摸著楊毅的臉龐,“這絕對……我們這絕對是真愛,我為了你……願意犧牲一切。”

    徐丹娘剛一清醒就見到這場面,她很想閉上自己眼睛!

    她現在沒心情同曾柔比較誰愛楊毅比較深,她記起自己的臉龐,虛弱的問衛媽媽:“我的臉……我的臉……”

    “老爺已經去叫御醫了,夫人,沒事的,比方才好很多,只是幾個黑點子罷了。”

    衛媽媽安慰徐丹娘,以前覺得老爺同夫人這麼說話沒覺得很彆扭,因為在徐家,次輔大人也同秦姨娘也是這麼說話的,可曾夫人弄了這一出,衛媽媽怎麼感覺腸胃裡有點不舒服呢?

    楊毅慢慢的睜開眼睛,入目得是曾柔蒼白關切的臉龐,不知為何,楊毅心底湧起一絲絲的感動,可想到他在曾柔懷裡,楊毅不願多停留,想他……想他當世狀元,怎麼會同商戶女糾纏?

    他對曾柔只有感激和責任,沒有愛意,真正同他傾心的人應該是出身名門,溫柔賢淑,美貌端莊,大氣高貴的徐丹娘……

    “噗。”

    楊毅感覺臉上一熱,幾滴鮮血滴落在他眼中,他的臉龐也落了溫熱的血珠……“曾……小柔。””我沒事。”

    曾柔虛弱柔柔的一笑,“相公能活過來,我失去點元氣和壽元算……不算什麼的。”

    她嘴角還殘留著鮮血,那一縷銀紅顯得曾柔的臉龐更為蒼白。

    曾柔覺得自己此時的演技,不說去拿全球影后,但弄個全國影后應該沒問題!為了表現得更完美,她是開了掛的,如果諸葛雲知道她這麼用內功逼自己吐血……他會心疼的!

    曾柔目光能擰出水來,此時她柔和,含情脈脈的神色是那麼感人,如果不是情之所至,光靠演是演不出來的。

    楊毅感動了,“小柔。”

    曾柔陷入了自己的記憶中,前世,現世,兩個男人,她難道是博愛的人麼?

    她沒有聽見楊毅叫小柔,可徐丹娘聽見了,這個名字就像一根刺戳在自己心頭!只有她獨佔的地方似被曾柔硬插了一腳,徐丹娘低垂著眼瞼靠在衛媽媽懷裡,曾柔……她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

    不管怎樣,她都不許楊毅拋下自己,心悅曾柔!

    楊毅說過對曾柔只剩下責任,沉重且無法擺脫的責任!

    徐丹娘沒有出聲打岔,“衛媽媽攙扶我回房去。”

    她冷然,傲然的目光平淡的掃過楊毅,楊毅頓時被徐丹娘吸引了,從曾柔懷裡移出了身體,楊毅泛白的嘴唇微張,“丹娘!”

    “我先回去了……”徐丹娘雖然臉上有黑點子,但眼底的高端大氣,冷豔高貴沒變,名門淑女的風範盡顯,“你同姐姐別在此處說話了,姐姐身上剛好一些,別再病了。”

    徐丹娘看曾柔的目光雖然關切,但透著很強烈的優越感,亦有幾許對曾柔的嘲弄,仿佛無論曾柔怎麼表現,她只要說一句話,只要對楊毅笑一笑,楊毅就會像哈巴狗一樣跑到她身邊去。

    曾柔緊了緊拳頭,徐丹娘倒是個好對手!其實她也很鬱悶,碰到渣男不奇怪,畢竟這世上男人更無情無義一點,可為什麼她總會碰到不錯的對手?

    就沒有蠢一點的曾柔抬抬手指頭就能彈死的對手麼?

    曾柔起身道:“我沒事的,反倒是妹妹……你快回屋去,你臉上的……我怕見風會不好。”

    “相公,你可要好好照顧妹妹。”曾柔咳嗽了兩聲,“我……我這身體這麼一折騰不知還能活多久,如果我去了,相公身邊有妹妹在,我也放心吶。”

    徐丹娘瞇起了丹鳳眸子,她的意思自己是照顧相公的老媽子?還是說她只是代替曾柔的人?

    楊毅選擇扶住徐丹娘,“她說得沒錯,丹娘,御醫也該到了,我攙你回去。”

    ……

    楊毅本來就嗆水不多,不是曾柔按住了他的穴位,他也不至於到快死的地步,曾柔給他過了真元後,他身上仿佛有用不完的勁兒,楊毅抱打橫抱起徐丹娘,看也沒看曾柔的邁步離去。

    徐丹娘柔柔的說道:“姐姐……”

    “她有人照顧!”

    徐丹娘靠在楊毅懷裡,目光越過楊毅的肩頭看向鏡湖邊低垂著腦袋孤獨站立的曾柔,她嘴角隱約露出一絲得意,即便曾柔救了相公又怎樣?他心裡根本沒有曾柔!

    曾柔肩膀輕輕的顫抖,她是忍笑辛苦啊,不是沒有感覺到徐丹娘的目光,但像楊毅那樣的渣滓,她曾柔會稀罕嗎?

    她做下今日的事兒,只是為了讓狀元府的僕從張開嘴八卦而已……同時,曾柔指甲扣進掌心,狀元府的管家大權也該換人掌握了!

    ……

    隨著御醫再一次來狀元府,今日發生的事情仿佛長了翅膀一樣頃刻間傳遍了整座狀元府,雖然衛媽媽竭力控制下人將今日的事情傳言出去,但是……總有嘴快點,況且曾夫人再一次救了狀元郎的事情,衛媽媽也敢強迫所有的下人不提此事,畢竟曾柔為了救沒有呼吸的狀元郎,連壽元真元都不要了。

    如果衛媽媽強迫下人不提此事,將來萬一被人曉得了……沒準會牽連到徐丹娘身上。

    徐丹娘在命婦中名聲是極好的,形象是光輝燦爛的,雖是庶女卻比徐家嫡女更出色,才華更好,容貌更美,名聲更顯赫,徐丹娘走到今日不容易,衛媽媽不能因為一點小事就讓主子的名聲有了瑕疵,況且只要狀元郎的心在主子身上,誰救下的狀元有什麼關係?

    以前曾柔救過狀元郎,可結果還不是只擔著髮妻的名?將壽元折損進去,曾夫人活不長的,也省得她再給主子添麻煩。

    即便衛媽媽存了這個想法,可她該做的也會做,她將全部的氣力都花在了壓住下人們議論徐丹娘‘變形’上,今日在兩位夫人身上發生的事兒實在是太詭異了。

    曾夫人同狀元郎真愛打動蒼天,曾夫人為了丈夫什麼都不顧了,而徐夫人呢……人對神鬼之事兒是最敬畏的,如果說曾柔以凡人之體求得上蒼垂簾的話,那親眼見徐丹娘臉上起膿包的下人眼裡,她等同於鬼怪。

    除了鬼怪之外,他們再也找不到別的原因。

    遂衛媽媽讓好些個在當場的奴婢徹底的‘消失了’,雖然勉強壓下了不利於徐丹娘的傳言,但……曾柔滿足的瞇起眼睛,這是一根刺,或者說這件事是存放起來的炸藥,只要運作的時機得當……不怕炸藥不爆炸!

    “咳咳……咳咳。”

    “夫人,請用茶!”

    曾柔狐疑的看了一眼她院子裡的丫頭,眼前這個俏麗文弱,像是哪家書香門第出來的,十五六歲的少女就是曾柔的大丫頭,曾柔淡淡的說道:“你去歇著吧,望月。“

    望月,一個眉宇間出落得有徐丹娘兩成氣韻的花樣少女,她識字,會做詩,會彈琴……是楊毅來往看望曾柔時,唯一能同楊毅有著精神共鳴的女子。

    可贗品始終比不上珍品,楊毅看過了望月,會記著真品徐丹娘!哪怕楊毅在曾柔屋裡,徐丹娘也要楊毅時刻的想著她,曾柔實在沒有辦法欺騙自己,徐丹娘是個簡單沒有心機的名門庶女!

    望月的言行也學了徐丹娘幾分,見曾柔的冷淡,不肯接過茶盞,淡然的道:“夫人,奴婢是真的想伺候您!”

    “我看你連怎麼做奴婢都沒弄明白,還提什麼伺候我?”

    曾柔上一世做過權傾趙地的趙王妃!別看趙王妃對誰都是淡淡的,但趙王妃動怒一樣可以屍橫遍地!她根本不用借助兒子和諸葛雲的權勢就能做到,她本身早已養成了極強的氣勢。

    “我不會瞧不起人,但我看不起明明是個奴婢卻非要在主子面前裝主子的奴婢!”

    曾柔抬手將望月手中的茶盞給打翻了,茶水撒了望月一身,望月氣滿臉通紅,她仿佛受了很大的委屈,丟了很大的臉面,“曾夫人……”

    “看看你的樣子,是不是比主子還像主子?你說我現在去尋妹妹要你的賣身契,妹妹會不會給我呢?“

    曾柔眉宇間隱含著嘲弄,“妹妹是相信你,還是相信我?”

    望月嚇白了一張臉,在曾柔身邊做主子太久了,楊毅又經常同她和顏悅色的說話,她早就忘了她是曾柔的奴才!她再有才學也是低賤的,曾柔再無用,再目不識丁,她也是老爺的嫡妻原配,即便是徐夫人都不敢當面給曾柔難堪!

    曾柔的目光掃過屋子裡的婢女媽媽,慢慢的起身:“既然望月不想歇息,那你就將我的院落從頭到尾的收拾一遍!你們中若是有人敢幫望月幹活,就不用在我身邊待了。”

    望月哪做過掃地,打水的活兒,“夫人,您不能。”

    “你錯了,只要你還是我的奴才,我就能!”

    曾柔邁步出門,對著發呆的小丫頭道:“從今以後我升你做一等,方才你不是說,妹妹的娘家人到了?”

    “是。”

    “那我得去見見,徐次輔的姨娘……妹妹的生母!”
作者: 彩涵    時間: 2016-11-21 12:58 A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6-11-22 02:32 AM 編輯

第五十五章 交鋒

    曾柔相信在徐家趕過來的親眷中,一定包括徐丹娘的生母,那位據說很得徐次輔喜歡的妾秦姨娘。曾柔對能在徐次輔府上呼風喚雨的秦姨娘很感興趣,秦姨娘養出了比嫡女還受優待的庶女,曾柔很佩服她。

    記憶中,大隋還是很講究嫡庶之道的,寵妾滅妻和讓糟糠之妻下堂一樣毀名聲,徐次輔的威望名聲不壞,他是怎麼做到寵愛妾侍而不被彈劾的?

    曾柔實在是不解極了,難道總是找茬的禦史們就沒看到徐次輔的錯?還是說他們突然眼盲了?就算禦史畏懼徐次輔不敢多言,可朝廷上不會讓徐次輔一家獨大,徐次輔總不會一個政敵都找不到吧。

    他這麼寵著秦姨娘是多大的把柄啊,怎麼就沒人看到,反而很多人當作理所應當呢?

    原主的記憶中也有一段關於寵妾滅妻的案列,是一位翰林的編修,為了妾室打了髮妻,結果……他被無數的彈劾奏摺淹沒了,很快他就以內帷不修,品德不良的罪名貶謫出了京城,聽說在偏遠的地方做了個芝麻綠豆的官兒。這輩子再也沒有重回京城的可能。

    既然那位編修被這麼嚴苛的對待,那麼徐次輔為什麼可以屹立朝堂,還被當作首輔的最熱門人選?

    徐次輔有才?能幹?忠誠?可大隋不缺人才,有很多人可以頂替徐次輔的,皇帝也不是非用徐次輔不可……

    曾柔邁進了客廳,迎向了徐丹娘的親眷。

    “岳父大人,是小婿讓丹娘受苦了。”

    楊毅連連對坐在椅子上氣勢很重,容貌儒雅的男人行禮。

    曾柔快速的瞄了一眼,那個人是徐次輔?顯得很年輕吶,看光景不過四十出頭的樣子,他面容儒雅俊朗,儀錶堂堂,精心休整的三縷鬍鬚顯得他氣質卓然。

    此時他面沉如水,看起來很生氣的樣子,“我將丹娘交給你,你就是這麼照顧她的?楊毅,你答應過我什麼?”

    “岳父大人,千錯萬錯都是小婿的錯,丹娘……是我對不住丹娘。”

    ……

    曾柔眼底閃過一絲的羨慕,徐次輔倒是真真疼女兒的好父親,徐丹娘有徐次輔這樣的好父親,果然是不容易解決的。

    在另外一邊,坐著兩個女人,曾柔一進門就感受到了她們的審視和輕蔑之色。

    這兩人原主有印象,曾柔記起了年輕一點的女子身份,低頭行禮道:“見過昌齡公主殿下。”

    沒錯,那個二十五六歲,容貌清秀的婦人就是當今陛下的女兒去昌齡公主,她的生母是在後宮裡頗為得寵的賢妃,昌齡公主同胞兄長三皇子最有希望登上太子之位!

    因為當今皇后雖然有個二兒子,但二皇子天生癡傻。大皇子又是宮女所出的,三皇子是最受皇帝器重重視的皇子!三皇子的弟弟們很難同他相爭。

    據說,皇上冊三皇子為太子的詔書都寫好了,只等著轉過年便下詔。

    曾柔真心想要罵娘,徐丹娘背後的實力也太恐怖了一點,其實徐丹娘才是老天的親閨女吧,據說昌齡公主同徐丹娘感情很深,她們原本就是閨蜜,後來又成了姑嫂,關係親近的不得了。

    徐次輔,三皇子,楊毅在官場上已經結成了同盟。昌齡公主同徐丹娘好得穿一條褲子都嫌肥,昌齡公主為徐丹娘為難曾柔也是在所難免的。

    曾柔感覺到昌齡公主的鄙夷之色更濃,她將腦袋錘得更低,“臣婦不知公主殿下駕到,有失遠迎,還請公主殿下恕罪!”

    “恕罪?本宮可不敢怪罪你!”昌齡公主按住了在她身邊微微低著腦袋的婦人的手,“娘,你不必出言。”

    娘?

    曾柔又親眼見到了老天爺的私生女!那名婦人是秦氏吧,她是妾吧,堂堂大隋的公主殿下,管個妾叫娘?這是怎樣的亂入啊,就算昌齡公主嫁得庶子,是徐次輔的庶子,但昌齡公主至於這麼喜歡尊重秦姨娘麼?

    曾柔發現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同徐丹娘有關係的人都有神光護體吶,明明是古代背景,但徐丹娘一家人永遠活在古代規矩之上!

    這一世比上一世還恐怖!

    曾柔該怎麼破?

    她們可以淩駕於規矩禮教之上,曾柔卻不敢將昌齡公主當作腦袋有坑的大白菜處理……對了,好像太后娘娘也是寵妃幹掉前皇后上位的,好吧,也許這一世可能是寵妃小妾和庶女為尊的世界。

    但讓曾柔想不明白的是,別人都得遵從嫡庶之道,為什麼他們可以例外?

    一定是自己打開的方式不對!

    “公主殿下息怒,臣婦知罪。”

    曾柔心裡想將昌齡公主捏死,想甩她一臉的大便,可現實是……昌齡公主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女,她一個不得丈夫喜歡的商戶女得罪不起。

    昌齡公主話語冷淡到極致:“本宮看你面色紅潤,想必你的病是好了,可本宮的小姑子為了照顧你,她病了,你說本公主該不該生氣?”

    “回公主殿下,臣婦以為您不該生氣,反而應該高興勒。”

    曾柔慢慢的抬頭,輕輕一勾嘴角:“外面誰不曉得妹妹的賢慧?就是我也是敬佩妹妹的,她用以身作則告訴世人什麼是嫡妻原配尊貴,什麼是平妻應該做的事兒。”

    “大膽!”

    “公主殿下才叫大膽呢。”

    曾柔直接從地上站起來,道:“我敬您是天之驕女,可若是您以妹妹嫂子的身份來同我說話的話,那我方才說得話哪裡有錯?妹妹再好,再賢慧不是平妻麼?我再不好,再有錯,也是相公三媒六聘娶回來的髮妻!”

    “你們讀書都比我讀得多,道理也比我明白。”

    曾柔小步跑到了楊毅面前,“相公,難道我不是相公的髮妻?你說過照顧我是報恩,也是你的責任,你就眼看著她們欺負我?難道相公說的話都不是不做數的?“

    曾柔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開鳥,楊毅不是說責任嗎?那曾柔就同他不談真愛談責任!

    “妹妹病了,我也很擔心,昌齡公主到咱們府上,我也是敬重的,可昌齡公主怎能這麼說我?好像我讓妹妹病了一樣,這可真真是冤死我了。”

    曾柔將鼻涕毫不猶豫的抹在楊毅身上,瞥見徐次輔眉宇間的厭煩,看得出這位儒雅的次輔很不喜歡曾柔這樣粗俗愚蠢的妻子,曾柔偷偷的瞄向了秦氏,她倒是一直默默的待著,她沉默,溫順,低調,卻恨不得聚集了所有人的目光,這個秦氏好像比徐丹娘還有趣兒。

    曾柔對秦姨娘再大的興趣,她都心思也沒能耐插手徐家的事兒,清朝有個李四兒,架空的大隋有個秦姨娘也不是不可以的。雖然在原主的記憶裡沒有秦姨娘過多的記錄,但唯一的幾段記憶,曾柔想吐血!

    原主竟然認為秦姨娘挺不錯!!!

    曾柔像是八爪魚一樣的糾纏著楊毅,“相公,我好怕,你一定要給我做主了。”

    “公主殿下……”曾柔靠近不停掙扎推開她的楊毅懷裡,“我同妹妹是雙生花,妹妹為我侍疾也是幫她自己,除了相公之外,只有妹妹對我最好,我怎會害她?萬一我不在了……有妹妹頂替我陪伴相公,我也可以放心呀。”

    責任有時候比愛情還要難辦,相愛的兩人會因為對方而退縮忍讓,會磨合改變不合拍的舉動,可責任……那麼不管對方怎樣胡鬧,責任都無法取消的。

    “相公,你相信我好不好,我真的沒有害妹妹啊。昌齡公主如此誤會我,我擔心……擔心昌齡公主進宮時說我的不是,相公,我什麼都沒有了,我不能離開你啊!””夠了!”

    楊毅甩開纏著自己的曾柔,再也無法保持溫潤如玉的君子風度,氣惱的說道:“你還不嫌丟人?昌齡公主是嚼舌根子的人?我看你是病糊塗了!”

    他憤怒的一甩袖子,那意思讓曾柔離他遠一點,楊毅轉而面對徐次輔,躬身道:“岳父大人勿怪。”

    “昌齡公主殿下,我代她向您賠罪。”

    “岳母大人……小婿失禮了。”

    楊毅因為曾柔挨個給徐家人賠罪。

    昌齡公主被曾柔一番搶白氣得手臂發抖,無知的蠢婦!昌齡公主從小得寵,何時見過曾柔這樣不要臉的蠢婦?她懂的那些大道理根本就同曾柔說不明白!”岳母大人?”

    曾柔尖叫一聲,“徐次輔的夫人不是她啊?她不是徐次輔的侍妾麼?相公怎麼叫她岳母大人?難道徐次輔將侍扶正了?什麼時候扶正的?徐次輔怎麼不說一聲?妹妹也是……隱瞞得死死的,這對她和秦夫人是喜事呀,看我……怠慢了秦夫人,還請秦夫人不要怪罪我不懂事。”

    “您早就盼著這一日了吧,秦夫人總算可以同徐次輔光明正大光明正的在一起了,再也不用將真愛藏在心裡,徐次輔真真是好樣的,為了你,甘願休妻,真是有情有義的好漢子!我就說嘛,徐次輔怕什麼?既然是真心喜歡您,自然不會讓蔣夫人白擔著夫人的名,讓你受委屈,你出身不好有什麼關係?徐次輔看中你就行了。”

    曾柔連珠炮似的,根本不給任何人插嘴的機會,再坐的人全是有風度,有身份的貴人,他們怎麼會同商戶出身的曾柔辯論?曾柔是楊毅的髮妻,他們自然也不會敢讓下人將曾柔的嘴堵上!

    徐次輔此時臉耷拉得如同長白山,昌齡公主被刺激的說不出話來,埋怨的看著楊毅,沒事亂叫什麼岳母大人?

    今日的事兒一旦傳出去,讓徐次輔怎麼做人?寵妾滅妻是多嚴重的罪名?

    秦姨娘實在是聽不下去,再讓曾柔胡咧咧下去,事情會很難收拾,“曾夫人!”

    好聽,曾柔是第一次聽秦姨娘說話,她以前覺得徐丹娘的聲音已經夠好聽了,可一聽秦姨娘的話音,曾柔突然有如沐春風的感覺,秦姨娘長得不是很美,但絕對是那種備受男人呵護的女子,身上寧靜和柔弱氣質非常的出眾。

    她那雙盈盈水眸能溺死任何的男人!

    她弱柳扶風的嬌軀若菟絲花一般依附著男人,但她有能力攀上任何的一種男人!

    秦姨娘簡直就是各款男人通殺類型的菟絲花……應該不叫菟絲花,叫另類霸王花,疼愛她的男人,是她最大的金手指,她不需要做什麼,也不需要爭寵,只要安安靜靜的纏著男人,那個被她纏上的男人自然會將一切難題幫她解決掉。

    秦姨娘這樣的女人是女人中的極品,宅鬥中的戰鬥機!

    “你誤會了。”秦姨娘唇邊勾出謙卑又淡然的微笑,她用那雙漂亮,清澈,水潤,純粹……等等美好的眸子看向楊毅,“楊大人是一時口誤,妾哪能做您的岳母呢?三小姐一直長在妾跟前,遂妾倒是得了楊大人另眼相看。“

    秦姨娘撫了撫身,“做母親總是希望兒女平安,妾是一時著急丹娘的狀況,才求著老爺和昌齡公主帶妾一起來楊府、”

    “做過母親的曾夫人一定會理解妾的一片苦心,是吧。”

    秦姨娘氣質溫婉柔順,“看兒女生病真真是恨不得將病都落在自己身上!楊大人先去看看丹娘吧,妾想她最想見得就是楊大人你了。“

    ……

    “妾一日為妾,終身為妾。”秦姨娘垂下腦袋,僅僅露出光潔的額頭,她一眼都沒看徐次輔,但她身上每一個地方都在叫囂著徐次輔看她,看他,自嘲卑微的說道:“妾從未想過被扶正,曾夫人不要再嘲笑妾了,今生妾得以伺候老爺,為老爺生兒育女,妾很知足,曾夫人,不明白妾,如何妾也不會做讓老爺為難,讓夫人難受!”

    一束束憐愛的目光落在秦姨娘身上,昌齡公主甚至眼角都轉動著淚光,穩重的徐次輔也有被秦姨娘震撼的感覺,這個柔弱善良,不爭乖巧的女子一次次給他驚喜!

    一把把彷若刀子敵視輕蔑的目光射向曾柔,同完美善良的秦姨娘相比,曾柔像是一顆最為低賤的塵埃。

    ……

    這是曾柔第一次在言語上被堵得被人說不出來話,好厲害的秦姨娘!

    的確是曾柔低估了秦姨娘,人嘛,沒有永遠佔據上風的時候,曾柔也不是沒有吃過虧……轉頭埋怨楊毅,“相公也是,怎能在這時口誤呢?害得我白替秦姨娘和妹妹高興了一場,相公也是聖賢書的人,這岳母可不能隨便叫。”

    楊毅自從迎娶了徐丹娘後,一直叫秦姨娘為岳母,不僅徐丹娘沒反對,徐次輔也對此表示很滿意,楊毅每次隨徐丹娘回門,他,徐丹娘,徐次輔,秦姨娘,再加上昌齡公主和駙馬徐朝陽,他們如同一家人一般彼此關愛親近,兒子兒媳,女兒女婿承歡在兩位長輩膝下,那場景讓早年喪父喪母的楊毅感覺很溫暖。

    秦姨娘性情柔順,經常關愛楊毅,楊毅真真是把她當作母親看待,所以他才會叫岳母大人,他不是叫錯,如果叫秦姨娘那才叫錯!只是這一次被曾柔抓住了。

    楊毅尷尬的哼了一聲:“就你多事!”

    “這怎麼是多事呢?”曾柔狐疑的問道:“莫非哪本律法是有了新規定?姨娘也可叫岳母大人?”

    楊毅像吃了蒼蠅似的,再能言善辯,熟讀聖人書籍的他都無法為以妾為妻的事兒找到理論依據!

    只要還是在古代,曾柔就沒聽過哪個熟讀史書的人敢明目張膽的說楊毅叫姨娘為岳母是對的。

    “昌齡公主,妾身可沒說您。”

    曾柔向昌齡公主福身,“您是皇家嬌女,從宮裡出來的,您想的,學的同寸長的人不同,而且即便您犯錯,除了陛下,皇后,太后能教訓您之外,沒人敢說您一句。”

    就在此時,從門口闖進來一位身穿戎裝的俊秀男子,他一進門就焦急的說道:“我妹妹呢?小妹到底怎樣了?”

    “是你!”

    男子手指著曾柔,鄙夷的說道:“你還想怎樣?我妹妹都已經退到極致了,你還不肯放過她?”

    “駙馬。”

    昌齡公主開口道:“丹娘沒事,御醫說需要靜養……”

    “沒事?小妹怎麼會沒事?”

    徐朝陽怒不可遏,他一貫同昌齡公主都是平輩說話的,雖然住在公主府,但他這駙馬做得很威風,他絕不是公主身邊的哈巴狗,昌齡公主也讓著他,慣著他,養成了他夫綱很強大的習慣,“你不知道外面的流言,小妹那麼善良賢慧的女子,竟然還比不過一個商家女!”

    徐朝陽允文允武,以庶子身份下場科舉高中過探花,後來卻被皇帝委任為御林軍副統領,徐朝陽即便在皇帝面前都是很能挺直腰杆的,”楊毅,你怎麼答應我的?你說你會照顧小妹,可現在小妹在床榻上養病,她……”

    “駙馬爺,妾身是相公的髮妻,受封二品誥命,出嫁從夫,夫榮妻貴,您是不是對妾身稍微尊重點?”

    曾柔淡淡的說道:“男女有別,即便是親兄妹,您是不是也得在昌齡公主面前避諱些,曉得的是您疼愛妹妹,不曉的人……萬一被人誤會了可就麻煩了,徐家也是鐘鳴鼎食的望族呢,駙馬爺和妹妹都是庶出的,你們只有做得更好才能不著旁人議論,否則……一句小娘賤婢養的罵出來,您面子上也不好看!”

    “曾柔,你給我滾回你自己屋子裡去,你別逼著我送你去莊子上靜養!”

    楊毅惱火道:“朝陽兄也是你能議論的?”

    “妾身是看他太關愛妹妹,才這麼說,相公以為妾說的不對,那就算了,相公不說,妾神也想要去莊子上休養一陣的,狀元府裡……”

    曾柔帶著一絲懼怕的搖頭:“彷彿不不太對勁兒,我給相公過了元氣,需要好好的休養,妹妹身邊有這麼多關心她的人,我也插不上手了,秦姨娘是最疼妹妹的母親,您不妨留下陪伴妹妹,左右府裡的事兒也可託付給你。”

    曾柔原本是想借著徐丹娘養病的時候,搶奪一部分管家的權利,但她看到了徐丹娘的親友團,只能改變了主意,同時她也感受到危險,來自秦姨娘身上的危險,曾柔決定先示弱的躲出去,順便整理一下原主所有的記憶。

    徐丹娘為何會壓得曾柔喘不過氣,那是因為她親友團強大,曾柔記得曾家眼下正陷入困境,如果曾柔為了娘家的事情求徐丹娘或者楊毅,那麼她別想再直起腰杆了。

    她去莊子上也可以借此機會將娘家事情料理清楚,不就是賺錢開店嗎?曾柔怎麼都是現代人啊,經商上的天分可能比不過古代傑出商人,但讓曾家在京城站穩腳跟還是可以做到的,曾柔不信曾家的困境沒有徐丹娘親友團的打壓,更不信徐家沒有政敵?

    曾家經常性的給楊毅填麻煩,徐家卻是官場上的長青樹,楊毅自然會嫌棄曾柔靠向徐丹娘。

    秦姨娘打算開口拒絕,她以一個徐家的妾常住狀元府被傳出去也不好聽吶,可曾柔很沒禮貌的轉身就走,秦姨娘叫都叫不回!

    “粗俗,潑婦!”徐朝陽冷冷的哼道:“真不甘心,小妹被這麼個人壓著……”

    “朝陽,住嘴!”

    秦姨娘瞪了兒子一眼,“還不向公主賠罪?”

    “我這個兒子從小同丹娘最是友愛,當年夫人為難朝陽……為難我,多虧了丹娘聰慧的擋了過去,他們兄妹在艱難中一起闖過來的,所以感情比尋常兄妹更深一點。”

    秦姨娘溫柔的為兒子解釋,徐次輔聽到夫人為難她,心疼的不行,越發覺得愧對了秦姨娘,開口道:“不僅是朝陽疼丹娘,便是我……也是疼她最多,丹娘同她娘一樣,讓人不忍虧待。”

    徐朝陽上前給公主賠罪,滿天的烏雲自然散去了,他們成了奇葩的一家人!



作者: 彩涵    時間: 2016-11-21 12:59 AM

第五十六章 輿論

    三妻四妾的古代是沒有小三一說的,這一點曾柔也是明白的,不能用現代人的婚姻觀點衡量妻妾成群的封建制度,但是……當你穿成嫡妻原配難道還會看小妾可憐,主動讓開位置?

    小妾要奮鬥,要爭寵,嫡妻們就得遠遠的躲開?

    況且曾柔本能的不喜歡侍妾之流,再好的妾,她也看不慣,性格使然。

    一輛奢華的馬車從狀元府行駛出來,後面跟著一輛僕婦坐的青花步馬車,曾柔趕在徐家人從狀元府離開前出門。

    在曾柔身邊坐著她隨便提拔成一等大丫頭的小女孩,沒錯,她不過十二三歲,在曾柔眼裡她同尋常的小姑娘沒有區別。

    曾柔放下車簾,外面的建築和行人的衣著很有中國歷史上的隋唐風格,但曾柔確信這個世界不是歷史上真實的隋朝。

    曾柔笑道:“總是看我做什麼?怕我說話不算數,你不能做一等?櫻桃?”

    櫻桃忙搖頭:“不是,不是的,奴婢……奴婢沒見過夫人……”

    “你是說方才搶馬車的事兒?”

    曾柔見櫻桃點頭,笑著問道:“我嚇到你了?”

    “奴婢怕……”櫻桃咬著嘴唇,擔憂的說道:“奴婢雖是外面買來的,可也聽說徐夫人的好名聲,您搶了她的馬車,奴婢怕她……怕她……”

    “你看出她為難我?”

    “奴婢娘常說兩隻老虎湊一起,除非是一公一母,否則一準會打起來的。”櫻桃訕訕不好意思的說:“狀元只有一個,徐夫人再賢慧再善良,也不會用在您身上。”

    “沒想到,我隨手提拔你,還真做對了!”

    曾柔捏了捏櫻桃的臉頰,笑道“小丫頭很聰明嘛。”

    “不是奴婢聰明,而是狀元府的下人都說徐夫人才是狀元娘子,您遲早是要……”

    “死的??

    “奴婢說錯話了。”

    “沒事!沒事,你不用請罪,也別緊張。”曾柔拽住櫻桃不讓她下跪,俏皮的問道:“所有人都不看好我,你跟著我不怕受牽連?當時我是拿望月立威才提拔你,我給你個機會,我可以放你回去的。”

    “不用了,奴婢賣身為奴進了狀元府,奴婢認您做主子!”

    “不後悔?”

    櫻桃搖搖頭,“後悔也沒用,還不如跟著您許是能闖出一條路來,其實奴婢……奴婢一點不喜歡徐夫人,她太幸福了,奴婢好嫉妒羨慕,都是庶女為什麼她能過那樣的生活?以前奴婢家裡也有點錢,奴婢也是庶出的,可奴婢遠遠趕不上嫡出的姐妹,後來家裡糟了水災,奴婢爹將奴婢賣了,他卻留下了嫡出的姐妹和嫡母,奴婢娘……在路上時候染病死了,奴婢娘說,奴婢沒有托生在嫡母的肚子裡,所以才會被賣的。”

    “那你生母得寵嗎?”

    “平時還是挺得寵的,可奴婢爹從沒冷落過嫡母,什麼事兒都同嫡母說,逃難的時候,他也帶著嫡母先走。”

    曾柔聽後喃喃的說道:“這麼說我的記憶沒錯,可徐次輔一家是怎麼做到的?”

    櫻桃家不過是個鄉下土財主,連土財主都知道寵妾不能滅妻,徐次輔……很有可能升作首輔的人怎麼會把一個妾寵成這樣?

    皇上即便恩澤他,也不至於同意將公主許配給他的庶子,徐次輔的嫡子同徐朝陽同歲,也中了進士的,但嫡子的名聲,仕途顯然不如徐朝陽,嫡子在工部做個堂倌來著。

    徐次輔倒是在嫡子身上徹底的正直了一把,對嫡子的官職不聞不問,不許嫡子借著徐家的勢力和姻親關係向上爬,徐次輔運作了庶子徐朝陽的幾次面君經歷,可以說徐家的政治資源都用在了庶子徐朝陽身上。

    真愛秦姨娘生的兒女就是不一樣。

    “夫人。”

    “嗯?”

    “您搶了徐夫人的馬車用,真的沒事嗎?”

    “櫻桃,你知道我最大的依仗是什麼?”曾柔有恃無恐的笑道:“是楊狀元和徐丹娘如何都不敢逼我下堂!他們會順著我,只要我一日坐在嫡妻原配的位置上,狀元府名正言順的女主人只能是我!”

    曾柔真正該擔心的不是搶了徐丹娘的東西,而是徐丹娘的陷害。

    此時曾柔即便什麼都不做,徐丹娘也不會一直讓她坐在嫡妻的位置上,所以……能搶一樣是一樣,她們之間已經是勢不兩立的仇敵了,曾柔還怕什麼?

    楊毅在朝堂上地位不錯,曾柔坐的馬車即便行使在官道上,也很少有需要避讓的達官顯貴。

    見官宦命婦的馬車多了,曾柔讓櫻桃撩開簾子,她就坐在窗口,用帕子揉著紅腫的眼睛,嚶嚶嚶的做啼哭悲哀狀……櫻桃看得發愣,“您這是?”

    “同母老虎掐架!”

    嚶嚶嚶,曾柔抹著眼淚,嚶嚶嚶,再抹一把,嚶嚶嚶,沒眼淚了!離出京城還有一斷距離,不哭怎麼像被徐家人排擠出門呢?不哭怎能讓路過的命婦們好奇呢?

    曾柔想著流眼淚的穴道在哪來著?

    曾柔好像把所有的眼淚都留在了今生用。

    “轉去藥材鋪。”

    “是。”

    到了藥材鋪,曾柔哭著求藥材鋪的掌櫃救徐丹娘,“我的妹妹……實在是太可憐了,她臉上長了……臉上不好,我不懂得醫術,只能求您幫忙抓點治療痘痘,皰疹什麼的好藥材。”

    “這位夫人,您慢點說,您妹妹長什麼了?皰疹?”

    藥材鋪的掌櫃面容尷尬,臉上長皰疹的女人……不是得了花柳病的妓女吧。

    若是一般的夫人來買藥,自然不會說得像曾柔這樣的驚天動地,皰疹什麼的大多難以啟齒,可曾柔這輩子就沒打算再走高端貴氣的路線,市井潑婦什麼樣,她就什麼樣,“是啊,我看著像皰疹,我相公也拿不准的,誰也說不好妹妹得了什麼病。”

    “您妹妹……是您相公的小妾?”

    “胡說,我妹妹同我是雙生花,怎能是小妾?她是我相公的平妻。”

    曾柔拍著藥鋪的櫃檯,大聲道:“你竟然不知道我妹妹是誰?你不認識我就算了,你竟然不認識我妹妹?你不知我妹妹是徐次輔的愛女麼?你不知道我是楊狀元的糟糠妻嗎?”

    “妹妹對我太好了,我……我無以為報,妹妹病了,她娘家人在狀元府,我幫不上忙,插不上手,妹妹的生母秦姨娘在府裡……也就沒我什麼事兒,所以我才去莊子上!”

    曾柔瞄到自己身後竊竊私語的八卦群體,凶悍的說道:“你們,你們都住嘴,不許議論我妹妹,是我自己去莊子上,可不是徐家人趕走我的,也不是我相公不讓我在府上,一切只是我……我沒用,幫不上忙而已。”

    藥材鋪的掌櫃直接跪在了地上,“狀元夫人,小店治不了徐夫人,您還是另請高明為好,您去別家買藥……小的知曉保和堂的藥最好。”

    “那保和堂在哪?”

    曾柔用帕子揉著眼睛,問道:“無論如何我都不能眼看著我妹妹那張豔若牡丹的容貌被皰疹毀了。”

    “前面,前面不遠就是。”

    隨行伺候曾柔的兩位媽媽被曾柔嚇得魂不附體,她們倒是想拽走曾柔,如何也不能再讓她去保和堂胡咧咧,但是曾柔雖然體弱,可也不是好拿捏的,只要她們靠近曾柔,想拽曾柔離開,曾柔都會暗自點中她們的胳膊上的穴道,讓她們使不出勁兒來。

    她們眼看著曾柔在藥材鋪講述徐夫人得了皰疹,講述徐次輔如何疼愛秦姨娘,講述駙馬如何喜歡寵愛徐丹娘,講述她是怎麼出了狀元府,雖然曾柔說得都是實話,但這些話,不用想也知道會在京城掀起多大的風浪,會有多少人議論紛紛。

    僕從好不容易在大街上截下了曾柔,曾柔卻毫無形象的大哭起來,“你們別攔我,我只是想為妹妹盡一份心力,我真的真的只是想幫妹妹啊。”

    “夫人,求求您別說了。”

    “好,我不說了。”

    曾柔見效果差不多了,哭著說道:“我不去莊子上休養了,我記得伽藍寺的香火最鼎盛,我要去寺廟裡為妹妹祈福,我既然可以將元氣壽元過給相公……對妹妹,我也捨得的。”

    曾柔重新爬上馬車,去了伽藍寺,她確信狀元府和徐家的消息一準會是未來三個月內京城最熱門的八卦,曾柔不是非要住寺廟,她實在是擔心楊毅和徐次輔惱羞成怒的在莊子上把她給滅了!

    伽藍寺是大隋的第一寺廟,在禪宗地位極高,不僅接待男香客,女施主也是接待的。

    住在寺廟裡,曾柔的安全會得到一定的保障,除非楊毅和徐次輔敢撕破臉,否則他們不敢殺上伽藍寺。

    狀元娘子口中流露出的八卦,再搭配上從狀元府流傳出的狀元娘子又一次感動上蒼的救了楊大人且寧可折損壽元也要救活楊大人的消息,輿論八卦風暴越演越烈,狀元府成了最常被京城百姓提起的地方。

    徐次輔確實帶著小妾,公主兒媳,駙馬在狀元府,這個消息不是假的。徐次輔聽說愛女染病後,撂下一切飛奔到狀元府,駙馬也是接到消息從御林軍匆忙趕過去的,這對父子對女兒妹妹如此疼愛,真真是千古不聞的奇事。

    這哪是將徐夫人當親人吶,跟當命也差不多。

    “說句不中聽打嘴的話,去年徐次輔的娘親病了,都沒見徐次輔這麼著急的往府裡去,也沒見駙馬爺怎麼傷心難過。”

    “兄台,慎言。慎言。”

    當然吵嚷是需要謹慎的,但湊在一起八卦皇上還能讓人封了他們的嘴?

    ……

    “櫻桃,你知道人和畜生的區別麼?”

    “奴婢不知。”

    “人雖然有七情六欲,慾壑難平,但每個人都有良知,世上也有約束人慾望的律法禮教,德治法治並存,如此才有和諧的大隋。”

    “您說這些奴婢不懂。”

    “那我這麼說,你一定懂,雖然徐丹娘名聲很好,但是她過的太幸福了,太奇葩了,自然有很多人看她不順眼!名門的嫡女庶女都會嫉妒她,沒有一個人像她那樣佔據了所有的風光和福分。我在前面衝鋒陷陣,嫉妒徐丹娘的人自然會往井裡扔磚頭,所以啊,徐丹娘的苦日子到了。”

    曾柔被櫻桃攙扶著走進伽藍寺,低聲道:“徐丹娘所做並非沒人懂,也並非她們都看不到,只是沒有人敢像我捅破這層窗戶紙!”

    “女施主,請進禪房。”

    曾柔已經暗示過伽藍寺的和尚,挑女香客多的禪房介紹給她,曾柔也知道她所作作為瞞不過狀元府,原本跟在她身後的媽媽已經沒了蹤影,想也知道媽媽回去報信的去了。

    不過,在禪宗聖地,容不得楊毅放肆,他再生氣也得忍著!

    只要曾柔謹慎些,他們就無法讓自己病逝,這場戰還會繼續下去!最終誰會贏,那就看誰得道行深了。

    ……

    消息傳回狀元府後,楊毅差一點嘔血,徐丹娘正同往常一樣在徐次輔面前撒嬌賣乖,同疼她,愛她,寵她的爹爹玩父女親近的好戲,間歇徐丹娘會同嫂子閨蜜和哥哥駙馬說話……徐丹娘是所有人的中心,可當她聽了下人的回稟後,徐丹娘白眼一翻又昏厥過去了。

    這回不是曾柔用藥,而是徐丹娘直接被憋暈了,刺激的昏厥。

    徐次輔經歷了很多事兒,但他從沒想到有朝一日他被人如此議論中傷,他也幾乎站立不住,但他還記得抱住了昏厥的女兒,心痛的道:”丹娘,小妞妞。”

    “妞妞別怕,爹會保護你的。”

    “妞妞。”

    徐次輔攬住女兒的身體,安慰昏厥後還流淚不止的徐丹娘,“妞妞乖,妞妞!”

    楊毅上前扶著徐丹娘的手臂被徐次輔推開了,楊毅以前會被徐次輔對徐丹娘的深沉父愛感動,可……現在他怎麼看都有點彆扭,此時楊毅臉上生生的挨了一巴掌,耳光響亮,楊毅捂著臉龐,吃驚的道:“朝陽兄?”

    “混帳東西,不是你,丹娘怎麼會被人這麼嘲笑?”

    徐朝陽指著楊毅罵道,“當年不是我妹妹,哪有你出天牢的事兒?你也說過會好好照顧她,可是……可是你說的保證做到了哪樣?丹娘就是太善良才會被你一再的欺騙,到現在了你那個低賤的商戶妻子在外面裝瘋賣傻敗壞丹娘的名聲,可你呢?你不說將那個賤人抓回來,也不說休了她,你不給我妹妹報仇,你有什麼資格碰她?楊毅,我告訴你,我妹妹可不是離不了你,今日我把話放到這,離了你,我妹妹照樣過的很好,別以為太后賜婚,我妹妹無論生死都是你的人!”

    “公主,走,我們去宮裡找太后娘娘。”

    徐朝陽拽住了昌齡公主的手腕,他是練過功夫的,手上的勁兒很足,昌齡公主被他抓的很疼,顧不得疼痛輕聲勸說:‘駙馬,這事……“

    昌齡公主發覺她的駙馬沒聽她說話,而是心痛的看著在徐次輔懷裡的徐丹娘,看著無聲哭泣的秦姨娘,他沒有看她……記起曾柔臨走前的話,昌齡公主心裡很是不舒服。

    昌齡公主撇去心中荒謬的想法,駙馬和丹娘是嫡親兄妹,他們關係親近,也是她願意看到的,可是在她心底有一個小小的聲音,你哥哥對你也如同駙馬麼?

    不是,三皇兄雖是對她很好,可同駙馬這種時刻把妹妹放在心上的感覺是不一樣的。

    昌齡公主道:“疼,駙馬,你捏痛我……”

    徐朝陽放手,在昌齡公主以為他還是關心自己的時候,他發覺徐朝陽攙扶住了生母秦姨娘,“娘,我保證誰也不能傷害你,傷害妞妞!我們一家人永遠都不會分開的。”

    他們是一家人,那昌齡公主呢?楊毅也一樣被他們撇在了一邊,他同昌齡公主一樣,如何都插不進徐次輔一家四口中間。

    “老爺,是我……是我連累了丹娘。”

    秦姨娘已經哭成了淚人,“如果不是我存了妄想,如果丹娘是夫人帶大的,丹娘不會承受這些……老爺,是妾害了她。”

    “莫哭,莫哭。”

    徐次輔一手攬著愛女,一手為秦姨娘擦拭眼淚,他還記得這是在狀元府,在晚輩面前不好同愛妾太親近,雖然晚輩是只是女婿和兒媳。

    “這事我會處理,阿靜……將妞妞交給她,我才不放心,她養大的兩個女兒,哪一個像妞妞一樣懂事善良?慧娘,嫻娘都被她教歪了,只有阿靜你才養得出妞妞。”

    “老爺。”

    “別說了。”

    徐次輔將女兒放到床榻上,不忘輕輕撫摸著女兒的額頭,“妞妞,你且安心的睡一覺,等你醒了,一切都會恢復原樣。”

    “楊毅。”

    “岳父大人。”

    楊毅面對徐次輔很有壓力,心中很是緊張,此時的徐次輔才是在朝廷上呼風喚雨的內閣大學士,很多人敬佩徐次輔的名臣名士風度,但更懼怕徐次輔的心機手段。

    徐次輔陰沉著臉色,道:“若是你管不住你夫人,就將她送去家廟裡。”

    “岳父大人,小婿不是說過要……”

    “在家廟裡你一樣可以照顧她!”

    徐次輔平淡的說道:“我會給她一個不得不去家廟的理由,楊毅你所堅持的責任,我很清楚,我這輩子也是為了責任才一再委屈阿靜,我之所以同意丹娘嫁給你,也是看中你這一點!不過,你要分的清楚,你該對誰負責,你該保護誰?沒有擔當和決斷的女婿,本官看不上!”

    ……

    徐次輔當機立斷,強壓著兒子徐朝陽離開狀元府,他卻把秦姨娘留在了狀元府,用徐次輔的話說,如果保護不了心愛的女子,那麼枉為大丈夫。

    曾柔的計量,徐次輔不是不知,但他偏偏將秦姨娘留下,就是讓女婿看看責任和真愛到底應該怎麼平衡。

    “父親,娘在狀元府恰當麼?”

    “陽兒,你回公主府後要向昌齡公主賠罪,方才你在狀元府表現得有些失去冷靜,昌齡公主再看中你,依著你,她也是皇家公主,你對丹娘太過關心,萬一昌齡公主心裡結了疙瘩,對丹娘反而不好。”

    “昌齡公主沒那麼小心眼兒,她也很心疼丹娘。”

    徐次輔鄭重的說道:“你且記得昌齡公主是你的妻子,陽兒,我將來是要把徐家交給你的,你兄長雖是嫡出,但太過木訥,為人又太小心謹慎沒魄力,他承擔不起徐家的重任,你尚主昌齡公主,相當於多了一道護身符,昌齡公主性情敦厚和軟,本是你的良配,你要時刻將公主放在心上,女子……只要傾心愛著丈夫,什麼都會依著丈夫。”

    “兒子回公主府就會向昌齡公主賠罪,對了,有這只珠釵,公主什麼氣都消了。”

    徐朝陽從懷裡摸出一對銜著七顆珍珠的珠釵,兩隻珠釵唯一的區別是一隻珠子是蜜蠟色,一只是玫瑰紅色,“本打算妹妹一個,公主一個,這對珠釵是我好不容易尋來的,蜜蠟色留給妹妹,這只給公主。”

    徐次輔道:“兩隻都給公主。”

    “父親……”

    “陽兒,丹娘性情貞烈,從不是愛慕虛榮的無知女子,況且她會缺首飾麼?過些日子,你再尋幾件頭面送給丹娘不就是了?”徐次輔意味深長的說道:“若是你有本事的話,就讓公主將其中一隻珠釵主動送給丹娘,你別忘了,公主和丹娘相識相交比你早。曾氏裝瘋賣傻,你也需要公主為你進宮說項,你若為了丹娘好,就要安撫好公主。”

    徐朝陽抓了抓腦袋,歎道:“我之所以不願意尚主的原因就在此。”

    “陽兒同公主還有的磨合。”徐次輔耷拉下眼瞼掩去眼底的無奈:“公主善良賢淑,總比你嫡母要好些,這些年因為我無法休妻放棄你嫡母,所以我虧待了你娘……今日曾氏說得那些話……便是沒有後來的事兒,我都沒打算饒了她!楊毅叫阿靜岳母怎麼了?輪到她來多嘴?”

    “父親,你說曾氏是真傻還是裝的?”

    “不管她是真是假,我看她是不想活了!”

    徐次輔端起茶盞吹了吹漂浮的茶葉,“楊毅是個聰明人,自然曉得從她娘家下手,曾家一頭的小辮子,還怕不能逼曾氏就範?以為躲到伽藍寺就沒人敢動她?當朝次輔的愛女也是她能誹謗陷害的?
作者: 彩涵    時間: 2016-11-21 01:00 AM

第五十七章 騎士

    伽藍寺風景不錯,曾柔投宿的禪房佈置淡雅,縈繞著一抹獨特的佛香,雖然這裡比不上狀元府的佈置富貴,可曾柔再次覺得很安心。

    那兩位回去報信的媽媽再沒到伽藍寺來,曾柔不知楊狀元的下一步動作,她唯一想得是怎麼興盛曾家,最好能同宮裡搭上關係,壓倒徐丹娘並不難,難的是怎麼鬥倒徐次輔。

    何況徐次輔後面還牽連著最有希望奪得帝位的三皇子!

    “夫人,用齋飯吧。”

    櫻桃捧著託盤走進禪房,將齋飯放到桌上,“今日的豆腐湯看起來很好喝的樣子,夫人……您是怎麼了?”

    櫻桃見曾柔像是被豆腐湯嚇傻了樣子,問道:“豆腐湯有不妥?”

    ……

    曾柔沒說話,跪坐下來拿起勺子盛了一口豆腐湯,手臂顫抖的將含住勺子……是他,除了他之外沒有人會做這樣的豆腐湯給她喝,眼淚簌簌的滾落……瘋子,你終於也死過來了麼?

    放下湯勺,曾柔起身沖出了門,“櫻桃,你別跟過來,我沒事!”

    他應該就在伽藍寺裡!

    曾柔快步在寺廟裡穿行,在哪?在哪?到底在哪?

    找了很多地方,曾柔也見了很多香客,她都沒發現瘋子的蹤跡。

    可惡!可惡!抹了一把眼淚,曾柔走進了一座供奉著觀音菩薩的殿宇,寶相莊嚴的觀音菩薩高高在上,她慈悲威嚴的目光似落在了曾柔身上,不信佛,不信命的曾柔此時雙膝一軟跪在了地上擺放的蒲團上,雙手合十喃喃的向觀音菩薩禱告著什麼。

    “菩薩,我不是個好女人,想見他……想見那個瘋子,我曉得我對不住阿逸,但我……”

    曾柔合上了眼睛,眼淚從眼角滴落,“可我還是想見他,他能證明我不是一個人!虧欠阿逸的我用下輩子去還,我……我不想再一個人背著一切了。”

    她再要強,也需要一個寬厚的胸膛歇息,尤其是她這一世所處的環境如此險惡……她想紅色太子,也想那個無論怎樣都笑著找死的瘋子!

    突然,她的胳膊被人拽住了,曾柔揮拳砸向抓她的人時,拳頭在那人的臉前一寸停住了,熟悉的樣貌,熟悉的神色……只是他鬢間沒有霜色,他看起來不過二十五六歲的樣子,原來他沒有白頭發時候是個這麼俊秀的青年、

    “瘋子?”

    俊秀的臉龐在曾柔眼前無限的放大了,嘴唇相貼,曾柔的腰被緊緊的束縛住不能移動,他狠狠的吻著她……理智對於諸葛雲這個瘋子來說根本不存在,可這是寺廟!

    而且曾柔這具身體的相貌……說出來丟人,連美麗都算不上,清秀,只能說是清秀,她雖然保養得比過去好一點,但比起美人來差得遠,也就是瘋子能下得了口。

    曾柔雖是抱怨著,可她並沒有掙扎,任由他加深這個吻,她的眼角越發的濕潤了……

    有人就是愛得寸進尺,曾柔的順從顯然鼓舞了慾火焚身的男人,他的手已經有解開曾柔身上衣扣的意思了,曾柔不能忍這個,抬腳揣向了他小腹,“瘋子!”

    “小柔,你不怕將你下半輩子的性福踹沒了?”

    ……

    “無恥!”

    曾柔惱羞成怒,“你還能不能再無恥一點?誰要同你過一輩子?”

    “你欠我的,不應該還上麼?”

    他將扣緊曾柔的腰,低聲道:“你可知道你死在我懷裡後,我多想沖到地府去把閻羅給宰了?”

    “長本事了啊,你竟然都瘋到同神仙閻羅抗衡的地步了。”

    曾柔推了推他的肩頭,不想再提上輩子的事情,“我臨死前不是同你交代一切麼?還有你……是怎麼過來的?”

    “我聽見小柔說,想我,愛我,念我,需要我……”低頭輕輕的吻了吻曾柔的嘴角,笑聲如同大提琴一般的醇厚好聽,“小柔叫我,我怎能不到?”

    “諸葛雲……”

    曾柔推開了他,向後退了兩步,潛意識裡,曾柔怕了,被諸葛雲志在必得的目光嚇到了,難道他在自己的心裡已經超過了阿逸麼,“你曉得我的脾氣,別說那些沒用的,你到底是怎麼過來的?”

    這裡直到現在還沒香客進來,如此看諸葛雲在這裡的身份一定非同小可,“你到底是誰?”

    “我這一世叫諸葛雲!至於我的身份……小柔最想問得是這個對吧?”

    “諸葛姓氏?

    曾柔想到了當今皇帝的姓氏,嚇了一跳:“你是皇子?”

    諸葛雲聳了聳肩頭,“不是皇子,當今陛下是我的叔叔,我是廢太子的兒子,陛下登基後對我一直對我恩寵有加,太后娘娘也把我當成孫子看待。”

    “小柔,你應該曉得太后怎麼做掉先帝皇后上位的,先帝活著的時候她是寵妃,先帝死後,她變成了太后,至於這個身子的父親是廢太子……皇后唯一的兒子廢太子早被先帝圈禁死了。”

    “也是陛下登基後,才放親侄子出來,並加封我為睿王!”

    “所以說我這輩子是睿王殿下。”

    諸葛雲咳嗽了起來,身體像是垮掉一樣的後仰,曾柔怎會眼看著他摔倒,上前扶著他,“你還裝?你哪有那麼虛弱?”

    諸葛雲黑亮的眸色隱含著一絲憤怒,身體靠著曾柔,曾柔身上獨特的香味兒讓他的鬱悶平復了不少,但咳嗽聲卻越來越重,曾柔按住了他的脈搏,“你……”

    “不許說!”諸葛雲咳嗽著:“咳咳,不許說!”

    “絕脈?你這副身子竟然是絕脈?”

    曾柔忍不住撲哧笑了,武功蓋世的諸葛雲這輩子竟然落到了絕脈的身體裡,即便他知道內功心法,因為他身體是絕脈也練不了,“太好笑了,你同平常人有什麼區別麼?”

    諸葛雲用自己的嘴唇堵住了曾柔的嘴唇……方法很有效,諸葛雲的鬱悶少了很多,唇分,諸葛雲沙啞的說道:”你再提絕脈,我就這麼對你。”

    “你這樣弱不經風的廢太子的兒子對我只有麻煩,沒什麼用呢。”

    “小柔!”

    “我是說實話嘛。”

    “……”

    諸葛雲不服氣的說道:“我身份再差起碼是睿王,可你呢?堂堂狀元娘子只能躲在寺廟裡,狀元府的事兒,你當我不知?”

    “我沒當你不知道啊。”曾柔笑盈盈的回嘴,“我已經宣揚的人盡皆知了,不知道的人只有聾子。”

    “你還來?你當我還能被你吻上?”

    曾柔推開了諸葛雲靠近的腦袋,“我這副身體不是絕脈,但我對練功沒興趣,威風凜凜的上將軍這回成了籠子裡的金絲雀,可憐吶。”

    “你不能說點好聽的?我武功雖是沒了,但我的用兵兵法還在!”

    “可皇上會給你領兵的機會嗎?”

    ……

    諸葛雲被曾柔鬱悶到了,身為廢太子的兒子,皇帝時時刻刻都會注意他的動向,他不僅是絕脈,身體裡還有致命的毒兒,再加上原主縱情酒色……諸葛雲保守估計這具身體活不過五年,而且不會有任何的子嗣。

    曾柔歎道:“看你的樣子,我就猜到皇上不介意養只昭顯他德行的金絲雀,你府上妻妾成群……”

    “你錯了。”諸葛雲搖頭道:“妾侍是有些,但沒有王妃,每一個同我定過親的女子都死在出嫁前,天煞孤星,克妻克子的命格,這是高僧批示過的,還真準!上輩子我就是這樣,來到這裡依然如此。”

    諸葛雲同曾柔坐在了禪房裡,給曾柔遞了一杯茶,諸葛雲貪婪的看著曾柔,比上輩子難看些,不過曾柔本身的靈魂讓他著迷,他喜歡的人是殺伐果斷的趙王妃,只要曾柔沒變,外表難看點有什麼關係?

    “我的事情,你應該都清楚了,說說你的事……”

    曾柔抿了一口茶水,問道:“你是怎麼想的?繼續做金絲雀?還是對皇上發難?”

    “小柔,你不想聽上輩子的消息?不想聽你兒子的事兒?”

    “不想。”

    曾柔搖了搖頭,“我能給他的已經給了,相信他會做得很好……我沒想到你會來,你到底怎麼附身上睿王身上的?”

    懷念上輩子對今生沒有任何幫助,趙王妃那世曾柔沒留下任何遺憾。

    諸葛雲緩緩的說道:“我也不知怎麼過來的,睡一覺,一睜眼就到了睿王身上,不是你說過穿越,附身的奇跡,我不會適應的這麼快,既然我到了大隋朝,那麼我相信你一定會來!”

    他沒說上一世為曾柔做過什麼,更沒同曾柔說他娶了她的靈牌,曾柔不是趙王妃,而是上將軍諸葛雲唯一的妻子!

    他想做就做了,並不想換得曾柔的感動!

    “你應該曉得當今皇后姓蕭,她是先帝皇后的親侄女,按照輩分算,我同當今二皇子即是堂兄弟,又是表兄弟,不過二皇子的腦袋受過刺激,憨憨傻傻的。而蕭家,是江南望族,累世勳貴,要不當今早就廢掉蕭氏,立賢妃為後了。”

    “皇帝沒有登上皇位前,一直跟著廢太子,太子被廢後,他輕易的接手了廢太子經營下的政治資本……當今太后在以前做寵妃的時候,她很聽話很乖巧,將先帝的皇后當作主人一樣的伺候著,什麼都不敢爭,什麼都不敢搶,安安靜靜的做妃子,如果沒有先帝皇后的照顧,她根本在宮裡活不下去……”

    “你說錯了。”

    曾柔玩味的抿了抿嘴唇,“不爭是爭,這話你沒聽說過麼?囂張跋扈的寵妃都是活不久的,只有像太后這樣的人才能在宮裡左右逢源,即便她下黑手都不會有人懷疑她!廢太子也是著了她的手段吧,也許先帝把皇后頂在前面只是為了保護她?”

    諸葛雲臉上閃過不耐煩,“什麼亂七八糟的?”

    “所以說你不懂女人!”曾柔又喝了一口茶,“多謝你同我說這些,我總算明白太后娘娘為何會那麼看重徐丹娘,太后是在她身上找到了曾經自己的影子!她可以做掉皇后,扶親生兒子登上皇位,徐丹娘一樣幹掉我,獨佔楊毅!難怪太后不喜歡皇后,她看著皇后能順眼才怪了!”

    讓諸葛雲明白宮鬥是有些勉強他,曾柔問道:“二皇子沒得治?”

    諸葛雲搖搖頭道:“很難治好。”

    “皇后對你如何?”

    “冷淡疏遠,不親不近。”諸葛雲回憶著幾次同皇后碰面的情況,“她幾乎沒有單獨找見過我!蕭家對我也平平,我……雖是頂著廢太子的兒子名頭,但我是庶出的,我生母只是個伺候過廢太子一次的宮女!廢太子妃和側妃生的兒子都死了,只剩下我一個!”

    說到後來,諸葛雲已經咬牙切齒了,為什麼剩下他?因為他沒有威脅!

    “上輩子我何時受過這種侮辱輕蔑?哪怕在我娘為了我自盡的時候,諸葛家的人都沒把我當成寵物養!”

    曾柔有些心疼地看著暴躁的諸葛雲,也許他沒有遇見自己,他還會是權傾天下的上將軍!他不至於被曾柔拽到這個世界來,失去武功,失去權勢,失去了眾人的臣服……

    “對不起!”

    “小柔!”

    諸葛雲伸手將曾柔攬到懷裡,吻了一下她的額頭:“說什麼傻話,如果我沒遇見你,我擁有再多都是沒有趣的,你去了以後,我看任何事情都沒意思透了,自從我在這具身體清醒後,我一直希望能碰見你!”

    “沒有功夫,我還可以領兵,沒有權勢,我可以重新去爭奪!小柔,我以前能做權天下的上將軍,這輩子我依然不會就做只金絲雀!皇上想養著我,我就讓他曉得什麼是養虎為患!”

    “有志氣固然好,可當今世盛世,哪有你統兵出征的地方?”

    曾柔不是不感動,但做人還是清醒一點的好,諸葛雲上輩子能成上將軍是因為大夏朝同各個諸侯國對立,而且還有蠻族需要剿滅,諸葛雲是從戰場上一點點的成長起來的,這輩子即便他用兵如神,沒有仗打的話,他也是英雄無用武之地!

    諸葛雲笑道:“不錯,大隋如今是天下太平,可皇子們不消停吶,大皇子雖然出身不高,但野心不小,三皇子倒是眾望所歸,可四皇子,五皇子誰肯臣服?大隋雖是沒有待平的諸侯國,可邊境也不是太平的,沒有敵人,我就培養出敵人來!”

    這話說得像諸葛雲的風格,在他眼裡人命是無足輕重的螻蟻,同一個古人講人權,曾柔自認為自己做不到。”我現在要做得是抓緊機會上疆場拼殺,而你……小柔,你想怎麼辦楊毅?”

    諸葛雲緊緊的摟緊曾柔,“我可以容忍趙王,但我絕不准許那個偽君子碰你一根汗毛!”

    男人吶,總是霸道的,曾柔低笑道:“我這樣,你還覺得我長得好?”

    “只要你是曾柔,無論變成什麼樣貌,我都喜歡!”

    “他已經有三年沒碰過他妻子了,自從娶了徐丹娘後,他就沒再碰過除徐丹娘以外的任何人!”

    曾柔無所謂的笑道:“你不覺得徐丹娘很幸福麼?”

    諸葛雲按住了曾柔在自己下身使壞的手,“小柔,別玩火,我曉得你的性情,不解決楊毅……你是不會讓我碰的。”

    “你知不知道他們看我不順眼?如果……如果他們找上伽藍寺,我……”

    “你既然在市井鬧事,自然有了一整套的打算!”諸葛雲信任的說道:“說出來讓我聽聽!”

    ……

    “萬一我沒有呢?”

    “只要你還是曾柔,怎麼可能沒有?你一慣是走一步看三步。”諸葛雲偷偷的親著曾柔的臉龐,一下又一下,她安安靜靜的在他懷裡,沒有比這更好有趣的事兒了,“老天爺可能也覺得咱們這對姦夫淫婦在大夏沒得折騰了,才把咱們扔到了大隋,這的確比大夏有趣多了,徐丹娘和楊毅……以小柔的性格怎麼可能放過他們?還有徐次輔……不對,小柔,你說咱們玩造反好不好?把皇帝和太后一勺燴了。”

    曾柔道:“我可沒你想得遠,你眼下要人沒人,要權沒權,不過是皇上看你可憐封的睿王,你還想玩造反?我看你的影響力除了這間禪房再沒了,你給和尚多少的好處,安排了禪房和豆腐湯?你不會是叫曾柔的女人都是實驗過了吧,你給很多人做過豆腐湯?別親了,諸葛雲!”

    諸葛雲還是吻了吻曾柔的嘴唇,笑嘻嘻道:“小柔還是像以前霸道,不過,我喜歡!”

    抓住曾柔揮過來的手臂,諸葛雲放到自己唇邊吻了吻,“既然答應過你,只給你做豆腐湯吃,我怎會說話不算數?”

    諸葛雲的鼻尖碰到了曾柔的鼻尖,四目相對,“你的味兒我聞得出來!即便你不再叫曾柔,我也能找到你!”

    “什麼味道?你是警犬麼?”

    曾柔紅著臉龐推開諸葛雲,方才在那一瞬間,曾柔差一點溺死在他深邃黑亮的眸子裡,想……沒節操的撲倒他,這一世諸葛雲身材明顯不如上一世壯碩,看年輕又比曾柔小個一兩歲,欺負姦淫他一番,一準很刺激!

    諸葛雲遺憾的歎氣:“說實話竟然沒人相信,小柔,你越來越難伺候了。”

    “不過,你前兩日在市井大鬧,並且用……”諸葛雲再一次拽回了曾柔,懲罰般的狠狠的吻了她的嘴唇,諸葛雲伸出舌頭徹底到掃蕩愛人的唇瓣,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直到曾柔被他吻得身體發軟,嘴裡滿是他的味道才放過曾柔,如此可見,曾柔想姦淫諸葛雲的道路還很漫長,“你用渡氣的方式救了他,我很不高興!”

    曾柔抬起手臂敲了諸葛雲的腦袋,“我們都換了身體,你有什麼資格不高興?我還沒說自己親了渣男呢?”

    曾柔怒了,諸葛雲反倒安靜了,等到曾柔發洩完不滿後,諸葛雲給她遞了茶水潤潤潤喉,勾起嘴角:“小柔這輩子行事同上輩子不同,不是聽你說過人工呼吸,我如何都想不到我的小柔會在市井撒潑。”

    “哼,狗急了還跳牆呢,他們想要臉面,我就讓他們徹底的沒臉。”

    曾柔灌了一口茶水,“我曉得他們不會輕易放過我,可我當初同拓跋太夫人學過辨識毒藥,你又教過我一些,他們沒有辦法讓我病逝!唯一能威脅我的人只有……曾家,可我不是真正的商戶女曾柔,我對曾家沒有任何的歸屬感,你說我會為了陌生人而自盡成全他們麼?”

    諸葛雲道:“不會,你不會為了曾家而做出不利於自己的決定,但你同樣不會眼看著曾家受他們威脅!”

    “他是做首飾的,在江南小鎮小有名氣,但在京城他做的首飾根本賣不出去!”曾柔回憶著曾父打造出來的金銀首飾,搖搖頭:“款式陳舊,沒有新意,又不懂得鑲嵌技術……曾父還不懂得偷工減料,用的金銀都是實打實的,高門大戶不喜歡他的款式,尋常百姓買不起足金足銀的首飾,他不虧本誰虧本?”

    諸葛雲從懷裡掏出一個物件,交給曾柔,“拿著防身,這是我唯一做出來的一把火槍。”

    曾柔握著還留著他體溫的火槍,以前諸葛雲的功夫極高,世上沒人能傷到他,可眼下他沒了功夫,再把唯一做好的火槍給了她……”你想死麼?”

    “我比你安全。”

    諸葛雲咧嘴笑道:“況且有一就有二,只不過麻煩一點罷了,既然確定小柔你在這裡,我又怎麼會捨得把我自己的命兒玩掉?上輩子小柔只看到了我權傾天下的時候,卻沒有看到我……為了向上爬付出了多大的代價!”

    “小柔,無論你聽到了什麼,看到了什麼,別……別對我失望,好嗎?”

    諸葛雲祈求的看著曾柔,“也別放棄我!”

    回答他的是,曾柔火熱的親吻,傻瓜,你既然追了過來,你比阿逸更接近我呢!
作者: 彩涵    時間: 2016-11-21 01:00 AM

第五十八章 打響

    接吻技巧,曾柔比較在行,無論是法式深吻,還是纏綿悱惻的親吻,或者是淺嘗則止的細吻……曾柔絕對比只曉得霸道蠻橫的諸葛雲好一點,她甚至懷疑諸葛雲在自己之前是否吻過女人!

    曾柔感覺到諸葛雲身體都像是花崗石一般的堅硬,慢慢的移開了嘴唇,他癡傻般的狀態,曾柔忍不住推了推他,“怎麼了?”

    諸葛雲呆滯的目光一瞬間迸發出耀目的光亮,緊緊的抱著曾柔,“這是你第一次吻我?是不是?我記得的。”

    “剛才你不也吻過我?怎麼會是第一次?”

    “主動的。”

    他臉龐上的燦爛笑容能讓驕陽失去顏色,“第一次……主動親吻我!不是我勉強,不是我耍賴。”

    曾柔扭動著身體打算掙開他束縛自己的手臂,狡辯道:“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放開!”

    “不放,再讓我抱一會……一會就好。”諸葛雲低頭將臉龐埋進曾柔的脖頸處,他呼出來的熱氣讓曾柔身體發軟,那股熱氣似能透過毛孔滲入血脈中,耳邊是他喃喃的自語:“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醒來的一切都是夢!怕你因為我是上將軍才……小柔,我不該懷疑你,我明明知道就算沒有我,一樣可以奪得趙王的基業,可我有時在抓不到你的時候還會想……如果我不是上將軍,你不會有看我一眼的興趣!”

    曾柔手臂僵硬了一瞬,主動環住了沒有安全感的瘋子,“在你眼裡我就是那麼市儈的人?”

    “上將軍就是我,我卻不僅僅是上將軍,這我曉得。”

    諸葛雲的鼻尖蹭了蹭曾柔的鎖骨,入鼻的是讓他著迷眷戀的味道,“可是我還是忍不住會想,明知道乞丐之類的平凡男配不上你……可忍不住的胡思亂想。”

    “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麼?女神嗎?”

    曾柔抓起諸葛雲的腦袋,額頭相抵,四目相對,“我不是女神,不用高帥富或是蓋世英雄般配!我同你上床……只因為你吸引了我,我不是只能做趙王妃,諸葛雲……我比你吃過更多的苦,更懂得奮鬥的意義!別把我當成公主之類的女神。”

    曾柔推開諸葛雲向門口走去,語氣很嚴厲的說:“你自己想一想哪錯了,想不明白……哼哼。”

    她沒說懲罰,但比說了還要讓諸葛雲心驚,女神?什麼是女神?諸葛雲抓了抓腦袋,懊惱的說道:“該死的穿越……她到底是從什麼地方來的?”

    自從曾柔向他坦白了穿越之類的事後,他總是能從曾柔口中聽到陌生的詞彙,有些詞是他怎麼都理解不了的!

    諸葛雲重重的歎息一聲,“其實她才是瘋子!不,她是女皇,而我應該是……沒人的時候是她的姦夫,有人的時候是她的騎士!”

    ……

    “睿王殿下,您這是要去哪?”

    “皇宮!”

    諸葛雲用涼水讓嘴唇消了腫,他能帶在身邊的人都是他認為比較可靠的,翻身上馬,諸葛雲回頭看了一眼伽藍寺,曾柔在這裡住不了多久的,快一點解決那群渣滓,他也能快點同曾柔過好日子,上一世他只擁有了曾柔三年,這一世……諸葛雲咳咳的咳嗽了幾聲,這具身體的底子很糟糕,既然確定曾柔就在此處,他也該好好的保養身體一些了。”太后娘娘不是召見我麼,我有好多新鮮事想同太后娘娘說!”

    諸葛雲縱馬揚鞭而去,他曉得他的樣貌有多麼的討人喜歡,前世他為了奪得帥印兵權也沒少以樣貌誘惑人……男人女人都有!前生他是為了報仇,向諸葛家報仇,今生……他是為了曾柔!

    只要有曾柔的世界,就有趣了很多!

    希望曾柔不會害怕他的不擇手段,不會的,小柔永遠不會嫌棄他!諸葛雲唇邊勾起燦爛的笑容,太后那個老太婆最願意看到酷似廢太子的他在面前卑躬屈膝。

    廢太子被先帝討厭的一個理由就是子不似父!廢太子容貌性情更酷似先帝皇后,那個陪著先帝一統三國亂世的女人!

    可惜坐擁天下的先帝忘了曾經的誓言,廣納後宮後,皇后同他吵過鬧過,隨後皇后就悄無聲息的病逝了,先帝在她靈柩前發誓,今生不再立後,但先帝實實在在的寵著當今太后……

    先帝說過,他是皇帝,想寵誰就寵誰……最後先帝廢了太子,並且先帝在臨死前,下令賜死了廢太子,宮裡傳說,先帝對心愛的寵妃說,他不能給他們心愛的兒子留下任何的隱患……

    諸葛雲瞇了瞇眼睛,他如果同小柔穿到先帝時期該多好?能同一統天下的先帝論高低,諸葛雲會很興奮!小柔也會喜歡先帝皇后那樣的女人……只可惜,事情往往不如意。

    看著有先帝皇后血脈的睿王在面前搖尾乞憐,這對太后娘娘來說是難言的滿足。

    諸葛雲沒有告訴曾柔的一點是,他來了兩年,而且已經策反了東夷,就是在大隋東南邊海上的番邦……如果沒有仗打,諸葛雲渾身不舒服。

    天煞孤星嘛,天生就是要在殺戮中證明他是活人!

    瘋子又何妨?

    諸葛雲緊了緊韁繩,猩紅的舌尖嗜血般舔了舔嘴唇,上一世他只是提寶劍上殿便讓幼主寫下了禪位詔書,如果這一世他直接揮劍殺了當今皇帝一家……小柔應該不會介意。

    金殿宰殺皇帝,想想他身體都興奮的發抖,如果他還有功夫的話,早就沖進皇宮去了,也許老天爺是覺得他身懷功夫太逆天才會讓他投身到絕脈身體裡。

    ……

    自從曾柔返回禪房後,櫻桃發覺她變得有些不同了。

    櫻桃一直盯著寫字的曾柔看,明明是很尋常的臉龐,為何她能看入迷了?曾柔那身光彩即便在絕色的徐夫人身上也沒見過。

    那份光彩是什麼?

    “櫻桃!”

    曾柔頭都沒抬起,繼續在紙張上寫著,“我臉上是不是長花了?”

    “沒有!”櫻桃低頭,不好意思的說道:“只是覺得你好像比出門前……更好看了。”

    啪嗒,曾柔沒能握穩毛筆,一滴墨汁滴在紙張上,好看了?她嗎?禪房裡沒有鏡子,曾柔不知道自己什麼樣,但她曉得自從碰見諸葛雲後,她不再覺得窒息壓抑,不再覺得孤單無緣,思路清晰了許多,甚至就連身上也有了用不完的勁兒。

    曾柔自從醒來後的所作所為,種種潑婦耍賴的行為,簡直就是在刀尖上的跳舞,稍有不慎就有可能粉身碎骨,曾柔說是給原主討回公道,但她明顯沒上一世的信心和耐心,雖然一步步還算有條理,但其中的魯莽找死……曾柔現在反問自己,當時真的沒有別的辦法嗎?

    不是,她有時候想就那麼死了也好!不用再面對困境壓力,不用再一個人!

    曾柔再強韌的神經也會覺得累和疲倦,也有不想面對的壓力,尤其從被諸葛雲呵護且萬千寵愛的趙王妃猛然變成了朝不保夕,憋屈至極的商戶女,地位的強烈反差,曾柔沒在清醒後直接自殺崩潰,已經算她的神經強韌了。

    這就好比曾柔費盡千辛萬苦終於打怪成功,可以同王子幸福的生活了,可好日子還沒享受兩日一轉眼又進入了下個更艱難,敵人更強大的副本……曾柔在做的是抱著敵人一起死!

    她有種不要命的瘋狂,像是前世不停找死的諸葛雲!

    不過現在……曾柔不是一個人了,她需要再次更改計畫,不管是她配合諸葛雲奪嫡弒君,還是諸葛雲配合她,總之他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跑不了他!

    姦夫淫婦這詞,曾柔第一次喜歡了。

    ……

    “夫人,奴婢繼續給您磨墨?”櫻桃低聲問道,“奴婢喜歡您這樣精神……”

    曾柔埋頭繼續寫著劇本,沒錯,既然徐丹娘可以有意識無意識的點節婦詞,大隋有戲班子,那麼曾柔為什麼不能寫幾個劇本或是小說?讀書人不多,百姓看不懂?沒關係,這世上不是還有說評書和大鼓的藝人麼?

    她就不信她親自寫出的小說劇本會比節婦詞差!

    既然大隋大多數家族真正當家得是嫡妻,曾柔相信凌虐一樁樁真愛小妾,給嫡妻們一個出氣管道,會是整個大隋各階層喜聞樂見的,也只有如此,才能揭穿徐次輔,楊狀元以責任為名的虛偽面具,他們比真正寵妾滅妻的渣男還不如!

    起碼那些寵妾滅妻的人,敢於滅妻子,敢於將愛小妾放到明處。

    “你認識字?”

    曾柔問道櫻桃:“學過?”

    原本應該磨墨的櫻桃看曾柔寫的故事看癡了,不小心露出了她是識字的,櫻桃道:“小時候同家裡的教書先生學過幾個字,但也只是不做睜眼瞎罷了,詩詞歌賦……我是沒學過的。”

    “你覺得我寫的怎樣?”

    曾柔甩了甩胳膊,“你看得懂麼?”

    櫻桃眼睛亮亮的,點頭道:“看得懂,很好看……原來當初先皇后為先帝竟然做出了那樣的犧牲……我竟是一點都不知。”

    曾柔整理好手稿,翻看著十幾頁的手稿,笑道:“藝術加工,也不都是先皇后做的,先帝那麼喜歡著先皇后,在她死後發誓不再立後,先帝生前幾次悼念先皇后,我想他同先皇后感情很深,何況當今陛下幾次也說過先皇后如何如何好,是他最尊敬的嫡母……大隋畢竟是講究嫡子繼承家業的,不是有傳說當今是先皇后養大的麼?皇上登基後也晉了先皇后為母后皇太后……太后娘娘幾次緬懷先皇后,我想在此時有這麼個本子出現,陛下會很高興的。”

    “這畢竟是歌頌對陛下有恩的嫡皇后,對太后有情有意的恩人!”

    曾柔眼珠一轉,又在書稿的背後加了好幾段纏綿悱惻的愛情,這一段段可歌可泣的感情可以賺盡各階層,各年齡段女人的眼淚!古人是不可欺負,但娛樂加工,思想解放可是現代人的特長,精神文明同物質文明一樣重要!

    人人都要有娛樂八卦的精神!

    曾柔除了寫了先皇后和先帝的恩怨情仇的山河戀,還動手改變了真愛無敵論的某劇,兩個一起上,不把徐次輔逼下一層皮,曾柔出不來這口氣。

    ……

    等到曾柔將兩份手稿寫好後,天已經大亮了,雖然她寫了一夜,但曾柔一點不覺得累,盤膝條理了一下內息,曾柔神清氣爽的想著,怎麼將這兩份手稿發表,且讓戲班子唱出來!

    大隋對言論的控制比明清時開放許多,而且曾柔所寫的手稿內容根本就是在謳歌先帝的英明神武和兒女情長,根本不涉及謀反,料想戲班子的班主不會拒絕。

    至於印成書冊……曾柔沒什麼銀子,但諸葛雲應該家財不少,他怎麼也是睿王!

    不行,他只能出錢,不能讓他操作這樣的事兒,畢竟書稿中涉及到前皇后,那可是諸葛雲嫡親的祖母,會被皇上猜忌他的,交給誰?到底交給誰?

    蕭家也不成,蕭家若是有膽子的話,也不會不理會諸葛雲了。

    誰呢?到底是誰?

    這不單單是用錢印書的問題,出面的人越是德高望重,這件事波及的範圍就越廣……

    一時半刻,曾柔也想不到更恰當的人選,左右不著急,可以慢慢想,同時曾柔讓櫻桃盡可能的買些史冊給她,曾柔太缺乏對這個時代的總結了,原主對大局朝政的記憶太少,原主甚是都不知道徐次輔的政敵是誰?

    如果徐次輔沒有政敵,那大隋朝也太和諧了,當今皇帝還坐得穩龍椅麼?

    平衡朝臣,平衡後宮前朝可是皇帝的必修課。

    ……

    “夫人,夫人,您父親來了。”櫻桃小聲說道:“他就在外面,奴婢看他彷彿很慌張。”

    曾柔放下了手中的書卷,慌張?楊毅下手了?“請父親進來。”

    ……

    一位五十歲左右面容淒苦的老者從禪房外走進來,沒看曾柔在作什麼,直接哭道:“女兒,你得幫幫你哥哥吶。”

    “您別忙,先坐下喝口水。”

    曾柔扶著淚流滿面,枯瘦沒有精神的曾父坐下,倒了一杯茶水遞給他,“您慢慢說,到底怎麼回事兒?哥哥他是不是又闖禍了?”

    “自打他進了京城,又有了姑爺做靠山,他闖下的禍事還少?以前我找你拿銀子為他還帳,我……我不是不知你艱難。”曾父神色痛苦,悔恨的說道:“可我除了找你外,實在是想不到別的辦法,當初我就不該來京城……結果店鋪沒開起來,還把好好的兒子養成了紈絝公子哥,明明曉得你過的不好,還找讓你去求姑爺。”

    “您別這麼說,如果不是我嫁給他,曾家也不至於落到看人臉色的地步。”

    “女兒啊,這次爹是真沒辦法了,你哥哥不是欠錢不還,而是同人打群架把張員外獨子的左眼給刺瞎了。”

    刑事案件?曾柔眼睛那叫一個鋥亮啊,手臂控制不住的顫抖,舔了舔發幹的嘴唇,她可是精通各種官司的大律師,穿了兩世就不知道衙門的門向哪邊開,光顧著打離婚爭產的官司了,曾柔都快忘了打刑事案子的滋味了。

    “您同我好好說說……”

    曾柔皺了皺眉頭,“衙門還沒定罪,那人的眼睛也不一定是哥哥弄瞎的,你說哥哥夜宿青樓,去賭場廝混,這我信,可說哥哥動手傷人,不是我說,打架的時候,您哪次見哥哥不要命的向上沖?好一好的,他會躲到角落扔磚頭,不熟悉的……他不是都嚇哆嗦趴窩了嗎?哥哥傷人的事情,您聽誰說的?”

    曾父嘴唇蠕動,額頭多了一層密密實實的汗水,女兒這是為兒子開脫麼?是開脫說好話吧,雖然聽著不怎麼像,不過女兒還真瞭解兒子吶。

    “同你哥哥去打架的人眾口一詞,都說你哥哥傷了人,如今你哥哥被壓在京兆尹大牢裡。”

    曾父將他所知道的前因後果講了一遍,“京兆尹同女婿是同科,如果女婿同他說說情,沒准會將你哥哥放出來,女兒……我……”

    “又是誰告訴你京兆尹和楊毅是同科進士的?”

    “我去衙門裡看你哥哥的時候,聽京兆尹大人的師爺說了一句,師爺對我很客氣,這還不是看在女婿的面上?”

    曾柔按了按額頭,這場官司有得打,僅從曾父的口述上,曾柔就發現了諸多的疑點,再結合她剛在市井大鬧敗壞了徐丹娘和秦姨娘的名聲,楊毅這是逼她就範……為了逼她,陷害曾家就這麼犧牲趙員外兒子的眼睛麼?

    楊毅,你給等著!我會讓你看看什麼叫司法界的女王!

    這個案子,她曾柔接了!

    “您先別忙著求楊毅,我想先聽聽哥哥怎麼說,您放心,我是不會眼看著哥哥被判有罪的。”

    曾柔起身,“您先回去,旁人問什麼,你就說一切有我,明白麼?”

    “……好……”
作者: 彩涵    時間: 2016-11-21 12:05 PM

第五十九章 結盟

    曾柔送走了曾父後坐上了停放在伽藍寺側門口的馬車,她就是坐著這輛馬車到的伽藍寺,這回兒正好讓趕馬車的人送她去京兆衙門。

    哪個朝代都少不了訟師,大隋朝也有寫狀紙的訟師,但是很少有人會請訟師辯護,因為既然拿到公堂上說的案子大多是證據確鑿的鐵案,很少有犯人能脫罪的。

    與其請沒有用的訟師,還不如拿銀子疏通縣官父母官,所以說在大隋訟師的地位並不高,寫狀紙的活便是寺廟門口專門給人寫書信的人也能做到。

    “律法不健全,訟師沒飯吃!”

    “夫人……”

    櫻桃不再詫異從曾柔口中蹦出的話,“您是要打算去看您哥哥?”

    “嗯。”

    曾柔忙著啃大隋律法,枯燥的,無趣的律法對她來說像是一顆靈丹妙藥,染墨的紙香讓曾柔很是懷念當時在法庭的舌辯,雖然她只是匆匆看過一遍,但這本律法在曾柔眼裡到處都是漏洞!

    大隋的民風接近於隋唐時期,街道上也有外出的小娘子,對女子的束縛相對明清時小一些,這也給曾柔提供了便利條件。

    民風開放,不意味著不重視嫡庶,不意味著不興盛女子裹小腳。

    大多數長著天足的女子都對能裹小腳的小姐很羨慕,因為大隋約定俗成的規矩,只有士族,世家,勳貴,讀書人家的女兒才能裹腳,不是識字的人都叫讀書人,想要裹腳起碼得是秀才人家的女兒。

    於是,雖然街上也有名門小姐命婦走動,但曾柔看她們走路搖搖擺擺的樣子,都替她們累得慌。

    曾柔再也不抱怨老天給她的爛牌了,如果她穿到裹小腳的身體裡,曾柔寧可自殺,裹腳是對女子最嚴重的摧殘,沒有之一!喜歡把玩女子三寸金蘭的男人都是變態,沒有倖免冤枉的。

    如果她和諸葛雲能夠篡位成功的話,曾柔一定會給那群變態點顏色看看,讓他們親自嘗嘗裹腳的滋味,他們雙腳裹成了三寸金蓮,他們隨時都可以把玩,這樣不是更好?

    櫻桃輕聲說道:“夫人,用不用奴婢找人寫張狀紙?”

    “不用,我先瞭解一下詳情。”

    曾柔翻到了大隋律例最後一頁,找不到女子不能做訟師的規定,這麼說她可以做第一個女訟師,也可以給不景氣的訟師行業立一個標杆,訟師應該怎當?

    在現代律師可以體面的工種,社會地位同醫生一樣很高的。

    曾柔原本打算瞭解詳情後,找個口齒伶俐的訟師培養一下,遙控指揮他去衙門打官司,但看了大隋律法後,曾柔改變了主意,她身上有二品誥命夫人的名分,京兆府尹只是六品官,他見到自己不管情願還是不情願都得磕頭行禮,沒有一個訟師比她更合適打這場官司了。

    況且,曾柔需要豎起自己的名聲來,如果她有個好名聲,楊毅和徐丹娘也不敢輕易的謀害她。

    府尹若是在尋常地方,那是一方父母官,但在京城天子腳下,府尹是很難做的官,因為京城有太多官員比京兆府尹官職高,一般重臣勳貴們有了糾紛,京兆府尹就得受夾板氣。

    萬一京城出了轟動的案子,第一個到倒楣的人不是犯人而是京兆府尹,因為他就在皇上眼皮子底下,隨時都會被皇上聽京兆府尹的官聲。

    但凡有能耐,有志氣的官員都不願意補京兆府尹的缺。

    如今的京兆府尹也希望能挪挪位置,所以他聽懂了吏部侍郎楊毅的暗示,將楊毅名正言順的小舅子關在了牢房裡,並且讓隨曾天成打架的同夥都承認是曾天成弄瞎了趙員外的公子。

    吏部侍郎,天官下第一人,楊毅輕輕鬆鬆的就能讓京兆府尹得個好缺,再也不用受夾板氣。

    因此京兆府尹辦起曾天成的案子格外的用心。

    京兆府衙,師爺對京兆府尹道:”東翁,學生已經同曾老頭暗示過了,學生眼看著他去了伽藍寺,如今曾夫人可不就在伽藍寺裡?“

    “說來楊年兄也是倒楣,偏偏娶了個商戶女。”京兆府尹很信任自己的師爺,“商戶女做妾還好,她做狀元娘子實在是上不得檯面,何況楊年兄還有個平妻徐夫人,他實在是不忍徐次輔的愛女受個商戶女欺壓才行此下策。”

    師爺暗自撇嘴,還不是不想擔著讓糟糠之妻下堂的名聲?不過楊侍郎同師爺地位差得太遠,師爺也不敢說楊侍郎做得不妥,怪只能怪曾氏嫁給了楊侍郎。

    京兆府尹長歎一聲:“你也不用這麼看我,我不是不明白,只是楊年兄背後有次輔大人,有駙馬,有三皇子,曾氏……想同他們爭實在是太不自量力了,曾氏若是聰明的話,或是去家廟,或是自我了結,總好過牽連娘家,看在曾家救過楊侍郎的份上,許是曾家後代還能有個好結果,否則……”

    “大人,曾夫人想見犯人曾天成。”

    “讓她見,曾夫人可是二品誥命,你們好好的伺候著,千萬不能讓她在京兆府衙門出事。”

    京兆府尹想了一會,不放心的交代:“另外,你們若是見曾夫人亂說亂動,便直接打暈她,下手有分寸些,別傷了她性命。”

    “大人,她是二品誥命夫人吶,小人哪敢打暈曾夫人?”

    “我可不是楊侍郎,我是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再讓曾夫人在衙門上演一齣哭喪,本官別說外放出京了,就是京兆府尹都坐不穩。”

    京兆府尹低聲道:“打暈也不成,你們自己想辦法,務必不能讓她多嚷嚷一句。”

    差役都是兵油子,京兆府尹接到師爺的暗示,將麻煩事情直接扔給他們,差役苦著臉讓曾柔進了牢房,暗自祈禱者老天開眼,讓曾夫人太太平平的吧。

    ……

    在牢房裡只關著曾天成一個人,曾柔看出他很受優待,牢房的基礎措施還不錯,曾天成翹著二郎腿,哼著小調,悠然的樣子實在是不像是坐牢。

    是他心太大不在乎,還是對楊毅有信心?

    在曾柔記憶裡,曾天成原先不是這個樣子的。

    他雖然不會像五好青年一樣的向上正直,但她絕不是紈絝子弟,在家鄉的時候,他跟著曾父學習手藝,也曾想過要讀書,但他實在是沒什麼天賦,他唯一的志向就是將曾家店鋪發揚光大……可自打進京後,他就變了,變得好逸惡勞,夜宿花街柳巷,他還成了賭坊的常客。

    每一次他惹下麻煩,都是楊毅幫忙善後的,因為得不到教訓,他越發的放縱無忌,他根本不知道,楊毅雖然幫他善後卻用輕蔑鄙夷的目光折磨著曾柔。

    曾柔在事事完美的徐丹娘面前,越來越卑微,越來越憋屈。

    一個人學好並不容易,但學壞只是分分秒秒的事兒。

    曾天成變成這樣固然有自己自製力不行受不住誘惑的原因,但曾柔不相信陪著曾天成玩的人沒有得過楊毅或是徐次輔的暗示,他們為了用猥瑣低賤的曾家凸顯完美的徐丹娘真可謂不予餘力,他們只是想讓徐丹娘名正言順的騎在曾柔頭上!

    曾天成什麼都不知道,可因為他,曾柔受過多少的委屈?流過多少屈辱絕望的淚水?

    如果原來的曾柔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傻大姐,也許會過的更舒心一點,可惜原主雖然不懂的大道理,但還是能分清好壞的,只是她無力掙扎,無法擺脫徐丹娘一家的噩夢。

    “曾天成,你還有心思哼小調?”

    曾柔壓下原主存在身體深處的哀傷,走進牢房,上去一把將曾天成從草堆上拽起來,一手提起放在牢門口的水桶,直接潑在了曾天成的身上。

    嘩啦,涼水澆透了曾天成,他打了個哆嗦,“妹妹?你拿水潑我?”

    曾柔扔掉了水桶,對牢房外的衙役說道;“我想單獨同他談一談。”

    牢房的牢頭被曾柔嚇的瞠目結舌,好霸道的婦人!忙點頭道:“小的在外面等您。”

    曾柔運起全部的真氣,狠狠的拍了一下牢房的圓木柵欄,哢吧一聲,木頭從中間斷裂,曾柔暗暗的出了一口氣,好在沒演砸,曾柔抽空了全部真元,丹田刺痛也覺得不是很好受。

    牢頭眼睛瞪得更大了,聽曾夫人柔弱的話語,“我一生氣力氣就很大,真愁人!”

    “您慢慢說。”

    牢頭快步離開,連偷聽的心思都不敢再有,萬一讓曾夫人一巴掌拍在他身上,不知他還有命不?曾夫人可是二品誥命,收拾他還不跟收拾小雞子似的?

    不敬誥命夫人,他死了都是白死的。雖然上面的賞銀重要,但小命更重要。

    ……

    曾天成擦著臉上的冷水,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曾柔,“妹妹,誰惹你生氣了?”

    以前他妹妹可沒這麼霸道且由此氣勢,如果他有妹妹那兩手,“如果我有妹妹的身手打架的時候,也不需要旁人幫忙,更不至於總是第一個被打趴下,嘿嘿,嘿嘿嘿。”

    曾天成害臊般的摸著濕漉漉的腦袋,“打架我是真不行!對了,妹妹,我什麼時候能出去?你同妹夫說一聲,一定要將趙家那個小兔崽也抓起來,本少爺好不容易路見不平一次……沒救到美人,反倒被關進了牢房,他奶奶的,這口氣我實在是咽不下去!”

    “你轉告妹夫一定要為我出口氣,他當街調戲美人……”曾天成眼底閃過羨慕,“我都沒這麼幹過,不是不想,也不是沒看到心動的,但總不好給你添麻煩,讓妹夫臉上無光!其實,其實……”

    曾天成見曾柔板著一張臉,手掌尷尬的蹭了蹭衣服,“其實我惹出的麻煩都是能用銀子擺平的,妹妹,哥哥沒惹那些惹不起的人!也沒做傷天害理的事兒,曉得你不願意讓我去青樓楚館,可那地方有男人都想去的,況且青樓打開門做生意,如果我不光顧,也會有別人,左右不過是花銀子買個樂子,至於賭坊……說起這事我才生氣呢,你曉得京城最大的賭坊後臺是誰?”

    “是誰?”

    “三皇子愛妾的娘家兄弟的拜把子哥哥!”

    曾天成氣憤的說道:“十賭九輸,我的銀子都被賭場賺去了,還以為去那家賭場,能看在妹夫的面子能讓我贏幾把,可是我輸得更多,不對,就是我運氣好先贏了一堆銀票回來,最後也得空手離開,那家賭場最黑了!”

    曾柔皺了皺眉頭,曾天成說話顛三倒四,但曾柔從他的話裡總能找到些許的玄機。

    三皇子……號稱最為俊秀有才華的皇子,曾柔喃喃的說道:“若說京城最大的賭場不給他孝敬,豬都笑了。”

    ……

    “哈哈哈,哈哈。”曾天成大笑,“小妹說得太好了,可不是豬都笑……喂,妹妹不是說我吧。”

    曾天成笑容僵硬了,曾柔抬了抬眼瞼,上嘴唇一碰下嘴唇,道:“沒錯,說的就是你!”

    “我還不如豬聰明?”

    “沒錯!”

    曾柔的目光讓曾天成很難受,“妹妹,我可是你哥哥,你不能這麼說我。”

    “那我這麼說你,蠢得被人賣了還幫著賣你的人數錢!”

    “妹妹!”

    曾天成跳腳道:“誰敢賣我?我可是吏部侍郎的小舅子。”

    “你難道不知道我在狀元府過得是什麼日子?”曾柔看出這樁案子的疑點,同時也看出曾天成並非無藥可救,他的本性還是善良且膽小的,也許經過這次的事後,他會重新振作起來,“你不是不知道,但你從沒想過,我不信你沒聽見滿京城稱讚徐丹娘同楊毅是真愛的話!”

    曾天成訕訕的道:“他們再是真愛,徐丹娘也越不過你去,你才是妹夫的嫡妻原配。”

    “他的心不在我身上,徐丹娘又是那麼完美無缺,備受徐次輔和秦姨娘呵護,我光有個嫡妻名聲,我拿什麼同徐丹娘比?你難道不知道在狀元府是她當家麼?你難道看不到徐次輔和駙馬有多疼她?我有什麼?只有不停給我闖禍讓我在他們面前抬不起頭的哥哥!”

    曾天成向後倒退了幾步,掙扎的說道:“妹妹,我……我……”

    “你也做到頭了。”曾柔坐在矮小的馬扎上,理了理衣裙,“我已經決定不再忍下去,所以你進了京兆府的大牢,你的事兒,我不會求楊毅。”

    “那我……豈不是一時半會出不去?”

    “你不僅出不去,若是罪名成立的話,你會被流放苦寒之地。”

    “什麼?我不過是同趙家公子打了一仗,怎會被流放?況且我是做路見不平啊。”

    “據我得到的消息,你的同夥可沒說你路見不平,反倒是你先挑釁傷者,並且你故意弄瞎了趙公子的眼睛。”

    曾天成腳底下一軟,身體癱軟在地上,“什麼?我弄瞎了他的眼睛?不是的,妹妹,你要相信我!”

    曾柔安慰他道:“你想別急,慢慢說,一字一句的說,從你遇見趙公子前說起,最好不要漏過任何一個細節,哥哥,我不會眼看著你被人冤枉的。”

    “你能救我?”曾天成很懷疑這一點,曾柔道:“除了我之外,沒有人會幫你,你也別指望著楊毅了,如果我沒猜錯這樁事兒沒准就是他安排的。”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們曾家再不好也救過他,不是你用嫁妝供他讀書應考,他怎麼會有今日?當年你為了支持他進京考試,將嫁妝換成銀子給了他,不夠的還是父親和我填上的,他這不是忘恩負義麼?”

    “有了真愛,他哪還記得救命之恩?”

    這一點原主沒有記憶,也許原主也想忘記這一點吧。

    如果沒有上京趕考的銀子,也許他們還會是快快樂樂的尋常夫妻,日子過得肯定沒有此時富貴,但有曾家的支持,他們也不會吃不飽穿不暖。

    曾天成咬牙切齒道:”楊毅,他就是個白眼狼!”

    曾柔笑盈盈的問道:“哥哥想不想痛打大白眼狼呢?”

    “自然是想的,可自古以來民不同官爭,我們鬥得過他們?”

    “他們已經把我逼到懸崖邊上了,哥哥,我不想死,所以不試試怎麼知道鬥不過?左右最壞的結果就是個死,就算死我也要在臨死前咬下他們的一塊肉!揭穿楊毅真小人假君子的面具。”

    “哥哥,如果您按我說的做,我有五成的把握讓他們偷雞不成蝕把米。”

    曾天成咬牙問道:“你想怎麼做?”

    “把一切都告訴我!一樣不漏,我方才打聽了一下凶器……”

    曾柔遺憾這裡沒有法證檢驗指紋,可沒有指紋對犯罪嫌疑人一樣有好處,即便證人再多,曾柔也有本事隨機應變,告訴世人眼睛也會說謊。

    ……

    傍晚十分,晚霞滿天,曾柔出了京兆府大牢,坐到馬車上,在放下簾子前,曾柔從袖口取出一碇銀子,玩味般的食指中指撚動銀子,突然銀子飛起,在紅彤彤的落日餘暉照射下銀子似染上了金光,牢頭見飛來的銀子下意識的伸手接住,抬頭再看曾夫人時,只見到她唇邊自信陶醉的笑容……這一幕深深的印在他的心上,楊侍郎真是好福氣,不僅有絕色出身名門的徐夫人,還有……妖豔的曾夫人。

    曾夫人的氣勢根本不弱於徐夫人!

    ……

    一處茶室的門被拉開,坐在茶室裡的二十左右的婦人起身,目光微凝重,“曾夫人!”

    “抱歉,讓徐夫人久候了。”

    曾柔謙和的笑了笑,邁步走進茶室,儀態端莊的跪坐下來,“徐夫人,請坐下說話。“

    “你是曾柔?那個商戶女?”

    姿容清麗,眉宇間帶著一抹鬱氣的徐夫人失態般失口道:“我見過你,你同過去不一樣了。”

    “令妹看我不順眼,想讓我給她讓地方,我自然不能聽之任之,不改變只有死路一條,我不想死,所以自然同徐夫人記憶中的商戶女不大一樣。””她是我妹妹,你同我說這些作甚?“

    徐夫人手臂輕輕顫抖,眼底多了一抹吝色和怨恨,“我妹妹幫過我,我不會幫你害她。”

    曾柔看出她在盡力壓下對徐丹娘的恨意,她做了二十年徐丹娘的陪襯,已經被徐丹娘壓制怕了。

    她精描細畫的臉龐難以掩蓋不幸的神色,兩道蹙起的眉頭凝結著一縷麻木,“親者痛,仇者快的事兒我不會做!我不能……不能再讓父親輕視我……曾柔,今日當我沒見過你!”

    徐夫人轉身欲拉開房門,等了好久,沒聽到曾柔的挽留聲,她滿臉憤怒的回頭,見曾柔悠然的品茶……“這就是你同我合作的誠意?”

    她還是不捨得離開茶室。

    “我們兩個身份不同,父母不同,家世不同,但我們也許是最恨徐丹娘的人!”

    曾柔舉了舉茶杯,笑道:“她掠走了你身為嫡女的所有的榮光,讓你活在她耀眼的光芒下,她讓你過得比尋常人家的庶女還不如,她是沒佔據你的姻緣,沒佔據你的名分,那是她瞧不上。”

    徐夫人眼角潮濕,沙啞的道:“不要再說了!”

    “你是嫁了個侯府世子,可他不僅妾侍成群,他……在你身邊是不是常常念道著徐丹娘呢?他養的外室像誰?他能做上侯爺世子的位置,是不是你去求了徐丹娘?你處置外室的人手是不是徐丹娘給你的,甚至在你丈夫想要以此休妻時,也是她為你挺身而出。‘怒斥’你的丈夫。”

    “……別再說了!”

    徐次輔的嫡長女哭得跟個淚人似的,嗚咽道:“在娘家,我處處比不上她,本想著嫁人了,我不用在活在她的善良,大度,謙和,溫柔,討人喜歡的陰影下,可誰知……她還是像一座山一樣壓著我!如果我早知道徐丹娘拒絕過他,我是如何都不會嫁的,她根本就沒告訴我……從來都沒說過。”

    “如果沒有我們的不幸,又怎麼會有徐丹娘的幸福完美呢?”
作者: 彩涵    時間: 2016-11-21 12:06 PM

第六十章 攻心

    曾柔的這句話讓徐次輔的嫡長女,只比徐丹娘大上一歲的徐慧娘精神接近崩。委屈不被人理解的淚水如同泉湧一般在臉頰上流淌,沖花了臉上的妝容,徐慧娘再也沒想著拉茶室的門,跌坐下來,苦澀又迷茫的說道:“我錯了?我錯了麼?”

    曾柔倒了一杯茶,遞給徐慧娘,看她崩潰的樣子,曾柔心裡很不是滋味,“你沒錯!”

    “我是我爹的嫡女,長在望族名門的徐家,本應該是天之驕女的,可我……做什麼錯什麼,永遠比不過徐丹娘,我娘無論做什麼都被我爹厭棄,我娘和我,以及我親生哥哥就是徐家的笑柄,不怕你笑話,我爹已經好久沒同我娘同房了,他只認秦姨娘,秦姨娘的院子裡有小廚房,有小書房,有專門的採買,有徐家最好最忠誠的下人。”

    “明面上我娘管著徐家的一切,可實際上我娘根本就管不到秦姨娘頭上!只要秦姨娘去我娘面前請安,不用我娘說什麼,我祖母,我爹,還有秦姨娘的駙馬兒子,公主兒媳,狀元女婿齊齊的說我娘不仁慈,不賢慧,不厚道。”

    “我真不明白,做妾的在嫡妻面前立規矩,到底哪錯了?那塊不合體統?”

    徐慧娘眼底的迷茫之色更濃,好像一下子打開了話匣子,“我吵過,鬧過,可是所有人都說我錯了,秦姨娘是個老實厚道的,她只是出身不高才會做妾,她是我爹最心愛的女人,所以她不能被當作尋常的妾對待!她沒想過同我娘爭夫人的位置,所以我娘苛責她就是不賢慧!說秦姨娘一句不好就是惡毒!我娘得捧著她,供著她,感激她……感激她還讓我娘坐在次輔夫人的位置上!”

    “我娘得將我爹拱手相讓,對我爹和秦姨娘時不時的寬容得感激涕零,她不能搶我爹的注意,能安安靜靜的老死在次輔夫人的位置上已經是秦姨娘憐憫了。”

    “我不明白,我真不明白,為什麼有違常理的事情,在他們眼裡被看作理所應當?被看作是我爹厚待我娘的證明?“

    徐慧娘彷彿錯亂一般揉著太陽穴,臉色煞白掙扎般的說道:“我不能這麼想,不能把秦姨娘想的太壞,不能……她是好的,是好的,她沒同我娘搶正妻的名分!”

    曾柔心底的憐憫更濃,堂堂望族嫡女被秦姨娘和徐次輔的真愛逼成了這幅模樣……禮教和現實的衝突矛盾,讓徐慧娘無所適從。

    “旁人家不是這樣的對吧,你也是做侯府世子夫人的,見了很多人家對嗎?“

    “是。”

    徐慧娘痛苦的闔眼,“我是看了很多,見了很多,可我不敢說,因為我能有今日是徐丹娘‘賞賜’給我的,我得對她感恩戴德,我娘獨守空房……是她不賢慧,不慈愛,不理解我爹,是她罪有應得,我外祖家是先帝的帝師,曾經顯赫一時,當年也是我爹主動上門求娶我娘,徐家和帝師聯姻才有了今日,可我爹說,我娘永遠不能理解他所想,說來好好笑,秦姨娘理解他,一個賣身為奴的下賤女子能理解名門望族的子弟,理解當朝次輔,這話……說出去誰會相信?”

    “他們是真愛嘛。”

    “別侮辱了真愛這個詞!”

    徐慧娘眼淚滾落,“我寧可沒有這樣一個真愛秦姨娘的父親,曾夫人,我從沒笑話過你,在京城的人都認為你配不上楊侍郎的時候,我也沒認為你應該給我妹妹讓路。”

    “雖然徐丹娘幫過我許多,幫我將侯爺的外室打跑,帶我一起做生意,幫我在我爹面前為我的愚蠢刁蠻說情,可我……可我只感覺到恥辱,我寧可承受我愚蠢白癡的後果也不願意感謝徐丹娘,她沒問過我需不需要幫助,她就那麼做了,而我如果不表示感謝的話,又有一堆人是說我不知道反省,認不清徐丹娘的好!”

    “做徐丹娘的姐姐,做我爹的嫡女,家裡有個秦姨娘,我上輩子做了什麼孽,這輩子老天要這麼折磨我?”

    “徐次輔即便不提我也曉得,徐家將來的希望不再我哥哥這個長房嫡子肩上,而在庶長子駙馬徐朝陽肩頭,我娘將來……將來得反過來仰仗秦姨娘的鼻息過活。每次想到這一點,我就好心痛,我哥哥……他也不是不明白,可他除了喝悶酒又有什麼辦法?”

    曾柔問道:“你想做徐丹娘?”

    “誰不想做她?”徐慧娘苦澀的說道:“別人家庶女都盼著投身在嫡母肚子裡,可徐家……有時候我在想如果我做秦姨娘的女兒,是不是不會在我爹面前說什麼都是錯的,做什麼都是錯的?我想嫁給勳貴子弟,徐次輔說我娘將我教的愛慕虛榮,而徐丹娘呢,她說哪個勳貴子弟好,徐次輔說她冷靜眼光好,我勸徐次輔給我哥哥補個好缺,徐次輔對我說,他不能因私廢公,不能對不住聖上的信任,可秦姨娘……她的弟弟不過只是個窮秀才結果現在已經外放做了四品知府,沒有徐次輔的關照,他怎會在官場一番風順?”

    “還有我為我丈夫去求徐次輔,他不肯幫忙還讓我少往娘家跑,說我找的丈夫他本就不同意,是我娘硬讓我嫁的,所以我過得是好是壞,他都不會太過問。可徐丹娘找的楊毅……他是狀元,可他有你為妻子,徐次輔為了徐丹娘,沒少動心思。”

    徐慧娘抿了抿乾燥的嘴唇,紅著眼圈沙啞的說道:“哭訴出來,舒服許多,這些還我不敢同我哥哥說,我怕他悶壞了自己,我不敢同我娘說,因為我娘……直到現在還不明白徐次輔的心已經全部在徐丹娘和秦姨娘身上了,我不想讓我娘承受明白的折磨,她還是糊塗著好,糊塗著,就不會痛苦,就不會被秦姨娘氣瘋了。”

    曾柔早就料到徐次輔家裡一定同尋常勳貴重臣家裡不同,但沒想到徐次輔竟然做到了這種地步,簡直……曾柔簡直無法形容徐次輔的渣!難怪他會看中楊毅,也許五年後,楊毅就是另一個徐次輔,不對,楊毅真愛的是徐丹娘,難怪徐次輔看自己不順眼,他疼愛徐丹娘是真,但更想除掉自己,彌補徐丹娘和秦姨娘。

    彌補他的真愛和真愛所生的愛女無法為正妻嫡女的遺憾。

    所以說徐次輔是最不希望看到曾柔還活著的人。

    曾柔將絹帕遞給徐慧娘,輕聲道:“原本我是想同你母親談一談,不過眼下看來,沒必要了。”

    將親手寫好的手稿交給徐慧娘,曾柔勸道:“你娘活在糊塗中雖然可以不用承受痛苦,但我以為還是早日讓你娘明白好。”

    “這些是你寫的?”徐慧娘自然能從手稿中看出曾柔想要做什麼,“如果這齣戲山河戀的戲文唱響京城,我爹……他!”

    “山河戀並沒太涉及徐次輔,最後那卷才是。”

    曾柔笑道:“你撕了也沒用,我能寫出一卷來,一樣能寫出很多。”

    “你是要毀了我父親?”

    “我只想給曾柔討回個公道!”

    曾柔慢慢的起身,凝神道:“你難道不想給自己討回公道?縱使徐次輔因為另類的寵妾滅妻被政敵為難彈劾,念在他往日的功勞上,皇上會酌情處置,畢竟徐朝陽娶得是皇上最寵愛的昌齡公主!徐次輔會上表抗辯……你說徐次輔敢不敢說他的髮妻各種不賢慧,所以他真心疼愛秦姨娘?”

    “他……他……”

    徐慧娘搖搖頭,“不敢。”

    “沒錯,他不敢的。”

    曾柔平靜的說道:“我將手稿給你,只想徐次輔無瑕顧忌我這邊而已,如果我將這些東西交給徐次輔的政敵……只怕徐次輔不死也脫層皮,徐慧娘,你無法依靠你的父親徐次輔,他也不願意幫你,他致仕對你有什麼影響?侯府會不認你?”

    “你也別以為我故意讓你們骨肉相殘,你若是信不過我,可以把這些東西交給你娘,我想她既然有做過帝師的父親,她比你想像得會更堅強,女為母親強,也許她早日明白,你和你哥哥也不至於處處被庶孽騎到頭上去。”

    “我等你三日,三日後若是我在京城沒有看到發放的免費書卷和戲子唱響的山河戀等戲曲,我……會再找別人!”

    曾柔拉開了茶室門,歎息道:“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是你們的軟弱找不到致命點,才讓他們越來越放肆,越來越以為真愛無敵,如果髮妻原配都清醒過來,男人想要真愛是要付出代價的,徐次輔絕不是像現在一樣,既有名聲,又有權利,還能用他的權利護著真愛侍妾秦姨娘!”

    “我一點不歧視真愛,也許徐次輔和秦姨娘就是看對眼了,但他們的真愛為何要用髮妻給他們做擋箭牌?讓嫡出的兒女做真愛的注腳?”

    ……

    曾柔關上了茶室的門,從裡面傳來徐慧娘壓抑不住的低泣聲,徐丹娘的好父親徐次輔將髮妻生的嫡女快逼得精神分裂了。難怪常有人說,做真愛所生的兒女是最有福氣的,男人的心一旦偏了,怎麼都正不過來。

    她之所以找上徐慧娘和徐次輔的髮妻最大的原因是……曾柔找不到徐次輔的政敵!是的,原主記憶裡這方面不多,而市井傳言哪個哪個官員重臣不和,這些流言曾柔無法完全相信!

    萬一徐次輔是給自己塑造出一個政敵讓皇上寬心呢?

    在曾柔看來徐次輔愛秦姨娘,愛徐丹娘的行為有點腦殘,但徐次輔在政治上是老辣的,他在官場上這麼多年的沉浮,徐次輔許是最瞭解皇帝的一人!

    市井流言不能不信,但全信市井流言的人就是傻子。

    況且曾柔沒錢沒勢,就算真的找到了徐次輔的政敵,誰又能保證徐次輔的政敵不會為了某些方面的利益把她賣給徐次輔?

    在政壇上,今日拼個你死我活,明日也有可能把酒言歡,有一句真理的話是怎麼說的?

    沒有永恆的敵人,只有永恆的利益!

    ……

    以徐次輔今時今日的地位,寵愛妾侍庶女也只不過德行不修,被揭穿後他會臉面無光,但真正想要動搖徐次輔的根本光憑這些是做不到的。在現代時,曾柔也做過檢控官,政壇的實權人物會因為貪汙或者瀆職而倒臺,很少是因為情人!

    至於網路上曝光的貪官情史,也大多在貪官被查出後才會報導出來。

    政壇上的人物,無論古今,本質上是一樣的,曾柔聽過,見過,也曾同阿逸探討過,自然她不會犯原則性的錯誤。

    ……

    “女兒啊,你說讓我在徐次輔門前下跪?”

    曾父實在是擔心兒子,隔日又來見曾柔,“這麼做有用?”

    曾柔翻看著這樁官司的案情,在腦子裡預演審判過程,分析京兆府尹怎麼問,怎麼說,而曾柔應該怎麼辯駁回去,“您不是拉不下臉吧。”

    “不是,不是。”

    曾父連連搖頭,道:“我想不通這樁案子同徐次輔有什麼關係?”

    “您去徐次輔門前跪著,只說為兒子求一個公平審問的機會!”

    “女兒啊,我怎麼聽不懂?”

    “現在我說什麼,你都聽不懂,想要救下兄長,你就聽我的。”

    曾柔實在是沒空給曾父講解為什麼,同時她也怕曾父嘴不嚴,萬一洩露了她的佈置,那麼很可能會給徐次輔和楊侍郎機會!“打官司,並非僅僅是在公堂上,公堂外同樣很重要!”

    一樁官司的勝負,取決很多方面,當然法庭上的表現是最為關鍵的,但哪怕曾柔是有名的司法界女王,她依然不敢忽視細節,細節往往會決定成敗!

    曾柔手指點了點受傷的趙公子身高,嘴角微微勾起,瞧,這不就是一個盲點嘛。

    曾父不理解女兒怎麼變得高深莫測了,但女兒嘴角的笑容給了曾父信心,曾父最好的一點就是聽話,既然女兒這麼說,為了救兒子,他寧可長跪在徐次輔門口了,“只跪著就行了?萬一徐次輔讓我起來呢?”

    “他們送你出門,你就繼續跪著,我料想徐次輔不會讓人用棍子打跑你,也不會讓奴才將你強行拽進府去。“

    曾柔得將曾父的安全考慮進去,給曾父鼓勁道:“您只管放心大膽的去,其餘的一切交給我,父親會很辛苦的,但您付出的辛苦是值得的,我保證讓哥哥平安從大牢裡出來!”

    “好!”

    曾父咬了咬牙,即便他顏面掃地只要兒子能平安就行。

    他再一次離開了伽藍寺,曾柔將所有的銀子都給了櫻桃,低聲交代:“你去雇幾個閒散喜好熱鬧的人,跟著我父親,不需要他們多做什麼,只是在我父親跪在次輔門口時,看熱鬧就行。”

    “這有用?”

    “有用!”

    曾柔擲地有聲,京城最近最熱門的八卦就是曾柔,徐丹娘,楊毅所貢獻的,其實曾柔即便不用銀子花錢請人,也應該會有閑得無聊的人跟去看熱鬧,看一個次輔的熱鬧!

    雇人看熱鬧更能保證曾父的平安,即便徐次輔抓到把柄又怎樣?在百姓眼中,徐次輔是瓷器,而他們曾家是瓦罐,徐次輔怎捨得落下臉面同一個社會地位不高的商戶相爭?

    偽君子比任何人都要臉面!

    而曾柔最先做的就是讓他們沒臉!

    ……

    三日後,京城多了幾個免費發給人看的話本,歌頌了先帝和先皇后的一統天下的歷程,同時也大肆稱讚了先帝如何的愛著先皇后……這種新題材的話本比那些才子佳人的老套故事情節更受人追捧,先帝和先皇后的愛情也在大背景之下越發的淒美動人……女人們從話本裡看到了帝王對髮妻至死不渝的愛。

    男人們從話本裡看到了先帝的豪情萬丈,看到了先帝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的逍遙!

    口碑比任何的宣傳都重要,交口稱讚的話本風靡整個大隋。

    不認識字的百姓怎麼辦?沒關係,茶樓裡說評書的,唱大鼓的可以滿足他們的好奇心,茶樓生意爆好,一傳十,十傳百,百傳千千萬,這股風潮越演越烈。

    就在此風暴最激烈的時候,又一個話本問世了,同山河戀不同,這本話本講述了一段讓嫡妻噁心,讓人厭煩的愛情!當然亦有很多的人希望成為真愛的兒女,享受著權傾朝野重臣的愛護寵愛。

    山河戀雖然很多人愛看,但不好議論,畢竟涉及先皇帝和先皇后,但這個話本話題就多了,衛道士們探討妻妾不分的敗類有多可惡,羨慕男主人公的人則說,他是將責任真愛都抗在肩頭,享盡齊人豔福。

    相比較男人的複雜心理,女人……不管是做嫡妻的,還是做小妾的,甚至還沒出嫁的少女都對故事裡的那段真愛咒駡不已,嫡妻怕自己丈夫找到真愛,她們淪為責任和體面,小妾們則是羨慕故事裡的那個得到真愛的妾,她們怎麼就麼碰到這樣的男人?難道她們不夠美,不夠好?

    至於未出閣的少女……很多有遠見的人家把這個話本當作對自家女兒的婚姻教材,仔細的分析給女兒聽,如果碰見了這樣的小妾該怎麼應付。

    這個話本比曾柔所設想的還火爆!

    由此可見,大隋民眾的精神生活有多匱乏,當然也可從中看出大隋還是以嫡為尊的封建年代,嫡為貴的思想佔據著主流。

    ……

    在宮中向太后娘娘賣好的睿王諸葛雲親眼見了戲班子大唱山河戀後,饒是他曉得曾柔的本事,還是差一點把茶盞扔到地上,除了曾柔之外,沒有別人了!

    諸葛雲見太后娘娘敢怒不敢言且蠟黃的臉龐,心裡暢快極了,真遺憾,這事他沒能湊上一腳。

    曾柔不是不信任他,而是不想讓他有危險,諸葛雲豈能不明白曾柔的良苦用心?

    遂他哪怕再卑微,再像是小丑一樣供太后和皇帝取樂,他都會做下去,只要能去疆場,諸葛雲便有了保護曾柔的實力。

    ……

    欣賞夠了太后氣惱的面色後,諸葛雲施施然的出了皇宮,策馬狂奔直沖伽藍寺,他讓人給曾柔送消息,相約在伽藍寺後山相見,曾柔剛剛在楓林中出現,她就被諸葛雲抱在了懷裡,“別動,小柔!”

    諸葛雲打橫抱起曾柔,走到楓林中間,此處種植了一株上年頭的枝繁葉茂的大楊樹,諸葛雲一手抓住了從上垂下的繩子,一手抱緊曾柔,他慢慢的向樹上爬,曾柔震驚的問道:“為什麼非要去樹上?”

    “我喜歡!”

    ……

    曾柔靠在諸葛雲肩頭,心想,瘋子果然是不能用常理推斷的,壞心的舔了一下諸葛雲的耳朵,他耳根子迅速的紅了,曾柔竊竊偷笑,”要不,我先上去,用內力拽你上來?”

    “……”

    諸葛雲差一點沒抓穩繩子,腦袋向曾柔嘴唇靠近,“你親我一下,我就不生你的氣。”

    柔軟的櫻唇碰觸他的臉頰,諸葛雲感覺身輕如燕了,好像回到了他武功蓋世的前世,嗖嗖嗖的,諸葛雲很快的爬上了樹枝,靠著樹幹,將曾柔固定在他懷裡,緊緊的扣住懷裡人兒的腰,“你看,在這裡能看到整個京城!”

    曾柔撩開樹葉,果然,她可以居高臨下的看到大半的京城,以諸葛雲的個性,他哪怕在睿王身體裡,也會喜歡俯視任何人的感覺,曾柔心底泛起一抹心疼來,如果沒有她,也許諸葛雲還是權傾朝野的上將軍,不必在這麼個尷尬又不能練武的身體裡。

    由此想法,曾柔放軟了身體,依靠著他。

    諸葛雲道;“小柔,你知不知道徐丹娘為了你寫的那齣戲劇吐血了?你知不知道秦姨娘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主動回到徐府去伺候徐次輔的嫡妻?你知不知道徐次輔在書房枯坐了一夜,第二天好像老了不少,聽說他取消了秦姨娘很多的特權,對髮妻多了敬重……上兵伐謀,攻心為上,小柔,你果然夠聰明!”
作者: 彩涵    時間: 2016-11-21 12:36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6-11-22 02:34 AM 編輯

第六十一章 效果

    諸葛雲稱讚的話,使得曾柔格外的心動,她自然忽略了諸葛雲在她臉頰上,耳後的親吻……諸葛雲也曉得曾柔的脾氣,總不會做得太孟浪。

    “從我來到大隋後,一直很喜歡坐在此處看下面的京城。”

    “無法忘記你曾為上將軍?“

    “是忘不掉。”

    諸葛雲笑著承認了他的野心,聲音更顯得渾厚,“掌握過天下權利滋味實在難以忘記,同時我坐在這裡也是提醒我自己,我是誰?不是睿王,是諸葛雲!”

    曾柔心底一顫,慢慢的闔眼,身體靠向他懷裡,“你是不是找到機會出征了?”

    “小柔,你什麼時候能笨一點?”

    “你會喜歡笨女人?”

    “笨一點,好騙一點。”諸葛雲低頭,黑亮的眸子因為夕陽的原因被染成了金褐色,聲音越來越低:“你笨一點的話,我便……可以不用同你告別。”

    他綿綿的細吻落在曾柔的嘴唇上,金褐色的眸子閃過一抹的不捨,“我不喜歡告別,想著或是帶著你一起去,或是留下來保護你,雖然我明知道我必須去,還是捨不下……”

    他的話被曾柔吞進了自己的口中,兩人宛若戀人一般熱吻,唇齒交纏,難分難捨,直到彼此的身體記住了對方的味道,直到他們無法呼吸……嘴唇慢慢的分開,曾柔道:“捨不下我,你會留下麼?”

    “不會。”

    “那不就結了,你糾結個什麼勁兒?”

    曾柔並沒失望,反而理所當然的拍了一下諸葛雲的臉頰,“早去早回不就是了。”

    “小柔……”

    “如果你想聽我說別的,怕是你會失望。”

    曾柔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直率的道:“在疆場上要努力啊,諸葛雲!”

    諸葛雲啞然失笑,扣著她纖細腰肢的手臂越收越緊,眷戀又貪婪的吸著她的味道,確實,如果曾柔給了他另外一番話,那就不是讓他生死追隨的曾柔了。

    ”別小看我,在疆場上我沒服過任何人!”

    這是諸葛雲的豪言壯語,聽起來很霸氣,有股唯我獨尊的味道,換一個人早就崇拜的看著他了,然曾柔卻冷靜的指出:“大隋皇帝派你領兵出征,只怕也有最近山河戀曲目廣為流傳的原因,他一方面重用你,另一方面怕是不願再留下你了……相比較既定的敵人,背後看不見刀才是致命的,諸葛雲,你要小心。”

    “還有一點,你還記得大夏朝的瘋子諸葛雲麼?”

    “你什麼意思?”

    “沒有任何牽掛,沒有任何人能束縛的諸葛雲,才能創造出一個又一個疆場的奇跡。”

    曾柔以心理學的角度分析著,“我沒上過疆場,也不懂得打仗,但我曉得為將者心理牽掛的越多,想的越多,越容易失敗……況且你現在已無絕世武功,稍有不慎……諸葛雲,別讓我為你傷心!在疆場上,你只需要想著一件事,怎麼贏,不用想我,也不用念著我,我在大隋雖然危險,但還死不了,我會解決掉自己眼前的麻煩。”

    “你總是如此冷靜,讓我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諸葛雲歎息道:“看來這一輩子我見不到你失去冷靜的時候了。”

    曾柔說得沒錯,上一世他就是在找死中闖過刀山火海的,他不在意自己的性命,當然也不會在意敵人的性命,無所畏懼只想著殺戮勝利,反而更容易取得耀世的戰果。

    “我失去冷靜的樣子?不是沒有,而是你不會喜歡看見的。”

    曾柔手指點了點諸葛雲的額頭,展顏輕笑:“若是愛我,就不要比我死的早!”

    曾柔私心的不喜歡晚死承受哀傷的那個。

    ……

    送走諸葛雲後,曾柔沒有心思看案情的卷宗,腦子裡填滿了諸葛雲的影子,這輩子的,上輩子的,曾柔一直無法不為他操心,更無法不心疼他!

    是不是可以做點安排?

    曾柔努力的想著,一定有什麼事情她是可以做的,想一想,要冷靜的想一想。

    “主子。”

    “……”

    櫻桃站在禪房門口,見曾柔沒有言語,再一次說道:“老爺讓人來接您回狀元府。“

    這已經是楊毅派來的第三波接曾柔回府的人了,第一次來的奴才一臉傲慢,第二次來的奴才稍微有禮貌一些,只有這次,不僅派來了管家,而且來的媽媽奴婢在櫻桃跟前顯得很謙卑,這是從來沒有過的。

    “主子,大管家親自來的,說是徐夫人想見您。”

    曾柔聽聞此話,放下了對諸葛雲出征事的關注,道:“你讓管家給妹妹帶個口信,佛家有雲,心誠則靈,我為她祈福的事兒比什麼都要緊。”

    她怎麼可能這麼輕易的就回去?被楊毅關在後院?還是被徐丹娘利用?

    曾家的事情還沒了結,曾柔也沒給徐丹娘一個痛徹骨髓的教訓,她當時從狀元府出來無人重視,可想讓她回去,徐丹娘和楊毅不付出點代價,心意不誠,曾柔豈不是白白折騰了?

    櫻桃見曾柔堅決的態度,轉身打發走了大管家,並將曾柔的話原封不動的轉達,大管家的臉色很是精彩,櫻桃在心底為曾夫人喝彩,“管家,我就不送您下山了,夫人身邊只有奴婢一人伺候。”

    “櫻桃,你沒事多勸勸曾夫人,老爺和徐夫人盼著她早日回府。”

    大管家從沒在一個小婢子面前這麼低微,“你是懂事的,一旦老爺親自來,也沒曾夫人好處。”

    “是。”櫻桃低垂下眼瞼,誰沒好處,還不到一定呢,夫人可不是過去的夫人了。

    櫻桃手裡多了一張銀票,大管家說是老爺賞賜的,一百兩銀子……櫻桃將銀票遞給曾柔,“夫人。”

    “他給你的,你就拿著。”

    “可夫人……”

    “只要你心在我這邊,便沒事。”

    曾柔笑著將銀票還給櫻桃,楊毅他們連收買奴婢的主意都想到了,看來外面的輿論對他們的壓力很大。

    輿論重要麼?很重要,有多重要,運用好了可以活生生的逼死人!

    當然外面的輿論只是讓徐丹娘的名聲受點牽連,遠不到逼死人的地步,他們急於讓曾柔回去,也不過是作秀而已,曾柔和徐丹娘的和諧,可以緩解徐家承受的壓力。

    “也不知徐次輔的夫人有沒有明白過來,趁此機會可是能好好的折騰秦姨娘。若是她還對徐次輔抱有希望的話,以徐次輔風流儒雅的風度,沒准他會親自出馬迷惑其夫人,讓她代為說項,證明他沒有寵妾滅妻。”

    曾柔歎息道:“若是那樣就太便宜徐次輔了。”

    男人之所以敢這麼欺騙利用妻子,還不是因為嫡妻太好騙?

    徐家的消息現在曾柔打聽不到,只能寄望徐次輔的嫡長女明白什麼是機會難得了。

    ……

    曾父按照曾柔的要求,每一日都到徐次輔門前跪著,無論是徐次輔府的人說什麼,甚至徐次輔親自讓他起來,曾父都沒忘記曾柔的交代,只說一句話:“徐大人,求求您放過我苦命的兒子吧,我的女兒不敢同您女兒比!”

    他老實巴交的話,無異於在沸騰的八卦上又加了一勺烈油。

    徐次輔解釋給他聽,朝廷的律法如何,解釋給他聽徐次輔影響不到官司,甚至解釋給曾父聽,他根本沒想過讓徐丹娘取代曾柔……可曾父在他說話的時候點頭,但他解釋後,依然跪在府門口!

    徐次輔就沒見過比曾父更不要臉,更執著的人!

    當然,徐次輔也沒見過跟在曾父身後看熱鬧的百姓,徐次輔臉面有點掛不住,可又不能驅散百姓,他暗自咬牙發誓,一定要讓曾天成好看!

    他再大恨意,此時他也不敢給私底下給曾天成好看,只能暗示京兆府尹快一點了結這樁案子。

    京兆府尹自是明白徐次輔秉公不得尋私的意思,翻了大隋律法,打算給曾天長判個最狠的刑法,最好能是斬監候之類的,如此也可以讓徐次輔找回面子!

    ……

    在徐次輔的後宅中,秦姨娘充分體會了什麼才是做妾的待遇,徐次輔的夫人變著花樣折騰她,她為妾二十多年,就沒吃過這樣的苦,而且眼看著徐次輔同夫人親密,秦姨娘的內心都在泣血。

    徐朝陽駙馬曾經對嫡母大發雷霆,徐次輔的夫人直接對駙馬徐朝陽行了家法,並且告訴駙馬爺:“你便是尚主,也是我兒子!”

    昌齡公主端著公主架子來救駙馬,徐次輔夫人畢恭畢敬的說:“臣婦在教子,公主殿下若是心疼駙馬,可進宮請旨,請求陛下廢了我夫人的位置,或是將駙馬的名字從我名下劃去!”

    徐朝陽是記名嫡子,否則皇上便是再想成全昌齡公主,也不會將女兒嫁給一個庶子!

    “你不認我做母親也可以,但我不能眼看著駙馬認一個出身下賤的奴婢為母!”

    徐次輔夫人義正言辭的斥責起徐朝陽,“我無法眼看著你敗壞老爺的聲譽,認妾為母打皇室的臉面,若是公主殿下和老爺認為我教子教錯了,我……無德不賢,自請下堂!”

    “老爺若是不好開口,妾身可以進宮向太后娘娘說清楚。”

    徐次輔夫人做出立刻進宮的樣子,徐次輔道:“夫人留步。”

    徐次輔怎麼可能讓夫人進宮?還嫌徐家不夠熱鬧?

    他打量夫人的目光分外的不同,徐次輔對昌齡公主道:“您先扶著朝陽回公主府,往後徐家的事兒,朝陽最好少插嘴,讓他安心在公主府陪伴公主殿下。”

    昌齡公主也曉得徐家最近被人指指點點,平心而論,她挺喜歡溫柔大方,總是對她表現出濃濃慈愛的秦姨娘,可駙馬對秦姨娘的孝順現在她怎麼看怎麼彆扭,

    她看戲曲的時候也在想萬一哪一日駙馬看上了一個姨娘,像戲曲裡的人一樣逼瘋了自己的髮妻,她還會喜歡秦姨娘麼?

    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便是情牽駙馬,也不至於沒有原則的丟掉自己的尊嚴,對一個侍妾婆婆畢恭畢敬,她為以前的所作所為後悔,駙馬若是不放在嫡妻名下,庶子誰都瞧不起的。

    雖然她還是心疼駙馬,但對徐次輔夫人沒了往日的劍拔弩張,昌齡公主讓人扶著徐朝陽離去,徐朝陽被打了一頓,公主又沒抗衡徐次輔夫人,沒能保護他苦命被嫡妻欺凌的娘親,徐朝陽心裡憋足了火氣……昌齡公主怎能這樣不曉事兒?

    另一方面,徐次輔對夫人道:“你別忘了,你是我夫人。”

    “老爺還記得我是您夫人吶,妾身真真是榮幸備至呢。”

    徐次輔夫人嘲諷的一笑,“以前我一直覺得有些事不太對勁兒,也以為自己是教不好女兒兒子,不如一個侍妾養的爭氣,為此我怪過他們,罵過他們,也曾怪過我自己……可我現在想明白了,不是我和兒女不好,而是我們呀,根本就沒入了老爺的眼兒,您的心已經全然跑去了秦姨娘那邊,你坐在我房中,只怕對你而言都是屈辱吧。”

    “堂堂次輔大人,怎能陪伴一個不賢慧不講道理的惡毒女人?”

    “秦姨娘,你過來,我問問你。”

    “夫人。”

    秦姨娘顫顫巍巍的跪在夫人面前,低垂著腦袋,僅僅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頸,柔弱而無助,徐次輔握緊了拳頭,深深感到一絲無力,換做平時他早就擁著秦姨娘冷笑著離去了。

    “瞅瞅,我瞧著都心疼呢。”

    徐次輔夫人嘲諷更濃上幾分,“多規矩的一個妾吶,多淡定不爭吶,即便我打死了你,你也不會反抗的對吧!”

    秦姨娘腦袋垂得更低,“妾不敢違背夫人,您誤會妾了。”

    “這些年,我就像是傻子一樣被你耍得團團轉。也因為我的愚蠢,讓我的兒子科舉落後于庶子,仕途落後於庶子,讓我的女兒……活在了一個庶女的光芒之下!你一定很得意吧。”

    “夫人!”

    徐次輔說道:“我從沒想過廢了夫人,我好,徐家才好,你才過的尊貴!”

    “你是好了,她是尊貴了,可我卻淪為了京城的笑柄,成了白癡蠢貨!”徐次輔夫人臉上帶著豁出去一切的神色,“我沒享受到次輔夫人的榮光,反倒被當作了蠢笨如豬的女人,眼下即便你不是徐次輔,對我來說有影響麼?你關照過我的兒女麼?你把他們當作你的親生兒女麼?所以呀,我也想開了,既然你做徐次輔我和兒女沒得到好處,你不做這個次輔,想必也影響不到他們。”

    “若是我去皇宮同皇上陳訴,換一身的忠烈的名聲,對他們只有好處!老爺,我眼下可不怕死呢!”

    “夫人,您這樣做會毀了徐家的,您什麼怒氣都對妾發吧,別……您千萬別毀了老爺一輩子的基業。”

    秦姨娘抱著徐次輔夫人的大腿,含淚哀求道:”妾願意承擔一切的。”

    “也是,如果我去了宮裡,你的好女兒好兒子只怕是名聲也要壞了,你說我對太后娘娘說,他們時常叫你娘,太后娘娘會怎麼說?如果我撞死在宮門口,以不堪你們羞辱的名義……你想天下人會怎麼議論你們?秦姨娘,你怕了,是不是?在你心裡最重要的只怕是還是你的兒女吧,老爺算什麼,不過是保證你和兒女們過得好的工具而已。”

    “不是的,夫人,我只是默默的……默默的看著老爺,我從沒指望過得到老爺。”

    “可你那麼做了!”

    徐次輔夫人一腳踢開秦姨娘,見秦姨娘嘴角滲血,瞄著差一點跳起來的徐次輔,“如果老爺愛重我的話,會為一個賤妾動怒?老爺,她雖然是給你生養了兒女,但我若是將她送去家廟的話,誰會說我做得不對嗎?您若是喜歡秦姨娘這樣的,我可以給你多選兩個年輕漂亮的伺候您!”

    “夫人……”徐次輔合上眼睛,“你又是這樣心狠,便是養一條貓狗這許多年也有了感情,我怎能捨下她?”

    “貓狗啊,早晚都會死,難道活人還為了貓狗的死亡而不活了?大不了再養兩隻新的,看老爺的身體還能活個十幾二十年,感情慢慢培養也就有了。”

    徐次輔夫人冷笑道:“既然秦姨娘想讓我消氣,那麼……我將她送去感業寺修行悔過。”

    徐次輔忙道:“送去感業寺懲罰太重,夫人不可如此。”

    能活著從感業寺出來的女人幾乎沒有,感業寺便是最刁蠻兇殘的女人都不會想要去的地方!

    徐次輔夫人道:“我也不是非送她去不可,我只希想問秦姨娘一句話,若是她坐在我的位置上,是否會下手殘害小妾?是否會無視庶子?是否會寵愛嫡子?”

    “我……”

    “秦姨娘,你可得好好想想,若是你的回答讓我不滿意的話,我拼死也會送你去感業寺的,若是你身邊多了個像你一樣的妾侍,你怎麼對她?嗯?主持中饋,打理庶務必然會得罪人,懲治奴才必然會招致怨恨,可為了徐家,這些事我都做了,可我二十幾年換來了什麼?婆婆說我太要強,不夠婉約柔順,老爺說我不理解他,可徐家比我嫁進來時清淨了多少?家底豐盈了多少?”

    徐次輔夫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我是市儈,愛慕虛榮,可如果我不是用心經營,不市儈,有秦姨娘你身上的穿戴?有你兒女婚聘出嫁的聘禮嫁妝?不對,我忘了一點,老爺可是給丹娘私下準備了嫁妝的,您私底下補給丹娘的嫁妝只怕比妾身給她準備的還多!她的嫁妝本身就比尋常庶女要多,你又再給了她一些,你有沒有想過慧娘?”

    徐次輔啞口無言,實在是沒臉說他對慧娘和丹娘一樣!“慧娘有你疼惜,我便多疼丹娘……”

    “那老爺當秦姨娘對丹娘的疼愛是什麼?秦姨娘是死人麼?”

    徐次輔夫人指著嘔血的秦姨娘,“你還沒回答我呢,你為夫人會怎麼做?我也想像你一樣什麼都不做,可能行麼?”

    秦姨娘根本無法回答這些問題,每個女人都是善妒自私的,她疼兒女是真,同樣也不願意看徐次輔有別的女人。

    徐次輔夫人哭出了所有的委屈,最終在徐次輔的懇求下,將秦姨娘留在了府裡,但秦姨娘這回徹底的沒了任何特權,被當作尋常的妾處置,並且被徐次輔夫人關進了後院數佛豆,反思。

    徐次輔被她們鬧得腦袋疼,而且朝中事也不平靜,最近的暗潮洶湧讓徐次輔不得不小心,攻訐他的御史多了,徐次輔得想辦法消彌不好的影響。

    自然他無暇顧及曾柔,徐次輔就沒瞧得上商戶女出身的曾柔,在他看來有了曾天成的鐵案,曾柔除了去家廟外,別無選擇,雖然曾父跪在外面讓他很心煩,可徐次輔相信等到審判結果出來後,沒有人會再提起曾家。

    曾家是不可能將案情反轉過來的。

    小心謹慎是徐次輔的優點,於是他給楊毅送了口信,讓他盯緊曾天成的案子。

    ……

    在京兆府尹判曾天成時,曾柔並沒出現。

    曾天成不肯認罪,直叫冤枉,京兆府尹又是上夾棍,又是杖責,曾天成沒有骨氣的認罪了,曾父在外面被女扮男裝的曾柔攔住,“若是哥哥不吃這份苦,不記住這次的教訓,您別指望著他能悔過,您就是總為他收拾亂攤子,才會讓他有恃無恐!在京城身份比他高的人多了去了,您不能每一次都救他!”

    “可是……可是,小柔,我心疼吶。”

    “心疼他就要教好他,他被打,也是因為父親太順著他了,聖人明訓,子不教父之過。”

    當曾柔聽到京兆府尹的判決曾天成斬監候後,唇邊勾起了一抹燦爛的笑容,扶著身體癱軟的曾父,“京兆府尹大堂怎能趕上刑部大堂?我廢了這麼多心思,京兆府尹這個池子太小了,不夠我折騰,萬一我能見皇上……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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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多做多錯,少做少錯,不做不錯,小妾們什麼都不用做,又有嫡妻的比較,自然能顯出她們的善良,淡然,她們如果坐在嫡妻的位置上,不見得做得比人家好,好吧,這篇文就是嫡妻文!!!
作者: 彩涵    時間: 2016-11-21 12:37 PM

第六十二章 公堂

    曾柔等得就是冤假錯案的時候,若是在京兆府大堂就解決了事端,又怎能引起轟動呢?

    為曾天成洗清冤枉對曾柔來說很重要,但這樁案子曾柔是打算一箭雙雕的,若是能藉此懲戒楊毅,曾柔也不算白忙一場,也省得楊毅以後再用曾家威脅曾柔。

    “女兒,你哥哥被打了!”

    曾父哭喪著臉,若是換做以往他早就惱火了,可面對眼前的曾柔,他怎麼都覺得底氣不足,小聲的說道:“就算是讓我教導你哥哥,也不至於讓他被打板子呀,而且……而且府尹大人判你哥哥斬監候,小柔,你哥哥會被砍頭的。”

    “可您現在求楊毅也於事無補!我們眼下只能靠自己了。“

    曾柔隨手打開了摺扇,輕輕的扇動了幾下,身穿儒生袍服的曾柔顯得俊雅飄逸,做男子要比做女子更適合曾柔。

    曾父病急亂投醫的問道;”你打算怎麼做?“

    “去刑部大堂!”

    曾柔攙扶著曾父趕去刑部,在路上,不出曾柔意料的碰見了楊毅,他主動從馬車上下來,踱步到曾父面前,開口便以施恩的語氣對曾父道:“曾天成傷人性命的案子為何你不來同我說?眼下京兆府尹判他斬監候,你再來找本官,不嫌太遲了?”

    曾父嘴唇蠕動,眼睛瞄了一眼從方才去買點東西的曾柔,小聲的說道:“姑爺,我是……”

    “行了,你先回去,看在曾氏的面子上,我會幫曾天成疏通一二,看看是不是可以求得皇上特赦開恩。”

    楊毅俊美的臉龐露出幾許的高高在上的神色,他本就生的好,此時他身上又有吏部侍郎的持重威風,更顯得他尊貴俊美。

    他看向曾父的目光中滿是鄙夷,”不過若是想求得皇上特赦,還需要丹娘的入宮進言,最近丹娘身體不好,本官不想勞動她……可太后娘娘最喜歡看中丹娘,她又是徐次輔的愛女,陛下愛女昌齡公主小姑間好友,若是曾氏能求動丹娘幫忙,本官想勝算更大一些……”

    “楊侍郎這番話,我可不可以理解為您在陛下跟前並不像是民間傳說的那樣得到陛下的寵信?您有今日官居吏部侍郎的官位只是因為你娶了徐丹娘為平妻?”

    “你是……”

    楊毅臉上掛不住了,看向從後走過來的說話之人,聲音耳熟,眉眼他也熟悉,可這身儒衫穿到他身上怎麼看怎麼覺得他風度翩翩,“曾柔?”

    這是讓楊毅最不能接受的,懦弱,無知,愚蠢只會給他拖後腿的曾柔什麼時候變成了這樣?

    啪的一聲,曾柔再一次展開摺扇,淡淡的笑容掛在唇邊,那麼笑意像是嘲諷楊毅的無知,楊毅多了一種如芒在背的感覺。

    曾柔道:“楊大人的消息實在是閉塞,不說徐丹娘正病著,就算是她現在好模好樣的,只怕她也沒臉面再進宮了,沒錯,她是徐次輔的愛女,可惜……徐丹娘生母就是徐次輔那個真愛的妾室姨娘最近過得不好,徐次輔再疼女兒也不會在此時為她張目。至於昌齡公主……聽說在公主府調教駙馬呢。一旦駙馬將徐丹娘看得比昌齡公主還重要,不知昌齡公主還會不會再對駙馬爺言聽計從!”

    “眼下山河戀,真愛頌唱響整個京城,太后娘娘只怕也沒空理會您的平妻徐丹娘!”

    曾柔的眸子靈動,波光流轉間帶出一抹別樣的風情,她伶俐的口齒說得楊毅無言以對,楊毅不敢置信的道:“曾氏?你叫丹娘?你不是和她情同姐妹麼?”

    “我是商戶女,可不敢高攀次輔的愛女。也只有像楊侍郎這樣天真的男人才將後院的女人看作是親密無間的姐妹,楊侍郎……念在夫妻一場,我送你一句話,後院相爭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在你眼裡淡然,高貴,慈愛,體貼,善良有一切美好品質的徐丹娘,在我眼裡,是個虛偽至極的人!“

    曾柔搖動著扇子,嘴角翹起:“以前你肯定感受不到,不過我多提醒你一句,你瞭解徐丹娘麼?平妻……楊侍郎,我會讓你看清楚什麼才是平妻應該做的。”

    “曾家的事情,不勞煩你和徐丹娘費心,我哥哥死不了,朗朗乾坤之下不會冤枉一個好人!”

    曾柔扶著曾父越過楊毅,“刑部大堂見,楊侍郎,不知三司會審的官員是否都是您的同窗故交?不知徐次輔會不會再為愛女徇私?“

    ……

    直到曾柔一行遠去,楊毅才如夢初醒,回頭看向曾柔離去的方向,楊毅搖搖頭,怎麼會?那人怎麼可能是曾柔?她的粗俗和潑辣呢?她的無知和愚昧呢?商戶女怎麼會有一種世家女的風采和智慧?是他認錯人了?還是他從沒認識過曾柔?

    “小柔。”

    “嗯?”

    “我雖然不明白你想做什麼,但你方才對女婿的那番話……小柔,你是不是不想同女婿過下去了?“

    曾父關切的詢問,“官夫人不做?你打算藉此機會和離?”

    曾父心疼唯一的兒子曾天成,但一樣很關心曾柔,在他看來曾柔做官夫人實在是不錯的歸宿,曾柔笑著問道;‘若我說和離,父親會支持我麼?”

    “當時你說過楊毅不是你的良配,我也覺得曾家配不上讀書人,可他一個勁說喜歡你,不嫌棄你,我便准了你們的婚事,誰能想到他接連高中,更會娶了平妻……小柔,我何嘗不知你受得委屈?也好,也好,只要你捨得下官夫人的富貴,不論你怎樣,我都會答應你,實在不行,咱們一家回江南老家去,從頭做起,我不信養不活你和天成!”

    曾父進京城後,雖然見的世面多了,可他也受了太多不可言明的苦楚,此時他寧可從沒離開家鄉。

    “父親。”曾柔握緊了他的手臂,低垂下眼臉擋住眼底的狠辣:”您放心,我是不會輕易提出和離的,他們怕我自請下堂壞了楊侍郎的聲望,所以他們想要逼死我!我豈能讓他們如願?若是我同他和離固然可以脫離狀元府,可對楊毅的影響有限,以眼下的狀況下,楊毅未嘗不會同意跟我和離,他楊毅還是很有能力辦法的,只要他多做幾件為國為民的事情,他的名聲總會有恢復的一日,可到那時誰記得我曾柔?我和離了不是給徐丹娘騰地方?”

    “你……小柔,你想……”

    “沒錯。我會同他和離,但現在我還沒折騰夠!我斷然不會在此時放楊毅和徐丹娘過幸福的日子,他們不讓我好過,我便讓他們痛苦一輩子,憑什麼我成全他們?我離開狀元府時,就是楊毅身敗名裂再無東山再起機會之時。”

    曾父後背一層的冷汗,陰風陣陣讓他心慌意亂,楊毅惹上了女兒……實在是太倒楣了,”你能做到?”

    “不試試怎會曉得?我知曉這樁官司後,徐丹娘會親自去伽藍寺請我回狀元府,父親,折磨他們最好的辦法,除了我過得幸福外,還要親手將他們推進水深火熱中去。”

    曾柔放開了曾父,靜了靜心神,“您就看著我怎麼給過去的自己討回公道吧!”

    抄起刑部大堂外擺放的鼓錘,曾柔用力的敲擊起來,咚咚咚,咚咚咚,鼓聲驚動了刑部尚書,沒過一會,有刑部差役出了衙門,問道:”何人擊鼓?”

    “差大哥,”

    曾柔從懷裡掏出寫好的狀紙,道:“我是為曾天成傷人案子而來,我狀告京兆府尹不分是非錯判案情,冤枉好人,同時京兆府尹愧對皇上的信任,暗自體察上官的心思,行官官相護之事!”

    刑部差役雖沒有被曾柔說得面無人色,但也嚇得夠嗆,“你……告誰?”

    “京兆府尹!”曾柔淡淡的說道:“若是刑部尚書不理會的話,我會便去風鼓樓擊鼓鳴冤,懇求陛下做主!曾天成一案涉及了好幾位官員,皇上乃明君,斷然不會置之不理。”

    風鼓樓……曾柔已經打聽清楚了,先帝為表親民,特立了風鼓樓,當然也不是誰都可以去風鼓樓擊鼓,敢登上風鼓樓的人不多,因為民告官,即便告贏了,告發官員的人也會被重責的。

    刑部差役道:“你等等,我去請大人升堂!”

    “差大哥,請你給尚書大人帶一句話,在下乃朝廷冊封的二品誥命,吏部侍郎楊毅的嫡妻,也是我相公給我出主意讓我越級上告的,為了避嫌,我相公不好插手曾天成的官司。”

    曾柔有信心弄妥官司後,挨板子的是楊毅,曾柔細皮嫩肉的,可沒興趣挨板子!她更不想挨不過板子一命嗚呼,萬一她下一世比這一世還可憐怎麼辦?

    老天爺讓她保留原來的記憶穿越附身,是故意折騰她!

    曾柔可不想沒享福就被踢到下一世去。

    刑部差役接了狀紙,他手臂止不住抖動,眼睛盯著曾柔看,“楊侍郎夫人?是楊侍郎讓你過來的?”

    曾柔羞怯的一笑:“夫君很疼我,不忍看我以淚洗面,可他實在是無法插手這樁官司,所以才讓我到刑部來,大隋律例中也沒侍郎夫人不得進刑部的規定,我最瞭解我哥哥了,所以由我來陳訴案情,為他洗清冤枉。“

    “曾夫人,您稍等。”

    差役應付不了曾柔,拿著狀紙跑回刑部大堂,最近京城風向不大對,朝中大臣一個個謹言慎行,可刑部尚書竟然接到了這麼一樁官司,他不由得猜測楊毅到底想做什麼?把夫人派過來為大舅哥伸冤?

    楊毅暗自知會京兆府尹的話,京兆府尹怎會不給吏部侍郎面子?曾天成怎會被判為斬監候?

    莫非這樁案子背後有楊毅不敢得罪的人?

    刑部尚書遲疑了,猶豫了,官場的人通常考慮事情都會很全面,因此他們可以將一件很簡單明瞭的事情想得很複雜,在曾柔既定策略之下,刑部尚書顯然陰謀論了。

    最關鍵的是楊侍郎為了表現糟糠之妻不下堂的美好品德,對曾家予取予求,對商戶女出身的曾柔非常的好。

    也不怪外人看不明白,打理狀元府的徐丹娘也是個低調,悶聲發大財的,狀元府內的狀況,外面的人很難知道,徐丹娘將狀元府經營得如同鐵桶一般,徐丹娘在公開場合比任何人都敬重曾柔,所以外人自是誤會楊狀元無法捨棄愛情,但更無法虧待責任……曾柔。

    在他們看來,楊侍郎讓徐丹娘為平妻已經對不住救命恩人髮妻曾氏了,所以在別的方面會補償給她。

    刑部尚書困惑的縷著鬍鬚,看了看眼前的狀紙,這事他不能不管,一旦捅到皇上面前,他這個位置也別打算坐了,最近因為山河戀的曲目,皇上再一次給先皇后加了封號,並且對廢太子的兒子睿王寵信有加……皇帝當眾提起先皇后有多關照他,先皇后根本就是拿皇帝當作嫡子小兒子養,太后娘娘也說過,將來她去後封號也要在先皇后之下,以此表明嫡庶是不可動搖的。

    徐次輔……刑部尚書眼前一亮,唯一讓楊侍郎無法為官司疏通,又能暗示京兆府尹的人只能是徐次輔!

    徐次輔寵愛徐丹娘這件事,京城上下沒有不知的,尋常時,徐次輔對嫡女很少談起,但對同僚,對同窗,對下屬總是提起徐丹娘如何如何的好,從他言談中不難看出他對徐丹娘的喜愛之情。

    徐丹娘的事情再小的事情都是大事,而嫡女的事再大都是小事,刑部尚書還記得徐丹娘有恙時,徐次輔扔下朝政,扔下一切跑去狀元府看那個庶女!

    心肝寶貝被一商戶女欺壓,徐次輔只怕是看不過去了,遂才交代京兆府尹嚴懲曾天成,沒想到曾家也不是好惹的,徐次輔只怕是沒料到曾柔敢來刑部上告!

    前幾日曾父跪在徐次輔門口的事情早已經傳遍了京城,看來徐次輔沒有達到收買曾家的目的,反而激起了曾家更大的反抗。

    ……

    刑部尚書道:“你去通知大理寺卿,這樁官司牽扯太多,上告的人又是二品誥命,我以為三司會審為好!”

    “遵命。”

    刑部尚書懂得一個人抗衡不了徐次輔,拽上一群人分擔是最恰當的,徐次輔關照京兆府尹重重量刑的時候沒想到京城會出現山河戀,真愛頌,徐次輔這回即便上抗辯摺子也不容易脫身,他能保住次輔的位置就不錯了,別想著再進首輔。

    大理寺卿……這個人個性直率耿直的,最人君君臣臣,嫡庶之道,他對徐次輔的某些所為並不贊同,刑部尚書想著這一回,有大理寺卿在,他起碼不至於太得罪徐次輔,萬一徐次輔緩過來呢?

    在刑部外,曾柔耐心的等著,虛虛實實的一套組合拳,刑部尚書看來是準備受理此案了,曾柔既有計謀達成的喜悅,又有幾分的遺憾,刑部尚書沒有給曾柔去風鼓樓的機會,曾柔沒有辦法在皇上面前甩徐次輔一巴掌!

    不過三司會審也可以了。

    曾父低聲問道:“女兒,你可有把握?”

    “爹,你放心,我心中有數的。”

    聽到衙役喊出威武聲,曾柔合上了扇子,扇骨敲了敲手心,向曾父自信的一笑:“等我的好消息。”

    沉了沉氣息,曾柔獨自一人邁步走進了刑部大堂。

    三司會審這種案子,一年也出不了兩次,而且告狀的人是楊侍郎的妻子曾氏,曾氏為救兄長在刑部大堂為兄長辯解,這則消息頃刻間傳遍京城,有空的百姓把刑部大堂門口包圍的裡三層外三層。

    已經判曾天成斬監候的京兆府尹聽了這個消息,直接從椅子上跌坐下來,撐著身子道:“這曾氏無法無天了!”

    “大人,刑部尚書讓您將卷宗送過去。”

    “莫非本官判錯了?”

    京兆府尹沉了沉心事,這樁案子怎麼看都沒翻過來的可能,他有信心了很多,去就去,他是秉公處理的,這樣人證,物證俱全的鐵案,誰能翻過來?

    ……

    京兆府尹親自帶著卷宗去了刑部大堂,並帶去了被打的皮開肉綻的曾天成和人證。因為他是府尹,在大堂有了個位置,可他上面坐著刑部尚書等人,他不敢亂動,也不敢亂看。

    當他看到一身儒衫的曾柔後,暗自皺緊了眉頭,曾氏這是要鬧得哪一齣?

    “曾氏,你這身打扮?”

    “回大人的話,我為兄長辯護,還是穿儒衫為好。”

    曾柔不緊不慢的說道,她晶亮的眼睛有一股攝人的光芒,哪怕審問過許多罪大惡極罪犯的刑部尚書都有些不敢同曾柔對視……曾柔冷靜自持,她顯然沒有被大堂上擺放的刑具嚇住,她哪裡像是市井商婦?

    她在這裡彷彿很陶醉,彷彿她天生就是屬於刑堂的。

    刑部尚書同大理寺卿對視一眼,從彼此眼中看出震驚來,曾氏只是普通的商戶女麼?只是攜恩嫁給楊侍郎的商家女?

    在法庭上,除了冷靜之外,最重要的就是氣勢,氣勢一詞極是複雜,勢代表了很多隱含的力量,勢足甚至可以影響旁人,曾柔深諳此道,否則也不會被稱為司法界的女王了。

    只要曾柔走上法庭,那麼很多人都會被她牽著鼻子走,很少有對手能抗衡住曾柔身上爆發出來的氣勢,哪怕是對手律師也一樣,在國際法庭上,曾柔甚至能影響到大法官,在庭上多說一句話和少說一句話差別很大。

    旁人會懼怕刑部大堂,會被門口議論的百姓影響,會被端坐在上的大人們嚇到,可曾柔卻覺得這裡地方不夠大,人不夠多!

    這比上一世她同諸葛雲談判,抗衡顧家人還過癮。

    曾柔血管裡的鮮血都沸騰了,這是她的戰場,她在此構建了讓旁人窒息的領域,沒有對手能從她的領域中安然無恙的走出去。

    “你為曾天成辯護?你是狀師麼?”

    “回大人的話,我此時就是狀師。”

    曾柔深吸一口氣,開始了,曾柔!

    她很有氣勢的拱手:“大隋律例對狀師沒有要求,人人都可以做狀師。”

    “可是狀師先得識字,而且女子……”

    “大人,女子無法做狀師的規定我翻遍大隋律例都沒看到,至於識字……我有一位狀元相公,為了能幫上相公,跟上他的步伐,我一直在識字看書,您面前的狀紙就是我寫的。”

    曾柔攏了一下袖口,揚起從未屈服低下過的腦袋,“若是大人不信,我可以當著您的面再寫下狀紙的下半部分!”

    “狀紙還分上下?”

    “大人,下半部分您會看得比較清楚。”

    三位坐在高處大官用眼神交流了一下,刑部尚書道:“來人,準備筆墨!本官倒是要看看狀元娘子親筆寫出的狀紙!“

    起勢眼神很重要,但言行一樣重要。

    曾柔只寫了一份尋常的狀紙,就是在等這個機會,當庭寫下狀紙……讓很多人驚豔並且驚掉下巴的狀紙,會將一大半的勢掌握在她手中。

    這一世的字同上輩子的繁體字沒區別,曾柔經歷過兩世,練字少說也有十幾年,她的字不僅要寫的清秀好看,寫字的姿勢也要擺出來,於是曾柔提起了毛筆,在眾人面前寫狀紙,一邊寫,她還一邊念出聲音來。

    她給所有人一種有如神助,落筆成詩的感覺。

    曾柔寫字的樣子既有男子的灑脫,又帶有一絲女子的柔和,簪花小楷整齊至極,曾柔用最簡單,最樸實無華的詞語勾勒出整個案情,修飾辭藻太華麗反倒會影響中心思想。

    法律公函講究的就是簡單,直接,有效!

    隨著曾柔放下毛筆,不僅上面的大人明白案情的經過,門口看熱鬧的百姓也明白了,百姓們嗡嗡的議論,“原來狀師應該這樣啊,看起來就很有底氣。別的狀師沒等說話,先比官老爺低了一級。”

    “是的,是的。像曾夫人這樣的狀師才有聘請的必要。”

    曾柔聽後微微的翹起嘴角,她應該算是狀師的開山鼻祖!不過在封建社會,人治凌駕法制之上,是不可能實現真正的公平的。
作者: 彩涵    時間: 2016-11-21 12:38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6-11-22 02:34 AM 編輯

第六十三章 辯護

    即便在法制健全的現代,一樣保證不了絕對的公正。

    曾柔沒指望在人治至上的朝代建立絕對公正的秩序,但她也不能將自個的命運交給上位者掌控,愚公移山雖然在有時候看來很愚蠢,但愚公敢於一輩子同堵在門前的山耗上,哪怕他搬走一點的山土,他的後代就有可能早一點看到外面的風景。

    同上一世一樣,曾柔在明知道前面是高不可攀的龐然大物時,她依然選擇撞上去,只要能給後世人留下火種,她也算沒白穿越一場,況且曾柔實在是不想看渣男賤女們得意過得幸福!

    她就是這樣見不得真愛們幸福,嫡妻們受盡委屈。

    只有她們會玩男人麼?

    曾柔比她們手段只多不少,可這些手段不是用在洗白渣男上,而是將渣男弄得身敗名裂。

    曾柔記得現代時的好友說過,你根本就不適合做妻子!太偏激,太固執,曾柔當時怎麼回答來著?她已經忘了,可她活了三世,依然不曾改變初衷。

    偏激怎麼了?固執怎麼了?無論是現代還是還古代,渣男永遠比渣女多,女人是弱勢群體,她們應該多點優待和維護。

    衙門口的百姓議論紛紛,對曾夫人讚歎不已,其中也有幾位狀師,他們注意著曾柔的一舉一動,若是能學得曾夫人五成功力,他們的銀子是不是可以多賺點?

    坐在正堂上的三位大人輪流看了曾柔所寫的狀紙,他們作為主持大隋刑法的官員自是能看出曾柔所寫狀紙的價值,簡單,明瞭,事情起因,發生,結果交代的一清二楚,沒有多浪費一個字。

    大理寺卿也是科舉出身,他師從已致仕的首輔,前任首輔大人提倡的便是科舉考試時候儘量簡潔,摒棄空談華麗的辭藻修飾,甚至前首輔提倡給皇上的奏摺也要簡單明瞭,用不上先對皇上的功績歌功頌德一番……可是他的主張隨著他致仕回鄉被徐次輔廢除了。

    和前任首輔出自寒門不同,徐次輔是名門之後,他風流名士以及言辭講究做派十足,徐次輔年輕的時候被稱為謫仙玉郎,品貌風流,最為擅長華麗的辭藻,因此他對前任首輔的精簡策略嗤之以鼻,不贊成不講華麗的語句。

    大理寺卿對能寫出這份狀紙的曾柔多了一分好感。

    可刑部尚主和另一位主審都察院糾察同時額頭冒出了冷汗,曾柔後面一定有人支持,而且綜合看來那人是擺明了和徐次輔作對。

    都察院的官員問道:“曾氏,你這麼寫狀紙是哪個教你的?”

    他們都是飽讀詩書的飽學之士,對女子有天生的優越感,女子在他們眼中根本不具備曾柔這般的才華,會寫幾首詩,會看帳本已經算是才女了。

    女子無才便是德,他們可不認為女子除了生孩子伺候男人外可以同男子平分秋色。

    曾柔寫得簪花小楷是很好,只要有恆心毅力,字體是很容易練成的,他們更看重的是曾柔寫狀紙的方法,這要是沒人教一介區區商戶女能寫得出?

    如果有人教,那麼是誰想同徐次輔過不去?

    徐次輔寵愛看中庶女庶子不是一日兩日,在這個月出現的幾齣戲曲,明擺著對方是有預謀而來,曾柔和曾家不過是過河的小卒子罷了。

    是徐次輔的女婿楊侍郎?

    曾柔被他們小看雖是有點不高興,但想轉變男尊女卑的封建制度比教狗熊跳舞更難,“回大人的話,沒有人教我!”

    “曾氏……”

    “我說了沒有人教!”

    曾柔彷彿嘴硬一般的挺起了胸膛,“大人,現在不是討論誰教過我,而是審問官司,不是麼?”

    就這樣還說不是有人教的?

    此時連沉醉在曾柔所寫狀紙中的大理寺卿和陪審的京兆府尹都發覺教導曾柔的人可能是楊侍郎!

    大理寺卿縷著鬍子,楊侍郎也是寒門出身,雖是做了徐次輔的女婿,但楊侍郎同名門貴胄也會格格不入,娶徐丹娘為平妻未嘗是因為情愛……至於京兆府尹心底暗罵楊侍郎不厚道。

    他已經感覺到陰森森的陰謀了,楊侍郎關照他要秉公從重處置,可轉瞬就讓曾柔來鬧個三司會審!這不是把他給裝到陷阱裡了麼?

    楊侍郎你想同徐次輔對立,也不用犧牲京兆府尹啊。

    京兆府尹對案情還是很有信心的,便是楊侍郎綢繆的再好,曾柔再能言善辯,頂天了不過是讓曾天成判為流放……他只不過是用刑太重,到時候京兆府尹可以上下疏通,他可以說當時不過是想著以儆效尤,並非針對曾天成……他總不會因為這樁鐵案丟掉烏紗帽!

    楊毅此時陪著徐丹娘,雖然他聽說曾柔鬧上了刑部,但他可不認為曾柔有翻案的可能,他用心逗徐丹娘開心,哄著她,給她畫眉,給她畫像……楊毅絕對想不到,他已經成了倒岳父徐次輔的幕後主使,他更想不到曾柔幾句話就挖了一個大坑,他已經跌進坑底了。

    ……

    曾柔故作鎮定且嘴硬,讓主審官不再糾纏此事,“那好,帶人犯,證人!”

    曾柔垂下眼瞼,呼,她心底樂開了花,希望刑部尚書等人再腦補一點,想成翁婿反目成仇……如此看楊毅還怎麼寵愛徐丹娘!如果楊毅和徐次輔相疑失和,夾在他們中間的徐丹娘會多麼的為難?兩方面的人都不會信任她!

    真愛……呸,看看他們是否還堅信真愛!

    曾天成先是在京兆府尹大堂被打了一頓,又聽說他被判斬監候,所以曾天成被抬上刑部大堂的時候,面容枯黃猥瑣,精神渙散,看著他也就比死人多口氣!

    刑部大堂的肅穆讓曾天成尚存的那口氣都快斷了,他在擔架上哎呦哎呦的哼哼著。

    曾柔雖然覺得曾天成有點不夠男人,有點丟臉,不過轉念一想曾天成這樣才符合他的身份和性格,也沒有誰規定凡是穿越女兄長一個個都跟睿智勇敢的鐵金剛似的。

    他這樣會讓主審們看輕曾家的家教,兒子上且如此,女兒豈不是更沒用?

    如此一來,更坐實了曾柔背後有高人指點的判斷。

    虛虛實實,曾柔擺下了迷魂陣,誰也不清楚她下一步想要作甚?

    跟在曾天成後面的是陪同他打架的人證,以及受傷包著眼睛的趙公子,他們大多是家裡有兩個錢的紈絝子弟,其實能同曾天成玩到一起的人,連紈絝子弟都算不上,不過就是混混……他們從沒到過刑部衙門,一個個哆哩哆嗦的跪在地上,哭喪著臉像是死了爹娘一般。

    “曾天成,你傷了趙公子,京兆府尹可冤枉了你?”

    曾天成聽到上面的官老爺問話,蠕動著嘴唇,嚇白了一張臉面,“我……”

    曾柔上前道:“大人,我代替我哥哥喊冤,京兆府尹用刑過重,屈打成招,您看看……他把我哥哥嚇成了什麼樣子?”、

    還是讓她這個辯方律師為曾天成說話好了,曾天成只要維持著膽小懦弱的樣子就成!本來曾柔也沒指望他突然神光附體,大殺四方。

    屈打成招?這個罪名太重,京兆府尹忙起身解釋道:“人證,物證俱在,他不肯招認,對付這等狡辯的刁徒不動刑怎麼能成?曾天成是嘴硬並非下官嚴刑逼供。”

    上面的大人還沒說話,曾柔插嘴道:“敢問京兆府尹大人,大刑伺候是對付刁徒和亡命之徒的,對吧?”

    “然。”京兆府尹義正言辭的點頭,他就不信曾柔能翻出花樣來……

    “京兆府尹大人可瞭解我兄長?”

    “……”

    京兆府尹有種落入陷阱的感覺,強辯道:“本官公務繁忙,豈會瞭解一個市井之徒?”

    “那您怎能認為我哥哥是刁徒和亡命之徒呢?”

    曾柔眸子晶亮閃爍鋒芒,唇邊卻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還是說不肯認罪的人在京兆府尹眼裡都是刁徒和亡命之徒?您方才說您政務繁忙,我擔心你這一忙會錯判多少樁案情,京兆府尹大人主持京兆衙門,當秉公按照律法量刑,怎能根據臆斷猜測判定罪犯是否是亡命之徒?”

    “萬一有一名犯人面相兇惡,可他偏偏是清白的,京兆府尹大人是否會對他用重刑逼供?”

    曾柔順利的偷換了概念,在京兆府尹身上捅了一刀,有時不用證據,只要讓上面的刑部尚書等人相信就可以了,這也是人治的漏洞!

    “胡說……”京兆府尹憤怒了“本官豈會像你說的因為面容而判案?”

    曾柔朗聲說道:“既然如此,我請求大人傳喚證人!”

    證人不都在大堂上麼?大理寺卿問道:“還有沒到的證人?”

    “大人,這些證人只能證明我哥哥同趙公子打過架,我傳喚的證人可以證明我哥哥並非刁徒和亡命之徒,請大人准許!”

    ……

    曾柔這是要做什麼?

    所有人都疑惑了,包括坐在上面的主審們,大理寺卿道:“可以。”

    不大一會功夫,幾名穿著普通衣衫的老百姓走進了刑部大堂,他們沒等上面的主審說話,噗通跪倒道:“拜見大人。”

    曾柔在主審們開口前,率先道:”他們是曾家的鄰居,自打曾家搬到京城後,一直同他們比鄰而居,鄰里之間相處尚算融洽,但是他們對我哥哥可不見得很有好感,我哥哥性情天真放浪,時不時的闖禍,每一次我父親教導我哥哥時,他們都能聽見,諸位,我說的是不是?”

   ”沒錯,曾老爺經常揍得曾天成滿院子跑,曾天成怕挨打總是說不敢再去賭,可小人沒見他改過!”

    “上一次他摸走了小人的荷包,小人領人追了他三條街才抓住了他,他……見小人識破了,又是求饒又是告奶奶的將荷包還給了小人。”

    曾柔嘴角勾起,這樣的雞毛蒜皮小事足以說明曾天成是吃軟怕硬的軟骨頭,曾柔向京兆府尹道;“大人還認為他是不肯認罪的亡命之徒麼?”

    “京兆府尹大人對曾天成用重刑,差一點將他打死,如果這都不算是嚴刑逼供,那麼我到要問大人了,什麼才算?”

    ……

    京兆府尹一腦門汗水,他已經徹底被曾柔問懵了,倒不是曾柔太厲害,他太沒用,而是這裡從沒出現過像曾柔這樣的大狀!

    曾柔通過證人的話,證明曾天成不是嘴硬的亡命之徒,那麼京兆府尹就有濫用私刑的嫌疑,京兆府尹不死心的說道:“即便他不是亡命之徒,在證據確鑿下也有可能抵賴!這你怎麼說?”

    曾柔平靜的反問證人們,“曾天成最常說的一句話是什麼?”

    “我妹夫是吏部侍郎,管天下官老爺官帽子的吏部侍郎!”

    證人眾口一詞,圍在衙門口的百姓同樣大笑,有湊熱鬧的說道:“這話我也聽過!我聽過!曾天成經常顯擺他是吏部侍郎的大舅哥。”

    “我還經常看到吏部侍郎親自給曾天成收拾麻煩呢。”

    “吏部侍郎對曾天成可好了!”

    “對,去年曾天成在賭場出老千,他被抓進京兆府尹衙門,後來他不是大搖大擺的出來了?還是吏部侍郎楊大人親自接的他!”

    門口百姓的湊熱鬧的舉動成全了曾柔,藉此機會曾柔逼近京兆府尹,“上次他是否認罪呢?”

    京兆府尹不回答,曾柔道:“不是有案宗麼?你不說,案宗不會說謊的。”

    “這次不同上次打架出千,他也知楊大人無法幫他收拾亂攤子,所以才寧可受刑也不認罪!”

    “大人,您真是太高看我哥哥了。”曾柔冷笑一聲,“他把楊侍郎當作比佛祖還有用的護身符,他認罪了就能很快被放出衙門,他又是個怕苦怕挨打的,怎會讓大人用重刑?案子不同?我查了幾樁同類的案子,刑法最重的不過是流放……大人,上個月您才判了一個砍掉旁人胳膊的犯人流放,後來我聽說他家走通了關係,流放到鹽場……那名犯人不過同一個員外郎沾點親戚。曾天成可是狀元楊侍郎的大舅子,你不覺得您量刑過重?還屈打成招逼他認罪,在大人眼裡眼睛和手臂哪個更重要?“

    京兆府尹擦了擦額頭的汗水,任何人也不敢說手臂沒眼睛重要!

    這兩樣根本就沒法子比較!

    刑部尚書見到京兆府尹求助的目光,一拍驚堂木,“嘟,先將曾氏請來的證人帶下去。”

    曾家的街坊百姓退了出去,刑部大堂清淨了很多,曾天成雖然白癡了一點,但好壞狀況他還是能分清的,“哎呦,哎呦,當時我就說我沒做過,可京兆府尹不信,我說我找我妹夫,但他冷笑著說,找誰都沒用……如果我不畫押認罪,他……就生生的打死我!哎呦,大人,您可得為我做主啊。“

    曾柔抿了抿嘴唇,曾天成這番表現也不錯,但略有畫蛇添足之嫌,不過曾柔也沒指望曾天成開竅,一切不有她麼!

    從她知曉這樁案子到她站在刑部大堂上,曾柔走的每一步都是有的放矢,絕對沒浪費一絲一毫的機會。

    刑部尚書先是瞪了京兆府尹一眼,京兆府尹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完了,煮熟的鴨子就要飛了!他怎麼這麼倒楣攤上了曾柔?楊毅……我同你沒完,有楊毅你這麼陷害同窗同僚的麼?

    “京兆府尹量刑過重的錯處,本官自會同內閣回奏。”

    “大人,我以為他還有動用私刑,罔顧人命的過錯,他濫用皇上給他的權利淩虐尚未審判定刑的人,他此舉的影響太惡劣了!皇上本一片拳拳愛民之心,可讓他弄得民怨沸騰,在他手中造成了多少冤假錯案?將來是不是但凡家裡是官宦的人家才打得起官司?尋常百姓即便被冤枉了也得認命?”

    曾柔正義凜然的說道:“長此以往,大隋律例何用?朝廷再多幾個京兆府尹這樣的昏庸之輩豈不是會動搖大隋的江山社稷?孟子有言,民為貴,君為輕!枉他熟讀聖賢書!”

    京兆府尹雙腿發軟,讓曾柔這麼一說,他豈不是罪大惡極?可朝廷上像他這樣的官員很多,很多呀。

    刑部尚書道;“你所言本官自會承稟皇上,本官以為還是先說曾天成傷人一事,他雖然受刑不過才認罪的,但他傷了趙公子證據確鑿,此案的人證也在。”

    “大人,我正好有幾個問題想問證人。”

    “你問!”

    大理寺卿搶先於刑部尚書道:”本官看看你能否問出不同的答案!”

    曾柔今日的表現讓大理寺卿太過意外,他也很欣賞曾柔,不管曾柔背後是不是有高人,光以曾柔在大堂上的表現足以讓大理寺卿驚歎,他希望曾柔給他更多的意外。

    “多謝大人。”

    曾柔因為穿著儒衫,彎腰鞠躬表示對大人的尊重不像穿女裝衣裙時彆扭,她雖然彎腰,但也僅僅是表示尊重,並非認輸,大理寺卿眼睛一亮,同身邊的都察院糾察道:“她這樣,實在是難得,難得。”

    刑部尚書本就有心和稀泥,但凡冒犯徐次輔的事情都由大理寺卿頂上去,頷首道:“當得上是奇女子。”

    這一點,看過今日曾柔表現的人都得承認!哪怕是徐次輔在,他們也敢這麼說!

    都說徐次輔的庶女徐丹娘豔若牡丹,性情貞烈,有牡丹的芳華國色,可除了她做過幾首詩詞外,再沒聽過她做過了不起的大事……她同曾柔根本沒法比。

    他們自然把管家理財的事情給忽略了,在男人們眼中但凡女子都會主持中饋,徐丹娘哪有曾柔的作所作為震撼?

    ……

    “你們從賭坊出來,我想問一下,你們可曾飲酒?”

    “沒有。”

    證人眾口一詞,“剛從賭坊出門,沒空去喝酒。”

    曾柔眸光閃爍出寒芒,證人們也在一旁看到曾柔把京兆府尹逼得差一點崩潰,對曾柔更為忌憚,曾柔要得就是他們的忌憚,要不然她也不會同京兆府尹糾纏那麼久了。

    “我問你們問題,你們只需要回答是還是不是,沒用多餘的話,不必說!”

    如果他們解釋太多,曾柔怎麼在話語裡設套?“簡單明瞭的是還是不是,你們聽明白了?”

    “明白。”證人沒覺得曾柔的問話有什麼問題,點頭說是。

    曾柔又問道:“這麼說你們是清醒的,沒有去喝酒了?”

    “是。”

    “你們在街上碰見了傷者趙公子?”

    “是。”

    “當時只有趙公子一個人麼?”

    “不是。”

    “跟著趙公子的人都是男人麼?”

    “不是。”

    “如此說來在趙公子身邊的人是女子?是不是?”

    曾柔逼問了一句,證人不知覺的陳訴真相,“是!”

    京兆府尹差一點跳起來高喊反對,反對!

    曾柔又問道:“趙公子同她站得很近,還是很遠?”

    ……

    證人們這才反應過來,眼睛瞄向了京兆府尹,怎麼回答?當時他們在京兆府衙門可從沒回答過這樣的問題,女子都沒有提過。旁邊的趙公子開口道:“我同她……”

    “趙公子,我還沒垂問你,你最好不要妨礙我盤問證人,你若是再敢同證人說話,我便向大人陳訴你妨礙律法公正,意圖影響證人做證!”

    曾柔橫跨一步,站在了證人和京兆府尹中間,她漆黑的眸子似能吸人魂魄,“方才你們親口說,你們沒有喝酒,難道你們幾人都看不清楚趙公子離著女子是近還是遠?”

    “我們……”

    證人哆嗦了,耳邊傳來曾柔厲聲的問話:“是近,還是遠?回答我!“

    “近。”

    曾柔轉頭問趙公子,“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你同一個女子在街上離的那麼近是做什麼呢?你也是讀過幾本書的人,光天化日之下,當街同一女子糾纏不休,所為何事?”

    “我……我……”趙公子啞口無言。”你不會是想說你同她素不平生吧。”曾柔小小的刨了一個坑,沒再逼問趙公子,反而語氣放緩,退了一步。

    “我確實不認識她……”

    曾柔在心底揮了一下拳頭,歐耶,等得就是這一句,曾柔立刻面向主審,”大人,您都聽到了?趙公子不認識站在他身邊的女子,男女拉扯站的那麼近只有一個可能,趙公子在行禽獸不如的事,我的當事……我哥哥只是路邊見不平,見義勇為喝止了趙公子,大人,遇見這種情況,任何有理智,有道德,有品德的人都會阻止趙公子的獸性,保護那名女子的貞潔,我哥哥有什麼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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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考據黨們請不要同桃子辯駁法律問題,這是個架空的時代,桃子不是學法律的,所有靈感來源於電視劇,的確有漏洞,但大家看的爽就好,再有一點,古代人真沒見過曾柔這樣的,這就是穿越的優勢,淚,桃子本打算這個故事寫宅鬥的,看樣子像是野馬一去不復返了。
作者: 彩涵    時間: 2016-11-21 12:38 PM

第六十四章 逆轉

    “若是懲惡揚善的人被判有罪,那麼將來誰還敢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長期以往,哪個女子敢出門?”

    曾柔用的是排比句,一句比一句氣勢足,一句比一句拷問聽眾的內心,曾柔手臂無意一般揮拳,

    “曾天成若是被重罰,天理何在?若是人人都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在旁人有為難之時不肯伸出援助之手,那麼將來你落難了,需要旁人説明之時,又怎能指望別人幫你?”

    “誰又敢說這一輩子不需要要任何人幫忙?誰又敢說這一輩子不求旁人?”

    “誰?”

    曾柔挺直了腰桿,她的問話直接擊打在眾人的胸口上,彷彿她一錘子敲碎了眾人的堅持和對曾天成的偏見,“誰能做到,站出來,或者請舉手!”

    刑部大堂鴉雀無聲,所有人都怔怔的看著曾柔,所有人都被她問得熱血噴張,所有人都一個念頭曾柔的腦袋是怎麼長的,怎會聰明到這個地步?

    此時已經沒人去想曾柔背後是不是有高人指點了,她就是奇女子!公認的奇女子!

    大理寺卿氣息沉重,似強壓下了心胸的激昂,審問了一輩子的案子,今日才算見識到什麼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刑部尚書同樣大受影響,雖然不像大理寺卿一樣,但他對曾柔也是刮目相看的。

    至於京兆府尹已經在椅子上堆成一團了,腰桿子再也直不起來,完了,全完了。

    曾柔滿意取得的效果,但這遠遠不夠,遠遠不夠震撼。

    稍微平靜了一會,她再一次開口:“當今聖上會以牌坊表彰忠孝節義的善人,曾天成敢挺身而出護住女子名節,我以為他夠的資格奏請皇上給予他褒獎。他在危急關頭救人,是為義,在街上怒斥趙公子,是為勇,他沒有獨善其身,辜負聖人的教訓是為孝,他今日可以為一莫不相識的女子出頭,明日他就可以為皇上的命令赴死,他此舉是為忠。”

    “大人,如此忠勇雙全的人不應該表彰麼?”

    “大人,曾天成是一位出自民間的英雄!懇求大人莫要讓英雄含冤莫白!”

    “今日樹起一個曾天成,來日會有千千萬萬個危難關頭挺身而出的曾天成!”

    “皇上委任官員教化萬民,皇上是希望見到百姓知禮儀,希望大人們培養百姓的善良,正直,熱誠,若是牢房裡無一個犯人,世上再沒作奸犯科之輩,那麼皇上治理下的大隋才是天朝上邦,皇上也可以名垂千秋,直逼堯舜禹湯等聖主!”

    怎麼回?

    怎麼判?

    三位主審大人愣是被曾柔弄得說不出一句話來。

    曾柔處處抬出皇上,看似言語空洞無物,不如方才盤問證人時落在實處,可就是因為抬著皇上,抬著聖人,抬著堯舜禹湯……他們才不敢多說一句,找到曾柔話語裡的漏洞還好,一旦被伶牙俐齒的曾柔抓住把柄,沒准他們三人就是下一個京兆府尹!

    他們也看出來了,刑部大堂根本嚇不倒曾柔,他們的官威在曾柔眼裡不算什麼。便是將曾柔放到金鑾殿上,她一樣敢說敢做!沒准在皇上和百官面前,曾柔表現的會更好。

    也就是說,如果他們無法給曾柔一個交代,那麼曾柔極有可能登上風鼓樓面君鳴冤!

    三位主審怕了,彼此對視一眼,刑部尚書道:”此事本官會酌情上報皇上,一切恭候皇上聖裁。“

    “大人英明!”

    曾柔微微躬身行禮,這一波的辯論過去了,沒有對手律師,曾柔這官司打的沒勁兒。

    趙公子眼見著傷了自己的曾天成還要被皇上表彰,那他豈不是白受傷了?

    趙家也得了京兆府尹的保證,由此才死咬著曾天成不放,說實話趙公子實在是不知道到底是誰捅瞎了自己,上面的人讓他指正是曾天成作為,他不敢說別人,假話說上一百遍同真話也沒什麼區別了,趙公子把曾天成當作了仇人,盼著曾天成人頭落地,如此也好讓自己出氣,可誰知道明明都判刑了,偏偏殺出來一個鳴冤的……曾天成成了英雄?

    趙公子實在是無法適應這樣的轉變,曾天成什麼樣子,他還能不清楚?

    他同曾天成一起嫖過娼,喝過酒,上過賭場……曾天成成了見義勇為的英雄,他卻成了獨眼龍,他想問一問天理何在?

    “大人,大人,我只是同一個小娘子多說了兩句話,曾天成就像是瘋狗一樣沖過過來,大人,曾天成不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他……他是嫉妒……”

    “嫉妒你可以調戲良家女子?”

    曾柔飛快的接上了一句,“大人,他已經親口承認了,他拉著陌生的女子在街上說話,他還敢說不是調戲良家子?”

    趙公子額頭滿是冷汗,對曾柔怒道;“你哥哥就是一隻狗熊,你當他能做英雄?哪次打架他敢衝到前面?哪次看見不平的事情他敢管?”

    曾柔不緊不慢的說道:”不知大人有沒有聽見趙公子所言?”

    京兆府尹一捂腦袋,實在是沒見過像趙公子這麼蠢的人!

    其實如果聰明點伶俐點的人又怎麼會同曾天成打架?最重要的一點還打輸了,被曾天成一夥傷了眼睛!

    趙公子同曾天成是半斤對八兩、

    刑部尚書道:“你所言?”

    曾柔並沒回到刑部尚書的問話,轉而問趙公子,“你方才說曾天成是狗熊,且每次打架都不敢衝到最前面,用身邊的幫手頂住敵人的攻勢,是不是?”

    趙公子上次的話語中並沒有用身邊的打手這句,曾柔再一次夾帶了些許的私活,趙公子痛快的點頭道:“沒錯!他就是一隻膽小懦弱的狗熊,根本就不是什麼平民英雄!他是羨慕嫉妒我可以找小娘子說話,他才過來……”

    “大人,您這回應該聽見趙公子是如何看待曾天成的了,試問尋常時候總是躲在打手身後的人這次怎麼會衝鋒陷陣呢?這次按曾天成的性格應該是喊一嗓子就跑的,為何這次他直接沖上去捅瞎了趙公子的眼睛?”

    大理寺卿問道:“曾氏,若是曾天成不衝上去,你方才所言可就白費了。”

    他指得是曾柔將曾天成塑造成平民英雄的事情。

    曾柔嘴角微微的翹起,露出了一抹極淡極為自信的笑容,”大人此言差矣,曾天成即便沒有第一個衝上去,可他敢於阻止趙公子的暴行,他就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是見義勇為的平民英雄,況且我以為見義勇為也應該量力而行,救人不等於傷到旁人,勇為不等於不顧自己的性命和大隋律法!總不能打著見義勇為的旗號,以武犯禁,做替天行道的俠盜我是不贊成的,替天行道的只有……“

    曾柔沒法說是法律,這裡是人治最高峰的封建社會,權利都集中在君主手中……她冷靜的說道:“沒有人可以代替天子!天意如何只看皇上。“

    ……

    真聰明!主審們讚歎的看著曾柔,這種機智是教不會的,這是曾柔的天賦,若不是曉得她是女子,主審們都覺得曾柔是官場的老油條了。

    曾柔回頭對趙公子說:“至於你所說曾天成平時懦弱卑劣,不會見義勇為,我以為這話欠妥,有道是浪子回頭金不換,他平時如何暫且不論,為何他不能阻止你的暴行?只要有良心的人都會阻止你壞女子名節,阻止你的暴行表明曾天成良心未泯。趙公子,你應該做得是反思認罪,而不是羨慕嫉妒曾天成見義勇為的舉動,你最最不應該因為羨慕嫉妒就冤枉曾天成。”

    “趙公子,你冤枉曾天成傷了你,到底是出於怎樣的居心?你先觸犯大隋律法,又要冤枉良民麼?”

    “說!你是不是嫉妒才會行此不忠不孝之舉?”

    ……

    趙公子一身是汗,瞠目結舌,舌頭像是喝醉酒似的麻木了起來,”我沒有,我沒有冤枉他,我真沒有!大人,您們不能聽一個刁婦胡說,她同曾天成是一夥的,大人……”

    “我幫曾天成辯護,自然同他站在一起。”曾柔緩緩的說道:“這一點在場的人都明白,趙公子我真真是佩服你的腦袋,難道還想讓我為你開脫?你辱駡我是刁婦?你可知我身上有朝廷冊封的二品誥命,你罵我便是不忠於陛下,連陛下都不在意,難怪你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調戲良家女子!不忠不孝,嫉妒惹事的趙公子,還不向大人認罪?”

    “我……我……“

    趙公子又急又氣,本來他的傷就沒全好,趙公子想到了裝暈這一點,獨眼一翻,趙公子沒用的暈倒在刑部大堂。

    ……

    京兆府尹暗自搖了搖了頭,他的前程被沒用的蠢貨給毀了,曾柔說了這麼多,即便曾天成確實傷了趙公子,也沒有人敢判平民英雄!曾柔給曾天成身上蓋了一件護身符!

    守在眼門口的狀師看得如癡如醉,恨不得沖進去拜曾柔做老師,旁邊的普通百姓也是興高采烈的看得過癮,他們比過年顯得還要歡快。

    大理寺卿見曾柔依然冷靜的站立著,她絲毫沒有因為取得的優勢而志得意滿,他問道;”曾氏,你又怎麼證明不是曾天成傷了趙公子?按照你所言,曾天成可以一改平時的卑鄙行徑而見義勇為,那他一樣可以一改平時的打架偷跑的作風而衝到趙公子面前,失手傷了他?“

    曾柔聽了這番話已經明白這個案子已經翻案了,曾柔哪怕現在說是曾天成傷了趙公子,曾天成也不會死,更不會被流放。

    如果曾柔用失手錯傷的藉口,又怎能對得起她熬夜分析案情?

    口才辯才是一回事,可事實的真相是應該公諸於眾的,曾柔不希望人情冷漠,但同樣不希望百姓因為見義勇為而傷人性命。”大人,曾天成沒有傷害趙公子。“

    “可是人證,物證俱全。”

    曾柔看衙役將昏迷的趙公子抬起來,道:“你們先別忙帶趙公子下去,他留在此處還有用,我會幫他找到真正傷害他的人!”

    “你們是這樁案子的證人,你們親眼看到曾天成傷了趙公子,是不是?”

    證人們點頭:“是。”

    “那在當時,你們在做什麼?曾天成是你們的頭頭,經常請你們喝酒,有事不都是你們衝上前的?”

    “我們……“

    其中一個細高的人道:“我們阻擋著趙公子的爪牙。”

    曾柔又問道:”你們是否擅長打架?“

    證人們領教過曾柔的厲害,他們不敢輕易回答,支支吾吾的反而惹人懷疑,曾柔見狀順勢道:“一個簡單的問題就讓你們猶豫不決,擅長就說擅長,不擅長就說不擅長,像個漢子成不?”

    曾天成在一旁道:“他們不會打架,要不能同你哥哥我混到一起?”

    曾柔皺了皺眉頭,曾天成!該怎麼說他什麼好?非要在大庭廣眾之下提醒眾人他是自己的兄長麼?曾柔冷著臉道:“我沒問你,你先閉嘴!”

    ……

    證人訕訕的道:”不太擅長。”

    “那我再問你們,趙公子的爪牙有幾人?我看卷宗上記在趙公子有十人,而你們這一邊只有八人?”

    證人點頭道:“所以我們才沒來得及拉開曾天成和趙公子。”

    “你們不擅長打架,人數上也處於劣勢,在打鬥當時你們還有心思看趙公子和曾天成的爭執?你們一邊溜號一邊打鬥,不怕死麼?況且兩方人數加起來有將盡二十人混戰,兩方人混戰在一起,你們怎能在混亂的狀態下看清楚曾天成親手捅傷了趙公子?”

    證人們傻眼了,”我們就是……就是看見了。”

    曾柔又問道:“是親眼所見?事到如今,你們還敢欺騙大人麼?記住,我問得是親眼?”

    ……

    證人們支支吾吾起來,其中細高的證人道:“我離著最近,看得最清楚,是曾天成傷了趙公。”

    曾柔又問其他證人,“你們呢?是不是聽離得最近的他喊了一句曾天成傷了趙公子?回答是還是不是?藐視公堂,欺瞞主審可是要棒責的!”

    “是,是啦。”證人紛紛稱是,“我們是有聽到。”

    “那麼就不是親眼所見了?”

    “……是……”

    曾柔回頭看向紀錄案情的主簿道:“這一點要記上,證人改了口供,並非親眼所見曾天成傷害趙公子。”

    刑部尚書道:“可還有一個證人能證明曾天成傷人。”

    “大人,他在曾天成身邊,那是不是可以認為他也在趙公子身邊?趙公子面前有兩個人,一是曾天成,二是這位李強,我這麼說沒有錯的。”

    主審們點頭道:“沒錯!”

    “既然只有他們三人在場,李強的口供不足以取證,曾天成還可以說是李強傷的趙公子,李強為了脫罪將兇器交給曾天成也是可能的。”

    “我沒有,我沒有傷害趙公子。”李強突然搶白道:“大人明鑒,我真的沒有傷趙公子!你不能想為你哥哥翻案就冤枉我?大人,你要給小的做主呀。”

    曾天成也糊塗了,當時一片混亂,有人遞過來一個棍子,然後他就拿住了,後來才知道趙公子眼睛被棍子捅了,曾天成根本就不知道是誰遞過來的棍子,但現在他不敢亂說話。

    “我並非冤枉你,我能證明是你傷了趙公子。”

    曾柔道:“請拿兇器來。”

    差役得主審的暗示將棍子承上,曾柔指著棍子上的血跡到:“此處有血跡,尖端也有血跡,經過證實尖端的血跡是趙公子,而這處距離兼尖端兩寸地方的血是曾天成的,那日正好棍子劃破了曾天成的手,所以這個棍子也被認為是鐵證兇器。”

    “沒錯。”

    主審和京兆府尹點頭,“鐵證如山,你還想推翻鐵證?”

    曾柔墊著手帕拿起棍子,她的手正好安在血手印上,向大人們揮動棍子,當她手指全部握住棍子時,刺傷趙公子的尖端根本就露出一點點,曾柔舉手做了個刺眼睛的動作,”您覺得這個尖尖能傷人?能刺傷趙公子的眼睛?“”我看稍不小心傷害自己倒是有可能!“

    曾柔手中棍子的尾部剩了一大部分,揮動起來極有可能打中手持棍子的自己。

    李強嚇得面無血色,身體哆嗦癱軟,曾柔冷冷的盯著他,好似能望進去他的靈魂,“這樣的結果也不難猜,你先拿著棍棒傷了趙公子,然後趁亂將棍子這麼……”

    曾柔握住了棍棒的底部交了出去,“這麼遞給曾天成。而曾天成沒有懷疑,自然而然的挑了最近的一處攥緊了棍子,所以他握著棍子的地方才會那麼靠近尖端,李強……你現在還想狡辯你沒傷趙公子?”

    “我……我……”

    “我再給你一項證據。”

    曾柔道:“你站起來。”

    “我……”

    “站起來!”

    李強像是木偶一般從地上站起,曾柔轉頭對差役道;“你們攙扶趙公子起來,趙公子,我幫你找兇手呢,你別再暈了。”

    “嗯哼。”

    趙公子慢慢的轉醒,臉色訕訕的被差役攙扶起來,李強比趙公子要高出一頭有餘,曾柔對曾天成道:“你也起來。”

    另一個差役上前攙扶起曾天成,三人站在一起,李強最高,趙公子次之,曾天成本就是江南人,個頭跟京城人沒得比,曾天成比尋常人都要矮一點。”你這是何意?“大理寺卿疑惑的問道。

    曾柔道:“趙公子可否解開你的傷口?我請了名醫為你處理傷口。”

    “好。”趙公子也想找到真正傷害好他的人,點頭答應了。

    名醫上前處理傷口,曾柔問道:“你看這傷處是從上而入,還是從下而入?”

    名醫仔細的看著被挫傷的眼睛,道:“小人敢保證是從上而入。”

    曾柔點頭道:“多謝。”

    “大人,一切都明白了,趙公子的傷口是從上而入,上面傷口裂口大,若是從下而入,是下面的裂口深。”曾柔自信的說道:“曾天成比趙公子要矮上半頭,如果不墊著東西根本不可能造成從上而入。當時兩邊打群架,曾天成上哪裡找墊腳的東西?而趙公子也不會任由曾天成找好了東西捅傷自己的眼睛。”

    “所以說,曾天成是無辜的,重傷趙公子的人是站在他旁邊的李強!”

    “懇請大人明鑒!”

    哄的一聲,整個刑部大堂炸鍋了,誰都沒有想到曾柔將鐵案反轉了!更沒想到曾柔用聞所未聞的方法證明曾天成受了冤枉。

    ……

    李強腳一軟,跪在地上,”大人,我……我只是氣不過,是見義勇為啊,大人!“

    “不對,你不是見義勇為,你是打著見義勇為的旗號傷害趙公子,隨後更是栽贓無辜的曾天成!曾天成所做才是見義勇為,他先同趙公子講道理,而不是像你一樣直接煽動打群架!”

    “阻止趙公子的暴行,並不是只有打架一種,以暴制暴,你當朝廷的律法何在?”

    曾柔朗聲道:“大人,我請求重重的判罰李強,他不僅傷人,還意圖陷害無辜以達到脫罪的目的,數罪並罰,應當嚴懲李強,以示公平,也可藉此警告百姓,路見不平,不能拔刀相助!可以動嘴,亦可以轉告衙門,義氣並不能成為傷人的理由!”

    “好!”

    大理寺卿擊節讚歎,“好,曾夫人,本官佩服你所言!你說得太好了!”

    曾柔所言正好都在點子上,有理有節,讓人辯無可辨。

    “至於我越級上告……”曾柔此時靦腆的一笑,“全賴我相公提點,古語有雲,男主外,女主內,外面的事情諸位大人還是垂詢相公的好。”

    越級鳴冤這頓板子,曾柔是不打算挨的。

    大理寺卿道;“來人,去狀元府請楊侍郎。”

    楊毅被叫到了刑部大堂,聽了案情的經過後,他面色凝重,看向曾柔的目光是難掩震驚,曾柔她怎會?怎會將鐵案翻過來?

    此時他說曾柔不是他教的,主審們是不會相信的,楊毅犯愁怎麼同岳父大人解釋。

    大理寺卿有意成全楊毅的名聲,也想用一頓板子分化徐次輔和楊毅這對翁婿,“曾夫人本是弱女子,她有錯,自然是由楊大人一力承擔,她畢竟是楊大人的嫡妻,本官法外開恩,責打她十下板子,楊大人代你夫人領了吧。”

    “本官……”

    “楊大人不必推辭了,這可是好事,若是本官夫人有曾夫人兩分聰慧,別說十板子,便是二十板子,本官也會領的。”

    大理寺卿笑道;“夫妻一體,以此可證楊大人深愛曾夫人,不曾忘記糟糠之妻!好的很,嫡庶正道,乃國之根本,楊大人當是我輩楷模。”

    劈裡啪啦,楊毅被刑部差役打的血肉模糊,他傷勢不重,但看著嚇人。曾柔在旁看著,抹了抹眼睛,用帕子擋住了嘴角的笑容,楊毅,這只是剛剛開始!
作者: 彩涵    時間: 2016-11-21 12:39 PM

第六十五章 相疑

    楊毅先是被曾柔的所為嚇到了,他萬萬沒有想過曾柔會掀起那麼大的風浪,隨後他被一頓板子打懵了,更讓楊毅吐血窩火的是大理寺卿說的那番話,楊毅對曾柔是隱忍真摯的愛!

    他清楚的知曉喜歡的人是徐丹娘,同他心意相通的也是徐丹娘。

    他為了徐丹娘甘願守身如玉,怎麼眼下所有人都認為他是隱忍的愛著曾柔?

    楊毅沒看到曾柔在刑部大堂的表現,可即便曾柔很厲害,很出色,他愛的人依然是知性,堅韌,隱忍,內斂,溫柔,絕色的徐丹娘,楊毅無法忘記當時在天牢他絕望的時候,是徐丹娘寬慰他,給他送來了一縷陽光,他當時便想著緊緊的握住那麼陽光。

    沒法忘記徐丹娘,楊毅卻輕易的忘記了寒風大雪中在曾家門口他差一點就凍死了,不是曾柔……他根本活不到遇見徐丹娘的時候,自然他也不會想起他下天牢時,曾柔在做什麼。

    在他眼裡,曾柔會躲在家裡啼哭,臨危關頭還是得看名門世家出身的徐丹娘。

    “快把相公抬到馬車上去!”

    曾柔上前指使起狀元府的下人,同曾父和曾天成交代了兩句,“哥哥,你好好的回去養傷,父親,還請您費點心看好哥哥,別再讓他惹事了,曾家鋪子也別馬上兌出去,明日我回娘家同父親詳談。”

    曾父現在就差把曾柔當作神仙拜了,連連點頭道:“好,我都聽你。”

    “讓一讓,你們讓一讓。”

    曾柔向刑部大堂外走去,可衙門口的百姓卻不想輕易錯過曾柔,他們雖然讓開了一條通路,但百姓們久久不願意散去,目送著曾柔,今日的事情他們會記住一輩子的。

    “曾夫人,不知以後還能否見您?”

    有一人起頭,更多的百姓喊道:“曾夫人,我們也想請你打官司,曾夫人……我們信得過你!”

    人群中的狀師跑了出來,他們跪在曾柔面前,“求曾夫人收下我等,我等願意拜曾夫人為師。”

    曾柔向後退了兩步,“你們千萬別這樣,我沒資格收徒的,術業有專攻,我不過是另闢蹊徑罷了。”

    “曾夫人請收下我等。”

    “不要這樣。”

    “曾夫人……您若是不收下我等,我等不會起身。”

    曾柔想了想,”這樣吧,找個機會我們交流一下,不必拜師,我學得也不好,實在是沒資格收徒。“

    ”相公,您不會介意的對吧?”曾柔求助的目光看向躺在擔架上嘴裡直哼哼的楊毅,“我可以同他們交流心得麼?”

    楊毅只想著快一點回狀元府好對徐丹娘解釋清楚,他想著怎麼挽回同岳父徐次輔的關係,甚至他想著怎麼讓京兆府尹閉嘴,因為當時暗示京兆府尹嚴懲曾天成的人是他楊毅!

    “隨便,隨便。你是有真才實學才好!”

    “還不快點抬我回府?”

    楊毅懶得理會曾柔,催促著抬著他的下人……曾柔被楊毅撇下了,她微微低著頭,“我相公是什麼話都肯當面說的人,他很疼惜我的,只是不願意當眾表現出來罷了。”

    曾柔主動上了楊毅的馬車,看熱鬧的百姓面面相覷,曾夫人那麼聰明總不會看不出楊侍郎是不是在意她,楊侍郎的性情內斂,是看重曾夫人的……沒看連扳子都代替曾夫人領了麼?

    ”往後誰在說楊侍郎同平妻徐夫人是天生一對,我噴她一臉唾沫!”

    “就是,就是,楊侍郎同曾夫人才是郎才女也才,人家才是正經夫妻!”

    ……

    馬車裡,楊毅斜睨了曾柔,怒道:“你做的好事!你還嫌棄不夠丟人鬧到刑部大堂?”

    曾柔取出藥膏,輕聲說道:“相公,我給您上藥,您別生氣了,我也是沒法子可想才出此下策的,你同徐丹娘一起,我嫉妒得很,想著奪得相公的注意,所以我不願意求徐丹娘,我哥哥被判斬監候,我想著向你張口的,可是我又不敢去求你,你幫了我娘家好些次了,這次也是全靠相公你……我才免受了皮肉之苦,也只有在方才我才明白,我們是夫妻,相公是知恩圖報的。”

    “不用你給我上藥!”

    “要的,要的。”

    曾柔手指在楊毅身上的穴道處按了按,楊毅立刻身體酸軟使不出力氣,他手臂低垂,甚至沒有辦法推開靠近自己的曾柔,趴在馬車的椅子上,楊毅驚恐的說道:“你用了妖法?”

    “不是啊,妾身若是會妖法的話,還會將相公你讓給徐丹娘麼?還會差一點憋屈死麼?”

    曾柔幾下子解開了楊毅的衣服,對著馬車外喊道:“慢一點。我給相公上藥呢。”

    ”是,夫人。”

    侍郎府的下人不敢不聽曾柔的吩咐,讓馬車平緩的慢慢的跑著。

    馬車裡曾柔打開了藥膏盒子,將藥膏均勻的塗抹在楊毅的傷處,塗抹了一層又一層,曾柔動作很輕柔,但眼底閃爍著寒芒,“相公,是不是很舒服?是不是覺得涼涼的很清爽?”

    楊毅雖然不能動但也覺得傷口上不那麼腫脹疼痛了,鼻音很重的哼了一聲,“你隨我一起回府也好,省得在伽藍寺住著把心都住野了,曾氏,你最近是不是遇見了什麼人?”

    “沒有啊……”

    曾柔曉得楊毅已經開始懷疑有徐次輔的政敵影響她了,故作茫然的說道:“除了和尚之外,我沒見過誰,我一直在伽藍寺念經祈福的。”

    “你今日在刑部大堂所言,若是沒有人教你,以你目不識丁能說出來那番話?”楊毅忍著不耐煩,應酬著曾柔,“你同我實話說是誰教你的。”

    “相公不明白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麼?我一直在習字。”曾柔將大半盒藥膏都用了,鎖緊了袖口將馬車上徐丹娘常備的藥膏收好,淚盈盈的說道;“至親的人含冤莫白,我怎能在一旁置之不理呢?每次我的親人遇險,我總會得到神靈的庇佑和指引,這一次也是我靈機一動想到的這個方法,還有相公入天牢那一次……”

    曾柔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雷鋒,也不是海的女兒中的人魚公主,她當初被首輔折磨,兒子喪命……她弄回來的帳本憑什麼讓徐丹娘將功勞領走?

    她是看不上楊毅,楊毅也渣的無藥可救,即便楊毅知道真相也不一定會對徐丹娘怎樣,但起碼得讓楊毅明白。曾柔的犧牲!

    “上一次?”楊毅自從三下天牢後,仕途一帆風順,在沒下天牢等波折,“你說得是我當年為了揭露首輔的罪行而被皇上關進了天牢那次?“

    “相公不知,那時我剛來京城,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會,你被關進天牢後,府邸就被官差給查封了,我和兒子不能住在府裡,好在我手中還有兩個閒錢,找了一個簡陋的小院住著……當時,我是相信相公能夠從天牢裡出來的,便是你有個好歹,我也想著為你守節,我那會兒雖然不識字,但也曉得一女不配二夫。”

    曾柔忍著噁心,嗚咽道:“可首輔根本不肯放過我和兒子,派人將我們抓了起來,在莊子上,他幾次讓我去天牢勸夫君,我都沒有答應,我們的兒子……就是死在火海裡的,他叫我救他,可我……卻沒有辦法救下他,當時我在失火的莊子上找到了好幾本帳簿……後來我找到徐家人,將帳本親手交給徐次輔……相公,那些用兒子性命換回來的帳本對你有用麼?”

    “我能做得不多,只能用偷帳本幫你,這一點我就不如徐丹娘了,她可以經常見去天牢裡見相公,如果不是害怕動搖了相公反腐倡廉的決心,我也可以每日去見相公,即便我不知天牢在哪,但我鼻子下面不是還有嘴嗎?我可以打聽的,可我當時真不的不願相公分心。”

    “是你弄到的帳本?”楊毅不顧上後背的傷口,抓住曾柔的手臂,疑惑的說道:“你是不是騙我?你怎能弄到帳本?”

    “我騙你?”

    曾柔眼裡大顆大顆的淚珠滾落,沙啞的說道:”我騙你?“

    撩起衣袖,曾柔指著手臂上長長的燒傷痕跡,“這個就是當時留下的,相公不記得我在床上養傷三月有餘?你不記得我們的兒子,你的嫡長子是怎麼去的?楊毅……你好狠的心,兒子……兒子是因為你才去的!當時徐次輔說有了證據就能救你,他難道沒同你說我們的兒子?對了……那個時候他好像還不是次輔……他不過是內閣學士中最末等的一位……相公揭穿首輔的罪證固然名揚天下,但徐次輔也因此得了皇上的重用,連跳數級做了次輔……”

    “夠了,這些朝中大事也是你可以議論的?”

    楊毅制止曾柔胡說,“以後別讓我聽見這話!”

    “楊毅,你好沒良心!”

    曾柔看到楊毅聽進去了,而且馬車已經到了侍郎府門口,曾柔抬手打了楊毅一記耳光,“好心當成驢肝肺,我是為了誰?”

    楊毅摸著紅腫的臉龐,“你敢打我?”

    ”你犯糊塗,不記得兒子,我還打不得你?“

    曾柔趁著楊毅身上有傷不敢反抗的當口,在楊毅臉上狠狠的抓了兩道,“你忽視髮妻,無視嫡子,楊毅,老天爺不會放過你,你會有報應的。”

    曾柔直接從馬車上跳了下去,此時帶著面紗的徐丹娘從狀元府裡走出來,“姐姐?”

    “你別叫我!”曾柔冷笑道:“我今日才曉得你竊居了我的功勞,徐丹娘你不會做噩夢嗎?我的兒子是怎麼死的,你會不知道?你寧可將功勞賣給你父親,也沒說我兒子一句,卑鄙,無恥的小人!徐丹娘,我看錯你了,你同徐次輔一樣,虛偽,沒有人性!你和你爹會有報應的。”

    “狀元府中,有我沒你,你既然在狀元府,我死也不會回去。”

    “姐姐。”徐丹娘被曾柔這一番搶白弄愣了,“姐姐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你還裝蒜,徐丹娘!我不讓你一步一磕頭的向我賠罪,這事不算完!”

    曾柔氣勢十足的一甩袖子,“你給我等著!”

    撇下徐丹娘和楊毅,曾柔很快的離開了狀元府。

    徐丹娘撩開了馬車簾,見楊毅臉上的血痕,問道:“她撓的?姐姐是不是在哪聽了讒言,誤會我就不說了,她怎能如此對毅郎?”

    楊毅盯著徐丹娘看了一會,“你真不明白她所言?”

    徐丹娘回味兒了半晌,迷茫的搖頭:“是不是姐姐太想兒子,神經有些失調?這可怎麼好,她這樣怎能一個人住在外面?毅郎,我們還是早一點勸姐姐回來吧。”

    “勸她?如今在大隋能辯過她的人只怕是不多了,丹娘你都不一定是她的對手。”

    楊毅將手臂遞給徐丹娘,“你先攙扶我回去,曾氏的事情還需要從長計議,我看岳父最近不會太平,尋常時岳父得陛下器重還好,眼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吶。”

    “我爹有麻煩了?”

    徐丹娘大驚失色,差一點沒能攙扶住楊毅,抓著楊毅胳膊,徐丹娘的指甲扣進了楊毅的肉裡,楊毅哪怕後背受傷劇痛,他也能感受到手臂疼痛,“丹娘。”

    “你快說說,我爹怎麼了?”

    徐丹娘最近在狀元府養臉傷,不愛出門,她又是心思重的,楊毅等人不敢將外面的事情全部告訴她,所以徐丹娘不知道山河戀等曲目越傳越離譜,不知徐次輔府上已經變了天,更不知曾柔做的安排,以及不知徐次輔已經被曾柔坑了。

    “丹娘,你是我妻子!”

    “我永遠都是我爹的女兒,毅郎,告訴我,我爹怎麼了?”

    楊毅面色凝重,緩緩的說道:“我傷口疼,回屋再說,好嗎?”

    徐丹娘彷彿有所覺悟,解釋道:“毅郎,我只是太擔心我爹了,你也曉得我爹最疼我,我猛然聽到不好的消息……實在是擔心我爹的狀況,毅郎,別怪我,我也是擔心你的。我爹好,毅郎才好呀。”

    以前這話楊毅聽到只覺得徐丹娘孝順徐次輔,可這回楊毅聽著有點不順耳了,多年對徐丹娘的疼愛,讓楊毅也沒想太多,“丹娘,我是不會怪你的。”

    徐丹娘充滿柔情的攙扶楊毅進門,在她精緻的眉宇間隱含著幾許擔憂,不利於徐次輔的消息,讓徐丹娘差一點失態:

    “毅郎也曉得我雖然庶女,可我爹一直以來最疼我,每一次嫡母為難我和我娘,都是我爹護著我的,他疼我寵我,順著我,但凡我的事兒,他總是放在心上的。”

    攙扶著楊毅趴在床榻上,徐丹娘一邊重新給楊毅上藥,一邊含淚問道:“出了什麼事兒?為何毅郎會被打?方才姐姐又是一副有我沒她的樣子,是……姐姐誤會了什麼?還是發生了我不知道的事兒?”

    楊毅下顎枕著手臂,專心想著心事,當年到底是他成就了岳父的次輔位置,還是岳父救了他?長子……楊毅也曾經親自教導過,只是當時生活不如眼下,他忙著科考,根本沒重視過長子,長子在他心裡不過只剩下了個名字。

    可只剩下名字的長子卻勾起了楊毅諸多的思愁,他記不住長子,不意味著不疼兒子,兒子是為了他死的!

    徐丹娘輕輕的推了推楊毅,問道:“毅郎……我們是夫妻,有什麼不能同我說起的?外面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最近我一直在養傷,都不知道外面怎麼了,毅郎是不是還在為朝中的事情發愁?還是因為戲曲的事兒?毅郎,你得同我說出詳情,我們才能一起面對啊,你什麼都不告訴我,讓我眼看著你這麼痛苦,看著姐姐有家歸不得並誤會我,我好心痛好難過。”

    徐丹娘淚睫于盈,展現出嬌軟的風情,牡丹也不都是冷豔高貴的,徐丹娘此時更像是一株白牡丹,純潔且惹人呵護。

    楊毅心中一軟,放下了心底的疑惑,”丹娘,我傷口疼,不知曾氏用的藥是不是好的,你幫我重新上一些好藥。“

    握住徐丹娘的手臂,楊毅深情的說道:”我答應過你,我有心事第一告訴你!丹娘,我也答應過你不會騙你,不告訴你只是不想影響你,外面和岳父的事情,總會有解決的方法……”

    徐丹娘一聽是曾柔給楊毅上藥的,立刻取來了最好的藥膏,重新打開繃帶準備給楊毅上藥,“姐姐下手沒輕沒重的,毅郎受苦了。”

    楊毅的傷處被徐丹娘柔軟的手指撫摸著,他心裡妥帖極了,想到曾柔抬手就打人,再看溫柔的徐丹娘,楊毅笑道:“你不是在我身邊麼。”

    楊毅將外面的事情一一告訴徐丹娘,楊毅最後道:“岳父大人許是會被御史刁難,可皇上是信任岳父大人的,皇上若是對外用兵的話,少不了岳父幫皇上安排糧餉……即便岳父寵著你娘的事情人盡皆知,頂天了岳父會遭點白眼,岳父的官職……”

    “丹娘,你做什麼去?”

    徐丹娘將藥膏交給身邊的衛媽媽,直奔門口:“毅郎,我去看看父親,一會就回來,先讓丫頭給你上藥……我看了你的傷口,不要緊,徐家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我怎能不管?我怎能眼看著我父親遭難?我怎能眼看著我可憐的娘被嫡母欺負?我娘才是我爹最喜愛的女子呀。嫡母……毅郎不知她下手有多狠。”

    扶著門框,徐丹娘回頭尋求理解一般的看著楊毅,”有好幾次如果我爹晚到一步的話,我娘的命就沒了。”

    “毅郎,你會明白我,支持我的對嗎?”

    楊毅被徐丹娘水盈盈的目光看著,不自覺的點頭,等他回神時,徐丹娘已經沒影了,楊毅抿著嘴唇,徐丹娘……在她心裡到底是爹重要還是丈夫重要?

    莫非以前徐丹娘對他的好都是假的?

    莫非他比不過徐次輔?

    楊毅回想以前,徐丹娘即便嫁了人,她在徐次輔面前也是嬌軟撒嬌的,時不時親密的摟著徐次輔的胳膊,軟言軟語的同徐次輔說話,她璀璨的眸子滿是對徐次輔的依戀和崇拜,有時候甚至同徐次輔說,‘爹爹是最最重要的人!’

    楊毅揮拳砸了一下床榻,嚇了衛媽媽一跳,“姑爺,可是傷口疼?奴婢這就給您上藥,夫人只是……”

    “滾,你們都給我滾出去!”

    楊毅額頭血管青筋暴起,“滾出去,沒有徐家人,我楊毅也死不了!滾!“

    衛媽媽從沒見過一向性情溫和,在徐丹娘面前溫存體貼的楊毅發這麼大火氣,楊毅畢竟做了好幾年的吏部侍郎了,身上官威十足,衛媽媽不敢久留,領著小丫頭退出了房門,衛媽媽交代小丫頭,“快給徐家送信,讓小姐儘快趕回來!”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萬萬沒有出嫁女總是往娘家跑的,以前徐丹娘做的並不過分,楊毅也希望多同徐次輔親近,可眼下……楊毅被徐丹娘扔下了,這讓他格外的惱火,對徐次輔的懷疑越來越重。

    生氣的時候感覺不到傷口疼,可等楊毅氣平的時候,他後背的傷口已經潰爛了……楊毅忙讓人請御醫,御醫看後道:“楊侍郎怎能上藥到一半就不處理傷口了?本來傷口不重,可因為潰爛,我得給您重新包紮,也得割掉不好的皮肉……哎,楊侍郎得受罪了。”

    曾柔用得藥,自然御醫看不出來有問題,只當作楊侍郎傷口不容易癒合。

    侍郎府傳來楊毅響徹雲霄的哀嚎聲……

    曾柔扔掉了兩盒藥膏,拍了拍手道:“關公可以刮骨療傷,那是因為關二爺是武聖,是好漢子。但是楊毅呀……等著叫破喉嚨吧,不痛哪會記仇呢,希望佛祖保佑我,徐丹娘快快回徐家去……”

    “夫人,這有封信書信是給你的。”

    櫻桃將書信遞給曾柔,解釋道:“是個陌生的下人送來的。”

    曾柔拆開書信,失聲道:“這麼快?”

    “櫻桃,我得外出一趟,若是有人來伽藍寺,你就說我在苦修誰也不見!”

    “是,夫人。”
作者: 彩涵    時間: 2016-11-21 12:39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6-11-22 02:35 AM 編輯

第六十六章 分別

    曾柔出伽藍寺的時候還穿著儒衫男裝,她順手拿起一頂草帽蓋住了大半的臉龐。

    在伽藍寺山腳下的行腳車行裡租了一匹腳力不錯的黃彪馬,翻身上馬後,曾柔策馬揚鞭向京城的東邊趕去。

    如果她這次見不到諸葛雲,她一定會後悔。

    京城東邊有一座小縣城,此處四周大多是荒田,不利於耕作,這處縣城盛產宣紙,被成為紙縣,縣城上的人大多從事同造紙有關的活計。

    雖然距離京裡不足五十裡,但京城的達官顯貴大多不會在此處修建莊子別院,只有備受冷落或是沒落的勳貴才有可能買下便宜的地方修建別院。

    諸葛雲隱藏起來的別院就在此處,這裡也是曾柔策馬狂奔的目的地。

    一處佔地頗廣的宅邸外,曾柔一路風塵僕僕的下馬敲門,過了好一會,角門開了一角,應門的人見是一身儒衫頭戴草帽的陌生人,疑惑的問道:“你找誰?”

    “你去回稟你們家主人,伽藍寺知心人到訪。”

    “主人不在此處。”

    曾柔用胳膊撐住了角門,不讓那位僕從將角門關上,笑了笑:“我曉得他在,你只管去通稟一聲。”

    “你……”

    “我保證諸葛雲不會怪你!”

    僕從正視了曾柔一會,關上了角門,不大一會功夫,角門又開了,那名僕從恭謹的說道:“主人有請。”

    曾柔邁步走進了這座空且樸素的別院,沿途看著庭院的佈置,同前世諸葛雲的府邸風格很像,前世諸葛雲即便是權傾朝野的上將軍,他真正居住的宅邸也不見多富麗堂皇。

    走進客廳,曾柔的目光同端坐在主位上的諸葛雲碰個正好,諸葛雲穿著一件藏青色長褂,托著下顎沉思,曾柔摘掉了草帽,微微揚起下顎,“不歡迎?”

    諸葛雲擺了擺手,兩側站著的四人齊齊的躬身離去,他們退出客廳的時候連眼瞼都沒敢抬,彷彿看不到門口站著的曾柔。

    他們這樣的神色,讓曾柔想起了前世。身份時代在改變,不變的是諸葛雲印在靈魂深處的性格。

    曾柔笑道:“旁人都是以德服人,只有你……”

    “我如何?”諸葛雲放下托著下顎的手臂,眼底閃過幾許複雜和一絲疼惜,“小柔眼裡我如何?”

    “只有你讓他們懼怕,甚至因為懼怕興不起背叛你的念頭。”

    曾柔走到諸葛雲身邊,問道;“你給我送了消息,兩日後出征,但我到此處來,你顯然很意外,你沒想過我會趕過來?還是說你不想我……”

    諸葛雲直接將曾柔拽到懷裡,手指堵住了曾柔的嘴唇,深褐色的瞳孔微縮,低沉的說道:“我怎會不想在出征前見你?”

    “我看得出你不高興。”

    “……”

    諸葛雲用自己的額頭撞了撞曾柔的額頭,四目相對,”小柔不曉得我為何不高興?”

    曾柔雙手固定住諸葛雲的臉龐,慢慢的湊近他的嘴唇,雙唇貼到一處,片刻即離,曾柔眸子含笑,“是不是你怕了?”

    諸葛雲伸手讓曾柔緊貼自己,含住了她的唇瓣,碾壓,揉磨,並且誘哄著曾柔開啟皓齒……交纏許久後曾柔推開他,在他懷裡喘息著,諸葛雲含笑抹去曾柔嘴角的銀線,眸底深沉:“我怕?”

    “如果你不怕,敢同我行房麼?”

    曾柔眉宇間蘊含著春意嫵媚,妖嬈的紅暈脹滿臉頰,似挑釁,似誘惑的說:“你敢嗎?”

    “……”

    諸葛雲面色微變,誠實的說道;”小柔,我不想你這樣……小柔……”

    感覺小諸葛雲被一雙柔軟的手圍住,諸葛雲額頭青筋顯露,他很想要了她,可是他不想……不想在他出征前要了曾柔!雖然他是那麼渴望著她!

    “諸葛雲,我告訴你,我今日來找你不是為了報答你,也不是覺得對不起你。”

    “嗯?”

    “我曉得你想什麼,你以為我會為了報恩就這麼取悅你麼?”

    曾柔的手指輕輕的捏了一把小諸葛雲的頂端,舔了舔乾裂的嘴唇,“你從上一世的上將軍到睿王,何嘗不是另外一種歷練,沒錯,也許沒有我,你還會是上將軍,不用承受睿王的一切危險,但……如果沒我,沒有這些波折,你活得有趣麼?”

    曾柔身體慢慢的俯下身去,她炙熱的氣息讓諸葛雲熱血噴張,他雖然沒有親自去刑部大堂看曾柔怎麼反轉了案情,但光聽下面的人回稟,他就覺得刺激,對曾柔的渴望越來越強,所以他想著快點幫著曾柔踢掉楊毅……沒想到曾柔會這樣……這樣……

    他怎捨得曾柔如此卑微?雖然曾柔說過這是情趣,可他不願意讓曾柔享受這種情趣!

    諸葛雲抬起曾柔的下顎,四目相對:“你不後悔?”

    “不是為了報恩,不是因為你即將出征且怕你在疆場上分心,怕你戰死還沒同我滾過床單,也不是為了讓我心安……”曾柔唇邊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我趕過來,只是想同你睡一覺。”

    諸葛雲抱著曾柔起身,幾步轉到了客廳側面的小隔間裡,解開她的衣服,“小柔,你變了!”

    上一世他用盡手段,也是在趙王為質子後,他才勉強爬上了曾柔的床榻,可如今……如今曾柔還沒徹底解決楊毅,她怎會這麼豪放了?

    他剝曾柔的衣服,曾柔雙手也沒閒著,將諸葛雲剝的光溜溜的,媚眼如絲的笑道;”便宜你了!”

    曾柔在房事上是很保守的,但因為兩次穿越,曾柔比在現代的時候放的開。

    “你這身子不如上將軍!”

    諸葛雲身材比上一世要顯得消瘦,肌膚也白皙,曾柔一個轉身直接將諸葛雲壓倒在自己身下,她散亂的青絲垂下,發梢掃過諸葛雲的胸膛,諸葛雲看著妖嬈嫵媚的她,笑道:“只有你認為我這具身體不如上將軍!”

    上將軍諸葛雲身上的傷痕,曾經嚇昏過好幾個女子,這一點讓諸葛雲倒盡了胃口。

    曾柔低頭吻了吻他胸口的紅果果,磨牙般咬了咬,”記得要鍛煉身體,你要強壯起來,內功你是練不了,再不過強壯的話,怎麼爬我的床?我喜歡強壯的男人!“

    她動了動臀部,諸葛雲雙手扶著她的腰,這一世的曾柔是不如上一世出落的好,不管曾柔變成什麼樣兒,唯一能牽動他的只有曾柔一個!她不需要多誘人,只要笑一笑,他下身就會硬……諸葛雲催促著:“小柔。”

    曾柔主動將他的灼熱納入身體深處,兩人幾乎同時呻吟一聲,“嗯,嗯,嗯。”

    諸葛雲打算反攻,曾柔固執的呻吟:“你沒練好身體前,就在下面……嗯,動一動腰啊,木頭!”

    曾柔戳了他的胸口,諸葛雲呼了一聲,看來以後練拳的時辰得翻倍了,他可不想永遠的被曾柔這麼壓著……

    果然,在這場激烈的房事中,諸葛雲一直處於‘弱勢’地位,一直被曾柔壓著,雖然他也享受到了別樣的刺激,但是……他還是覺得壓著曾柔會更痛快。

    ”寶貝兒,你這是報復。“

    諸葛雲咬著懷裡人的耳朵,“狡猾記仇的寶貝兒、”

    在上面確實要更浪費體力一些,而且曾柔還得時刻壓著他,哼哼了兩聲,曾柔倦怠的閉著眼睛,”誰讓你想那麼多?我是那種為了愧疚,為了報恩,就跟你上床的人?”

    “我錯了還不成嘛。”諸葛雲的手沿著曾柔修長的大腿遊走著,低沉的說道:”我只後悔一件事。”

    “什麼?”

    “不應該教你內功。”

    諸葛雲懲罰般的吻了吻曾柔的嘴唇,如果不是曾柔有內力能壓得住他?諸葛雲高來高去的內力是練不了,可不意味著他沒有拳腳功夫,男子和女子的力量天生是有差距的,單獨拼力量,諸葛雲不會被曾柔壓得死死的。

    曾柔慵懶的臉上綻放出妖魅的笑容,“你教的?方才辨識穴道的本事可不是你教的哦。”

    每次諸葛雲想要翻身而起時,曾柔都會在他穴位上戳一下,於是諸葛雲只能被動的承受了,曾柔向他懷裡拱了拱,“別灰心吶,練好功夫,我就被你壓了!你還是有希望反攻的!”

    諸葛雲輕輕咬著曾柔的耳朵,“遇見你,是我生生世世的情劫。”

    “不樂意?”

    “哪能,如果沒有你,該是多麼的無趣!”

    諸葛雲吻了吻曾柔的鬢角,“小柔,等我回來。”

    “好。”

    “這一世,我會讓你看到我是如何弒殺君奪位的。”

    “不好吧,太血腥了!”

    “怎會?上一世的小皇帝太沒用,我都沒怎樣,他就下禪位詔書了。”

    “可是……可是,這一世你能做到?大隋可是更講究君君臣臣。”

    “就算我是廢太子的庶子也比廢太子的庶出兄弟更有資格奪得帝位。”諸葛雲冷笑道:“廢太子把他當作兄弟看,可惜廢太子養了一條會咬人的毒蛇,你可知廢太子被廢黜的最重的一條罪名,是逼宮……而調兵逼宮的手書是當今皇上模仿廢太子寫的……印章也是當今太后從先帝手中偷出來的。”

    諸葛雲最後說道:“奪嫡只論成敗,沒有對錯,但他也不能阻止我報仇!”

    “祝你成功!”

    曾柔虔誠朝聖一般的吻了諸葛雲的嘴角,低聲道:“我的上將軍!”

    諸葛雲想要說什麼的時候,眼前突然一黑,他躲閃不及,失去了知覺,若是換個人,便是他沒有內功,他也不會輕易被旁人弄暈。

    曉得諸葛雲對她沒有戒心,曾柔又輕輕的吻了吻他額頭,”我不想送你出征,我怕我會勉強你留下來!”

    翻身從他懷中起身,曾柔穿好了衣服,將在伽藍寺求來的平安符放在諸葛雲手心處,向外走了兩步,曾柔又折返回來,此處宅邸是諸葛雲的地盤沒錯,外面也有諸葛雲的侍衛,但誰能保證沒有敵人恰巧的溜進來?

    尤其是眼下諸葛雲強敵環伺,曾柔不能因為一時大意,而恰好讓諸葛雲的敵人害了他!

    曾柔又在諸葛雲的穴道處按了按,眼見蘇醒,曾柔才轉身快步離開……關門的聲音徹底讓諸葛雲清醒過來,“小柔!”

    諸葛雲翻身而起,感覺手裡有一個物,平安符?是她親自求的?

    他仰天躺到床榻上,睜著的眼睛慢慢的閉上,他便是戰死,也沒任何的遺憾,哪怕這一世他無法權傾天下……諸葛雲抹了抹嘴唇,嘴唇上彷彿還殘存著曾柔的氣息,小柔……小柔!

    ……

    曾柔騎馬趕回伽藍寺,而此時徐丹娘已經回到娘家徐宅,當聽聞她生母被嫡母關進了偏遠的庭院受苦時,徐丹娘邁著小腳趕到了徐次輔的書房,推門便入,“父親。”

    徐次輔的書房對旁人來說是禁地,但對徐丹娘來說那是什麼時候進都可以。

    正在同謀士研究眼前局勢的徐次輔一抬頭,他看到了心愛女兒的臉龐,徐丹娘臉上的擔憂,讓徐次輔心中一暖,起身道:“丹娘怎麼會突然回來?”

    “父親還想瞞著我麼?”

    徐丹娘眼裡含淚,幾步走到徐次輔身前,一頭紮進徐次輔懷裡,雙手緊緊的環繞著徐次輔的腰,“父親……您什麼不告訴我?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為什麼不告訴我?”

    “丹娘,丹娘。”

    徐次輔哄著愛女,“這點小事告訴你做甚?一個小小的曾氏,我還能讓她翻出天去?乖女兒,別哭了,你哭的我心都碎了。”

    “是我,是我給父親惹來的麻煩,曾柔恨的是我……”

    徐丹娘內疚的抬起了絕美含淚的臉龐,“我不僅讓爹爹的名聲受到了影響,還讓我娘被嫡母搓磨,是我不孝,爹,我去問曾柔,她到底怎樣才滿意?我對她還不夠尊重麼?毅郎都肯分給她!”

    徐次輔拽住了徐丹娘,心疼的為女兒抹去眼淚,“仔細眼睛,丹娘,你同你娘一樣,不爭不搶的只求本分,但就是有人看不慣你們,傷害算計你們。”

    “爹。”

    “好了,好了,不哭了丹娘。”

    徐次輔寵溺的刮了刮徐丹娘的鼻尖,“你太善良,而曾氏太狡詐,一切交給我,我幫你對付曾氏!”

    “不是的,爹。”徐丹娘為曾柔解釋,“姐姐只怕是一時想差了,或是聽了小人的挑撥才會誤會了我和您,父親,我不想害了曾柔。”

    徐次輔目光能揉出水來,任由徐丹娘摟著他的胳膊,徐次輔一副有女萬事足的安然得意,眉間的陰鬱之氣少了不少,“有你和你娘在我身邊,我做什麼都有了把握!”

    “娘是不是惹到了母親?爹,要不我去求求母親?”

    徐丹娘看徐次輔冷靜自信的神色,焦躁的心底安穩了,“母親是看不慣我和哥哥,才會遷怒娘的,父親,娘最近幾年沒怎麼受苦,再讓她在偏遠院落住著,我怕……”

    “嫂子就沒理會娘?嫂子不是冷血的人吶,她同娘不是一直很親近麼?我哥哥呢?他做了駙馬就不認娘了?”

    徐丹娘連珠炮似的發問,徐次輔歎道:“你嫂子是公主之尊,讓她遷就你娘是為難了她,讓旁人看到不好。”

    “可是以前我娘常常去公主府陪伴嫂子,看望嫂子和我哥哥的呀,那時嫂子還說我娘是頂頂好的婆婆,眼下怎麼變了樣?嫂子在哥哥面前從來不端著公主的架子,有不懂的事情還詢問過我娘呢,上次哥哥隨朋友出門喝酒,也是我娘罵醒的我哥哥,嫂子當時很感激我娘的。”

    “甚至試婚宮女也是我娘讓我哥哥拒絕的,我娘還提醒嫂子,注意身邊宮女什麼的。”

    徐丹娘憤憤不平的說道:“我娘知書達理,性情溫柔,她哪一點做的不好?她從來沒端過婆婆架子,哥哥和嫂子拌嘴,她一直幫著嫂子,嫂子無視我娘,她太不應該了。“

    ”還不是外面的傳言和戲曲鬧的?你放心,這股風吹不了多久,我很快會把你娘接出來。“

    徐次輔想起愛妾的好處,道:”至於你嫂子,她怎麼說都是公主,你往後也長點心眼兒,對她掏心掏肺的,反而吃虧的是你,也是我為難你哥哥,要不……以你哥哥的品貌才學,並非非要尚主不可,換個名門望族的小姐……你哥哥也不至於被公主壓著,你娘也會過得自在一些。”

    “老爺,這話可是說錯了。”

    徐次輔夫人推開擋在門口的小廝,直接闖了進來,一進門便見到徐次輔和徐丹娘站在一起。

    “便是你我在公主面前也得稱臣,公主乃天之驕女,你怎敢讓她拜一個小妾做婆婆?如果你的寶貝兒子不是充作嫡子的話,我就不信皇上會賜婚!徐朝陽確實中了探花,但開國這些年探花沒有十個也有八個了吧,探花有什麼稀奇的?”

    徐次輔對刁鑽的夫人實在是很無奈,頗有一種怎麼解釋都解釋不通的感覺,眸子閃過一絲嫌棄,冷冷慢吞吞的說道:”夫人找我有事?書房重地,夫人最好不要打擾我處理公務。”

    “我身為你的嫡妻原配不能進書房,可徐丹娘不過是個庶女卻可以隨便進出,你面對她,就不怕耽擱公事了?”

    徐次輔夫人同樣回以冷笑,“以前是我蠢,只覺得你還是看重我的,寵著秦姨娘不過像是養只寵物似的,可眼下我看透了,原來我才是那只被你耍弄的寵物。”

    “老爺,你再同出嫁的丹娘摟摟抱抱,親親密密的,我怕你的好女婿心裡會不高興,你就疼丹娘,她七八歲的時候,被你親了,也就親了,十二三歲的時候,丹娘在你懷裡撒嬌,雖然同禮法不和,但姑且認為你們父女情深,可眼下……丹娘已經嫁人了,她二十歲,還同你抱在一起?”

    “你閉嘴!”徐次輔怒道:“莫要用你骯髒的念頭侮辱丹娘!”

    ”我骯髒齷齪?“徐次輔夫人大笑:”換個人看到你同丹娘在一起……你讓他們說說,是我念頭骯髒誤會了你們,還是你德行不修,肖想親生的庶女?徐丹娘就不怕被人罵不修婦德,淫蕩無恥嗎?你有膽子領著你的愛女去皇上百官面前摟摟抱抱麼?”

    “……”

    徐次輔氣得渾身直哆嗦,儒雅的臉龐隱現猙獰,徐丹娘更是差一點被嫡母的指責擊昏,“母親,不是您想的。”

    “孤男寡女在書房說私密的話,你告訴我不是我想的?難道我在床榻上堵上你們才叫真實?”

    想透徹的次輔夫人行事話語極是乾脆,以前她還存著對徐次輔的一份期望,總覺得徐次輔的心還在她這,他們之間只是稍稍有誤會罷了,可女兒的哭訴驚醒了她,曾柔的遭遇和戲曲讓她明白,她被徐次輔耍了一輩子,難怪她出門說徐次輔對她好,很多夫人都輕笑,以前她以為那是她們的羨慕……

    是她太蠢,被徐次輔和秦姨娘耍得團團轉,她眼下已經沒什麼可以失去的了,兒女已經各自成婚,她根本不擔心徐家的名聲,徐次輔既然做得出寵妾滅妻,他都不怕有損徐家名聲,她怕什麼?

    “丹娘!”

    徐次輔扶住了昏昏欲絕的徐丹娘。

    “怎麼,被我說中了?老爺,你的心肝寶貝昏倒了,是不是趕快將她送到床榻上去?“徐次輔夫人冷笑道:”老爺瞪我?難道是我說錯了,老爺可是忘了,你的寶貝女兒生產時,你焦急急躁的樣子,曉得她不容易生,你差一點沖進產房去……好不容易她生下兒子,也是您第一個跑進了產房……老爺,你做什麼這麼關心她?若是你只將丹娘當作女兒看待的話,慧娘生產時,你連一聲都沒吭呢,都是女兒,為何天差地別?”

    “我腦袋不好使,還請學富五車,出身名門的次輔大人給我說說。”

    忍無可忍的徐次輔抬起了手臂,“你……”

    次輔夫人冷笑的揚起臉龐,“你打呀,你打我一巴掌,我就撞死在宮門口,讓天下人看看你是如何寵妾滅妻的!”

    “老爺,老爺,宮裡傳旨,皇上讓您即刻進宮!“

    ”回來再找你算帳!“

    徐次輔拂袖而去……次輔夫人抹去了眼角的眼淚,恨有多深,她以前的愛就有多深! 


作者: 彩涵    時間: 2016-11-21 12:40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6-11-22 02:36 AM 編輯

第六十七章 廷杖

    徐丹娘被徐次輔留在書房中,次輔夫人毫無忌諱的坐下,吩咐道:“別說我阻止你同秦姨娘見面,來人,請秦姨娘過來。”

    “是,夫人。”

    下人們很快的將秦姨娘請到了書房。

    徐丹娘見到消瘦面容蒼白的生母,她還沒來得急說話,眼淚先一簇簇滾落,記憶中美好,溫柔的生母如今被狠心的嫡母搓磨的病弱不堪,秦姨娘也只有那雙眼睛依然溢滿了祥和和無怨無悔。

    “娘。”

    徐丹娘顧不上旁的事情,幾步跑到秦姨娘身邊,含淚道:“女兒來遲了。”

    秦姨娘拽住了女兒,向坐在主位上喝茶的次輔夫人福身道:“妾見過太太。”

    “這些日子我讓你在跨院裡自省……”次輔夫人唇邊漾出一絲絲的嘲弄,“你同你女兒說說,你這些日子都做什麼了,省得她以為我虐待了你。”

    “娘……”

    秦姨娘搖頭阻止徐丹娘繼續說下去,”丹娘不必為我擔心,太太只是讓我靜靜心,請人教導我規矩罷了。”

    徐丹娘的心軟成了一潭水,護著母親消瘦的身體,轉而怒視嫡母,“你怎能這麼對我娘?她從沒同想過同你爭什麼,你不痛快不被父親所喜,為何要怪到我娘身上?她對你還不夠尊重麼?你還想怎麼折磨她?她不過是只是得到了父親的愛慕而已,她有什麼錯?你已經是父親的正妻了,難道還不能讓一讓我娘?”

    “丹娘……”

    “娘,不要阻止我。”

    徐丹娘按住了秦姨娘的手臂,抬頭挺胸繼續指責著嫡母,“不是我娘敬著你,你還以為你能坐穩次輔夫人的位置?不是我娘求著父親,你以為父親會去房中看你?娘總是教導我,尊重你,孝順你,可您有沒有為我娘著想?你害她的次數還不夠多?“

    啪,啪,啪,次輔夫人鼓掌叫好,“好,實在是好呀,不是你徐丹娘,我還不知我能有今日全憑秦姨娘的施捨。前兩日我才聽你哥哥在我面前大放厥詞,今日再聽你這番話,我這次輔夫人確實做得不夠好,我不是會做嫡母的人!”

    “丹娘,還不向太太請罪?丹娘!”

    秦姨娘死死的盯著女兒,嘴唇煞白全無血色……她萬沒料到徐丹娘會說出這麼一番話來。

    “你也別怪她。”

    次輔夫人反倒和顏悅色起來,往日的鋒芒逐漸斂去,以前她每次見秦姨娘都是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如今她高傲之氣扔在,但比以前多了平和理性,“若不是你把她教成這樣,她也不敢在我面前放肆,她這念頭還不是你灌輸給她的?”

    “還真是要謝謝你了,沒讓老爺寵妾滅妻!沒讓徐家名聲掃地,以後呀,老爺願意去你房裡,便去,你不必逼著老爺到我面前來受罪了,什麼初一十五的規矩該破就要破。”

    次輔夫人手中的茶盞微晃動,卻是笑容滿面,“你同老爺好好的,也讓外人看清楚,我是怎樣一個可憐人,也省得外人以為老爺恪守嫡庶之道,委屈了心肝寶貝的你!”

    “太太,不是的……丹娘不懂事。”

    秦姨娘慌忙解釋。

    “我可不敢說老爺的心尖尖不懂事,不過也難怪她如此,小娘養的麼,還想學得大家風範?”

    次輔夫人戳中了徐丹娘最痛的地方,“秦姨娘生了丹娘後,我便想抱她到身邊撫養,想讓她同慧娘做個伴兒,可我剛說出口,一堆人說我刻薄,說我讓你們母女分離,說我冷血無情,我便放棄了讓她記為嫡女的念頭。”

    “她被你養大了,她也很才華,進宮一趟上至皇上,太后,下至嬪妃就沒有一個不喜歡她的。”

    次輔夫人潤了潤喉嚨,“老爺爺寵著她,老太太唸著她的好,便是慧娘都被她比下去了,我埋怨過慧娘不如一個庶女,可我沒想明白……如果沒有老爺,哪有徐丹娘?不是慧娘不爭氣,不懂得討好老爺,是我……是我不被老爺喜歡!所以我的女兒就是野草。”

    “徐丹娘,你方才說那番話,我不怪你!”

    “我只告訴你一點,因為你不是髮妻,自然不曉得髮妻同你平妻小妾有何不同,我能坐穩正妻的位置,不是你娘讓的,是你那位俊逸不凡的好爹不敢寵妾滅妻,就如同你相公楊侍郎一樣,你問問他敢休掉曾氏麼?”

    “小娘養的就是小娘養的,上不得檯面!千挑萬選竟然選了個有婦之夫,還當作你眼光獨到……哼,徐丹娘你只怕是不知,曾氏在刑部大堂威風凜凜,為兄長翻案成功,不出半日,京城便傳遍了她的賢名和聰慧,你應該很快就會被她比下去了。”

    次輔夫人見徐丹娘臉色巨變,道:”皇上這時召見你爹,不知所為何事?曾氏話裡話外的沒少暗示其兄長受不白之冤的原因……那就是你的好爹爹,想藉此逼死曾氏,給你騰位置,而你精挑細選的好女婿……嘖嘖,真是對髮妻情深意重啊,他自是站在曾氏那一邊去了。”

    “怎麼會?毅郎是不會對不住不我爹的。”

    “你且問問你娘,男人的話能信麼?”

    次輔夫人揮灑自如,她再也不是那個被秦姨娘幾句話逼得自亂陣腳的蠢人了,放下一切的執念後,她覺得腦子清楚了,說話行事也有條理很多。

    “你常說我的慧娘給徐家丟臉,讓你爹為難,今日……哈哈哈,報應不爽,真正讓你爹為難得是你,等著看吧,看老爺會不會被抬回來。”

    ……

    “夫人,太夫人到了。”

    “哦。”

    書房的門再一次被推開,徐次輔的老娘太夫人被駙馬徐朝陽攙扶進了書房。

    次輔夫人起身屈膝,”見過太夫人。”

    老太太面容和藹仁厚,聲音也透著明理慈愛,”兒媳何必弄得紅眉毛綠眼睛的?都是一家人,是秦姨娘對你不敬?”

    “駙馬爺都到了,我哪敢再說秦姨娘的錯處?太夫人是真真的疼惜駙馬爺,這麼熱的天您還親自跑一趟教訓我……累壞了您,我心裡難安。”

    老太太慈眉善目的笑開了,指著徐朝陽說:“在外面他是駙馬爺,但在徐府,他是你的兒子,也是仲勳的骨血。”

    “您記差了,我可不敢將駙馬爺當兒子養,上一次我教訓他一頓,差一點他要了我半條命去。”

    次輔夫人面上堆著假笑,“我只生了一個嫡子,駙馬爺是您養大的,往後他有什麼事不必同我說了。”

    秦姨娘死命的拽著徐朝陽,書房又有疼他如命的祖母在,徐朝陽不好同嫡母相爭。

    他只能疼惜的看著妹妹和秦姨娘,暗恨自己讓親人受此委屈,等有一日,他非要嫡母在母親面前磕頭認錯不可。

    父親疼愛母親和妹妹本就是對的,她們是那麼讓人疼惜,徐朝陽自己都願意時時刻刻的護著她們。

    老太太語重心長的對兒媳說:“你為嫡母,理應大度一點,他們還不是叫你為母親?秦姨娘還不得在你跟前立規矩?兒媳啊,不是我說你,朝陽和丹娘出息了,你臉上不也有光彩?我曉得你甚是愛重仲勳,他們是仲勳的骨血,你也應該厚待他們才是,將來許是你的兒女還要依靠她們提攜,他們都是徐家人,守望相助,互相扶持才是正道,哪有誰壓著誰一說?”

    “你呀就是愛吃味兒,眼下的男人哪一個不是三妻四妾的?仲勳身邊還算是清淨的,只有個不爭不搶守本分的秦姨娘,要是給你弄回來五六個淘氣的,你不得酸死自己?你得好生撫養庶子庶女……女子哪一個不是這麼過來的?你欠缺點磨礪。”

    徐次輔夫人含笑道:“太夫人教訓得是,我會謹記您這番話,等到我兒子有了庶子的時候,我會將這番話原封不動的告訴給我的兒媳婦聽,並且我會告訴她,這是太夫人您說得金玉良言。要學會做個大度的嫡妻,要縱著庶子出頭,要寵著庶女,要善待姨娘……否則,便是不懂怎麼做嫡妻,不配做徐家的媳婦。”

    “……”

    原本含笑的老太太琢磨出味不對,笑容隱藏了去,露出婆婆的威嚴,“你這是什麼意思?”

    次輔夫人道:“我哪敢有什麼意思?只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您也曉得我脾氣直,說話直來直去的,太夫人,您既然這麼會做嫡妻,我想問一下,公公是不是當年也有姨娘來著,她們如今都在何處?是病死了?還是發賣了?您同我說說唄,我正好也學學您的大度賢慧,改一改我虐待秦姨娘的習慣,看看怎麼才能讓姨娘無聲無息的病死,您今日說這番話倒是提醒了我,我真是個最失敗的嫡妻,同秦姨娘較量這麼多年,還讓她淡然不爭的活著。”

    “還有庶子,我記得三弟,五弟是庶出吧。可他們現在一個在禮部為員外郎,一個連秀才都沒過,我倒是沒看出他們對次輔有什麼幫助,他們不給徐家添亂就不錯了。”

    次輔夫人無視老太太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好奇的問道:“都是徐家的骨血,都是一樣的讀書,差距怎會這麼大?太夫人,您是怎麼做到的?我若是得您幾分的真傳,我兒子也不至於被駙馬爺壓得喘不過氣了。”

    老太太氣得直翻白眼。

    徐朝陽怒道:“看你把祖母氣的!”

    “我氣著了太夫人?”次輔夫人迷茫的反問:“我不過向太夫人請教怎麼做個好嫡妻,怎麼做個好嫡母,我問明白了才好關照你們,省得再被你們埋怨我不會做嫡母,我可不想裡外都不落好。”

    “咳咳,咳咳咳。”

    “祖母。”

    徐丹娘深受老太太喜愛,她上前為了老太太順氣,柔聲勸道:“您別生氣了,母親不是有心的。”

    “這回你錯了,我求助太夫人可是誠心誠意的。”

    次輔夫人冷笑道:“烏鴉落在豬身上只看見別人黑,看不見自己黑,若是我有太夫人的手段,只怕沒有你徐丹娘了!”

    “看光景,老爺一會才能回來。”

    次輔夫人站起身,“你們是有孝心的,又是太夫人的心肝寶貝兒,不如留下來伺候太夫人,我不打擾你們一家團聚了。”

    “你……你不怕仲勳……”

    “你兒子如果不休了我,不算他本事!太夫人也可以到衙門裡告我不孝,大人傳我問話時,我會一五一十的說清楚我是怎麼不孝順您的!”

    次輔夫人冷笑一聲,推門離開了書房,她積攢在胸口的惡氣出了一大半!太夫人沒少關愛庶孫庶孫女,若是沒有總站在秦姨娘一邊的老太太,她也不至於讓庶孽出頭。

    太夫人毫不手軟的處置丈夫的小妾庶子,卻讓她做疼愛庶子的嫡母,“她也真好意思開口!”

    次輔夫人如今什麼都不怕,大不了一拍而散,她們把自己當傻瓜耍了一輩子,如今還不能讓也她痛快痛快了?

    她不知曾柔的下一步的舉動,但她是最盼著曾柔給徐丹娘難看的人!當然她對曾柔也存了一分的感激,若是有機會,她一定會報答曾柔的提點之恩。

    連她娘家人都沒曾柔說的這麼透徹,隨著她父親的病逝,娘家已經比不上徐家了,娘家哥哥也多是依靠著徐次輔,所以嫂子們總是糊弄她!

    ……

    “我奏請皇上休了她!”徐朝陽在嫡母走後像是噴火龍一般躁動,“爹不想損了名聲,我請皇上下旨!就以不孝休了她!我看扶正我娘算了,我娘比她好上許多,她以為主持中饋就有功了?我娘做得比她還要好!祖母……”

    “胡鬧!”

    老太太被徐朝陽異想天開的想法氣岔了氣兒,她也納悶尋常時徐朝陽看著樣樣出色,怎麼一旦涉及了秦姨娘和徐丹娘,徐朝陽就失去了理智。

    “太夫人明鑒,妾從未想過扶正一說,更沒想過讓老爺休妻。”

    “你還算明白。”

    老太太倒了好幾口氣,歎道:“我對你怎樣,你也應該曉得,我是疼朝陽和丹娘的,但徐家幾代沒有犯刑男子,沒有出婦不守節的女子,我不能眼看著仲勳因為休妻毀了徐家幾代的名聲。”

    老太太見秦姨娘恭謹的樣子,心裡還是滿意的,”念在你生了他們,仲勳怎麼都不會虧待了你。“

    “能伺候老爺,為老爺生兒育女已經是妾的福氣了,妾斷不敢再想不該想的。”

    ”你能明白最好,兒媳不過說得一時氣話,你聽過就算了。仲勳對你如何,我對你如何,你也清楚,既是得了便宜,讓兒媳痛快痛快嘴又何妨?我……並不是虧待庶子庶女的人,他們不爭氣,我能強壓著他們讀書?”

    老太太話裡話外的解釋了兩句,到底還是疼從小養在身邊的駙馬爺,“你趕快回公主府去,好好哄哄昌齡公主。”

    “祖母,我擔心我爹。”

    “你怎麼腦筋不轉彎?昌齡公主進宮說一句,比你說上百句還有用。昌齡公主是個賢慧的,你可不能同她耍性子,秦姨娘和丹娘交給我,有我在一日,斷不會讓你嫡母欺辱她們。”

    徐朝陽滿臉的不悅,心疼的對丹娘說道:“妹妹,你身體可是好了?”

    “哥哥,我挺好的,你放心回公主去吧,我留下等爹爹,一旦有消息,我讓人知會你一聲的。祖母說得也在理,昌齡公主在皇上面前甚是得寵,只要她說爹爹和姨娘是好的,皇上總不會聽任外面的人冤枉爹爹。”

    秦姨娘同樣一再表示徐朝陽應該快點回公主府去。

    徐朝陽不情不願的走出書房,還沒等他走出徐家的大門,徐次輔被人抬了回來,徐朝陽見此狀況,慌忙問道:“怎麼回事?”

    跟著徐次輔的長隨哭訴:“老爺受了廷杖,皇上命老爺閉門思過……駙馬爺,老爺被打了三十廷杖……”

    徐朝陽握住徐次輔的手臂,焦急的呼喚:”爹,爹爹。”

    “朝陽,我沒事……”徐次輔勉強露出個笑容,笑容牽動了他後背的傷口,他氣息很弱:“沒事的,別讓你娘曉得……還有你妹妹……”

    “您這樣怎能隱瞞得住?妹妹還在府上。”

    “……”

    徐次輔臉色蒼白,三十廷杖……他是實實在在的挨了三十廷杖,每一下都像是要了他的性命。

    他儒雅的五官此時狼狽不堪,再也沒什麼名士名臣的氣度了,“無妄之災,陛下是受了小人的矇蔽……”

    “仲勳!”

    老太太聽到了動靜,扶著徐丹娘的手從書房裡趕過來,見兒子氣息微弱,老太太哭道:“你怎樣?你怎麼會被皇上杖責?皇上一直最寵信你。”

    徐丹娘哭得悲切,像是被人奪走了最心愛的人一般,“爹爹,我……我進宮去找皇上說理去,您忠心為國,為何……皇上要怪你?”

    秦姨娘同樣哭得肝腸寸斷,”老爺。“

    幾個女人的哭聲讓徐次輔分外的心煩意亂,“好了,我還死不了。”

    感覺話說的有點重,徐次輔緩了緩語氣道:“沒事,你們別哭了。”

    “爹,我去見太后娘娘,讓哥哥去求昌齡公主,我們不能讓您白白挨打……更不能讓小人為禍朝綱。”

    徐丹娘擦去眼淚,恢復了堅韌理智,此時她宛若一株炫目的牡丹,徐朝陽癡癡且驕傲的看著她,“妹妹。”

    在他們父子眼裡,誰也沒徐丹娘好。

    “沒有用的,皇上如今不會聽昌齡公主的話,尋常看著還好,可一旦我出了狀況,隱藏起來的小人便會一擁而上,皇上……眼下也很為難,身為臣子理所應當要為皇上分憂。”

    “爹爹。”

    “我在府中休養一段日子也是好事,丹娘,你害怕我不能東山再起?”

    徐次輔言談間顯得心胸很是開闊,“我教過你們,不計一城一地的得失,任他八面來風,我自巋然不動。”

    “嗯,爹爹說過要做勁竹松柏的。”徐丹娘含淚笑道,“忠臣良將哪有沒挨過板子的?”

    “說的好!”徐次輔很覺得寬慰,丹娘是瞭解他的。

    次輔夫人突然出現了,她打斷了徐次輔和徐丹娘的對視,“我倒是沒有丹娘樂觀,外面的風聲一浪高過一浪,老爺在府上榮養可別榮養到致仕的地步,眼下首輔位置正空著,本是老爺前進一步的機會,可惜……老爺疼丹娘,看來是沒有辦法進位首輔了,不過老爺一定不會責怪丹娘的,首輔權位再重也沒丹娘要緊。”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仲勳不能做首輔?”老太太開口問道:“仲勳做不成首輔同丹娘有關係?”

    “您不是曉得老爺疼惜丹娘嗎?如今外面什麼最轟動?自然是曾家的冤案!老爺因為丹娘失去了成為首輔的機會……今日這頓板子只怕也會讓老爺難保次輔的位置,回家反省……嘖嘖,皇上是看在昌齡公主的份上,才沒直接擼了老爺的官職。”

    次輔夫人唇角帶著幸災樂禍的意味,斜睨著徐丹娘,“楊侍郎的嫡妻一日不回侍郎府,外面的傳言就無法散去,老爺就得在府中反省。皇上有很多可用的人才,他們品行高尚,重視禮教傳統,皇上不是非得用為了愛女犯了糊塗的徐次輔,大隋朝廷缺老爺照樣運轉……”

    徐次輔怒道:“你說夠了沒?”

    “你不愛聽?妾身閉嘴就是,妾身是擔心你壯志未酬。“

    次輔夫人轉而面對徐丹娘,“你爹的仕途可都掌握在你手上了,迎回曾氏,你爹還有一線生機,一旦曾氏再在外面做點什麼的話,我看老爺這輩子都得閉門思過了。”

    ……

    徐丹娘咬著嘴唇,“我,我去求她,求她回府!”

    “丹娘。”徐次輔和徐朝陽同時心疼的說道,“再想想別的辦法……”

    “不,我能感覺得出,她變得不一樣了,爹爹,我不能再讓她在伽藍寺住著,我更不能眼睜睜的看您無法屹立於朝堂之上,禍事是我惹出來,自然由我解開她同爹爹的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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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姑娘們應該看出來了,其實桃子將兩世和在了一起,本打算讓曾柔經歷徐次輔夫人那樣的人生,嘿嘿,次輔夫人的想說的話,就是曾柔想說滴,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作者: 彩涵    時間: 2016-11-21 12:41 PM

第六十八章 開戰

    “丹娘,你別去。”

    徐次輔忍著後背的劇痛拽住徐丹娘,不忍心的說道:“你不必向一個商戶女低頭,丹娘,寧可我這輩子都在府邸上閉門思過……我也不忍讓你受委屈。”

    “我必須去。”

    徐丹娘的笑容裡蘊含著不可動搖的意志,“爹爹,為了你,我什麼委屈都受得。”

    她盈盈的水眸看著徐次輔,並未因為徐次輔此時狼狽,且被皇上命令在府上反省而輕視他,她對徐次輔比尋常時更關心,面對嫡母,面容肅穆冷豔,“是不是讓我娘照顧我爹?您一定不想看我爹這樣,我娘細心且溫柔,照顧我爹最為合適,您的想法總是同我爹背道而馳,養病的人最好心情舒暢,如此才能快一些痊癒。”

    次輔夫人冷笑道:“你這話是以出嫁庶女的口吻說的呢?還是以老爺的心尖尖命令我?”

    徐次輔為徐丹娘解釋:“夫人,丹娘是為我著想才會……”

    “我看她是為她娘著想,也難怪,不是我生的總是隔著肚皮。”

    次輔夫人絲毫沒有動怒的意思,慢悠悠的說道;“老爺養傷的事情……我到是沒什麼可爭奪的,老爺願意讓秦姨娘伺候,也隨你,對這些事情我早就不在意了……但是,徐丹娘,你是不是忘了皇上是勒令老爺在府邸裡反省?你讓老爺整日同秦姨娘在一處,這是反省麼?你是不是還嫌老爺的傷勢不夠重?你是不是認為老爺還是皇上不可或缺的重臣?”

    “還是說,你以為徐家一旦沒落了,全徐家的人都看著你的臉色過活?”

    次輔夫人神色溢滿了嘲諷,“你便是想我在你娘面前卑躬屈膝,承認我事事不如秦姨娘,認可老爺和你娘的真愛……但你總不能盼著徐家一蹶不振吧,老爺為你已經失去了首輔的位置,怎麼你真當皇上不知道徐家的事?“

    “太夫人,您認為是我照顧老爺,還是秦姨娘照顧老爺?”

    老太太在意孫子孫女,但更在意兒子,首輔的母親可以封超品誥命夫人,老太太盼了好久,眼看著這到手的鴨子飛了,老太太心情格外的沉重,超品誥命夫人做不成,怎麼也得讓兒子繼續做次輔呀。

    “我看還是兒媳照顧仲勳比較穩妥。”老太太雖是贊同次輔夫人的建議,然她也知曉孫子和兒子都是疼丹娘的人,她壓下對丹娘的埋怨,“丹娘,你爹爹能否東山再起可全看你的了,孫女婿那裡你也多上點心,他總是你選的,心裡是有你的……至於曾氏,以你丹娘的心機手段還能讓她翻出風浪來?”

    次輔夫人在徐丹娘說話前,提前說道:“別說我不近人情,秦姨娘可以在我房中伺候老爺嘛,妾侍嘛,不管是良家妾還是賤妾,全是我和老爺的奴僕。秦姨娘的賣身契好像在老爺手中的吧,當初可是老爺死活從我手裡要走的,不知如今能不能還給我呢?她的賣身契在我手中,我也好心安,省得將來被她算計了沒處說理去。”

    “哪有什麼賣身契?我娘早就是良家妾了,我舅舅都是四品知府!”

    “丹娘這話就說錯了,當初秦姨娘在府裡不過是簽了死契的下人丫頭,怎會沒有賣身契?良家妾……不是我不給丹娘面子,秦姨娘實在是夠不上,即便老爺將賣身契毀了,衙門裡也有記錄,至於你舅舅為知府的事兒,簽了死契的人生生死死都是徐家人,同你舅舅早就沒了關係,讓你娘早日回歸本分,許是皇上能早些消氣。”

    秦姨娘拽了拽徐丹娘,道:“不管怎樣,太太讓妾留在老爺身邊就好,妾一切聽太太吩咐。”

    秦姨娘暗示徐朝陽不要再多說,眼下他們說什麼錯什麼,只會讓次輔夫人更得意。

    “你還算聰明。”次輔夫人瞧出了徐次輔眼中的心疼,心底痛快了不少,心疼,有的你心疼的時候,“丹娘,不是我說你,你得好好同你娘學一學,你既然做了平妻就得學會在曾氏面前卑躬屈膝,即便你是太后娘娘賜婚的,在禮法上你也低了曾氏一頭!”

    “好了。”

    徐次輔忍無可忍的說道:“你非要所有人都不痛快是不是?”

    “我怎麼沒看出她們不痛快呢?老爺,這些年我一直被你們這麼耍著,你看我以前是不是不痛快呢?”

    次輔夫人毫無退縮之意的同徐次輔對視,徐次輔轉移開了視線,“夫人這是何苦?”

    “我告訴你,自打嫁給你我沒想過你不會納妾,你納妾也好,出去風流鬼混也好,我……我不會多說半句,勳貴名門大多如此,我早就過了做夢的年歲了,可你……你不應該這麼噁心我!你把我當成了什麼?那邊寵著真愛美妾,這邊施捨我保留了正妻的位置。”

    次輔夫人淚眼朦朧,“是我離不開你?是我非要被你們施捨?徐仲勳,你根本就不敢休妻,說得好聽,不忍休我,給我保留一點點的尊嚴,呸,你信不信你前腳休了我,後腳就會被天下人罵死?我這些年一直做著維護你們真愛的擋箭牌!面子,尊嚴,兒女,我都丟盡了,如今我還有什麼是放不下的?我不是秦姨娘,當初我抬著全副嫁妝進了徐家……沒有你們的憐憫,我照樣餓不死!”

    “徐仲勳,當著你老娘,你兒女,你的愛妾,你可敢光明正大的說休了我?你敢麼?”

    ……

    場中一片寂靜,徐丹娘等人都被次輔夫人震住了。

    徐丹娘和徐朝陽也曾私下議論過,父親最愛娘,讓嫡母在正妻的位置上,只是同情她可憐她……今日他們才恍然大悟,不是嫡母離不開父親,而是父親為了名聲,為了仕途根本不敢提休妻的事兒。

    徐次輔對秦姨娘再好,他也不敢光明正大的只認秦姨娘。

    如果徐次輔只同秦姨娘好,那麼外人的唾沫星子能淹死徐次輔,他們徐家人也別打算再出門了!

    徐次輔臉上像是火燒一般,抬手指著次輔夫人:“就你這麼潑辣,不賢善妒,我休了你又有何不可?”

    “不知七出,我犯了哪一條?我善妒?我善妒的話你會有庶子庶女?我善妒秦姨娘能活得好好的?”次輔夫人冷笑道:“老爺,你別忘了,你身邊和秦姨娘同時進門的侍妾都是你自己打發走的,她們的去留可沒經過我的手,我曉得老爺是為了秦姨娘才會這麼絕情,這發賣妾侍的罪名,您休想加到我身上。”

    “我為你父親守過孝,我也算是持家有道,興隆了徐家,怎麼,你以為我父親過世後就可以欺負我?你別忘了我父親曾經做過帝師,主持過科舉會試,別的不敢說,若是你休妻……呵呵,看看我父親的門生故吏會不會尋上門來。”

    “老爺,不是我賴在徐家不肯走,只要您說一句為因為真愛秦姨娘而休掉我,我立刻收拾嫁妝走人,你敢說麼?敢麼?”

    “不敢,就給我安靜的待著!”

    次輔夫人轉身囂張的離去,一掃多年的陰霾。

    ……

    半晌之後,徐次輔無奈的歎息,“沒想到我有今日!潑婦,潑婦。”

    徐丹娘道:“我曉得爹爹的苦心,我是不會相信嫡母所言的,爹爹,我們是至親的人,我哪會因為她幾句話就不尊重您?您對我來說是最好最疼我的爹爹。”

    秦姨娘也說:“太太許是聽了外面人的閒話才誤會了老爺,您別同太太一樣,她……她娘家嫂子是個省心的,慧娘他們也讓太太操碎了心,太太心裡不痛快發洩出來也好。”

    “還是你懂事。”徐次輔對靦腆宛若菟絲花的秦姨娘讚賞有加,“得一知心人足以,不是你,我也不會有丹娘和朝陽兩個孝順的好兒女。”

    “是他們爭氣,老爺教導的好,妾只是生養了他們罷了。”

    秦姨娘臉頰酡紅,水盈盈的目光同徐次輔交纏在一起……難分難捨,似要對視到天荒地老,徐丹娘和徐朝陽兩人對視一眼,深深的感受到父母之間的真情流露。

    老太太胃裡泛起一陣又一陣的酸水,再疼兒子,她也想不到兒子會為了秦姨娘糊塗成這樣!

    “朝陽,你回公主府去。”

    “丹娘,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一定要讓曾氏快點回侍郎府,既然你把你爹當作最重要的人,為他的前程你受點委屈,以你的懂事想來不會抱怨。”

    老太太當機立斷的安排起來,著重對徐丹娘說道:“曾氏鬧出了直達上聽的動作,你可不能再當她是沒有見識的商戶女,應付她你得分外小心。你要記得,徐家好,才是你在侍郎府站住位置的根本,仲勳官運亨通,你才能穩穩的壓住曾氏。”

    “祖母。”徐朝陽想要說話,老太太厲聲道:“你若是心疼丹娘,就乖乖的哄好昌齡公主,別的話,我不想聽。”

    徐朝陽悶悶的說道:“知道了,昌齡公主會幫妹妹的。”

    “小妹,你且忍了這回兒。”徐朝陽主動握住了徐丹娘的手臂,眼底劃過恨意:“低賤的商戶女得意不了多久,將來我一定幫你將今日受的委屈討回來。”

    “哥哥,我不覺得委屈。哥哥要同嫂子好好過日子,不用擔心我!”

    徐丹娘俏皮的眨了眨眼睛,臉頰在兄長手臂上蹭了蹭。

    徐朝陽眼睛似能揉出水來,恨不得把最好的一切都捧給小妹,只聽妹妹甜軟的說道:“我這麼優秀,用得著害怕曾氏麼?既然她想玩花樣,我就陪她玩兩把。”

    “沒錯,妹妹品貌出眾,文采風流,我的妹妹天下無雙,商戶女還想同你比,笑死人了。”

    徐朝陽輕輕的刮了一下徐丹娘的鼻尖。

    徐次輔卻道:“丹娘還是要多留心曾氏,從她在刑部大堂的表現來看,她……不管她身後有沒有人指點,她都不容易對付!丹娘不知,皇上聽了曾天成案子的經過後,都對曾柔讚歎有加。”

    “丹娘,楊毅是不是……”

    “爹,不會的,相公不會對不住爹。”

    徐丹娘為楊毅解釋,“有我在,毅郎永遠是您的支持者,他萬萬不敢背叛爹爹。”

    “萬一呢?”徐朝陽問道,“我看楊毅那小子也想著入閣,岳父和女婿若是同時入閣……皇上不會准的。”

    “左右我只認爹爹。”徐丹娘堅決的說道:“我會勸著毅郎,他還年輕,總會有機會入閣的。”

    徐次輔歎息:“不是誰都能忍下閣臣的誘惑,希望楊毅不要令我失望。”

    如果楊毅別有心思,徐次輔也不會容許他踩著自己的肩膀上位!

    ……

    京城,曾家店鋪。

    曾柔下了馬車,抬頭看了看店鋪的門臉,中規中矩不說,毫無新意,在商業區絲毫不顯眼,曾柔雖然不懂得廣告策劃,但曾經多次出入高檔場合,也曉得廣告的作用,雖然現代的傳銷手段不一定適應古代,但曾家店鋪的門臉一定要換!

    “小柔,你來了。”

    曾父聽說女兒到了,忙迎了出來,“快進屋,外面熱。”

    曾柔笑了笑,“爹,您這樣拘謹是不認女兒了?”

    “呵呵,呵呵呵呵。”曾父傻笑,“是不大敢認了,自從你哥哥的案子翻案後,每天都有人到咱家來,我耳朵裡灌滿了他們對你的讚歎,聽得我都不知道他們說的人是不是我女兒,好像做夢一樣。”

    曾柔扶著曾父進門,雖然他和曾天成沒少給她添麻煩,但曾柔不會不認他們,照顧他們也是她應盡的職責,況且曾家店鋪的困境,對曾柔來說不算是解決不了的難題。

    曾家前面是店鋪,後面是住宅,店鋪裡面採光度不是很好,光線很暗,這樣的店鋪也叫珠寶店?

    “哥哥呢?他沒在家?”

    “啊,他出去了,說是朋友請客。”

    “不會又去打架鬧事了吧?”

    “不是,不是。”曾父連連搖頭,眼裡溢滿了喜悅,“不是以前的狐朋狗友叫他,是正經體面的人,不是說皇上要給他表彰?他最近連賭場和青樓都不去了,碰見誰家有難處,他都主動幫忙,你哥哥其實性情不壞,只是以前被我給寵慣壞了。”

    曾柔給曾天成身上硬套了個英雄的字眼,就是為了今日,做了英雄哪還好意思出去打架?哪還好意思賭博?曾柔想著等諸葛雲回來後,將曾天成扔給諸葛雲訓練一下,徹底絕了曾天成的壞性情!

    “您也別太指望著皇上會賞賜給哥哥匾額,畢竟那些話只是我當著大人們的說辭罷了。”

    “我曉得,他能無罪開釋,已經是祖墳冒青煙了。”

    曾柔見曾父想的明白,放下心來,“櫻桃。”

    櫻桃將一疊紙張遞給曾父,曾柔道:“我好歹也是誥命夫人,見過許多件首飾,隨便畫了幾樣,您看能不能做出來。”

    提起本職工作,曾父要認真自在許多。

    兩年前妻子過世後,曾父也沒再續弦,他將所有的心血都用在店鋪的經營上,可他做的首飾越多越是賣不出去,曾家店鋪的生意日益艱難。

    “小柔。”

    “嗯?”

    曾柔光記得符合古代女人的審美,不是專業人士的曾柔也不敢說首飾一定能做得出,“怎麼?很困難?”

    “不是。”曾父眼睛眨了眨,“你畫的首飾都很漂亮出彩,可是用料是不是太少了?有不少都是鏤空的設計……芯子都是掏空的,不是十足真金。”

    “女人戴首飾只是為了好看,悅人悅己,如果想要十足真金……我以為捧著足重的金條最合適。”

    “……”

    曾父想了一會道:“話不能這麼說……做生意怎能騙人?”

    “首飾能做出來就好,別的事情交給我!”曾柔發覺曾父最適合做個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手藝人,他實在不是做生意的材料,“將來定價的時候,比十足真金的首飾便宜一點就好了。”

    曾父動了動嘴唇,勉強說道:“好吧。”

    “店鋪需要重新裝修,爹爹,您最好在十日內將首飾做好。”

    曾柔正交代如何修正店鋪,曾天成滿面春光的從外面走進來,被人誇獎的滋味果然不錯,曾天成想一直過有尊嚴有面子的日子,這比賭博還過癮。

    “小妹。”曾天成嘿嘿的傻笑,曾柔道:“你回來得正好,幫我收拾店鋪。”

    “怎麼,不開店了?”

    “誰說不開了,重新裝修。”

    曾柔又拿出一張紙張,取出石墨筆,在紙張上畫出了櫥櫃的樣子,“哥哥,你去玻璃坊,讓他們照著這個樣子做櫥櫃。”

    大隋是有玻璃的,雖然透明度同現代沒法比,但不用才是傻瓜。

    曾柔曉得只要曾家店鋪重新開業,店鋪的裝潢就不是秘密,跟風效仿的一定大有人在,所以曾柔親筆寫了廣告條掛在店鋪的正上方,‘曾氏首飾,您值得擁有。’

    她特意定做了一批首飾盒,親筆寫下了保存證書,每張證書上都蓋上了印章,她還會隨著首飾盒奉送如何保養金銀的小辦法,並承諾若是金銀不亮了,也可到曾氏來清洗,當然是免費的。

    曾父和曾天成看曾柔的安排看傻眼了,其實說白了很簡單的東西,曾柔只不過用了最樸素的廣告,售後手段。

    曾柔讓人將蠟燭吊到棚頂上,並且在適當的角度吊上了鏡子,再加上擺放在店鋪裡的兩排玻璃櫥櫃,店鋪裡顯得很敞亮,曾柔又訓練了幾個僕從,跟他們簽訂了提成合同,並且曾柔定下了查崗的規則,省得出現丟失首飾的狀況。

    最後,曾柔重新裝點了門臉,給曾家店鋪,取名為曾大福!雖然被曾父鄙視了,但曾柔對此很堅持。

    曾父按照圖紙趕做出來二十幾件的首飾……曾柔給首飾分類,並且各款首飾都有一個好聽容易記的名字,倒也不全是金銀,還有許多翡翠,幾件瑪瑙,水晶首飾。

    十日後,曾家店鋪重新開張,自然生意極為火爆,曾家店鋪的首飾被搶購一空,即便以前賣不出的首飾都沒剩下,大隋並不禁止女子外出,曾家的生意不好就沒天理了。

    曾柔又開辦了會員等業務,行銷手段夠跟風的人學一陣子了。

    “小柔啊,你不做狀師,開店鋪一樣賺錢。”

    “知識就是力量。”曾柔喝了一口茶水,對曾天成說道:“沒什麼別沒錢,當然沒有文化的人一樣很可怕,哥哥你要好好的同父親學手藝,曾家的產業是要交給你的。”

    “小妹,咱們平分。”

    “我不差錢,只要哥哥用心經營就好,我想以我眼下的名聲來說,不會有人找茬,但哥哥一定要記得,同行也不都是冤家,守好自己根基,強強聯合,許是有可能佔據整個首飾市場。”

    “明白,明白。”

    曾柔見曾家生意上了軌道,曾天成也用心做事了,她放心了不少,最後說道:“曾家出品的首飾都是精心打磨的,品質必須好,慢工出細活,咱們指望得是高端客戶群體,她們很挑剔,但卻捨得花大價錢!不過,想要戴曾家的首飾,必須得到店鋪來選,曾家不做外送的生意。”

    不放心的又交代了幾句,曾柔這才謝絕了曾父的挽留離開了曾家。

    她剛進伽藍寺,徐丹娘站在禪房門口……兩人對視了一會,徐丹娘笑著說道:“姐姐,我來接您回府。”

    回府?

    曾柔同樣笑著問道:“你準備好了?”

    徐丹娘道:“姐姐說得是行李麼?我看您也沒帶多餘的行囊,家裡什麼都是現成的,我給姐姐準備新的就是。”

    “我說的你可準備好了,一步一頭的求我回去!”

    曾柔笑容越深,“姐妹情深的把戲我玩膩歪了,徐丹娘,咱們換個玩法吧。
作者: 彩涵    時間: 2016-11-21 12:42 PM

第六十九章 交火

    徐丹娘含笑鎮定的臉龐帶出一抹的驚訝,首次用看待對手的目光看待曾柔。

    來之前父兄對她說曾柔不簡單,她只是點頭,萬萬沒想到曾柔變化巨大,在曾柔面前她有了一種難言的壓抑。

    “姐姐,您是不是……”

    徐丹娘臉上堆滿了親近的笑容,扶了扶身體:“是我不對,相公說你在寺廟裡祈福,我沒常看您,是我疏忽了姐姐。倒不是我忘了姐姐,侍郎府瑣事太多,如意又離不開我,相公也囑咐過不讓我打擾姐姐清修,姐姐即便有萬般的惱怒,看在姐妹的情分上也別怪罪我了。”

    徐丹娘上前想要握住曾柔的手腕,被曾柔躲開。

    徐丹娘眸色一暗,“姐姐不是這樣狠心的人,您在府裡時同我最是要好,怎麼……姐姐,是不是有人同您說了什麼?不管她們怎麼敗壞你我之間的關係,您始終得記得我們是宛若雙生花的姐妹,她們只不過看不慣毅郎步步高升,想讓咱們拖毅郎的後腿,姐姐,您可千萬別中了她們的奸計!”

    曾柔雙手背在身後,雙手交握在一處,曾柔怕自己激動一拳砸向徐丹娘,她見過不少無恥的人,像徐丹娘這樣睜著眼睛說瞎話的人到是少見。

    “你要臉麼?你是不是豬腦子?”

    曾柔本就打算同徐丹娘結束姐妹情深的戲碼,太文雅,太平緩的手段打擊不到徐丹娘,況且這一世曾柔也不打算走上一世冷豔高貴的路線。

    見徐丹娘臉紅的說不出話來,曾柔罵道:“要不你怎麼聽不懂的人話呢!你在狀元府這樣沒腦子聽不懂人話就算了,在外面你也蠢成這樣,你實在太給楊侍郎和我丟人了!”

    鋪天蓋地的挨了一頓罵,徐丹娘臉上的笑容有點繃不住了,語氣重了一分:”姐姐怎麼能這麼說我?我哪有聽不懂人話?哪裡說得不明白?“

    “看來今日我得好好教你了!”

    曾柔輕蔑的斜睨了一眼徐丹娘。

    曾柔居住的禪房雖然很清靜,但也有兩位女香客在此祈福,因為是較好的禪房,時不時有尼姑和十歲以下的小沙彌來此地詢問香客有沒有旁的吩咐。

    她們站在門口高聲說話,那兩位女香客推開了窗戶看過來,來往的尼姑和小沙彌也多是放緩了腳步。

    徐丹娘豔若牡丹,相貌極好,她是京城最最出名的小姐,很多人對她只聞其名,未見其人。

    如果沒有曾柔出現的話,徐丹娘會是大隋最幸福的庶女,家裡有老爹寵著,出閣後有相公疼愛著,她又有極好的賢良淑德的名聲,大隋這麼多嫡女庶女倒是沒一個比得上她。

    可惜曾柔出現在大隋,她還會讓徐丹娘如意麼?

    “我不求你像別人家侍妾回主母話時謙卑恭敬,但你起碼得好好回話!你是太后娘娘賜婚給楊侍郎的平妻,同一般的侍妾是有不同,我待你親厚一點也全是看在太后娘娘的面子。”

    曾柔擺出了比徐丹娘更高貴的姿態,她本是嫡妻原配,怎麼都輪不到一個平妻在她面前擺高貴,“我剛才說了什麼?你再重複一遍!”

    “……”

    徐丹娘從小到大沒被人這麼說過,淡如遠山的柳眉受辱般的簇起,低估了曾柔……徐丹娘勉強笑一笑:“姐姐今日氣不順,明日我再來。”

    她想跑?

    曾柔一把拽住徐丹娘,厲聲道:“你到伽藍寺只是為了故意氣我?我問你的話沒聽見?還是你將腦子留在了侍郎府?況且我有讓你走嗎?”

    徐丹娘比力氣顯然不是曾柔的對手,曾柔手臂用力向前一拽徐丹娘,順勢在她腰間穴道處點了一下,徐丹娘只覺得雙腿沒了知覺,身體前傾直接跪在了地上。

    雖然她沒了知覺,但膝蓋因為跪地磕到地磚的聲音還是很響的。

    徐丹娘低頭一看,膝蓋的裙子上染了銀紅的血跡……這是膝蓋磕破了?

    她不僅被曾柔罵,還被曾柔弄傷了,徐丹娘滿腹的委屈,何時她這麼跪過低賤的商戶女?

    她想站起來,卻發覺腰上用不上力氣。

    曾柔點點頭,“這還像是跟主母回話的樣子!孺子可教!”

    像是獎勵僕從或者逗弄寵物,曾柔讚賞的拍了拍徐丹娘的腦袋。

    徐丹娘咬碎銀牙,差一點被曾柔的話憋得吐血,仰著腦袋看站立的曾柔,她跪下後,曾柔卻背手站立著……徐丹娘感覺喪失了所有的尊嚴體面,她像是一個卑賤祈求曾柔開恩的賤妾!

    “你若是早這麼做,也不至於惹我動怒生氣了。”

    曾柔唇邊勾出一抹滿意來,“你也挺聰明的嘛,曉得怎麼讓我消氣,不愧外面人都說你最守本分!既然你跪求到我面前,我就指點一下好了,也省得你以後說話不妥再惹我生氣。”

    “櫻桃,弄把椅子過來,我累了。”

    “是。”

    櫻桃雖然被眼前的情景震驚了,但這些日子她沒白跟著曾柔,見識到曾柔的手段,櫻桃自然不需要多話。

    進禪房搬出一把椅子,櫻桃道:“主子,您坐。”

    椅子擺放的位置離著徐丹娘不進不遠,距離正好合適。

    曾柔對櫻桃的悟性很滿意,櫻桃扶著曾柔坐在椅子上,雖然曾柔因為坐下變矮了,可依然比跪在地上不能動的徐丹娘高,而且曾柔臉上露出的放鬆神色也不是徐丹娘能比的。

    “我再問你一遍,可記得我方才我說過什麼?徐丹娘,我說你呢!”

    “……”

    徐丹娘受盡了曾柔的折辱,她只想著快一點起身,可腰間鬆軟,雙腿沒了知覺,她只能這麼跪著……徐丹娘不由得擔心自己是怎麼了?是中邪了?為什麼突然腿腳就不能動了?

    “徐丹娘!”

    她被曾柔這聲厲吼嚇了一跳,抬頭看向曾柔,”你用了妖法,要不然我……“

    “說你沒腦子,你還真不愧我對你的評價,此處是伽藍寺,禪宗的聖地,曾出過飛升西方佛界的高僧,在伽藍寺任何妖法都無所遁形,你這話若是讓伽藍寺的主持大師聽見了得惹出一大堆的麻煩。”

    曾柔將手臂搭在椅子扶手上,“伽藍寺的主持大師雖無國師之名,卻有國師之責。便是你父兄和楊侍郎在大師面前,也得恭敬著,皇上和太后可都是虔誠的信徒。”

    這些徐丹娘不是不知,她只不過被身上的怪異弄得舉止失措。

    曾柔估摸著解開穴位還有一盞茶的時間,不願再同徐丹娘無聊的糾纏,直接說道:“方才你求我回府,我就說了一句話,我想換個玩法,可你呢,不僅不問怎麼才能求我回府,反而有的沒有的說出一大堆,曉得你父兄喜歡疼惜你,但你是不是忘了你已經不是徐家的小姐而是楊家平妻,娘家雖是你的依靠,但你也不至於事事顯擺你娘家父兄對你的不同。”

    ……

    徐丹娘辯駁道:“我沒有那麼想過,你可以侮辱我,但你絕不能汙衊我的父兄!”

    “你這話說得欠妥,你這樣不懂規矩,在我面前大呼小叫,你讓我怎麼高看你的父兄?看了你我就在想,疼你至此的父兄在徐家到底是什麼樣?是不是也不分尊卑?不重嫡庶呢?還是說他們連皇上體統都不放在眼裡?”

    “什麼時候,他們將皇上不放在眼裡了?你莫要胡說!”

    徐丹娘顧不上腿腳不好用,徐次輔已經被皇上勒令回府思過了,再有不好的話傳進皇上的耳中,指不定皇上會怎麼疑心徐次輔,“滿朝誰不知我爹最忠君?”

    “在你身上我可真沒看出徐次輔忠君重視禮教。”

    “你……”

    “看看,你同我瞪眼睛!聽說你是姨娘養大的,嘖嘖,小娘養的倒也不怪你這樣的不懂事,一旦事情不合你心意就動怒撒潑,徐丹娘你能不能有點名門淑女的風範,別把你張口閉口都掛在嘴邊上的好爹爹的臉面丟盡了。”

    徐丹娘捂著胸口順氣,再也忍不住的怒氣直沖曾柔而去,“你到底想要怎樣?”

    曾柔悠然的拍了一下手掌,”這就對了,你看我就應該是這樣的,看看你開頭說得那叫什麼話?什麼如意離不開你,什麼楊毅離不開你,你想向我證明你在狀元府有多缺不得?還是故意在我面前提起你生的兒子?我若是心狠一點,就將他抱在我身邊養著!”

    “你不能搶走我的如意……”

    “你若願意陪我玩下去的話,我自然不會傷了如意。”

    曾柔故意嚇唬徐丹娘,她的原則是絕不對小孩子動手。”還有就是你說我不怪你,我就得不怪你?你以為你是誰?徐丹娘你只不過是個平妻而已,雖然在名分上你是平妻,但在族譜中,你佔據的是妾的位置!我真沒見過主母問話卻自說自話的妾侍!這些話是你姨娘教你的?””……“

    徐丹娘氣得直打哆嗦,嘴唇泛白且麻木的顫抖著,她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曾……你好大的膽子……你眼裡還有沒有太后……你竟然這麼對我?”

    曾柔緩緩的說道:“便是在太后娘娘面前,我依然敢這麼說,可你呢?徐丹娘,你敢麼?”

    徐丹娘無言以對。

    身體前傾,曾柔抬起了徐丹娘的下顎,低聲問道:“說一千道一萬,你是不是想求我回狀元府邸呢?我剛從外面回來,聽說了徐次輔被皇上下令閉門思過的事兒,你此時來伽藍寺,是為了你爹徐次輔還是為了楊毅?”

    徐丹娘不是不想打掉曾柔的手腕,可她面對曾柔有種無力的感覺,就如同她落入了蜘蛛網中隨曾柔心意搓揉,徐丹娘理雖然是羞憤,但她理智仍在:“莫非在你眼裡沒有娘家,不關心孝順生身父母就是對的?曾柔,你為了你娘家的父兄也沒少忙活,你有什麼資格說我?”

    “我同我父兄一直不進不遠,你呢?徐丹娘,我實在是想問一下,徐次輔和楊毅同時掉進河水裡,你會先救哪一個?”

    “……”

    徐丹娘回答不出,轉移開話道:“他們不會掉進河水裡,即便他們有了危險,身邊也有下人僕從。”

    “是麼?”曾柔收回了托著徐丹娘下顎的手臂,大有深意的看向徐丹娘,“世事難料,誰也說不準將來會發生什麼樣的意外,徐丹娘,你最好記住今日的話!”

    徐丹娘沒有來的心中一陣的慌亂,“你想怎樣?”

    “不是我想怎樣,而是你聽明白了怎麼讓我消氣且回府麼?”

    曾柔眼角眉梢帶出洋洋得意,折磨徐丹娘怎麼就這麼爽呢,有時候她覺得這種感覺只比同諸葛雲做愛差一點,“我是個直脾氣的人,有一說一,有二說二,你一步一磕頭求我回去……說出的話我是不會輕易改變的。”

”你做夢!”徐丹娘猛然站起身,穴道到時候自然解開了,她指著曾柔道:“既然你想換個玩法,我奉陪!”

    她攜帶著滿腔的恨意離去。

    曾柔並不覺得意外,摸了摸鼻子,”第一次談判破裂,下次徐丹娘再來,可不是這個價碼了。”

    不過,曾柔也算是小小的出了一口氣,她相信今日的事情很快會傳遍京城,不管徐丹娘怎麼應對,她一時半刻都無法挽回失去的名聲。

    “主子。”櫻桃擔心地說道:“奴婢看徐夫人並不甘心。”

    “兵來將擋,水來土囤。”

    曾柔慢悠悠的起身,對櫻桃自信的笑道:“你還信不過我?我要報復的人可不僅僅是徐丹娘一個。”

    “還請主子小心。”

    “戰略上重視敵人,戰術上藐視敵人,這可是用兵的精髓!”

    曾柔向禪房裡走去,希望徐丹娘接得下她的第二波攻勢!

    楊毅和徐次輔同時陷入危險……這不是不可能,而是大有可能的事兒呀。

    在禪房裡,曾柔一手撐著額頭,一手捻著佛珠,諸葛雲幾日前隨大軍離開了京城,曾柔不信皇上會寬宏大量給諸葛雲立功的機會……戰場在前方更是在朝廷上,皇上若是想要諸葛雲的性命,必然藉著敵人促成此事……如此一來,曾柔勾起了嘴角,皇上一旦接到諸葛雲的噩耗,必然會找替罪羊!

    替罪羊?這活是安排給楊毅還是徐次輔呢?

    曾柔記得徐次輔回府反省前曾經主管過大軍出征的各項事宜,而且徐次輔做了這麼多年的閣臣,自然有一些門生故舊,徐次輔一時想撇清關係,只怕也不容易。

    怎麼得想個辦法讓楊毅插手這件事……

    曾柔也有點擔心諸葛雲真被他們算計了,不過想想諸葛雲前生的豐功偉績,只要他保持瘋子作風,便是有人想在糧道上卡他,瘋狂的上將軍可是不分敵我的。

    “櫻桃,你去外面打聽消息,幫我問明白了,徐次輔閉門思過後,由誰負責出征大軍的糧餉調配。”

    “是,主子。”

    “你也不用撒網太大,皇上即便撤換了徐次輔,但為保證出征大軍的穩定,定然不會做太大的改動,你尋人問同徐次輔相關的人任什麼職位就是了。”

    “奴婢明白。”

    曾柔遺憾的說道:“我沒地方看朝廷的邸報,消息不全。”

    民間的消息不僅不全,還有可能滯後,眼下曾柔盼著能從妥當之處抄來一份邸報。

    曾柔受到了身份的限制,如果她不是商戶女,不至於為一份邸報發愁。

    不大一會,櫻桃從外面走進來,手中捧著一疊的信紙,“主子,有人將這些東西送給奴婢,奴婢看好像是朝廷的邸報。”

    曾柔先是一愣,隨後起身接過邸報,她眼睛彎成了月牙,諸葛雲!除了他之外沒有旁人,心底泛起暖意,有一個瞭解她的人在身邊,曾柔也不再那麼責怪老天爺了。

    大隋朝邸報更新頻率還是很快的,朝廷對外征戰又是大事,邸報上自然會詳細的寫明關於征戰的事兒,這種邸報京官四品以下是接不到的。

    曾柔快速閱讀邸報後,皺起的眉頭慢慢的放鬆下來,“果然是徐次輔的老下屬接手了,也是,徐次輔一直監察戶部和吏部,他自然不會讓旁人來摘桃子……可是楊毅,徐次輔推薦了門生,忘記了好女婿?”

    “主子?”櫻桃後背泛起涼意,“您怎麼了?”

    “大隋以軍功封爵,大隋四海臣服,很久沒有這麼大規模的戰事了,這次以全國精銳攻打彈丸小國,大隋朝廷上沒有人認為大隋會失敗。”

    “那會失敗?”

    “怎麼會?便是沒睿王在,大隋也不可能失敗。”

    曾柔笑了笑,有了諸葛雲,只怕這場戰爭會打的波瀾壯闊,非如此又怎能顯出上將軍的本事?”我的意思是想要封爵的文官必然不會錯過這個好機會,籌措糧餉有功的話,依然可以獲封。”

    曾柔手指敲了敲邸報,“楊毅不過而立之年,他已經官居天官之下了,他再往上晉升的話,年歲是他最大的障礙,皇上再器重他也不行,官場是講究論資排輩的,楊毅一旦入閣,讓熬白了頭髮的老臣怎麼想?皇上想要平衡朝野上下,不會再貿然提拔他,我想楊毅不會連這點都想不到。”

    官職無法提升,那若是得了爵位也不失一個意外的收穫。

    楊毅太在意自己的寒門出身,得了爵位他便是勳貴了,曾柔不信他不想封爵,可徐次輔沒有推薦他而是將事情交旁人,楊毅……他會心甘麼?

    楊毅對徐丹娘的真愛有官位爵位重要麼?

    曾柔有點為難的揉著額頭,怎麼才能讓人將這事捅破呢?

    楊毅身邊的人,曾柔都指使不動……而且僕從說的話,楊毅也不定往心裡去,徐丹娘還是有點手段的,曾柔不能因為一時壓住徐丹娘就低估了她拉攏楊毅的能耐。

    誰?誰合適?

    曾柔過濾著腦子裡不多的人名,有了,大理寺卿……他雖然同楊毅不是同科同門,但同楊毅一樣是寒門學子,並且他娶的夫人聽說是楊毅入仕的恩人之女,也就是那個江南學政的愛女。

    沒有江南學政的提攜,楊毅只是個舉業不成的窮酸秀才。

    江南學政慧眼識珠開啟了楊毅的仕途之路,若是楊毅忘恩負義的話,官場很多人會不齒他。

    曾柔笑著對櫻桃說:”明天我得去趟大理寺,問問看朝廷給我哥哥的表彰什麼時候才能發放下來,順便也可以同大理寺卿探討一下大隋律法的漏洞。”

    這麼好的理由,不用白不用。那位大理寺卿看起來並不得意徐次輔,否則也沒徐次輔那頓廷杖和閉門思過了。

    ……

    徐丹娘回到狀元府時,她一肚子的氣還沒完全消去,直接去書房見了楊毅,“毅郎。”

    楊毅放下了手中的書卷,見徐丹娘滿臉怒氣且眉宇間有倦意,問道:“曾氏不肯回府?“

    徐丹娘走到楊毅身邊,主動攀住他的脖子,放軟嬌軟的身體,道:“以前毅郎說姐姐變了,我是不信的,以為毅郎誤會了她,今日我見了姐姐後,才發覺她變得我都認不出了。“

    “她可是給你氣受?”

    “我受點氣沒什麼,可她怎能詛咒毅郎……”

    徐丹娘慌忙住嘴,期期艾艾的說道:“毅郎,我不是故意這麼說,也許姐姐只是一時氣話,我……無論什麼事兒我都不想瞞著毅郎,順嘴就說了……毅郎全當沒聽見好不好?”

    她懇求善良的目光,軟化了楊毅眉宇間的冷意,楊毅溫柔的摟著徐丹娘,道:“傻丫頭,即便你不說,我也曉得曾氏那個毒婦恨不得我倒楣!你忘了我那頓板子是為誰挨的?曾氏就是見不得我們過得好!不是……不是因為她救過我,我會容她?”

    “毅郎別這麼說姐姐,我聽了難受。”

    徐丹娘靠在楊毅的懷裡,垂下的眼瞼擋住了她眼底的得意,“姐姐總是住在外面只怕會越變越張狂,毅郎,我們想辦法喚醒姐姐的良知好不好?讓姐姐恢復以前的善良,我無法看著姐姐越走越偏,毅郎,好不好?”

    “依你,只要你心中有我,我什麼事都依你。
作者: 彩涵    時間: 2016-11-21 12:42 PM

第七十章 漸疑

    徐丹娘滿意楊毅對她的支持和愛護,愧疚的說道:“毅郎是不是生我的氣了?最近因為我爹的事兒,我都沒有好好的陪伴毅郎。”

    楊毅輕撫著徐丹娘的鬢角,言不由衷道:“我怎麼會生你的氣?”

    “毅郎不知我爹對我的好。”

    徐丹娘深情並茂的說起以前在徐家的事情,在她口中嫡母是老妖婆的存在,總是想方設法的拆散他們相親相愛的一家人,當她有危險的時候,總是徐次輔第一個挺身而出護著她和秦姨娘。也是徐次輔幾次維護才讓嫡母的奸計破產。

    “我爹像是一座高山一樣可靠,毅郎不知我有多感激我爹!在徐家,他就沒讓我娘費心過,總是維護我娘,嫡母的一切陰謀都是被我爹識破。”

    徐丹娘像想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唇邊的笑容濃郁了,“每次看嫡母千方百計的討好我爹,而我爹只會厭煩她,我就覺得好痛快,毅郎,你不會以為我心眼不好吧。”

    “不會。”

    “有時候想一想嫡母有點可憐,但是我娘就不可憐了?不是因為身份,我娘才是我爹最愛的女子,也不是我娘想做妾的,憑什麼我娘就得讓嫡母欺負?”

    徐丹娘抬頭看了看楊毅,“互相不理解且彼此憎恨的人在一起生活是很痛苦的,我爹痛苦了三十年了,到如今還不能選擇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麼?嫡母……老實安靜的待著不就好了?毅郎不知,她前兩日說了很多的話,好像我爹多對不起她似的,她也不想想不是我娘不爭,我爹重視責任,她早就被休了,她也不想想自己做過多少的錯事!”

    楊毅問道:“次輔夫人說了什麼話讓你這麼生氣?”

    “……”

    那些話徐丹娘沒法說出口,憤恨的說道:“左右是一些侮辱我娘的話,我娘脾氣好,不樂意同她爭辯。我爹說過,等他致仕後會帶著我娘搬出去,等到他們百年後,我爹也會同我娘葬在一起,他們有說好下輩子結為夫婦。”

    楊毅勾起了嘴角,“岳父連下輩子的事情都想好了?岳父不怕下輩子再遇見一個像你娘的女子?”

    “說什麼呢?”徐丹娘嘟嘴道:“我爹才不會在喜歡上旁人,如果我娘做我爹的嫡妻原配會比她強多了。”

    徐丹娘輕輕打了一下楊毅,美豔的臉龐透著珍珠般的光亮,燦若星辰的眼珠靈且帶有幾許的自信堅毅,徐丹娘宜嗔宜喜,美豔不可方物。

    楊毅忍住親吻徐丹娘,兩人就在椅子上滾做了一團,書桌上的書本,筆墨,硯臺,鎮紙統統被掃落在地上,幾件貼身的衣物也散亂的四處都是,徐丹娘的嬌吟聲音格外的嫵媚……“毅郎,我的毅郎。”

    徐丹娘見楊毅瘋狂癡迷的神色,滿意的勾起嘴角,聰明的女人用男人解決問題,曾柔再本事再厲害又怎樣?毅郎站在她這邊……她根本不用親自同曾柔交手,毅郎會幫她對抗曾柔的陰謀詭計!

    曾柔的手段在楊毅面前什麼都不是……徐丹娘修長的大腿纏住楊毅,盡情的享受性愛,她只要享受不爭,有楊毅幫忙……她怎麼可能敗給曾柔?

    今日她受到的屈辱改日一定得數倍奉還給曾柔,徐丹娘想看見曾柔被楊毅打擊的臉龐,摟住在身上馳騁征伐的楊毅,徐丹娘舔了舔的嘴唇,“毅郎,你是我的……是我的。”

    “嗯。”

    徐丹娘緊致的酮體讓楊毅著迷,男人在行房時,說過什麼話,過後會忘記大半,楊毅盡情的享受著徐丹娘的身體和柔順,起碼在房事上,徐丹娘和楊毅很合拍。

    ……

    曾柔拱手向大理寺卿道謝,“一切有勞大人,我兄長的嘉獎……不給也無妨,做好事不圖回報,才是英雄本色。”

    大理寺卿歉意的說道:“皇上本打算獎賞曾天成,可徐次輔的面子也要顧及到,況且你兄長以前確實言行略有偏頗,皇上也不好大肆褒獎他。”

    “我聽說皇上嘉獎了百姓中見義勇為的人,嘉獎的名單中沒有我兄長,我不覺得失望。”

    曾柔聲音悠長,心知大理寺卿是個憂國憂民的忠臣。

    她自然將話語放得平緩一些,如此顯得她也是有識之士,且談吐見識不凡,與人說話或是相求於人時,起碼要贏得對方的好感才好開口,“大人不必太介懷,只要大隋人心向上,百姓遵守律法,不再有冤假錯案,我曾家受點委屈又有何妨?”

    “曾夫人宅心仁厚,忠肝義膽,可謂女中豪傑。”

    大理寺卿眼裡透不容錯辨的欣賞之色,因為他們在大理寺衙門,旁邊有師爺,有屬臣,有官差,大理寺卿倒也不怕旁人誤會他同曾柔有什麼不妥,“往後曾夫人有事大可來尋本官,不過,曾夫人有楊侍郎……料想曾夫人不會輕易尋本官幫忙。”

    “哪裡的話,他……”曾柔面色帶了幾分的憂鬱,勾起了大理寺卿的興趣後,曾柔淡淡的說道:“他長得好,才學好,官運也好,像他這樣的金龜婿很多女子都惦記著,當年徐丹娘不就是借著太后娘娘的旨意進了門?我……哎,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徐次輔閉門思過的事情只會讓徐丹娘怨恨上我,他是個心軟的,因為我們兩個他左右為難,我實在是不忍看他如此……大人,從我兄長的案子便可知徐次輔私心有點重,我相公不見得能明白徐次輔。”

    “您同相公一樣是寒門學子,不如多開解開解我相公,有道是最難消受美人恩,我擔心相公好不容易昇起的凌雲壯志被徐丹娘的軟言軟語磨沒了。”

    曾柔向大理寺卿苦澀的一笑,“不是我說她的錯處,前兩日她去伽藍寺尋我……她為其父滿口的抱怨責怪我,她讓我好生為難,雖然我是嫡妻原配,可她是次輔的愛女,有些話我同相公說,反倒顯得我不夠大度,沒有大婦風範,在官場上找到同自己志同道合的人太難了,大人,還請您多多勸導我相公。”

    大理寺卿接過了曾柔送過來的橄欖枝,名門望族出身的子弟自成一派,可寒門學子一樣很抱團,大理寺卿若是能將楊毅拽進自己這方陣營,對他們黨派的發展極為有好處。

    即便楊毅無法認同他們黨派的理念,只要楊毅同徐次輔離心離德,對徐次輔一方也是一個重要的打擊。

    大理寺卿笑道:“曾夫人放心,改日我請楊侍郎飲酒。”

    曾柔勾起嘴角,福了一禮道:“麻煩大人了。”

    “對了,恕我冒昧問一句。”曾柔疑惑的問道:“不知哪位大人負責糧餉的調撥?前兩日我聽徐丹娘說是她的一位世叔……主要是在曾家想為朝廷做點什麼,可若是向徐丹娘認識且熟悉的官員捐獻糧餉,只怕曾家行事得小心點,也怪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實在是因為我哥哥的案子……我有些擔心。”

    “歐陽大人,他是徐次輔的門生,跟了徐次輔多年。”

    “多謝大人告知。”

    曾柔訕訕的一笑,“我以為會是相公呢,次輔大人那麼疼愛丹娘,尋常對我相公也很倚重,沒想到反而推薦了旁人……我不打擾大人了。”

    大理寺卿直到曾柔的身影消失都沒回過神來,師爺上前推了推他,低聲道:“大人!”

    “聰明!”

    大理寺卿搖頭歎息,“楊侍郎有此賢妻何愁不能入閣?曾氏實在是個玲瓏剔透的女子。”

    “您是說她利用大人?”

    “這不是利用,是合作!”大理寺卿笑道:“她想壓下平妻徐丹娘,我想將楊侍郎從徐次輔身邊拽過來,她倒是提醒了我……明日,下帖子請楊毅赴宴。”

    他正愁找不到理由離間楊毅和徐次輔,此事恰好是個好機會。

    徐次輔的位置,可是有很多人都惦記著呢。

    ……

    曾柔心滿意足的回到伽藍寺,剛一進佛堂,她就在禪房裡見到了楊毅,曾柔微愣後,低聲道:“你怎麼會來伽藍寺?”

    楊毅穿著錦緞繡深紅直綴,腰纏了一巴掌寬的玉帶,頭戴白玉冠,周身的打扮更襯他儒雅俊朗的容貌,私下已經有人叫他為玉郎了。

    如果不是他長相太過出眾,徐丹娘也不一定能看上他。

    楊毅俊臉上帶出一絲的不耐煩,曾柔的穿著比以前文雅了許多,不再像是商戶女穿金戴銀,不過曾柔還是比不上徐丹娘絕俗,楊毅只要一想到曾柔的出身和她撒潑潑辣的言行,就再難對曾柔有好印象。

    不是徐丹娘幾次求著他來伽藍寺,他寧可曾柔永遠的住在伽藍寺裡,什麼挽救曾柔計畫,楊毅只不過隨口應付徐丹娘而已,直接說道:“丹娘讓你回府時你給她氣受了?”

    曾柔早猜測徐丹娘在楊毅面前會弄些小動作,眉梢一跳,直率的說道:“如果教導她規矩是給她氣受,妾身無話可說!”

    楊毅忍下了對曾柔的不悅,站起身道:“這回我親自來接你,你總該滿意了,同我回去。”

    “對不住。”曾柔斷然拒絕道:“這是我同徐丹娘的約定,你還是不要插手為好,若是你一定要逼我回去……”

    曾柔推開了禪房的窗戶,站在視窗轉身面向楊毅,冷冷的一笑:“我就在這裡高喊楊侍郎寵妾滅妻,逼死嫡子不算,還要逼死糟糠之妻……你不怕丟臉就繼續幫著徐丹娘。”

    “你……你不要臉皮。”

    “命都快沒了,還要臉皮作甚?”

    曾柔笑容越發的陰冷,“楊毅,你晚上摟著徐丹娘就不怕做惡夢,你就沒夢見過被火燒死的兒子?你因他出了天牢,徐丹娘的爹因他成了次輔,如今你們改利用我了,徐丹娘為她爹才拼命的讓我回狀元府,楊毅……她心裡最重要的人始終是她爹!你不過是她達到目的利用的傀儡罷了。”

    “你閉嘴!”

    楊毅惱羞成怒,俊美的臉龐多了幾許猙獰,不屑的說道:“你以為你說這番話,我會懷疑丹娘和岳父?曾柔,你果然是個小肚雞腸的陰險小人!丹娘純潔出塵,她像是水晶一般剔透,你少用汙穢的思想侮辱她!”

    “我汙穢?我齷齪?”

    曾柔笑著道:“徐丹娘一定沒有告訴你這件事,在伽藍寺,我問過她,如果你和徐次輔同時掉進河水裡,你先救誰?”

    楊毅用眼睛示意曾柔快說答案,口中卻道:“這種愚蠢的問題,只有你才會在意!丹娘同我好極了……”

    “既然你這麼想,那我就不破壞徐丹娘在你心中的地位了。”

    曾柔笑盈盈回道:“你請回吧,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同你回府的,麻煩你告訴徐丹娘一句話,我和她之間的事情,最好由我們自己解決,我可不想將好好的男人關進後宅玩宅鬥!你不是更應該關心朝政麼?你若是一直幫著徐丹娘……說句笑話,那你就在後宅裡撫養兒女同徐丹娘相親相愛好了,我出門賺錢養家。”

    “牝雞司晨,是你們讀書人最為不齒的,可若是公雞趴窩,母雞不打鳴怎麼能成?”

    “……”

    楊毅想聽的話沒有聽到,反而惹了一肚子的氣,手指指著曾柔:“你好!來人……”

    曾柔從頭上拔下了簪子,抵住自己的咽喉,“別過來,楊毅,你當我不敢死麼?只要我死在伽藍寺,你和徐丹娘一輩子都洗刷不掉逼死糟糠之妻的名聲!你還想入閣?”

    “停,停下!”

    楊毅慌忙制止隨從,“曾氏,你別激動,我不逼你……”

    曾柔向門口走了兩步,狠了狠心用簪子尖端劃破了肌膚,鮮血一滴一滴的從傷口中滲出……楊毅帶來的人都不敢靠上前,便是沒有楊毅的吩咐,他們也不敢強行拽住曾夫人。

    退到禪房外,曾柔冷笑道:“我不是不回府,而是不能這麼回去!”

    曾柔轉身撒腿向伽藍寺的大雄寶殿跑去,楊毅在後面追了兩步,見曾柔越跑越快,楊毅停住了追趕的腳步,“走,回去。”

    “曾夫人?”

    “我說回去!”

    楊毅當機立斷,立刻帶著下人僕從出了伽藍寺。、

    他追上曾柔還好,一旦追不上,明日京城就會傳遍他逼迫糟糠妻的消息,因為最近出現的幾處戲曲,三妻四妾的男人們都老實規矩了不少,即便是當今皇帝都時常留在皇后身邊,起碼楊毅得等這真風頭過去,才好對曾柔……

    回頭看了一眼伽藍寺,楊毅摸著胸口自問,他還敢對曾柔下手麼?曾柔不怕死,不怕丟臉的蠻橫作風,實在是讓楊毅頭疼,“娶妻娶賢,唉,我怎麼偏偏娶了一位潑婦?”

    眼下楊毅最犯愁的是,他怎麼同徐丹娘交代,他離開狀元府前,可是很有信心的保證一定將曾柔帶回來,並且將曾柔交給徐丹娘,他的豪言壯語換得徐丹娘的感激。

    可他不僅沒幫著徐丹娘帶回曾柔,他還……還狼狽的,被曾柔從伽藍寺逼了出來,楊毅心底湧起一陣陣的無力,夾在潑辣的曾柔和溫柔聰慧的徐丹娘中間,楊毅首次覺悟到齊人之福不好享!

    一切的不順,從曾柔改變開始,楊毅想回到不必左右為難的過去,那時候他同丹娘多幸福……

    楊毅外表看起來不在意曾柔方才說的那番話,不在意徐丹娘對徐次輔的異常親厚,可在他心裡已經埋藏下了懷疑,曾柔不過是戳破了那層虛掩的面紗罷了。

    他始終無法介懷,徐丹娘扔下他跑回娘家的事情。

    楊毅不願意回府,正好在街上碰到了同窗故友,他們拽楊毅去酒肆飲酒……在同窗們羨慕的目光中,楊毅陶醉了,遺忘掉了兩個女人帶給他的挫敗,楊毅問同窗,“如果你和岳父同時掉進河水裡,你夫人先救誰?”

    “自然是丈夫囉,出嫁從夫嘛。”

    “就是!不是每個做父親的都有女兒,可每個男人都有妻子呀。”

    “還不止一個呢。楊年兄肩挑兩房,有嫡妻平妻兩位,萬一楊年兄落難,她們準會爭先恐後的去救楊年兄。”

    楊毅唇邊勾出一抹的苦笑,“但願。”

    指望曾柔再救他?還是指望著徐丹娘?楊毅有自知之明,這兩位都不大靠譜……

    曾柔看到楊毅沒有追上來,反倒出了伽藍寺,喘了一口氣,楊毅學聰明了!

    “夫人,你的傷口?”

    “沒事,我下手有分寸。”

    曾柔將散亂的頭髮用簪子束好,鬢間垂下的幾縷碎發,顯得曾柔多了一分的柔弱美,用帕子擦拭掉脖子上的血珠,曾柔道:“這血不會白流的。”

    “夫人若總是用這法子,奴婢看著心疼。”

    “哪會總用以死相逼的辦法?”

    曾柔自信的一笑:“楊毅不敢再來逼我,我和徐丹娘都不好對付,楊毅……有得他……”

    曾柔慢慢的停下口,如果她謀成的話,楊毅會很鬱悶,他的鬱悶不屑同曾柔說,也無法同徐丹娘說,那麼他身邊是不是缺少一朵解語花呢?

    楊毅相貌儀表堂堂,生得人模狗樣,他文采風流,仕途得意,他身邊不會缺少女子的注意,京城底層小官的女兒做妾也是願意的……曾柔搖了搖頭,打消了腦子裡的主意,她怎能為了報復渣滓楊毅和徐丹娘毀掉年輕女孩的一生?

    上一世,她安排趙王側妃再嫁,當時面對她們的感激,曾柔很愧疚。

    她不想成為楊毅和徐丹娘愛情的注腳,更不應該拉旁人趟這趟渾水……曾柔向大雄寶殿走去,不過,萬一有人被楊毅的富貴和外表欺騙,曾柔也不會多加阻止就是了。

    在原主的記憶中,楊毅多次婉拒納妾的事兒,他越是如此,京城的女子越是認為他情深意重,羨慕徐丹娘的人也很多,想要毀掉徐丹娘幸福的庶女一樣不少!

    徐丹娘以庶女的身份過著幸福尊貴的生活,很多庶女都是不服氣的。

    曾柔跪在佛祖面前,誠心誠意的叩拜後,雙手合十喃喃說道:"信女並非善人,行事也有偏頗之處,世世輪回在逆境中奮起……信女不怪佛祖菩薩,許是信女該有此劫,信女誠心祈求佛祖,保佑他今生平安!”

    她不會因為自己面臨的困境救助佛祖,能讓曾柔不安的人只能是諸葛雲。

    曾柔再一次在蒲團上磕頭,希望這一世他依然能夠死在自己之後!

    ……

    在狀元府等候楊毅歸來的徐丹娘只等到了喝得醉醺醺的楊毅,他出門是一個人,回來依然是一個人,徐丹娘露出幾分的沮喪,扶著楊毅問道:“姐姐沒回來?”

    “哦。”

    楊毅依靠著徐丹娘,酒醉的傻笑,“呵呵!丹娘,給爺笑一個!”

    酒氣和胭脂的氣息直沖徐丹娘。

    徐丹娘咬著牙齦問道:“毅郎在哪裡喝得這麼醉?”

    “我沒醉。”酒醉的人最恨別人說他醉了,楊毅醉眼朦朧,輕浮般的撫摸著徐丹娘的臉頰,“寶貝兒,我沒醉,我認得你是丹娘……寶貝兒,來同爺香一個……”

    徐丹娘本就是三寸金蓮,她自己走路都費勁,跟別說攙扶著楊毅了,況且楊毅滿嘴的胡話,把徐丹娘當作了青樓妓子,徐丹娘一氣之下,推搡了楊毅,“還說沒醉?”

    楊毅腳下是軟的,僕從見楊毅和徐夫人在一起,也不好上前來,徐丹娘這一推楊毅,楊毅的身體向前搶了兩步,他一頭栽到了地上,也是趕巧了,青磚的地上偏偏有一顆小石子,石子的尖端正好弄破了楊毅的額頭……刺痛讓並非醉得不省人事的楊毅清醒了幾分,感覺到臉上熱呼呼的,楊毅摸了一把,傻愣愣的說:“血?”

    衛媽媽著急的推了一下徐丹娘,“小祖宗,你這時候跟姑爺鬧什麼彆扭?你還不快攙扶姑爺起來?您忘了秦姨娘是怎麼對待次輔的?”

    徐丹娘醒悟過來,但還是有點不高興的走到楊毅跟前,“毅郎,你怎麼不小心點?我讓你慢點走,你偏偏顯擺自己沒醉……毅郎,你怎樣?”

    楊毅捂著流血的額頭,是他自己摔倒的麼?
作者: 彩涵    時間: 2016-11-21 12:43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6-11-22 02:36 AM 編輯

第七十一章 爬床

    徐丹娘心疼的為楊毅擦拭著臉上的鮮血,“毅郎,你往後斷不可再飲這許多的酒,莫要再逞強,讓我攙扶你……”

    “哇。”

    楊毅一張口,腸胃中的汙穢盡數吐出,嘔吐物氣味很不好,尤其是酒醉之人嘔吐出來的東西……徐丹娘正扶著楊毅,她被楊毅吐了一身!

    酒臭的味道直撲向了徐丹娘。

    徐丹娘雖為庶女但從小被徐次輔呵護在手心中,一慣是錦衣玉食,差一點的東西都不敢給徐丹娘用,上一次曾柔吐了她一身胃酸已經讓徐丹娘噁心得夠嗆了,這回楊毅嘔吐出來的東西比上一次還要臭!

    “嘔,嘔!”

    徐丹娘再一次推開了楊毅,哈腰也嘔了起來,身上的汙穢酒臭熏得徐丹娘眼淚滾落,扶著自己的小蠻腰,徐丹娘委屈得直想哭……

    楊毅再一次仰面倒在了地上,腦袋磕到了青磚,他只感覺腦袋甕了一聲,楊毅嘔出了汙穢後比方才顯得更清醒,“丹娘!丹娘!”

    徐丹娘此時哪裡顧得上楊毅?

    她下令道:“攙扶老爺去浴房,衛媽媽,你讓婢女伺候他梳洗,另外給我燒熱水……將太后娘娘賞賜的精油拿出來,我要沐浴!”

    “今日陪著毅郎出門的奴才每人領二十板子,我看以後誰再敢縱著毅郎飲酒!”

    “夫人,饒命,饒命。”

    跟在楊毅身後的僕從跪在徐丹娘面前,“奴才再也不敢了,求夫人開恩。”

    換做以往徐丹娘會網開一面,可眼下的情況是楊毅不僅沒接回曾柔,他還在不知哪個酒肆灌了一肚子的酒,徐丹娘也明白像楊毅這樣的年輕才俊出門飲酒怎麼可能不召歌姬相伴?

    徐丹娘要求專一,她連楊毅在外面逢場作戲都受不了。

    徐次輔能做到對秦姨娘一心一意,為何楊毅做不到?

    楊毅怎能敢同徐次輔相比?

    況且楊毅回來顛三倒四的不說,還吐了她一身……徐丹娘板著臉龐道:“哪個再說多說一句,我直接攆你們出去!”

    苦求的僕從再不敢出聲了,被打一頓總好過被趕出侍郎府!

    徐丹娘撇下楊毅快步去重新梳洗泡澡,跟著楊毅的奴僕一個個站起身去刑法處領板子,他們沒有一人求楊毅開恩……楊毅撐起了身子,搖晃著發昏的腦袋,他才是侍郎府的主人!

    以前徐丹娘將一切事情都安排得好好的,楊毅不覺得有任何不適應,可如今楊毅感覺他彷彿是狀元府微不足道的一個外人,徐丹娘連他身邊的長隨說打板子就打了。

    “姑爺,老奴攙扶您起來。”

    衛媽媽伸手攙扶楊毅,啪的一聲,楊毅打掉了衛媽媽的手臂,衛媽媽嚇了一跳,“姑爺還糊塗著?老奴是小姐的養娘吶。“

    楊毅搖搖晃晃的起身,他臉上有血,腦袋後面有磕出的大包,楊毅便是對徐丹娘不敢怎樣,還不敢對衛媽媽?、

    “滾,用不上你!你去叫丹娘過來!”

    “姑爺,小姐正在……”

    “叫她過來伺候她的相公!”

    楊毅腳下伴蒜的向前走,衛媽媽一個人根本就拽他不住,楊毅在庭院裡扯著脖子高喊:“丹娘,丹娘!”

    在浴室處理身上贓物的徐丹娘自然聽不到楊毅的喊聲。

    楊毅不僅沒聽徐丹娘吩咐的去浴房,他還沖進了徐丹娘的睡房,飄著暖香的香閨讓楊毅湧起了一陣陣的疲倦,他想著等明天清醒後再同徐丹娘算帳……現在……哐當,楊毅倒在了床榻上,不大一會功夫鼾聲大作。

    楊毅身上也沾了嘔吐物,他倒在香噴噴的床上,被污染的床榻似新出鍋的白麵饅頭掉在了地上,汙穢物蹭到了錦被上,香噴噴的香閨一會功夫酒臭熏天。

    衛媽媽曉得徐丹娘是個愛乾淨的,楊毅這個樣子,徐丹娘非發瘋不可!

    “來人,快抬著姑爺去浴房清洗。”

    在後院伺候的人不是丫鬟就是媽媽,丫頭媽媽大多去伺候徐徐丹娘了,所以幾名二等三等的婢女上前攙扶楊毅。

    楊毅突然聞到一陣陣的女兒香兒,他火燙的身子挨上了細滑的嬌軀……楊毅感覺到很舒服,將離得最近的丫頭壓在了身下,撕扯開她的衣服,混亂的親吻起來……

    “不要,姑爺,不要!”

    被楊毅壓在身下的婢女曉得徐丹娘的性情,雖然徐丹娘是庶女,可她容不下婢女為侍妾,以前有幾個想爬床的丫頭,徐丹娘都將她們遠遠的發嫁了,京城再也聽不到他們的消息。

    婢女拍打著楊毅,“不要,姑爺!”

    可她越是掙紮,楊毅性趣越高,撕拉,撕拉的衣服撕裂的聲音響徹香閨……楊毅借著酒勁再也不想壓抑蓬勃而出的欲!望了,“丹娘,親一個。”

    衛媽媽趕忙上前去拽楊毅,”姑爺,她只是下賤蹄子,不是小姐,您看錯了,小姐不在……”

    這種狀況若是讓徐丹娘看見可怎麼得了?

    衛媽媽劈頭蓋臉的打了身體已經赤!裸的婢女一記耳光,“下賤秧子,好大的狗膽兒!竟然敢勾引姑爺?”

    “沒有,沒有……”婢女一邊抵抗著楊毅的騷擾,一邊哭著向衛媽媽解釋,“奴婢沒有,是姑爺……姑爺認錯了人,衛媽媽,救命,救命!”

    三人拉扯之時,楊毅抬起一腳正好踹到了衛媽媽的胸口,瞪著眼睛道:“狗奴才!你仗著誰的勢兒,連本官的話都不聽了?”

    楊毅心裡窩火,他方才和同窗在酒桌上閒談時,聽了許多他們的風流韻事,明明他們不如他,可他們在府邸裡哪一個不是妻妾成群?哪個不是通房侍妾一堆?

    他為了徐丹娘守身如玉,連個多餘的女人都不敢看!他的一片深情只換來徐丹娘一次又一次的拋下他!他對徐丹娘的寵愛讓徐丹娘在狀元府中說一不二,而他這個名正言順的男主人反倒成了陪客!

    姑爺,姑爺?他楊毅不是入贅徐家的窩囊廢!

    楊毅倒也不是非要上了眼前的婢女不可,此時他一肚子火氣,想讓徐丹娘明白什麼是夫為妻綱!

    衛媽媽捂著被踹的生疼的胸口,哇哇吐了兩口鮮血,執著的護衛著楊毅的貞操,“姑爺,您不能……”

    正在他們吵鬧時,徐丹娘從屋子外面走進來。

    她站在了房門口,楊毅衣衫不整,在楊毅身下壓著一個赤!裸著身體的婢女,楊丹娘的養娘衛媽媽趴在地上咳血……這樣的場景,徐丹娘只聽過卻沒見過。

    她本以為自己會動怒,可她此時頭腦卻冷靜到了極致。

    徐丹娘抬起潔白絕俗的臉龐,黑瞳中閃過一抹絕強高傲,濃密的眼睫扇動了兩下,對養娘衛媽媽道:“你這是作甚?不過是侍郎老爺想寵倖一個奴婢罷了,你這副樣子旁人會認為我不容人!”

    楊毅訕訕的停手,尷尬的說道:”我以為……她是你……“

    “毅郎一準喝了不少的酒,連我都分不清了。”徐丹娘淡淡的一笑,“毅郎拽奴婢上床,我是不會多言的,只是你能不能別在我的房中?若是太著急了,隨便哪塊不成?”

    “衛媽媽,你快起來,讓人將我屋裡的傢俱擺設,被褥錦緞都換一遍。”

    徐丹娘揚起天鵝般白皙修長的脖子,鄙夷的看了一眼爬床的婢女,冷傲的說道:“我嫌髒!”

    那名默默流淚赤!裸著身軀的婢女猛然推開了楊毅,因為徐丹娘這句話,她的胸口疼得彷彿萬仞穿心一般,婢女撿起被撕開的衣服,胡亂的蓋在自己身上,她從沒指望著楊侍郎……雖然楊侍郎在外面很厲害,但在府邸上,楊侍郎一直被徐丹娘玩弄擺佈著。

    她撲通跌下床榻,“小姐,是姑爺……小姐,奴婢不敢爬床,求小姐開恩。“

    楊毅摸了一把額頭,酒勁已經完全醒了,不管怎樣,他不願意失去徐丹娘,解釋道:“飲酒誤事,丹娘,我同她沒什麼,這事算了好不好?”

    徐丹娘看婢女像是看地上微不足道的塵埃,“開恩?開什麼恩?毅郎看重你,你馬上就要飛上枝頭做主子了,你這話可不應該同我說!”

    婢女抬起腦袋,看了徐丹娘一眼,咬著嘴唇,“小姐,您聽奴婢解釋……”

    “衛媽媽,你還不起來給我更換被褥,又髒又臭的,讓人怎麼待?”

    “是……是……老奴這就換。”

    衛媽媽抹去嘴角的血跡,勉強爬起來指揮著奴婢更換被褥等物。

    那名被忽略的婢女突然從地上竄起來,擋住徐丹娘的去路。

    她雖然衣衫不整,臉上也挨過衛媽媽一巴掌,但她此時透著一股從未有過的決然氣色,她身上彷彿突然綻放出灼熱的光亮,她像是一隻即將湮滅在火海中的飛蛾,在臨死前綻放出耀眼的風情。

    “你嫌棄我髒?”

    婢女抬手指著絕俗的徐丹娘,傲然冷笑:“你怎麼不嫌棄你娘秦姨娘髒?當年她一樣是爬上了你爹的床!你明明知曉我是不願意的,你還說我髒,說我下賤,那你娘?徐家人誰不曉得你娘樂不得的在書房勾引了你爹?他們在書房敦倫玷污了聖賢書……到底是你娘骯髒齷齪,還是我?你哪有臉說我?”

    徐丹娘被這話氣得臉色鐵青,”你放肆!“

    “左右我都要死了,放肆一回你又能如何?”

    婢女笑容越發的陰冷,撫了一下散亂的頭髮,“若是我有你娘臉皮厚,且不要臉,沒准再過十年我就是另一個秦姨娘……可笑至極,一個婢生女還敢說我髒?我再不好,我娘也是我爹明媒正娶回的,比你個賤婢女高貴上不少!你以為你自己多高貴多了不得?說我髒,你也配?”

    “你娘以奴婢身份侍奉男主人,踩著女主子上位,你呢……比你娘不逞多讓,天下間男人多得是,你自己左挑右選挑了個有妻子的男人!你真是對得住徐家的好教養,對得你爹!”

    “即便楊侍郎的髮妻是商戶女又能怎樣?你不照樣在她面前卑躬屈膝?”

    婢女回頭看了一眼呆呆坐在床榻上的楊毅,“狀元郎想不到你會娶個婢生女做平妻吧,您可曉得她是怎麼記成嫡女的?我告訴你徐次輔手段多著呢,徐家……亂著呢,我還可以告訴你,在徐丹娘十歲的時,徐次輔還親過她……哈哈,不僅是徐次輔,還有駙馬爺……他們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呢!”

    “徐次輔是看著你聽話才將心肝寶貝下嫁給你的!“

    ”住嘴!“徐丹娘憤怒以及,”你給我住嘴,不准你侮辱我爹!“

    婢女攏了一下碎髮,“徐丹娘,我是你逼死的,我化作厲鬼也不會放過你,我用我的血和性命詛咒你,一輩子求而不得,家破人亡!”

    婢女將髮簪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插入喉嚨中,噗的一聲,鮮血飛濺……溫熱的血飛濺到徐丹娘的臉龐上,婢女死不瞑目的樣子嚇的徐丹娘高聲尖叫,“啊……”

    她絕俗的臉龐染上了一層的鮮血,耳邊彷彿迴盪著婢女詛咒聲,徐丹娘身體向後退,匡噹,她被門檻絆了一跤,她的腦袋磕到了門框子,她不叫了,如願的昏厥了過去。

    楊毅狠狠的錘了一下床榻,這叫什麼事兒?

    在成親前,楊毅知曉徐丹娘是庶女,但沒想到徐丹娘的生母是賤婢爬床!楊毅以為……以為是秦姨娘是良家妾,楊毅是飽讀聖賢書的人,他最在意的就是出身,所以他在得意時看不上商戶女出身的曾柔,可沒想到他寶貝了這麼久的徐丹娘連商戶女都不如!

    那名方才還鮮活決然的婢女毫無生氣的倒在了地上,楊毅也不敢面對死不瞑目的她!

    楊毅倒不是惦記她,她其實是被徐丹娘逼死的,她寧可死也不願意留在楊毅身邊……楊毅緊緊抿著嘴唇,是他沒用,連個妾都保護不住,她擔心徐丹娘報復,所以才自盡的……

    可她死在了府上,萬一有些許風聲傳出去怎麼好?

    曉得的人會明白她畏懼徐丹娘而自盡,不解詳情的人會不會以為是楊毅逼奸婢女不成,失手將婢女給……婢女雖然是下人,性命掌握在主子手中,可她不能這麼死,一旦以訛傳訛,楊毅的名聲也別打算再要了。

    “封口!”

    楊毅當機立斷,“衛媽媽……她是頂撞丹娘而死的,你明白麼?”

    “是,是。”

    衛媽媽也認識到問題的嚴重,連忙答應:“是因為頂撞夫人……可是姑爺,夫人……”

    這麼說的話徐丹娘賢良的名聲不就毀了?

    楊毅道:“我重要還是你主子重要?你別忘了,她在娘家再高貴再得寵,如今她是我楊門婦!”

    衛媽媽扶起昏厥的徐丹娘不敢再吭聲了。

    楊毅忙乎了一整晚,好不容易將婢女自盡的事情抹平。

    天濛濛亮時,他剛想坐下歇息一會,衛媽媽慌忙跑進來,“姑爺,不好了,夫人,夫人滿口胡話,奴婢看怕是被鬼祟衝撞了,夫人還在發熱,您看是不是請御醫過來給夫人看看?”

    楊毅下意識的起身想去臥房看望徐丹娘,他對徐丹娘雖有懷疑和不滿,但他疼愛了徐丹娘這麼多年,如果此時他對徐丹娘棄之不顧,在外人看來他成了無情無義的薄倖人。

    一旦讓外人聽說他和徐丹娘因為一個婢女不合,他以前為徐丹娘守身如玉就是個笑話!

    楊毅很要面子,他不准許自己被人嘲笑。

    可他剛剛邁進臥室,就感覺後背涼風陣陣,地上的血早就清洗乾淨了,可楊毅還是能感覺到撲鼻而來的血腥味兒,他好像還能看到那個婢女指責詛咒徐丹娘的情景……楊毅晃了晃腦袋,雖然曉得婢女已經死了,但他還是停下了腳步,

    “今日大朝,我不好請假,你拿著我的帖子請御醫過府給丹娘看看。”

    “多餘的話不要說,你可明白?”

    “明白。”

    衛媽媽忙應了,眼見著楊毅離去。

    她返回床榻前,聽見徐丹娘竊竊癡語,她換掉了徐丹娘額頭的手巾,按住了徐丹娘無意識掙扎的胳膊,“小姐,別怕,奴婢在您身邊。”

    衛媽媽想著是不是該去伽藍寺拜一拜?最近小姐事事不順,是不是命犯太歲?

    ……

    在朝會上,楊毅心不在焉,頻頻走神,直到朝會結束,楊毅還沒回過神來。

    大理寺卿主動道:“我在天然居略備酒宴,不知楊侍郎可賞臉否?”

    楊毅受恩於大理寺卿的岳父,雖然他極力擺脫寒門學子出身的事實,但大理寺卿的面子他必須給,否則他會被人指責為忘恩負義,“固所願不敢請耳,年兄宴客,小弟必到。”

    “皇上有旨意,宣召楊侍郎上書房覲見。”

    楊毅是皇帝的寵臣,經常被皇上私下宣召,尚未散去的大臣見怪不怪,大理寺卿拱手道:“如此,我恭候楊侍郎大駕。”

    楊毅同大理寺卿道別後,隨著內侍去御書房,心裡琢磨著皇上召見他所謂何事?

    ……

    御書房中,皇帝直接問楊毅,“徐次輔可明白朕的苦心?”

    楊毅心底泛起不悅,合著皇上宣召他只是為了徐次輔?

    “回陛下的話,臣以為次輔大人多加修養為好。”

    “啟奏皇上,昌齡公主和駙馬求見。”

    楊毅這句話自然被徐朝陽聽了去,楊毅有心向徐朝陽解釋,可徐朝陽根本不理會他!

    昌齡公主在皇上面前很是得寵,一會功夫便讓皇上喜笑顏開,皇帝也很看重徐朝陽,道:“朕不過是讓親家避避風頭,朕也可以藉此查清楚是誰在背後興風作浪!”

    徐次輔被皇帝稱為親家,足以證明徐次輔聖寵未衰。

    昌齡公主放心了,斜睨了徐朝陽一眼,回公主府後,駙馬一定會加倍對她好……

    楊毅心中又酸澀又嫉妒。

    從御書房出門口,徐朝陽沒看他一眼,楊毅主動道:“大舅哥。”

    徐朝陽冷哼一聲,“我可沒有狼心狗肺,落井下石的妹婿,楊侍郎,你以為徐家會倒臺?”

    “駙馬。”昌齡公主拽了拽徐朝陽,對楊毅笑了笑,道:“駙馬脾氣不好,楊侍郎不要怪罪他,最近徐家發生了太多的事兒,讓駙馬冷靜冷靜。”

    昌齡公主拽著徐朝陽離開,路上小聲道:“你這麼不給楊侍郎面子,豈不是讓你妹妹左右為難?再怎麼他都是你妹婿,是你妹妹唯一的依靠……”

    “小妹不要靠他,我和爹會保護小妹!”

    “……”

    昌齡公主皺了周眉頭,這話聽著太刺耳了。

    徐朝陽在此時打橫抱起昌齡公主,笑著道謝:“今日謝謝你為我爹說話!”

    看著徐朝陽燦爛俊秀的笑容,昌齡公主忘記了些許的不滿,徐朝陽沒有取錯名字,他比朝陽還要溫暖,昌齡公主摟著徐朝陽的脖子,“駙馬一心一意對我,我自會將徐家當作婆家。”

    ……

    天然居中,酒宴正酣,方才親切交談的兩人中間站起一人……

    楊毅摔了酒杯,厲色道:“不知大理寺卿為何關心起我同岳父大人的事情?你說什麼我都不會信!”

    “楊侍郎真正的岳父姓曾!”

    大理寺卿慢悠悠的說道:“我可以給你交個實底兒,若不是徐次輔在九卿廷議上一力扶植歐陽大人,如今掌握軍需糧餉的人就是你!皇上也是考慮了許久,才答應了徐次輔所請。“

    楊毅也在候選人之列,他自然無法參加廷議,廷議落選後,楊毅不是不失望,但他從沒想過阻止他的是徐次輔!

    “我不信。"

    ”楊侍郎也應該明白,大隋內閣不會有翁婿兩人,徐次輔不過是奔五的人,按說還能做十幾二十年的閣臣,楊侍郎你耗得起麼?”

    楊毅揚聲道:“我不信你說的話,岳父大人不會害我……”

    楊毅拂袖而去,大理寺卿笑了笑,“真的不信麼?”

    ……

    在狀元府門前,楊毅下馬車時被人提起了脖領子,楊毅看清來人,“大舅子?”

    徐朝陽揮動拳頭狠狠的砸向了楊毅的腦袋,“混帳,你竟然敢欺負我妹妹?你竟然敢寵幸婢女?你當初是怎麼答應我的?混蛋,我揍死你個忘恩負義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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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曾柔種下一顆種子,會收穫好多好多的果實,彼此懷疑不滿已經接近爆發了,就缺最後一個契機。十章內這一世就會完結了,劇情會帶起來的。
作者: 彩涵    時間: 2016-11-21 12:43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6-11-22 02:37 AM 編輯

第七十二章 聖旨

    但凡碰到關於秦姨娘和徐丹娘的事兒,駙馬徐朝陽一向很衝動。

    如果秦姨娘她們受了誰的欺負,徐朝陽能同欺負她們的敵人拼命!

    本來昌齡公主是打算同駙馬回公主府的,可是在半路上,徐朝陽主動給公主買了街上新鮮出爐的點心,昌齡公主吃慣了精緻的美食,並不是很喜歡民間百姓做的點心。

    始終是駙馬徐朝陽的心意,昌齡公主裝作了喜歡的樣子,下了轎子扮作尋常人家的夫人同徐朝陽一起在京城繁華熱鬧的街市閒逛,走累後,他們去乾淨優雅的茶樓歇息,就是這時候,徐朝陽聽說了狀元府的事兒。

    聽說了他的善良,高雅,美麗,溫柔的好妹妹逼死婢女的傳聞。

    當時一聽這個消息,徐朝陽就炸鍋了,昌齡公主勸他說,左右一個奴婢,傷不到徐丹娘,過幾日外面的人就不會議論了。

    可徐朝陽根本聽不進去昌齡公主的話,他反而對昌齡公主大為不滿,認為昌齡公主不夠關心徐丹娘……不擔心徐丹娘,徐朝陽在茶樓大發脾氣後,撇下昌齡公主,直奔狀元府。

    昌齡公主怎麼叫都沒叫回徐朝陽,此時她不由得懷疑徐朝陽當她是什麼?徐丹娘只不過責打死一個婢女而已,便是她的名聲有損,徐朝陽不是更應該關心她的麼?

    她是很喜歡徐朝陽,可一旦懷疑徐朝陽對她的真誠,昌齡公主就會想起很多發生過的事情。

    她沒有回公主府,再一次回到皇宮,去母妃宮殿……同母妃仔細的說了徐家的反常和徐朝陽對妹妹的在意,賢妃留她住在了宮裡,賢妃也認為需要好好的同駙馬女婿說道說道了。

    徐朝陽一腔怒火的來到狀元府,聽衛媽媽完整的說了昨夜的事情,又見到徐丹娘燒糊塗般說著糊塗話,徐朝陽心如刀割,恨不得活活生吞了楊毅。

    他一邊給徐府送信,一邊在狀元府等楊毅。

    送去徐府的書信自然被次輔夫人給截下了,她根本就沒同次輔說起這事兒,在她看來徐丹娘不過是發燒而已,實在是算不了什麼大病,不至於讓被皇上勒令閉門思過的徐次輔親自趕過去看徐丹娘。

    如果徐次輔此時出府門,皇上和百官會怎麼看?

    次輔夫人不認為她做錯了。

    徐次輔和秦姨娘沒到,在狀元府憤怒都像一頭公牛的徐朝陽就徹底的沒了安全閥。

    他下令將昨日靠近楊毅的奴婢全部仗斃,並且他狠狠的梳理了狀元府的奴才,讓他們不敢對徐丹娘再生異心。

    衛媽媽雖然極力阻止,但她的話,憤怒的駙馬爺哪裡聽得進去,徐朝陽的怒吼聲音傳遍狀元府,“我這麼做是為了我寶貝妹妹!”

    本來已經安靜下來的狀元府因為駙馬爺的怒火,僕從哭喊聲震天,一個個奴才婢女的屍體被抬出去,若不是早早自盡的婢女的父母在兩年前相繼過世,徐朝陽都能讓人將他們也仗斃了。

    他在狀元府折騰到天黑,楊毅一直沒有回府來……徐朝陽的火氣更是壓不住了,寶貝妹妹還病著,楊毅竟然還敢在外面花天酒地?

    徐朝陽是同楊毅一起出的宮廷,他自然曉得楊毅沒有去吏部。

    撇下有病昏迷的妻子在外面花天酒地……徐朝陽見徐丹娘可憐的樣子,他的心都要碎了,當初他就不看好楊毅,可妹妹一直說楊毅好,所以徐朝陽才勉強同意了寶貝妹妹的婚事。

    如今楊毅不僅忘恩負義說徐次輔的不是,還不顧丹娘,徐朝陽聽說楊毅回府,直接一拳將他撂倒了。

    徐朝陽轉了武職,文武雙全,他比楊毅身手好很多。

    他一套組合拳下來,打得楊毅昏頭轉向,臉龐臃腫得老高,好不容易楊毅抓住了徐朝陽的手腕,“徐朝陽,你發什麼瘋?”

    徐朝陽雖是駙馬,但他身上的官職並沒楊毅高,即便徐朝陽在御林軍為副統領,也只是虛銜,大隋祖制公主駙馬很少握有實權,這也是徐朝陽覺得委屈的原因之一。

    尋常時候楊毅會讓著駙馬兼大舅子,可今日……在他對徐次輔懷疑的時候,徐朝陽又不問青紅皂白的就打人,他同樣忍不住了,揮拳砸向徐朝陽,“你還沒有鬧夠?你不過是個駙馬,敢在本官面前揮拳頭?”

    他這句話,徹底點燃了徐朝陽的火氣,幾下徐朝陽就將楊毅壓在了身下,一拳又一拳的捶楊毅,冷笑道:“在我面前你敢說本官?楊毅,你別忘你什麼出身!不是我爹,你能有今日?不是因為你娶了我妹妹,你能做到吏部侍郎的位置?有很多比你出身好,比你尊貴,比你有本事的人都惦記著我妹妹,我妹妹容貌脫俗,深得皇帝和太后的喜歡……你知不知道我妹妹為你放棄了多大的富貴?”

    “為我放棄了富貴?”楊毅嘴角被徐朝陽打裂了,眼圈被打黑了,怒道:“你妹妹是婢生女……你隱瞞得我好苦?我不信哪家望族會娶婢生女且長在姨娘身邊的女子為宗婦!也只有我傻傻的以為她是天仙,小娘生養的庶女……騙得我好苦。“

    名門望族並沒沒有庶女,可庶女一般都是放在大婦身邊教養的,很少由姨娘撫養,更何況秦姨娘的出身是奴婢,只有腦袋抽了的人家才會將庶女留在姨娘身邊。

    雖然徐丹娘被秦姨娘養的豔若牡丹,低調,奢華,有內涵,但熟悉徐家狀況的名門子弟自然不會娶徐丹娘為妻,這是個階級等級格外分明的時代。

    ”你不光虧待我妹妹,你還瞧不起我娘?“

    徐朝陽死死的卡住楊毅的脖子,紅著眼睛道:“我娘高貴美好,氣質婉約出眾,你憑什麼因為她的出身就瞧不起她?楊毅,你也不想想你有今日依靠得是誰?沒有我們徐家,你能坐穩現在的位置?沒有我妹妹入宮幫你說項,你能升官發財?”

    楊毅感覺喘不過氣來,死命的掙扎,對看傻了的僕從喊道,“你們還不拉開他!”

    狀元府的下人沒有一個敢動彈的,他們一個個垂著腦袋,不理會楊毅的命令。

    楊毅心底拔涼拔涼的,到底這裡是不是他家?他的奴才竟然唯徐家的命令是從!楊毅張口咬住徐朝陽的手腕,使勁一扯脖子,徐朝陽嗷了一聲,楊毅竟然咬下了他一塊肉?

    徐朝陽護著手腕,惱怒的狠狠踹了一腳楊毅下體,這回換做楊毅嗷了一嗓子,楊毅身體蜷縮成蝦米,揉著小腹位置,子孫跟不會被他揣壞了吧。

    “我靠誰,我告訴你靠誰?”

    楊毅怒視徐朝陽,“我靠我的才學坐穩吏部侍郎的位置,我從沒依靠過你爹,依靠過徐丹娘,倒是你爹……他是怎麼做上次輔的位置?有些事情我不說,不代表我不知道!當年的我被放出天牢,是你爹找到的證據?“

    眼前出現長子模糊的影子,楊毅心裡很是不好受,同徐丹娘琴瑟和鳴的時候,他想不起長子來,可現在他總是會記起那個苦命的兒子。

    楊毅眼裡含淚,“不是我兒子,有你爹今日?”

    “全天下的貴人都想娶徐丹娘?好,我這就進宮請旨放徐丹娘離開,我……”

    楊毅從地上爬起來,呸了一口含血的唾沫,“我狀元府容不下高貴,美好的徐丹娘!”

    徐朝陽冷笑道:“你去啊,不去就是個沒種的男人!我妹妹離了你,照樣過的幸福富貴,可你若是沒有我妹妹……哼,你以為你還有今日?”

    本來只是一時口無遮掩的楊毅,眼下騎虎難下,被徐朝陽逼到了不進宮不行的地步。

    徐朝陽洋洋得意的說道:“我今日就明著告訴你,當今皇上也很疼愛我妹妹,我妹妹曾經同皇上說過話,並且為皇上解開過難題!你進宮去,不知會不會被皇上責駡!楊毅,父親將丹娘嫁給你,不是看重你才學,更不是看重你的出身,而是看重你聽話!丹娘嫁給誰,誰都會是吏部侍郎!天下狀元多得是,以你寒門窮酸出身,娶了丹娘卻不好好的尊重疼惜她,你……我看你是活膩歪了。”

    聽話?只是因為他聽話?三綱五常,夫為妻綱,楊毅臉上像是火燒一樣難受,不知同僚們有多少人暗笑自己沒用?

    楊毅心底對徐丹娘的一絲留戀也悄悄的消失了。

    他整了整衣服,道:“既然她將狀元府變成徐家的別院,這府邸我不回也罷!”

    楊毅離開了狀元府,他曉得昌齡公主對徐朝陽言聽計從,如果此事讓昌齡公主先向皇上說起,徐朝陽有理也變得沒理了,此時楊毅想到了曾柔……曾柔出身不好,可是曾柔是他的嫡妻原配,有曾柔在足以壓制徐丹娘!

    以前曾柔怕是對不了徐丹娘,可眼下……楊毅想到曾柔的潑辣和蠻橫,心想有時候一力降十會!徐丹娘冷眼高貴,也比不上潑婦駡街,況且曾柔在刑部衙門的表現不僅贏得了民間百姓的敬意,同樣因為曾柔的出現,改變了狀師的尷尬地位,曾柔背後聚集起的民心足以抗衡徐丹娘的美好!

    當時能言善辯,機靈冷靜的曾柔讓很多人心折,這其中有刑部尚書,大理寺卿……他們都對曾柔的讚不絕口,徐丹娘就是在最風光的時候,也沒有像曾柔這樣獲得朝廷重臣的交口稱讚!

    楊毅敲響了宮門,一身狼狽的跪請皇上下旨,讓髮妻曾柔回狀元府!

    吏部侍郎楊毅深夜帶著被人痛毆過的痕跡入宮,這則消息在宮裡引起了軒然大波。楊毅怎麼也是朝廷二品大元,又是天下有名的才子,皇帝不可能不見他。

    聽楊毅哭訴了詳情,皇帝面帶複雜的神色,背著雙手在大殿裡走了許久,他是記得徐丹娘的,那時徐丹娘是個很可愛,很機靈,讓人覺得很溫暖的小姑娘,但皇帝從沒想過讓徐丹娘入宮!

    倒不是徐丹娘長得不好,而是徐丹娘的身份不適合。

    皇帝本應該嚴懲痛打楊毅的人,可偏偏揍人且口無遮攔的是他女婿!對徐朝陽爆出了以前的事情,皇帝很是不滿,尋常時看他這個女婿不錯,怎麼遇上徐丹娘的事情,徐朝陽如此衝動任性?

    皇帝也是男人,自然更同情被打的鼻青臉腫的楊毅,夫綱不振,如何立足?

    徐家行事……皇帝讓內侍總管打聽了一下,他曉得昌齡公主住進了皇宮……皇帝眉頭皺緊,徐家最近行事沒有一件是讓皇帝滿意的,從徐次輔撇下公事跑去看望愛女後,皇帝對頻頻引起麻煩的徐家多了幾許的不滿。

    徐朝陽不是不能為妹妹出頭,可身為皇帝的女婿不是應該更愛重公主麼?

    ”楊愛卿,朕准你所請。”

    皇帝極為疼愛昌齡公主,此時皇帝不好處罰徐次輔,不好明著責怪徐朝陽,那麼……這項罪責就由徐丹娘來領好了,皇帝道:“既然曾氏是因為徐氏出了狀元府,朕下旨讓徐氏請你髮妻回府!十日內,若是徐氏請不回你髮妻,朕會以為徐氏抗旨不尊,藐視聖恩。”

    “臣謝主隆恩!”

    楊毅滿含著感激的淚水,磕頭道:“臣願意為陛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皇帝道:“楊愛卿不必如此,你好好為朕辦事,朕不會虧待你。”

    想起前方的戰爭,皇帝同楊毅說了幾句。

    楊毅早就瞄準了好位置,功課做得很足,楊毅條理清楚的言行,讓皇上刮目相看,當初若不是徐次輔堅持推薦歐陽,如今……皇上心中有了計較,最近皇帝壓下了睿王出戰十次十戰皆勝的消息,但皇帝知曉他瞞不了多久,他需要有個可信且懂得變通的人壓一壓睿王。

    皇帝凝視著楊毅,他能做到束縛住睿王的手腳?

    江南最近興起了一股民間組織,打著廢太子的旗號鬧事,一旦睿王的戰功廣為人知,且睿王平安回到京城……睿王對皇帝來說就是個棘手的問題。

    皇帝不是不能鴆殺睿王諸葛雲,只是皇帝一直在標榜他是先皇后最寵愛的兒子,宣揚他繼位的正統性,他如何敢冒天下之大不諱,鴆殺先皇后唯一倖存的孫子?

    “楊愛卿且回府邸養好傷,朕對你另有重用!”

    “遵旨。”

    楊毅被人攙扶著出了皇宮。

    徐丹娘剛剛擺脫了噩夢甦醒過來,還沒來得及瞭解她昏厥後的詳情,聽到有旨意,她忙拖著倦怠的身體起身,跪接了讓徐丹娘嘔血的聖旨。

    十日內請回楊毅的髮妻!

    徐丹娘本打算依靠楊毅請回曾柔,可皇上的意思是她必須自己去受曾柔的侮辱!

    聖旨在前,她不敢不接,聖命她不敢違背,徐丹娘道:“臣婦遵旨。”

    徐朝陽在旁邊叫道:“妹妹,我進宮找皇上……”

    楊毅此時從門外走進來,冷然一笑:“駙馬爺還是去請昌齡公主求情為好,您說我靠徐家?怎麼不說說你自己?說是駙馬,可在昌齡公主面前跟個奴才差不多!你別忘了,駙馬爺是尚主,你在公主面前要稱呼臣!”

    “楊毅,又是你搞鬼?”

    徐朝陽的胳膊被徐丹娘拽住了,徐丹娘柔柔的看了一眼楊毅,“毅郎是不是誤會了哥哥?毅郎怎麼這麼同哥哥說話?”

    “他不問青紅皂白揍了我一頓,說我是吃軟飯的小白臉,依靠你才有今日……徐丹娘,你想讓我怎麼同你的好哥哥說話?”

    楊毅見徐丹娘面上毫無血色,不由得心中湧起一絲的快慰,本來他對徐丹娘是喜歡的,可從徐朝陽和徐次輔的表現來看,徐丹娘根本就不是看起來那麼純潔美好!

    還同皇上……楊毅心底窩火,“曾氏回來之前,我一個人住在書房!”

    “毅郎。”

    “你不會連我的書房也要插手吧,這是狀元府,不是你徐家,更不是徐朝陽的公主府。”

    楊毅回頭嘲諷道:“我忘了,駙馬爺在公主府裡沒資格擺主子威風。”

    “你……”

    “哥哥。”

    徐丹娘死命的拽住了徐朝陽,小聲說道:“別再說了!”

    楊毅揚長而去,徐丹娘白著一張臉,喃喃的自問:“怎麼會這樣?怎麼會?”

    她不解哪裡出問題了?好好的日子怎麼會變成了這樣?

    “小妹!”

    徐朝陽攙扶住昏昏欲絕的徐丹娘,打橫抱起她,“走,我帶你回娘家!”

    “哥……”

    “小妹,別怕,哥在你身邊!”

    徐朝陽不管不顧的帶走了妹妹徐丹娘,在暗處看著的楊毅恨得一拳砸在了柱子上,兄妹兩人摟摟抱抱的走了?他們還不知不知道什麼叫禮義廉恥?什麼叫男女授受不親?

    ……

    他們兄妹回到徐家,自然引起了徐家的一陣子雞飛狗跳,徐次輔聽說了事情的經過後,氣得臉色發白,劈頭蓋臉的打了徐朝陽一記耳光,“糊塗!”

    秦姨娘護著徐朝陽,哭訴道:“老爺有火就發在妾身上吧,別怪兒子,他只是太關心丹娘了。”

    “你也糊塗!”

    徐次輔冷著臉對秦姨娘,“你知不知道他這不是幫丹娘,而是害了丹娘,害了徐家?”

    他背後的傷勢還沒好,徐次輔因為激動咳嗽了起來,指著在一旁悠哉喝茶的次輔夫人,“你為何要隱瞞消息?”

    次輔夫人欣賞夠了他們一家人的內訌,道:“老爺可冤枉我了,我哪裡曉得駙馬爺會這麼做?老爺常說駙馬爺重情重信,是聰慧能幹的好兒子,原來像駙馬爺這樣的好兒子也會做出沒頭腦的事兒?我滿耳朵灌滿了老爺對駙馬爺和丹娘的看重,眼下看起來……他們比我那被老爺放棄且不爭氣的兒女強不了多少吶!”

    “好了。”

    徐丹娘不能再讓嫡母說下去,嗚咽道:“爹,別怪哥哥了,這事我會解決。”

    徐次輔又是心疼,又是惱怒,“你怎麼解決?曾氏陰險狡詐,定然會因為這道聖旨加倍折辱你,你一旦在她面前服軟,外人會如何看你?你再也沒以前的尊貴優勢了,何況你兄長因為你和昌齡公主起了紛爭,如果……如果昌齡公主不原諒你哥哥,往後的日子會更艱難。”

    “爹,不是還有三皇子?”

    徐朝陽被親爹一巴掌打得冷靜了發熱的腦袋,“三皇子一直對您很敬重,他離不開您……”

    徐次輔歎道:“不能這麼說,三皇子敬重得是次輔,是我在皇上面前的臉面,況且昔日我對他提點之恩,用一次少一次,你疼丹娘,三皇子也是疼昌齡公主的兄長!他會幫你麼?”

    “陽兒,公主休掉駙馬可以再嫁任何人,可你一旦同公主和離,不僅仕途盡毀,性命也不一定能保得住!”

    徐次輔憂心忡忡,忍著後背的傷痛道:“你現在不要再理會丹娘的事兒,專心哄好昌齡公主,朝陽,這是你最後的一次的機會!”

    徐丹娘在旁邊插嘴,“父親,我同昌齡公主是密友,以前也幫過公主,不如我同公主談談?當然得等請回曾氏之後!”

    “你有把握請回曾氏?”

    “爹,我曉得曾氏的性情,她是想讓我受盡委屈!”

    徐丹娘眼底閃過柔韌,緊緊的握住拳頭,“再怎麼說我也是當朝次輔的愛女,她若是加倍羞辱我,旁人會怎麼看她?皇上會怎麼看?弱者永遠是值得大眾同情的,我受點委屈可以讓曾柔得個睚眥必報,且心狠的名聲……如此算,我不一定會輸掉一切!”

    男人都是同情弱者的,也許她可以藉此挽回楊毅的心!

    等到一切回到正軌,她可以同曾柔慢慢的算這筆帳!

    伽藍寺,曾柔聽了聖旨的事情後,大笑道:“她一定以為這樣可以敗壞我的名聲,櫻桃,你可知道,我從未在意過自己的名聲!毒婦,潑婦,睚眥必報又如何?”

   
作者: 彩涵    時間: 2016-11-21 12:44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6-11-22 02:37 AM 編輯

第七十三章 陷害

    這一世曾柔出身不高,本身學不來高端,貴重的行事風格,只要能讓徐丹娘回歸平妻的位上,曾柔被人說無情惡毒又有何妨?

    原主曾柔倒是有情有義,可她卻被徐丹娘的軟刀子給憋屈死了。

    曾柔笑著琢磨,她該怎麼折磨徐丹娘?

    “我得去見一下主持大師。”

    曾柔請小沙彌帶路去了一趟伽藍寺主持的禪房。

    跪在禪房中,曾柔望著牆壁上掛著的佛祖畫像,“信女想在伽藍寺苦修,藉以洗清掉身上的怨氣。”

    “阿彌陀佛,女施主何必執著於仇怨?”

    主持方丈看出曾柔的打算,他更見到曾柔唇邊的得意。

    伽藍寺在禪宗地位崇高,主持方丈德高望重,被稱為禪宗第一人,他若是開口說渡化曾柔……曾柔就有足夠的理由留在伽藍寺。

    曾柔在伽藍寺一日,徐丹娘就會痛苦一日。

    主持方丈不願意理會紅塵之事兒,開口說道:“冤家宜解不宜結,女施主應得饒人處且饒人。”

    “並非我執著於仇怨或是不肯寬恕徐丹娘。”曾柔見此沒再隱瞞自己的目的,“莫非他們作孽,且逼迫口不能言的老實人就是對的?您別同我說轉世輪迴,佛祖讓他們下輩子受苦,下輩子……他們哪怕為這輩子贖罪,我也看不見!我心中怨氣未消,兒子的仇怨不解,我無法得到真正的安寧,必然為禍人間。大師此時將我趕出伽藍寺,豈不是辜負了佛祖普渡眾生的教義?”

    “阿彌陀佛,貧僧德行不夠,實在是難以點化女施主眉眼中的怨氣。”

    “大師不試試看怎麼知曉無法點化我?昔日佛祖尚且能做到割肉喂鷹,大師就不能暫時收留我?”

    “女施主的佛性,對生死的感悟尚在貧僧之上,貧僧沒有資格點化女施主。”

    主持方丈眉毛鬍子花白,面容寶相莊嚴的念佛號,“阿彌陀佛,伽藍寺乃紅塵方外之地,不宜干涉紅塵俗世太多……”

    曾柔眉梢一挑,心知伽藍寺不想淌她同徐次輔和楊毅三方面的渾水。

    和尚?只要沒修煉成佛,一樣有顧忌,整個禪宗並非只有伽藍寺一脈,伽藍寺方丈少不了世俗力量的支持。

    ”大師是不看好我對吧。“曾柔勾起了嘴角,“您以為我不自量力,行螞蟻撼樹的蠢事!”

    “阿彌陀佛,貧僧不敢小看女施主,女施主能從逆境中奮起,貧僧在一旁深深敬佩女施主。貧僧勸女施主並非只是為了怕什麼人或者事兒,只是擔心女施主因為怨氣太足,顧慮不周錯過了破鏡重圓的良機……貧僧會為女施主惋惜。”

    主持方丈話語說得誠心實意,“還請女施主考量一二,退一步未嘗不是向前一步。”

    曾柔笑道:“破鏡重圓?我同楊毅?既然大師如此認為,看來我得在伽藍寺裡多留一陣子了。”

    “為何?”

    “讓大師瞭解我的性情,鏡子碎了,黏在一起也有裂痕。”

    曾柔一點沒覺得不好意思,跪直了身體,“方才方丈禪師也說我的佛性在您之上,不瞞大師,我不修今生,也不會修來世,佛性在我身上實在是浪費了,不知這幾本佛經,可否讓大師通融通融?”

    將一個布包推給方丈禪師,曾柔繼續說道:“我佛慈悲,還請大師網開一面。”

    伽藍寺方丈忍不住好奇打開布包,翻看了裡面的佛經,方丈瞪大了眼睛,“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女施主怎會得到失傳已久的佛經?”

    “天機不可洩露。”

    曾柔也打了個稽首,“阿彌陀佛,佛性我看不出,但這世上沒人比我更懂前世今生,懂得輪迴,佛祖讓我受盡輪迴之苦,我想也是因為這世上渣男怨女太多的緣故,我拯救不了所有不幸的女子,但我起碼可以讓一絲絲正氣存於世上。我被人逼死事小,往後還會有多少個曾柔?大師,興佛之人也不一定是當今。”

    “信女言盡於此,有不周之處還請大師見諒。”

    “阿彌陀佛。”

    伽藍寺方丈頷首,拉下眼瞼道:“貧僧請女施主抄寫經書可否?以女施主的悟性,貧僧實在是不夠資格化解你身上的怨氣,一切交由佛祖。”

    “多謝大師。”

    曾柔向方丈行禮後,走出了禪堂,威逼,收買,臉皮厚,三者缺一不可,只要能有個正當的理由留在伽藍寺,曾柔就可以玩到徐丹娘崩潰!

    即便徐丹娘能藉著弱勢得到皇帝和太后的同情又怎樣?

    諸葛雲會回來!

    到時候誰做皇帝還還不定呢。

    ……

    徐丹娘來到伽藍寺山腳下,無論她在徐次輔等人面前說得有多好,多不在乎曾柔對她的羞辱,事到臨頭她會覺得難堪!沒有誰想要跪下,況且徐丹娘一直站得比世間所有的女子都直!

    如今的局面,她不得不委曲求全的下跪。

    她不是沒有來過伽藍寺,尋常走路的時候,不覺得伽藍寺山腳到伽藍寺門口有多遠的距離。

    徐丹娘抬頭看了眼修建在山腰中間的佛寺,咬了咬泛白的嘴唇,以曾柔的性情如果她去問怎麼才肯回府,相當於自取其辱!還不如趁著來伽藍寺香客眾多時,她……

    撲通一聲,徐丹娘跪在了山路上,往來的香客紛紛駐足觀看,有人認識徐丹娘,同旁邊的人說:“看見沒,她就是楊侍郎的平妻,徐次輔的愛女。”

    “她這是要做什麼?”

    “聽說是懇請楊侍郎的髮妻回狀元府。”

    “為什麼她要一步一磕頭?她到底怎麼得罪了楊侍郎的髮妻?不是說她們的關係宛若姐妹麼?”

    “你傻了?你見過哪個後宅的妻妾真正的宛若姐妹?”

    徐丹娘跪下磕頭,起身,在跪下,再起身,不過十幾步路,她感覺將所有的臉面都丟盡了,膝蓋和額頭火燒火燎的難受,旁邊人的竊竊私語更是讓徐丹娘痛苦,每磕一個頭,徐丹娘都在心底詛咒一聲曾柔,不得好死!每向前一步,她都在對自己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香客們的議論聲越來越大,雖然也有人感覺曾柔太過嚴苛,但更多的人八卦徐丹娘到底做了什麼讓曾柔這麼折騰她?

    沒有一位髮妻會輕易折騰妾,如果不是徐丹娘惹惱了曾柔,曾柔也不至於住在伽藍寺裡。

    八卦的力量不容小看,流言的流傳速度也不容忽視,徐丹娘還沒磕頭到伽藍寺,關於曾柔和徐丹娘的過節,已經流傳得很廣了,而且傳言極為接近真相。

    這其中固然有很多人落井下石,報復高貴的庶女徐丹娘,也有徐次輔的政敵藉此機會搞臭徐次輔,更有楊毅的推波助瀾,他一樣讓人在外面放出消息……尤其是放出當年他下天牢的前因後果!

    他為了正義,犧牲了兒子,可兒子的犧牲卻換來了徐次輔的高升,徐次輔連小孩子的功勞都敢冒認。

    在徐家實力強的時候,徐丹娘做的那些事情,即便每個人都明白怎麼回事,命婦們也不會多加指責她。

    但眼下,徐次輔閉門思過,昌齡公主住進皇宮且不見駙馬徐朝陽,徐家早已經今非昔比,因此徐丹娘想要贏得同情的目的並沒有達到,反而很多髮妻原配們拍手稱快,由己推人,誰願意身邊多個身份夠高,手段夠虛偽的平妻?

    今日因為楊毅肩挑出現了平妻,明日一旦她們碰到了這樣的事怎麼辦?

    平妻根本就不該出現!

    看熱鬧的人不怕事大,甚至恨不得事態越大越好,她們盼著曾柔發揮在刑部大堂的鋒利,將徐丹娘徹底的踩下去,給以後想做平妻的女人一個刻骨銘心的警示!

    受過曾柔恩惠指點的狀師們也紛紛略進綿薄之力,他們是對律法研究得最透徹的人,同時也是一群可以向皇帝上書的有功名的舉人秀才。

    他們聚在了一起,寫下了一本奏本,上書皇帝,言明平妻絕對是不合禮教體統的,平妻必須是妾!不可為妻!

    他們所言有理有據,有章有法,皇上接到摺子後腦袋疼了很久……到底是太后下的懿旨,皇帝實在是不好將徐丹娘貶為妾!

    再怎麼也得顧及女婿和女兒的臉面,於是皇上暗自吩咐內侍,讓曾柔差不多就行了,同時讓徐丹娘要加緊將曾柔請回狀元府。

    只要曾柔回到狀元府,這場風波自然會消停平息。

    皇上明發詔書表態,大隋的禮法此後不承認平妻!至於已經是平妻的徐丹娘,皇上像是故意遺忘了一般,不過這道聖旨也表明平妻不會再得到承認,也就是說即便徐丹娘還是平妻,可禮法上不承認,她又同妾有何區別?

    徐丹娘好不容易一步一頭磕到伽藍寺,她額頭已經出血了,銀紅的血珠沿著她蒼白的臉頰流淌,她顯得格外的狼狽,雙膝紅腫的她甚至站不起身來。

    汗水,淚水,血水混在一起,即便她容貌豔若牡丹,此時她也再沒有牡丹的富貴風韻,徐丹娘如同一株被嚴寒風霜襲擊過的凋零枯萎的白牡丹。

    徐丹娘喘息著,舔了舔乾裂的嘴唇,對伽藍寺門口的小和尚道:“我想見姐姐,按照她的吩咐,我一步一頭跪到了伽藍寺門口,姐姐,您也該回府了吧,別再任性……同我鬧脾氣了好不好?”

    “阿彌陀佛,女施主還是將這番話親自同曾施主說為好。”

    小和尚稽首道:“曾施主被師祖請去抄寫佛經。”

    “能不能讓姐姐出來?我有話同她說。”

    “抄寫佛經是靜心修心,沒有師祖的命令誰也不許接近藏經閣,這是伽藍寺傳了上百年的規矩。“

    “伽藍寺方丈大師在何處?”

    “在山后的歸雲峰面壁,師祖傳下法旨,他要參破禪機,任何人不得打擾師祖。”

    旁人倒還罷了,只是認為徐丹娘運氣不好,可徐丹娘卻知曉曾柔的難纏,曾柔一定是故意的!

    曾柔故意躲開,找了個明晃晃的理由不肯見徐丹娘!

    徐丹娘此時不敢硬闖進藏經閣,伽藍寺在禪宗地位太特殊了,以徐家如今的狀況只要她硬闖,佛家信徒更會針對徐家和她徐丹娘!

    “我曾經見過方丈大師一面,也曾得大師指點,不知能否通融一下?”

    徐丹娘臉龐上帶了幾分的苦求,”小師傅,我只是想見我姐姐,並非進伽藍寺鬧事或者偷竊佛經,方丈禪師曾經說我也是有慧根福報的人。”

    在徐丹娘得意時,確實很多高人都說過她福緣極高,說過她是最有福氣的人。

    小和尚一本正經的說道:“佛門清靜之地亦有一城之規,女施主,小僧無法為您通融破例,還請女施主明日再來。”

    明日?那豈不是說她還得從下面磕頭磕上來?

    徐丹娘咬破了嘴唇,淡淡的血腥彌漫至口中,苦澀血腥氣息支撐疲倦幾乎昏厥的徐丹娘,她耐著性子問道:“小師傅,明日我姐姐會從藏經閣出來麼?”

    “小僧不知。阿彌陀佛,小僧只知曉曾施主常常念叨一句話,心誠則靈。”

    “……”

    這還不是為難折磨她?如果曾柔在面前的話,徐丹娘能活剮了她。

    徐丹娘將絹帕鋪陳到地上,咬破中指,寫下了一首四言絕句,交給小和尚,“姐姐抄寫經書,總是要用齋飯飲水的,還請小師傅在給姐姐送水時將這塊絹帕帶給姐姐。”

    揚起白淨的脖子,徐丹娘雖是狼狽,但盡力做出高潔,大氣,無怨無悔的樣子,一抹恬淡的笑容掛在唇邊,顯得她既倔強又堅韌,“誤會總有解開的時候,姐姐,我不會怪你無情!我曉得你心裡比我還要痛!”

    小和尚收下了染血的絹帕,低聲道:“阿彌陀佛,小僧盡力將絹帕交給曾施主,只是以後女施主切勿用血書,佛門淨土,最忌血腥。”

    “……”

    徐丹娘一番作態僵硬在臉龐上,小和尚這番話實在是太不中聽了!難道他沒有被自己的決絕韌勁感動?

    四周的看熱鬧人也不像被她感動的樣子,徐丹娘臉上掛不住了,再也沒力氣下山去,還是昏倒得好!

    第一次跪請曾柔,徐丹娘以昏倒告終。

    ……

    曾柔雖是在藏經閣抄寫經書,但對外面的狀況瞭若指掌,櫻桃給她進行了細緻充分的解說,甚至將徐丹娘的各種表情也描述得很到位,讓曾柔有親臨現場觀看的感覺。

    “這塊絹帕是徐夫人寫的,小和尚讓奴婢交給您。”

    曾柔懶洋洋的看了一眼櫻桃手中的絹帕,“燒了,別污染了佛門的淨土。”

    “您不看?”

    “看與不看有區別麼?左右我同她這場交鋒只能有一個勝利者。”

    “主子,奴婢擔心一次兩次後,徐次輔會親自找來。”櫻桃不無擔心的說道,“伽藍寺的小和尚敢攔住徐夫人,但不一定敢阻擋徐次輔。”

    曾柔悠然的抿了一口茶,玩味的說道:”含冤莫白的滋味,我想愛女心切的徐次輔和駙馬爺都想品嘗一下。”

    “主子……”

    “櫻桃,你去山下接應幾個人,把這句口訊告訴他們,三日後,午夜時分,藏經閣!”

    ”是,主子。”

    徐丹娘為了曾柔那句心誠則靈,她休息了一夜再一次一步一磕頭來到伽藍寺,依然是那位小和尚守門,小和尚搖頭道:“曾施主還沒出藏經閣,曾施主看了您寫的絹帕,請貧僧告訴您,別再這麼做了,沒用的,曾施主已經心灰意冷,有意皈依我佛,曾施主說,別再逼她了,她願意成全您和楊侍郎!”

    徐丹娘捂著胸口,她又昏厥了,不過這回是被曾柔這番話給氣昏厥的。

    到底是誰逼誰?曾柔你還要不要臉?

    下人將徐丹娘送回侍郎府,徐丹娘咳了好幾口的血,而且高燒不退,她病得很重……楊毅只是在門口看了看徐丹娘,問了幾句她的狀況後,楊毅繼續在書房安歇。

    衛媽媽見徐丹娘的狀況實在是不好,便給徐家送了消息。

    這一回次輔夫人到是沒攔著,當然她也知道阻擋不了徐次輔直奔女兒,傍晚十分,徐次輔坐著馬車直奔侍郎府,沿途的百姓都看到了愛女如命的好父親。

    見了徐丹娘後,徐次輔眼眶濕潤,抱著女兒輕聲的喚道:“丹娘,我是你爹,丹娘,是我對不住你。”

    徐次輔心都快碎了,他一直寵愛的女兒落到這幅模樣,徐次輔又是恨又是痛苦,將徐丹娘交給哭成淚人一樣的秦姨娘,徐次輔擦拭去眼角的淚水,“楊毅在何處?”

    “回次輔大人,姑爺在書房。”

    “把他叫過來!”

    “姑爺怕是……”

    “你告訴他,他若是不肯來,我饒不了他!”

    徐次輔的官威架子還在,楊毅進門後後背隱隱泛起了冷氣,拱手道:“次輔大人。”

    “你知不知道丹娘病著?”

    “回次輔大人,我不是大夫,不會看病。”

    楊毅冷冷的說道:“我請了御醫給她看病,次輔大人還想我怎樣?守在閨房中?我可比不得次輔大人悠閒,您可以毫無顧忌的直沖進丹娘的閨房,我還有很多公事要處理。丹娘一向賢慧大度,她若是清醒著也不會想我耽擱政事,況且丹娘身邊有次輔大人,她也想不起我這個丈夫來!”

    “楊毅!”

    徐次輔拍了桌子,他氣得太陽穴鼓鼓的,指著楊毅道:“我真後悔聽了丹娘的話,將她嫁給你!你怎麼會蠢成這樣?”

    “次輔大人此話錯了,徐丹娘不嫁給我,她想嫁給誰?哪個名門子弟願意娶婢生女?還是由婢女姨娘養大的庶女?”

    楊毅灑然一笑:“沒本事的人,丹娘看不上,有本事,有爵位的人又不會聘她為妻,所以她就看中了我……我是愚蠢,如果我不蠢,怎麼會被你們耍得團團轉?徐丹娘既然同您次輔大人和駙馬爺難分難捨,彼此關愛,為什麼你們不養她一輩子?非要讓她嫁人……”

    “啪。”

    徐次輔忍無可忍給了楊毅一記耳光,“混帳!你說得是什麼屁話?你以為丹娘嫁不出去?非要嫁給你?你將我對丹娘的疼惜當作了什麼?”

    “反正我曉得天下間像您這樣父親少之又少,您若是真疼愛她,就不會總是衝到我前面來命令我該怎麼做?更不會丹娘有事,你第一個到!”

    楊毅摸了摸被打得紅腫的臉頰,“她連平妻都肯做,若是她不愁嫁的話,會自己糟蹋自己?以前是我傻,現在不會再被你們一家戲耍了……次輔大人,我問你一件事,帳本是你找到的麼?”

    徐次輔面色一變,“沒有我,就沒有帳本!”

    楊毅鼓掌道:“說得真是好聽,可你當初怎麼沒告訴我,我兒子死在火海裡,你怎麼沒告訴我,我髮妻過得什麼樣的日子?你竊居他人之功,晚上不怕做惡夢?”

    “毅郎……”

    徐丹娘拖著柔弱的身軀,被秦姨娘攙扶著走出了臥房。

    秦姨娘手護住徐丹娘的腰肢,時不時的掐徐丹娘一下, 方才在臥室裡,秦姨娘見狀況不妙,用針灸刺醒了徐丹娘,並且告訴她怎麼說,怎麼做、

    “姐姐誤會了我們,變得不像過去一樣的善良溫柔,難道毅郎也要拋下我?”

    徐丹娘淚盈盈的眸子看著楊毅,咬著泛白的嘴唇,“為什麼毅郎也變了?我們過去的海誓山盟都是假的麼?難道我們的過去,只有我記得?毅郎寧可信外人的話,也不相信我?”

    徐丹娘身體一個踉蹌,秦姨娘橫跨一步很有技巧的擋住了徐次輔,“丹娘,別激動,你的傷還沒好……”

    “侍郎大人,我……”秦姨娘一樣淚流滿面,“我求求您,別再誤會丹娘可,她一直最在意的人是您啊,她已經在名分上委曲求全了,您別再讓她……受委屈了,你這麼對她,將來你曉得一切的時候,該多後悔啊,侍郎大人,何必要做那些讓將來會後悔的事兒?”

    楊毅見徐丹娘這樣,頗有幾分的動容,抬起手臂攙扶住徐丹娘,“你……什麼都別說了,養好身……”

    “大人,不好了,伽藍寺藏經閣起火了。”

    徐次輔身體晃了晃,“哪裡起火了?”

    “伽藍寺,藏經閣。”

    “噗。”

    徐次輔口噴鮮血,“是誰?是誰害我?”

   
作者: 彩涵    時間: 2016-11-21 12:45 PM

第七十四章 坍塌

    徐次輔被伽藍寺藏經閣大火的消息刺激得吐血,秦姨娘顧不上女兒徐丹娘,幾步撲到嘴角滿是血沫的徐次輔身邊,紅紅的眼圈含淚,“老爺,老爺。”

    “哎呦。”

    本來攙扶著徐丹娘的楊毅突然間鬆手,疲倦且站不住身子的徐丹娘摔倒在地上,哎呦的叫聲就是徐丹娘發出來的。

    徐丹娘見楊毅神色冷峻,喚道:“毅郎。”

    楊毅俊美的臉龐掛上了嘲諷般的冷笑,手指著不停咳血的徐次輔,“次輔大人又利用我?”

    “楊毅!”徐次輔推了一下秦姨娘,同楊毅目光相接,“連你也以為藏經閣的火是我讓人放的?”

    “不是你,還有誰?為了給徐丹娘出氣,你竟然喪心病狂到想要燒死曾柔?次輔大人,你為了你的寶貝女兒真可謂無所不用,你就不怕燒毀了伽藍寺?你就不怕佛祖降罪?百年古剎的伽藍寺,藏經閣又是伽藍寺最寶貴的地方,你……”

    楊毅搖頭道:“燒毀了佛經,你一定會有報應。”

    “不是我爹!”徐丹娘拽住了楊毅的袍掛衣角,眸子水潤明亮,“毅郎怎麼能平白的冤枉人?我爹怎會讓人燒毀藏經閣?伽藍寺在禪宗地位,誰人不知?毅郎,你不能冤枉我爹!”

    徐丹娘美麗蒼白的臉龐流淌著兩行清淚,點點晶瑩的淚珠在她臉龐上滾落,她的淒然之美,能折服任何人!

    楊毅冷笑道:“你快別哭了,萬一徐次輔誤會我欺負你,半夜會不會指派死士過來刺殺我?徐丹娘,任何人都惹不起你!對你不好的人……徐次輔一個都不會放過!”

    徐次輔聽出楊毅話語裡的冷嘲熱諷,怒道:“眼下伽藍寺大火,你以為你能逃脫干係?你別忘了,你曾經為丹娘做過什麼?”

    楊毅理了理袖口,道:“我這就去伽藍寺救援曾氏,她是我的髮妻!徐次輔,你的解釋留給世人聽吧。”

    撇下徐次輔一家,楊毅拂袖而去,對楊毅來說如今最關鍵的就是藏經閣中曾柔!

    “爹。”

    徐丹娘慢慢的站起身來,撲向徐次輔,“爹爹,這到底是誰冤枉陷害您?”

    徐次輔攬住徐丹娘,困惑的歎息:“可能的人太多,我實在是想不到幕後之人!”

    “如果尋常時爹爹不疼惜我,是不是那群小人就不會利用我來陷害爹爹?”徐丹娘抹淚說道,“別人是不是相信暫且不提,爹,陛下若是信您,旁人再說什麼都沒用。”

    “爹,女兒還挺得住,您快去宮裡向陛下喊冤……趁大火還沒熄滅,爹先一步到陛下那裡……”

    “丹娘,沒有用的。”

    徐次輔一下子老了好幾歲,尋常俊雅的臉龐多了好幾道皺紋,他烏黑的頭髮也彷彿一下子染上了霜色,徐次輔深邃的眸子有一種無力掙扎的落寞,“朝陽很疼惜你,你病了這麼大的事兒,他卻沒有到,丹娘,你不奇怪朝陽去了何處?”

    秦姨娘捂著嘴唇,嗚咽的哭道:“不,不會的老爺,不是朝陽!”

    “我自然曉得不是他!”

    徐次輔手臂無力的抬起又放下,在他的後背上彷彿背著一座大山,很沉,很沉,他拼命的扛也扛不起來,以往他自信可以保護秦姨娘她們三人,眼下他為她們建造的桃花源像是要崩潰了一樣。

    “若是由我設下此計,必然會將朝陽抓去伽藍寺!朝陽最近被昌齡公主婉拒,他正心煩著,朝陽是最佳的凶嫌人選。此時即便我進宮喊冤,陛下相信我,可百姓朝臣不信我……我還有何臉面位列朝堂?教子無方在前為愛女不惜火燒伽藍寺在後,讓藏經閣付諸一炬……我若為官,誰肯聽我的吩咐?我又有什麼資格命令屬臣?”

    徐丹娘嗚咽道:“陷害爹爹的人也太壞了,這不是擺明冤死爹爹麼?”

    “火候,時機,分寸,掌握的絲毫不差。”徐次輔眼底閃過一絲對未知對手的讚賞,“心也夠狠,手段也夠毒,我看幕後之人不是佛家信徒!藏經閣的經書……就這麼燒毀了,他為了讓我黯然下野,到真是不懼佛祖降責。”

    禪宗的信徒很多,有人敢在伽藍寺放火,燒毀珍貴的經書,在徐次輔看來膽子非常之大。

    秦姨娘見徐次輔沉思,開口道:“萬一朝陽像是老爺說的,被人陷害了,那可怎麼辦?”

    “打官司?”秦姨娘含淚咬著嘴唇,“即便打官司也要有能人……”

    徐次輔歎息:“先看看情況,也許事情還不到最糟糕的……”

    “老爺,奴才打聽清楚了,說是伽藍寺起火前,是有和尚看過駙馬爺,不過,駙馬爺並沒在伽藍寺!”

    徐次輔一閉眼睛,不在比在還糟糕,如果徐朝陽在火災現場被找到的話,還可以推說有人抓住了他栽贓陷害,“是和尚作證?”

    “是,聽說駙馬爺在伽藍寺門口罵了曾氏,駙馬爺也說過不讓曾氏好過!”

    “孽障!”

    徐次輔忍不住拍了桌子,身體氣得直發抖,“是我,是我太嬌慣他了!慣得他聽不進人話!”

    任何正常的名門嫡裔都不會做出這等糊塗事兒,徐朝陽一路順風順水,自認比誰都高一頭,養成了他自大驕傲的性情,稍有不如意就變得暴躁易怒。

    徐次輔耷拉著嘴角,後悔的說道:“是我讓他眼裡再沒旁人,哪怕在他嫡母面前……他也無所顧忌,目無禮法尊卑!”

    “老爺,是我……是我……”

    秦姨娘跪倒在徐次輔面前,痛哭流涕道:“是我沒教好他,老爺,拿我去頂罪……”

    “沒有用的。”徐次輔無力的歎息,“眼下誰會相信一個姨娘能調動這許多的人手火燒伽藍寺?曾氏死了,是麻煩,曾氏不死,也是麻煩!”

    僕從回道:“老爺,奴才聽說曾夫人沒有被燒死,只是受了點輕傷,而且曾夫人在……”

    “怎麼?”

    “在起火時候,她冷靜從容的將最最珍貴和大半的經書安全轉移,聽說她受傷就是因為轉移經書……方丈禪師親自為曾夫人診脈,並且說她是伽藍寺的貴人!”

    徐次輔一家人眼前一片漆黑,耳畔轟鳴陣陣,伽藍寺的貴人,禪宗第一名寺的貴人?

    徐次輔苦笑道:“曾柔,她是叫曾柔?”

    徐丹娘眼裡閃過莫名的驚恐和羨慕,低聲道:“是,爹,是不是她?”

    “丹娘,你看錯了楊毅,看低了曾柔!”徐次輔緩緩的說道:“不只是你,便是我也沒把她當回事,以為過不了幾年她就會悄聲無息的故去……當初,我真應該為你另外擇夫,不應該只看到她是無能無用的商戶女就看不起她,也不應該想讓你做閣臣夫人!”

    當年楊毅的才華非常得徐次輔看重,徐次輔曾斷言,楊毅將來必然會入閣,徐丹娘嫁給楊毅時哪怕是平妻,等曾柔病故,徐丹娘就是楊毅唯一的妻子,再加上曾柔的兒子早亡,楊毅無子,由此徐次輔才促成這門親事。

    徐丹娘是徐次輔最疼愛的女兒,但長在姨娘身邊是徐丹娘無法抹去的短處,哪怕她表現得再好,名門貴胄或是尊重傳統的書香門第之家,怎麼都不會為嫡子選中徐丹娘。

    名門庶子大多懦弱無用,徐次輔看不上,因為徐次輔的寵愛,徐丹娘的婚事高不成,低不就,徐次輔不忍讓寶貝女兒將來因為夫婿地位不高在名門嫡女面前低頭。

    徐次輔感歎:“當年我真不該一時不忍你們母子分離,讓你姨娘養大了你!丹娘,若是你受嫡母或是祖母教養,何必做平妻?你的婚事會有更多的選擇餘地。”

    秦姨娘一聽這話,臉龐白得像是紙,因為女兒是她養大的,所以無法高嫁……低嫁,她又捨不得丹娘受苦,過得不如徐次輔的嫡女……秦姨娘死死的咬著嘴唇,不讓哭聲洩出來,如果曾柔死了,一切的麻煩就不存在了。

    ……

    伽藍寺,在楊毅趕到的時候,藏經閣的大火已經撲滅了。

    楊毅抓住因為救火力竭而坐在地上歇息的小和尚,焦急的問道:“我夫人怎麼樣?”

    “您是?”

    “我夫人是曾氏!”

    以前楊毅羞於提起曾柔,總覺得曾柔配不上他,“她到底怎麼樣了?”

    小和尚恭恭敬敬的向楊毅稽首,“阿彌陀佛,原來是曾施主的夫婿,您放心,曾施主雖說受了一點點輕傷,但於性命無礙,師祖說,曾施主是伽藍寺的貴人,她護寺有功,師祖把她安排到了主持禪房歇息。”

    楊毅一聽這話,見曾柔的心思更迫切了,他腦子裡閃過兩個名詞,禪宗,信徒!

    大隋百姓大多是禪宗的信徒,曾柔成了功臣,那麼將帶給他極大的好處!

    楊毅腳下生風,一溜煙的跑向主持禪房,沒進門就喊道:“夫人,夫人!”

    曾柔此時正在同方丈禪師談論刊印經書的事兒,說來有趣,大隋竟然沒有活字印刷,曾柔竊人之功,解救一下為刊印耗費鉅資而苦惱的大隋百姓!

    況且伽藍寺這場火……曾柔面上雖是看不出,但心裡挺愧對方丈禪師的。

    不過出家人萬物皆空,藏經閣燒毀了,還可以重建,只要經書還在,可以建造無數個藏經閣,所以曾柔在失火之前,有計劃的對經書進行了妥善的安置。

    聽見楊毅的聲音,曾柔將面紗蓋在臉上,向方丈禪師道:“我現在不想見他。”

    “曾施主是女子,女子的幸福只有男子能給。”

    “我的幸福,我自己構造。”曾柔淡淡的說道:“鏡子碎了就是碎了,我不會再去費心補好它,大師,徐家人如此喪心病狂,我一個弱女子,實在是不想把性命搭上。”

    方丈禪師無奈的說道:“貧僧去阻止楊侍郎。”

    “等等。”

    曾柔叫住了方丈禪師,提起筆寫了一首詩詞,曾柔將紙張交給方丈禪師,“請代替我轉交給他,大師,你可告訴他,我要出家避禍,並成全他同徐丹娘的真愛。”

    方丈禪師一雙眸子閃過無奈,“曾施主,佛門之地,也經不住你這許多的折騰!”

    “我可是真心實意想要出家保命。”

    “阿彌陀佛。”

    方丈禪師走出了禪房,像曾施主這樣的女子還是少一點比較好。

    方才他問過曾柔,曾柔說,她不是因為楊毅納了徐丹娘才這麼折騰他們,‘我並不是阻止丈夫納妾,我只是不願意被他們以真愛的名義逼死!’

    如果徐丹娘和楊毅這對渣男賤女對曾柔有一點點愧疚,不是那麼的理所當然,曾柔都不一定狠下心燒毀伽藍寺!明明是為了私情,偏偏說得比誰都動聽,比曾柔還委屈……曾柔最痛恨的就是他們這點。

    沒有方丈的許可,楊毅無法進禪堂,他被幾個和尚擋住了去路,和尚不敢對楊毅動粗,但也不會輕易放他進去。

    楊毅痛苦的呻吟,“曾柔,夫人。”

    方丈禪師見到楊毅後,他改變了主意,楊毅確實配不上曾柔。

    他糊塗了才會想讓他們破鏡重圓,方丈禪師雖然不懂男女之情,但在楊毅臉上他看出了惺惺作態,看出了道貌岸然……可惜了曾柔,她同楊毅耗費了一生,女子嫁錯人比投錯胎更可怕。

    “這是曾施主給你的書信,她要說的都在這上面。”

    楊毅緊緊的握住書信,他並沒立即拆開書信,表現得像是一位著急詢問妻子安危的好丈夫,“我夫人傷勢怎樣?她也是個傻的,怎會不願意見我?”

    “楊侍郎,尊夫人傷勢不重,您不必擔心,尊夫人於伽藍寺有恩,貧僧會盡力全力照料她。“

    方丈禪師將曾柔安排在主持的禪房不過是做做樣子,畢竟男女有別,曾柔還是得回到女香客居住的地方,”至於尊夫人……外傷好醫,心傷難平,她有出家的心思!”

    “什麼?”

    楊毅拆開書信,看著那首他教過曾柔的上邪,楊毅想起了很多,初次成婚時他很興奮,那個時候他眼裡只有曾柔一個,覺得曾柔最好……上邪是曾柔唯一會寫的詩詞,也是他一筆一劃手把手教給她的。

    楊毅眼圈微紅,“既然你還記得上邪,為何要捨我出家?曾柔,你出來!出來!”

    曾柔躲在門口看著楊毅的表現,他焦急,他心痛,他內疚,他迷茫……曾柔嘲諷般的輕笑,他此時的表現是影帝級的。

    “噗。”

    楊毅咬破了內嘴唇,吐了一口含血的唾沫,鮮血含量不少,起碼落地的時候是殷紅一片,“山無陵……才敢與君絕!小柔,你說過的。”

    “大人。”

    楊侍郎帶來的長隨上前攙扶住他,為他撫平胸口,“您……”

    “回府,回府去。”

    楊毅是被下人抬回狀元府的,因為伽藍寺大火而著急的百姓們都看到了楊毅是怎麼的心痛髮妻。

    徐朝陽很快就被衙門的差役找到了,原本昌齡公主想向皇帝為他求情,可沒想到找到徐朝陽地點……青樓楚館!昌齡公主氣得揚言要休夫!

    還是昌齡公主的母妃勸住了她。

    徐朝陽作為第一嫌疑人被關押在刑部大牢,他聲嘶力竭的喊冤,可卻沒人會相信他!雖然伽藍寺的和尚沒有親眼看到徐朝陽放火,但他們能證明徐朝陽確實去過伽藍寺。

    放火這種危險的事情,駙馬爺豈會親自動手?徐家,駙馬爺是有僕從的。

    伽藍寺縱火案被擺在了大朝會上定案,彈劾徐次輔的摺子像是雪片一樣飛向皇帝。

    大理寺卿有一句話打動了皇帝,”徐朝陽為給妹妹徐氏出氣便火燒佛家聖地伽藍寺,毀了珍貴的卷書,萬一哪一日,又有誰得罪了其妹,他是不是也會痛下殺手?徐氏不過是一女子,徐朝陽為她敢冒天下之大不諱縱火,還有什麼是他不敢做的。”

    “不一定是駙馬爺,縱火的不一定是駙馬爺。”

    徐次輔的同黨門生道:“駙馬爺雖然去過伽藍寺,可也不能證明火是他放的。”

    “在佛家聖地脫口大罵,臣以為縱火案同他脫不了干係,沒人證明火是他放的,同樣也沒人能證明火不是他放的,根據娼妓的證詞,徐朝陽回到青樓的時間,在伽藍寺起火之後,這段時間足以讓他犯下大案。”

    大理寺卿侃侃而談,“況且他自己都說不出當時在何處,他衣服上亦有幾許灰塵……臣也找到了發套,僧衣,大小同徐朝陽吻合。”

    皇帝道:“此事容朕再考慮考慮。”

    “皇上,徐次輔上了乞骸摺子,泣血叩拜皇上,為駙馬鳴冤。”

    內侍將摺子遞給皇上,低聲道:“次輔大人後背背著荊條,鮮血淋淋,奴才不敢耽擱,請皇上決斷。“

    皇帝道:“宣召他進來。”

    徐次輔赤裸的上半身纏滿了荊棘,荊棘的利刺刺入他裸露的肌膚裡,鮮血沿著他白皙的身體流淌,徐次輔每走一步都彷彿很困難,鮮血染紅了他的褲子,血滴隨著他腳步移動滴在金殿的金磚之上。

    徐次輔一向風度翩翩,以儒雅沉穩聞名朝野,自從他出仕為官,滿朝文武從未見他有衣衫不整的時候,更別說負荊請罪了,徐次輔曾經被稱為最有官威鳳儀的人。

    “罪臣教子無方,懇求陛下重責!”

    徐次輔跪下後,含淚叩首:“徐朝陽夜宿花柳之地,是罪臣教導不嚴,然罪臣以性命擔保,徐朝陽不敢為一己私利火燒伽藍寺!還請皇上還徐朝陽一個公道。”

    徐朝陽出了這樣的事兒,皇上也不好太偏向徐次輔,不過皇帝看徐次輔負荊請罪的悲慘模樣,也有幾分不忍:“念在你往日功勞上,朕會讓人詳細查證。”

    “謝主隆恩。”

    “不過,你教子無方,嬌慣庶女,敗壞禮教之罪責,朕不能不追究。”

    “臣知罪!”

    “知罪就好,朕看你這次輔也不必做了,朕貶謫你為六品員外郎。”

    徐次輔閉了一下眼睛,半生的拼搏,好不容易登上了次輔位置……今日為了一雙兒女,他不僅錯失了首輔的位置,還被貶為六品且毫無實權的員外郎,這對他的打擊不是一般的大,他以前的諸多辛勞謀算,一夕之間全沒了,從雲端跌落到泥地裡……他連榮養或者在次輔位置上致仕的資格都沒得到!

    “你不滿意朕的處置?還是你覺得朕委屈了你?”

    “不敢,臣叩謝陛下天恩。”

    徐次輔顫顫巍巍的磕頭,“臣多謝陛下。”

    負荊請罪前,他設想了最壞的結果,可現實是比他想的最壞結果還要壞!

    徐次輔,錯了,徐員外郎……他寧可致仕,也不願做員外郎。

    他如何面對曾經的同僚?如何面對下屬?如何應付政敵的欺辱?在他心底對愛若珍寶的兒女產生一股恨意,如果不是他們任性妄為,他何至於淪落至此?

    皇上貶謫了徐次輔,杖責了駙馬徐朝陽,縱火之事自然是大事化小,小事化無,此時真相如何已經不重要了,曾經顯赫一時的名門徐家露出敗亡的徵兆。

    徐朝陽開釋後不久,昌齡公主悍然休夫,以徐朝陽對其妹動機不純的名義休掉了徐朝陽,這對徐家的處境來說,無異於雪上加霜。

    ……

    楊毅從伽藍寺回到府裡就病倒了,口中唸叨著曾柔,曾柔。

    徐丹娘親自侍奉楊毅,每一次聽到他叫曾柔,徐丹娘都感覺到錐心的疼痛,楊毅告訴她,“我只要曾柔,不要小娘養的庶女!”

    徐丹娘不可能離開狀元府,放棄楊毅,娘家如今還靠她支撐……徐丹娘聽說曾柔要在伽藍寺落髮出家的消息後,這回她背著荊條從狀元府一步一頭磕到了伽藍寺。

    在曾柔落髮出家的大典上,徐丹娘像是血人一樣的衝進來,“姐姐,相公離不開你!毅郎只喜歡你一個!姐姐,你和毅郎才是天生一對,你們是結髮夫妻!”

    讓一向自信的徐丹娘說出楊毅的真愛是曾柔這種話,對她來說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徐丹娘一身的血跡,污穢,她落魄,狼狽不堪。

    曾柔雖然只穿了一件僧衣,但她純淨,沉穩,清麗,穿僧衣的曾柔多了一分紅塵女子都不會有的清麗。

    徐丹娘知道曾柔安排這一切的要的是什麼,曾柔只是想毀滅,毀滅她的信仰,她的堅持,逼她親口說她曾經以為的真愛只是個笑話,逼她將楊毅奉還給曾柔,徐丹娘道:”您滿意了麼?”

    曾柔勾起了嘴角,無聲的說道,差強人意!這不是最終的結局,不是麼,徐平妻!
作者: 彩涵    時間: 2016-11-21 12:46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6-11-22 02:38 AM 編輯

第七十五章 蟄伏

    曾柔擺下出家成全徐丹娘的陣勢就是為了逼徐丹娘就範。

    聽徐丹娘在眾人面前懇求她別出家並說出楊毅最看重的是髮妻,徐丹娘不過是個替代品後……曾柔雙手合十,對著佛祖金身久久不言語。

    方丈禪師經過一陣子的接觸,略懂得曾柔的做派,他花白的眉毛耷拉在臉頰旁邊,身穿正式場合才會用到的主持袈裟,他很是無奈,弄出這麼大動靜只是為了逼迫徐丹娘?

    曾施主是不是以為伽藍寺擺下出家剃度的儀式不用花銀子?

    為確保真實可信,方丈禪師叫齊了所有伽藍寺有頭有臉且道行比較深的佛門子弟,甚至他親自出面求得絕塵師妹收下曾柔……方丈禪師稽首道:“施主塵緣未了,在紅塵依然可以修行,佛渡眾生,只要心中有佛,便可成佛。”

    “大師,我並不想再在紅塵中受苦。”

    曾柔寶相莊嚴,方丈禪師,絕塵尼姑,你們兩位要給力一點呀,別辜負了曾柔默寫下來全本金剛經和佛祖東渡傳教遊記。

    絕塵尼姑道:“紅塵亦有好處,曾柔,你心願未了,出家若只是為了避禍,修佛之心不純,焉能修成正果?無法斬斷情絲,你便是在佛門亦會覺得受苦。”

    “去吧,下山去,等你放下執念之日,便是你夢醒,擺脫輪迴之苦之時!”

    曾柔狐疑的看了一眼絕塵尼姑,“擺脫輪迴?師父,請教導我如何擺脫輪迴!”

    “佛曰,不可說。”

    絕塵尼姑淡淡的慈悲的笑容掛在唇邊,“癡兒,癡兒,你佛緣深厚,雖飽受輪迴之苦,但何嘗不會逆天改命?你的命格我看不出,然我知曉,散去你心中的執念,你會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佛祖不會虧待了有緣人!”

    “阿彌陀佛。”

    絕塵尼姑領著座下三大弟子,飄然回歸後山,伽藍寺方丈禪師稽首道:“師妹所修比貧僧更近一步,貧僧也該閉關苦修!阿彌陀佛,貧僧不送曾施主下山了,曾施主是伽藍寺的貴人,也是興佛傳佛經的天命之人……”

    曾柔臉頰微微紅了,她其實真的沒做什麼,都是她抄襲來的。

    “若是曾施主遇見難處,可來伽藍寺,伽藍寺一脈必將全力相助曾施主。”

    “多謝方丈大師。”

    曾柔再一次磕頭,“也請大師轉告絕塵師傅,她的教誨弟子不忘。”

    放下執念?到底怎麼才算是放下執念?不再恨,不再怨?還是不再為輪迴的髮妻們報仇?

    曾柔默默的歎息一聲,她永遠做不到坐視不理,這就是她最大的執念。

    曾柔慢慢的起身,最後看了一眼佛像,如果執念不消,她會永世輪迴,那麼她……寧可輪迴下去,不求解脫。

    她的獨自一人出了大雄寶殿,午後的陽光直射,在白玉般的地面上留下了一道身影,跪在大殿門口的徐丹娘抬頭看去,曾柔緩緩的向外走,她心底升起一抹的涼意,彷彿誰將一隻妖孽投入到紅塵中……

    方才她隱隱約約的聽見了禪師和絕塵師太的話語,徐丹娘多希望佛祖能開恩收了曾柔。

    “還不走?你不是懇請我回府麼?”

    曾柔回頭淺笑,“如你所願,我回到狀元府。”

    徐丹娘差一點被苦澀淹沒,她根本無法站起身來。

    今日她起碼磕了能有一千多個頭,她將這輩子應該磕的頭都磕完了,將這輩子的血淚都流乾了……徐丹娘謹記著爹爹說過的越王勾踐的故事,他們徐家熬過寒冬總會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備受屈辱的日子,熬也要熬下去。

    “姐姐,我走不動了。”

    徐丹娘仰頭笑了笑,畢恭畢敬的說道:“您先行一步,我隨後便回去……”

    徐丹娘身上被荊條刺得鮮血淋淋,她無怨平和的模樣,雖是狼狽,但她身上隱約的傲氣未曾散去。

    曾柔同樣回以微笑,有趣,不知徐丹娘身上的傲氣能支撐幾時?她想做勾踐,曾柔卻不是自大的吳王!

    “不忙,我攙扶你一起下山。”

    曾柔將纏繞在徐丹娘身上的荊棘摘掉,攙扶她起身,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我不過是一句戲言,到是讓妹妹為了這句話受得這許多的苦,我心底真真是過意不去。”

    “姐姐……”

    “別說了,回去後你就好好的養病,你放心,我不會讓你立規矩的。”曾柔按住了徐丹娘的手腕,大度的說道:“你這身傷口看起來得靜養幾日……”

    徐丹娘清楚曾柔不會那麼好心,問道:“你想做什麼?”

    “你的兒子……”

    “不,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將兒子交給你!”

    徐丹娘突然爆發出極為強悍的力量,死死的盯著曾柔,“你不能把他從我身邊搶走!”

    曾柔的原則是不對小孩子動手,本身也沒想過將徐丹娘的兒子從她身邊奪走,曾柔對不是自己生的小孩子的喜愛之情有限,不會將乖巧的孩子當成自己生養的。

    她不會養別人的兒子,但不妨礙曾柔嚇唬一下徐丹娘。

    此時她們已經來到伽藍寺門前,曾柔主動攙扶著徐丹娘上了馬車,她自己也跟了上去,徐丹娘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曾柔,嗚咽聲中帶有幾分的威脅:“你不能帶走他!姐姐,他是我的命根子,你不能搶走他!”

    曾柔悠然的開口,“那你知不知道被火燒死的兒子,也是我親生的?你父親竊居他拿性命換來的帳本,你這些年一直心安理得的享受著,你有沒有想起他呢?”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徐丹娘臉龐毫無血色,“你贏了,求求你別再奪走我的兒子。”

    “當年,你娘也是這麼同你爹說的吧,也是這麼哀求你爹將你放在她身邊……”

    曾柔嘴角勾起,“我給你個選擇的機會,是你自己養兒子,還是將他交給我並記在楊毅髮妻的名字下?徐丹娘,你最近起起伏伏的經歷,還沒讓你明白一個道理麼?徐次輔和你們想挑戰禮教……在你們得意的時候自然沒人計較,但當你們處於下風,你們做過的妻妾不分,抑嫡重庶的事情,會被所有人詬病!”

    “如果沒有你……沒有你的話,我怎會落到如此的地步?你還在這裡說風涼話?”

    “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

    曾柔一點沒生氣,笑盈盈的說道:“沒有我也會有別人,不過是你們多得意幾年罷了。你現在的處境艱難,你想讓你兒子將來也品嘗到嫡不是嫡,庶不是庶的窘境?還是說你把他當作嫡子培養?”

    徐丹娘手指甲緊扣入皮肉裡,反問曾柔一句:“你還生的出?大夫不是說你很難有孕了麼?”

    “便是我生不出,可有人能生出兒子來呀,從小抱在我身邊養著的記名嫡子和你的兒子,你說誰的身份更高一點?”

    曾柔抿了抿髮鬢,”宅門裡去母留子也是常見的,當年秦姨娘生你哥哥的時候,聽說也挺危險的呀,不管是秦姨娘故意裝得兇險陷害嫡妻,還是嫡妻有心謀害她的性命,秦姨娘因為捨命產子,且閉口不言感動了你爹,從那以後秦姨娘榮寵到極致。“

    “也就是那一次,你哥哥才被你祖母養大,他才能不經過你嫡母認可就由你祖母做主記在嫡母名下,你哥哥才能尙主……”

    最近因為徐家頻頻出狀況,徐家的往事都被翻了出來,尤其是員外郎如何的寵愛秦姨娘,如何將秦姨娘生的兒女當寶貝的事情,一直高居京城八卦榜榜首的位置。

    嫡妻們引以為戒,丈夫們看徐員外郎一下子從一品到六品,心中也存了警惕,賢妻美妾此是正道,妾侍要美,要寵,但不能疼,不能愛……而且妾侍交給夫人調教最好。

    曾柔道:“是你嫡母用自己的愚蠢成就了心眼很多的秦姨娘,你說楊毅納妾的話,你認為我會怎麼做?”

    “不……”徐丹娘反駁道:“你為什麼讓他納妾?他答應過我……答應過我……”

    徐丹娘不是說不出口,而是羞於說出口,楊毅答應過她很多事兒,可如今楊毅能做到哪一樣?

    在馬車裡,只有她們兩人,厚厚的車簾擋住了任何的聲音,外人聽不見她們在說什麼,曾柔和徐丹娘各自褪去了偽裝,多了幾分坦誠相見的較量。

    “我可不認為他不會納妾,鶴髮童顏納妾的也不是沒有,何況是他才不過三十歲?除了你的兒子外,他總會再有兒子的,所以,我一點都不著急!”

    曾柔悠哉悠哉的說道:“你可以慢慢想。”

    馬車行駛進狀元府,曾柔率先下了馬車,徐丹娘在此時道:“你別想拆散我們母子。”

    他會是楊毅唯一的兒子!

    徐丹娘想到了秦姨娘的交代……不由得定下了心思,楊毅若是只有一個兒子的話,將來狀元府的一切都是她兒子的!

    “小柔,你回來了?”

    楊毅得了曾柔回府的消息,他被下人攙扶著趕了過來。

    曾柔一身樸素至極的衣服,她脫了僧衣後那麼獨特的清麗脫俗已經不見了,曾柔如同最尋常的婦人,也就勉強稱得上氣質尚好……楊毅偏愛絕色徐丹娘真不是沒有原因的。

    曾柔這一世底子就是這樣,再打扮再保養也很難成為出眾的美人。

    沒有男人第一眼就能看重女子心靈美的,當然也不會有男人看出曾柔身上獨特的氣質,氣質這種東西,虛無縹緲,需要場景,衣服,首飾,事件等等搭配才能顯現出來。

    楊毅影帝級的表演很到位,起碼面對素顏的曾柔時,他表現出來的思念想念之色足以感動旁人,“小柔……”

    曾柔躲開了楊毅伸過來的爪子,楊毅一愣,曾柔尋常一般的回頭看了徐丹娘一眼,轉頭後曾柔唇邊帶著一抹無奈的苦笑,“你先去看看她吧。”

    曾柔將手交給在一旁的櫻桃,“攙扶我回去。”

    “是,夫人。”

    櫻桃扶著曾柔離去,在她們轉過月亮門後,聽到了楊毅的對徐丹娘的指責聲,“你對小柔說了什麼?徐丹娘,你是不是不想再在府裡待下去?你非要攪合得我同小柔鬧彆扭你才開心?”

    櫻桃腳步頓了頓,用眼神示意曾柔,是不是再聽下去?楊毅和徐丹娘反目成仇,實在是大快人心吶!

    曾柔搖了搖頭,低聲道:“回去。”

    “您就不聽一聽?”

    “沒意思。”

    曾柔可以毫不猶豫的給徐丹娘挖坑陷害,但她沒興趣看那兩個人相愛相殺。

    “她現在一定很後悔,當初怎麼看上了他……不對,她太自信了,明知道楊毅可以為了她拋下遺忘髮妻,她依然嫁進來,她以為這輩子都能拿捏得住他!豈不知昨日他能拋下髮妻,今日拋下平妻又有什麼不可以?”

    “一會你去同徐丹娘說,這個家我管了,讓她安心養病,你給她傳我說過的一句話,女人用男人征服天下!“

    “……”

    櫻桃迷惑不解,“您要管家的大權,奴婢不意外,可您告訴她這句話……是讓徐夫人爭寵?”

    “我想看看女人怎麼利用男人征服天下,怎麼利用男人玩宅鬥!你以為我不這麼說,她就不知道?秦姨娘最近一定沒少教導她。”

    曾柔走回原先居住的院落,所有的下人奴婢對曾柔都是畢恭畢敬的,再不見她離開時的輕蔑之色。

    曾柔對此表示滿意,不管他們的心向著誰,起碼曾柔現在有狀元府女主人的感覺。

    “櫻桃,最近勳貴重臣府上有沒有紅白喜事?”

    “夫人的意思是……”

    “不管有沒有交情,認識不認識,我都要去!”

    “您領著徐夫人一起?”

    曾柔笑著回道:“怎會少了她?”

    從徐丹娘手中奪走管家大權後,曾柔像是突然得了一個好玩的玩具,或者像是一個一夜暴富的爆發戶,什麼貴買什麼,買東西只問貴的,左右曾柔不需要在楊毅面前表現出善於持家的能力,不花白不花。

    曾柔這番作為,讓徐丹娘很內傷,她只能眼看著曾柔敗家……曾柔敗的都是她兒子的銀子,可她向楊毅告狀,楊毅根本不相信她,曾柔管家後,楊家的吃用明顯上了好幾個檔次。

    當然徐丹娘往日積攢下來的家底,在三個月內被曾柔浪費的差不多了。

    徐丹娘也讓人注意曾柔的動向,她明知道曾柔將府裡的銀子變成了自己的私房錢,可徐丹娘找不到證據,帳本清清楚楚……曾柔數了數銀票,她可是查了不少本假賬,想查假賬,得先學會做假賬!

    帳本的記錄方法曾柔只要變一變,徐丹娘能看懂才叫怪了。

    徐丹娘跟曾柔出門拜訪後,她再也沒心思管帳本的事,每一次她神清氣爽的出門,回來時她像是霜打的茄子萎靡不振。

    恥辱,羞憤,痛苦折磨著豔若牡丹的徐丹娘,她在宴會上,品嘗到了從未體會過的痛苦。

    以前她是萬眾矚目的一個,如今她依然萬眾矚目。

    以前每個人都喜歡她,巴結她,稱讚她,說句通俗一點的話,便是她放屁,旁人都會說是香的。

    可如今……她只能像是戲子一樣受盡嘲笑,侮辱。

    今日去賀首輔繼任,以前很疼愛她,很喜歡她的首輔夫人,今日卻幾次說她沒規矩,是小娘養的,叮囑曾柔要好好的管教他……徐丹娘將茶盞,補品掃落到地上,“她們以前不是這樣的,虛偽,虛偽至極。”

    衛媽媽輕聲安慰道:“主子,想看點,眼下您是龍游淺底,早晚有一日,您會再一飛衝天的。”

    “會嗎?”

    “會的。”

    衛媽媽也不相信徐家還能翻過身來,但對徐丹娘,她只能安撫為主,難道眼看著她被曾柔一步步逼死麼?

    “老爺都沒放棄信心,您受這點委屈算得上什麼?前兩日奴婢回徐家了一次,聽說老爺日日去吏部整理公文,從事員外郎該管的事兒……您也曉得,姑爺對老爺有心結,如今的首輔大人被老爺壓了五六年……老爺每日聽的風涼話車載斗量,可老爺不卑不亢的堅持著,老爺可是有首輔之才,謫仙之名的。“

    “爹……”徐丹娘嚶嚶嚶的哭了起來,“我對不起爹爹!”

    如果她當初不是選擇楊毅,現在一定是另外一番情景。

    哥哥還是昌齡公主的駙馬,父親只怕已經是首輔了,他和娘會過著只羨鴛鴦不羨仙的日子……徐丹娘口中發苦,內疚的說道:“是我!”

    “您若是這麼說的話,老爺和秦姨娘會傷心死的。”

    衛媽媽歎息道:“老爺雖然揍了朝陽少爺一頓,可轉瞬就托了關係將朝陽少爺送去了前線,朝陽少爺也保證,他失去的尊貴會在戰場上奪回來,老爺安排朝陽少爺出征是煞費苦心的,甚至腆著臉去求兵部尚書……您也曉得兵部尚書同老爺不對付,為了朝陽少爺,老爺不僅捨了最珍貴的珍藏,還將面子也捨了。”

    徐丹娘啼哭:“我爹?我爹怎麼樣了?他是不是瘦了?娘不讓我再回娘家,可是我好想他們!”

    衛媽媽歎息:“秦姨娘說,她在為您和朝陽少爺而活,所以什麼委屈,什麼苦她都願意受。”

    她沒告訴徐丹娘為了能重新挽回秦姨娘在徐員外郎心中的位置,秦姨娘付出了怎樣的代價,同秦姨娘相比,徐丹娘受幾句閒話實在是不算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我爹原諒我娘了?”

    “老爺將秦姨娘當作心尖尖一樣,您別為秦姨娘擔心,養好身體籠絡住楊侍郎才是關鍵。”

    衛媽媽想到了秦姨娘的囑託,“方才奴婢聽了一個消息,彷彿楊侍郎最近的職位有變化,沒准同前線征戰聯繫上,主子,朝陽少爺可是在前面呢,朝裡有人好做官……征戰聽說打得是補給糧餉,糧餉充足,元帥重用,朝陽少爺才能立下戰功!”

    徐丹娘咬了咬嘴唇,“我明白了。”

    哥哥也是因為她才同昌齡公主和離的,昌齡公主再選夫之前,哥哥一定要有自保能力才行,否則……一旦昌齡公主大婚,再嫁的駙馬爺如何都不會放過兄長!

    昌齡公主……同她好幾年的朋友,竟然在徐家倒楣的時候落井下石!徐丹娘心想,像昌齡公主這樣無情無義的女人,哥哥同她和離了最好!

    不過如果徐朝陽立功歸來,再由她和秦姨娘親自謀劃一下,沒准昌齡公主又會哭著喊著嫁給徐朝陽,誰說和離之後,不能再成親?

    徐丹娘握緊了拳頭,一切……徐家振興的機會在她手中!

    她不能再自怨自憐下去,為了爹娘和兄長,為了兒子……徐丹娘紅著眼圈道:“我不能再輸!”

    衛媽媽長出一口氣,“您總算是想開了,秦姨娘常說,世人謗我,欺我,辱我,笑我,輕我,賤我,惡我,騙我,如何治呼?忍他,讓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會他,待幾年你且看他。”

    “娘也同我說過,能忍常人所不能忍,才是最難的。”

    徐丹娘咬牙切齒的說道:“我看曾柔能囂張到幾時,毅郎呢?還在書房?”

    曾柔回府後,並未同楊毅同居而眠。

    楊毅也沒心思同曾柔行房,兩人各自安歇,只不過楊毅常常湊到曾柔面前,可曾柔在楊毅面前從未說過詩詞歌賦,朝政或者楊毅關心的問題,曾柔不是說首飾,就是說銀子……在曾柔跟前很能鍛煉楊毅的忍耐力。

    “聽說姑爺還沒回來,說是今晚有同僚宴會,許是要晚一些才能回來。東院那人回府後,姑爺像是撒韁的野馬一般,奴婢看她真不在意姑爺在外面有人。”

    衛媽媽勸道:“主子您也得想開點,奴婢看眼下的局面,姑爺納妾是必然的,只要您熬過這一段,妾還不是隨您處置?您可不能為這事兒同姑爺鬧彆扭。“

    “我……我明白。”

    徐丹娘腦子裡迴響著曾柔問過自己的問題,如果楊毅找到了真愛並納為妾,你怎麼對他們?是學你嫡母處處為難他們,還是感動於他們像你父親和姨娘而成全?

  
作者: 彩涵    時間: 2016-11-21 12:47 PM

第七十六章 納妾

    徐丹娘不詳的預感最近總是會變為現實!

    楊毅因為酒醉在書房真真正正的收用了一個婢女。

    那名開了臉的婢女穿著銀紅色的衣裙恭恭敬敬捧高了茶杯,“徐夫人請用茶!”

    新進姨娘不過十四五歲,肌膚比豆腐還細嫩,身材玲瓏有緻,雖然沒有徐丹娘出落的好,可她比徐丹娘年輕,比她更有青春活潑的氣息。

    坐在曾柔身邊的楊毅臉上略帶幾許的慚愧亦有一絲的興奮,稀裡糊塗的也就……向曾柔解釋:“也不知怎麼,她就倒在了我懷裡。”

    曾柔淡淡一笑:“尋常人家三妻四妾是難免的,妾身身體不好,徐丹娘又在養病,總不能讓你身邊一直空著。”

    看那名姨娘就是有心機的,曾柔其實一點不介意楊毅納妾的,見徐丹娘臉龐上露出一抹悲涼,曾柔低頭寬了寬茶水,“你不喝麼?新姨娘捧著茶水都有一刻鐘了。便是你想到了你生母,總不至於讓她受累。”

    徐丹娘勉強接過了茶杯,臉臊得通紅,“我娘才不是……”

    “哦,我記錯了?”

    曾柔一抬眼瞼,笑盈盈的問道:“你娘不是在書房爬床的?不是在書房的話,莫非是在你嫡母的屋子裡?你長在你姨娘身邊,自然見多了你姨娘和你爹的事情,也聽得多了,我看老爺的新姨娘就交給你好了,她同你生母經歷相似……想來你會好好的照顧她。”

    “您看如何?”

    曾柔詢問楊毅,”她交給徐妹妹,老爺也是放心的吧。“

    其實楊毅還真不大放心,徐丹娘的神色明顯不像她能照顧好愛寵的人。

    楊毅鄙夷的說道:“有些人只能說別人,看不到自己!”

    徐丹娘的心又被楊毅狠狠的扎了一刀,向楊毅冷笑道:“毅郎這是說誰?”

    冷傲,高貴的徐丹娘綻放出難言的魅力,她比那名婢女確實出色許多,楊毅低吟了兩聲,“你可會照顧好她?”

    “你們都這麼說了,我敢不同意麼?”

    徐丹娘警覺的瞥了一眼曾柔,如果她露出一點點不願,曾柔會變著法子折騰她!

    將新姨娘掌握在手裡,也更容易控制她!徐丹娘強壓下心底的憤怒,緩緩的說道:“毅郎放心就是,我一定會好好的照顧她!”

    有個新姨娘在眼前晃,雖是礙眼,可也能藉著新人籠絡住楊毅,若是機會合適的話,徐丹娘還可藉此機會探聽楊毅政務上的虛實,徐朝陽可是在戰場上,父親做了六品員外郎,消息已經不像過去那麼靈通了……

    徐家迫切想知曉戰場的戰況,如此徐員外郎才好調整策略。

    徐丹娘相信自己兄長一定會凱旋的,哥哥是那麼出色,世上誰也比不過哥哥!這是支撐徐丹娘的信念之一。

    有個空有美貌的姨娘比著,徐丹娘會顯得更出色,除了年齡外,新姨娘哪一點比得過徐丹娘?”姐姐到是輕鬆了,將她推給了我?”

    徐丹娘一改方才的酸澀笑瞇瞇且深情的對楊毅說道,“便是為了毅郎,我也會好好的照顧她的。只是如今我院落中的事都做不得主,採買吃食也都多是姐姐安排的,萬一有人嫉妒生事,或是做了什麼……我人單力孤怕保護不了她,平白擔著拈酸吃醋的罪名,我豈不是冤枉?”

    楊毅寵了徐丹娘好些年,眷戀了她好些年,雖然最近有點厭煩她,可也不會不在意她。

    徐丹娘此時展露出來的風情,以及一絲絲的醋意,一絲絲怯懦求助,讓楊毅不由得將目光投在身穿徐丹娘身上,一襲月牙白低調奢華的衣裙盡顯她絕俗的風韻,她雖是比過去消瘦了一些,但越發顯清麗無雙,往日驕傲的水眸此時隱含著一絲絲的哀傷,她如同犯了錯被貶謫到人間的仙子……楊毅忍不住動了動嘴唇,

    “我看丹娘院子裡的事還是……”

    “老爺是說妾身管家不好麼?”

    曾柔突然插嘴,冷冷的看著楊毅,“還是說您認為妾身是惡毒的容不下人的婦人?妾身膝下沒有兒子,全指望著新進門的姨娘給老爺開枝散葉,妾身便是糊塗透頂,也不會在此時拈酸吃醋!”

    “妾身在伽藍寺住了三月有餘,整日研讀佛經,怎會做害人性命的事兒?”

    曾柔是比不過徐丹娘漂亮,她的姿容也不出色,但曾柔的靠山硬,楊毅此時絕對不敢輕慢曾柔,這比美色可靠得多,“若是老爺不信妾身,妾身寧可大歸,或是捨身出家。”

    “夫人,我不是這個意思。”楊毅忙拉住曾柔解釋著,“動不動就說大歸出家的話,太傷我們之間的生死情義,夫人,你知不知道你每次說這樣的話,我的心都好痛!”

    曾柔後背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用袖子擋住臉龐,不能再看楊毅,否則她會吐出來的。

    “如果我不能當家,留在府邸還有什麼意思?莫非我是賴著不走的麼?您若是捨不得徐丹娘,我願意將管家的事情全都交給她,也不用她指桑駡槐的說我管她院子裡的事兒,以為我聽不出麼?不是怕老爺被人笑話內惟不修,受制于平妻,妾身至於勞心勞力的?”

    “她怕別人誤會了,妾身就不怕麼?”

    曾柔抽泣了兩聲,“如今她想幫老爺應酬都進不去高門大戶的門,難道老爺一個堂堂二品大員還要看旁人的臉色?外面的人說她的話……妾身都張不開口。”

    “好了。好了。”

    楊毅忍下了對徐丹娘的疼惜,“府邸裡的事情還是夫人做主!至於丹娘……”

    楊毅想到曾柔最近簡單粗暴的手段,論起玩陰謀詭計,陷害栽贓,曾柔怎麼可能是家學淵源的徐丹娘的對手?楊毅冷冷的看了一眼徐丹娘,“她若是有一點的危險,我唯你是問!”

    “毅郎。”

    “除了你之外,沒有人會害她!”

    楊毅站起身,話語像是冰碴子直戳徐丹娘的心扉,“你最好老實一點,別整日想著陷害夫人,我可以明擺著告訴你,夫人一旦有個好歹,我定然不會饒過你,主持中饋,你想也不要想,我萬萬不會讓狀元府再落到小娘養的人手中!”

    曾柔曾經拿你是小娘養的說過徐丹娘,楊毅今日是第一次這麼指責徐丹娘,曾柔看徐丹娘面無血色的模樣,心裡隱約有些暢快。

    楊毅說完此話,也不看徐丹娘的樣子,轉身離開了屋子。

    曾柔凝視了徐丹娘好一會,“你最好快點習慣,否則你將來有得是苦頭吃呢,如果你當初養在嫡母身邊,或者像你哥哥一樣記在嫡母名下,你許是不用受這樣的委屈。名門庶女很多個,你憑什麼搞特殊?這幾日的宴會你也看明白了,同為庶女的她們對你可不是很友好呢。”

    “……”

    徐丹娘默念生母教導的話,忍她,忍她!忍!等兄長回來,一切都會不一樣的。

    等她同宮裡溝通上,徐丹娘不信太后娘娘會對她不管不顧,太后娘娘曾經是那麼的喜歡她,把她當作親孫女看待呢,徐丹娘蟄伏著,等待重新崛起的機會。

    曾柔眉頭挑了挑,平緩的說道:“出征的睿王殿下十戰十勝,後日宮中設宴……”

    徐丹娘眼睛亮亮的,“我……我能去麼?”

    “那就要看你的表現了,老爺說帶你去,我不會阻攔反對,若是老爺嫌棄你丟人的話,我自然也不會忤逆老爺的意思。”

    “多謝姐姐告知。”

    徐丹娘起身向曾柔福了一禮,“我一定好好照顧老爺新納的姨娘。”

    “不僅是她,將來還會有旁人,聽說老爺最近同一寒門舉子走得很近,他有一位待字閨中的妹妹,不知老爺是不是對她……總之府裡會越來越熱鬧的,我真心希望老爺能多幾個兒女。”

    曾柔揚起笑臉,“我也多幾個選擇不是麼?”

    徐丹娘面容變了變,心字頭上一把刀,這把刀將徐丹娘的心刺得千瘡百孔,鮮血淋淋,徐丹娘白著臉龐問道:“為了讓我難受,你就眼看著毅郎今納一個明納一個?你就不怕納進來一個……一個威脅你到你的……”

    “你是說納進來一個像你生母秦姨娘那樣的人?”

    曾柔玩味的說道:“左右他對我也不是真愛,在我之前不是還有你徐丹娘的麼?狀元府再出一個秦姨娘也好,我也想看看老爺到底對誰是真愛!如此也不會埋沒了你徐丹娘的宅鬥爭寵才華。當初老爺那麼疼愛你,尚且為了名聲不敢讓我下堂,你說眼下,老爺還會為了別人休妻麼?”

    “你父親都不敢為了秦姨娘休掉嫡妻,老爺沒有你父親癡迷于情愛!像你爹和秦姨娘這樣的人太少了,其實我到是滿希望老爺為了妾侍休掉我……只有那麼做才是真正的不顧一切的愛情,可惜男人嘛,什麼都想要,還以為自己最委屈無辜……關於這點,你可以回去問問你爹。“”順便告訴一聲徐員外郎,我瞧不起他!”

    曾柔起身向外走去,路過徐丹娘身前時,低聲說了一句:“還有告訴你爹,大皇子並非是他最好的效忠對象!”

    “你……”

    徐丹娘大驚失色,這事連她娘都不知道,她也是偶然看到了一封密信,她答應爹爹永遠不說出來的,在明面上曾經的徐次輔可是一直支持三皇子的。

    曾柔呵呵的笑了兩聲,意味深長的瞄了一眼徐丹娘,“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徐大才女,這話你不懂?”

    她裝得很高深莫測,其實曾柔不過是趁此機會詐一下徐丹娘而已。

    以徐仲勳的老謀深算來說,輔佐天命所歸的三皇子實在是顯不出他的手筆功勳。

    皇長子為宮女所出,生母早已經無寵,幾年前生母更是病逝了,曾柔最近翻看以前的邸報,她記得邸報上提過,皇長子生母的喪事是徐次輔操持的,也是徐次輔向皇上請命追封皇長子生母為嘉妃。

    讓兒子尚主娶了三皇子的妹妹,徐仲勳卻暗自保護著皇長子,他到是蠻會投資的一個人。

    曾柔慢慢的皺起眉頭,這麼看來,冊封三皇子為太子的詔書遲遲沒有下達,並非是因為三皇子生母不是皇后的原因……是不是有他背後用的力氣?

    ……

    皇位的爭奪太過詭異複雜,如果不是因為諸葛雲,曾柔不會關注琢磨這些事兒。

    皇長子在西北尋邊,西北也有一隻號稱虎狼軍的張家軍。

    徐仲勳為何將徐朝陽送到了南邊的戰場?只是為了讓他立功?徐仲勳為此可是沒少受人奚落……而那位統領虎狼軍的張將軍彷彿晉升的路線離不開徐仲勳的安排!

    曾柔呼出了一口氣,三皇子一直敬重徐仲勳如老師,對他恭敬有加,沒想到三皇子也會被徐仲勳欺騙了,不知這個消息,會不會換來三皇子對徐家的打壓?

    如果徐仲勳還是內閣學士的時候就暗中投靠皇長子,那麼以眼下的局面來說,下任的皇帝應該在皇長子和三皇子之中,皇長子佔著長子的位置,三皇子有才有名聲,他們到是旗鼓相當……兩虎相爭,沒准是兩敗俱傷!

    兩敗俱傷的話,睿王諸葛雲不是就有機會了?

    曾柔並非想讓諸葛雲做皇帝,也不是打算藉著諸葛雲做皇帝來清算徐家和楊毅,她自己的仇怨她自己會報,睿王的處境比曾柔凶險得多,睿王的生死更受到當今皇帝的操縱。

    別看曾柔最近這段日子在京城混得風生水起,上竄下跳的忙個不停,她掀翻了徐次輔,可也只是如此而已,在皇帝和重臣的眼中,曾柔所作所為不算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諸葛雲是因為她才來到這個時空中的,曾柔總不能讓他把性命丟在大隋,同時諸葛雲那樣的人,怎可能受人擺佈?”十戰十勝!”

    曾柔揉了揉發脹的額頭,“你的風光已經到極致了,當今陛下只怕是……”該動手了!

    楊毅最近回來的越來越晚,並非每日他都去風流快活或者和同僚飲酒,他大部分時間應該在為皇上辦事。

    睿王必須死的慘,戰敗的悲壯,如此才給皇上留下了足夠的表演機會,過兩日的宮中宴會明面上是提前為睿王慶功,實際上很可能是他的最後一次宴會。

    睿王若是祈活,最好的辦法就是臨陣脫逃,只要他逃回京城,皇帝不會過多責怪他,但同樣的他這輩子也別打算再翻身……諸葛雲怎會那麼做?

    曾柔不知道前面是什麼個狀況,但她卻明白,死神的鐮刀已經架在諸葛雲的腦袋上了,皇上寧可敗一場,也不想讓睿王勝利下去,從皇上頻頻派親信去鎮守江南就看得出來,

    她感覺到一絲的無力,即便她猜得全對,又能幫諸葛雲什麼?曾柔什麼都做不了!

    ……

    宮中設宴當日,曾柔不意外的看到了打扮異常清麗絕俗的徐丹娘。

    楊毅站在徐丹娘身邊,從他眼裡不難看出對徐丹娘的癡迷之色,曾柔面對徐丹娘似有似無的挑釁,淡淡的一笑:“你莫要給老爺丟臉才好。”

    楊毅臉上的得色僵硬了一瞬,想到徐丹娘的出身,楊毅有點意興闌珊,後悔不應該耐不住徐丹娘的懇求答應讓她一起入宮!

    徐丹娘伏低做小的伺候讓他太忘乎所以……楊毅叮囑曾柔:“你多看著些她,左右是去宮裡,外人會少些議論非議,宮裡如今正是花團錦簇,為慶賀睿王再一次大捷設宴,丹娘不會被注意的。”

    “那要看她是不是聽話和老實了。”

    曾柔緊了緊袖口,“一旦她說了什麼話,回來後老爺可不能怪我!”

    楊毅最近實在是春風得意,自從曾柔管家後,他過上了隨心所欲的生活,身邊賢妻美妾俱全,外面仕途得意,他再也不用守著徐丹娘一個人,再也不用遵從徐次輔的話低調,節儉,裝作不染凡塵。

    這段日子,才是楊毅所期盼的生活。

    “不怪,不怪。“楊毅心情很好,看曾柔也順眼許多。

    曾柔知曉長得一般,又很少去糾纏他,楊毅察覺到曾柔的識趣,今日看曾柔莊重的打扮……他的妻子也不是一無是處,體貼溫柔的說道:“我什麼時候怪過你?”

    曾柔扯了扯嘴角,彷彿尋常的問出了最關心的問題,“睿王又取得了大捷了?真是看不出他有此領兵的才幹,在京城時,他不顯山不漏水的,我看也不一定都是他的功勞。”

    楊毅聽出了曾柔話語裡的鄙夷,笑道:“不管是誰的功勞,他取得了大勝是事實,不僅你沒想到,便是陛下也沒想到睿王會贏得這麼輕鬆……不過,”

    楊毅不曾懷疑曾柔同睿王有什麼,見曾柔眼裡滿含著興趣的看著他,說實話楊毅很久沒得曾柔這樣信服讚歎的目光了,隨口說道:“也就到此為止了。”

    咯噔一聲,曾柔心底一顫,面上不顯的說道:“他便是把敵人疆土都拿下來,同老爺也沒關係,我只是羨慕他運氣太好了點。”

    “夫人吶,這話你說錯了,他並非全憑著運氣,而且誰說前面大勝同我無關?”

    楊毅眼角眉梢透著得意,扶曾柔上馬車時候,自信的笑道:“小柔就等著做內閣大學士夫人吧。”

    後面的徐丹娘聽聞此話,身體一震,楊毅要入閣了?

    他有什麼功勞?徐丹娘對此留心上了,若是楊毅能憑著未知的功勞入閣,她爹爹會不會憑此功勞重新得到皇上的看重?

    要知道楊毅不過才三十歲,這個年歲就入閣是不是太早了?

    楊毅最近傷了徐丹娘心,徐丹娘想著如果她還是次輔的愛女,楊毅和那些看熱鬧的人一定不敢這麼對她,她娘也不會受嫡母的欺負,哥哥也不至於親自上疆場拼殺……她的享受是因為她的好爹為次輔。

    徐丹娘對楊毅表現出分外的癡纏來,柔情蜜意的眼神能溺死個人!

    曾柔疑惑不解的皺了皺眉頭,徐丹娘想男人想瘋了麼?楊毅至於讓她這麼喜歡?

    饒是曾柔再聰明也猜不透徐丹娘的心思,爹爹比楊毅重要,爹爹若是東山再起,楊毅遲些年入閣也沒什麼,爹爹比楊毅更需要傾天的功勞。

    ……

    在宮中,徐丹娘因為惦記著從楊毅口中探聽口風,她到是沒敢亂跑,對旁人的嘲弄的目光也是無視,她這幅矜持穩重的樣子,到是為她贏得了幾分旁人的尊重。

    寵辱不驚,徐丹娘算是一位了不得的人物,況且徐丹娘出落得絕色……端坐著的徐丹娘吸引了好些個男人的目光。

    曾柔身邊的命婦悄悄的桶了桶她,提醒曾柔:“你得多當心,別讓她翻過身來。”

    “嗯。”曾柔淡淡的應了,她的心思更多的放在了皇帝身上,皇帝頻頻誇獎睿王到底是為哪般?宴會當場皇帝竟然收到了睿王的效忠奏摺。

    太監當眾朗誦出來,曾柔越來越憂心,即便諸葛雲可以忍辱負重,但以他的性情萬萬不會寫下這樣的摺子……是有人假冒睿王,這份效忠摺子一出,睿王完全成了皇帝的一條走狗!

    這份摺子會讓那些還記得廢太子和先皇后的義士鄙視諸葛雲!

    曾柔拿著酒杯的手臂微微顫抖,他有危險了!一定是的,諸葛雲你千萬不能處事!

    太后娘娘還真是惦記徐丹娘,不顧皇后的幾次阻攔,硬是將徐丹娘找到身邊來,好言好語的寬慰了她好一會,並對曾柔道:“她是哀家賜婚給楊侍郎的平妻,你可不許虧待了她!”

    曾柔感受到皇后投過來得一分歉意,看來皇后也奈何不了太后,這位被先帝寵愛,兒子又當了皇帝的太后娘娘最近這些年隨心所欲慣了,她只怕是以為皇帝兒子會一直穩坐皇位,誰都不能駁她的面子。

    “遵太后娘娘懿旨,臣妾不敢虧待她!”

    太后這才滿意的點頭,並將徐丹娘安排在她身邊,徐丹娘坐的位置可比她孫女和外孫女更接近她!
作者: 彩涵    時間: 2016-11-21 12:47 PM

第七十七章 分道

    太后對徐丹娘的親近寵愛也讓皇族公主,郡主,縣主等人對徐丹娘心懷怨恨,不過她們這些天之嬌女起碼不會當面有過多的表現,否則旁人豈不是以為她們跟個庶女平妻爭寵?

    大多數人將這股被搶了風采的恨意記在心上。

    後宮的娘娘同樣對徐丹娘也是不滿的,倒不是她們嫌棄徐丹娘的出身,而是她們大多是皇族公主的母妃,任誰也不會不疼自己的親生女兒,女兒被徐丹娘搶了風頭,她們這些做娘能看徐丹娘順眼麼?

    不知不覺的之間,徐丹娘身上集中了宴會上大半女子的怨恨。

    曾柔玩味的看著在太后娘娘身邊賣乖的徐丹娘,她的仇恨值拉得穩穩當當的,想要做備受恩寵的耀眼女子自身實力得夠硬,徐丹娘有麼?

    況且被徐丹娘當作救星的太后娘娘……也不見得是個可靠的.

    沒錯,太后娘娘是天底下最最尊貴的女人,但太后的地位取決於皇帝,若是皇帝的位置不穩,太后又算得了什麼?

    曾柔無心酒宴上的歌舞,頻頻飲酒,諸葛雲你被害了麼?為什麼會讓人假借你的名字上了這麼一份摺子?你……到底在何處?

    想到生死未卜的諸葛雲,曾柔深感意興闌珊,即便享受復仇的快感都無法驅散她心底的惆悵。

    他們的牽絆已經這麼深了麼?

    宴會上,楊毅在朝臣中顯得頗為春風得意,曾柔在旁看著他,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如果諸葛雲敗亡,楊毅在其中是不是做了什麼?

    諸葛雲是為了她才著急上的疆場,如果沒有她……諸葛雲走得不會那麼匆忙,曾柔不知若是聽到了諸葛雲死亡的消息,她會不會忍不住手刃楊毅和徐丹娘後自盡……

    曾柔希望那種失去理智的狀況不會出現。

    在國宴上若評最為痛苦的人非徐員外浪莫屬。

    原本按照他的官職沒有資格入宮出席國宴,可朝臣怎會忘記他呢,徐員外郎被破格召喚進宮廷,坐在昔日他瞧不起且輕慢的朝臣下手,聽著他們指桑駡槐的嘲諷,徐員外郎就是再好的涵養,再能忍常人所不能忍,此時也覺得胸口氣血翻滾沸騰……

    徐員外郎只能用一口一口的悶酒壓住上湧的氣血,他要忍!忍到皇長子領兵殺回來!

    也只有他一直支持的皇長子才有可能讓徐仲勳鹹魚翻身!

    也虧著徐仲勳多年前安排下的這步暗棋,否則他早就在家抹脖子自盡了。哪會在在眾人面前受辱?

    如今他同樣在等待前面戰場的消息,他侍奉皇帝十幾年,一向深知皇帝的心思,當年廢太子的事情絕對有當今皇帝在後背的構陷,先皇賜死廢太子的事情就是當今皇帝在先帝臨終前哭訴得來的。

    什麼先帝為了江山?全是狗屁,沒准皇帝強壓著先帝下了聖旨!

    因為在先帝駕崩前,先帝身邊只有太后和當今皇帝的母子兩人,先帝的行宮外也是當今的人馬在駐守。

    徐員外郎雖然受到同僚的排擠嘲諷,但他依然堅持每日去衙門,除了可以在衙門裡看到邸報外,還可以得到疆場和皇長子在西北的消息。

    徐仲勳同曾柔想的一樣,他明白皇上這是要對睿王下死手了。

    雖然江南最近的消息一直被隱瞞的很好,但徐仲勳出仕幾十年,又做了十年的內閣學士,自然可以從中窺探出一絲絲的不同尋常,本來太太平平的江南怎會有了一群打著廢太子旗號的義軍?

    這完全不可情理,如今不是太平盛世麼?

    徐仲勳的目光落在手中的酒杯上,是睿王?如是睿王的話,那……對徐仲勳的計畫也有深遠的影響!

    亂套了,全亂了!

    徐仲勳眉宇間帶出一抹的吝氣,睿王由此城府?睿王能在疆場上大殺四方已經很讓他震驚了,如果江南的暗湧是睿王安排的話……那麼皇長子能鬥過睿王?

    江南集中了大隋一半的稅負,萬一睿王竊據江南,同大隋劃江而治,大隋朝廷一時怕難以壓下睿王!

    徐仲勳甩掉腦袋裡的荒唐念頭,睿王怎麼可能竊居江南?

    他現在要想得是怎麼讓皇長子領兵勤王!

    皇帝對三皇子的看重,已經昭然若揭了,沒有他在內閣裡為皇長子幫襯,只怕明年初始,冊立太子的詔書就會頒佈天下,一旦太子冊立,皇長子就再也沒相爭的藉口和理由了。

    名不正,則言不順,況且三皇子並非酒囊飯袋!

    ……

    徐仲勳感覺到一股似有似無的目光,抬頭尋找卻一無所獲,方才有人注意他?不是鄙夷,不是嘲諷,而是真正的探究?

    他灑然且自嘲的抿了抿嘴唇,這個時候還有人探究他的想法?

    他的頭髮雖然比過去花白了一些,後背也比以前佝僂了,但俊逸儒雅的容貌並沒見多大的變化,只是眼角眉梢多了幾道皺紋,如此更顯出他的滄桑感。

    曾柔收回了目光,徐仲勳……還真不愧謫仙之名,哪怕落魄時鳳儀都不改,即便被人嘲諷,可他的眼睛依然堅執著,曾柔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他不會就此甘心!

    那麼她是不是得注意徐丹娘的小動作?

    徐仲勳最疼最相信的兒女始終是徐朝陽和徐丹娘,徐朝陽在前面的疆場上,曾柔相信諸葛雲若是不死的話應該會明白怎麼利用這個衝動自作聰明的小子,徐丹娘呢?

    她是不是被徐仲勳賦予了特別的使命?

    曾柔又聽見了楊毅的笑聲,他方才剛被三皇子和皇帝嘉獎過,此時他如同一隻開屏的孔雀,騷包,顯擺,曾柔握緊了手中的酒杯,也許一切都應在他身上!

    酒宴後半段,皇帝以身體不適的名義先行離開,被皇上帶走的人是楊毅!

    如此一來,無論是在太后面前裝乖順的徐丹娘,還是同命婦們應酬的曾柔,她們兩人都不約而同的將目光投注在緊跟著皇帝離開的楊毅身上……

    彼此的目光一碰,徐丹娘傲然一笑,曾柔挑了挑眉梢,看來太后對她的看重給了她很大的信心吶,既然她們不甘心是失敗,那麼就看看這場戰役的結果誰勝誰負!

    ……

    皇帝離席,酒宴沒過一會變散去,曾柔得到楊毅的傳話,讓她先回去,徐丹娘借此機會求得太后娘娘的恩典,被太后娘娘留在身邊……

    “姐姐,我可以陪伴太后娘娘麼?”

    徐丹娘怯生生的問道,“可以麼?”

    曾柔眼瞼一翻,毫不在意太后和命婦們是不是看著,”你這不是說得屁話麼?太后娘娘的懿旨,你敢不遵?你不想要性命,我還想活著呢,不過宮裡人多,主子也多,你行事收斂著點,別將你娘傳給你的媚術用在皇宮裡面,你便是平妻也是楊家的人,弄出點不好的事情來,辜負了太后娘娘的好意,我可不饒你。“

    曾柔向太后娘娘扶了扶身,無奈的說道:“不是臣婦不給娘娘面子,只是臣婦實在是不信她,她……生母是那個樣子的,實在是讓人不放心。”

    太后娘娘面色鐵青,有心對曾柔發火,可她不知該怎麼說!難道說她當初也是那麼爬上得龍床?

    曉得當年她怎麼承寵的人都被她滅口了!

    再翻出舊賬的話,豈不是讓她沒臉?讓皇上丟盡面子?

    “哀家看你對丹娘的誤會很深,哀家也不好為丹娘說什麼,曾氏,你別忘了哀家將她賜婚給楊毅的本意。”

    “臣婦不敢忘,您是想成全她同楊侍郎,其實臣婦也想成全他們,可惜楊侍郎死命不讓臣婦大歸,要不您下懿旨?臣婦可以捨身出家的,到時楊家不會再有人欺負了您的看重的妙人!”

    “……”

    太后被曾柔頂得啞口無言,若是尋常時,她下了這樣的懿旨也就下了,可此時非同小可,太后也不想給兒子惹麻煩,更不想被儒生們指責不守禮教。

    徐丹娘道:“娘娘,姐姐就是這樣的人,說話太直,您別在意。”

    “姐姐,你怎能對太后娘娘這麼說?你怎敢威脅太后?“

    徐丹娘不忘給曾柔挖個坑。

    ”不敢,臣婦面君一向赤誠,有一說一,有二說二。”曾柔抬起眸子,向太后娘娘一笑:“臣婦學不來明明就那麼想的,卻偏偏偽善的說認命不爭什麼的,太后娘娘,您也不喜歡偽善虛偽的人吧。”

    “好了,好了。”

    皇后見太后娘娘面色不好看,出面打圓場,“曾氏,太后娘娘不過一句話,卻惹出了你這許多的話,你還不快快跪安出宮去?”

    “遵旨。”

    曾柔規規矩矩的磕頭後,轉身獨自離去。

    太后望著月影下的曾柔,久久不曾言語,她好像一個人……不是說面容像,而是那身的傲骨,寧折不彎的性情……好像先皇后,她的主子!

    “罷了,哀家也累了,丹娘,你攙扶哀家回去。”

    “是,太后娘娘。”

    徐丹娘攙扶著太后的手腕,隨著太后娘娘回回轉慈甯宮去。

    皇后和妃嬪們,以及尚未離去的命婦們心中有異樣,太后是怎麼了?為難曾柔就不提了,全當作太后娘娘向著徐丹娘……太后娘娘在曾柔走後露出的驚訝,茫然,畏懼又從何說起?

    沒想到徐丹娘在太后面前是有份量的,眾人除了羨慕嫉妒恨之外一時之間倒也拿徐丹娘沒有辦法!

    太后對徐丹娘真心不錯,在皇帝放楊毅離開後,太后讓人將楊毅叫到了慈甯宮,撮合楊毅和徐丹娘。

    楊毅在太后面前不敢露出傷自尊的神色,但對太后插手他的家務事,楊毅略覺得不滿。

    徐丹娘行事很有分寸,在太后的面前沒少說楊毅的好話,倒也沒讓楊毅太過難堪。

    因有太后的撮合,徐丹娘又在楊毅面前小意溫柔,楊毅一連幾日都歇息在徐丹娘房中,再納妾的事沒有在此時提起,曾柔在旁邊看著,心裡對太后那個多管閒事的老妖婆恨意多了一層。

    不過,太后此時地位還是穩固的,如果曾柔不是討厭以暴制暴,她可能早就對太后娘娘下手了,畢竟她是有內功的俠女!

    不到魚死網破的時候,曾柔一向不喜歡用暴力傷人性命解決問題。

    曾柔也想給頻頻召徐丹娘入宮的太后一個教訓,不要你的性命,不意味著不能讓太后難受!

    徐丹娘總是隨身帶著一個荷包,曾柔用了點手段在荷包里加了了點佐料,味道混合在花香中,但只要佩戴得久了,臉上自然會起紅疹子……因此有一日,徐丹娘被宮裡的人送了回來,她臉上起了紅疹子,曾柔聽說太后也同徐丹娘一樣的時候,默默的對著皇宮筆劃了鄙視的手勢。

    在太后病好前,她是不敢再召徐丹娘入宮了。

    ……

    又過了半月,曾柔聽說了一個讓她震驚又在意料之內的消息,“你是說睿王陷入重圍?危在旦夕?”

    “是,奴婢聽說江南很多府縣捲入了戰亂,聽說都是因為睿王……貪功冒進引起的,京城的百姓傳得很凶,皇上……”櫻桃隱約的明白自己的主子對睿王格外不同,憂心忡忡的說道:“不過皇上讓人將這事壓住了,皇上當庭說,相信睿王的赤誠!並下令全力營救睿王。”

    曾柔的雙手緊緊的握住椅子扶手,問道;"還有呢?有沒有睿王的新消息?”

    “沒有。”櫻桃搖了搖頭,小聲道:“那幾個人已經消失了……主子,睿王殿下只怕是不大好。”

    “嗯。”

    曾柔面色很白,眸色暗淡,諸葛雲……“注意徐丹娘的動向!”

    “是。”

    “若是我沒猜錯的話,睿王陷入重圍一定有楊毅的手筆。”

    曾柔呼了一口氣,楊毅會甘心當皇上的替罪羊麼?徐仲勳又會在此中扮演什麼樣的角色?徐仲勳忍辱負重這麼久,是不是等待著這次的機會?

    ……

    徐丹娘收拾齊整,穿著能凸顯勾勒出她妖嬈身段的衣服,提著點心宵夜主動去了楊毅的書房。

    沒等徐丹娘靠近,楊毅就聞到了她身上的魅香,燈火下看美人,楊毅越看越是火熱,徐丹娘濃密長翹的眼睫,靈動水潤的眸子,淡粉色的唇瓣……一切都那麼的勾人。

    徐丹娘妖媚般偎依在楊毅懷裡,溫柔的喂楊毅用宵夜,“毅郎,我念著你,”

    懷裡的人任楊毅予取予求,楊毅被徐丹娘勾得色心大漲,他會客氣麼?答案是不會,沒等宵夜用完,兩人就滾到了一起,徐丹娘用盡嫵媚的手段吃纏著楊毅,並且她榨幹了楊毅所有的熱情……房事過後,倒頭呼呼大睡的楊毅聞到一抹香氣後睡得更沉了。

    徐丹娘拖著鬆軟的身體,勉強從楊毅身下爬起來,先是推了推睡得像是死豬一樣的楊毅,隨後她點燃了蠟燭,悄悄的書房翻找著找著公文。

    在哪裡?在哪裡?傾天之功在何處?

    徐丹娘很是焦急,她預感這是徐家最後的翻身機會……楊毅以前寵著徐丹娘的時候,他曾經告訴過徐丹娘書房的密格,徐丹娘突然想到了秘格,記起了最為關鍵的怎麼打開秘格子。

    從楊毅衣服裡找到鑰匙,徐丹娘打開了秘格,找到了被楊毅隱藏的很好的公文,借著燭火的光亮掃了一眼,徐丹娘啊的失聲叫了一聲。

    公文上的記載實在是太聳人聽聞了,睿王領兵十萬中了埋伏,不給糧餉,是楊毅策劃的?楊毅寧可讓敵軍虐殺江南縣府的百姓,也要除掉睿王?

    楊毅……這還是那個她喜歡的楊毅麼?

    徐丹娘那在手中的公文差一點落地,驚恐般的看了一眼楊毅,徐丹娘咬了咬嘴唇,先回去同父親商量一下吧,江南的事情鬧得太大了。

    十萬精兵做了睿王的陪葬品……楊毅就不怕冤魂的報復?

    “你在做什麼?”

    曾柔推開書房門走了進來,徐丹娘將公文等證據緊緊的握在手中,冷靜的回道:”沒做什麼!”

    “偷看楊毅的公文麼?”

    曾柔幾步走到楊毅面前,探了探一下他的鼻息,還有呼吸,她並沒著急救醒楊毅,回頭含笑的問道:“你做的?為了偷看他的公文,你竟然j□j都用上了,而且還迷昏了他?”

    緊握在手中的公文讓徐丹娘沒有辦法否認曾柔的指責,“我是無意看到的,沒想到毅郎……他竟然為了權力富貴,不顧百姓的死活,坑害……坑害睿王。”

    曾柔聞言閉了一下眼睛,諸葛雲?你是天下難尋的瘋子,應該不會死在小人之手對麼?

    “徐丹娘,你雖是姨娘養大的,但我從未低估過你的政治覺悟。”曾柔將一片葉子放在楊毅鼻孔之下,見徐丹娘慌張的向外走,曾柔道:”你別忙,離他醒還有一會。“

    門口的櫻桃阻擋住徐丹娘,書房外楊毅的隨從和徐丹娘的貼身丫鬟和衛媽媽都在地上躺著,他們根本幫不上徐丹娘的忙。

    徐丹娘很難沖出去,轉身冷冷的看著曾柔,”你想說什麼?”

    “我問你一句,你真看不出?皇上到底是什麼意思?”

    “不錯,如果沒有皇上的意思,毅郎不敢這麼做。”

    徐丹娘正色道:“沒想到皇上竟然會這麼容不下廢太子一脈!睿王有什麼錯,十萬精兵有什麼錯?江南如今亂成了一鍋粥,百姓飽受戰火的摧殘……而毅郎卻做著憑此入閣的美夢,他難道不知皇上饒不了他麼?”

    “那你知不知道一旦這份公文大白于天下,楊毅就是皇上的替罪羊?”

    曾柔看到楊毅眼珠子動了動,淡淡的說道:“你為了你父親和你父親輔佐的皇長子,竟然不顧楊毅的死活,你忘了麼?他是你的最愛。”

    “我的良心不准許我默不作聲。”

    “精彩!”

    曾柔拍了拍手掌,饒有興致的問道:“你有良心麼?”

    楊毅雖然已經清醒了,但他手腳卻動不了,甚至喉嚨也發不出聲音,他如同死屍一般,只能聽,不能動,徐丹娘,這個賤人,她要偷走公文?

    他越是著急,也是無法發出聲音來。、

    徐丹娘面不改色的說道:”我爹教導過我要以大局為重,以江山為重,檔交給我爹,我爹總會饒他性命的,我更希望楊毅能迷途知返……莫要執迷不悟。”

    “看來你爹和楊毅同時掉在水裡,你會救你爹而捨棄楊毅,雖然早知道答案如此,但親眼見到……”曾柔呵呵一笑,“還是挺有趣的,不知現在楊毅心裡是個什麼滋兒,真愛,你和徐仲勳才是真愛吧。“

    “你又誹謗我和我爹!曾柔,你別以為我會饒過你!”

    “我曉得你不會放過我,我也知道徐仲勳一直等著這份公文……這是你們徐家東山再起的最好的機會!”

    曾柔淡然彈了彈衣袖,“即便我在你面前哭泣懇求,你也不會放過我,所以……”

    她將一旁點燃的蠟燭推倒,火苗子引燃了書房中垂下的幔帳,火光映襯著曾柔平淡至極的臉龐,”我就是死也不會讓你羞辱,櫻桃,拿下她!”

    曾柔身體前傾,對徐丹娘怒道:“你卑鄙,竟然下毒?”

    徐丹娘見火勢蔓延開來,抱著公文向外跑,櫻桃阻擋了一下,被徐丹娘一把推開,徐丹娘沖出狀元府邸,直奔徐家,她只直到一件事情,無論如何要將這封公文交給爹爹,至於楊毅的死活……已經不是她關心的了。

    曾柔看著火勢,勉強碰了碰楊毅,低聲道:“你現在明白了誰對你最好了吧,可惜太遲了……楊毅太遲了。”

    楊毅眼角滲出淚珠,他感覺身體一輕,隨後他重重的落在地上,劇烈的碰撞讓他身上恢復了知覺,楊毅勉強撐起了身子,見到著火的書房,“小柔,小柔。”

    火海裡只有一道既熟悉有陌生的影子……

    等到火焰被破滅之後,在書房裡找不到曾柔和櫻桃的骸骨,她們明明沒有獲救,但是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

    楊毅顧不上調查曾柔到底去哪裡了,曾柔是活著還是死了,他慌不擇路的跑進了皇宮,“陛下,徐仲勳是支持皇長子的,他意圖謀反……”

    于此同時,徐仲勳也向西北的皇長子發出了勤王的信號,並且他將當今皇帝被奸臣蒙蔽屠殺忠良的消息公佈天下……徐仲勳帶著徐丹娘母女離開了京城。

    ……

    京城外,曾柔鑽進了馬車,“走,去江南,找瘋子玩造反去!”

作者: 彩涵    時間: 2016-11-21 12:48 PM

第七十八章 重逢

    在徐仲勳帶著秦姨娘和徐丹娘離開京城後,徐仲勳的嫡妻當眾休夫,並且誓死不再同徐仲勳往來,將她同徐仲勳所生的兒女改隨她的姓氏。

    不知她給皇帝呈上了什麼密報,皇帝默許了她的所做所為,她同兒女的性命暫時得以保全,但兒子女兒這輩子別指望太太平平的生活。

    因為徐仲勳被皇帝定為謀逆,徐慧娘自請下堂,她一向花心的丈夫卻頂著壓力留下了徐慧娘,並對徐慧娘說,“你是我妻子,我怎能放棄你?”

    徐慧娘不敢相信她聽見的話,喃喃的說道;“你不是喜歡丹娘?”

    “我愛美色天下皆知,但髮妻和妾的區別我分得清楚。”

    侯府世子扯了扯嘴角,“直到眼下我還是看你不甚喜愛,可我娶了你,便不會因為你娘家的事情怪你,別想得太多了,侯府雖然不成樣子,但體統還是要遵從的。皇上既是說你和岳母無罪,你就是我的妻子!”

    “你怎會……”徐慧娘對丈夫的所言很是意外,他們之間沒有真愛,但在她最最艱難的時候,他並沒有捨棄她!

    淡淡的,互相扶住的兩人是夫妻?

    “是你不相信我能做到!”

    侯府世子拽住徐慧娘的胳膊,低聲道:“徐丹娘比你漂亮,比你活潑,比你擅長琴棋書畫,也比你會說話,更比你得岳父的喜歡……你們站在一起,我第一眼看見得肯定是她。她也算是耍了我,若說我恨她又恨不起來,男歡女愛在於兩情相悅,總不能因為我看上她,她就嫁我!”

    “我娶你之後,納妾,包養外室都做過,可名門世子大多如此。”

    侯府世子默默的歎了一口氣:“我也曉得你想得是什麼,但專一獨寵,並非我做不到,而是你不曾想過我們有朝一日能一心一意的過日子,你對我如何?你自己想去!慧娘,我玩了十幾年,今年也快三十了,該玩的,我都玩過了,我不知將來還會不會納妾,但我可以給你保證,你是我妻子!讓我收心不是不可以……慧娘,你又是吵,又是鬧的,可曾想過我會不會厭煩?”

    徐慧娘反思成親後她的所作所為,心底湧起一絲絲的酸楚,也許他們互相不信任,互相傷害,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日子是自己過出來,怨天尤人,自暴自棄,再好的日子也會過得一塌糊塗!

    這是曾柔死前給徐慧娘書信中寫得最後一句話,徐慧娘曉得因為這封書信裡關於徐仲勳和楊毅的罪證,才讓皇上打消了斬殺他們他們的念頭。

    徐慧娘恨只帶走秦姨娘和徐丹娘的徐仲勳,他是他們的爹麼?

    莫怪娘說,他們上輩子一定是不修功德,這輩子才會倒楣的做了徐仲勳的嫡子嫡女。

    “他也不見得因為疼愛秦姨娘和徐丹娘。”侯府世子拽著徐慧娘坐下後,嘲諷般的一笑:“他眼下唯一值得稱頌的便是真心實意對秦姨娘,一旦他留下秦姨娘,徐仲勳還配為人?況且……皇長子若是清君側的話,必然饒不開張將軍,你可知曉張將軍有多看重秦姨娘?”

    “沒准到了西北,徐仲勳會將的愛妾送到張將軍的床榻上!”

    徐慧娘一聽這話,心腸一直不是很好的她平衡了不少,真正讓徐仲勳喜愛且捨棄不下的人是徐丹娘!

    想到尋常時,徐丹娘和徐仲勳說得彼此稱讚且情情愛愛的話,徐慧娘打了個哆嗦,若是有朝一日聽見徐仲勳**,她真的一點都不奇怪。

    侯府世子默默的歎息一聲,他保住徐慧娘固然是因為禮教,但若說其中有多少對慧娘的情愛,那純屬扯淡,同時他也給侯府留了一條退路。

    皇上明擺著不會處罰被徐仲勳拋下的嫡妻嫡女,只要他收斂一些侯府的爵位必然能保得住,萬一徐仲勳同皇長子打回京城……徐仲勳還能真不管親生的兒女?

    皇帝和皇長子之爭?誰勝誰負尚未可知、

    西北的皇長子雖然不如三皇子穩重,但皇長子手中的握有的籌碼並不少!

    徐仲勳老謀深算,撇家舍業的投奔皇長子,徐仲勳會輔佐一個無能的阿斗?他定然有把握才敢這麼幹的。

    真愛,世上哪有純粹的真愛?

    ……

    因為徐仲勳嫡妻呈交上的罪證,皇帝足以洗清他並不是昏庸不顧天下安危一心陷害睿王的帝王、

    也因為這項罪證,楊毅被打入了天牢……皇帝冊三皇子為太子,頻頻下旨安撫京城的百姓,本來皇上應該加派兵力肅清江南的戰亂,然西北皇長子高舉清君側的旗號,逼得皇上不得將手中的兵力龜縮在京城腹地。

    皇帝為此沒少咒駡不孝順的逆子——皇長子。

    同時皇帝對自己的母后太后娘娘也避而不見。

    太后娘娘以前沒少說徐仲勳和徐丹娘的好話,如今皇上恨不得將他們父女碎屍萬段!

    太后確實是天底下最尊貴的女子,但那得是皇帝孝順且尊敬她。

    如今皇帝對她避而不見,她的日子分外難過起來,不知從何時起,宮裡時常能見到先皇后的影子,太后做了虧心事,自是疑神疑鬼,精力憔悴的她很快就病倒了,口中絮絮叨叨的說著以前做過的事情,說著她對不起先皇后……

    得知太后的言行後,皇帝下令封了慈甯宮,只讓太后安心靜養。

    皇帝再不封慈甯宮的話,不知變得神經兮兮的太后娘娘會爆出怎樣的內情。

    ……

    楊毅被當作替罪羊,國之奸佞,他被皇帝扔進了天牢裡。

    這一回沒有人來看他,也沒有人關心他,楊毅每天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吃不好,睡不好,時常受到窮凶極惡的死刑犯的騷擾……

    有幾次不是天牢牢頭阻止,容貌俊美,風流倜儻的楊毅差一點被當成小倌被死刑犯給上了。

    在天牢關押的死刑犯因為等待秋後處決,又因為長時間沒見過女子,他們大多饑不擇食,看楊毅出眾的外表,心想玩起來一定不比妓寨的娼!妓差。

    楊毅花光了身上的所有的積蓄才買通牢頭給他換了個單獨的牢房。

    如此才算是躲過了同性的騷擾……楊毅狼狽不堪,緊了緊身上的破布,這個月他可以被單獨關押,下個月呢?

    若是湊不出銀錢,這群天牢的牢頭也不會放過他,萬一他被同性褻瀆,或者在同性身下呻!吟喘息……楊毅怎能受得了?

    “下個月?”

    楊毅後腦撞著牆壁,苦澀的喃嚀:“我還有下個月?”

    他不再是剛正不阿,不畏權貴,伸張正義的狀元郎,天下一分為三的禍事是他惹的,盛世轉為戰亂也是因為他弄權,一盆盆的髒水潑在了楊毅身上,他便是跳進黃河都洗不乾淨了。

    他必將遺臭萬年!入臭不可聞的奸佞錄,永遠背著駡名,祖宗的墳墓也會被憤怒的百姓刨了。

    ”楊毅,你上對不住祖宗,下對不住妻兒……楊毅,你怎麼就看上了徐丹娘那個賤人!”

    楊毅悔青了腸子,也無補於事。

    如果當年他不曾被徐丹娘迷惑,堅守著對曾柔的誓言,是不是他現在依然是意氣風發的狀元郎?也許他升官會慢的一點,也許他依然被名門望族看不起,但他是自由的,日子會過得很好。

    想到了為了救他葬身火海的曾柔,楊毅很是痛苦,“小柔,我錯了……唯一對我好的只有你一個。“

    曾柔提醒過他,他同徐仲勳那個老狐狸同時掉到水裡,徐丹娘多半會救徐仲勳,可是楊毅不相信……”報應,報應!”

    在天牢裡,楊毅度日如年,他既想著皇上早點下旨處死自己,有隱約盼著能活下去,哪怕苟延殘喘的活著,也比死了強、

    ……

    在去西北的路上,徐丹娘想起被她扔下的兒子默默的垂淚,秦姨娘幽幽的歎了一口氣,“丹娘,他不會有事的。”

    “娘,我……我好想他,我不是個好母親。”

    徐丹娘曉得要離開京城後,是想過去狀元府接兒子一起走,但徐仲勳攔下她,並強抱著她上了馬車,撇下一切逃出了京城。徐丹娘在父親懷裡哭過,鬧過,徐仲勳告訴她,誰都沒你重要!哪怕是你的兒子!

    她哭累了,在徐仲勳懷裡睡了過去,等到她在睜開眼睛,已經離開京城很遠了,她便是想回也回不去,知曉徐仲勳只帶這她們母女出京後,徐丹娘再也不敢提起兒子的事了。

    “我對不起他,來世若是有報應就報應在我身上好了。”

    徐丹娘紅著眼睛看著在車廂裡閉目養神的父親,”爹爹,一切的惡果都由女兒承擔!“

    徐仲勳睜開眼睛歎息一聲,目光深邃且悠遠,“一日沒抓到我們,皇上會留他們一日,他們是人質,牽制我們的人質,這一路雖然兇險,但好過我將你們留在京城受小人的欺辱。”

    “爹。”徐丹娘像是小時候一樣抱著徐仲勳大哭,“我……我不是怪你,如果不是我,爹爹也不至於淪落到這一步。”

    “丹娘,別哭,為了你,我做什麼都心甘情願!”

    徐仲勳哄著徐丹娘,“我始終記得你初生的時候,那麼小,那麼脆弱,丹娘,我說過會給你一輩子的幸福!”

    “爹。”

    秦姨娘看著依偎在一起的母女,唇邊多了一抹苦笑,目光落在外面的風景上,徐仲勳捨不得徐丹娘,但帶著她……不過是因為張將軍罷了。

    秦姨娘現在也分不清,因為她,徐仲勳才會喜愛徐丹娘,還是因為女兒,才有她的今日!

    不管怎麼說,徐仲勳帶她出京,沒有把她扔到京城自生自滅,她應該心存感激,有時候她會想,如果不是她救過張將軍,徐仲勳會不會只帶著女兒走?

    秦姨娘知曉不該這麼想,丹娘是那麼敬愛著她,可偏偏她還是忍不住會這麼想。

    徐仲勳不會將她送給張將軍,秦姨娘對此很有自信,然讓她沒自信的是,徐仲勳這麼做是因為捨不得她?還是捨不得女兒難過?或者是因為他擔心有損在女兒心目中的地位……

    不能想了,秦姨娘閉上了眼睛,耳邊傳來徐仲勳安撫女兒的話語……徐仲勳知不知道她一樣很害怕?

    她生來是奴婢,可她不服,憑什麼她只能做伺候人的賤婢,隨著主子心思的擺佈自己的人生?

    所以她借著在書房伺候的機會,勾引了徐仲勳,不僅爬床成功,還生下了頗為爭氣得徐仲勳喜愛的一子一女。

    這些年,她一直小心的經營著同徐仲勳的關係,一直老實,淡然,不爭不搶……在正妻面前畢恭畢敬,哪怕被正妻害了,她依然不敢說一句,由此換來了徐仲勳的保護。

    她努力讓徐仲勳只看到她生養的兒女,努力營造出溫暖和諧的氛圍,她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能過得更好。

    她成功了,也失敗了,可這又能怪誰?

    秦姨娘唇邊多了一抹釋然的笑容,也許丹娘也是明白的,只是她在裝糊塗罷了,因為徐仲勳喜歡她那份糊塗,自傲,每個人都有保護色……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那個曾柔,她會死麼?

    秦姨娘應該怨恨曾柔的,可她現在卻恨不起來,如同她力爭上游一樣,曾柔也在努力的活下去……她們也許才是一樣的人!

    ……

    江南一片焦土,往日繁華的城鎮,如今空空當當的,倖存的人抹去眼淚安葬親人,撲滅燃燒的火焰,收斂糧食。

    死者已矣,活人還要繼續在生死線上掙扎。

    也虧著曾柔有內功,一路行來,她不是用迷藥,就是用毒,不僅護住了櫻桃的安全,還領了上千名無家可歸,視曾柔為主子的百姓。

    曾柔本來不想收下散兵潰勇,可看他們毫無軍人應該有的氣質,讓他們散漫下去,會禍害更多的百姓,曾柔也不能光憑自己這點本事尋找諸葛雲,便重新操練了他們一番。

    有了他們護衛,曾柔江南一行倒也順暢了許多,探聽諸葛雲的消息更容易了。

    曾柔看了眼身邊幾百人的隊伍,如果找不到諸葛雲,也許她自己能在江南落草為寇!

    上一世她有了領兵經驗,這一世曾柔統領這群人很是順手,毫無生澀之感,而且曾柔指揮著他們打了幾場不小的勝仗,由此女扮男裝的他,被他們當作神一樣的崇拜。

    每到一處,曾柔都讓手下儘量的幫助倖存的百姓,並且對百姓秋毫無犯,糧食大多用銀子購買……曾柔臨走前搬空了楊毅的家底,況且打敗敵人一樣會有繳獲,曾柔不僅沒花出去多少銀子,反倒掙了不少,難怪有人說,殺人放火金腰帶。

    “還沒睿王的消息?”

    曾柔坐在一處收拾乾淨的屋子裡,揚了揚眉頭,問道:“你不是說睿王在這個方向?”

    “主子。”

    一名三十左右的漢子躬身道:“屬下不敢欺騙主子,睿王領兵路過此地……只是睿王陷入包圍後,屬下也不知他向哪個方向突圍,也許……”

    漢子姓李,是最早跟這曾柔的人,對曾柔他是發自內心的佩服,可對曾柔滿世界尋找睿王,他很疑惑不解,又不好開口詢問,“烏鎮是江南重鎮,不如咱們暫且在此安頓下來,或是等候朝廷命令,或是……占地為王!”

    大隋雖然是盛世,但江南豪族林立,在皇帝強勢時候,豪族們很老實,可一旦天下有變,他們便不安分起來。

    江南戰亂,兵災只是導火索,其中有一大半原因是因為江南豪族有心割據江南,同京城的皇帝並立所致。

    江南豪族的實力,真不是蓋的。

    當然這其中也少不了睿王諸葛雲的手筆,有遠見的人紛紛用自己家的小姐拉攏諸葛雲,可惜諸葛雲是個不解風情的瘋子,誰送美人給他,他就把那家給滅了!

    十萬精兵在手,諸葛雲又是個瘋子,誰也抗不住!再沒人向他提親或贈送美人。

    他最後陷入重圍中,無人支援,未嘗沒有江南豪族怕了他,想提前打倒**oos的緣故。

    可他們低估了諸葛雲的狡詐奸猾,他根本就在同江南豪族玩躲貓貓,順便徹底將江南這譚水攪亂……江南百姓飽受戰火的摧殘,歸根到底都是諸葛雲害的!

    是他挑起了江南豪族的野心,從而讓江南成了各方割據的態勢。

    “不可,我一定得找到睿王……”

    曾柔緩緩的歎了一口氣,頗具文藝犯的說道:“找不到,他活不了,我活著也沒什麼意思了。”

    哐當,李漢子腳下一滑,直接坐在了地上,眼巴巴的看著曾柔旁邊的櫻桃,他沒聽錯麼?莫非主子是斷袖?難怪主子身邊只留櫻桃一個,多少美人他都放不在心上。

    曾柔問道:“你是怎麼了?感動?還是反對?”

    ……

    李漢子滿臉通紅,喃喃的說出不出話。

    櫻桃道:”主子,您別逗他了。“

    ”你心疼了?“曾柔笑眯眯的說道:“那好,今日我便讓你們兩個成親,省得你們郎有情,妹有意,卻不肯捅破這層窗戶紙。”

    “主子。”

    兩人像是兩顆紅番茄一樣。

    曾柔笑夠了才說道:“患難見真情,但櫻桃,我提醒你,女子不能指望著患難的情誼便有恃無恐。”

    “我才不嫁……”

    “櫻桃,人生苦短,別錯過了最好最適合你的人!嬌羞,矜持不一定能給你增添魅力,若是錯過了,你將來會為此而後悔,想要,想嫁人就要大聲的說出來。”

    曾柔說得都是肺腑之言,無論她在現代對阿逸的‘折磨’還是在上一世對諸葛雲的‘磨難’,她都是後悔的,如果她早就嫁給阿逸,也許不會有輪回的事情。

    如果她上一世嫁給諸葛雲,也許不會像現在這樣一直對他很愧疚,諸葛雲也不至於追著她跑到了這一世來。

    “哪怕過幾日兩情相悅的日子,也是值得回憶的事情。”

    櫻桃咬了咬嘴唇,攙扶起李漢子,”主子,我願意嫁給他!“

    ……

    曾柔欣慰的點頭,李漢子雖然年紀比櫻桃大,但一直沒有成親,性情忠厚老實,倒是櫻桃的良配。

    以曾柔如今手中的實力,足以同某些豪族或者朝廷談談條件,到時候李漢子即便朝廷招安,朝廷也會給他個足以確保他富貴的官職!

    “主子,睿王,睿王的旗幟!”

    一個小兵跌跌撞撞的跑進了院子,滿面驚訝喜悅,“睿王的旗幟在城外飄揚……屬下見過睿王殿下,銀盔銀甲,用兵如狐,拼殺如虎……風林火山,是睿王!”

    曾柔眼睛鋥亮鋥亮的,撇下了櫻桃向城外跑去。

    風林火山是這一世諸葛雲的絕學!同他上一世七色旗一樣,無人可以模仿。

    ……

    曾柔跑出了城門,遠遠的看見一匹烏錐馬上端坐的銀甲將軍,她認識他的那雙眼睛……該死,曾柔抹了抹眼角,他身後的士兵兵強馬壯,哪裡像是陷入重圍的樣子?

    他又玩弄了天下人!

    這些天為他擔心的自己算什麼?

    曾柔是那種能勸得了別人,勸不了自己的人,她的性格總是在關鍵時候犯倔,明明想得挺好的,但碰見了諸葛雲,她反倒不願意靠前了。

    她急衝衝的跑出來,太掉價了,諸葛雲,你別以為你帶著面具,我就看不到你嘴角的得意,得瑟!

    曾柔轉身就往城鎮裡走去,”諸葛雲,你給我滾遠點!”

    身後傳來急促的馬蹄聲,頃刻,諸葛雲直沖過來,俯身抱起了憑著雙腳走路的曾柔,雖然被曾柔錘了兩下,他嘿嘿的傻笑著,一把將臉上的面具摘掉,“小柔,我……想你了。”

    “……”

    曾柔被他盯著,錘他的拳頭再也砸不下去,他比在京城時候顯得消瘦,在江南他一定沒少吃苦,捧起諸葛暈的腦袋,曾柔將嘴唇湊上去,愛看就看吧,現代人……嗯,絕對比古人放得開!

    除了吻他外,曾柔實在想不出怎麼表達她此時的感情……

    跟在諸葛雲身後的將帥,站得筆直,就算主子是斷袖又如何?主子就是主子!他的的決定沒有任何人反駁。

作者: 彩涵    時間: 2016-11-21 12:49 PM

第七十九章 天下

    諸葛雲有個顯著的特點,別管諸葛雲做出什麼事兒,他手底下的人都沒任何的異議,便是諸葛雲說太陽西升東落,他手下的人也會認同。

    曾柔趴在他胸口把玩著垂在他胸口的流蘇,“也不知是他們因為懼怕你不敢反駁,還是真的信服你?”

    “懼怕也好,信服也罷,總之聽話就行。”

    諸葛雲趁此機會偷偷的將曾柔吻了又吻,凝視她的臉龐,他的目光似一把刀,能精准的雕琢出曾柔的容貌,他們只是靜靜的依偎在一起,諸葛雲擁著她,像是擁有整個世界。

    她能捨棄京城的一切來找自己,足夠諸葛雲得意得瑟一輩子了。

    曾柔比過去更為靠近他!

    “你能來,我欣喜。”諸葛雲緊了緊手臂,揚聲道:“來人!”

    “作死啊!”

    曾柔將來臉龐埋入他的胸口,咬牙切齒道:“你是不是想讓所有人都曉得你好男風?你不嫌棄丟人,我還要臉面呢,況且……我同楊毅還沒和離……”

    她也不知道怎麼就想南下找諸葛雲了,不單單是為了躲開京城的風波。

    “沒事,他們看見了也會當作看不見!”

    諸葛雲在床榻上舒展四肢,含住了曾柔羞紅的耳朵,小巧的耳珠宛若一顆緋紅的珍珠,他恨不得吞進口中。

    “王爺。”

    侍從站在門口,果然目不斜視,他宛若看不到睿王懷裡的清秀男人,看不到睿王口中含著那人的耳垂,“請王爺吩咐。”

    曾柔推了推諸葛雲,沙啞的說道:“我告訴你,我可沒有讓人圍觀的興趣,你若是讓我丟臉……”

    “也不曉得是那只小野貓主動吻得我?”諸葛雲牙齒輕輕的咬了咬了曾柔的耳垂,見曾柔又羞澀又氣憤,比以前端莊冷靜的樣子可愛許多,心想再調笑下去,曾柔會跑掉的,福利豈不是沒有了?

    “我錯了,小柔。”

    諸葛雲將垂在他手臂上的曾柔的烏髮挽起,將一根簪子插在曾柔的頭上,坐直了身子,臉上柔情一瞬間斂去,恢復了鐵血統帥的樣子,“把地圖掛起。”

    “是,王爺。”

    天下地圖展開,幾乎蓋住了一整面的牆壁,侍從端上了酒,茶水,點心等,悄無聲息的退到了門口。

    諸葛雲端起酒杯放在曾柔唇邊,哄道:“乖,喝一口去去寒氣。”

    曾柔目不轉睛的看著地圖,諸葛雲喂她喝酒她並沒放在心上,江南部分分成了幾塊大的區域,“這是……”

    “帶顏色的都是我們的地盤。”

    “你在江南找出不帶顏色的給我看看?”曾柔鄙視色盲諸葛雲,“你的意思不是說,江南都是你的地盤?“

    “不是。”

    “還好。”

    曾柔呼了一口氣,如果諸葛雲真能同大隋朝廷劃江而治,佔據半壁江山的話,他不是瘋子,而是妖孽!

    “不是我的,是小柔的。”

    “……”

    諸葛雲見曾柔呆滯的模樣心動極了,將點心掰成小塊,一點一點的喂給她,“小柔喜歡怎麼玩就怎麼玩!他們絕無二話,小柔也知道,我對政事沒什麼興趣,小柔不一樣,你有很多的想法,想要在重造法律……大隋江南比上一世的大夏朝和趙地更合適。”

    “若是有人反對呢?”

    “當我手中的兵馬是擺設?”

    諸葛雲自信的笑道:“有我在你身邊,江南……天下只會有一個聲音。”

    “怎麼落淚了?”諸葛雲為曾柔拂去眼淚,可越是擦拭,她的眼淚越多,“小柔,不喜歡?”

    “不是……”

    曾柔摟住了諸葛雲的脖子,她太喜歡了!

    當諸葛雲將天下當作玩具一樣送給曾柔時,曾柔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是的,女人都有的虛榮心,曾柔一樣有,只是尋常時她裝得好像挺淡然。

    大隋江南的風俗類似於明,但比明開明。

    江南一向是文化之地,諸葛雲又用武力鎮壓住江南豪族,逼得他們不敢不聽命,江南是最好的實現曾柔某些政治主張的地方,是曾柔規範法律,遵從法制的最好的時機。

    曾柔也不求實現真正的平等,畢竟那樣不現實,但起碼讓法制觀念深入人心,等民智提高後,江南自然會孕育另一外異常變革。

    “皇長子怎麼樣了?”

    曾柔詢問諸葛雲,“你看他和陛下誰會贏?”

    諸葛雲想了一會道:“單以謀算上,陛下差了徐仲勳一籌,徐仲勳潛伏盡十年,你當他只安排了一個張將軍?三皇子的確才華橫溢,只可惜缺少歷練謀算,皇長子這些年是沒少吃苦,然他在吃苦中也增長了見識。”

    “這麼說,皇上這一邊會輸?”

    “小柔,除了我們沒有人會贏!無論是皇帝,還是皇長子,他們誰能比得過咱們兩個千年的道行?我不過才輪回兩世,你呢,老妖怪……”

    曾柔揪住諸葛雲的脖領子,“我是妖怪怎麼著?”

    “妖怪能永遠的活著,很好,很好!”

    諸葛雲吻了吻曾柔的額頭。

    曾柔對男人的心防太重,如果不是有這兩世的經歷,他也沒那麼容易擁她入懷,諸葛雲從來都不是縱情聲色的人,相比較佔有曾柔的身體,他更願意打碎她的心防,佔據她的心!

    當然如果能既得到她的身體,又得到她的心,是最完美的結果。

    上一世因為趙王世子,曾柔不可能給諸葛雲生孩子,這一世,諸葛雲想要一個真正屬於他們血脈的孩子。

    諸葛雲低聲道:”再過半月,皇長子會在徐仲勳的引導下,殺回京城,前兩日皇長子派來了使臣,約定和我平分天下!徐仲勳在暗自鼓動江南的豪族同我較勁,有心讓我無暇過江……在你來之前,我剛領人掃蕩了五六個豪族勢力,我想其餘的人會明白什麼是小柔說的槍桿子裡面出政權!”

    “想同我平分天下?他也得看我答不答應!”

    諸葛雲眼裡閃過嗜血的光芒,消瘦的臉龐多了一絲不屑,”若是我要徐仲勳的腦袋,要徐丹娘,不知皇長子會不將滿足我?“

    “不會!在皇長子沒坐穩江山前,他離不開徐仲勳!”

    “那是一隻老狐狸,他應該已經想好退路了。”

    “沒錯。”曾柔彎了彎嘴角,“為何皇長子不同皇上合力?皇上到底是怎麼想的?”

    “不是皇上不想,而是不能,”

    諸葛雲仔細給曾柔指著兵力的分佈,“皇帝和皇長子都沒信心能在疆場上贏我,同樣如果他們父子同心的話,又豈會有這場叛亂?皇上冊三皇子為太子……便絕了他們合夥的可能。他們的兵力佈防犬牙交錯,一時之間難以撤回反攻江南,太子不信皇長子,皇長子想做皇帝,皇帝呢?自然想坐穩皇位!”

    “皇位才是他們合兵一處的最大障礙。”

    曾柔靠在諸葛雲肩頭,“你認為徐仲勳會贏?”

    “他贏了,楊毅能活,他贏了,楊毅必會休掉你!”

    諸葛雲星眼微閉起,攬住曾柔的手臂收緊,“同性命富貴相比,名聲算得了什麼?”

    “徐丹娘若是成了功臣之後,她還會看上楊毅?”

    “楊毅會像是癩皮狗一樣賴著她!”諸葛雲輕笑:“在他們最高興的時候,神兵天將,你說徐仲勳會如何?”

    “神兵天將?”

    曾柔狐疑的看著諸葛雲,“神兵怎麼可能從天而降?你想偷偷摸進京城?“

    “等到那一日你便清楚了。”

    諸葛雲顯然不想將一切都告訴她。

    曾柔好奇得很,可諸葛雲嘴很緊,套話根本不頂用。

    自從出京後,曾柔很少有完全安全的時候,此時她趴在諸葛雲懷裡睡得很香甜,諸葛雲凝視著懷裡的人……曾柔能來找他,真好,像做夢一般。

    如果不是諸葛雲懷裡人的體溫,他會真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

    半月後,果然不出諸葛雲所料,徐仲勳不僅找到了繞過皇帝佈防的辦法,他更是命令張將軍兵臨京城……皇帝和太子齊齊下令要同京城共存亡!

    皇帝大罵徐仲勳為亂臣賊子,甚至下令將徐仲勳的嫡妻嫡子綁上城頭,可派去捉拿他們的差役回報,他們已經去樓空,徐仲勳的夫人早就帶著嫡子一家回鄉下靜養了,至於嫡女也憑空消失了一般,侯府根本就沒人!

    皇帝只找到了徐仲勳的老母……

    於是,徐仲勳在城頭下,看到了被捆綁在高處的母親,徐仲勳口吐鮮血,人事不省。

    秦姨娘細心的照顧徐仲勳……因為他昏厥,皇長子這一方的攻勢並沒停下來,徐仲勳的母親……自然每日到城頭受盡折磨,好在徐仲勳也不是全然無情,用他隱藏在京城的最後人手,給她母親用了假死的藥丸……皇帝曉得徐母病逝後,讓人棄屍荒野……

    等徐仲勳找回母親,救醒徐母后,他直接挨了了一記耳光,“畜生!我怎麼生出你這樣不忠不孝的畜生!”

    自打徐仲勳離開京城,徐母就被關進了天牢,徐母年歲大,身上又沒多餘的銀兩疏通,她在天牢日日受苦,如果不是兒媳還念著一絲舊情,幫了她一把,徐母早就死了。

    在她綁上城頭後,她已經對見死不救的兒子徹底絕望了。

    徐母看著秦姨娘,花樣美好的徐丹娘,蒼老的面容滿是淒苦,“你曉得帶著她們走,卻把你的老母親扔到京城,徐仲勳……你可知道因為你,徐家死了多少人?徐家幾代的名聲全毀了。”

    “是我教子無方,縱容你寵愛妾侍庶女,才有此報!”

    徐母仿若泣血,“我能說兒媳,卻沒想過自己怎麼對待庶子!徐仲勳,你如果不把兒媳請回來,我不會認你做兒子!徐家絕不准許小妾扶正!”

    “只要我活著一天,秦氏永遠也做不了正妻,徐丹娘永遠是庶女!哪怕我死了,也不讓你們這對居心叵測的母女如願!”

    原本受盡折磨的徐母活不了多久,可她不願意眼看著秦姨娘和徐丹娘得意,她心有執念,所以堅強的活著。

    她不僅活著,還變著法子折騰秦姨娘,逼徐丹娘代徐仲勳在她身邊盡孝。

    徐丹娘尋常很會討徐母的喜歡,此時的徐母沒再徐丹娘當作孫女看,反而把她當成了災星禍水,無論徐丹娘做什麼她都不滿意,在徐母的認知裡,徐家就是被徐丹娘母女給毀了的。

    徐丹娘從來就沒受過苦,她被刁鑽仇視她的祖母狠狠的折磨著,侮辱著,幾次她都想向徐仲勳說出委屈,秦姨娘阻攔住了徐丹娘,並告訴她,“你父親只會心疼你,第二天還會讓你侍奉你祖母。”

    “爹不會不疼我!”

    “你爹是很疼惜你,但對太夫人的孝順,可以讓他挽回些許的名聲,丹娘若是不想讓你爹被天下人鄙視,你就得好好孝順你祖母,等到戰事結束,你同楊毅好好過日子,這種苦你自然不會再受了。”

    “娘……你甘心被她侮辱?”

    “你爹看著呢、”

    秦姨娘也沒少受苦,可她比徐丹娘要理智一些,“丹娘,沒有你爹,就沒有我們今日。”

    再痛苦,再受屈辱,秦姨娘也得忍下去,老太婆總有一日會死的。

    徐丹娘道:“怎麼都成,反正我不願意再做平妻,楊毅……他辜負了我。”

    “放心吧,曾柔無論是死了,還是沒死,楊毅的嫡妻只有你一個。”

    秦姨娘盼著丹娘早一點離開徐仲勳的目光,萬一被人利用了徐丹娘和徐仲勳的超乎尋常的父女之情,徐仲勳必將遺臭萬年!

    “楊毅再怎麼不好,他也是你選的丈夫,女子最好從一而終,皇長子已經答應你爹,等到他登基,會冊你為義妹——靜安公主,楊毅成了你駙馬,還不是隨你擺佈?”

    “可是……”

    “丹娘,別讓老爺難做,徐家的名聲需要你和你哥哥振興,如今徐家凋零,莫要再做讓世人非議的事了。”

    徐丹娘咬了咬嘴唇,“不說別的,楊毅是弄得天下大亂的奸佞,我怎會召奸佞為駙馬?”

    “是功,是過還不是皇上一句話?”秦姨娘挽住女兒的手臂,低聲道:“若是皇帝無過錯,皇長子又有什麼理由清君側?自古清君側,清得不是大臣,是皇位!”

    徐丹娘明白秦姨娘所言,所有錯都會歸結到皇帝身上,皇長子是賢德君子才能穩坐皇位!

    將盡半個月的猛攻,皇帝沒有等到援軍,京城城門被餓瘋了的百姓打開,皇長子一行進了京城,徐仲勳以頭號靖難功臣的身份重新殺回京城。

    太子自然被廢除了,皇長子故作寬宏的封三皇子為如王,接到封王詔書的三皇子一家直接被圈進到如王府,三皇子指著徐仲勳大罵:“亂臣賊子,你不得好死!”

    徐仲勳漠然的說道:“吾皇長子天命所歸,臣不過是順應天命。”

    昌齡公主謙卑的同徐丹娘結交,巴結奉承徐丹娘,地位的顛倒,讓徐丹娘心情很愉悅,徐丹娘親自幫昌齡公主求情,坐在皇位的皇長子也不願兄妹之間弄得太僵,況且昌齡公主一介女子,她又能做什麼?

    他連三皇子都沒誅殺,自然不會殺了昌齡公主,徐丹娘可是徐仲勳的命根子,皇長子也不想為了這點小事惹徐仲勳不快。

    昌齡公主保住了封號,擁有有相對的自由,她越發的奉承起徐丹娘來。

    楊毅也是個比較走運的人,他雖然人瘦了一圈,腿腳也有些坡,他還是熬過了天牢的折磨……不管皇長子是什麼心思,楊毅被放出了天牢。

    得知徐仲勳成了皇長子的奪位的功臣,楊毅做得第一件事便是休妻……如同秦姨娘所言,臉面如今對楊毅來說已經不是最重要的東西,賴住徐丹娘,楊毅才有好日過。

    本來是不用休妻的,但楊毅說不忍讓徐丹娘低於曾柔一頭,他以曾柔無子,無德休掉了曾柔。

    雖然京城百姓和尚存的官員畏懼徐仲勳,但曾柔是為了救楊毅才生死不知的,楊毅這麼做,簡直讓他們無法忽視!

    性命雖是重要,然遵從禮教更重要!

    百官們正準備集體勸解徐仲勳的時候,徐丹娘發話了,她就是平妻,願意永遠的低曾柔一頭。

    “丹娘……”

    “爹爹,別說了,您為女兒已經付出很多了。”

    徐丹娘身穿華麗麗的服飾,恢復了豔若牡丹,性情高潔的做派,溫潤的眸子信服般的凝視著徐仲勳,”爹,為了您,女兒做平妻有何妨?”

    徐仲勳感動抱了抱徐丹娘,“丹娘,你放心,他不敢再欺負你,曾柔不會死而復生。”

    “我到是希望她能活著!”徐丹娘眼裡閃過一抹的厲色,“死對她來說太便宜她了,當年她是怎麼折磨我的?”

    徐仲勳道:“即便曾柔死了,不是還有她的父兄?按理說你應該照顧他們的,聽說他們回了江南,等到你哥哥回京時,我讓朝陽將他們一起帶回京城。”

    她便是死了,徐仲勳也不想她得到安寧!

    凡是傷害女兒徐丹娘的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哥哥,什麼時候回來?”

    “快了。”徐仲勳持重的說道:“睿王不會不給我這個面子,你哥哥就沒同睿王交過手,我見事情不妙,讓你哥哥藏在了長江沿岸的漁村。”

    徐丹娘放心的呼了一口氣,“哥哥平安就好。”

    徐仲勳淡淡的一笑:“你哥哥不僅平安,他還會帶著傾天的功勞凱旋,睿王趁勢而起,但太過殺戮,江南又有幾個真正佩服他?你可知道睿王被江南百姓稱為瘋子……他最近瘋得更厲害了,非要頒佈一本法典,並且推行什麼義務教育,實行消滅文盲計畫……他真當他有治世之才?實在是太過亂來!”

    “如此,他會耗費很多錢糧,他有那麼多銀子?”

    “所以說他是瘋子。”

    徐仲勳冷笑一聲,“他為此誅殺了好幾家豪族望族,又規劃海貿……銀子他到是不缺,不過他那番折騰,江南更沒有人支持他了,指望著百姓那群烏合之眾,能成什麼事兒?聖人雖然重視民心,然那也是在太平盛世才會考慮民心,我不信為了推行他的計畫,他敢將江南的豪族都殺了。”

    秦姨娘隱藏在珠簾後,嚇得臉龐蒼白,睿王同曾柔……他們到底是誰?

    徐丹娘天真的挽住徐仲勳的胳膊,“我相信爹爹是最棒的,您定然會掃平江南,因為我是最出色的,我爹爹自然是最厲害的一個,您是我爹嘛。”

    徐仲勳滿意的大笑,“讓楊毅那小子明日再來接你,等到公主府建好後,我的丹娘想怎麼收拾他不成?”

    ……

    長江邊,諸葛雲冷冷的看著被按到在地上的徐朝陽,“你以為我不知道你躲在漁村?你以為我會讓你輕易的回京城?”

    “睿王你這個亂臣賊子,你想作甚?”徐朝陽被睿王的親隨踩著胸口,他無法移動身軀,“若是你俯首就擒,我自會向皇長子和我父親為你求情,你若是執迷不悟,必然會死無葬身之地,你在江南的倒行逆施……睿王,你真以為你可以改變天下?”

    諸葛雲身上的盔甲很乾淨,沒有一絲的塵土,也沒一絲的血跡,但從睿王骨子裡一陣陣濃濃的血色彌漫開來,他騎在馬上並沒多餘的動作,卻讓在場的人感覺呼吸艱難,空氣稀薄。

    “如果讓天下改變能換得她的笑容,改變天下又何妨?”

    “來人,割了他的舌頭,剝了他的面皮。”

    “是。”

    跟隨睿王的侍從早就適應了睿王的殘忍嗜殺,抽筋剝骨對他們來說並不陌生,睿王為了均田地,推行新政,在江南殺的人還少麼?整個江南如今沒有人敢同瘋子睿王較勁,當然百姓對睿王是一百個信服。

    徐朝陽大叫道:“你敢!我爹是徐仲勳!”

    “如果你爹不是徐仲勳,本王還沒想這麼對你!”

    諸葛雲眸子泛起一絲嘲弄,“徐仲勳很了不起麼?”

    長江的滔滔水流聲壓不住徐朝陽的哀嚎……人皮面具很快製作妥當,諸葛雲看了一眼,讓人品面具扔給一旁的隨從,“找人戴上它。”

    “遵命。”

    “今日這事不許同曾柔提起一句。”

    “遵命。”

作者: 彩涵    時間: 2016-11-21 12:49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6-11-22 02:40 AM 編輯

第八十章 尾聲

    一列返回京城的隊伍中,徐朝陽赫然位列其中,在他左右簇擁著身穿盔甲,頭戴簪纓的將軍,在士兵後面,亦有兩三千手戴鐐銬,衣衫襤褸的降俘。

    曾柔壓了壓頭上的盔甲,捅了一下沒有整形將來面容變得很詭異的諸葛雲,對比前面的徐朝陽,曾柔更好奇諸葛雲的某種變態的‘愛好’,上一世的他便裝成朱老四,好歹算是一名雄壯的漢子。

    可如今……他在臉上貼了一大片青青的胎記,而且胎記上還長毛……任何人看了滿臉青紫長毛的他都覺得噁心恐怖。

    曾柔看了一眼他後,忍不住移開了目光,見過扮醜的,沒見過像他這麼糟蹋自己的人。

    想到化妝那日,曾柔拒絕諸葛雲幫忙變裝是多麼英明的決定。

    諸葛雲‘自豪’般摸了摸臉上的黑毛,裂開一嘴大黃牙……曾柔想要揍他,這小子連牙都不放過,有誰會注意他們兩個小兵?至於弄得這麼嚴重?

    “小柔好奇徐朝陽?”

    諸葛雲握住曾柔的手,“面具而已,我送了他一份大功勞,借用他的身份回京城,他不敢有意見。”

    “面具?怎麼會那麼想像?同真人幾乎沒區別。”

    “祖傳秘方,什麼時候你嫁了我,我再告訴你。”

    諸葛雲現在不可能告訴小柔人皮面具是怎麼製作的,想要最完美的面具……只能在原主身上下功夫,曾柔的思路果然被諸葛雲引開了,“你能不能張口閉口都是成親?我還沒被休掉呢。”

    “在他們心裡你已經是死人了。”諸葛雲冷笑一聲,面龐上的鐵青色肌肉顫了顫,“不知死活!”

    徐丹娘雖然還說自己是平妻,但她已經被封為公主了,誰又能真敢壓在公主頭頂上?楊毅那篇休妻書也傳遍了天下,休妻書雖不被官方認可,然不會有人把這封休妻書當作廢紙。

    諸葛雲對那封休妻書有很深的怨念,起碼比曾柔更在意,只有小柔不要的男人,楊毅竟然敢休妻?

    曾柔拍了他肩頭一下,看他的表情就曉得他又想偏了去,“你能不能想點正經事兒?”

    “咱們成親不是正事?我抓住楊毅後,讓小柔在金殿休夫!”

    “……”

    曾柔過了好一會,悶悶的說道:“咱們就這麼回到京城,你以為很安全?能大鬧皇長子的登基大典?”

    諸葛雲笑容裡多了幾分的輕蔑,“自然可以,小柔別忘了我的身份,廢太子唯一尚存的兒子,若是朝臣可以變節擁護皇長子,為何不能擁護最最正統的繼承人?江南在我手中,我雖然帶進京城的人不多,足以應付突然狀況。”

    “況且小柔可是內力高強的俠女。”

    諸葛雲湊近曾柔,狠狠的嗅了嗅她身上的體香,“萬一宮變不成,小柔可以帶我殺出一條血路去。”

    ……

    “你越來越不要臉面了。”

    這是曾柔對諸葛雲的評價,他們越來越熟悉,諸葛雲也越來越放縱,同她玩鬧,同她談笑,當然也願意在曾柔面前耍無賴。

    若是讓上一世的人知曉上將軍有無賴這一面,他們還不得嚇死?

    不過,這一世諸葛雲瘋得也不輕,做出的瘋狂舉動不亞於上一世。

    在他的觀念裡,根本沒有以德服人這句話,不服殺到你服……鐵血鎮壓自然會讓他的屬下和百姓在他身強體壯的時候興不起反抗的意圖,可一旦他衰老或者他的兒子無法控制局面,到時候反抗會風起雲湧。

    嗜殺的名頭可以震懾一時,鎮不住一世。

    “喂,你是不是不想要兒子?”

    “小柔有了?”

    曾柔狠錘了他肩頭,板著臉道:“沒有。”

    諸葛雲眼裡閃過一絲失望,卻笑著說:“沒事,我再努力。”

    ……

    他不在意,可曾柔不能不在意,如果她給諸葛雲留下後代,兒女不是生出來就算完事的,教養更重要,曾柔雖然不敢確定,但她總感覺,她好像是有了。

    期望老天爺別讓她生出來一個小瘋子,曾柔默念,人之初,性本善,人之初,性本善……總不會性情也隨了諸葛雲。

    “在京城,你是不是有安排?”

    曾柔終於將話題轉回了原來的軌道上,此時她京城已經再望,“我雖然有內功,可擋不住很多的人,別把我想得太厲害了。“

    便是前世的諸葛雲也不可能在幾十萬敵人的包圍下安然脫身。

    諸葛雲嘴角驕傲且自信的翹起,“小柔睜大眼睛看著……我敢大鬧京城必然有把握。”

    同他一起回京,真的很恰當麼?曾柔首次懷疑自己的選擇,還不如在江南主持變法廢除裹小腳呢,同瘋子在一起,跟坐過山車似的,一點不覺得平淡。

    ……

    徐仲勳領著百官迎了上來,他一身紫紅官服,銀髮,俊顏,氣質儒雅沉穩,欣喜的看著翻身下馬來的兒子,徐仲勳萬萬沒想到兒子會給了他驚喜——打了一場打勝仗。

    徐朝陽燦爛且飛揚的臉龐像極了徐仲勳年輕的時候,徐仲勳在他身上用心最多,對他抱有很深的希望,今日徐朝陽大勝,讓徐仲勳很高興,他沒白疼愛看重徐朝陽,

    哪怕為了徐朝陽的成就,他犧牲了嫡子的前程……徐仲勳也不覺得後悔。

    “陽兒。”

    “父親。”

    徐仲勳攙扶起下拜的徐朝陽,眼含熱淚拍了拍兒子強壯寬闊的肩膀,“瘦了,你一路辛苦。”

    “為國盡力,兒子不敢說辛苦。”

    “好。”

    徐仲勳心裡更為燙貼,滿意的看著眼前虎虎生威的兒子,兒子比以前懂事很多,也出息沉穩很多,如此才配做他徐仲勳的繼承人,低聲交代,“一會見到皇長子,不,陛下,你多多表現。”

    “是。”

    徐朝陽順服的點頭,隨著徐仲勳拜見迎接他凱旋的百官,他燦爛的笑臉上多了一抹的高傲,身上的傲氣比出城時更盛,看任何人都是眯著眼,且從上而下,百官畏懼徐家如日中天的聲勢,自然不敢表示不滿,紛紛讚歎,“徐大人養得好兒子。”

    “虎父無犬子。”

    “大隋又得一員猛將。”

    “大隋得徐將軍,江南的亂臣賊子指日可定。“

    徐仲勳老壞寬慰般的縷著鬍鬚,“過獎,過獎,朝陽他尚有許多的不足。”

    他們這邊應酬著,曾柔同諸葛雲隱藏在隊伍中小聲交談。

    “他怎麼白了頭髮?”曾柔望著徐仲勳很吃驚,“果然是富有成熟魅力的老帥哥,白了頭髮也無損他的氣度,同過去謫仙什麼的稱號相比,如今他是越來越有味道了。”

    諸葛雲眯起了眼睛,明知道曾柔只是純粹欣賞徐仲勳的容貌,但他心底隱約的有幾分不悅,”他回京後,因為他老娘在京城受苦,因為他嫡妻不肯再回徐家……因為他叛出京城,徐家被皇帝滿門抄斬,化作了一片焦土……他得知一切後,一夜白髮,聽說皇長子苦勸他,他才沒有自盡。”

    “皇長子其實盼著他死……只是不敢說出來罷了。”

    曾柔眼底閃過對徐仲勳的敬佩之色,這人到是有梟雄的本色,會做戲,有城府,“若是在亂世中,沒准坐在皇位上的就是他?”

    “不會。”

    諸葛雲冷笑的道:”他太過愛惜自身的羽毛,以前他不是總是自詡魏晉風骨?名門士族公子怎會在意皇帝?名士風流才是他的追求。”

    “你真瞭解徐仲勳。”曾柔對諸葛雲翹起了拇指。

    “偽君子我見得多了,他是最能裝模做樣的一個,這一世能碰見他也不算白來。”

    諸葛雲指了指一旁的命婦圈子,徐丹娘自然是眾星捧月般的存在,她滿臉的以父兄為榮的驕傲,笑容比牡丹還絢爛,比陽光還耀眼,她仿佛擁有了整個天下!

    徐丹娘容貌本就是絕色,如今的她集中了所有人的傾慕目光,昌齡公主在她旁邊黯然失色,尤其是見徐朝陽向他們走來……昌齡公主忍住拔刀怒斬徐狗賊父子的衝動,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換上了癡戀徐朝陽的模樣,“丹娘,你說過要幫我的,我……離不開朝陽。”

    “我哥哥今非昔比,只怕是你配不上他了。”

    徐丹娘見昌齡公主臉上帶著的痛苦和後悔,心底冒起一陣陣的喜悅,活該,誰讓你當初有眼無珠放棄了兄長?現在想回頭……”我們徐家的門可不好進。”

    昌齡公主臉色更是泛白,“我……”

    徐丹娘撇下了昌齡公主,幾步走到徐朝陽面前,燦爛的笑道:“恭祝兄長凱旋。”

    徐朝陽毫無顧及般的摸了徐丹娘的臉頰,眼底的濃情眷戀讓旁邊的人震驚,徐仲勳並沒覺得有不妥之處,他們兄妹感情好,也是他喜聞樂見的事兒。

    ……

    曾柔再一次感歎,”你就不怕他被徐丹娘j□j了去?”

    “不怕。”

    “你從哪找來的人?怎麼同徐朝陽一模一樣?裝得也賊像了。”

    “我交代過過他,將徐仲勳想成最好最偉大的父親,把徐丹娘想成心上人,平時家假正經,裝高傲,扮驕傲……如此他就是徐朝陽。”

    曾柔強忍著笑,肩膀一聳一聳的,諸葛雲真是瞭解徐朝陽的本質吶。

    ……

    進了京城後,曾柔也見到了楊毅,他如今毫無夫綱可言,在徐丹娘面前唯唯諾諾,全然指著徐丹娘生活的模樣,讓人又是想笑,又是心酸。

    曾柔弄不明白楊毅怎會變成了這幅模樣,難道他不明白,這樣的他,徐丹娘更不會理會他?

    雖然明知道楊毅在天牢裡吃過苦,但他也不至於毫無男人的尊嚴臉面。

    諸葛雲勾起了嘴角,被男人強壓在身下,楊毅還有臉面活著已經算是厚臉皮了,雖然楊毅出獄後借著徐仲勳的權勢封了很多人的口,但這些事情如何能瞞得過諸葛雲?

    “便是徐丹娘偷情,楊毅也會幫她把門望風。”

    諸葛雲拽著曾柔遠離楊毅,曾柔搖了搖頭,歎息道:“他那麼活著有意思麼?”

    “你隨我去見一人。”

    “誰?”

    “三皇子!”

    曾柔詫異的看著諸葛雲,“他對你有用?放出了三皇子,你不怕他坐收漁翁之利?”

    諸葛雲笑道:”可以讓他試試看。“

    “我不去。”曾柔甩開了諸葛雲,“兩個人目標才明顯,我不想見三皇子。”

    別看曾柔敢同男人爭鋒,勇於改變所處的時代,甚至她有女權思想,然她不喜歡只厚黑的,阿諛我詐的政治……諸葛雲找三皇子一準沒好事。

    “讓我對你保持一點好印象就別同我談政治。”

    “好,我讓人帶你去京城逛一逛。”

    諸葛雲不願意勉強曾柔,不放心的說道:“聽見什麼話別太介意,總有他們哭得時候,而且會很快!“

    他湊近曾柔,狠狠的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曾柔聽見旁邊的抽氣聲……推了推肆無忌憚的諸葛雲,他們真是混進京城來搞潛伏宮變的麼?實在是太高調了。

    諸葛雲抬眼向徐仲勳看去,兩人目光碰到一處,徐仲勳問徐朝陽,“你的屬下?”

    徐朝陽訕訕的一笑,“爹,他……除了這點愛好之外,旁的都好,殺敵勇猛,用兵如神,他幫了我很多……以他那副尊容,除了男子外哪會有女子敢靠近他?”

    “爹,他是我最最忠心的屬下,有點毛病反而好拿捏。”

    徐朝陽千方百計為自己的主子找藉口,心想,主子爺,您能不能低調點?

    徐朝陽側身擋住了徐仲勳,小聲道:“也許他有辦法擒殺睿王,兒子正想同父親說,可以把京城的兵權交給他、”

    “他對你是忠誠的?”

    “絕無二心。”

    徐朝陽低聲解釋:“除了我之外,誰敢重用提拔他?爹,他離開了我的扶持,什麼都不是!”

    徐仲勳收回了投注在青面男人身上的目光,聽了徐朝陽的解釋,徐仲勳滿意的拍了拍他肩膀,“陽兒長大了,懂得用人,很不錯,但是這人……太不安分,現在可用,將來不好說,陽兒千萬切記,別被你手中的刀刺傷。”

    “是,父親。”

    徐朝陽低頭聽訓,他倒也不是非要主子接掌京城兵權,只要是他們的人控制京城九門就可以了。不是主子非要顯擺對白麵主子的愛戀,他至於廢這麼多口舌填坑?

    曾柔在江南有個響亮的名字……白麵主子,當然也有百姓稱呼她為玉面羅剎。

    跟隨睿王的人都明白,玉面羅剎是主子的命,得罪主子不過是個死,得罪玉面羅剎,想死都難!

    ……

    在徐朝陽歸京三日後,被軟禁在宮中的皇帝下達退位詔書,皇長子將會在金殿上接受朝臣的朝賀,登上皇帝寶座。

    徐仲勳將皇長子的繼位大典弄得花團錦簇,皇宮中處處張燈結綵,金殿更是富貴煊赫,百官,勳貴雲集,共慶天命所歸的皇長子繼承大統。

    皇帝被人攙扶著將退位詔書交給穿著龍袍,頭戴九龍冠的皇長子,皇帝乾裂的嘴唇蠕動了半天,勉強吐出兩個字:“逆子!”

    皇長子淡淡一笑,“父皇累了,還請回宮歇息,兒子定然不會辜負父皇所望,蕩平江南亂臣賊子,光復我大隋江山。”

    ……

    皇帝閉了一下眼睛,他很快被身邊的內侍拽到一旁,他以後將被稱為太上皇,被軟禁在後宮中的太上皇!

    繼任的皇長子一展龍袍坐在了皇位上,百官跪倒山呼萬歲,他扶著龍椅的扶手,“徐愛卿呢?”

    本來帶領百官朝拜新君的徐仲勳並不在百官之首的位置,新帝納悶極了,“徐愛卿是不是要給朕驚喜……”

    他話還沒說完,金鑾殿旁邊傳來男女嬉戲的聲音,新帝皺緊了眉頭,“是何人?”

    金殿侍衛踢開了側殿的大門,百官看到床榻上的男女……側殿同金鑾殿相連,只要踢開門,所有人都能看到側殿裡發生什麼事情,本來側殿就是為了給皇帝歇腳用的,所以側殿裡佈置了床榻,桌椅。

    銀白的頭髮……百官哄了一聲,朝野上下只有一人是銀髮……“徐仲勳?”

    床榻上的女子轉過了臉龐……這回連皇帝眼睛都紅了,是太后……太后那豐腴的身體和徐仲勳靠在一起,徐仲勳背後緊貼的女子為絕色美人徐丹娘!

    亂倫!

    新帝差一點從龍椅上摔下來,昌齡公主冷笑道:“我早說過,他們母女關係不一般,皇上您的股肱之臣不僅上了皇祖母,還行亂倫的畜生之事兒,您還好意思說自己是天命所歸?”

    新帝指著昌齡公主,”是你?是你算計了徐丹娘?“

    ”不,我只是成全了徐丹娘和徐仲勳的姦情罷了,他們本就受困於父女的身份,這回他們總算是可以在一起了。“

    昌齡公主張狂的笑道,”只可惜讓徐朝陽躲過去了,呵呵,徐朝陽也是疼愛妹妹的人呢,秦姨娘……看看你養的好女兒,以後只怕是你得管徐丹娘叫妹妹呢!”

    在命婦們中間的秦姨娘忍不住嘔出了一口鮮血,手扶著胸口,“昌齡公主,你……連太后都不放過?”

    “她……是自己找去的,難怪她那麼喜歡徐丹娘,也許你給人當了二十年的便宜娘。”

    昌齡公主掩藏起眼底的驚訝,本來應該是徐朝陽的,怎麼會變成太后娘娘?、、

    昌齡公主朗聲道:“我本是天之嬌女,為了今日不惜巴結徐丹娘,不惜被她戲弄戲耍……本宮喪盡尊嚴為的就是今日!”

    “你方才說睿王是亂臣賊子,你呢?你強壓父皇退位,你比睿王所作所為還要禽獸不如!”

    昌齡公主挺直了胸膛,決絕的說道:“不用你下令,本宮不會再讓骯髒低賤的奴才碰本宮一根汗毛,父皇,您當初奪了廢太子的皇位,如今被兒子背叛,生母被權臣姦污……我哥哥被軟禁毒害,這是不是報應?”

    昌齡公主抽出手中侍衛腰間的寶劍,架在脖子上,“父皇,來世,我不願意再做你的女兒……”

    “昌齡……”

    就昌齡公主打算血賤金殿的時候,從金殿飛進來一隻弓箭,射落了昌齡公主手中的寶刀,女子的聲音飄進金殿,”最不應該羞憤自盡的人就是你……昌齡公主。”

    眾人聞聲看去,一位高挑的女子穿了一襲藕色衣裙,她扔掉了手中的弓箭,緩慢的走進了金殿,朝臣命婦中有人脫口而出,“曾氏?”

    來人正是曾柔。

    此時側殿中的徐仲勳已然清醒,推開了身上和身後的女子,他神色迷茫,怎麼會這樣?昨夜他只是同兒子徐朝陽喝酒,怎麼會變成了眼下的模樣?

    徐仲勳忙穿好衣服,將衣衫蓋住了徐丹娘,見她□並未有紅腫……心知他們並沒苟合,他說不上是失望還是慶倖,徐仲勳跑出了側殿,怒視昌齡公主和曾柔,“你們兩個害我?”

    曾柔站在新帝面前,笑盈盈的問道:“那是你該坐的地方麼?”

    “你是何用意?”

    “先帝同先皇后鶼鰈情深,先皇后是先帝的嫡妻原配,嫡子才可繼承皇位,你父親的皇位得來的本就不正,如今你坐在上面更是大錯特錯。”

    新帝怒道:“你是代亂臣賊子睿王鳴不平?”

    “根據我頒佈下的法典,只有嫡妻之子才能繼承一切,若是無嫡子,才輪到庶子。”

    “你同睿王……你是玉面羅剎?”

    新帝和百官們都驚呆了,江南頒佈的法典,他們也都聽說過的,新帝問道:“你不是楊毅的嫡妻?”

    “抱歉。”

    金殿外走進來一位身穿玄色衣衫,腰中帶著寶劍的男人,眾人看清來人後,集體失聲:睿王諸葛雲。

    ”她是本王的王妃。“

    諸葛雲握住曾柔的手臂,一步步走近皇位,站在新帝面前,笑道:“讓讓。”

    新帝叫道:“來人!來人!”

    諸葛雲冷笑,“為什麼皇帝總是在這時候喊來人呢?明知道我出現後,就不可能還會有人來護駕了……你是要命?還是要皇位?”

    諸葛雲抽出寶劍點住了新帝的咽喉,“你說要皇位好不好?”

    “為什麼?”

    “因為我想試試誅殺皇帝的滋味,上一世我就沒能誅殺少帝,弒君會不會很有趣?“

    “嘔。”

    曾柔很不給面子的反胃……諸葛雲眼睛一亮,反手摸了曾柔的脈搏,他不過是懂得粗淺的醫術,但女子有孕他能看得出,諸葛雲燦爛的一笑:”伺候小柔比弒君有趣。”

    “滾!”

    諸葛雲收回寶劍後,冷冷的吐出了滾字。

    新帝起身離開了龍椅……諸葛雲扶著曾柔坐在龍椅上,他自己站在了曾柔身邊,抱著寶劍居高臨下的俯視著金鑾殿上的男女女女,“從今日起,我就是皇帝,曾柔是皇后,你們誰反對?站出來!”

    徐仲勳腳下一滑,癱軟在地上,“朝陽在何處?”

    “你還不算笨,曉得有人冒充徐朝陽。”

    諸葛雲看了曾柔一眼,緩緩的說道:“我會讓你們一家四口團員的,從今之後,徐仲勳一家永為乞丐,他們只能靠著百姓施捨為生,誰敢雇傭徐仲勳,徐丹娘,秦氏,楊毅,徐朝陽,朕誅殺其九族。”

    “這是朕傳下的第一道聖旨,朕的子孫萬代,若是違背這道旨意,不配為我諸葛雲的後代,人人得而誅之!”

    “吾皇萬歲,萬萬歲!”

    曾柔默默的歎了一口氣,騎士太出色,公主也難做,風頭都讓諸葛雲搶跑了……

    昭和二年,皇后曾柔生下皇子,昭和帝諸葛雲大喜,大赦天下,百姓今日每人都有酒喝,都有紅雞蛋吃,這道聖旨被各府縣的衙門嚴格執行,朝臣和百姓對昭和帝畏多於敬。

    乞丐一族中,衣衫襤褸的徐仲勳和楊毅苦笑著碰杯,如果這杯是毒酒該多好?他們受盡了屈辱,但卻不敢死……因為昭和帝不讓他們死!

    至於徐丹娘和秦姨娘,早已經被艱難的生活折磨的不成樣子了!她們同樣在酒醉中回想起當初風光的時候。

    “如果我不曾做楊毅的平妻該多好?”

    “如果我不曾為妾該多好?徐仲勳,你辜負了我……辜負了我……”

    她們受得苦難什麼時候才能到頭?生不如死的日子太難熬了。

作者: 彩涵    時間: 2016-11-21 12:50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6-11-22 02:41 AM 編輯

【第三卷 皇子妃的婚姻,有多少愛可以重來!】

第八十一章 中邪


    烈日當空,一處清幽別致的花圃,在一簇簇盛開的花圃前面對面站著一男一女,東邊的假山之後,有人探出了腦袋……正在談話的兩人,其中男子陰冷且警告的目光瞥了一眼假山後面探頭探腦的人。

    “阿琬,本王不願再失去你!”

    “莫非你忘了,上輩子我說過什麼?”

    那名背對著假山的女子做閨閣少女打扮,苗條妖嬈的身姿堪比一旁盛開的海棠。

    她聲音帶著幾許性感的沙啞,冷漠的想要甩開被男子抓住的胳膊,“你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上輩子是我傻,這輩子我不願意再受上輩子的苦,難道你還想讓我喪子喪女?誠親王,你可曉得我有多恨?”

    “阿琬……”

    “夠了,你放手!”

    那名叫阿琬的女子終於甩開面前的男子,快步離去。

    被稱為誠親王的男子靜靜的凝視著她的背影,攏在袖口的拳頭攥緊,背對躲在假山偷窺的人,“該說的說,不該說的,你得分清楚,若是被本王聽見有關阿琬的流言蜚語……”

    ……

    哐當,假山上的一塊小石子滾落下來,正好砸在躲在假山後那人的腦袋上,額頭被石子劃出一道口子,鮮紅的鮮血湧出……那名年約三旬的婦人摸了摸額頭殷紅的鮮血,她又穿越了?

    她順著假山慢慢的滑坐在地上,鮮紅的血珠滾進了眼裡,眼前紅彤彤一片,方才說話的男人女人已經走遠,只有她……還停留在原地。

    ”為什麼?我到底受了幾世的詛咒?為什麼又讓我碰見了狗屁不通的事兒?”

    曾柔雙手捂著臉龐,前一刻她還在兒子大婚的婚禮上,再一睜眼睛,她便來到了此地……聽了方才那對男女的對話,曾柔痛苦的呻吟,“尼瑪,這回他們兩個是重生的是吧?”

    不用再深研究,曾柔能猜個大概,上輩子大概阿琬摯愛誠親王,可能到最後那名誠王爺都不知道阿琬是他的最愛,在阿琬死後,誠親王才明白他其實愛了阿琬一輩子,上輩子兩人玩了一輩子的虐戀情深,結果到死也沒混個花好月圓。

    這輩子兩人雙雙重生,消除上輩子的誤會,順便謀個花好月圓……這是洗白渣男的節奏麼?

    曾柔並太反對重生後洗渣男的節奏,但好死不死的,為什麼她又成了誠王妃?

    他們彌補遺憾,重新談情說愛,那她呢?

    誠王妃的記憶一齊齊的湧上來……大金王朝又是一個盛世,坐在龍椅上的皇帝是一位有道明君,皇帝坐擁天下將盡三十年,他後宮佳麗無數,所以兒子眾多,光成年的兒子就有十二位,誠親王排行第六,母妃為後宮中頗有權勢的淑妃。

    老皇帝漸老,因為中宮無子,遲遲無法冊立太子,因此但凡成年的皇子都極力在皇帝面前展現才華……曾柔揉了揉腦袋,這比九龍奪嫡還要複雜。

    十二位皇子各自為政,從原主的記憶中,仿佛每個人都有值得點名表揚的地方!

    坐在龍椅上的皇帝至今也沒露出冊立哪個兒子為太子的心思,仿佛他還在衡量,觀察誰最適合接掌皇位!

    曾柔先仔細正理了腦海中關於民俗,民風,以及朝廷動向的記憶,她得出一個結論,這個世界是清朝九龍奪嫡的升級加強版!

    如果方才那番話,不是因為曾柔有內力的話,是絕對聽不到的,誠親王警告她不要亂說他同阿琬的私情,並非是重生……尋常人哪懂得重生?可曾柔是輪回而來的。

    誠王府不僅有誠王妃,還有為誠王爺生養兒子的夏側妃,另外還有五六房侍妾,可誠親王最愛的人是即將被指婚的安平侯嫡長女……商琬,一位才色雙絕,治好了太后常年舊患的名門貴女。

    以商琬的人氣,家世門第,便是誠親王都無法讓僅僅是二八年華的商琬做為側妃。

    第一世李雨欣走得是嬌媚可人,帶點小倔強的甜軟蘿莉路線,那第二世徐丹娘就不爭淡然,且大方得體的,第三世的商琬是……高端冷豔,上檔次!且攜帶滿值的醫藥技能,開膛破肚,內科外科都懂。

    商琬冷豔高貴,看樣子似痛定思痛,一心擺脫誠親王的糾纏……在商琬身上曾柔沒有發現明顯的漏洞,聽她說話,仿佛商琬也沒因為重生就找曾柔報復……

    這麼說,這個商琬不錯?

    曾柔用帕子按住了額頭的傷口,誠親王對誠王妃不好不壞,誠王妃雖然死了嫡長子,但誠親王對她還是尊重的,願意給誠王妃體面,在府裡誠王妃可謂說一不二,便是生了兒子的夏側妃也不敢對誠王妃不敬。

    夏側妃應該不是怕誠王妃,而是畏懼誠親王。

    綜合來看,誠親王雖是對嫡妻冷淡一點,但還在古代正常男人的範疇之中,不像是前兩世,讓曾柔恨得牙癢癢。

    “諸葛雲……”

    曾柔雖然上一世同他糾纏了十幾年,但越同瘋子在一起,她越是喜歡他,也許這一世他還會跟過來?

    既然她心裡喜歡著諸葛雲,無法接受誠親王,誠親王心裡也有人,曾柔想著是不是去找誠親王商量一下,怎麼好聚好散……只要曾柔不佔據誠王妃的寶座,誠親王娶商琬難度會小許多。

    如果諸葛雲跟過來,他們兩個可以甜甜蜜蜜的在一起,如果諸葛雲沒過來……曾柔也沒心思同商琬爭誠親王,更沒心思同重生且知曉未來發展的先知們較量。

    對比穿越到陌生架空的世界,曾柔一直認為重生才是大開金手指。

    她實在是沒心思對付兩個大開金手指的男女。

    ……

    “主子,主子,你在哪?”

    曾柔尋著聲音看去,一位圓臉的媽媽在花圃中間四處尋人,想了一會,她是李媽媽,曾柔唯一可以相信的人,李媽媽是她的奶娘。

    誠王妃曾柔……說來羞愧,她父母雙亡,只有一個哥哥。

    前年兄長因為科場舞弊案被皇帝削去伯爵的爵位,如今他是白丁一個,嫂子為此同他吵翻天,又因為侄子意外故去,嫂子王氏直接扔下了和離書同自家表哥遠走高飛,追求幸福去了。

    由此曾小強成了京城的笑柄,不是還有曾柔時不時接濟他,曾小強只怕是早就抹脖子自盡了,便是如此,曾經略有賢名的曾小強整日的醉生夢死,活得跟個廢人差不多。

    “唉。”

    曾柔默默的歎了一口氣,對比父慈子孝,滿門榮耀的安平侯府,曾家的確不成樣子,曾柔給商琬疼地方也說得過去。

    “主子,你怎麼流血了?”

    “被石頭劃了一下。”

    曾柔對擔心得快哭了李媽媽說道,“沒事,血已經止住了。”

    “主子。”李媽媽嗚咽道:“老奴勸不住您,可您去找商小姐又能怎樣?王爺的心思在商小姐身上,便是你……你再懇求,她依然會勾著王爺的。”

    “……”

    原來她是找商琬談判去的?

    曾柔放下染血的帕子,額頭的傷口總算是不再流血了,曾柔腦子也比方才清醒:“我一日為誠王妃,她一日無法嫁給王爺,李媽媽,我不會再去找商琬。”

    曾柔會同誠親王說清楚,即便不能明著和離傷了誠王爺的臉面,她總可以假死的吧。

    本來淑妃就嫌棄曾柔娘家落魄配不上誠親王,她自己行死遁的法子會有漏洞,可若是同誠親王合夥,旁人應該看不出破綻。

    大金王朝疆域很廣博,絕對超過曾柔所經歷的任何一個時期,曾柔隱姓埋名去南方隱居,成全那對重生的苦命鴛鴦。

    李媽媽顯然很驚奇曾柔的話語,“主子怎地不明白商小姐?她若是想嫁給王爺的話,您怎麼攔著都沒用。奴婢看那個商小姐就是想勾著王爺,讓王爺百般放不下。”

    ”也就您信任商小姐,去年她沒救回世子,您忘了?同世子一樣的病狀,可理親王世子的病不就被她給治好了?老奴看她根本沒盡力幫你,若是世子活著,再怎麼王爺都不會撇下主子您。”

    沒有這段的記憶!

    曾柔腦子裡空空蕩蕩的,原主的兒子不是死于意外?不對,如果誠親王和商琬是重生的,有關誠親王世子的死因他們怎會不記得?

    “去年……王爺對商琬如何?”

    “王爺一直很在意商小姐,您……”

    李媽媽悲涼的歎息道:“也是主子命苦,原本太后娘娘最疼您,您同王爺的婚事也是太后娘娘做得主,可自打商小姐治好了太后娘娘的病,您就被她比下去了,少爺又將老爺用性命換回來的爵位弄丟了……世子這再一去,您的地位更是危險。”

    “嘔。”

    曾柔扶著李媽媽幹嘔起來,難道誠親王在兒子夭折前就重生了?他眼看著親生兒子夭折?曾柔腸胃翻滾,嘔吐不止,也不知因為反胃還是因為額頭流血過多,她軟綿綿的靠著李媽媽,“回府,李媽媽,回府後再慢慢說。”

    “主子……您最近身體一直不大好,這回又流了血,要不老奴先叫太醫?淑妃娘娘雖是對您淡淡的,可您是誠王妃,她總不能眼看著您這樣的出宮去。”

    曾柔遠遠的聽到鼓樂聲音,今日是皇上的六**壽,難怪宮裡這麼熱鬧,很多尋常碰不見的人都碰到了一起……曾柔已經沒有心思在人前做戲,“我這幅樣子怎好驚擾聖駕?還是先回府再說。”

    李媽媽一琢磨,道:“老奴讓人給王爺送個消息?省得有人在王爺耳邊嚼舌根……主子就是太實在,您一直對商小姐很親近的,可誰知她同王爺……唉,老奴說句打嘴的話,若不是您常將商小姐叫進王府,王爺也不至於對她念念不忘……“

    “別再說了,我想回府靜一靜。”

    曾柔突然間發現,原主的有幾段的記憶變得很值得琢磨……也許原主感覺不到,可曾柔輪回了三世,她焉能看不出?

    最重要的是這具身體的狀況……外表看起來沒什麼,可她的身體仿佛中毒了?曾柔還不敢確定,她需要仔細的查看,宮裡實在不是最好的地方。

    “六弟妹,哪裡去?”

    曾柔剛剛走出九陽門,一位明豔高貴,神色倨傲的婦人款款走來,見到曾柔狼狽的模樣,她先是一愣,隨後笑容裡多了一抹的譏諷,“六弟妹這是去了何處?母妃不放心你,讓我來尋六弟妹。“

    “你多大的人了?還能撞破腦袋?六弟妹莽撞的行徑以後可得改一改。”

    曾柔腦子裡嗡嗡作響,蔫蔫的打不起精神,眼前發黑,她實在是沒心情也沒精力應付來人,曾柔死死的咬著舌尖,隱約有種直覺,一旦她被昏暗控制沒准會做出讓她意想不到的事兒……

    “我……我。”

    “母妃身邊到是有六弟在,不過六弟妹弄成了這樣,也不好見六弟去,要不,我讓人給你找件衣衫?父皇六**壽,你弄得血刺呼啦的,實在是不吉利,不如我先送你去母妃的宮中?”

    曾柔腦袋越來越痛,抬手咬住了手腕,牙齒刺入皮肉,那名貴婦嚇了一跳,“六弟妹,你這是作甚?”

    “我要出宮,李媽媽……陪我出宮。”

    “是,主子。”

    曾柔潔白的牙齒上粘著鮮血,她向貴婦展露牙齒上的血色,不需要多做什麼,她們被曾柔蒼白的臉色,殷紅的牙齒嚇得忙退開了位置,曾柔靠在李媽媽身上,”勞煩四嫂同母妃說一聲,我不舒服,先回去了,過兩日等我養好病再向父皇和母妃請罪。”

    貴婦面色較為複雜,目送曾柔出宮,她是怎麼了?一向低調溫順的誠親王妃怎麼會咬傷自己?莫非她曉得了?

    ……

    曾柔強打者精神著出了宮門,被李媽媽攙扶上馬車後,曾柔將馬車的簾櫳一把扯下,將簾櫳撕成一條條的布條,”李媽媽,捆上我!“

    她的舌尖已經被她自己咬破了,說話並不清楚,曾柔連說了兩遍,李媽媽才明白,慌忙的問道:“主子,好好的,綁著您?“

    “什麼都別問。”

    曾柔不安的預感越來越強,“快點把我綁起來。”

    曾柔丹田提不起內息,上一世她嘲笑諸葛雲投身到絕脈的身體中,這一世她雖然不是絕脈,但丹田根本積蓄不了內息……也就是她再勤修苦練內息,也無法調動內息。

    李媽媽拿著布條捆綁住曾柔的雙手,一邊綁著她,一遍落淚,“主子……”

    使勁扯了扯雙臂,曾柔咬牙道:“再緊一點,要緊緊的,你明白麼?”

    “您會很疼……布條會陷進肉裡……您哪受過這樣的苦?”

    “想要活命,還怕疼?捆緊了!”

    李媽媽流淚死死的勒住曾柔,雙臂被布條捆得很緊,手臂上勒出了菱形的方塊,曾柔怎麼也掙脫不開,苦笑道;“沒有內息也好……”

    “李媽媽,你記得,除非我的命令,否則不能放開我,記得只有我說諸葛瘋子的時候,你才能聽我的命令!”

    “是,主子。“

    李媽媽抹著眼淚,總算是明白點自己主子的意圖,主子怕是不好,捆上自己……是防止行事瘋狂,誠王妃若是一個瘋子,主子哪還會有命在?

    曾柔不用再勉強壓抑身體的躁動……最後的念頭是,誰想讓她死,她讓誰全家死!

    ……

    不知多了多久,曾柔慢慢的恢復了知覺,她身上沒有一處不疼的,喉嚨很痛……誰捆著她?不怕侍諸葛雲麼?曾柔動了動手腳,捆得還真緊,諸葛雲會瘋的……

    不對,她已經不是大隋朝的皇后,她輪回轉世為誠王妃。

    曾柔睜開了眼睛,入目得是一片淩亂狼藉的屋子,她躺在一堆碎片中間,這些是她造成的?看來她預感的沒錯,她……被人下了喪失理智的迷藥。

    屋子裡除了狼藉之外,並沒有旁人,也沒有外人在。

    曾柔稍稍覺得安心,她不想懦弱或是被人害死,雖然她活得一世不如一世……這一世明面上噁心的女子男人少了,可顯然他們都帶足了金手指!

    這種迷藥,曾柔配起來都費勁!

    最重要的是,曾柔不知是誰給她下的迷藥,敵人是誰她都不知道,原主……你活得太糊塗,這是怎樣的人生?

    "李媽媽……”

    她沙啞的聲音仿佛破鑼,難聽極了,曾柔喉嚨很疼,甚至再也說不出一句話,曾柔被捆綁的胳膊和雙腿毫無知覺,蠕動著身體,曾柔像是一團蚯蚓,”啊,啊。”

    外面的人聽見動靜跑進了門,李媽媽鼻子下的血跡還沒擦淨,她眼圈又青又紫,顯然是被東西砸過……猶豫的不敢靠近,“主子?”

    曾柔見她臉上青一塊一塊紫,心裡不落忍,李媽媽一定是在她失去理智的時候太過靠近她:“諸葛瘋子。”

    李媽媽一聽這話,幾步跑到曾柔身邊,抱著曾柔嚎啕大哭,“主子……您可嚇死老奴了,一旦您有個好歹,老奴怎麼見夫人?她為老爺殉情前,幾次叮嚀要老奴照顧您,少爺……少爺迎已經被毀了,您再有個好歹,老奴愧對曾家的救命之恩。”

    “放開我……”

    曾柔沙啞的說道,“放開我,莫哭……這是最後一次……”

    今日過後,誰也別想再算計她!

    李媽媽身體很有力,將曾柔抱在床榻上,用剪子迫不及待的剪斷布條,揉著曾柔僵硬的四肢,“主子,手腳能活動麼?主子?”

    “沒事,一會就好。”

    曾柔本不想多說話,可不讓李媽媽放心,曾柔過意不去,四肢的血管通暢了……僵硬的身軀漸漸恢復了知覺,不忍讓五十多歲的李媽媽再哭,沙啞的問道:“不是王府?”

    “此處是少爺安置的外宅的住處,奴婢不敢將您送回王府去,畢竟夏側妃是個多嘴的。”

    “兄長的外室?”

    曾柔有點想笑,都被妻子踹了,曾小強還養外室?還有女子跟著他?

    難怪地上的碎瓷片品質一般,不是古董之類的珍寶,屋子的擺設很陳舊,屋子裡採光度不高,顯得有幾分昏暗,“她呢?”

    “您是說莫娘子?”

    “嗯。”

    看來曾小強的外宅姓莫。

    “主子不高興,老奴也要說,雖是莫娘子出身不好,但對少爺是一心一意的,她也是在少夫人離開少爺後才跟的少爺,您對她太苛刻……莫娘子燒水,煮飯,聽說少爺今晚會過來。”

    記憶中莫娘子是個村姑,是曾小強手底下佃戶家的女兒,因為長得水靈,被一個有爵位的世子看中了,強行將莫娘子帶到府中去,曾小強……不得不提一句他的閃光點,他勇闖侯府救出了曾娘子,後來曾小強妻子遠走高飛後,莫娘子便做了他的女人。

    本來曾小強想娶莫娘子,但曾柔一直不待見莫娘子,總覺得她配不上兄長……因此直到現在莫娘子還沒名分的跟著曾小強。

    他們兄妹一見面就吵架,曾柔恨兄長不爭氣,丟了父母捨命留下的爵位,給她誠王妃丟臉,曾小強……好像一直是有苦難言的模樣,後來他也聽不進妹妹的話,只有莫娘子才能寬慰他,由此原主更惱恨出身不高的莫娘子。

    又是一筆爛帳!

    曾柔喃喃的說道:“一會你讓她過來一趟。”

    “莫娘子?”

    “是。”

    “主子想通了?”

    “由不得我想不通,哥哥整日的醉生夢死,毫無志氣可言,我們曾家也敗落了,她這樣還肯跟著兄長……也是個難得的。”

    曾柔不是原主,不會將曾家還想成伯爵府,更不會覺得佃戶出身的莫娘子不配嫁入曾家,從今日莫娘子任由曾柔胡鬧可以看出,她是個有良心的。

    “熱水已經燒好了,待會李媽媽可以伺候王妃沐浴。”

    一道很甜很溫柔的聲音從門口飄進來,“屋裡的碎片,一會我來收拾。”

    “你進來。”曾柔沙啞的說道,

    ……

    過了好一會,一位二十歲出頭的女子走進屋子,她低垂著臉龐,不安的拽了拽衣角,“王妃喚奴婢?”

    光線雖然不好,但曾柔依稀可見她是一位美人,以她的容貌完全不必跟著沒前途的曾小強……愛情吶,誰說得准?

    曾柔掙扎的起身,“今日的事多謝你了。”
作者: 彩涵    時間: 2016-11-21 12:51 PM

第八十二章 懷孕

    莫娘子被曾柔這句謝字嚇到了,一時之間手足無措,吶吶的說道:“王妃殿下……”

    記得誠王妃最看不上她唯唯諾諾一股小家子氣,慌忙穩住身體,垂手站在曾柔面前,“奴婢當不得王妃殿下的謝字。”

    換了別人許是不知,可莫娘子一直陪在曾小強身邊,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曾小強對妹妹誠王妃的愧疚……誠王妃不足一歲,曾家老爺救駕而亡,其夫人得了消息殉情而去,當時叮囑過已有六歲的曾小強一定要照顧好妹妹。

    曾小強失去爵位後,一直浪蕩得過日子,因此更是沒臉見誠王妃。

    曾柔自然不知莫娘子腦袋裡想得事兒,但看出莫娘子對她的小心,只有重視曾小強的人,才會小心的對誠王妃,莫娘子到不一定對曾柔很好,她做事多是為了曾小強。

    曾小強?起了個小強的名字,可行事,仕途並沒強到哪去?

    這處外宅不過兩進的宅邸,只分前院和後院,僕從也只有兩三個,莫娘子擔心僕從亂說,早在誠王妃發瘋時,就將僕從趕到前院去了。

    她雖然沒有被發瘋的誠王妃傷到,但她方才又是劈柴燒水,又是做飯的也忙得團團轉,外面傳來曾小強的聲音,“玉娘。”

    莫娘子閨名莫小玉……曾柔想到這個名字,小玉,小強很般配。

    曾家不會就此沉淪下去,曾柔想著看過曾小強後,再決定怎麼將曾家扶起來……萬一哪一日曾小強富貴了,曾柔不希望他忘記同他一起經歷過患難的莫娘子。

    原主看不上莫娘子,曾柔對莫娘子很有好感,此時能陪著曾小強的人,應該死愛慘了他,曾柔希望每一對共患難的夫妻在富貴的時候都有個好結局!

    “哥哥麼?”曾柔想早一點見到曾小強,“你進來吧。”

    曾小強站在門口,地上的瓷器碎片和屋子裡的狼藉嚇到了他。他幾步走到曾柔面前,上上下下的看了曾柔一眼,“怎麼回事?小柔,你這是……“

    曾柔笑盈盈的沒有說話,曾小強長了一張尋常且消瘦的臉龐,俊秀同他不沾邊,但他的五官很有一股子陽剛味道,他小麥色的皮膚受盡細皮嫩肉勳貴子弟的嘲笑。

    他穿著一身洗得泛白的長袍,腳上的靴子尖端隱約有點開裂,周身的打扮同勞苦大眾一般無二,所以曾小強身上也不可能有獨特讓人亮眼的氣質。

    他不是虎軀一震,讓天下側目的人。

    唯一值得點名表揚的是他那雙眸子,很黑很深沉,經歷過被奪爵,被人嘲弄的,被親生妹妹看不起,妻子私奔的打擊……曾小強的眸子依然是清澈的。

    這人的心胸比曾柔想的要寬闊,醉生夢死也許是他的表像。

    “沒什麼。”曾柔淡淡的笑了笑,毫無心裡壓力的叫兄長,“哥哥,我沒事。”

    曾小強拳頭攥的咯嘣咯嘣響,憤怒的說道:“你這樣還說沒事?小柔,你聰慧勁哪去了?你又幫哪位王妃擋了災?誠親王娶得是王妃,還是擋箭牌?讓你沖在前面當災就算了,還不肯保護你……我就不信誠親王一點辦法都想不出!小柔,你……”

    他恨妹妹糊裡糊塗的被誠親王利用,更惱恨他自己弄丟了爵位,如果他還是世襲伯爵……如果他能科舉高中,也許誠親王利用妹妹會有點顧及,那群私底下早就殺紅了眼的皇子們不會把目標加在小柔身上……

    “誠親王上次賑災有功,受陛下當眾誇獎,我便料到你會被害了!”

    曾小強清亮的眸子閃過幾許的疼惜後悔,“我應該多給你說兩遍,該死,當時怎麼就跟你吵了起來?小柔,我……我是沒用,但你好歹聽我一句,把這些事兒同誠親王說一說,你們總是夫妻,他便是再不疼惜你,也總不能任由皇子王爺拿你當突破口,還有便是,你對誠親王留點心眼……他……”

    “咳咳,咳咳。”

    莫娘子咳嗽起來,曾小強擔心的望過來,莫娘子搖搖頭。曾小強咬住了嘴唇,猶豫了一會,見曾柔蒼白的臉龐,一咬牙冷下心腸,“誠親王根本就不在意你,小妹,你別再癡戀於他了!你同他的想法,念頭從沒合在一起過,誠親王一直想得是皇位……他根本就不是一心幫著兄長的人!你……”

    “我知道。”

    曾柔打斷曾小強的話,身體向後靠了靠,抬眼同曾小強驚訝的目光相碰,曾柔緩緩的說道:

    “都這個時候了,我還不明白?他想要一位賢妻,我許是最合適的一個,所以他給我體面,讓我主持中饋,讓我成為站在他背後的女人承擔一切的辛勞,痛苦……等到他功成……不,也許用不到他功成,他便會拋棄我,將真正心愛的人捧起。“

    同時,他也是恨她的吧,恨曾柔上輩子在誠親王和商琬之間製造的誤會……所以他這輩子毫無顧及的變本加厲利用曾柔!但無論是上輩子保護婚姻的曾柔,還是這輩子全心愛著她的曾柔並沒多大的過錯。

    誰會將丈夫同小妾生的孩子視如己出?從他們的隻言片語中,曾柔推斷得出,上輩子的商琬為了愛捨棄一切做了誠王妃的小妾或是側妃,在後院爭鬥中,商琬的兒女都死了,肯定她也被誠王妃利用個徹底……一生都在同誠親王玩你愛我,我不愛你的虐戀情深的把戲。

    曾柔按了按腦袋,”哥哥,我……我不想同他過了。“”什麼?“曾小強睜大了眼睛,”你再說一遍?“

    曾柔上一輩子享受富貴榮華十八年,享受諸葛雲各種寵愛十八年,她的好勇鬥狠被富足安寧的生活磨沒了不少。

    原主是糊裡糊塗沒的,自身對誠親王的怨念並不大,即便原主現在明白了她被誠親王和商琬利用了,可是上輩子原主應該是最終boos,是勝利者,人家雙雙重生,原主這輩子也該輸一次了。

    沒准原主返回了上一輩子找誠親王和商琬報復呢?

    雖然想起來很彆扭,但重生復仇之類的劇情不都是這樣的?為上輩子報仇,為自己討回公道什麼的……這輩子你蘇,下輩子我蘇,瑪麗蘇輪流做,總有輪到的時候!

    有過三世的經歷,曾柔真是累了,也沒心思同雙雙重生的男女交手,死遁的念頭並未消失,曾柔只想找個地方,安靜的等著諸葛雲。

    如果曾小強是個糊塗的人,曾柔不會將死遁的想法說出來。

    曾小強算是個明白人,又真心疼愛曾柔,曾柔怕她死遁讓他備受打擊,萬一他做出點為曾柔報復的事情來,曾柔很過意不去。

    “哥哥,我回府後同誠親王商量一下,他另有所愛,我幫他擋了這麼多年,足夠償還欠下的債了。”

    十二位皇子,都有奪嫡之意,還有幾名尚未長大的小皇子,當今皇帝如今六十六歲,誰曉得皇帝能活多久?

    太后娘娘今年可是八十出頭了……萬一皇上遺傳了太后娘娘的長壽基因,越到後來奪嫡越是慘烈,曾柔的危險係數越高,早早歸去,是最好的選擇!

    她輪回轉世,也不至於世世都為別人報仇,即便原主上輩子對不住誠親王和商琬,這一世原主的嫡子夭折,又是中毒,又是中迷藥的……夠了,她受得苦足夠償還債務。

    曾小強道:“誠王爺肯放你離開?別傻了,小柔,誠親王若是有良心的人,怎會讓你受這許多的危險?因為他另有所愛,所以才不忍讓真正愛著的人受到傷害,誠親王……外表看起來孤傲慈悲,他比誰都心狠。他連自己的母妃都敢利用,何況是你?”

    “你的意思是不被誠親王看重的人,活該做炮灰?活該被他利用?”

    “小柔……”

    “哥哥,我主意已定,總要試一試。”

    “我是擔心你惹怒了誠親王,反而讓誠親王連面子上對你的體貼都沒了。”

    “不會的。”曾柔淡淡說道:“第一,他所愛的人身份太高,想讓她做側妃根本不可能,第二,皇上雖然也不大待見我,但我是誠親王的嫡妃這是不爭的事實,皇子若是寵妾滅妻,這輩子別想要皇位了,咱們那位皇上最最要面子的,他想留下千古聖君的名聲嘞,第三誠親王是皇上的兒子,性情像極了皇上,便是他心裡不悅我,面上也會給我體面尊嚴,他這樣待我會讓商琬誤會的。”

    “死遁我會有平靜太平的人生,便是他不肯放我離開,結果也不會比現在更差勁兒。”

    若是曾柔還有內息在,用得著廢這麼大的事兒?直接一個憋氣裝死……不對,商琬可是有滿值的醫術技能,曾柔若是用藥死遁,別人看不出,商琬一定看得出。

    沒准商琬會趁著她假死的時候,用火葬或是水葬之類的,曾柔會本能將事情往壞處想……想要死遁,只有征得誠親王的點頭!

    曾小強頹廢的坐在一旁,默然了好一會,“我勸不了你,不過,我提醒你,你成功的可能不高,誠親王……男人都是很霸道的,哪怕是他不要的女人,也容不得她主動遠離,誠親王沒准認為你另有所圖,他多疑的緊!”

    曾柔愣了一會,這一點她到是沒有想到,不知發誓之類的能不能打動多疑的誠親王?

作者: 彩涵    時間: 2016-11-21 12:52 PM

第八十三章 輕快

    誠王妃懷孕的事情對只有一個兒子來說的誠親王怎麼都算是喜事,太醫本指望著能得點賞賜,沒想到得到確實消息的誠親王在誠王妃屋中站了一會,冷冰冰的給出一句話,“送太醫出府。”

    太醫從誠親王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興奮心悅之情,反倒隱約有幾許的憤怒難堪……莫非誠王妃……太醫此時也不敢再要賞賜了,麻利的離開誠親王府,將誠親王的異樣死死的埋藏在心底,不敢同任何人走漏些許的口風。

    誠親王在朝中看起來權柄不重,但誠親王讓很多人忌憚。

    曾柔聽聞懷孕,只感覺到五雷轟頂,她好不容易打算死遁離開,老天爺明擺著是故意不讓她好過!!!

    並非曾柔糊塗沒有察覺有孕,突然換了身體,環境又是如此的不堪,曾柔一時沒想到懷孕……記得誠王妃因為上次產子傷了身體,不容易再有身孕的,怎麼她去了……曾柔接管身體就有了?

    曾柔仔細的翻找著腦海中的記憶……嘴角慢慢的垮了下來,蠢女人!你這樣的蠢女人上輩子怎麼可能是勝利者?

    還是說,上輩子誠王妃不愛誠親王,這輩子她被重生的誠親王徹底的迷惑了,愛上了,那樣的事……她也能忍得住?

    原來的誠王妃為了能再幫誠親王生養子嗣,過去的八年中,偷偷的吃了數不清的秘藥,偷偷的尋了數不清的秘方,無論什麼樣的藥……只要是能讓女人懷孕的藥她都吃,曾柔回想起那段吃藥的經歷,趴在床邊吐得更凶了。

    每一幅秘方都很噁心,還要生吃某種蟲子……嘔,嘔。曾柔恨不得將腸胃都翻出來重洗一遍,原主如果單單只是為了保住誠王妃的位置,她根本不用做這些……

    吐得頭暈眼花的曾柔瞄到走過來的誠親王,他臉上的怒氣,讓曾柔心沉入了谷底,原主吃了那麼多苦卻沒能做出讓誠親王高興的事兒。

    莫怪原主多次將商琬叫進王府,她想讓商琬幫她……蠢女人!商琬不害她已經很難得了,怎麼會幫她懷孕?

    曾柔身體裡堆積的毒素,也不是別人害她的,而是她自己心甘情願吃進去的,老話說是藥三分毒,偏方尤其毒……曾柔吃了那麼多年金丹,沒因汞中毒而奪命,已經算是幸運了!

    仔細看了眼手指間斷,隱約有淤青色,這是金屬元素殘損在體內的徵兆……這個孩子,她能要麼?

    “咳咳,咳咳咳。”

    曾柔的手緊緊的握得身下的被褥,她會不會生下怪胎來?

    誠親王站在距離曾柔三步遠的地方,即便曾柔吐得天昏地暗,他依然無動於衷,黑若夜空的眸子閃過一抹豪不遮掩的厭惡和被欺騙的恥辱……

    恥辱?曾柔自認為良好平和的心態,被誠親王惹毛了,他是重生的又怎樣?重生後就一定要執著於上輩子恩怨情仇?

    擦了擦嘴角的酸水,曾柔抬頭問道:“王爺不高興?妾身又有身孕了,王爺說是不是清昭回到了我們身邊?清昭是個好孩子,不忍心讓我們傷心,所以……”

    “你又想借著有孕作甚?”

    誠親王打斷了曾柔的話,陰冷的目光仿佛看最最卑鄙的毒蛇,“這回你又想借此陷害誰?”

    誠親王說完之後,緊緊的抿住了薄唇,曾柔看得出他一準是想起了上一世的事情……他們重生後執著於上一世界的對錯,曾柔不能同他們一樣,如果她自己沉醉於上一世活在諸葛雲的寵溺中,現在她會直接拿刀剁了誠親王這個不會做丈夫的渣男!

    上一世對的,這一世很可能是錯的,因為重生者改變了某些事兒,自然會引起蝴蝶效應,比如曾柔深刻的感覺出原主摯愛著誠親王,甚至為了他留下了清曉和夏側妃……

    後院是女人的天下,即便誠親王護著夏側妃,以原主的智商依然能不動聲色的除掉庶子。

    因為愛著他,所以她強忍著一些她忍受不了的事兒。

    莫怪原主看了誠親王和商琬私會後就離魂了,因為她最珍貴也是最寶貴的東西破碎了,她生無可戀,無法再活下去……如果當時她曉得自己懷孕的話,也許她不會離魂,因為在她的記憶中,曾柔看得出她是個精明,懂得取捨的女人。

    也是個在誠親王眼中心機深沉的角色!

    “說話!”

    誠親王被曾柔詭異的目光弄得渾身不自在,仿佛他又錯過了最寶貴的東西,上輩子直到最後,他才明白自己的妻子做了什麼,妻子表露出的愛慕依戀都是假的。

    妻子曾柔是個心如蛇蠍的女人。

    她害過許多人,利用過他的信任和寵愛,她還害了商琬……最終他的確是登了皇位,可他繼位沒有一年就病逝了,說是病逝,其實他最後是被皇后曾柔氣死的……他始終無法忘記曾柔在自己死前那張得意飛揚的臉龐……

    他爭了一輩子,只是為了成全一個沒有在他身上用一點真心的惡毒女人做了攝政太后?

    他由此含恨重生,這輩子他本不打算娶曾柔,可他再多的改變,都阻止不了曾柔嫁給他……

    誠親王人前對曾柔體貼尊重,人後對她冷漠疏離,憑著先知他剁掉了曾柔很多的羽翼,聯合商琬將曾小強打壓下去……曾小強上輩子是曾柔最最重要的幫手,也是名震帝國能文能武的英才!更是他父皇晚年最最信任的股肱之臣!

    他最後能繼承皇位,曾小強功不可沒,可一世他是重生的,所以便是沒有曾小強的幫忙,他依然可以憑藉先知奪得皇帝位置。

    曾柔出落的並非絕色,可她有一雙好看的眼睛……誠親王緊了緊拳頭,無視她那雙眸子,”讓本王說中了?所以你不敢回話?你在本王面前不是很能說?很能給側妃,侍妾上眼藥?”

    “王爺……”

    曾柔撐起了身體,直直的望著誠親王,舔了一下蒼白的唇瓣,她真是為重生者的智商捉急,他們什麼時候能分清上輩子和這輩子的區別?能懂得蝴蝶效應?

    “妾身實在是不知妾身害了誰?讓王爺如此誤會妾身,若是王爺以為妾身打算憑著有孕就陷害誰,妾身……願意當著王爺的面拿掉腹中的這塊肉……”

    曾柔勾起了嘴角,“妾身打算死遁依然有效哦。”

    誠親王的額頭被氣得青筋凸顯,“毒婦,果然是毒婦……”

    “對比王爺眼看著清昭夭折,妾身只是不想將他生出來再給王爺添麻煩!”

    曾柔眨了眨眼睛,見誠親王鐵青的臉色,果然,他應該是能救清昭的,為了不讓商琬難堪,才放任嫡子夭折……也許清昭兩輩子都不得誠親王的心意!

    誠親王兩步並作一步來到曾柔面前,抬手抓住了她的胳膊,怒氣重重的問道:“你到底想說什麼?曾柔,你休想再蒙蔽本王,本王明白的告訴你,本王只看重善良決絕的商琬!”

    “是呢,王爺同商琬有情也不是一日兩日了。”

    曾柔不甘示弱的看著誠親王,誠親王被曾柔的目光嚇了一跳,他雖然做過皇帝,但不過只做了一年,身上的皇帝光環並不足……可曾柔呢?

    她可是做過五年權傾天下且影響朝局的趙王妃,亦做過十八年皇后,上一世諸葛雲最愛做的就是滿世界打仗,國政一般都是扔給曾柔處理……在大隋朝,雙聖臨朝,朝臣百姓早就將皇后當作皇帝看了!

    以諸葛雲對曾柔的鍾愛順從,許多人都猜測皇后最後會不會登基為帝!不過更多人肯定一點,便是曾柔想要皇位,皇帝諸葛雲也會雙手奉上!

    做了十八年的皇后,主理天下朝政,曾柔身上本就有一點點的女王光環……她眯起眼睛,讓誠親王趕到心驚,有種面對父皇的壓迫感,誠親王攥緊了曾柔的手臂來抵抗呼吸急促。

    曾柔手臂被他捏得有點疼,可惜如今她沒有內息甩不開誠親王,曾柔冷冷一笑,原主愛誠親王,可誠親王在她眼中什麼都不是!他趕不上諸葛雲一根汗毛。

    “您一邊追求才色雙絕的商琬,一邊同我敦倫。”

    曾柔笑容裡滿是對誠親王的嘲諷,“我因為同您行房有了身孕,您說這該怪我麼?是我破壞您和商琬的姻緣?是我硬拽你上床的?還是我引誘了你?”

    誠親王說不出一絲反駁的話,上輩子他那麼寵愛她,曾柔再沒真正的懷孕過,這輩子他們行房的次數有限,她怎麼就有了?

    再不滿曾柔,誠親王也不信曾柔會給他戴綠帽子,懷了野種……

    曾柔看出誠親王眼中的痛苦,眉宇間帶出一抹的嘲弄和得意,“王爺就沒想過為商琬守身如玉麼?莫怪商琬對王爺欲迎還拒,王爺只怕是讓商琬失望了吧。”

    曾柔拽住誠親王的手臂,慢慢將他的手拉到小腹上,“王爺照著這裡打一拳,一切問題都解決了,王爺……妾身會小產而亡,再也不會在您和商琬之間,您不用怕沒有嫡子,商琬懂得醫術,身體好,只要您娶了她,您自然會有嫡子……王爺,親手拿掉你不看重的孩子,有什麼難的?”

    “來嘛,一拳下去,您一切的煩惱都沒了,妾身也可以得到解脫。”

    誠親王的手按在了曾柔平坦的腹部上,隱約著他仿佛能感覺孩子的氣息……誠親王甩開曾柔,“本王要你活著!”

    他扔下這句話,轉身離開了屋子。

    曾柔呵呵呵的笑了起來,誠親王到是一個特別的人,他恨曾柔是顯而易見的,也毫無壓力的利用曾柔,可他竟然不想看著曾柔死……想讓她活著受盡折磨麼?

    還是想讓商琬親自報仇?

    曾柔摸了摸小腹,麻煩,你真是個麻煩!

    她倒不是個因為接手懷孕身體便對腹中胎兒有感情的善良女人,不是她願意有的孩子,父母有處於這種狀況,曾柔比任何人都想拿掉尚未成型的他!

    曾柔沒有信心能給孩子健康的成長環境,何苦生他出來受苦?

    看今日的誠親王,他們之間很難善了,曾柔也不想用孩子威脅他或是怎麼安靜的種田養包子……等待誠親王回心轉意,曾柔對別人的包子沒興趣!哪怕這個包子是她生下來的,她對提供另一半基因的男人只有鄙視!

    左手搭在自己右手的手腕上,曾柔仔細的摸了摸脈搏,想要用懷孕陷害誰是做不到了……曾柔只要拿掉孩子,她也會跟著沒命,以她如今的狀況,小產後大出血的可能性非常的高!

    大金朝可沒輸血一說,雖然商琬在盡力研究外科,但顯然等到她能弄明白血型,造出輸血的工具還得有段日子……而且也不一定會給曾柔用,精密儀器神馬的,她應該弄不出……

    曾柔雖然每一世都很倒楣,但珍惜性命,自然死亡是她的目標,再難的人生,她都不沒想過自殺!

    況且她還要活在這裡等候諸葛瘋子!

    她總有一種感覺,如果她非正常的死亡了,她可能永遠都無法投胎,無法見到同她的性命綁在一起諸葛瘋子

    李媽媽見誠親王摔門而出,悄聲的走進屋裡,靠著床頭的主子反倒眉目含情,神色飛揚,怎麼看誠親王都是氣急敗壞的一個,“主子……”

    “這是老天的安排,阿彌陀佛。”

    曾柔向李媽媽笑了笑,“你儘管安心,我不走了。”

    商琬……誠親王,你們千萬別再惹到我!

    以前原主受的苦,曾柔全當作為了他們上輩子還債,如今曾柔接手了原主的人生,那麼債務不管還沒還完,在曾柔眼裡都是抹平了。

    既然無法死遁,誠親王也許會是第一個和離的皇子!

    李媽媽長出一口氣,“您總算是想開了,奴婢就怕您鑽了牛角尖,死遁後的日子也不好過,人生地不熟的,萬一有什麼事兒您依靠誰去?”

    曾柔見李媽媽放心的樣子,揚起了眉梢,“你以為有人敢欺負我?我雖是留在誠親王府,但總有一日我還是會離開的,死遁不行,要走也只能光明正大的走了,也許誠親王會後悔今日留下我!”

    不是也許,他一準會後悔!

    既然決定留下,曾柔便想著下一步該怎麼走。

    誠親王的後宅被原主經營的水潑不進,籬笆樁子紮得很牢靠,曾柔到不需要為後宅費心,至於總是讓原主感傷恨不得下手除掉的夏側妃母子,在曾柔眼中卻跟一顆塵埃差不多。

    “李媽媽我記得王爺領了皇上的差事……”

    “是。”

    曾柔眼前一亮,“明日我找王爺為哥哥討官去,王爺正正經經的大舅哥看守宮門像是什麼樣子?王爺哪能看著哥哥落魄不管?他臉面上也不好看呢。”

    “……”

    李媽媽愣了一會,仔細的端詳曾柔,“您以前不是抹不開面子?怕王爺疑心您?”

    曾柔伸了個懶腰,這一世的對手雖然金手指齊全了一點,但比上一世剛開始處境要好很多,誠親王也不像是楊毅,雖然眼下不能踹掉誠親王,但讓他和商琬鬱悶,曾柔還是能做到的。

    “呵呵,我會以事實告訴他們,沒有愛可以重來!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曾柔自信的笑道。“王爺不會在此時撥我的請求,我懷著身子呢,這可是他的嫡血,皇上之所以沒立太子,也是因為中宮無嫡子的緣故。”

    綜合考量,當今皇帝除了在兒子中找尋適合繼承皇位的皇子外,沒立太子,還有點原因他太重視嫡血。

    即便以前皇帝看不上曾柔,此時曾柔再一次有孕,皇帝看她會順眼很多,嫡子也可以為誠親王增添砝碼。

    曾柔怎會不抓緊這次機會?

    利用腹中尚未成型的胎兒,曾柔沒有一點的心理壓力,有機會卻錯過,才叫遺憾呢。

    曾柔慢慢的合上眼睛,喃喃的自語,“我會戳破他們的金手指!重生的……是人生,並非是智商,商琬……白活了三世也是可能的。”

    “主子,您說什麼?”

    李媽媽費勁心思都沒聽清楚主子的話,狐疑的問道:“您是想歇息?”

    “沒錯!”

    曾柔笑著點頭,“歇息好了才有力氣,王爺今晚不會再過來了,我是該早一點歇息。對了,以後按照我擬定的菜譜做膳食……”

    “主子您放心,奴婢會把眼睛瞪得大大的,不讓主子有一點點的危險!”

    李媽媽鬥志昂揚,她無論如何也要讓主子平安生下小世子,主子懷的一定是兒子,在天上的老爺和夫人一定會保佑主子的,“後院裡的陰險小人都騙不過老奴去!”

    曾柔拽起被子,她說得同李媽媽說得是兩回事,她在用菜譜和湯藥排除身體裡的毒素,李媽媽看著很像是宅鬥高手身邊的全職打手……這一世曾柔經歷的人都很有個性,曾小強,莫小玉,李媽媽……都不是綿軟需要曾柔操心的阿斗。

    如此,她省了很多的麻煩事兒。

    一夜好眠,曾柔清晨早早起身,她穿著寬鬆的衣服,在庭院裡呼吸新鮮空氣,雖然修煉出的內息在丹田存不住,可內息便是散到四肢中對各項金屬超標的身體也有好處……

    內息修煉再配合湯藥,食療排毒,曾柔有把握不生出殘障兒童……最關鍵的一點是,她如今有孕只有一個月有餘,在兩月前,原主已經放棄希望不再吃那些噁心的湯藥金丹了。

    也就是在受孕的這段時間內,原主沒有再攝入過量的毒素或是重金屬,曾柔只需要注意懷孕的時候別再接觸這些東西就好了。

    ……

    用過早膳後,曾柔接到了宮裡皇后娘娘,淑妃娘娘的賞賜,淑妃娘娘甚至給曾柔指派了六名經驗老道且可信的內務府媽媽。

    排成一排的媽媽向曾柔行禮,“見過誠親王王妃。”

    曾柔嘴角微抽,淑妃的確很重視誠親王……淑妃育有兩子一女,長子在阿哥中排行第四,被封為理親王,次子便是六皇子的誠親王,唯一的女兒在公主中排名為十公主,是皇上最最疼愛的女兒,公主今年不過十八歲,尚未出閣。

    淑妃四十歲上才有了這一女,自然寵愛非常,受盡寵愛的公主,駙馬難尋,十公主的婚事高不成低不就,她耽擱了婚期,淑妃娘娘很著急,皇上到是說再留十公主幾年。

    十根指頭有長短,六皇子誠親王是淑妃最疼愛的兒子,但誠親王好像對淑妃不怎麼親近……曾柔猜測,也許上輩子淑妃得罪了誠親王吧,畢竟重生的人總會記住上輩子虧待過自己的人!

    “我現在還沒顯懷,用不上你們。”

    “誠親王王妃千萬別趕奴婢回宮,奴婢願意伺候王妃殿下。”

    六個媽媽齊齊的露出驚恐之色。

    曾柔撚了撚手指,她們不怕自己,怕得是淑妃……淑妃出身不高,聽說僅僅是秀才的女兒,在街上被出巡的皇帝一眼看重,十三歲入宮,如今她是德貴淑賢四妃之一,僅僅比皇后還差一檔次,在四妃中,她親生兒女最多,最受皇上寵愛。

    曾柔對淑妃挺有興趣的,淑妃是典型的會刷皇宮副本的人吶。

    皇帝兒女眾多,女人自然不少,但當今皇帝給後宮女子的進位卻很吝嗇,只有十幾個有封號的妃嬪,剩下的人哪怕為皇上生了兒女,也是常在,貴人等低等的小主,嬪位,妃位對她們來說遙不可攀。

    由此可以看出秀才之女出身的淑妃的確有兩把刷子。

    “娘娘說,若是王妃身體許可的話,請您親自進宮一趟,娘娘有些事情要向您交代。”

    曾柔一聽這話,笑著點頭,“今日左右無事,我先去見王爺,再進宮向母妃請安,不知王爺有沒有功夫,一起進宮母妃會更開心吧。”

    誠親王越是不願意接近淑妃,曾柔越是想讓這對母子碰面!

    誠親王妃時隔多年有孕的消息早已經傳遍京城,在按平侯的商琬自是知曉了,她平靜的翻動著手中的書卷,雖然極力想讓自己冷靜下來,可她還是會不由得想到上一輩子夭折的兒女……

作者: 彩涵    時間: 2016-11-21 12:52 PM

第八十四章 候選

    商琬握書卷的手指因用力泛白,粉紅也像是沒有光澤一般,“還有呢?誠親王應該很高興的吧!”

    曾經他是那麼盼望著再有嫡子,那麼重視曾柔假孕的骨血……於是曾柔假裝小產後,他不惜將頗為得他歡心的側妃親手勒死……那個時候誠親王府後院血雨腥風,人人自危。

    上輩子商琬只不多為被勒死的側妃多說了一句話,便被誠親王冷落了一年.

    在踩低捧高的王府後院失去唯一的男主人的寵愛會過得格外辛苦,商琬受盡了委屈,本就體弱的兒子也是在那個時候死的……

    如果上一輩子她不是將心都放在誠親王身上,她不會選擇低調的融入大金王朝,收斂了一切的金手指,她的兒女也不會死……這一世她不願意再傻下去了,做就要做最最耀眼的貴女!

    “奴婢倒是沒聽說誠親王怎麼高興,不過,宮裡的淑妃娘娘給了誠親王妃很重的賞賜。”

    ”淑妃娘娘?“

    商琬唇角慢慢的翹起來,淑妃同親生兒子誠親王的心結可不是那麼容易解開的。

    如果不是確定淑妃沒有和自己一樣的機緣,商琬都懷疑淑妃也是重生的。

    淑妃這輩子對誠親王到是一心一意……不,淑妃同誠親王妃一樣,都是裝出去的,她們都是最最陰險歹毒的深宅命婦。

    都想害她!

    商琬放下了書卷,淡淡的說道:“以後誠親王府的事兒,不用再同我說。”

    “可是今早,奴婢接到了這封書信。”

    丫環文琪將書信悄悄的遞給商琬,小聲的說道:“是誠親王讓人送過來的。”

    商琬手像是被燙了一樣,將書信扔得遠遠的,眸子若兩簇火焰,切膚之痛如何能忘?

    當年她葬身火海的時候,火焰吞噬她身體的痛苦她一直記得,上輩子是她蠢,陷入對誠親王的愛情出不來……由此她將娘家安平侯府都給牽連了。

    堂堂侯爺嫡女甯沒名沒份的跟著誠親王……他的爹娘被人嘲諷了許多年,娘家妹妹嫁得都不好,最後父親把爵位沒有給兒子而是給了兄弟……商琬記得父母是鬱鬱而終的。

    父親最為重視的安平侯也因在奪嫡中站錯了隊伍,被誠親王清算……她當時求了誠親王好久,他都沒有放過安平侯府。

    安平侯府得罪了當時足以影響朝局的重臣曾小強!

    種種的痛苦,商琬怎會再靠近誠親王?又怎麼會讓曾小強連中三元?

    上被子她唯一做的一件像是穿越女做的事情毀了她的一生,也將疼她愛她的娘家推進了深淵,這輩子商琬不會再傻到同上輩子一樣,她發誓一要放棄了誠親王,二要讓安平侯府富貴榮耀一生一世,讓曾小強一輩子活在爛泥裡!

    商琬重生後,治好了很多達官顯貴的疾病,同時給安平侯府訓練了一批秘密的死士,此時還不到奪嫡最關鍵的時候,安平侯府不用站隊……

    誠親王雖然是重生的,但他這輩子想要皇位可不容易!

    退一萬步說,即便誠親王登上了皇位,商琬依然可以保下安平侯府。

    “把書信燒了。”

    商琬站起身,眼裡劃過一道恨意,曾柔怎麼可能再有身孕?會不會又是假孕?沒有曾小強在外疏通,曾柔懷孕的把戲會持續多久?誠親王……若是再被曾柔那個毒婦給騙了的話,他也太沒用了!

    曾柔的身體經過她的料理,將來會疾病纏身!死對曾柔反而是解脫!

    “今日我娘約了表哥一家,我得好好準備一番呢。”

    商琬眉宇間帶了一抹的嬌羞,絕美的臉龐若海棠初綻,美極了。

    表哥諸葛雲為大金王朝最最傑出的詞人,他人品風流,容貌無雙,最為難得他對妻子極為忠貞,一輩子同其妻一生一世一雙人,其妻早逝後,他孤獨了一輩子。

    上一世如果不是她死活非要進誠親王府,她是應該嫁給諸葛表哥的。

    諸葛表哥是個溫潤如玉的才子,他才是商琬為自己這輩子選擇的良人。

    商琬記得很清楚,表哥明年會因為為皇上獻詩詞祝壽而被皇上封為文國公。

    當時引起了很多人的爭議,然皇上乾綱獨斷,說過諸葛表哥的文采斐然,當封國公!

    諸葛表哥雖然是文國公,但一輩子沒有參政議政,只是同妻子遊覽大金山水,做了許多膾炙人口的詩詞,並且寫了一本厚實的遊記……那本遊記被後世人稱為寶典,後世人也說過皇上封諸葛雲為文國公實在是最最英明之舉。

    諸葛表哥晚年開創了儒學的另一分支,後世他的名聲直追孔孟聖人,被人稱為儒家三聖。

    後世誠親王那個短命皇帝都不如諸葛雲表哥有名!

    商琬在梳妝鏡子前輕掃峨眉,看著鏡子裡絕色美人,自己怎麼會那麼傻?只因為曉得誠親王是皇帝便一頭栽進去?表哥才是她最好的選擇。

    諸葛表哥家世清貴,有名望,溫潤如玉,專一,他比陰狠,冷酷,無情的誠親王好一萬倍!

    打扮齊整後,商琬走到了上房。

    諸葛表哥爽朗,乾淨的笑聲從屋子裡傳來,商琬撩開了簾櫳,諸葛雲堪比謫仙的容貌立刻映在了眼前,他淡淡笑道:“琬表妹。”

    哪怕商琬心若止水,此時也不有得心底一顫,好俊秀的男人,為何上輩子不曾看到他?

    “表哥。”

    商琬落落大方的給諸葛雲見禮,笑容恬淡的問道:“姨母的腿可是好了?”

    諸葛雲的母親——李夫人本是庶女,自然比不得商琬的母親嫁入侯府,然李夫人的丈夫在仕途發展卻很順利,從如初官場的小吏,一步一步向上爬,如今他已經是禦史的兩巨頭之一。

    如果不是商琬重生後幫安平侯府立了幾次大功,得了皇上的另眼相看,安平侯府許是還趕不上諸葛姨夫的前程。

    李夫人同嫡姐安平侯人在娘家起就很要好,自然沒有嫡庶之間誰踩誰的問題。

    當初在李夫人有難處的時,也只有安平侯夫人幫助她,因此她們姐妹的關係,比安平侯夫人另一個嫡出的妹妹還要親近。

    李夫人喜歡商琬,笑著道:“你給我配的膏藥實在是管用,我多年的毛病全沒了,走路再也不用雲兒攙扶,琬兒,我還得多謝你呢。”

    “為姨母效勞,是我應該做的。”

    商琬臉頰緋紅,更顯得明豔不可方物。

    李夫人指著諸葛雲道:“你不是說要帶琬兒去茶樓,還不去?”

    安平侯夫人不是商琬,自然沒先知的本事,如今安平侯府富貴榮耀,她的嫡長女商琬名滿京城,商琬配諸葛雲實在是有些可惜。

    雖然諸葛家清貴,諸葛雲長得實在是俊美,然商琬的身份便是皇子妃也做得,十皇子今年選妃,商琬的年歲同十皇子正合適。

    十皇子可是宮裡貴妃娘娘唯一的兒子,貴妃雖然比不得淑妃得寵,但貴妃的娘娘可是皇后的族妹,有了這層關係,十皇子比別的皇子更有優勢。

    十皇子成年後封為睿親王,皇上對睿親王最好。

    “茶樓有何要事?”安平侯夫人淡淡一笑,“是不是雲兒的清客友人?”

    李夫人是個極為玲瓏剔透的人,心知嫡姐是看不上諸葛家,笑道:“睿親王在茶樓宴請雲兒,說是席間會泡天下第一茶,很多名門貴女都想去看看,他恰好有請帖,我便想著讓他領琬兒去漸漸世面,不僅是琬兒,三妹妹家的如兒,四妹妹家的葉兒,也會一起去。”

    安平侯夫人一聽姐妹家的嫡女都會去,笑道:“讓妹妹惦記了,琬兒還不謝謝二姨母?”

    表妹如兒上輩子就是嫁的諸葛雲表哥!

    商琬謝過李夫人,笑著同諸葛雲出門,一起去接幾位表妹一起赴宴。

    安平侯夫人在他們走後對李夫人道:“睿親王專門給雲兒送的帖子?雲兒的才名我是如雷貫耳,怎麼你還不讓他下場?”

    諸葛雲今年二十二歲,十八歲定親,結果女方染了疾病過世,此後議婚也多有波折,他便一直耽擱了下來。

    李夫人無奈的說道;“他不喜科舉,一心追求山水意境,同我說學聖賢書若只為做官,眼界太低……唉,您也曉得,我只生了他一個,諸葛家這些年也有些家私,老爺也說朝局變化太快,雲兒性情懶散實在是不是入官場的材料,還不如讓他一心求個詞臣的名頭,將來恩萌個官職也就是了。”

    安平侯夫人知曉盡十年來,李夫人幾筆重要的生意都做得順風順水,甚至她搭著李夫人的關係也賺了不少,諸葛家雖是看著清貴,然家底不弱于安平侯府,諸葛大人雖是禦史,但確實個老好人,絕不輕易得罪人,朝臣稱諸葛大人為紙糊禦史!

    不過,皇上很信任他,但凡他所彈劾的官員,大多都遭到貶謫,因此哪怕他一年也上不了幾本彈劾摺子,但朝野上下的官員不敢輕視紙糊禦史。

    諸葛家倒也不是非要諸葛雲出仕不可。

    “二妹一向精明,既然你拿定主意,我也不好勸說。”安平侯夫人抿了抿髮鬢,“清貴詞臣也好,合乎雲兒的性情。”

    李夫人垂下眼瞼,“左右……虧待不了雲兒就是了,大姐,我同你交一句實話,雲兒的前程不需要任何人操心,他這輩子就是個清貴的命兒,同大富大貴無緣。”

    安平侯夫人笑道:“任誰都看得出他是清貴的,有二妹夫在,他准保錯不了,對了,三妹妹家的如兒同他很要好?早些年在深閨中,三妹妹得罪了你,你也別再記掛在心上了,我看如兒是個好的。”

    “那點小事,我早忘了。”

    李夫人明白安平侯夫人的意思,放棄了同安平侯結親的念頭,商琬再好,大姐看不上自家兒子,她也不能上杆子貼冷屁股,“只要雲兒喜歡,我是無不依的。”

    “婚姻大事,父母做主,你怎能光聽雲兒的?”

    “他的事一直安排得很好,雲兒的婚事……隨他得好,畢竟同他過一輩子的人是他的妻子,我也盼著雲兒能過得好。”

    在商琬不知情的狀況下,安平侯夫人,商琬的母親已經商琬備選的婚事給推了,清貴的諸葛家,怎配得上滿門榮耀的安平侯府?

    諸葛雲的母親李夫人也並非是執意求娶商琬的人,諸葛雲的前程,絕不需要擔心!

    ……

    誠親王府,曾柔來到了書房所在的跨院,站在門口對誠親王的長隨道:“我有事想見王爺。”

    長隨面容微苦,“您稍等,奴才進去通稟主子。”

    不大一會功夫,屋裡傳來誠親王冷漠的聲音,“不見!”

    長隨出門無奈對曾柔道:“您有事可以轉告奴才,等王爺不忙時,奴才代您轉告……”

    書房不會只有一間,旁邊連著好幾間廂房,曾柔轉身進了廂房,坐在了椅子上,說道:“我可以等。”

    “王妃殿下……您這不是讓奴才為難麼?”

    曾柔打量著廂房的佈置,一如誠親王好清雅的性情,擺設質樸,處處彰顯著清雅的氣息。

    曾柔隨手從書櫃上抽出一本書卷,頭都沒抬的說道:“你既然叫我王妃,為主子辦事不是你應該的?我一不用你伺候,二不用你傳話,說什麼為難?只要我還是誠親王妃,在誠親王府裡想做什麼不成?”

    她說話的聲音很高,中氣十足,隔壁書房的誠親王聽得一清二楚,只聽到哐當茶杯落地的聲音,誠親王道:“你過來!”

    長隨小多子震驚的望著看書的誠親王妃,心底一陣陣的冒著涼氣,作為一直跟著誠親王的奴才,他清楚得曉得誠親王妃不是很得主子的心,他雖然不敢不尊重王妃,但心底一直以為王妃註定失寵,王妃打理王府後院拿手,但論起抓住主子的心,王妃遠遠不如商琬小姐……

    他對王妃多有輕視,可今日……他才曉得主子不願意放棄商琬,但王妃卻可以氣得沉穩的主子摔茶杯。

    “你過來!”

    誠親王的聲音越來越嚴厲,小多子眼巴巴的看了一眼安然讀書的誠親王妃,訕訕的說道:“王妃殿下……”

    “王爺不是讓你過去麼?我這用不上你伺候!”

    “……”

    小多子雙腿有些軟,“奴才聽著主子是叫您。”

    唰拉門簾響動,誠親王站在門口對曾柔怒目而視,”這裡是外書房,若是本王沒記錯的話,這裡的奴才容不得你多嘴。”

    “王爺一向愛重妾身,外書房的奴才妾身多說兩句怎麼著?”

    曾柔慢慢的放下書卷,抬頭迎向誠親王的目光,“外書房也是誠親王府的,難道王爺身邊的長隨妾身說不得?是妾身陪著王爺過一輩子,還是奴才陪著您?”

    小多子等人撲通撲通的跪倒請罪,他們統一感到呼吸有點急促,王妃殿下不好惹……王妃和主子鬧彆扭,倒楣得是他們!

    商琬小姐對他們可比王妃和藹多了,他們也很尊敬商琬小姐……可他們現在懼怕誠王妃,王妃似隨時能要了他們性命的修羅!

    曾柔幾十年積累下的底蘊別說壓眼前的這群奴才,便是壓重生的誠親王也毫無壓力,輪回三世,她什麼沒經歷過?什麼沒見過?主政天下,她親手打造了兩個盛世。

    雖然她已經不在前兩世,但曾柔相信那兩個世界會永遠流傳著她的傳說。

    誠親王眸光帶了一抹的驚訝,兩世加起來,他從未見過曾柔會如此的氣勢逼人,鋒芒畢露!

    誠親王冷靜下來,問道:“你找本王有何事?”

    “為了妾身的兄長。”曾柔理所當然的向誠親王說:“兄長謀了一個缺,但卻是看守宮門的侍衛,王爺入宮散朝進進出出皇宮必然會見到他,兄長只做個芝麻的侍衛多傷王爺的面子?”

    “曉得的人會以為王爺剛正不阿,不肯徇私,不曉得人,還不說妾身不得王爺的心?王爺對妾身的好都是裝出來的……”

    曾柔面容一改,哀傷的歎息:“妾身眼下唯一讓妯娌們羨慕便是得王爺愛重,若是王爺另有所愛的消息傳遍京城,妾身被人奚落到是沒什麼,萬一王爺被人指責負心虛偽,您多冤呀。”

    誠親王問道:”曾小強做了宮中侍衛?”

    “您叫聲內兄也無損王爺的威風,便是皇上對皇后的兄長,有時也會稱內兄。”

    “你拿曾小強同柳斐比?”

    柳斐的功勳堪稱冠絕大金朝,他做了一輩子的國舅,同樣為大金朝立下汗馬功勞,柳斐顛覆了國舅的傳統認知,提起安國公誰不翹大拇指?

    況且柳斐同皇帝君臣相得,皇后無子還能穩坐中宮,除了皇上不願意廢後外,最重要的一點,皇上不願意讓柳斐難過,柳斐同皇后一母同胞,是最最親厚的兄妹。

    曾小強……那一點比得上柳斐?

    雖然誠親王不得不承認,上輩子曾小強也是名臣,但他比柳斐狡猾多了,柳斐對父皇是赤膽忠心,增小強卻不是……

    “雖然定國公戰功累累,可王爺怎知我哥哥比不上他?”

    曾柔玩味的看著誠親王,“上次科舉舞弊案讓我哥哥丟了伯爵爵位,但皇上最後不是饒過了他?王爺也應該知曉換一個人,只怕早就折在天牢中了,可我哥哥平安的出了天牢,外人只會奚落嘲諷我哥哥,但我最近翻看了那樁案子……是有人想要置我哥哥于死地,我哥哥逃脫懲罰我以為已經很不錯了。”

    “我不過是個王妃,同人沒有結怨,王爺不覺得我哥哥這件事是沖著您來的?沒有妻族的支持,王爺不覺得少一條臂膀?也不知誰這麼歹毒……”

    誠親王緊緊的抿著嘴唇,他總不能告訴曾柔為了舊怨他聯合商琬自斷臂膀……那也是商琬唯一一次同他親近。

    “你明晃晃的為娘家討好處?為你兄長出頭?”

    “不成麼?”

    曾柔理所當然的說道:“若是我連娘家的兄弟都不關心,算是什麼善良賢慧的人?“

    善良?誠親王被這個詞堵得很難受,曾柔能同善良沾邊?

    曾柔起身款款的走向誠親王,“我哥哥過得好,妾身同王爺也有臉面,妾身知曉王爺為難,但以王爺今日的權位,不敢說讓我哥哥做一等侍衛,但大內的三等侍衛對王爺來說並不困難,王爺就不能看在我有孕的情況下,高抬貴手幫幫我哥哥?”

    誠親王躲開了曾柔伸過來的手臂,“本王不會徇私!”

    他越躲,曾柔越是有心撩撥他。

    “怎麼算徇私呢?我哥哥武藝不錯,文采也不錯,不是舞弊案被人牽連,他早就高中了,他做三等侍衛還算屈才了呢,便是選拔也會選我哥哥,王爺這叫舉賢不避親!是光明正大的為國招攬賢臣。”

    “你……”

    誠親王瞪著曾柔,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能說……他胳膊一沉,一時不查,發覺曾柔已經挽住了他的胳膊,誠親王仿佛碰到了瘟疫一般,甩開曾柔:“放開!”

    曾柔身體順勢一歪,直接倒在誠親王懷裡,笑盈盈的說道:“王爺這是作甚?有奴才看著呢,莫非這是王爺喜好的情調?妾身……妾身還是喜歡含蓄的。“

    在誠親王動怒前,曾柔像是避嫌一般的遠離誠親王的懷抱,莊重的說道:“往後誰再同王爺這樣,准是沒安好心打算勾引您!女子還是應以婦德為先,輕佻勾人的女子都是妖精,王爺有著遠大的志向,您不能不防。妾身既然為王爺的王妃,自然得時常勸解王爺,這些都是妾身應該做的。”

    ……

    誰感謝你?

    誠親王抬腳就向外面走,曾柔在後面說:“王爺,等等妾身,妾身陪您一起進宮給母妃請安。”

    “本王不去……”

    “王爺不能這麼說嘛,母妃總有些消息想告訴您,十皇子即將大婚,他的王妃人選,王爺不想知曉麼?”

    誠親王被曾柔拽出了王府,一起進宮去見淑妃娘娘,這輛標識著誠親王的馬車堂而皇之的行駛在京城大街上,夫妻同行印證了誠親王摯愛王妃的傳言。

    商琬坐在臨街的茶樓視窗,看到了誠親王片刻不離的小多子……他又騙了她?

作者: 彩涵    時間: 2016-11-21 12:53 PM

第八十五章 高手

    微風徐徐吹拂起商琬額前的留海,她那雙美瞳似悲似怨,似哀傷似無情,茶樓外種植下的紅楓葉子隨風起舞,更映襯商琬此時的心緒。

    商琬遲遲無法將目光從早已遠去的馬車上收回……

    他說,重活一次,他無法再鍾情于毒婦曾柔——但滿京城人都知曉誠親王夫婦鶼鰈情深,誠親王愛慕于誠親王妃,為此他不惜違抗皇帝的意願,不納側妃繁衍子嗣。

    他說,重活一生,只願意同商琬彌補前世的遺憾,同商琬一生一世一雙人,共用天下富貴——但如今誠王妃有孕在身,他陪伴在誠王妃身畔,時時刻刻向旁人表明,他想同誰歲月靜好。

    他說,重活一生,他要報復曾小強,不願意再受國舅兼權臣的戲耍——但曾小強如今還活著,雖然不如上輩子如意富貴,在科場舞弊案中,若是誠親王不是網開一面,曾小強絕不僅僅只是丟掉爵位。

    他不恨曾小強麼?他恨,可為什麼還要留下曾小強的性命?

    商琬嘴角勾出一抹嘲諷來,誠親王戒不掉曾柔,若是曾家被定為謀逆大罪,曾柔便是皇子妃依然會死得悄無聲息……誠親王到底要欺騙她多久?

    她說過今生不願同誠親王再相見,可商琬在面對誠親王的糾纏時,還是忍不住心動……商琬可以決定她的夫婿,但無法命令她的心,上輩子她太主動才會被他棄如草芥,這輩子她的拒絕和不在意會不會在誠親王心裡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上輩子她癡戀了誠親王一輩子,這一世她希望反過來,讓誠親王心裡永遠有她,追逐著她的影子,誠親王府後院的女人都是她的替代品!

    商琬想讓誠親王嘗一嘗求而不得的滋味,嘗一嘗被心儀的人拒絕的滋味。

    她是不是離著誠親王太遠了?

    坐在她身邊的表妹們小聲的交談,這間寬敞的茶室,雲集了整個京城頂頂有名聲的清客詞人。

    居於正中間的自然是一襲金袍面容俊朗的十皇子睿親王,在他下手處的位置就是俊美無雙,笑容若暖陽,溫文爾雅名滿京城的大才子諸葛雲。

    諸葛雲沒有參加任何一科科舉應試,年紀也不過二十剛出頭,可京城早有傳說,同他秉燭夜談的舉子可高中二甲,其中有一人的實策文章經過他的調撥,那人更是高中一甲探花。

    當然這種傳說並未得到證實,可探花郎在白衣諸葛雲面前畢恭畢敬,以師禮相待是舉止皆知的。

    由此百姓,朝臣多有議論,諸葛雲並非是不能科舉,而是他不屑於科舉為官,他在清流仕林中名聲頗為響亮,被儒生們稱為真正淡泊名利的名士。

    備受皇帝寵愛的睿親王和顏悅色對待諸葛雲,旁人並不認為很驚奇。

    諸葛雲含笑同眾人應酬,他並非恣意放縱承襲魏晉風骨的名士。

    他身上的淡薄,寧靜,祥和,溫潤的氣息更讓旁人心折,在這間聚集年輕一輩英才的茶室中,唯有諸葛雲可同皇子睿親王一較高下。

    也只有他能保持本心的應對睿親王,他如同輝月一般安靜,靜靜的綻放他溫潤的光華,也唯有他不會被睿親王搶走一身的光彩。

    睿親王辦這次茶會,一為看看京城名媛,二是為了顯示他禮賢下士,三便是為了諸葛雲……睿親王打算拉攏諸葛雲為幕僚,不說旁的,只要他能猜中考題,睿親王便可多招攬許多的舉子,不是人人都像諸葛雲一般讀書只為明理,不為做官!

    諸葛雲那雙淡薄的眸子時不時的掃過商琬,他本有一副水晶心肝兒,商琬又是讓他頗為傾慕的女子,商琬眼底的哀傷恨意讓他心痛……他想讓商琬真正的開心起來,不再強顏歡笑……

    趁著十皇子同人交談,諸葛雲尋到商琬。

    商琬四周的名媛,紛紛用扇子半遮半掩自己的臉龐,一雙雙含情的妙目凝在諸葛雲身上,諸葛雲對此視若無睹,靠近商琬問道:“琬表妹很悶?”

    ”不是呢。“商琬揚起完美無缺笑容,“只是方才我想到了一首詩詞,還請表哥品鑒一番。”

    諸葛雲淡淡一笑,“請。”

    “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輾作塵,只有香如故。”

    隨著商琬最有一句出口,整個茶室清靜無聲。

    商琬含笑問道:“表哥,如何?”

    諸葛雲尚未說話,睿親王喝道:“好詞,好詞!”

    在場的人一邊重複著這首朴運算元詠梅,一邊對名滿京城才色雙絕的商琬表示敬意……頃刻間,商琬如同詩詞裡的梅花,一任群芳妒……她不過是輕輕露了一手而已。

    商琬大方的享受著眾人的追捧,上一世是她太傻不懂的名聲的好處,以為低調,內斂,溫柔能籠住男人,如果她不夠出色,又怎麼會讓人記住一輩子?

    溫柔的女人太多了,但才女才會永傳於世。

    商琬不再勉強的收斂起金手指,比溫柔,比宅鬥,哪怕她經歷過三世也不一定能玩過深宅命婦,她得學會揚長避短,以自己的長處掩蓋宅鬥等弱點。

    諸葛雲慢慢退回到睿親王身邊,獨自一人默默的飲茶,再也沒看商琬一眼……

    不過此時的商琬只怕是感覺不到諸葛雲的異樣,才女才能般配才子不是麼?

    她有家世,有美貌,有才華,有醫術,有世間女子所期望的一切,諸葛雲不選她選誰?

    ……

    大金王朝的權力中心——皇宮。

    曾柔隨著百般不情願的誠親王在鳳陽宮門口下了馬車,曾柔專注的目光看向金碧輝煌的皇宮,此座占地頗廣的宮殿有個響亮的名字——金宮。

    在曾柔的記憶中,據說為了修建這座宮殿,耗費金子有億萬兩,自然這座金宮的建造者是前朝皇帝……不過享受金宮的人確實後來人——大金皇族。

    誠親王冷著一張臉,曾柔並不懼怕他,饒是他高興的時候,也只是嘴角微微上揚而已,誠親王什麼時候都是一張冷面孔。

    兩人默默行走在宮廷裡,曾柔時不時抬起眼瞼,讚歎般的欣賞著金宮的建築風格,真是很耀眼吶,金宮之名當之無愧。

    誠親王帶了幾許的惱怒:“有什麼可看的?”

    此時的曾柔讓他想起了前生,他努力了一輩子,最後金宮的主人是一個毒婦!在他死後,曾柔以無德不敬嫡母,不孝不忠圈進他唯一的庶子。

    在權臣曾小強的支持下,曾柔選了他嫡親四哥家最小的,剛出生一歲的兒子過繼在曾柔名下。

    曾柔輔其登基,曾柔理所當然的做了攝政太后,曾小強和皇帝的生父理親王共同輔政……

    他本來都快將四哥給圈死了!

    最後反倒是四哥的兒子坐在了皇帝位置上,誠親王的英靈漂浮在金宮上面眼睜睜的看著一切……那時他只想著掐死曾柔!

    曾柔不知面容凝重的誠親王在想些什麼,但能感受到他身上散發的冷冽氣息,悶騷,陰沉的男人就是不爽快!不過他活該被憋出內傷,憋吐血。

    “我以為做昏君最痛苦的莫過於,耗盡國力,不惜亡國滅族修建的標誌建築最後成全了後人,成全了後世皇帝的愛民英明!”

    “……”

    曾柔肯定的點點頭,“我覺得這是典型的前人栽樹,後人乘涼,這樣的亡國之君做得太痛苦了,聽說金宮建成後,他沒住一天就被百姓起義幹下了台。”

    誠親王嘴角微抽,拽著曾柔的胳膊,“你不怕死,本王怕!”

    “若是當今陛下連這點肚量都沒有的話,王爺認為還有如今的盛世麼?”

    曾柔揚起了笑臉,似故意的一般說道:“王爺真應該好好的研究一番陛下的生平。”

    “本王不用你教!”

    “妾身不過是盡點王妃的本分罷了,想著怎麼讓王爺更得陛下歡心一些,王爺……陛下的胸襟您真是得好好學學,陛下起碼不會有什麼事情都憋在心裡。”

    “你的意思是本王小肚雞腸?”

    “王爺言重了,妾身……”曾柔笑盈盈的靠近誠親王的耳朵,“妾身就是這個意思,陛下最為痛恨起兵叛亂的王江,當時恨不得誅殺其九族,可如今王江卻是布衣宰相,王江刺君後,王爺不覺得陛下施政更為寬和?更重視百姓生計?對貪官污吏懲治更嚴?王爺,錯同對沒有絕對的,您在怪罪妾身之時,是不是想一想您對妾身如何?”

    曾柔不知道上輩子原主怎麼傷到誠親王了,但原主如果是誠親王眼中的標準毒婦,那麼誠親王一定做了什麼讓原主痛恨的事兒。女人很容易被感動,但女人的恨意同樣也很難消除!

    其實她說這些,並不是為原主洗白什麼,只是單純的想讓誠親王鬱悶,怎麼做一個打造出盛世的皇帝,曾柔也許同當今皇帝最有共同語言,誠親王差得遠了!

    左右這輩子,曾柔不會讓誠親王奪嫡成功!

    誠親王幾乎捏碎了曾柔的手臂,她什麼也不明白!

    唯一能理解他的人只有商琬。

    他們不再交談,並肩向昭羽宮走去,只是誠親王的面色更差了一點。

    “拜見母妃!”

    曾柔隨誠親王下拜,微微抬起眼瞼看向坐在上面的淑妃。

    她今年五十多歲,然曾柔乍一看她,說她四十也有人相信,不曉得淑妃是如何保養的,身形,肌膚不見任何老態,她白淨細膩的臉龐,肌膚看起來很有彈性,便是眼角眉梢也沒明顯的皺紋,盛滿溫軟笑容的梨渦盛滿風情……

    難怪淑妃是四妃中最得寵的妃子,就沖她這身段體態,簡直可以為稱為不老的傳奇!

    上一世曾柔勤練內功,再加上各種補陽,生活順心,她同樣顯得很年輕,但暗自比較一翻,曾柔覺得淑妃跟她上一世差不多,難道淑妃也有內勁兒?

    在皇帝偌大的後宮中生活,淑妃能做到順心,曾柔想得出她一準是個豁達又精明幹練的女人。

    當今皇帝雖然兒女眾多,但夭折的兒女也不少,後宮中連皇后都沒保住唯一的兒子的性命,只有淑妃的兒女存活率是百分之百!

    “起來吧。”

    淑妃的聲音很溫和,從他們進殿起,淑妃的目光一直凝在誠親王身上,曾柔看到她眼裡的驚訝,是沒想到誠親王也會跟著曾柔進宮來看望她?

    “六兒,你到本宮身邊來。”

    淑妃向誠親王招手,一臉的慈愛,起碼曾柔看是真誠的,不過誠親王顯然同曾柔有不同的意見,冷硬的說道:”于禮不合,兒子一切安好,母妃勿念。”

    “誠親王,本宮是不是命令不動你?”

    “兒子不敢不尊母妃。”

    “那還磨蹭什麼?過來!”

    “……“

    誠親王垂下腦袋,一聲不吭的站在原地,淑妃柳眉倒豎,宮鬥指數超級高的淑妃拿小兒子沒一點的辦法!

    曾柔在一旁抿了抿嘴唇,淑妃明顯不知道怎麼同誠親王交流,看誠親王的神色,上一世淑妃許是不怎麼傷到了他,這一世淑妃再疼誠親王,也彌補不了誠親王靈魂身處的創傷……

    淑妃對著兒子運了半天的氣,轉頭面向曾柔,以前這個時候曾柔總會出來打圓場,這也是淑妃認為曾柔不多的優點之一,今日……她怎麼……

    “曾柔?”

    “母妃,兒媳在。”

    淑妃斂去怒氣,道:“抬起頭。”

    曾柔心一沉,淑妃發覺了什麼?淑妃的感覺是不是太敏銳了?

    “母妃看兒媳最近是不是消瘦了一些?”曾柔笑盈盈的抬頭,“這一胎兒媳格外的辛苦,因此也格外的珍惜,吃再多的苦,兒媳都想著平安順產。”

    淑妃目光從曾柔臉龐下滑到曾柔小腹,緩緩的說道:“若是本宮沒記錯,你今年二十有六?”

    “母妃真是好記性。”

    “本宮十八歲就明白的事情,你二十六歲才明白,比本宮是遲了,但比至今還沒明白的人卻早了許多。“

    淑妃眸色黯然,”六兒,可惜了。”

    “母妃?”誠親王又有一種失去的感覺,“不知您說兒臣可惜什麼?”

    淑妃指了指一旁的繡墩,“你們兩個坐下說話,曾氏雙身子,累不得。”

    曾柔和誠親王坐下後,淑妃沒有再提方才的話,認真的問起曾柔的狀況,”你嗜酸,還是辣?”

    “兒媳喜歡清淡一點的,最近最喜歡吃甜食。”

    “本宮有小六的時候,偏好辣,誰都說本宮懷得是公主,可誰知爬出個皇子,皇上因為意外高興壞了……小六出生不足一個時辰就睜眼兒,正好皇上親臨,他們父子就對上了眼兒,誰抱誰哭的小六,只在皇上懷裡不哭。“

    淑妃笑容裡多了幾分的感懷,“在皇子中,小六的出生最趕巧兒。”

    “母妃,說這些作甚?”誠親王臉色僵硬,非要提醒他出生時,皇后唯一的嫡子夭折麼?

    淑妃動了動嘴唇,自嘲的說道:“小六你說這話,本宮就明白你不是個好父親,你對夭折的清昭,還有清曉太過忽視了,你王妃肚子裡這個,也許能讓你明白怎麼做個好父親。”

    曾柔乖順的低下腦袋,看著自己平坦的腹部,她會給誠親王做好父親的機會麼?

    “不怕母妃笑話,兒媳瞧著王爺會是個好父親,只是得分對誰……”

    “曾柔!”

    誠親王臉色陰沉的能擰出水來,察覺到淑妃的異樣,稍微緩了緩臉色,“不得在母妃面前放肆!”

    “母妃。”曾柔挑起了眉梢,八卦的問道:“不知皇上可定下了十皇子妃?睿親王是貴妃娘娘的獨子,備受皇上寵愛,不知皇上給他挑中了哪家閨秀?

    十根指頭有長短,母親不得父親喜歡,便是親生兒子,做父親的也是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一樣的事兒,寵妃生的兒子和不得寵的曾柔生的兒子做出來效果截然不同,誠親王怎麼都能跳出刺來,清昭還活著的時候,誠親王就更喜歡清曉,一樣討誠親王歡心,清曉做出來就是赤誠有孝心的,清昭呢……虛偽,另有所圖。

    誠親王自以為重視嫡子,其實心就沒放正過,清曉不過是夏側妃的兒子,萬一將來商琬入府生了兒子出來……這麼看清昭夭折也不都是壞事。

    有個偏心的父親,清昭總能被誠親王挑出毛病來,活在得寵的兒子的陰影下,清昭許是更為痛苦!

    曾柔手掌蓋住了小腹,無論懷得是男是女,她都不能讓清昭的悲劇重現!得在孩子懂事前,解決了誠親王才行。

    至於商琬……曾柔既然繼續做誠親王妃,自然容不得商琬窺視王妃的寶座,上輩子他們也許沒玩夠虐戀情深,這輩子可以繼續!

    曾柔瞄了一眼誠親王,笑著問:“如今京城最有名望的名媛便是安平侯府的嫡出大小姐商琬,她……我也是見過的,真不知怎麼贊她好了,我自詡美貌,但同她一比,相差著好幾等兒,我記得她嗜紅……火紅衣裙最襯她驕傲明豔的氣質,從未見過能將紅色穿得如此之好的小姐。”

    淑妃道:“安平侯府最近也是大出風頭,安平侯獻上過賑災良策,皇上有意再提升安平侯的爵位,他們家再晉位可就是公爵……不過,皇上也不見得就選商琬為睿親王妃,有一人雖然才名,容貌,性情不如商琬,然出身定國公府,是大金朝一等一的貴胄,皇上也許會同國舅再結親。“

    定國公柳家?

    誠親王目色凝重起來,淑妃不會在這件事混弄他。

    上輩子柳家小姐嫁的人是曾小強……國舅的愛女,皇后的外甥女……她在曾小強連中三元後芳心暗許,那時曾小強嫡妻早逝,雖然經歷了一番波折,但柳小姐還是說通了國舅柳斐,請得皇后賜婚,成就她同曾小強的姻緣……

    這輩子曾小強被他毀了,定國公嫡出小姐怎麼都不會嫁給看守宮門的侍衛,所以她就要做睿親王妃?

    誠親王只要一想到睿親王娶柳斐之女的好處,他就有點後悔此時毀掉曾小強!

    當年國舅因為是曾小強的岳父,沒支援十皇子而轉為給他提供了方便!

    雖然誠親王記得怎麼討好父皇,怎麼表現出讓父皇喜歡的一面,然沒有國舅在一旁緩衝,能達到上輩子的效果麼?

    不……他能繼承皇位是因為他是皇子中最優秀的一個,絕不是因為曾柔和曾小強!

    這輩子父皇可沒像上輩子看重曾柔!

    因為誠親王一心專寵王妃的舉動,皇上對誠親王妃意見頗多,誠親王心想,他不是暗中拆自己的台,他沒有曾柔和曾小強一樣可以繼承皇位……

    他不能被某些意外影響到,也不能讓曾柔挑撥他同商琬關係的陰謀得逞。

    柳斐的嫡女該怎麼解決?誠親王琢磨起怎麼破壞這門婚事的事情了。

    “商琬雖然出色,但有一點不好。”淑妃對曾柔說道:“一是她太著出色,宮裡宮外沒有不喜歡她的,皇上選皇子妃還是以中庸賢慧為主,二是她的一身詭異莫測的醫術,若不是她出身名門,醫女絕不會配勳貴之家,治病救人是好,然萬一她動了壞心腸,以她的醫術誰能防範得住?”

    淑妃寬慰曾柔的拍了拍她的手臂,“好看的女人哪個男人都願意看兩眼,商琬不會成為皇子妃,皇上也不會讓她入皇家,她……會破壞約定俗成的規矩,皇上眼下最不喜歡破壞規矩的人。”

    淑妃果然是宮鬥高手!

    “皇上駕到!”

作者: 彩涵    時間: 2016-11-21 12:54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6-11-22 02:42 AM 編輯

第八十六章 攻略

    一句皇上駕到,打破了宮裡的寧靜。

    曾柔從淑妃臉上看出訝然,至於那位一心想在皇上面前有所表現的誠親王還算是冷靜沉穩,他從容的起身,提醒淑妃道:“母妃,先接駕為好。”

    淑妃將手臂遞給誠親王,”六兒、”

    誠親王愣了一會,手臂僵硬的攙扶起淑妃。

    帶著護甲的手拍了拍誠親王的手臂,淑妃的笑容滿足了許多,“六兒,皇上一般不會在這個時辰來我的宮裡,他今日來是為了你和曾柔!一會六兒仔細一點,最近後宮裡風聲不太妥,記得娘說的話,皇上不喜歡變數!”

    誠親王雖然同淑妃有前怨,但也不能否認起碼淑妃此時的提醒是真摯的,淑妃是不是想要什麼?

    曾柔在一旁盯著不染前塵的地磚,對六十六歲的皇帝而言,穩定壓倒一切,若是稍有動盪,十二位皇子為帝位禍起蕭牆,再大的帝國盛世都不夠他們折騰的。

    一道明黃色身影閃現,曾柔只能看到龍袍衣角繡著的騰龍圖案,“拜見陛下。”

    輪回以來,曾柔首次感覺到見皇帝時的緊張,無論是第一世的少帝,還是第二世的皇帝,他們都是先天不足,曾柔從沒將他們當做萬民主宰的皇帝看。

    今生走進來的皇帝不同,他雖然不是少年登基,繼承帝位的時候也有三十了,然他登基之初,先有權臣當道,外敵環伺,後有百年難遇的地震,水患,當時大金朝隨時都有可能被起義的義軍滅掉。

    他一步步的鋤奸安撫百姓,興修水利,強國強民,不僅走出了登基初期的困境,進而讓大金朝的疆域擴展一半有餘,一手締造了真正的盛世。

    這麼一位皇帝,雖然他對女子濫情一點,但曾柔不可否認他是一個合格或者說堪稱優秀的封建帝王。

    不管什麼原因,他沒因皇后無子而廢後,或者冷落中宮皇后,在他心裡,妃嬪相當於妾,皇后才是同他生死相隨的妻子。他之所以有這麼多位皇子,除了女人眾多外,還有一個原因,說明他的後宮相對乾淨!

    有因為宮鬥而夭折的皇子公主,但只要母妃夠聰明,基本上是可以保護自己的孩子。

    以他這麼多兒子來看,他對夭折的兒女並不太心疼,由此可見,他是一位冷血無情的帝王。

    再有一點,他對皇子的們的教育還算不錯,養出了十幾個有資格登上帝位的兒子……誠親王雖然因為重生的原因偏激了一點,但曾柔打聽過他領的差事,也看過他寫個皇上的奏摺,誠親王稍加些如何做一個皇帝的課程,不說他能成為英明雄主,他做一位有位的明君綽綽有餘。

    不過,誠親王對前生的偏執,極有可能毀滅他登基的夢想,因為他的兄弟都不比他差。

    在曾柔看來,十二位皇子選誰做皇帝都成。

    誰為君,誰為臣,往往在皇帝的一念之間。

    “六兒媳婦,抬頭!”

    曾柔收回了發散性的思維,這道雄厚的聲音讓緩緩的揚起了腦袋,同坐在上位的皇帝目光相碰,曾柔看清楚了皇帝的相貌,說實話她挺失望,皇帝的容貌很一般,身上也見了老年人的老態,但皇帝的雙眸子是曾柔見過的人中最最鋒利的,說鋒利又不全,是最讓人懼怕的。

    如果他不是皇上,他依然可以做出一番事業來,但他絕不會有這許多的女人!

    皇帝的嘴角微微上揚,“淑妃,朕看小六兒的媳婦比以前可順眼了不少。”

    “是不是因她懷了子嗣?”淑妃殷勤備至的伺候皇帝用茶,“臣妾盼著她為小六兒添個嫡子呢,方才正吩咐著她需要當心的事兒。”

    淑妃臉龐上掛著完美無缺的笑容,皇上想要什麼的妃嬪,她就具有什麼樣的風情,

    “臣妾可不像皇上,臣妾自以為六兒媳婦是最好的,臣妾的兒媳婦都是最好的。”

    皇上笑容濃了一些,“你這掐尖的毛病還沒改?兒媳是最好的,你的兒子……是不是最優秀的?”

    誠親王身體一瞬的僵硬如岩石,淑妃同父皇這麼說話?

    曾柔眼底閃過一抹讚歎,難怪淑妃得寵,真是個聰明伶俐的女人,換個皇帝,沒准淑妃早就登上後位了。

    淑妃不慌不忙的說道:“那是自然,臣妾的兒子在臣妾眼裡是最最優秀的,孝順,懂事,聰慧,他們兩個受皇上的調教比跟在臣妾身邊時長進了不少,小四……臣妾瞧著比六兒更穩重一些,不過六兒……臣妾最是心疼他。”

    “王爺。”

    曾柔手疾眼快的扶住了差一點摔倒的誠親王,見他一臉的震驚之色,曾柔暗暗發笑,順著淑妃的話說道:“您便是想向母妃盡孝,也得悠著點吶。”

    淑妃眼裡笑意柔和,“臣妾不瞞皇上,臣妾最愛看六兒犯傻了,二十多歲的人了,還像個小孩子……”

    誠親王垂下眼瞼,果然沒有變……淑妃不停的給他上眼藥,為了四哥,她無所不用,性情不夠沉穩……他怎麼會被父皇看重?

    “哈哈,小孩子?”

    皇帝笑聲震耳,仔細的端詳著低頭的六皇子,“朕的誠親王還有這麼一出?朕以為他只會僵硬的臉對朕說,遵旨,或是說,父皇,請恕兒臣辦不到。”

    “咦。”

    淑妃納悶的說道:“六兒在皇上面前是這個樣子麼?在臣妾身邊,他雖然話不多,可卻很親近臣妾呢。臣妾懇求陛下也別總板著臉對小六兒……憋壞了他,臣妾可要尋皇上的不是了。”

    “父皇。”誠親王截下淑妃的話,“兒臣有要事啟奏。”

    淑妃指甲劃過袖口,對曾柔說道:“既是六兒有要事啟奏皇上,你同我去安排晚膳。”

    “皇上,在臣妾宮中用膳可好?”

    皇帝頷首道:“隨便安排兩樣,朕曉得你宮裡的小廚房手藝不錯,朕最近偏好清淡一點的菜色。”

    “臣妾曉得。”

    淑妃走到曾柔面前,因為曾柔同誠親王站的很近,淑妃背對著皇帝提醒了誠親王一眼,皇帝太精明,淑妃不敢多說話,同曾柔一起離開了。

    出了宮門,淑妃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宮殿,默然的搖頭,“小六太急了。”

    曾柔總不能同淑妃說,誠親王拿著上輩子的攻略在攻這輩子的boos。

    若是尋常人在誠親王面前,誠親王能看出眼前的人同前世不同,可要命的是誠親王接觸的皇帝,後妃,兄弟,一個個智商都在正常值上,又都是個善於掩藏真正性情的,誠親王若是以上一世的眼光看他們,不用曾柔破壞,他就得撞個頭破血流!

    從商琬的顯赫名聲分析,他們重生起碼十年了,這十年他們兩個改變了多少東西?會引起大的蝴蝶效應?

    “曾柔。”

    “母妃。”

    曾柔同淑妃沒去安排菜譜,一起去了側殿的坐下。

    淑妃說道:“後日,皇上會開放廣華宮,到時勳貴,朝臣雲集,你自己當心,小六兒今日沒准會惹怒皇上……小六兒最近氣勢太盛,皇上壓一壓他也是好事……你回去後,多寬慰他……你應該明白失去小六,你什麼都不是。”

    見曾柔垂頭默然,淑妃按了按額頭,“以前看你一頭栽進去,本宮不甚喜歡你,但也放心讓你在小六身邊,所以小六兒寵著你,本宮雖然不滿,但也沒說什麼,你心儀他,自然會做個賢內助,如今……小六兒傷了你,本宮反倒對你不放心了。”

    “曾柔,你很聰明也很冷靜,本宮明白你怨恨小六兒拿你當靶子,但本宮今日同你說一句實話,小六兒日子過得不好,被陛下排除奪嫡的皇子名單之外,你一樣也清閒不得。”

    淑妃斂去笑容,眸光中閃過一抹的吝色,“小六兒永遠比你重要,別讓本宮出手對付你!”

    好一個護短寵愛兒子的淑妃,兒子永遠比兒媳重要!

    這一句話道破了她們之間必會紛爭不斷,曾柔緩緩的抬眼,“兒媳不敢同娘娘交手,兒媳肚子裡還有一個呢,兒媳怎會不為他著想?”

    淑妃愣了一會,合眼道:“這屆選秀,本宮會安排六兒安排側妃。”

    “隨你。”

    曾柔笑了笑,“既然您曉得兒媳的心思,您便是給他安排十幾個女子,兒媳也會妥當的照顧著。”

    淑妃勾起了嘴角,“是麼?”

    淑妃這是要算計商琬的節奏麼?不是曾柔看不起商琬,淑妃比商琬的段數可是高出好幾個檔次……淑妃一心保護兒子誠親王不被曾柔拖後腿,盼著誠親王多些子嗣……可誠親王會理解淑妃的良苦用意麼?

    曾柔不看好執著於上一世仇怨的誠親王。

    左右沒有旁人,曾柔好奇的問道:“在王爺兒時您是不是也很疼愛他?”

    淑妃歎了一口氣,“生了六兒本宮才晉位為妃,當年六兒差一點便被皇后抱走了……本宮也明白讓皇后撫養六兒對他最好,可他畢竟是本宮的骨血,哪會捨得他?皇后想要六兒,本宮敢明著反對麼?”

    “六兒兒時很粘著本宮,他那副可愛的樣子本宮真真是心疼得不行,在本宮懷十公主的時候,六兒恰好出痘,本宮便將他送走了……”

    淑妃咬著銀牙,“不知哪個該死的奴才在六兒耳邊嘴碎,讓六兒同本宮生分了!”

    總算是推算出誠親王重生的年歲了,也許因為因為他小時候太無邪,淑妃偏愛了他!也是,怎麼都是自己生的兒子,一瞬間偏愛了他,便會偏愛一輩子,母愛是最偉大的,當然對淑妃這樣的宮鬥高手來說,她的母愛最為複雜。

    誠親王越是躲,她越是偏愛他!

    如果商琬最終被淑妃安排進誠親王府,那讓淑妃和商琬對上怎樣?雖然商琬智商上略有不足,但好歹商琬知曉大事,又有眾多的金手指在,也夠淑妃忙一陣子的了!

    虐戀情深的戲碼,怎麼會少一個時常挑錯的婆婆呢?

    曾柔敬佩淑妃是一回事兒,但不會因為佩服淑妃就手下留情!

    正殿傳來太監奸細的聲音,“皇上起駕。”

    淑妃和曾柔眼裡同時閃過一抹果然,兩人相識一笑,淑妃的笑容裡更多些苦澀,曾柔卻努力掩藏起幸災樂禍……忠言逆耳啊,誠親王!

    她們走出側殿時,只來得及對著皇帝的背影說一句,“恭送陛下。”

    淑妃再一次邁進正殿,面沉如水的盯著誠親王,冷哼一聲:“看你做得好事!”

    “母妃恕罪。”

    “本宮可沒看出你有請罪的意思!”

    淑妃倒不是為了皇上不在她宮裡用膳而生氣,然這話她無法同親生兒子說,忍不住抱怨道:“你的性情隨了誰?皇上愛聽好話,你就不能少說幾句?你的兄弟在皇上面前哪個不是懂事賢孝,就你非要頂著皇上說?皇上……本宮是告訴過你何為君父,可小六,你也得記得,皇上上了年歲後,最喜歡兒女繞膝,他願意讓你將他當作父親,懂麼?”

    “兒子只知曉君父!”

    “你……”

    淑妃被親生兒子氣得胃疼,誠親王又是一副怎麼都不肯多說的樣子,淑妃怕再留他在自己身邊,皇上那邊會更懷疑兒子的用意,一拍桌子道:“你扶著曾柔回府去!本宮看你就不痛快!”

    “兒臣告退,母妃保重。”

    誠親王走得毫無留戀,曾柔悄悄的看了一眼淑妃,可憐吶,女強人一般都不大會教導最疼愛的孩子……誠親王十幾年如一日的給淑妃添堵,他手持上一世的通關攻略,淑妃真夠辛苦的。

    不過誠親王的偏執也許就是隨了淑妃,他越是不靠近淑妃,淑妃越是要把他抓過去,真是一對奇葩的母子。

    並非淑妃不聰明,只是在對待兒子的問題上,還不許淑妃感情用事一把?

    “看什麼?”

    “啊。”

    曾柔沒有收回落在誠親王臉上的目光,反而看得更專注更毫無忌憚,“娘娘說起王爺小時候的事兒,妾身想知道王爺小時候有多……多招人疼。”

    誠親王一下子臉色變得很難看,直接道:“停車。”

    他一撩馬車簾,直接跳下馬車,稍刻功夫,誠親王的身影在曾柔眼前消失了。

    曾柔絲毫沒有被拋棄的失落,擦了一下眼角,“難得的善良一把,可是他不領情。”

    看他的樣子,誠親王一定沒有這一世兒時的記憶,他們母子在誤解這條道路上會越跑越遠的,如果誠親王再碰上商琬,他們的母子的死結哪還解得開?

    不過,這同她有什麼關係?

    曾柔放下了馬車簾櫳,“回誠親王府。”

    ……

    天命是註定的,曾柔的預感靈驗了,諾大京城,商琬和誠親王偏偏像是躲不開的冤家一樣又撞到了一起,誠親王見商琬對諸葛雲含羞的微笑,他心裡不甚舒服,

    諸葛雲婉拒商琬的邀約,先護送幾位表妹回家。

    商琬自打重生後,那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諸葛雲突然對她的疏遠讓她有點不適應,明明來之前,表哥諸葛雲還是體貼有加,最重視她,可從茶樓出來後,諸葛雲淡然的眸子再沒商琬的身影……偏偏她不解怎麼得罪了他。

    “表哥……”

    “琬表妹自有安平侯府的侍衛隨護,你在京城頗有威望,旁人不敢輕易得罪於你。”

    “雲表哥,我先走一步。”

    商琬雖然將諸葛雲當作丈夫的候選,但她也是要臉面的,在諸葛雲眼前率先轉身,留給他一個驕傲,冷豔的背影,諸葛雲眸底閃過一抹譏諷,同樣轉身道:“諸位表妹,我一一送你們回府。”

    ……

    商琬獨自坐在馬車裡,在她手中把玩著一塊翠綠的玉佩,那首卜運算元詠梅換來了這塊珍貴的玉佩。

    據說這還是皇上親手打磨的玉佩,因睿親王召開茶會,皇上特意將這塊玉佩拿出來獎賞給席間做詩詞最好的詞人……

    莫非因為她得了這塊玉佩?

    商琬將玉佩舉到眼前,諸葛雲不似小氣的人……若是沒有她橫差一杠子,這塊玉佩一準會落入諸葛雲手中……馬車猛然停頓一下,正在沉思的商琬身體前傾,正好跌入一人的懷裡……

    熟悉又陌生的氣息縈繞在鼻間,商琬推了推禁錮著自己腰的誠親王,“你再不放開我,我就要喊人了!”

    “琬琬,讓本王抱一會你。”

    誠親王語氣帶了一絲很難察覺的哀求,商琬推搡他的手臂一瞬間變得無力,除了她以外應該不會有人能聽出誠親王語氣中的哀求,商琬狠下心腸,“放開……找你的王妃去。”

    “琬琬。”

    “放開。”

    商琬掙扎起來。

    誠親王將她按住,低頭吻上了商琬粉嫩的唇瓣,舌頭探入她口中,同香舌糾纏,吸允,霸道的掃過商琬的口腔……商琬鼻尖充滿了炙熱的男性氣息,上一輩子她想了一輩子,這輩子她明明不想要了……為何他還要糾纏?還要逼迫她?

    她的掙扎越來越無力,誠親王越吻越重,直到商琬昏倒在他懷裡,誠親王才轉而輕輕的舔舐著她的唇形,“琬琬,只有你真心對本王,也只有你瞭解本王!”

    也只有商琬能證明,他活著,不再是漂浮在金宮上空的怨靈!

    纏綿的輕吻一個個落在商琬那張絕色的臉龐上,誠親王眼裡閃爍著難以壓制的**,“琬琬,琬琬。”

    商琬緩緩的睜開眼睛,看清了面前的人,突然推開他,扶著椅子幹嘔起來。

    誠親王輕撫她的後背,商琬差一點將嘴唇擦破,從頭上拔下金簪抵住自己的咽喉,一雙妙目冷冷,充滿了殺伐果斷的決絕之色,“你再碰我一下,我便自絕在你面前!”

    見誠親王臉上露出的震撼,商琬更有底氣,揚起白淨的脖頸,“誠親王,莫非您只能淪落到逼迫我的地步?上輩子你不肯回頭,這輩子你還想讓我回頭?”

    “琬琬,本王想同你重新來過……你何苦如此?讓本王疼你寵你不好?你想要的,本王都能給你!”

    “我想要平安的嫁人,和順太平的過日子,誠親王身份太貴重,我一凡夫俗子要不起你。”

    商琬用發簪劃破了喉嚨,血珠沿著她修長的脖子滾落。

    誠親王道:“琬琬,本王不再靠前,你別衝動。”

    “你走,你走!”

    “琬琬。”

    “走!”

    誠親王從懷裡掏出一個首飾盒子,一個藥瓶,下馬車之前,他盯著商琬道:“你……我不願放手,也不能放手,琬琬,記得上藥,我對曾柔只有怨恨……我做出寵著她的樣子,只是為了等你長大。”

    “本王不想再讓你受傷,琬琬,你可明白?奪嫡之路,前些年是最危險的,傷了曾柔,本王不心疼,但傷了你,本王捨不得。“

    商琬含淚說道:“太遲了,王爺,太遲了。”

    誠親王回頭道:“不遲,沒有人可以得到你……你若對你表哥有一份善意,最好遠離他,他即便是將來的文國公,本王仍然會讓一文不名!他休想同本王搶你。”

    誠親王離開了馬車,商琬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力氣癱軟在馬車上,她嘴角含淚,但嘴角卻止不住的揚起……

    在愛情戰場上,誰主動誰就輸個徹底。

    誠親王是將來的皇帝,他對她特別在意,並非是全然是壞事,商琬將誠親王留下的首飾盒打開,一隻質樸的檀木簪子……是他親自雕琢的麼?

    上輩子他為何不送?

    商琬將木簪攥在手中,幾次打算折斷……心底有一個聲音一直說著,留下來,留下來!

    商琬倦怠的合眼,嘴唇微微紅腫,“你說不讓我嫁,我就不嫁?憑什麼聽你的?”

    ……

    翌日,皇宮夜宴,諸葛雲隨著父母入宮朝賀,在宮門口排隊等候時,諸葛雲見到了盛裝打扮顯得雍容華貴的誠親王妃,英挺的眉峰簇在一處,其父在旁邊道:“誠親王妃今日讓人頗為驚豔!”

    是的,誠親王妃雖然容貌比不過商琬,然在皇子妃中間,她的美貌絕對是有數的,同時盛裝之下,更襯她氣質。
作者: 彩涵    時間: 2016-11-21 12:56 PM

第八十七章 衝突

    皇子妃的待遇自然和尋常的命婦朝臣不同,曾柔下馬車後,在宮門口稍加停留便可以如宮了。

    在命婦人群中的商琬見曾柔盛裝打扮稍稍一愣,誠親王妃眉宇間的冷漠高傲讓她如墜前生,不過是幾日不見,誠親王妃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商琬忍不住動容,曾柔因為有身孕增加了底氣?

    命婦中間有人小聲的議論。

    “誠親王沒在她身邊?”

    “沒想到誠親王妃單獨一人入宮,誠親王狠得下心腸?”

    “誠親王妃也不見得多聰明,若是她真賢慧,早就讓誠親王納妾了,聽說前兩日皇上從淑妃娘娘宮裡拂袖而去……當時誠親王妃也在的。”

    “我也聽說淑妃娘娘對誠親王妃很不滿呢。”

    “淑妃娘娘對誠親王妃不滿不是一日兩日了,不過礙于誠親王的面子才隱忍了下來,我看這屆選秀,誠親王如何都躲不過了。”

    曾柔不是聽不見旁人的議論,但越是在旁人幸災樂禍的目光下,她越是高昂著腦袋。

    走進宮門之前,曾柔突然向朝臣中間看了一眼……諸葛雲恰好在此時抬眼,兩人目光相碰,曾柔見到了溫潤如玉的絕色美男,幾世輪回,曾柔很少見長得如此俊秀儒雅的男人。

    歷史上著名美男子的潘安宋玉也不過如此。

    尤其難得的是他眼中的淡漠,疏離,長得俊美,若是眼帶桃花的話,不知多少女子會因他瘋狂而誤了終身?

    曾柔下意識的向美男一笑,手中的扇子輕搖,移動蓮步昂首走進金宮。

    “雲兒?”

    “父親。”諸葛雲長翹濃密的眼睫擋住雙眸,喃喃的說道:“她身邊根本不需要誠親王……”

    “雲兒!”

    老實人諸葛禦史拽了住兒子的袖口,生個太漂亮的兒子,他也很犯難,“她是誠親王妃,怎會不需要誠親王?”

    諸葛雲勾起嘴角,漆黑的眸子溫暖如玉,“我曉得她是誠親王妃,父親,今日我也是第一次見她,在以入宮的皇子妃中,無人有她的風情氣勢。”

    諸葛禦史曉得兒子的喜好,沒料到有朝一日兒子會欣賞起誠親王妃,他亦曉得兒子是有分寸的,怎麼都不會癡心妄想……諸葛雲淡淡笑道:“不過是對難得的人欣賞罷了。”

    他確實沒打算靠近誠親王妃。

    在曾柔入宮後,誠親王騎著駿馬姍姍來遲,仿佛有意避開王妃。

    宮門口,誠親王下馬,一襲王爺蟒袍讓冷冽孤傲的誠親王多幾分的富貴之氣,誠親王輕易的在命婦中找到了商琬……絕色的商琬在人群中總是最顯眼的一個。

    她依然是一襲耀目的紅裳,如火焰一般,亦如涅槃重生的鳳凰……誠親王挽上了袖口,商琬只能是他的!

    順帶他警告般的撇了一眼諸葛雲,誠親王沒同任何朝臣打招呼,自己一人走進了金宮,任由朝臣們向他行禮,“見過誠親王爺……”

    諸葛雲直起了因為行禮而下彎的腰,誠親王方才的目光帶著警告,莫非因為他看了誠親王妃?不對,在看他之前,誠親王還找了一人……諸葛雲敏銳般的望了一眼商琬,原來,誠親王是為了商琬才會警告他!

    如此看來誠親王對王妃也不見得有多真心?

    茶會之後,諸葛雲對商琬沒了任何的好感。

    商琬抿了抿嘴唇,被誠親王攪亂了心事,誠親王是要為了自己報復雲表哥麼?這可怎麼好?商琬惱恨誠親王的霸道,又不由得想到那日的吻……那麼深,那麼熱切,同時有讓她隱有噁心的感覺。

    “琬兒,該走了。”

    安平侯夫人提醒了自己傑出的愛女,隨著命婦的人流走進了皇宮,安平侯夫人輕聲對商琬交代,“你給你父親的出的主意可行?萬一露了分寸……”

    “娘,父親今日後許就是國公爺了。”

    商琬對此甚是有信心,沒有人比她更清楚當今皇上的性情,前一世曾小強能做到的事兒,為何她父親就做不得?

    最近幾年安平侯多是依靠商琬出主意,安平侯夫婦很信任女兒商琬。

    安平侯夫人道:“能晉國公位,你會嫁得更高些……”

    “娘。”

    “我已經同你二姨母說過了,你同雲兒性情不合。”

    安平侯夫人早早的絕了商琬的念想,握住商琬的手腕,低聲道:“一會若是太后娘娘召你進前,你一定不可推辭,琬兒,你要明白太后娘娘對你的恩寵是許多名門貴女求都求不來的好事。”

    商琬嘴唇蠕動,最終化作一聲長歎。

    十皇子睿親王將來是下場最慘的一個皇子,也是當今陛下在駕崩前唯一誅殺的皇子……當時有人說睿親王謀反弒父敗露後被皇上誅殺,也有說皇上誅殺睿親王,將貴妃打入冷宮,只是為了皇后和國舅定國公柳斐不被睿親王牽連……保住皇后和柳斐一世的富貴。

    總之睿親王不僅沒得到定國公柳斐的支援,反而在最後因為國舅喪失了性命……商琬知曉每一個人的結局,卻無法同父母言明。

    安平侯人的心思她不是不知,可她躲睿親王都躲不過來,又怎能主動的湊上去?

    “琬兒。”

    “娘,我會讓安平侯府太太平平的享受富貴榮華。”

    商琬不便多言,她那雙眼睛似能看破奪嫡迷霧中隱藏的暗湧和兇險,無路如何她不會嫁給睿親王!

    諸葛表哥才是她的選擇,難怪諸葛表哥對她冷淡了下來,明知沒有結親的希望,諸葛表哥就不會再親近她,後世評價文國公諸葛雲,說他唯一的深情只給了自己的妻子,否則以諸葛雲的才貌,若是對女子稍加挑逗,會有很多紅顏會為他苦守一生的。

    廣華宮是金宮建築群中相對獨立的一處宮殿,剛剛重新修建完成,廣華宮偏向江南的建築風格,又因引北海水,因此廣華宮似一座水上的宮殿,處處可見水鄉的瑰麗秀美。

    當今陛下經常同百官,貴重們暢飲,廣華宮建成後,他一如既往的與民同樂,由此才有了這場夜宴。

    隱藏在宮殿帷幕後絲竹班子奏起清揚的樂曲,眾人按男女,尊卑落座後,靜靜的欣賞起鼓樂。

    大金朝盛行歌舞,詩詞,每個人幾乎都會跳舞,越是貴胄人家的女兒舞姿越是出色。

    有時候興趣高昂時,便是當今皇帝也會隨著鼓樂舞一段。

    跳舞,在大金朝不是低賤的行為。

    曾柔坐在皇子妃中第六個軟墊上,華麗的衣裙裙擺下垂,想到了大金朝這種獨特的風俗,曾柔不由得對宴會有了幾分的期盼,大金朝更像是歷史上的大唐盛世……開放,富饒,驕傲!

    雖是封建王朝,但大金朝對人性的束縛沒那麼苛刻,這裡的百姓性情大多熱情奔放,對女子的三從四德的要求也沒那麼嚴苛,又是真正的太平盛世,曾柔首次感受到一股鋪面而來的開放和熱情。

    曾柔舉杯抿了一口茶水,因為有孕再身,她可不敢喝酒,哪怕聽說大金朝的玉釀可口若甘泉,諸葛雲……大金朝的周邊和環境,以及人文風俗,實在是沒給他留發揮的空間。

    大金朝是真正萬邦來朝的天朝,周邊的番邦屬國對大金朝生不起一絲的反抗之心,即便偶爾有點腦袋發熱的屬國扣邊,也不用朝廷派人,邊境的軍民就能將他們打退了。

    大金朝的百姓人人都可以上馬打仗,下馬能種田——全民皆兵的體制讓來犯之敵討不到任何便宜。

    曾柔望向空著的皇位,眼裡閃過敬佩之色。

    當今陛下對番邦的政策為剛柔並濟,一手武力震懾,一手懷柔手段,本身大金百姓又是熱情好客且自信驕傲的,大金朝的包容性很強,因此番邦大多真心臣服,進京懇求大金皇帝賜婚的番邦屬臣很多。

    因為大金朝的強盛,但凡嫁過去番邦的女子大多像是女王……因為她們國家強盛,因為她們血統高貴,因此她們生下的兒子多為番邦的繼承人。

    她們嫁去番邦……相當於去邊疆扶貧!

    曾柔抿嘴笑了,誰言和親都是恥辱的?她都有心去番邦做一把高高在上的女王。

    雖然大金朝依然是封建王朝,但生活在太平盛世的百姓是幸福的,在曾柔看來繼承皇位的皇帝只需要小修小補,一脈承接當今皇帝的施政國策就能保住太平盛世,因此諸葛雲還是再晚一點出現吧。

    從小沒受過良好教育的諸葛雲,在大金朝混不開吶。

    曾柔獨自一人想著心事,那邊諸位皇子妃談笑風聲,無論是她左面的,還是右面的皇子妃都不同曾柔交談,她又被她們孤立了,哪怕是四皇子妃——理親王妃都有意避開曾柔。

    這是為什麼呢?曾柔實在有些想不明白,她被她們當作懲罰冒尖的誠親王的靶子,曾柔被攻擊了很多年……難道只是因為誠親王‘專情’於她,傷害她,會讓誠親王痛苦?

    別逗了!

    要不是她們都愛慕過誠親王?一般重生男都是桃花氾濫的,這麼一想,曾柔心裡痛快多了,做人還是樂觀一些好!

    環佩叮噹響,脂粉香氣彌漫開來,內侍高喊,“皇后娘娘到。”

    “德貴淑賢四妃到。“”九嬪娘娘到。”

    曾柔隨著眾人跪地參拜皇上的女人們,走在最前面的自然是當今的皇后娘娘。

    曾柔掃了一眼,皇后保養的明顯不如淑妃,雖然鳳袍襯得她很高貴貴重,但她看起來像是六旬左右的老婦,四妃中還真只有淑妃娘娘保養得最好,難怪淑妃是最得寵的。

    九嬪娘娘相對皇后和四妃就年輕了許多,其中一人芳齡不過二八,明豔動人,嬌媚非常,曾柔看她站在九嬪之首的位置,昭儀——好像她是皇上因為打獵帶回宮的黎昭儀。

    選秀還不夠當今充盈後宮的,皇帝還經常性的出宮打野食。

    曾柔對當今失去了一大半的敬意,再是英明之主,也不改他好色的渣屬性。

    不過哪個男人都想著鶴髮對紅顏,一朵梨花壓海棠……

    後妃並未落座,只是各自站在坐墊旁邊,隨後玉鐘鳴響,鼓樂齊奏,內侍尖細的高喊,“皇上,太后娘娘駕到,百官命婦跪迎。”

    “一跪,叩首。”

    “二跪,再叩首。”

    “三跪,三叩首。”

    曾柔隨著眾人三跪三叩首,在眼前閃過玄色龍袍,在大殿裡沒有任何人敢不叩拜皇帝,包括先到的後妃在內,這就是被皇子們惦記著的無上榮光。

    過了一會,只聽皇帝道:“眾卿平身。”

    “謝陛下。”

    再次叩首後,曾柔才敢起身。

    皇帝她見過,曾柔向同皇帝並坐的太后方向看了一眼,坐在太后位置上得是一位八十多歲的老太太,花白的頭髮,滿臉的皺紋,她是唯一一個臉上帶著放鬆笑容的人。

    兒子是皇帝,皇帝又很孝順她,太后娘娘這輩子過得很舒心。

    據曾柔瞭解,當今皇帝從小就幫著太后娘娘爭寵……太后的幸福日子證明了一點,養個好兒子比丈夫強一百倍。

    隨著皇上勉勵百官的發言後,大殿裡的人推杯換盞,氣氛重新熱鬧起來。

    皇帝笑容滿面,時而欣賞著歌舞,時而合著舞蹈拍子同太后或是皇后談笑幾句,在夜宴這樣重視的場合,皇帝很少特別垂愛某位妃子,能同他接近親近的只有皇后。

    “定國公。”

    “臣在。”

    柳斐被皇帝召到進前,皇帝親自把盞給定國公倒了一杯的玉釀,含笑道:“喝了它,朕賜你醇釀……””謝陛下。”

    定國公喝了皇上遞過來的玉釀,正準備退下時,皇上卻道:“你不敬朕一杯?”

    曾柔眨了眨眼睛,這是個什麼狀況呢?

    定國公也已經是望六的年歲,他身姿依然挺拔矯健,年輕時,他為皇上征戰天下且立下汗馬功勞……曾柔總結,定國公在皇上心目中地位不一般。

    貴妃笑道:“臣妾也想敬族兄一杯酒,不知可否?”

    皇帝摩挲著酒杯,目光落在跳舞的歌姬身上,對此似置若罔聞一般。

    曾柔悄悄的打量著淑妃,見淑妃唇邊露出一抹嘲諷,曾柔明白,貴妃太著急了,她著急將睿親王同定國公捆綁在一起……如果皇上真心善待定國公,他絕不會讓定國公同睿親王攪和在一起。

    柳斐恭謹的對貴妃行禮,“臣不敢當貴主兒族兄之稱。”

    貴妃道:”皇上,臣妾聽聞定國公愛女舞姿卓絕,不如讓她為陛下舞一曲如何?臣妾前兩日見過她並甚是喜歡於她。”

    皇帝一勾嘴角,“愛妃所請,朕無不准,只是……”

    “右督禦史何在?”

    “臣在。”

    諸葛禦史忙起身跪到了中間,叩首道:“臣聆聽聖訓。”

    這就是那位紙糊禦史?曾柔想不明白皇上叫他的用意,難道想讓紙糊禦史出面反對柳斐愛女配睿親王?

    因為貴妃所請,皇子們一個個都屏氣凝神起來,誠親王緊緊的握著酒杯,貴妃出手了!他不該那麼快的將曾小強打壓下去……利用完曾小強再殺了他,不是更好?更解恨?

    怎麼就任商琬動手了呢?

    貴妃雖然有些急躁,但在夜宴上求指婚……便是皇上不樂意,為了定國公的裡面著想,皇帝也不會太明擺著拒絕,萬一……皇上一時心軟成全了貴妃呢?

    誠親王緩緩的出了一口氣,柳斐若是站在睿親王身後,他不會再對柳斐手下留情,柳斐會的,誠親王很清楚。

    ……

    “你兒子諸葛雲可曾到了?”

    諸葛雲?曾柔壓住了快跳出來的心臟,是瘋子麼?還是同名同姓的人?

    “臣諸葛雲拜見陛下。”

    在身穿官袍的勳貴群臣中間,諸葛雲衣冠勝雪,堪稱異類。

    諸葛雲是大金朝最年輕的舉子,但他十二歲中舉後便沒有再繼續科舉考試,不是因為守孝,也不是因為沒把握,而是他……不屑於科舉會試。

    皇帝目光緊緊的鎖定俊美非常的諸葛雲,嘴角微揚,“諸葛雲,你好大的名頭,朕從十年前便等著點你為狀元,直到今日……這是朕第一次見你。”

    “臣才疏學淺,不敢勞皇上掛念。”

    “你這話朕不信。”

    皇帝嘴角笑容越來越重,“朕不信天下人稱讚的才子虛有其表,不過,朕今日也要考考你。”

    “請陛下出題。”

    “你的回答若是讓朕滿意,朕必會嘉獎厚賞於你。”

    沒回答問題,先說賞賜,曾柔從諸葛雲身上艱難的收回目光,皇上這是要鬧哪樣?難道皇上看重了美男子諸葛雲?

    皇帝抬高聲音,“朕應貴妃所請,命柳斐愛女獻舞……同時,朕命你諸葛雲在定國公愛女獻舞後,七步成詩,以頌定國公愛女的舞姿。”

    誠親王鬆開了握緊的酒杯,父皇有意成全諸葛雲和柳斐愛女?

    這個變數,誠親王樂見其成,睿親王臉龐一白,對諸葛雲多了一抹的怨恨……他壞了自己的安排。

    諸葛雲朗聲道:“臣遵從陛下旨意,當庭賦詩詞,然陛下,臣並非為賀定國公愛女舞姿,臣所做的情詩,只為心上愛妻……”

    皇帝皺緊了眉頭,笑容逐漸隱去,諸葛禦史嚇得雙腿有些軟,兒子呀,你可真敢說話!定國公愛女還能委屈了你不成?

    皇后在此時說道,“皇上,詩人詞人都是多情的且以景生情,若是諸葛才子為怡兒舞姿打動,您再下恩旨也不遲,若是彼此無緣……強扭的瓜不甜,諸葛雲是天下有名的才子,怡兒又是臣妾的娘家侄女,虧待了誰都不好。”

    “好,朕依皇后所言。”

    皇帝臉色並沒見好轉,凝視著諸葛雲,“七步成詩太低估你了,朕命你三步成詩。”

    “臣遵旨。”

    諸葛雲瀟灑領命,跪坐在定國公身邊,在這看舞蹈最清楚……皇帝望了一眼柳斐和諸葛雲,玩味般的一笑,“定國公,你過來為朕把盞。”

    “遵旨。”

    柳斐起身坐到皇帝身側。

    曾柔的目光微凝,總覺得哪裡點想不通,到底是什麼?皇帝為何要拆散柳斐和諸葛雲?

    迷霧重重……曾柔尋找誠親王,也許重生二人組會露出些許的端倪。

    誠親王冷傲沉悶依舊,曾柔從他身上看不出內情,隨即轉頭看向商琬……額,商琬好像很憤怒,她那雙漂亮的眼睛像是火焰一般,莫非她對諸葛雲……

    如果商琬看重諸葛雲,那麼曾柔可以知曉,上輩子諸葛雲是富貴太平的。

    定國公愛女柳怡的舞姿曼妙,她身型輕盈,旋轉起來若蝴蝶翩翩起舞……曾柔沒心情欣賞她的舞蹈,忍不住頻頻打量諸葛雲,他到底是不是瘋子?

    不過,瘋子可做不出詩詞。

    一舞結束,柳怡慢慢的跪下,諸葛雲起身邁出一步,兩步,三步後,拱手對皇帝吟誦了一首詩詞……曾柔看著他神色飛揚的臉龐,不是,他不是瘋子。

    皇上聽完詩詞後,凝視著諸葛雲,緩緩的說道:“很好,你的才情冠絕文壇,朕獎賞你公爵爵位,加封諸葛雲為文國公,你的婚事,朕讓你自己拿主意。”

    “多謝陛下。”

    諸葛雲跪地謝恩。

    一首詩詞就封了文國公?所有人都羨慕嫉妒著諸葛雲,除了誠親王和商琬……畢竟眼前的事兒,雖然發生的時間同上輩子不同,但他們都經歷過,所以他們比旁人要鎮定一些。

    定國公愛女的婚事沒有再被人提及。

    曾柔喝了幾口茶水,剛剛撫平諸葛雲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時,見到一名內侍跑到皇帝身邊,小聲說了什麼,皇帝大驚道:“睿親王和諸葛雲爭執?”

    “是,陛下。”

    皇帝一甩龍袍,“把他們兩個帶上來,朕親自審問他們。”

    “遵旨。”

    睿親王是走上殿來的,雖然他五官有些淤青,但於性命無礙,可剛被皇上冊封的文國公諸葛雲是被擔架抬上來的……

    曾柔勉強控制住自己的身體,諸葛雲的臉色很蒼白,氣息微弱……看著像是命不久矣。

作者: 彩涵    時間: 2016-11-21 01:01 PM

第八十八章 狗血

    作為太平盛世的皇帝自然一言九鼎,比如他因為一首詩詞便封諸葛雲為文國公,世人不敢非議諸葛雲是否當得起文國公,只會羨慕嫉妒恨諸葛雲的好運氣。

    再比如,皇帝一聲令下,不管廣華宮的百官勳貴是否盡興,氣氛熱鬧的夜宴迅速的變得寂靜無聲。

    曾柔雙手緊緊的扣著手心,指甲深深的埋入掌心之中,諸葛雲……是死了麼,

    “父皇。”

    睿親王跪倒哭訴道,“兒臣不過是在水榭吹吹冷風,醒一醒酒氣,沒想到碰見了剛剛因為一首詩詞被您冊封的文國公,兒臣本想避開他,然他恃寵而驕,口出狂言,先辱柳表妹于前,後辱兒臣……兒臣雖是愛慕柳表妹,然一直是發于情止於禮,可兒臣在文國公口中成了妄圖利用定國公的卑劣小人,柳表妹清清白白的少女,也被他指責為愛慕于他諸葛雲的j□j!”

    滿朝文武勳貴皆為驚呀,諸葛雲好大的膽子,不僅得罪了睿親王,還侮辱定國公柳斐?

    皇帝的皇子很多,但被皇帝承認的國舅只有少年伴君的定國公一人!

    京城不是沒傳說過定國公以幸進陛下,然定國公的蓋世功勳和皇上對好男風的朝臣的貶謫厭惡,讓百官不敢過多的議論定國公柳斐。

    皇帝對皇子要求極嚴,曾經嘲諷過定國公的皇子被皇上宗室除名,遠遠的打發去了苦寒之地。

    諸葛雲若真是嘲諷定國公的話,他不僅自己會倒楣,說不定諸葛家都會被牽連進去!

    諸葛雲氣息微弱的躺在擔架上,從渙散的目光可見,他受傷不輕……曾柔想要幫她,可她的身份……若是此時插嘴的話,只會越幫越忙……怎麼辦?

    不管他是不是瘋子,曾柔都不願意讓諸葛雲死在她面前!

    睿親王見皇帝面色凝重,繼續告黑狀,“兒臣句句實話,父皇,兒臣只是單純的同他提出比試而已,他打不過兒臣,便……一時失足掉進池塘裡,兒臣以為他會水,沒想到他半天沒動靜,兒臣這才讓侍從將他拽上來。”

    “父皇怎麼懲罰兒臣,兒臣都無怨言,兒臣只是無法忍受沽名釣譽的卑鄙小人侮辱柳表妹,侮辱定國公!”

    睿王王含淚叩首,“父皇說過,定國公是兒臣的娘舅,不為娘舅出頭,兒臣……不配為人子,不配做舅舅的外甥。”

    定國公在一旁低垂著腦袋,在皇帝瞄向他的時候,定國公同皇帝目光相碰,定國公同有雙溫潤的眸子,最近幾年他眼眸越發的寧靜……再不見征戰時的殺氣。

    曾柔小心的偷瞄著皇帝,發覺龍袍的袖口鼓出了一塊……皇帝也是握緊拳頭的?

    一代帝王不會讓百官猜透心思,所以看皇帝的臉色根本看不出皇帝的是否動怒,曾柔忍不住懷疑,皇帝握拳是為了睿親王顛倒黑白所言,還是為了定國公?或者為了諸葛雲?

    “皇上,臣以為還是請太醫先救下文國公為上。”

    定國公聲音沉穩,然曾柔愣是聽出了定國公掩藏得很深的焦躁……一個個謎團鋪面而來,曾柔嘴角微垮,不管如今在文國公諸葛雲身體的靈魂是何人,曾柔隱約間有一種確信,這句軀殼就是上天為諸葛瘋子安排的……

    因為老天最見不得諸葛雲和曾柔得意,總會將他們輪回的身份弄得很複雜。

    “臣女願意為諸葛表哥把脈。”

    一道清亮的聲音響起,話語如同玉鐘敲擊一般的清脆怡人。

    皇帝向從命婦中走出來的人看去,那是一位絕色美人,她一襲紅衫卻豔而不俗,媚而不妖,貼身的長裙襯得她若地獄紅蓮,灼人又誘人。

    饒是見過諸多美人,皇帝也不由得有點心猿意馬,“商琬?”

    “正是臣女,臣女亦是文國公的表妹,救助表兄責無旁貸。”

    商琬跪在皇帝面前,抬起美豔絕俗的臉龐,雙眸既有對皇帝的一分敬仰,又有幾許的淡然高潔,“臣女主動請旨,只是因為表哥,還請陛下恩准。”

    為了諸葛雲,並非是為了出風頭和邀名聲……更不是為了文國公夫人的位置!

    曾柔嫉妒啊!

    雖然金手指沒有商琬開得大,但曾柔的醫術也不錯,只因為她是誠親王妃……曾柔不知什麼時候才能踢掉誠親王……

    皇帝道;“准你所請,朕想聽一聽諸葛雲清醒後會怎麼說,商琬,務必救下文國公。”

    “遵旨。”

    商琬對諸葛雲展開施救,一邊用金針刺穴的辦法讓諸葛雲恢復神志,一邊想著下一步該如何走……果然如此,皇帝對諸葛雲的寵愛同上輩子一般無二,諸葛雲提前獲得了文國公爵位,那麼他就有足夠的資格贏娶商琬……

    覺察到一道炙熱的目光,商琬不用抬頭就曉得那人是哪一個,誠親王……商琬在臉上展露出對諸葛雲的關心,淡默的眸子閃爍著幾許不容旁人錯辯的心疼,商琬將諸葛雲扶起,輕輕說道:“表哥,您醒一醒。”

    那聲表哥中蘊含的深情……讓曾柔喝了一肚子的酸醋!

    不行……曾柔不能再看商琬表現下去,萬一諸葛瘋子已經俯身了怎麼辦?會不會狗血的他忘記了自己?曾柔對老天爺的戲弄實在是很沒信心,輪回的經歷只證明了一點,沒有最狗血,只有更狗血。

    諸葛雲不管什麼原因一旦同商琬定親,曾柔怎麼都不會再插足他們中間。

    “陛下。”

    曾柔出乎眾人意料之外的開口了。

    她的聲音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商琬再表現對諸葛雲深情,再顯擺她卓越的醫術,都不如誠親王妃開口震撼!

    同商琬的豔若紅蓮不同,曾柔似一株富貴牡丹,通身的富貴傲氣鮮少有人比得上。

    誠親王擰緊濃密的眉毛,她想說什麼?

    皇帝饒有興致的問道:“小六的王妃有何事同朕說?”

    曾柔緩緩的起身,屈膝下拜,跪在距離諸葛雲不進不遠的地方,力求讓諸葛雲睜眼就能看到自己,曾柔眉宇間透出一絲的為難,似在思索怎麼說才合適,其實她在瞄著諸葛雲什麼時候清醒……

    她哪怕做不成救下王子的美人魚,但她可以做喚醒王子的美人吶!

    也許是他們彼此之間的牽絆太深,曾柔在諸葛雲緩緩睜開眼睛的那一刻說道:“兒媳知曉文國公詩才出眾,言行若溫潤君子,兒媳並不曉得方才睿親王和文國公的爭執……”

    說到此處,曾柔似靦腆的看向諸葛雲,兩人目光相碰,他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曾柔一直不安的心猛然鎮定了下來,是他!

    不敢再多看,曾柔按照慣例又看了一眼睿親王,“我多問一句睿親王,不知在您和文國公爭執時,文國公是怎麼侮辱的定國公和柳小姐?可否請睿親王說一說?”

    “父皇……”

    “說!”

    皇帝不緊不慢的說道:“朕也想聽聽,諸葛雲如何折辱朕的定國公!”

    睿親王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左右不過是些混帳話,兒臣說出來都嫌髒了嘴,兒臣不解,六嫂為何此舉的用意……”

    曾柔笑道:“我未出嫁前是曾家女,同文國互不相識,出嫁後為皇家婦,自然緊守女戒女則,今日是我第一次見文國公諸葛雲,況且王爺甚是寵愛於我,我豈會至王爺于不顧?滿京城誰不曉得王爺同我情深意重?”

    我姓曾,你要聽明白啊,諸葛瘋子!你我雖然身體換了,環境換了,但名字卻印在了靈魂中,不曾變過。

    “睿親王既然叫我一聲六嫂,我便有資格教導你,同時也想趁此機會告訴你,言行不甚,是很容易露出馬腳的。”

    “文國公跟本不可能說出下流的,讓你難以啟齒的話來。”

    “為什麼?你有何證據說我陷害文國公?”

    曾柔勾起了嘴角,身上的氣勢突然一變,她又過了一把律師的癮頭,真好,這是她第一次為諸葛瘋子辯護呢,篤定的說道:“你方才說得話就是證據,同時文國公的衣領褶皺也是證據!”

    “他不是失足落水,而是被人抓著衣襟按在水裡的。”

    曾柔抬手指著諸葛雲半幹的衣領上的褶皺,“若是在衣服潮濕的時候被人抓住了衣領子,等到衣服半幹的時候會留下褶皺,如果文國公是自己落水,睿親王如何解釋他衣領上的褶皺?況且在睿親王手臂上也許會有文國公的抓痕……便是在你手臂上沒有,那跟著你的侍從一定會有……任何人被強壓進水裡,都會抓傷想淹死自己的人……”

    睿親王臉色煞白,手臂縮進袖口中。

    曾柔幽幽的歎息一聲,似悼念似懷念的說道:“文國公品行高潔,睿親王難道不明白真正的溫潤如玉的大才子便是罵人……也會將嘲諷暗含在詩詞裡,文國公方才三步成詩,足以證明他是有急才的,碰見睿親王用言語挑釁,我想他便是嘲諷定國公和柳小姐也多以詩詞諷刺,不知睿親王還可記得他所做的詩詞否?”

    睿親王瞠目結舌,她怎麼會知道?詩詞……詩詞,若是換做尋常時,睿親王也能做兩首反諷的詩詞,但曾柔先舉出的例證已經讓睿親王惶恐了,此時心神不寧的他又怎麼會編造得出詩詞來?

    曾柔微微的勾起嘴角,這就是提問舉例次序的技巧了,先問什麼,後問什麼是很有講究滴!

    睿親王見皇上唇邊的玩味笑容,他氣急敗壞的說道:“六嫂,你到底幫誰?”

    “公道!”

    曾柔笑眯眯的說道,“睿親王因為結親不成便對諸葛雲心懷惡意,實在是不可取,也非百姓表率的皇子所為,你辜負了皇上對你的教導和栽培,十弟,你想娶柳小姐的心情,做嫂子的理解,然你用錯了方法!居心叵測,只看到柳小姐出身定國公府……實非柳小姐的良配!”

    “皇上。”

    貴妃娘娘跪倒在皇帝面前,“臣妾求您饒過小十,他只是一時不忿並非是想壞人性命,方才文國公輕視柳怡的事情……臣妾聽了也覺得不忿,小十只是……只是太看重柳怡這個表妹了,皇上……”

    “今日他可以為得不到柳怡而差一點淹死朕剛剛冊封的文國公,明日……朕若不滿足他的要求,他是不是想誅殺朕?”

    “父皇,兒臣不敢!”

    皇帝將手中的酒杯砸到了睿親王身上,“閉嘴。”

    “皇上……他只是一時想左了,皇上開恩啊。”貴妃向皇后娘娘哀求,“姐姐,小十也是你看著長大的,妹妹懇求您幫幫他,小十是我唯一的兒子!”

    皇后頗為為難,“陛下……”

    皇帝道:“你不必說了,朕有十幾個皇子,然諸葛愛卿只有一獨子,天下也只有諸葛雲一位大才子,朕是做父親的,自然曉得父親對兒子的記掛……”

    “皇上……”

    諸葛雲沙啞的說道:“陛下,臣不敢抱怨。”

    皇帝一聽這話目色頗為複雜,怔怔的看著某處出神……曾柔垂下眼瞼,有仇不報不像是諸葛雲的性格,這句不敢抱怨從何而來?為何仿佛皇帝更傷心了?

    這其中一定有什麼她還沒想通的內情。

    “朕的十皇子先意圖淹死文國公,後有狡辯且意圖誣陷文國公,如此藐視朕,無視朕教導的兒子不配再為皇子……”

    “皇上。”

    貴妃聲嘶力竭的喊道,“小十是您的兒子呀,皇上!”

    曾柔默默的歎了一口氣,睿親王確實是皇上的兒子,但不是皇上唯一的兒子,貴妃難道沒有想明白皇上根本就不缺兒子!

    皇帝一把甩掉貴妃緊緊抓著他的手,“十皇子宗室除名貶為庶人,貴妃教子無方,甚是讓朕失望,擇日將貴妃壓入冷宮,看在你同皇后都出自柳家,朕就不廢你的貴妃封號了。”

    “皇上。”

    “父皇。”

    貴妃和十皇子同時哀號,想求得皇帝改變主意。

    十皇子得寵時,他身邊圍繞了一群的人,如今任何人都不敢為他說一句。

    帝王的權威不是當假的。

    “帶走!”

    “遵旨。”

    有內侍和侍衛上前分別拽走貴妃和十皇子,前一刻他們還是高高在上的貴人,十皇子被看作是太子的熱門人選,眼下貴妃被關進冷宮,十皇子也從天之驕子變成庶人!

    曾柔默默的感歎了一聲,皇帝只怕是早就不滿十皇子關注算計定國公了,所以下手才這麼重,莫非皇上的逆鱗是定國公?這段劇情越想越狗血。

    “小心。”

    曾柔聽到了這句話,下意識的向旁邊躲閃,十皇子踹開侍衛,順勢抬腳狠狠的踢向曾柔,好在有人提醒了曾柔一句,曾柔雖然內力皆無,但身體還算輕盈,堪堪的躲閃過要命必然會受傷的一腳,等她反映過來的時候,見十皇子已經被方才還氣息微弱的文國公給撲倒了……

    文國公壓在十皇子身上,眼裡閃過嗜血的光芒,十皇子被他壓在身下,咬牙道:“諸葛雲……你個躲在女人後面的懦夫,有本事堂堂正正的同本王打一場?哼,文國公……哈哈,你除了會誦幾句酸詩,還會什麼?若是沒有曾氏多事,你以為你能脫罪?”

    諸葛雲的拳頭攥緊,高高的舉起來,有人握住了他的手腕,諸葛雲本來氣息就不足,撲倒十皇子已經很勉強了,他使勁……卻掙脫不開那人的手腕,諸葛雲抬頭看去,“定國公!”

    定國公平淡的臉龐多了一抹怪異,好濃重的血腥氣息,不知怎麼他心裡打起了鼓,諸葛雲怎麼會有這種渾厚的殺氣?便是定國公在風頭正盛的那幾年都沒像他一般殺氣外放……

    “哎呦。”

    曾柔突然還疼,“我肚子……肚子好疼,王爺……王爺救我。”

    定國公將諸葛雲拽離十皇子,曾柔的喊痛的聲音拉回了他的思路,再看諸葛雲的時候……身邊的文國公已經文質彬彬的昏倒了,白玉無暇的臉龐儒雅清俊……定國公想著,也許諸葛雲是氣極了……到是個知恩圖報的好孩子。

    “來人,拿下他!”

    皇帝在上面命令御前侍衛,“你們都是廢物不成?連個庶民都按不住?若是傷了……傷了小六媳婦,朕要你們的腦袋!”

    侍衛們不敢再大意,壓著十皇子迅速的離去。

    商琬眼看著曾柔喊獨子疼,因為離得近,商琬看得清清楚楚曾柔根本就沒有受傷,曾柔裝模做樣的說肚子疼,按照現代說辭,曾柔在博出位,博關注!

    誠親王不出意料的出現在曾柔身旁,打橫抱起不停喊肚子疼的妻子,面色帶了幾許的擔憂心痛,“父皇,請容許兒臣先帶她回府。””朕准了。”

    皇帝多加了一句話,“今日多虧了誠親王妃機警,小六,好好的照顧你的王妃。”

    “遵旨。”

    “淑妃。”

    “臣妾在。”

    但凡大型宴會一直會保持沉默低調的淑妃跪下參拜皇帝,“請您吩咐。”

    “她是你兒媳婦,朕將她也交給你,她肚子裡的孩子不容有失,你可明白?”

    “臣妾遵旨。”

    淑妃誠惶誠恐的接下聖旨,皇帝對曾柔的重視既讓淑妃替小六歡喜,又替兒子發愁。

    若是以前曾柔深愛著兒子,這是最好的結果,可如今兒子傷透了曾柔的心,得了皇上的看重,淑妃再往小六後院添人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以皇上的性情,對看重的人會格外的寬厚慈悲,當然對看不中的人下手也是心狠手辣的,愛與欲其生,恨其欲其死。

    當然被皇上看重的人很少,莫非誠親王妃也是一個?

    淑妃感覺太陽穴刺痛,唉,小六就沒讓自己省心的時候!以前迷惑住曾柔的本事哪去了?你到是繼續迷得曾柔神魂顛倒呀?

    今日的事情,淑妃看得出不再陷於情網中的曾柔是何等的厲害,小六身邊有這樣的一個心不在他身邊的女人,真是讓淑妃擔心吶。

    淑妃同皇帝玩了一輩子,她願意做出皇上喜歡的樣子,以隱瞞過皇帝為樂事,可她不希望兒子被曾柔欺騙……淑妃可是清楚兒子的喜好,就沖曾柔方才的表現,一向冷傲傲嬌且堅守正道,不懼權貴的兒子……動心了可怎好?

    一旦兒子動了真情,他一定會被曾柔耍得團團轉。

    淑妃看了一眼被撇下的商琬,雖然淑妃不信商琬能打敗曾柔,然怎麼也能讓小六……不會輕易的動心,沒准曾柔和商琬的交手,也可讓小六看明白這兩個女子的真正性情!

    淑妃對兒子說過,商琬不會配皇子,但若是做側妃呢?哪怕正妃死了,側妃也不得扶正!

    萬一商琬鬥倒了曾柔。淑妃可以另外讓皇帝再賜婚誠親王……淑妃低垂的眼瞼擋眼底的可惜悵然,說實話她挺喜歡曾柔的,如果他們不是婆媳的話,她們會是知己,身為小六的母親,淑妃絕不能眼看著兒子鍾情于曾柔!

    讓淑妃必須要這麼做的原因還有點,淑妃看得出兒子對商琬也很在意!女人嘛,得到了也就不稀奇了,淑妃不放心曾柔,她又怎麼會放心商琬欲迎還拒的勾引著兒子?

    淑妃自知沒有希望登上後位,她若是在兒子奪嫡路上多說一句話,皇上會把他們母子都給宰了的,奪嫡的道路只能依靠兒子們自己走,淑妃不敢幫忙。

    她對皇帝的專寵沒興趣,也沒什麼興趣同貌美的新人玩爭寵宮鬥,能讓淑妃看上眼的人……先生出兒子,保住兒子再說,因此淑妃可以將更多的精力用在兒子後院上……這也是讓曾柔最痛恨的一點!

    誠親王越躲,淑妃越是關注他,在意他……這也是誠親王最悲劇的一點!

    夜宴鬧出了這樣的事情,自然沒有辦法再繼續下去,皇帝先離去,隨後大臣們走出了皇宮。

    諸葛雲在馬車上醒來,摸了摸嘴唇,默默的歎了一口氣,小柔啊,這廝的身份有點詭異……

作者: 彩涵    時間: 2016-11-21 01:03 PM

第八十九章 愛情

    夜風瑟瑟,夜空中群行伴月,灑落無盡的光輝。

    一輛馬車從皇宮行駛出來,馬車上時而傳來高揚的吵架聲……坐在馬車外的人緊了緊手中的韁繩,心裡祈禱著快點到王府,同時默念著,我沒聽到,我什麼都沒聽到……

    曾柔的聲音比誠親王還要高亢,中氣十足的吼道,“你什麼意思,我幫文國公不對麼,還是王爺信了被貶為庶人的十皇子的混帳話,以為我同文國公有私情,”

    曾柔底氣十足,叫嚷著讓皇帝來評理,不理會只說了一句,就被曾柔吼回去的誠親王,伸手撩開簾子,對外邊的奴才吩咐,“不用回王府,再去皇宮,請皇上和淑妃娘娘評評理,我……我什麼時候同諸葛雲有私情!”

    “你還沒瘋夠?”

    誠親王被曾柔吵鬧得腦仁痛,兩輩子加起來他從沒見過曾柔會這麼彪悍的同他爭吵!

    上輩子她外表溫柔賢慧,內心奸詐歹毒,自然是哄騙著他,這輩子誠親王不願意多理會曾柔,曾柔卻對他癡纏更多些,但好歹也是名門貴女,她以前言行很溫婉。

    拽住曾柔拉著馬車簾櫳的手臂,誠親王下意識的向自己懷裡帶了帶曾柔的身體,“本王不過是說了你一句,你哪來的那麼多的話?為這點小事進皇宮在父皇母妃面前爭吵,顯得你很有能耐?你的臉面是不是不打算要了?”

    “王爺懷疑妾身的貞潔操守,妾身若是不能證明清白,臉面早就沒了。”

    曾柔本也沒打算再進宮面對皇帝和淑妃,皇帝給她的壓力有點大,淑妃又是個極聰慧的女人,同他們交鋒稍有不慎便會前功盡棄。

    心裡的真實想法是一回事,但做出來的動作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曾柔拼命的在誠親王懷裡掙扎,“我要進宮去,去證明我的清白……王爺……讓我進宮。”

    誠親王一貫不喜歡吵鬧的女子,曾柔偏偏鬧得他心煩,今日的事兒,父皇對曾柔的看重,讓誠親王不能不管曾柔,厲聲道:“你就不能老實一點?啊……你咬人……”

    曾柔對著誠親王的手腕狠狠的咬了一口,牙齒研磨他的皮肉,舌尖嘗到了腥鹹的味道,再咬深一點……曾柔像是一隻吸附誠親王血液的毒蜘蛛死死的咬在他身上。

    誠親王有心甩開曾柔,可想到她眼下懷著孩子,若是用力太過,孩子沒准就……誠親王心裡很矛盾,他的兒子太少不利於他奪嫡,可曾柔若是生了兒子,商琬會不高興,沒准曾柔會借著生兒子弄出大的風波來。

    誠親王眸色暗淡,甩開曾柔,護住了被她咬得鮮血淋淋的手腕,手腕上齒痕深深的陷入皮肉裡……“你大膽!”

    “呵呵。”

    曾柔身體被誠親王甩到一邊,好在曾柔早就有準備誠親王接下來的動作,她護住自己的小腹,誠親王還是選擇了商琬!同他一起重生,他上輩子對不住的商琬!

    舔了舔皓齒上沾染的血絲,曾柔的舌尖一勾嘴角,誠親王看後□一緊,曾柔比尋常溫柔婉轉時更富有妖媚氣息。

    “果然如此,王爺不是不信妾身,而是怨恨諸葛雲!”

    曾柔再沒叫囂著要回皇宮,激昂的態度區于平和,放鬆身體,冷靜的眸子閃過一抹的嘲諷:“王爺嫉妒文國公諸葛雲,嫉妒他得了商琬的愛戀,您不忍對商琬怎麼樣,便把氣都出在妾身身上,王爺入朝參政議政多年,又一向在刑部當差,妾身不信王爺不明白,妾身今晚說得那番話,到底是為誰著想?”

    “妾身都看得出定國公對諸葛雲不同以往的關注,妾身不信您看不出!”

    曾柔見誠親王垂下眼瞼,見到他兩側太陽穴鼓鼓的,繼續說道;“也難怪商琬看上諸葛雲,人家是難尋的美男子,又被封為了文國公,雖然爵位沒有王爺顯赫,然麻煩也沒王爺多!看他能拒絕皇上亂點鴛鴦,只肯為妻子做情詩……如此專一忠貞的態度,實在是很得女子的好感,王爺只怕是沒聽過,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商琬才色雙絕,又是諸葛雲的表妹,她鍾情于諸葛雲並不意外。”

    “夠了。”

    誠親王制止曾柔繼續說下去,在他眼前浮現著商琬抱著諸葛雲的畫面……誠親王眼裡漆黑且執著,“本王不會放棄商琬!”

    曾柔推開了車窗,皓月的光芒灑進馬車來,皎潔銀白的月光映襯著曾柔唇邊的微笑,她抬手指著天上的明月,“王爺說月亮美麼?”

    誠親王不解曾柔的意思,皓月一直是瑰麗的,有很多詩人詞人曾經讚美過明月,點頭道:“月色很美。”

    “王爺要商琬的心情就同想要獨佔這美麗的月色是一樣的吧。”

    曾柔很鄙視商琬的言行,既然不願意再踏入誠親王府,為何還勾搭著誠親王?她明確拒絕,堅決抵制誠親王的話,甚至不給誠親王好臉色看,誠親王也不會對她有那麼的濃重的興趣!

    男人雖然是賤皮子,但像誠親王這樣的悶騷傲嬌的男人,賤起來有限。

    尤其是今夜,商琬對諸葛雲的表現實在是太礙曾柔眼了!

    誠親王仰頭看著天上的明月,漸漸的明月上出現了商琬的臉龐,她那張宜喜宜嗔的絕色臉龐,那身驕傲如火的紅色衣裙……被誠親王深深的鐫刻在心中,回想起來,商琬上輩子為他付出良多,可他卻那麼輕易的傷害了一個摯愛他的女子!

    他感動商琬上輩子的深情,同時對上輩子商琬……記憶有幾分的模糊,他記得清楚得是今生商琬的拒絕和疏遠,商琬的光芒四射和獨特的風情……

    商琬越是躲開自己,誠親王越想要得到商琬。

    “月光皎潔至純,恰好形容商琬的風情,她比你……”

    誠親王鄙夷般的說道:“比你懂得付出真心。”

    曾柔毫不在意他的嘲諷,淡淡的說道:“沒錯,我嫁給王爺十年,對您從沒用過真心!以前無怨無悔的幫著王爺的曾柔,真是愚蠢透了!她是白月光,我是王爺食之無味的白米飯!可是王爺您別忘了,沒有月光,還有星光,死不了人,可沒有白米飯,會餓死人的。”

    “皇上曾言,民以食為天!”

    曾柔撩起馬車簾櫳,直接從上面跳下來,回頭挑釁的看了誠親王一眼,“您有能耐的話,就十日不吃米飯……不知十日後,王爺會不會還認為白月光是最美的,今日夜宴發生的事兒,王爺方才責怪妾身的話……您讓妾身很失望!在您有難處的時候,妾身站在何處?商琬站在何處?”

    “……”

    閉上眼睛的誠親王再也看不到優美的白月光。

    誠如曾柔所言,當時商琬站在諸葛雲身邊,而曾柔卻幫他除掉了睿親王!睿親王提前被貶為庶民,雖然他同上一世相比,保住了性命,但從皇子到庶民,想來老十一定會覺得生不如死!

    不僅如此,曾柔還贏得了皇上和定國公的好感……還有文國公諸葛雲……作為重生的人,文國公有多得父皇看重,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今日過後,哪怕諸葛雲不投靠誠親王,他也會為誠親王在仕林中揚名。

    曾柔幫了他是事實,但他並不覺得高興,心頭像是壓了一塊巨石一般的沉悶壓抑……曾柔越來越不乖,越來越讓他頭疼……

    誠親王今夜沒進後院,去了書房安睡。

    梳洗過後,曾柔躺在床榻上,捂著碰碰直跳的胸口,臉龐帶著幾許滿足的笑容,讓誠親王不痛快實在是太爽了……更爽得是他……真的跟來了,她不再是孤單一個人,諸葛雲,讓曾柔感動,如果不是心裡只有她,諸葛雲怎麼捨得放棄上一世的皇位?

    已經兩世了!

    ‘沒有你的地方,我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

    曾柔拍了拍紅潮湧動的臉頰,太羞澀,太幸福了,人生得一這樣的男人,足以!

    只是他們如今的身份……曾柔收回了方才對老天爺的感激,她是誠親王妃,而諸葛雲呢?光看皇帝和定國公對他的額外關注,曾柔就覺得一準有狗血的事情發生。

    沒錯,當今皇帝是一言九鼎,封爵全靠聖寵,入了皇上的眼兒,得個爵位不奇怪,然這些年皇帝在提拔官員和封爵上越來越吝嗇,輕易不會賞官封爵。

    諸葛雲哪怕是才高八斗,是天下有名的才子,可皇上出手就是文國公,封了他民爵之首的國公爺……賞賜實在是有些重,文國公……文無第一,同定國公一樣,這爵位的封號很有講究。

    定國公是國舅,又輔佐皇帝多年,同皇帝交情極深,然諸葛雲有什麼?幾首詩詞麼?

    還是等見了諸葛雲以後再問得好,曾柔只希望狗血能輕一點,諸葛雲如果是皇子的話,她怎麼嫁給他?當前的環境實在不適合走謀反弒君的路線!

    若是因為他們要在一起,而弄得天下大亂,百姓飽受戰火的侵擾,曾柔會覺得愧對這個時空的百姓。

    諸葛雲被封為文國公,他自然得有一座國公府。

    皇上不忍讓諸葛雲父子分離,不過老好人諸葛禦史總不好在沒致仕前就住在文國公府,於是皇上命內務府買下了諸葛家隔壁的宅邸,在那處宅邸上修建文國公府,等到國公府修建完成,可以在後院的牆壁上開一個月亮門,如此可方便他們父子的走動。

    府邸沒修建好,皇帝御筆親提的文國公府邸匾額先造好了,並且在夜宴後的第二日,匾額連同各種補品送到了禦史家。

    皇上顧慮的周全,然皇上似有意忘記了封了兒子諸葛雲,也應該封紙糊禦史。

    諸葛禦史的老好人憨厚的性情讓他絲毫不覺得皇上是打他的臉,也不覺得兒子搶走了他的風頭,依然老實巴交的上朝,聽政,沒人彈劾的時候,他常回家照料從清醒過來後性情明顯有點犯彆扭的兒子。

    諸葛禦史總覺的兒子不大喜歡同他和夫人親近了,有時候從兒子鬱悶陰鬱的臉盤上,諸葛禦史甚是能隱約看出到兒子的煩躁。李夫人在沒人的背後抹了好幾次眼淚,照料兒子卻更精心了。

    諸葛雲……曾經的上將軍,大隋曾經的昭和皇帝,此時他一個人悶在屋子裡,怎麼辦?怎麼辦?

    他不會做詩可以選擇閉嘴,寫不來清瘦的字體,可以不提筆,或者慢慢練習,諸葛雲一點也不想求躲在他身體裡文弱的小子,那個小子藏在他軀殼深處沉睡著。

    文武格格不入,性情南轅北轍,這些都不是最麻煩的,諸葛雲實在是被諸葛禦史和李夫人的關懷弄得很煩躁……一般情況下他只要一煩躁就想殺人,如果曾柔在他身邊……他能控制住身體的殺意,可曾柔如今在該死的誠親王府養胎!

    諸葛雲向老天豎起了中指!

    他不在意做後爹,他想捏死在曾柔身邊的任何的小鬼頭!

    上一世,他連親生兒子都想掐死來著……纏著曾柔的小孩子讓諸葛雲非常的煩躁!

    誠親王在外有賢良,認真,且愛重王妃的名聲,這一切都讓諸葛雲靈魂深處爆吝的因數蠢蠢欲動,想到了這具身體的身份,諸葛雲想沖進皇宮去找皇帝要補償——只要把曾柔給我,我就原諒你!”雲兒。”

    諸葛雲額頭冒起青筋,碰得一聲關上了臥室的門,又是李夫人那道溫柔慈母的聲音,諸葛雲像是受了什麼刺激一樣喘著粗氣,“別進來,我要睡了!”

    “雲兒!”

    諸葛雲後背倚著臥室門,諸葛禦史不是應該去都察院麼?大白天的不去辦公,回家陪兒子聊天?換做上一世他非摘掉他的官帽不可!

    “我……我沒事。”

    諸葛禦史攙扶住妻子李夫人,略帶擔憂的歎息一聲,“為父曉得雲兒受了點刺激,可事情已經發生了,皇上已經懲治了貴妃和十皇子……雲兒,你不好再躲在府裡,你總是要出門見人的,為父想著過兩日給你尋兩個武功高強的護衛,雲兒可以同他學學,另外皇上對皇子的教養很嚴,皇子們大多文武雙全,雲兒在十皇子手底下吃虧並非是你做得不好。”

    ……

    諸葛雲總算是弄懂了,合著諸葛禦史和李夫人是擔心他沮喪?在夜宴上他差一點被人淹死,以為諸葛雲喪失了鬥志,覺得丟臉?

    再丟臉的事情,諸葛雲都做過!

    “我……曉得,我要睡了,你們也去歇息……”

    諸葛雲說話斷斷續續的,他本體靈魂中,記憶最深得是生母為了保護他死了,生父把他當作野種天煞孤星任由族人們折磨他,侮辱他,後來生父為了逃命和保住嫡子的性命,將他同嫡子互換了身份,諸葛雲被匪徒折磨得奄奄一息,吃盡了苦頭……後來更是被拿不到贖金的匪徒賣去做小倌,差一點做了孌童……

    如果不是他拼死跑出去,遇見了恩師,絕沒有上將軍諸葛雲!

    他對父親唯有恨,可紙糊禦史……對他的關心,讓諸葛雲悵然煩躁,曾柔……仿佛多念幾遍這個名字他會平靜下來。

    “等雲兒養好了身體,你得隨為父進宮謝恩,還要拜謝定國公和誠親王……”

    “啪。”

    諸葛雲打開了臥室的門,冷著俊臉,“我病早好了,今日就去見……嗯,進宮謝恩。”

    李夫人的關切疼惜目光讓諸葛雲心裡像是被螞蟻咬過一般,衣袖翻滾,他大步向外走去,預期說是走,不如說是逃,諸葛雲實在有些受不住李夫人。

    諸葛禦史對李夫人道:“過上兩日,雲兒會想通的,以前同僚常說兒子不聽話,咱們雲兒沒准現在才開始,他以前比旁人家的孩子懂事聰慧,眼下犯倔,一時鑽了牛角尖也正常,畢竟,雲兒的自尊心太強。”

    “老爺,我明白。”

    李夫人扶了扶身體,“您帶雲兒出門才……要多當心,我曉得外人的議論,老爺,雲兒是個孝順的好孩子,您可萬不能……”

    “旁人的酸話我豈會當真?”

    諸葛禦史爽朗的一笑,“他們是羨慕我和夫人養了個得皇上看重的好兒子,等雲兒娶親,我便上書致仕,安心在公爵府做老太爺,哼,靠兒子怎麼了?我就不信那些人不依靠兒子養老送終!”

    “老爺能這麼想,妾身便放心了。”

    李夫人送走了他們父子兩人,本準備去廚房親自安兒子愛吃的菜色,安平侯夫人在此時親自登門,李夫人不能對安平侯夫人置之不理,便迎向了客廳。

    隨著十皇子被貶為庶人,諸葛雲被封為文國公,安平侯夫人有點後悔同妹妹坦白早了。

    商琬又在私底下一個勁說諸葛雲的好處,安平侯夫人細數京城的權貴,再難找到比文國公諸葛雲更適合商琬的人了,於是她帶著商琬,帶著豐厚的補品藥材趕到了諸葛家。

    安平侯夫人哪怕遭庶妹的冷眼,也想著就此將婚事定下。

    李夫人雖是庶女,可她沒有因為得意壓嫡姐的意思,也不想壞了兩家的情分,笑盈盈的收下禮物,對安平侯夫人坦言相告,“雲兒的婚事皇上有口諭,讓他自己拿主意,但凡雲兒選的,我都會認的。”

    安平侯夫人對商琬很有信心,憑著女兒的才學姿色還怕不能讓文國公心生愛慕?

    她對李夫人是感激的,言談間對庶妹李夫人更為顯得熱絡親近,時不時的表達出輕視諸葛雲的悔意,幾次三番說李夫人養得兒子出色。

    李夫人很得意,沒有比誇自己兒子更讓她得意的事情了,瞥見商琬似有神遊,緩緩的說道:“今日不湊巧,老爺帶雲兒進宮謝恩,順便拜謝定國公和誠親王……”

    聽到誠親王三個字,商琬打了一個哆嗦,這幾日誠親王越來越過分,總是想發設法的同她見面,每一次見面誠親王都霸道的親吻她,在她耳邊說,你是我的!是我的!

    商琬因此幾次失眠,昨日那次,她差一點將身子又交給了他……他們雖然沒有做到最後一步,可商琬的身體被他摸過,親吻過……商琬甩掉了腦子的迷離情!色,她要嫁的人是文國公!不是誠親王!

    好不容易她同文國公之間重現光明,她不能失去文國公!

    ……

    皇宮中,皇帝正同定國公對弈,聽聞內侍總管回稟諸葛雲在宮外等候,皇帝捏著手中的棋子,抬眼瞄了一眼對面的文國公,皇帝眸子彎起,啪得一聲,將黑子放在棋盤上,“該你了。”

    定國公思考了許久,緩緩的落子,同他的人一樣,定國公的棋風穩健,佈局雖不如皇帝,然每一步都走得很穩,殺氣內斂在看似普通的棋招內。

    皇帝曉得他不開口,定國公一輩子不會多話,“愛卿說朕應不應該見諸葛雲?”

    “不應該。”

    定國公寧靜的眼眸微微抬起,淡笑道:“皇上太恩寵他,於他不利,皇上封他為文國公,可以了,再多……不是那孩子能承受得了的。”

    “你不讓朕見他,你自己想見他,是不是?”

    “……”

    定國公沉默了一會,在皇上以為他不會開口的時候,定國公道:“臣一切都是皇上賜予的,您說讓臣見,臣就見!諸葛雲……他同臣想的有些出入,皇上,您確定沒認錯人麼?”

    皇帝摸著下巴的稀鬆鬍鬚,眸子裡閃過幾許的追憶,指著一處地上的青磚,“那次……是你唯一一次在棋局上贏了朕,也是你唯一一次對朕提出請求,朕既是准了你所請,怎會再讓他重新攪合進朝廷上的是非中?你那麼拼命贏了朕一次,朕放過諸葛雲!朕親自安排的,怎麼會出錯?”

    “是麼?”

    “愛卿不覺得他很像你?”

    “不覺得。”

    “……”

    皇上鬱悶的扔掉棋子,“如今只有你敢同朕這麼說話,來人,知會諸葛雲,命他在宮門口磕頭謝恩,定國公不大喜歡他,這話要一字不漏的告訴諸葛雲!”

    “遵旨。”

    定國公啞然失笑,皇上,您這又是何苦?

作者: 彩涵    時間: 2016-11-21 01:04 PM

第九十章 姦情

    皇上下口諭後,挑釁般的勾起了嘴角,那意思是讓定國公求他,求他沒准他會改變主意,然定國公看也沒看皇帝,一直盯著黑白交錯的棋盤,問道,“是不是該陛下了,”

    “柳斐,朕有時候真想摘了你的腦袋當球踢,你明知道朕要什麼,你偏偏不肯說,你比那群糊塗的朝臣更可惡……在你眼裡朕是昏君,是卸磨殺驢,懼怕功高震主權臣的昏君!你嘴上說得好聽,其實心裡一直不肯曾相信朕,相信朕能做到……相信朕能保你們柳家生生世世富貴!”

    “臣萬死。”

    柳斐麻利的跪下,皇帝抬腳提了提柳斐支撐身體的胳膊,“你不讓朕順心,朕就不讓你順心!你信不信明日朕對天下人公佈諸葛雲真實的身份?”

    “陛下……”

    柳斐眼角的皺中了一些,眼前似蒙上了一層黑布,苦澀沙啞的說道:“臣並非不信陛下,臣不願意您為難。”

    “你……”

    皇帝伸手扶住了搖搖欲墜的柳斐,見往日溫潤寧靜的眸子渙散無亮,皇帝著急的說道:“柳斐,你是怎麼了?”

    “看不見了……”柳斐唇邊依然是苦澀的笑容,“臣只怕是再也看不見陛下……不能再陪陛下下棋……”

    他緊緊握住皇帝的手腕,憑著最後僅有的光亮認真的望著皇帝,喃喃的說道:“臣一直記得陛下說過的話,柳家……皇上,臣並非是為了家族的富貴,雲兒……我不配見他!若陛下看臣尚算忠心,便順著雲兒心意吧,臣決定了他的人生,是臣對不住雲兒。“

    “你這個混小子!”

    皇帝反手握緊柳斐的手臂,“是不是那次你為朕擋了毒箭?柳斐……朕對你並不好。”

    “您是陛下嘛,臣也可以歇一歇了。“

    柳斐努力的睜大眼睛,“臣身子不好,陛下也該再找個可信的人。”

    “來人!”

    皇帝將柳斐抱道床榻上,“叫太醫來!叫文國公……”

    “陛下!”

    “好!”

    皇帝按住柳斐的肩頭,無奈的說道;”好,朕不叫他!朕向你保證,凡是他要的,朕都會補償給他,除了皇位……他同你性情太過相似,當年若不是朕勉強你,你也會如他一樣做個笑傲文壇的大才子,而不是為朕做了幾十年的鋒刃!”

    “臣喜歡為將,並非只是因為陛下的命令。”

    柳斐閉上了眼睛,眼前一片漆黑,睜著和閉著眼睛沒有太大的區別,他似早有預料一般,不驕不躁,比皇帝還顯得鎮定,“金戈鐵馬,臣很喜歡。“

    皇帝眼眶潮濕,幾乎垂淚。

    那一年他十六歲,剛剛迎娶皇妃,他八歲,纏著他叫姐夫,柳家當時是書香門第世家,柳斐亦被當時的人稱為神童,可以預見柳斐定然會成長為文壇的領軍人物。

    別看現在皇帝一言九鼎,在當時他只是不甚得寵的皇子,他需要有人幫他掌軍,柳斐——仙童一樣的他最為適合,於是柳斐被他給帶歪了,他利用柳斐對他的信任,教他殺人,教他領兵,教他兵法……柳斐是個聰明的人,他不僅領悟了皇帝傳授的兵書戰策,還堪稱青出於藍,柳斐成了一代名將,為皇帝打下了鐵桶一樣的江山!

    皇帝將他當作小舅子,當作兄弟,更當作學生,柳斐是皇帝親手雕琢出來的璞玉。

    “柳斐,你說後世人會怎麼說朕對你的恩寵?”

    “左右不過臣身上滿是獻媚的名聲,陛下一定是光輝燦爛的。”

    “你可後悔?”

    “問心無愧,臣不後悔。後世人沒有經歷過陛下和臣的人生,僅憑著幾行史書能看出什麼來?臣曉得……”

    柳斐唇邊勾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按了按皇帝手腕,“臣曉得陛下只喜歡美人!”

    “皇上,太醫到了。”

    “宣。”

    ……

    宮裡發生的意外,諸葛雲並不知情,在宮門口向皇上謝恩後,諸葛雲站起身,聽了內侍傳的口諭後,諸葛雲額頭不由得冒出一層的冷汗,當今皇帝比他做皇帝的時候,好不到哪去,一樣的任性!

    “雲兒?”

    “沒事。”

    諸葛雲呼了一口氣,“不用去定國公府也是好事,我不曉得該同一介武夫說什麼!”

    諸葛禦史總感覺兒子說這句話的時候是咬牙切齒的,怎麼品怎麼不是滋味,小聲警告兒子:“定國公是皇上第一得意的人,你說話得當心些,武夫這種話,不許說!”

    “哦。”

    諸葛雲眸子裡閃過尷尬,掙脫開諸葛禦史的攙扶,見諸葛禦史一副很受傷的樣子,諸葛雲差一點用內功踢碎石頭,“我能自己走。”

    他解釋什麼?他什麼時候向曾柔以外的人解釋過?

    諸葛雲快走幾步,如果不是因為軀殼裡還一人,他早就用內功了,這一世他不是投身絕脈中,然他要用內功的話,原主脆弱的靈魂極有可能被運起的內力碾碎!

    兩輩子加起來,諸葛雲殺人數十萬,他從沒在意過別人的性命,可這次他不願意抹去原主的靈魂,他變得心軟了。

    誠親王府,誠親王在客廳接待了文國公父子,諸葛禦史是很老實的人規規矩矩的向誠親王行禮,諸葛雲仔細的看了誠親王,他能在誠親王身上挑出一百多個毛病,匆匆一禮,“誠親王安。”

    誠親王曉得才子都是清高蔑視權貴的,其中以諸葛雲最是不識人間煙火,以前他不是文國公的時候,見皇子也不過行一禮,如今諸葛雲得了陛下看重,行禮到是多了幾分的煙火氣息。

    “文國公,請坐。”

    誠親王記得定國公故去後,文國公諸葛雲經常以清客的身份陪伴父皇,父皇在朝中更為倚重定國公的女婿曾小強,由此也造就了一清客,一權臣的格局……如今曾小強不可能成為定國公的女婿,也不可能成為權臣,諸葛雲對誠親王來說更顯得重要一點。

    記憶中定國公是在明年過世的,父皇還有十幾年好活,誠親王對諸葛雲表現得很親近,毫無架子,臉龐上的冷意也少了許多,”文國公身體可是大好了?”

    諸葛禦史是老實人,所以經常說老實的話,“回王爺,臣夫人的娘家外甥女安平侯大小姐常來看望臣子,有商琬的精心照料,臣子的病輕了許多。”

    “……”

    誠親王面色一僵,再打量諸葛雲的時候帶了幾許莫明的敵意,雖然他盡力掩藏得很好,然誠親王比諸葛雲的閱歷差遠了。

    諸葛雲能看出誠親王的敵意,”王爺,不知在下能否向王妃當面道謝?“

    ”這個……“

    ”不向王妃道謝,在下心裡不安,若不是王妃……在下活不下去!”

    誠親王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救你性命的人是商琬!本王王妃不過是說了幾句話罷了。”

    諸葛雲灑脫的一笑,“在下看名聲比性命更重要,便是保下性命,但名聲狼藉,在下活著又有什麼意思?況且誠親王殿下……您對商琬……在下也曾聽她說過和王爺的事情。”

    ……

    諸葛禦史向後縮了縮身子,兒子和誠親王對上了?他們的目光像是可以噴火一般,諸葛禦史嘴唇微微顫抖,他怎麼養出了這麼個敢同皇子搶女人的兒子?

    商琬……再好也不能要吶。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誠親王震驚于諸葛雲眼底的殺意,商琬會對諸葛雲提起他們的事兒?商琬到底想做什麼?這邊對他欲迎還拒,那邊將他們之間的私情告訴諸葛雲?

    曾小強已經被他們廢了,萬一文國公諸葛雲再偏向旁人,這輩子他便是知曉奪嫡進程,他還能登上皇位麼?

    誠親王心底亂成了一團麻,若是商琬在的話,非要問清楚不可!

    諸葛雲一聽誠親王念詩,悵然道:“誠親王身份高貴,欣賞女子的眼光同在下不同,您看重的人,我卻看不中,相反誠親王厭惡的人,也許是我命中註定那個人!商琬拿我當吊王爺的擋箭牌,看在王爺的面子上,我不怪她,不過,商琬對我……不好讓我心愛的人看到。”

    “求王爺早一點進宮請旨,納了商琬。”

    諸葛雲直接將話挑明白,諸葛禦史身體差一點跌到椅子下面去,雖然因為兒子的原因皇帝廢了睿親王,可面前這位誠親王可不是衝動的睿親王!

    兒子怎能同誠親王平等的說話?尊卑,尊卑!

    諸葛禦史急得像是熱過上的螞蟻,“雲兒。”

    諸葛雲瞄了一眼父愛氾濫的諸葛禦史,眼見他向誠親王賠禮,“王爺見諒,臣子腦子有點糊塗,病也沒全好,有失禮之處,還請王爺海涵。”

    只有一世經歷的諸葛禦史被諸葛雲的傲氣嚇得夠嗆,但誠親王不以為意,上一世諸葛雲白衣勝雪,頭戴玉冠縱橫皇宮的時候,皇子都沒他傲!

    他終生沒有入朝為官,但朝廷上一品大員見他都得退讓。

    誠親王不過做了一年的皇帝,還沒施展皇帝的威風就病死了,他對諸葛雲平等得同自己說話很鬱悶。

    諸葛雲道:“王爺,在下想見王妃殿下!”

    誠親王盯了諸葛雲半晌,吩咐道:“請王妃。”

    “是。”

    一會功夫,盛裝打扮的曾柔走進了客廳。

    她一進門便見到諸葛雲,黑亮的眸子褶褶生輝,諸葛雲這身皮囊真是怎麼看怎麼俊美,如懸崖上的松柏,又如天上的輝月……曾柔不承認自己是色女,但諸葛雲的相貌沒有女人會不喜歡!

    誠親王咳嗽了一聲,曾柔笑盈盈的說道:“文國公風華絕代,我都看呆了呢。”

    曾柔明白無誤的欣賞目光,誠親王怎麼看怎麼彆扭,風華絕代可以形容男子麼?不過,誠親王也不得不承認,文國公當得起風華絕代的這詞。

    落座後,曾柔主動開口,“一點點小事,還勞煩文國公跑一趟,本王妃真真是過意不去,當日見商琬沒注意細節,本王妃才出言的,否則……商琬聰慧絕頂,必然不會讓文國公含冤莫白。”

    “回王妃,商琬並非我心上人,王妃誤會我了。”

    “哦?”

    曾柔眉梢輕輕挑起,慢慢的寬茶,“我瞧著商琬對文國公可是不錯,見你被生死未蔔,她不管不顧的沖過來照顧你,因為心中有你才會……”

    “我生生世世都只認准一個,旁人的愛慕于我何干?”

    “生生世世說得好深情呢。”

    曾柔瞄了一眼明顯不再狀態的誠親王,“不知王爺是否也有生生世世命中註定的人?”

    在誠親王的眼前出現商琬的影子,片刻後又出現了曾柔……誠親王冷著面容道:“生生世世說得太嚴重,太酸腐,男兒當以天下為任!”

    “如果王爺找到了那人,便不會這麼說。”

    諸葛雲瀟灑的一笑,望著曾柔道:“我找到了。”

    誠親王突然腦海裡一亮,如果……如果諸葛雲同曾柔是不是可以解決他的困境?如果沒有誠親王妃,他不會再虧待商琬!

    不行,誠親王怎能將綠帽子自己戴在自己的腦袋上?

    雖然不會讓他們做出格兒,可有個出牆的王妃,于他名聲不好聽……最好曾柔能主動的死去……左右他現在羽翼已經豐滿,用不上曾柔給商琬擋災禍,曾柔……誠親王忽略了心底的一絲怪異。

    “諸葛禦史,本王有句話同你說,你隨本王去書法。”

    “是,王爺。”

    諸葛禦史先答應了誠親王,隨後對諸葛雲道:“你已經謝過了王妃,你身上的病還沒痊癒,早些回去,省得你娘擔心!”

    諸葛雲點頭,但就是沒挪動屁股,諸葛禦史雖然不明白誠親王打得什麼主意,但危機感讓他無法將兒子和誠親王妃單獨留在一個屋子裡,不要小看老實人,諸葛禦史直接抓起諸葛雲,低聲道:“別逞強,快回去,你再病了,為父讓太醫給你開最苦的藥吃,並不許你吃糖!”

    “……”

    諸葛雲囧囧有神,曾柔嘴角微微揚起,紙糊禦史實在是太給力,諸葛雲經歷這一世,許是可以化解心頭對父兄家族的怨念。

    諸葛禦史推著諸葛雲出門,尷尬的向誠親王夫婦笑笑:“臣子太過小兒氣,凡事都得做父母的操心,他讀書或是遇見有什麼感興趣的事兒,便忽略了禮法,臣回去一定好好教導他!王爺,臣將臣子安排好,再去見您。”

    堂堂的諸葛雲就被紙糊禦史推進了馬車,諸葛禦史關切的交代,

    “雲兒乖乖回家,你千萬別被誠親王騙了!誠親王心機頗深,雲兒性情天真浪漫是非他的對手,王妃那人……為父看不透,雲兒,為父可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被他們利用了去。”

    “只要你乖乖的,等你病好了,為父立刻放你去江南,你不是早就想去看看西湖美景麼?”

    諸葛雲閉緊了嘴唇,耷拉著腦袋,他不是諸葛禦史的親生兒子,他們也是知道的,可為什麼還要對自己這麼好?只因為他出身貴重麼?不是……他們把他當作了親生兒子。

    “……”

    諸葛雲嗓子幹啞,說不出父親兩個字,諸葛禦史拍了拍他的肩膀,”雲兒,聽話!”

    “嗯。”

    諸葛禦史聽到了仿若蚊子的聲音,滿意的笑笑,“傻小子!”

    “你也小心誠親王。”

    “你爹是滿朝皆知的紙糊禦史,做得是太平官,庸碌無為保平安!”

    諸葛禦史甩了甩袖子,轉身去見誠親王,諸葛雲放下了簾櫳,默默的歎息一聲,他輪回並非是享受這一世的親情,如果沒有曾柔,他要再慈祥的父母也沒用。

    夜深人靜,諸葛雲打開櫃子,見衣櫃裡面的衣服顏色,他非常想將睡著的那個小子搖醒,媽蛋,全是白色,鵝黃色,松柏色,月白色的長褂,這讓他怎麼穿得出去?

    這算不算曾柔所言的裝逼?

    諸葛雲找不到黑色的衣服,又實在是忍不住想見曾柔,好不容在屋子裡發現了一塊黑布,比量了一下,他直接裹著這塊黑布溜了出去。

    試探的用了一下內功,睡著的小子沒什麼反映,只是不舒服的努努嘴,因為上一世,諸葛雲無法運用內力,他自然練習了不錯的身手,翻牆潛入也不用非要用內功不可。

    誠親王府邸防備很嚴,但比起深宮大內差遠了,諸葛雲悄悄的潛入誠親王府,推開了王妃的房門,眼前寒芒一閃,脖子上抵住了寶劍尖……諸葛雲手指彈了彈寶劍,”別鬧了,小柔!”

    撤回寶劍,曾柔拽住了諸葛雲的衣服領子,將他扔到床榻上,曾柔向屋外看了看,拖鞋爬上了床榻,順便放下了厚厚的幔帳,像是前兩世一樣,坐在諸葛雲的身上,他們一慣是鳳在上!

    曾柔癡迷般的撫摸著諸葛雲的臉龐,“太漂亮了。”

    諸葛雲一手扣緊曾柔的腰肢,一手抬打掉了自己臉上的小手,“吻我!”

    “還沒摸夠呢。”

    “小柔。”

    諸葛雲撐起上身,將曾柔裹進懷裡,低頭尋到她的唇瓣,狠狠的吻了上去,似要將分別後的那份都補償回來,曾柔乖巧的任他吻著,眼睛都不眨的看著面前的俊顏,諸葛雲吻不下去了,鬱悶的說道:“用不用我在臉上畫了兩道?”

    “你敢!”

    曾柔威脅諸葛雲道:“好不容成了美男子,你得珍惜,珍惜。”

    諸葛雲習慣性的咬著曾柔的耳朵,“你這一世也比前兩世漂亮,魅力十足。”

    推開諸葛雲的腦袋,曾柔道:“誠親王去皇宮裡了。“

    “他今夜不會回來,正好成全我同小柔……”諸葛雲哪是那麼容易被推開的?“商琬被皇上召進宮裡去了,聽說定國公眼睛瞎了!皇上希望商琬能治好定國公,皇上……對定國公不一般。”

    “他們斷袖?”

    “比斷袖來得深,小柔,用斷袖侮辱了他們,在皇帝心中江山最重,其次便是定國公,再次才是皇子!”

    曾柔額頭重重的撞了一下諸葛雲的腦袋,逼問道:“說,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我同小柔是一樣的,怎麼可能知道皇上和定國公的事兒?”諸葛雲緩緩的說道,“不是我不想告訴你,而是……我說不出口。”

    “你一定知道的!”

    “……”

    諸葛雲默默的歎了一口氣,“我一直尋找著進入諸葛雲身體的辦法,閑著沒事就四處逛了逛,這一次,我同你應該是一起到的!我進了一次皇宮,見過皇上和定國公……諸葛雲是皇帝的兒子,這一點毋庸置疑,他不是紙糊禦史夫妻生的,皇上也不會偷了臣妻,但我是誰生的,他們沒有說!”

    “你總不會是定國公生的!”

    曾柔感覺後脊背發涼,向諸葛雲懷裡鑽了鑽,“最大可能是皇后吧,因為皇后的長子死于宮鬥中,若是你還是嫡皇子的話,皇上對定國公可就沒這麼信任了……”

    “不知道呢,當年皇后好像沒懷孕,雖然現在六公主是皇后親生的,我同六公主也是同年,但我們出生前後相差一月有餘……咱們能世世輪回,男人生孩子不是小柔一直希望的嗎?”

    諸葛雲含笑道:“你不總是說只有男人懷孕才能體會做女人的辛苦……小柔……“

    捂著曾柔踢過的大腿,諸葛雲咬住了曾柔的肩膀,“你一輩子的性福差一點被你踢沒了。”

    曾柔低聲道:“我可不想同人妖生的兒子在一起,我不歧視人妖,但我無法接受!”

    諸葛雲低沉的笑了,“呵呵,呵呵,所以我不想告訴你……小柔,快點踹了誠親王,咱們在一起好不好?這輩子咱們不奪嫡,我只想著同你一起遊覽江山……”

    “可是我懷孕了,而且我不能拿掉他。’

    “我知道。”

    “誠親王……不一定會對他很好。”

    “我幫你換掉他好了,他將會是我的兒子。”

    “你不介意?當年親生兒子都差一點被你掐死。”

    諸葛雲吻了吻曾柔的額頭,“介意他,得不到你,想來想去,買一送一的事兒,也不錯!”

    在皇宮中,商琬同誠親王滾到了一張床榻上……
作者: 彩涵    時間: 2016-11-21 01:26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6-11-22 12:23 PM 編輯

第九十一章 陷阱

    燭火昏暗,從上垂下的薄簾被不知哪來的風吹拂著,滾做一團的兩人的身影隨著薄簾的晃動時隱時現。

    在牆角放置的珍珠九龍香爐飄散出銷魂的香味,嫋嫋的香煙似一雙能將人拽進深淵中的手,撕扯著誠親王和商琬不多的神志,誘惑他們兩人一起墜入欲望的深淵……

    商琬身上用不出力氣,所穿的衣服早已被被誠親王扯得支離破碎,誠親王那被欲望操控的黑瞳讓商琬恢復了幾許的神志,誠親王對商琬身體的淫邪褻瀆,刺傷了商琬重生後驕傲的內心。

    “放開……放開。”

    哪怕知曉無用,商琬還是努力的掙扎著,雖然她無法擺脫誠親王對自己致命的吸引力,然眼前的苟合同她想要的相差太遠……為何她重生了,還要遭受這樣的磨難?

    商琬的指甲扣進誠親王肩頭的肉裡,呻吟喘息著:“別這樣,這是在皇宮,誠親王!你不想要皇位了?誠親王……你放開我,放開我!“

    誠親王顯然中攝魂香更重,在他心裡只想著發洩,佔有眼前嬌媚的女人,讓她完全屬於他!

    “琬琬……”

    “嗯,誠親王……你醒一醒,你不能這麼對我!”

    商琬後悔她為什麼要因為私信而離開太后娘娘身邊,如果她還在太后身邊,又怎麼會遇見這事兒?

    用所餘不多的力氣,商琬抬手給了誠親王一記耳光,憤怒的說道:“你又利用侮辱我!”

    借著誠親王發愣的檔口,商琬顧不得半!裸的身體,連滾帶爬的滾下了床榻,向門口跑去……商琬面對的人是誠親王,他也是文武雙全的皇子,誠親王又被欲望逼得急需要發洩,一個箭步沖上去拽住商琬的胳膊,“你往哪裡去?”

    哐當一聲,商琬的背後撞到了床榻的柱子上,後腦磕到了柱子,商琬眼前暈眩,接著她感到一條腿被人抬起……□的谷地碰到了一個堅硬且火熱的東西,商琬推著誠親王,扭動著身體:“別……”

    “沒想到……你喜歡這樣……”

    誠親王強行按住了商琬的腰,將火熱的下身狠狠的刺了進去,商琬忍不住呻吟:"啊。”

    她身體像是被劈裂開一樣,下身很痛,很痛,比前生還要痛苦……雙腿被誠親王摟緊,商琬只能靠著床榻柱子和誠親王支撐自己的身體,銀紅的處子落紅隨著誠親王的抽送和抽出滴落在地上……商琬感到很痛苦,很絕望,她仿佛能聽見落紅落地的聲音,穿越加重生還被一個男人強上了……商琬覺得自己很沒用,因此熏香直沖她的腦袋,她在絕望中痛苦中妖嬈綻放,緊緊的依附著誠親王。

    又緊又熱的身體,讓誠親王如癡如醉,他毫無憐惜的要著商琬,一下一下的重得像是鐵錐……

    ……

    此處偏殿外,月色之下,淑妃站在了門口,她的面容在皎潔的月光下清冷的如同寒玉,修長的指甲斷裂,淑妃指甲尖端滴出了血珠……“六兒,好傻的孩子!”

    “主子。”

    在淑妃身後,跪著兩名上了年歲的宮中老媽媽,她們腦袋低垂,恨不得堵住耳朵,不敢聽殿裡的男女交!歡呻!吟聲。

    淑妃嘴唇泛著妖異的血色,背對著僕從,問道:“都處理乾淨了?”

    “是,躲在暗中監視此事的人都被奴才抓住了……關進了暗房……”

    “本宮做事一貫不留活口!”

    “喏。”

    其中一位老宮人趕忙起身離去。

    另外一位低聲勸道:“抹平痕跡後,商琬得乖乖的入誠親王府……”

    “糊塗!”

    淑妃氣得又掰斷了一根指甲,“指望她同兒媳爭寵?除了她那副淫!!蕩無恥的身子外,她有什麼?她就不能動動腦子?宮裡是那麼容易傳遞消息的?牽連了小六……商琬……本宮饒不了她!”

    “主子息怒,聽說只有商琬能救下定國公,皇上對定國公的情分,主子您也清楚。”

    “你懂什麼!本宮想讓抬舉商琬同兒媳打打對台,本以為憑著她救下定國公的情分,會讓皇上刮目相看,誰能想到她蠢成了這樣?見到小六是不是就邁不開步伐?”

    淑妃重重的錘了一下側殿的柱子,苦澀的說道:“宮裡的人哪個看不出商琬吊著小六?若不是本宮警覺,只怕是站在此地的人不是本宮,而是皇上!一對無媒苟合,淫!!亂宮廷的人,皇上便是為了定國公也不會放過他們!小六……是被兒媳和商琬連累了!”

    如果不是曾柔在夜宴上幫了諸葛雲,如果不是商琬能救治定國公,誠親王也不會中了這樣的桃色陷阱!

    淑妃聽到裡面喘息聲音漸漸隱去,擅長房事的她明白兒子是泄了,此時沖進去,不會嚇到兒子!淑妃不敢在兒子興頭上進門就是怕嚇到他,讓兒子變得不行……

    推開了側殿的門,淑妃悄無聲息的走了進去,僕從不敢跟進去看誠親王和商琬的醜態,原地不動的跪在門口。

    他們已經從站立的姿勢改為躺在了地上,誠親王軟軟的趴在商琬的身上,享受著縱!欲後快感,一次瀉身也讓他恢復了幾許的神志,看清楚他身下壓得人是商琬,他先是一喜,而後一愣……

    “琬琬。”

    “嗯。”

    商琬嗓子沙啞,身上沒有一處不疼的,眼淚已經流乾了,“為什麼?為什麼你不肯停下來?你讓我怎麼見人?”

    “你還曉得沒臉見人?”

    淑妃的聲音從帷幕後傳來,誠親王身體驟然繃緊,眼裡閃過一抹傷痛,母妃……他的母妃又在給四哥鋪路?誠親王明白淫亂後宮是個什麼罪名,他……如果不是攝入過量的熏香,不是太渴求商琬,不至於被熏香控制!

    “母妃……”誠親王乾澀的動了動嘴唇,這輩子許是他連一年的皇帝都做不成!

    啪,淑妃將地上的披風扔到兒子身上,“穿好你的衣服,給我滾過來!”

    誠親王的衣服到沒破碎,只是因為激烈的情!事衣服有些褶皺,這件披風恰能擋住誠親王不雅的地方。

    他也不想自己這幅醜態被人圍觀,不管淑妃怎麼算計威脅他,那也是以後的事情了。

    他□移動,商琬嚶嚀了一聲,淑妃一聽罵了一句:“賤人!好好的皇子都被你給勾引壞了!”

    誠親王在淑妃眼裡是可愛,有些彆扭,孤傲的愛子,兒子雖然做了荒唐的事情,可錯得是商琬!誠親王不過是中了商琬的美人計而已。

    “我……”

    商琬被淑妃罵得差一點吐血,鬆軟的身體實在是站不起,她壞了身子以後的日子寸步難行。

    大金王朝雖然開放,但對女子貞潔的要求很嚴苛,誠親王占了她身子,除了誠親王外,商琬不知還能嫁給誰。

    “琬琬。”

    誠親王目色複雜且陰沉,看商琬宛若破碎的蛙蛙一般躺在地上,他有愧疚,有心疼,同時亦有一絲的快慰。

    “小六,你再不抓緊,若有人來探消息,本宮可不管你了!”

    “商琬她……”

    “小六別忘了,商琬是大夫。”

    淑妃冷笑:“本宮不知什麼樣的熏香能弄暈她,小六,你別被她騙了。”

    誠親王緊緊的抿著嘴唇,她騙了他?上輩子他確實對商琬不好,可這輩子他一心補償商琬,商琬還要找他報仇麼?以前的欲迎還拒也是她報仇的方法?

    “你就這麼恨本王?不惜將你自己清白的身子搭進去?”

    “王爺……”

    商琬撐起身體,合上了含淚的眸子,“是,我恨你,我怨你,明明說好不再見面,可還是……滾!你給我滾!誠親王……我一輩子不想再見你!”

    琬琬……誠親王身體微震動了一下,決絕的商琬流淚了,她尚未散去紅暈的臉龐上流淌著晶瑩的淚珠,脆弱又堅強,冷傲又柔情的矛盾組合,讓商琬別具魅力。

    淑妃默默的點頭,這個商琬到也不是一如既往的愚蠢,攤上這種事,她這也算是比較好的解決辦法,決絕比苦求更能打動男人,也更能顯示無辜。

    一把拽過誠親王,淑妃領著兒子向側殿外走,“商琬遲早是你的,你想怎麼玩就怎麼玩。”

    “母妃……”

    誠親王半推半就的被淑妃拽走了。

    隨著腳步聲遠去,商琬睜開了水濛濛的眸子,雙手蓋住了臉頰,嗚咽悲傷的低泣著……上一世,她在萬念俱灰的時候自焚而死,這一世浴火重生,她並沒有事事順心……她甚至比上輩子還要窘迫!

    如果不是她放縱誠親王時常對她的不軌心思,也不至於被一封書信騙到這裡來,更不至於落入陷阱失去了清白的身子。

    “我明明想要擺脫他的,為什麼?為什麼命運不肯放過我?他不肯讓我過歲月靜好的日子?”

    “商小姐,奴婢勸您還是快點回太后娘娘身邊為上。”

    門口走進來的宮人將乾淨的衣服遞給商琬。

    她瞥了一眼商琬身上的歡愛痕跡,嘖嘖了兩聲,誠親王太瘋狂了,不似個憐香惜玉的……商琬剛破瓜就被這樣的蹂躪,不知商琬將來會不會因為痛苦的回憶而懼怕侍寢。

    娶妻娶賢,納妾納顏,商琬是做不得王妃了,若是再無法伺候誠親王,只怕她在誠親王後院的日子不好過。

    “淑妃娘娘說,這地方她還有用。”

    “淑妃?”

    商琬破碎的衣服沒有辦法再穿了,換上了乾淨的衣裙,將頭髮挽起,“不是淑妃娘娘?”

    “主子可是誠親王的親娘!”

    “……”

    商琬按了按太陽穴,上輩子淑妃做過更過分的事兒。

    自知不能在此地久留,商琬雖然好奇淑妃的陰謀,但不方便多問。

    她勉強拖著鬆軟的身體向外走,回到太后身邊該怎麼說?商琬想了想,轉身向安置定國公的宮殿走去。

    自打定國公在宮裡盲了雙眼,皇上便將他安置在文宣閣,雖然文宣閣屬於東六宮範圍,可文宣閣似一處獨立的存在,只要鎖上後門便無法進入東六宮。

    最近幾年皇上對後妃的興趣有些淡,時常獨自一人歇息在文宣閣中,因為是皇上看重的閣樓,自然修繕的美輪美奐,處處彰顯著皇室的貴重。

    有得寵的妃嬪想住進文宣閣,結果是她們毫無意外的失寵于皇帝。

    商琬走進文宣閣,心想,難怪後世人說皇帝和定國公有私情!商琬記得後世的腐女有不少人yy過這對君臣,皇上在定國公眼盲時候的焦急表現,實在是不像平時那麼的嚴肅冷靜。

    當商琬說定國公有救後,皇帝年老的臉上迸發出欣喜若狂的神色,他圍著定國公,似保護著他最珍貴的皇位一般。

    上輩子雖然皇上比定國公多活了十年有餘,但那十年在商琬看來是對皇上一輩子花心的折磨,笑容從未再在皇上臉上出現過……當初定國公故去後,皇帝輟朝整整一月,他甚至親自將定國公安葬在皇陵之中……他不是因病沒有辦法上朝,而是在皇陵陪了定國公整整一個月。

    當然這些資料,也是後世腐女們最津津樂道的君臣有私情的證明。

    商琬以前也認為他們君臣是斷袖,可她給眼盲後的定國公看病時,實在是無法將如同松柏一樣挺拔偉岸的定國公同斷袖惑君聯繫到一起,突然眼盲,是人都接受不了,可定國公依然平靜,仿佛眼瞎得是旁人。

    “商小姐。”

    文宣閣的宮人忙向商琬行禮,皇上身邊的人都曉得皇上對定國公的重視,唯一能救定國公的人是商琬,所以宮人們對商琬異常的尊重。

    “我不放心定國公,突然想到了一個法子,許是對定國公的恢復有幫助。”

    尋常時,商琬頭上的配飾就很簡單,雖然今夜商琬沒有穿紅衫,但她簡單梳洗一番並未讓宮人們懷疑,高聳的衣領很高的擋住了她脖子上的吻痕淤青,在月光的映襯下,一襲鵝黃色衣裙的商琬比著紅妝時多了幾分的柔和美感,那雙黑瞳時而流露出萬種的風情。

    “皇上也在?”

    商琬看向亮著昏暗燭火的屋子,自打定國公眼盲後,皇帝也像是懲罰一般,晚上不用燈火,後來還是太后硬讓皇帝停下這種自虐的行為,皇帝雖然妥協了,但也只命令點上一隻蠟燭。

    “回商小姐的話, 定國公和陛下在琴室。”

    商琬聽到了清冷的簫音,低沉婉轉的簫音似在啼哭一般,充滿了難言的感傷,“是定國公?”

    “是的,國公爺的最擅長洞簫,只是不常吹奏。”

    內侍總管太監同樣是頭髮花白,他從小就伺候皇帝,自然比旁人瞭解皇上同定國公的關係,“商小姐稍等,奴才進去稟告皇上。”

    “等一等。”

    商琬制止了總管太監,“讓定國公演奏完……他吹得真好聽。”

    總管太監點點頭,默默的垂手站在一旁,他也不忍打擾皇上同定國公的興致,自打定國公披上鎧甲上戰場後,哪怕是皇上幾次要求,他也沒碰再過玉簫……

    商琬抬頭看著天上的明月,因為文宣閣燭火昏暗,明月顯得格外的明亮,商琬雖然癡迷於簫音,但總覺的缺點什麼……皇帝怎麼不撫琴相和?

    一蕭一琴,氣氛會更好。

    商琬猛然記起,當今陛下英明神武,被後世人推崇為第一聖主,千古一帝,但據考證皇上是個毫無樂感的大音癡!

    在蕭聲高昂的時候,總管太監身邊跑來了一個小內侍,低聲的說了兩句,總管太監一瞬間臉色煞白,失口道:“什麼?你是說六公主?”

    “是,皇后娘娘已經趕過去了,六公主……“

    商琬雖然只聽到了隻言片語,但她不由得握緊了雙拳,淑妃娘娘的膽子也太大了,六公主可是皇后僅存的女兒!是皇上唯一的嫡女!定國公的外甥女……淑妃竟然將主意打在了同駙馬鬧彆扭而住進皇宮的六公主身上?

    誠然皇上更寵愛淑妃所生的十公主,可皇上對六公主也是疼惜有加的,給六公主的賞賜最多……

    總管太監曉得事關六公主和皇后,他不得不硬著頭皮打斷蕭音,“陛下,奴才有事承奏您。”

    簫聲噶人而至,片刻後皇帝不悅的聲音傳來,“滾進來!”

    總管太監忙跑了進去,商琬隔著簾櫳偷看裡面的動靜,定國公站在視窗,皇帝隨意坐在距離窗口很遠的桌子後面,皇帝手中還端著酒杯……顯然他方才是好享受的。

    商琬不敢多看,垂下了眼瞼,事關六公主……定國公會很傷心,淑妃是不是不想讓定國公活?

    對陰狠的淑妃,商琬不敢有任何的大意,只有曾柔能讓淑妃吃虧,上輩子淑妃和曾柔的交手比後世的宮鬥大戲更精彩……誠親王最後能坑了理親王登上皇位,曾柔確實功不可沒,是她最後玩了漂亮的一手讓淑妃雞飛蛋打!

    商琬只曉得結果是淑妃被嘔得吐血,苦求最恨的兒子和兒媳放過被圈進起來的理親王。

    商琬看到了高傲的淑妃苦求誠親王……看到了誠親王摟著曾柔……但她並不知道曾柔和淑妃交手的經過,因為在外人看來,曾柔是最孝順的兒媳婦。

    虛偽!她們虛偽的另人做嘔!

    嘩啦酒杯落地的聲音,皇帝怒道:“六公主同侍衛私通?還被賢妃抓個現行?”

    “是,皇后娘娘已經敢過去了,奴才看陛下還是過去一趟為好。”

    “朕還不夠丟人?不去!”

    “陛下……”

    “朕說不去,六公主辜負了朕的信任,辜負了朕對她的期望,如此淫!蕩的女子怎配做朕的嫡女?讓天下人怎麼看……”

    “皇上,臣知罪!”

    定國公緩緩的跪下來,額頭很低很低,“求皇上放過六公主。”

    “柳斐……”

    皇帝快走幾步攙扶起定國公,心痛的說道:“因為六公主……你跪朕?”

    定國公用無亮的眸子望著皇帝,“陛下,六公主當初選駙馬選錯了,是臣貪心做了錯事……也是六公主太年輕,皇上,那門婚事……還是解除了吧。”

    “你……”

    皇帝氣得臉色泛白,“你把你這點本事都用在了朕身上!明知道你在算計朕,朕偏偏對你……狠不下心!”

    “臣該死。”

    “算了,當朕欠了你!”

    皇帝轉身走出文宣閣,背對著定國公,“記得,下輩子你要還朕!”

    商琬忙向皇帝行禮,“拜見陛下。”

    “定國公的眼睛朕就交給你了,治好他,朕給你賞,治不好……”

    “皇上。”定國公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您何必為難安平侯府大小姐?臣若是得見光明固然是好,不見……也沒什麼,臣有人伺候的。”

    “就你好心!”

    皇帝賭氣般的留下一句話,登上了禦輦,內侍高喊,“起駕,皇上起駕。”

    商琬見殺氣騰騰的皇帝,心裡一陣陣的後怕,如果不是淑妃……她和誠親王不得被皇上撕了?

    定國公可不會為誠親王和商琬求情!

    “商琬,你先起來。”

    定國公靠著窗戶,面向月色,淡淡的說道:“皇上不會對你怎樣,如果治不好,我……這樣也不錯,眼雖盲了,心卻是敞亮的。”

    商琬勉強站起身,望著定國公,呆呆的說道:“我一定盡力治好您!”

    定國公雖然年近六十,但他可比皇上顯得年輕,平靜的臉龐讓他似一株崖山上的松柏,任風吹雨打,他自有一番傲然……定國公同諸葛雲側面看……怎麼有一點相像呢?

    莫怪上輩子皇帝在定國公去世後,對諸葛雲恩寵到了極致!

    商琬想著,那座側殿裡,一定又是另外一番樣子吧,姦情是被賢妃發現的,莫非賢妃是這次事情的幕後黑手?賢妃所出的三皇子玉親王和八皇子肅親王會不會被此事牽連?

    淑妃真是不放過一次的機會……像她和曾柔那樣的女人,誠親王怎會靠近呢?
作者: 彩涵    時間: 2016-11-21 01:27 PM

第九十二章 加分

    商琬給定國公仔細檢查眼睛後,道,“一會我為國公爺針灸。”

    “明日再針灸吧。”

    “為什麼,”

    “你的心不靜。”

    商琬聽見這句話,神色閃過幾許的慌張,緊緊的握著袖口,那邊爆發了六公主的私情,自己的心怎麼可能靜下來,側殿裡殘留著的交歡後的痕跡像是刀子一樣刺痛商琬的內心。

    她用了很大的氣力才能無恙的為定國公嚴查眼睛,偏殿地毯上的落紅似嘲諷著她的愚蠢。

    “定國公……”

    商琬嘴唇泛白,臉上也帶著幾許的驚恐,屋子裡的空氣好像變得稀薄了起來。

    她確信定國公的眼睛不可能看得見,夜宴上定國公對諸葛雲又多有注意……她之所以進宮為定國公看病,並非是因為她非要挽救定國公的生命和眼睛,她想借皇帝賜婚,風風光光的嫁給諸葛雲。

    方才像野獸一樣只曉得發洩的誠親王讓商琬很痛苦,淑妃對她的輕視,讓她很難堪,便是她最終擺脫不了誠親王,商琬也想更有尊嚴一些。

    商琬苦澀的一笑,“多少明眼的人都不知我的心事,定國公很厲害呢。”

    定國公明明看不見夜晚的景色,可商琬卻發現他總是在看窗外,“我對文國公……可表哥許是不會瞭解我的心事。”

    “文國公諸葛雲麼?”

    “他是我表哥,我們從小青梅竹馬長大的,以前表哥認為配不上我,眼下他成了文國公,我……許是配不上他了。”

    商琬羞澀一般的垂頭,其實是不敢面對眸子無亮的定國公,商琬對報復上輩子虧欠自己的人毫無壓力,比如曾小強,比如曾柔,比如傷害自己父兄的親戚們。

    她本意不想欺騙定國公,然她落入陷阱,失去清白之身,也是因為她入宮給定國公看病,她才會被人欺負了,如此想著,商琬說話更為自然,“表哥風神俊秀,才高八斗,他怎會看上我……”

    “恕我直言,你同文國公並不合適。”

    定國公望著天上的月色,臉龐一如既往的寧靜,商琬說得再多,再羞澀都無法打動他,“商小姐,你的心思不在文國公身上,你何必為難自己?”

    “……”

    商琬大驚失色,嘴唇蠕動,“定國公何意?”

    “嫁給真正想嫁的人不好麼?”

    定國公清清淡淡的說道:“何必勉強自己?商小姐才色雙絕,出身侯府,你想嫁給誰不成?文國公……我雖然對他只有一面之緣,如今眼盲看不見他,但我以為他不是個受人擺佈的人,即便賜婚那人是皇帝!”

    “我說過我眼雖盲,但心卻敞亮著。”

    定國公勾起了嘴角,露出一抹極淡的笑容,“不用眼睛看,對我最後這段日子來說,真的很好,我很感謝蒼天讓我看不見,看不見……我便可以繼續任性下去!看不見,我在世人眼裡是需要照顧的廢物!”

    商琬後退了兩步,下意識用手掌擋住了額頭,她仿佛被定國公身上的光芒刺傷了,“定國公……”

    “你明日出宮去吧。”

    定國公根本不用人攙扶,他踱步到擺設酒杯的地方,輕鬆的拿起酒壺斟酒,“我的眼睛,不用你醫治!”

    “只有我能醫治好您……”

    “一,我付不起診費,我這輩子只求過陛下一次,求太多次的話,我就不值錢了:二,我不願意被人利用,誰都不行!三,我方才說過,我很高興可以有任性的理由,四,我不相信你!”

    定國公喝了一口美酒,高聲道:“來人,將商小姐送回太后娘娘寢宮,明日安排商小姐出宮。”

    “喏。”

    在文宣閣的奴才將定國公的命令看作聖旨,門口的奴才雖然不知定國公同商琬說話的深意,但定國公說不再見商琬。

    “商小姐,請。”

    “等一下。”

    商琬向定國公身邊移動腳步,沒走出兩步,被定國公無亮的眸子所阻,如果不是商琬確信定國公根本不可能複明的話,她以為一切都是定國公裝出來的,瞎子哪一會像定國公一樣冷靜從容?

    “定國公,你不想重見光明?你知不知道失去最佳的治療時間,你的眼睛就再難恢復了。”

    “那又同你何干?”

    定國公將酒乾淨了,聲音仿佛大提琴一樣的醇厚,“看在你對我上算盡心盡力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別被俗事蒙蔽了眼睛,不是你的,你永遠也得不到,放下執念,你才可得到新生。”

    “去吧,我會同皇上說的。”

    “……”

    還想說什麼的商琬被宮人拽走了。

    定國公握緊了酒杯的手指泛白,他不知道商琬今晚發生了什麼,但商琬走路的姿勢不對,身上的味道不對……自從他失明後,嗅覺格外的敏銳,他身懷幾分的內勁兒,雖然無法看清楚環境,但他卻可以感受到環境的異樣,感受道文宣閣中的氣流變化。

    以定國公的經歷,自然能猜到商琬變化的原因……

    “我怎能……怎能為了我這雙眼睛而委屈雲兒?她……”定國公將酒杯甩了出去,“她欺人太甚……”

    “朕錯過好戲了?”

    皇帝恰好在此處從外走進來,酒杯就落在皇帝不遠處,皇帝看了言地上的酒杯,含笑望向坐直身體的定國公,“朕有多少年沒見你摔杯子了?”

    皇帝讓伺候的宮人都推下去,走到定國公身邊,手臂稍稍遲疑,搭在他肩頭,剛剛挨上他消瘦的肩膀,皇帝的手臂就被他甩開,搖頭道:“朕不碰。”

    “可你總得告訴朕,誰欺負你了?朕為你報仇可好?“

    “不用。”

    定國公搖頭道:“臣不想說。”

    哪怕在坐下時都猶如松柏的定國公讓皇帝很無奈,“你不問六公主和皇后同朕說了什麼?賢妃?“

    “皇上私事,不是臣能管的。”

    “朕哪一件私事隱瞞了你?”

    “臣不想聽。”

    “越來越任性了,當朕不敢治你的罪?”

    “您是萬民主宅,臣只有爛命一條,臣豈敢在您面前任性?”

    皇帝僅僅挨著他坐下,自己動手倒酒,“朕方才聽說,你不用商琬治療眼睛?是不是她說了什麼話?”

    “柳斐,回答朕!”

    “臣活不過兩年……”

    “柳斐。”

    “臣想自在一些,不願意再拖累陛下,拖累雲兒,該看的,臣都看了,該享受的,臣也都享受了,這輩子略有遺憾,下輩子臣才好能投胎為人!”

    柳斐按住了皇帝的手腕,他的手上厚厚繭子讓皇帝心痛,“臣這輩子殺戮太重,理應有此報,皇上不必為臣介懷,臣這一輩活得值!”

    “柳斐,朕對你並不好,朕勉強了你很多年。”

    “臣對您也不好。”

    定國公面向皇帝笑道:“因為陛下,才有了名垂史冊的定國公,不管後世人怎麼說臣媚上,臣的戰功容不得任何人否定!”

    “況且商琬也說,便是醫治好了,臣只能看到人影,看不清楚同看不見對臣來說沒有區別。”

    “沒區別?”皇帝眉梢挑了起來,“你便是不想見朕,他你也不看?”

    “皇上,您不明白麼?”柳斐臉上的笑容如同清冷的月色,語氣裡帶了一絲絲難言的親近,“臣都瞎眼了,您怎捨得虧待雲兒?皇上別說臣又騙您,臣可是實實在在的用陽謀。”

    “陽謀?”

    皇帝苦笑道:“唯有你算計到朕骨子裡去了,陰謀好破,陽謀……朕不想吃,也的吃下去,誰讓朕虧欠了你。”

    “皇上,一切都是臣自願的,您以為您勉強得了臣?”

    “……”

    皇帝眯起了眼睛,往事一幕幕的會閃,道:“你讓朕很挫敗,柳斐,告訴朕,朕在你眼裡是什麼人?”

    “主子,兄長,老師……”定國公猶豫了一會,最後吐出兩個字:“姐夫!”

    皇帝用喝酒掩藏起無盡的悲涼,抹了一把眼角,像尋常一般的說道:“總是六公主做事情欠妥,朕已經下旨准許六公主和離……朕命她代發修行兩年,等風平浪靜後,朕再為她擇駙馬,至於賢妃……朕已經警告了她。”

    “嗯。”

    “柳斐,你說朕立誰為太子?”

    “您不是早有安排了?”

    皇帝一聽這話,笑道:“你想不想知曉?朕可以告訴你哦。”

    “不想。”

    “你不擔心皇后?”

    “擔心也無用,許是皇后娘娘會走在陛下之前,況且有孝道壓著,新帝也不會不敬皇后娘娘。至於柳家……臣只有一女,親眷多年享受陛下的垂愛關照,已經足夠了。”

    “你想把她嫁給誰?”

    “她喜歡的人!”

    定國公緩緩的起身,“只要品行良好合他心意 ,家世,臣不挑剔。”

    皇帝眼看著定國公彬彬有禮的告退,緊緊的把臥室門關上,皇帝高聲道:“秋高氣爽,正是狩獵的好時候,五日後,朕同愛卿會獵圍場……滿朝勳貴朝臣皆隨朕往。”

    聽裡面沒有動靜,皇帝搖搖頭,“倔種!”

    皇帝去了另外一間臥房,對總管太監吩咐,“你去讓太醫找商琬學一學怎麼給定國公針灸,用藥,告訴商琬,若是定國公眼睛好了,朕答應她一個請求,並且提升她父親為國公。”

    “遵旨。”

    “他豁得出去,朕無法看他那雙眼睛無神無亮。”

    ……

    淑妃將整整一盆的冷水直接潑在了誠親王的腦袋上,誠親王被冷水淋成了落湯雞,冷水水滴順著頭髮滴落,誠親王低垂這腦袋,他甚至不敢抬頭看面前惱怒的母妃。

    “混帳!豬腦袋!”

    “我怎麼養出你這樣愚蠢的兒子?”

    “小六兒,你到底為什麼去了側殿?後宮裡也是你能亂跑的?”

    淑妃罵夠了,坐在椅子上順氣,她的手因為用力拍桌子手心拍得通紅,而且因為早先掰斷了指甲,她手指尖端的血珠染紅了桌面,淑妃道:“你一貫就不愛說話,我以為你雖是彆扭一點,但好在有點心機……可你今日……今日太讓我失望了,你想要商琬什麼時候不行?偏偏趕在她在宮裡?”

    “為什麼……”

    “什麼?”

    淑妃抬高聲音,“你說什麼?”

    誠親王首次抬起腦袋,目光深幽,“為什麼?為什麼幫我?”

    “……”

    淑妃感到胸口沉悶得不行,手指指點著誠親王,臉色比方才罵誠親王時候還難看,“你是我生的麼?小六……啊,你竟然問我為什麼?”

    誠親王慢慢的合上了眼睛,低聲道:“來日方長,兒臣欠母妃一次。”

    他說完這話,轉身離去,他把淑妃涼到了一旁。

    淑妃一激動,將桌子上的茶盞,果盤統統一袖子甩落地上,以前淑妃最看不上動不動就氣得摔東西的女人,今日……她也失控的做了一把摔東西的蠢女人!

    淑妃扶著桌子,身體顫抖,“他居然問我為什麼?為什麼?我是他娘,保護他不是應該的?小六……這個混蛋!白眼狼!”

    等到淑妃停了口,僕從才敢上前為淑妃擦拭指頭上的傷口,淑妃深深的吸氣,“那小子渾身都濕透了,給他準備乾淨的衣服送去 ,萬一著涼了,指不定他又會想歪了本宮的好意。”

    “誠親王只是彆扭一些,並非察覺不出主子的心思。”

    “哼,被商琬和曾柔耍得團團轉,他還以為自己多有本事?他最不該得就是小看女人!”

    淑妃眼底閃過對兒子的擔憂,煩躁的按著額頭,“本宮缺他答謝?本宮根本就沒想過做太后好不?一個虛有其表的名分,有什麼好掙好槍的?”

    “主子,奴才聽說皇上准許六公主和離了……”

    “哦。”

    淑妃不以外的嗯了一聲,有定國公在,皇上不答應才叫奇怪呢,當時淑妃實在是沒人可用,才將一直同淑妃很親近且很相信淑妃的六公主找來頂缸。

    ”本宮這也算是成全了六公主,不枉她信任本宮。“

    在淑妃眼裡,這世上就沒不可利用之人,當然除了她的寶貝疙瘩小六除外,目光看向文宣閣方向,“可惜了,定國公!”

    “奴才還聽說,定國公不用商琬醫治眼睛,聽說他同商琬說了一番話,商琬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太后身邊……您看定國公是不是曉得了?”

    “他眼睛雖是瞎了,心裡卻敞亮著呢,商琬那點道行,也只能騙騙我兒子。”

    淑妃呼了一口氣,眉宇間透出一抹的鋒利,如此看來六公主和皇后娘娘並非是定國公的命門!淑妃實在是猜不透什麼才是定國公無法捨棄的?

    “不提定國公的事兒,明日一早就將小六打發出宮,他在宮裡太礙眼了。”

    “你讓小廚房給小六熬點補藥,商琬那妖精一樣的女子許是累著了他。”

    “遵命。”

    誠親王府邸,同商琬和誠親王交歡苟合不同,曾柔一直坐在諸葛雲的懷裡,諸葛雲也想要曾柔,可惜伊人有孕,身上不適合,他只能摟著曾柔玩點曖昧。

    “不介意麼?”

    “介意什麼?”

    “每一次……我都不是處子!”

    正在偷吻曾柔耳畔的諸葛雲愣了一會,低笑道:“我也不是處男,咱們之間很公平。”

    曾柔捧起諸葛雲的腦袋,狠狠的吻上去,男人都有處女情節,處男相反不是那麼重要……尤其是對古代的男人來說,諸葛雲……讓她怎能不心動?

    她不僅不是處女,還經常帶著拖油瓶,諸葛雲並不是假裝不介意……雖然他總是對曾柔身邊的兒子沒有好臉色,但他在笨拙的學做一個父親,當然他的種種作為,在上一世很讓親生兒子鬱悶。

    “小柔。”

    “嗯?”

    “你什麼時候踹掉誠親王?”

    “怎麼也得等生下孩子再說呀,帶著孩子,你認為皇上能放我走麼?我可不想換個身份離開誠親王府,要走就要光明正大的離開。我原本想要死遁的,可誠親王不想成全我,還想讓我做商琬的擋箭牌,我……若是不折騰他們,心裡不舒服!”

    諸葛雲眸子暗淡了幾分。

    曾柔問道;“怎麼?”

    諸葛雲笑著搖頭,緊了緊扣緊曾柔腰肢的手臂,低聲道:“天快亮了,我也該走了。誠親王在府邸,我沒那麼容易溜進來,你自己多當心些。你想做的事兒,我會幫你,無論怎樣,我都站在你身後。”

    放開曾柔,諸葛雲悄無聲息的下了床榻,趁著太陽還沒升起來,他翻窗戶離開,曾柔目送他身影消失,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諸葛雲,對不起。”

    天亮後,誠親王回到了府邸,用早膳的時候,曾柔明顯感覺到誠親王比平時更陰冷的臉色,側頭看了一眼誠親王的領口,誠親王躲閃曾柔的目光。

    “王爺脖子上好象有一道紅痕,您受傷了?”

    “沒有。”

    誠親王下意識用手摸脖子。

    曾柔笑道:“妾身看錯了,您脖子上沒有任何的傷口。”

    “曾氏!”誠親王扔下飯碗,怒道:“你是不是有意讓本王不痛快?”

    “不敢,妾身怎敢讓您難受?只是妾身曉得商小姐也在宮裡,有些擔心罷了。”

    曾柔發覺誠親王瞳孔微縮,如此看來誠親王同商琬一準發生了什麼,也許昨夜是他們的成就好事的時刻……皇宮裡偷情是不是格外的興奮呢?

    “本王昨日一直陪伴母妃。”

    “妾身可不敢入宮求證母妃,妾身也不是撚酸的人,王爺若是喜歡了她,大可納進府來。”

    曾柔暗自觀察了誠親王一會,繼續說道:“母妃能留王爺在身邊,定是有事相商吧。”

    “沒說什麼大事。”

    “母妃是看重了王爺?”

    誠親王不知怎麼回答曾柔,“你問這麼多作甚?母妃和本王的事情也是你能管的?“

    “王爺恕罪,妾身記得母妃生辰快到了,妾身想問問王爺給母妃準備怎樣的壽禮?母妃最近對王爺很關愛,給王爺的賞賜也多,妾身想著是不是再給母妃多準備一些壽禮?”

    “不必,按照以前的份例準備就是。”

    “但是……”

    “按本王說的做。”

    “是。”

    曾柔送走了面色不快的誠親王,怎麼看他都不像是享受了一場魚水之歡的樣子,莫非他被人設計了?若是誠親王和商琬跌進陷阱裡,那可真夠搞笑的,兩世為人的他們鬥不過土著。

    淑妃……曾柔笑了笑,她不介意給淑妃和誠親王母子之間設置點障礙,省得淑妃將主意打到她身上來。

    ……

    五日後,皇帝率領百官勳貴圍場涉獵,曾柔亦在同行之列,雖然這次懷胎比較兇險,但曾柔的孕期反映不算厲害,曾柔深信在圍場會有一場好戲看。

    多日不曾出現的定國公站在皇帝身側,皇帝正意氣風發的同定國公表述著圍場的狀況。

    當今陛下是個文武雙全的人,對皇子的要求也很高,所以皇子們大多騎射功夫不錯。

    皇帝見排成一排的皇子,笑道:“今日誰狩獵最多,朕就賞誰!來人,將先帝的資金弓取來。“

    先帝雖然暗弱昏庸了一些,但最擅長制弓,被內侍捧在手中的紫金弓是先帝最滿意的一個作品,先帝晚年將這把紫金弓賜給當今皇帝,皇位最後也落在了一直不太被看好的當今皇帝手中。

    當今皇帝對這把紫金弓也很寶貝,時常把玩。

    這把弓的象徵意義極為深遠,眾多皇子們的目光熱切起來,有人甚至露出渴求貪婪的目光。

    曾柔在旁邊瞄了誠親王一眼,這時候到是顯出重生者的優勢了,誠親王是皇子們中間最淡然的一個,一把紫金弓決定皇位的歸屬,真是好笑至極呢。

    誠親王由此冷靜的表現,在皇帝心中是要加分的,曾柔想著讓誠親王減分的辦法……
作者: 彩涵    時間: 2016-11-21 01:28 PM

第九十三章 驚變

    曾柔不意外發現了文國公諸葛雲,但對曾小強能夠隨扈皇帝深感意外,以曾小強距離皇帝的位置推算,曾小強在隨行的侍衛中處境不大美妙,不過他能被點為隨扈的侍衛,本身就一種進步。

    她打消了利用曾小強的主意,雖然不知曾小強走得誰的門路,但他現在最要緊得是讓皇上記得他,

    曾柔可不想光明正大的走出誠親王王府後,曾小強被她牽連。

    如果讓諸葛雲……曾柔默默的搖頭,文國公諸葛雲很顯眼,注意他的人頗多,以諸葛雲此時的實力,根本無法隱瞞過當今皇帝。

    當曾柔的目光看向商琬後,她突然間平靜了下來,也不知從哪裡來的自信,曾柔就是相信有商琬在,誠親王的悲喜難料……最簡單的辦法就是盯緊商琬,趁機降低誠親王在皇帝心裡的分數。

    ”主子,娘娘叫您過去。”

    “哦。”

    曾柔聽命的隨著淑妃派來的宮女走到皇妃所在的地方。

    在四野開闊的地方樹立著好幾個類似於蒙古包的帳篷,不過帳篷簾子都是挽起來的,便是坐在帳篷裡也可以看到外面會獵的情況。

    大金朝全民皆兵,崇尚武力,因此後宮的妃嬪有不少都是騎射的高手,她們隨行皇帝射獵時,一般不願意在華美的帳篷裡幹坐著,大多會在圍場一展身手,向皇帝展現有別于在後宮中的風情。

    曾柔路過的幾個帳篷裡並沒主子,華美的帳篷裡只站著幾個宮人打扮的宮女,內侍。

    淑妃一貫是別人幹什麼她偏偏反其道而行,在旁人一窩蜂的展現女子的颯爽英姿的時候,淑妃一襲華貴的衣裙端坐在帳篷裡認真且深情的望著在圍場上大展雄風的皇帝和兒子們。

    曾柔走進淑妃的帳篷,彎腰屈膝,“見過母妃。”

    “起來。”

    淑妃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祥和,指了指旁邊的軟墊子,“你是雙身子,坐下說話。”

    “謝母妃。”

    曾柔輕輕的瞄了一眼淑妃,跪坐在她身邊,在淑妃上手處坐著理親王妃,曾柔感覺她的目光滿含著躍躍欲試,顯然被淑妃留在此地讓理親王妃心裡很鬱悶。

    記得理親王妃出自簪纓世族,她的騎射極好,讓一個能騎善射的人離開最能展現自己優勢的舞臺,也難怪她心不在焉的。

    聽淑妃沒說話,曾柔看向了外面,彼時皇子們已經出發了,勳貴中年輕的子弟也催促著駿馬沖出營地,直奔獵場,在塵霧繚繞的圍場,英氣逼人的巾幗英雌讓圍場出現了幾道難得的亮色,

    曾柔第一眼就看到了商琬,她在馬上的英姿真是瀟灑,再加上她那身絢麗似火的紅裳,吸引了很多青年男子的愛慕。

    除了皇子們為了爭奪紫金弓拼命外,勳貴年輕子弟大多是圍場的陪客,有幾個未婚又自持身份的人慢慢的接近商琬,她得太后寵愛,才色雙絕,出身又很好,商琬是他們的追逐目標……

    她偏偏一頭栽到誠親王身上,說是努力擺脫前生,但她做的事情只會讓她陷入前生出不來。

    “誠親王……”

    “啊。”

    曾柔回神見淑妃面色不悅,笑著解釋:“最近兒媳經常發愣,許是因為有孕吧,總是想得很多……懇請母妃恕罪,兒媳並非有意不聽您教誨。”

    理親王妃有親生的兩子一女在手,在理親王府說一不二,雖然她不像曾柔一樣得誠親王的鍾愛,但她的日子比曾柔好過得多,理親王妃道:

    “母妃的意思是說六弟妹有孕不方便伺候誠親王,你還打算讓誠親王身邊只有一個側妃?今年可是選秀的大年,各地的秀女資質都不錯,方才我還請母妃幫忙挑選幾個出色的呢。“

    ”六弟妹已經有孕了,讓誠親王子孫滿堂才是王妃應該做的,母妃,您說是不是?“

    理親王妃殷勤的看向淑妃,“母妃,但凡好的秀女您可不能都留給誠親王呀。”

    淑妃帶著護甲的手指微微抬起,含笑道:“小四已經有三位側妃了,姬妾也有十幾個,你再是賢慧也得仔細他的身子,真當他是鐵打的不成?”

    “母妃……”

    “這次選秀,本宮會為小六操心。”淑妃沒看急於解釋的理親王妃,“小六媳婦,你不會怪本宮多管閒事吧。”

    “兒媳不敢。”

    曾柔銓首道:“母妃好意,兒媳不敢不遵,然王爺性情內斂,兒媳以為選側妃還是挑選王爺喜歡的為上,若是王爺不喜,便是將側妃納進來,也不過是在後院苦熬著……”

    “你不會勸一勸?我就沒見過有不喜歡美人的男子!六弟妹,不是我說你,你就是太小性了,身份皇子妃首要的是大度,大度賢慧懂麼?”

    “我可沒四嫂的本事。”

    曾柔嫣然一笑,語氣中夾帶了一絲難言的嘲弄,“您真要好好得教教我……您想讓誰得寵,理親王就得去誰的屋子裡?我們王爺若是看不中的人,我便是磨破了嘴皮子,王爺該怎樣還是怎樣。”

    先前理親王妃還挺得意,後來越聽越不是滋味,“六弟妹什麼意思?”

    “羨慕您的意思唄,四嫂,除了羨慕外,我還能有別的意思?”

    曾柔疑惑不解的模樣看起來甚是氣人,淑妃心道,果然如此,理親王妃根本就不是曾柔的對手,“小六媳婦的話,小六還是能聽進去的,他畢竟寵著你多年……”

    “王爺可不是娶了媳婦忘了娘的不孝之人。”曾柔再一次推脫,“母妃一直關愛王爺,我哪敢同您相比?納側妃的事兒,還是您同王爺說為好,況且秀女的挑選,兒媳也插不上手,總不能兒媳一個個看過哪個秀女適合為側妃,母妃在宮裡,行事方便呢。”

    曾柔將選側妃的事情推掉,態度堅決的表示不趟這趟渾水。

    誠親王是個倔強的,他又心儀商琬………為他選側妃絕對是吃力不討好的事兒,萬一商琬那裡出現了意外,得不到商琬的誠親王一定會懷疑幫忙納妃的人的用心。

    商琬擅長玩欲迎還拒的把戲,他們又有上一輩子的遺憾情緣,誰曉得這兩個重生者會鬧出什麼波折來?

    曾柔可以在背後推波助瀾,但絕不想衝鋒陷陣。

    淑妃還想再勸,曾柔無奈的一笑,“母妃心疼王爺,自然曉得王爺對我……若是沒有這一胎,王爺指不定怎樣呢,兒媳實在是沒精力操持王爺納側妃的事兒,還請母妃費心。”

    理親王妃說道:“母妃,既然六弟妹執意如此,您何不不成全她?不是六弟妹挑選的側妃……萬一以後有個什麼意外,六弟妹可別怪母妃呀。”

    “不會,不會。”

    曾柔忙笑道:“母妃選的人,只要王爺滿意,我也滿意,母妃,一切就拜託您了!”

    一向無往不利的淑妃被理親王妃氣得冒火,沒事你插什麼嘴?讓曾柔成功逃脫……“小六媳婦。”

    “哎呦。”

    曾柔不好意思的起身,輕聲說道:“自打懷了這胎,兒媳就常常出恭,母妃,兒媳先去方便一下,您和四嫂慢聊。”

    淑妃在曾柔走後,莞爾一笑:“本宮見過不少用出恭遁走的,沒想到今日又見過一個更奇葩的人,誠親王王妃果然是個狡猾的,而且臉面,名聲,富貴,根本影響不到她……”

    不曉得她到底想要什麼?

    這才是讓淑妃最不放心曾柔的一點。

    理親王妃看看淑妃,又看看遠去的曾柔,一向自我感覺不錯的她,迷茫了,她是錯過了什麼好戲麼?

    “母妃……”

    “你還有得學!”

    淑妃雖然偏愛誠親王,但也不會不管長子理親王。

    理親王妃明顯比曾柔差了不止一籌……淑妃教導理親王妃,

    “賢慧並不是你為小四納了多少的側妃姬妾,也不是讓小四雨露均沾,更不是傷害小四的女子……你得弄明白小四想得是什麼,圍場上狩獵的命婦不少,她們為何想要展現別樣的風情?只不過是固寵的辦法而已。”

    理親王妃躍躍欲試,“兒媳也想……”

    “你的想法就是錯的。”淑妃忍不住搖頭,“無法豔壓群芳不如另闢蹊徑,你騎射是不錯,可也不是出類拔萃的,不說是不是能比過商琬,便是在皇子妃中,你也不是最優秀的那個,本宮可有說錯?”

    “……”

    理親王妃長了長嘴,鬱悶的低下腦袋。

    “你既然嫁給小四,就要為他著想。”淑妃緩了緩語氣,抬手指了一下圍場,“你也別小看了小六媳婦,即便她沒有身孕,她也不會下場,她明白何為另闢蹊徑……她離開本宮是最好的選擇。”

    “兒媳不懂。”

    “小四最想要什麼?你不懂麼?”

    淑妃歎息道:“本宮留在此地,只是因為可以欣賞皇上射獵的英姿,既然無法做到最出色的獵手,那麼就要做最好的讚美者,皇上……更喜歡旁人稱讚他,獵場終究由男人主宰,女子不過是一道風景罷了。”

    理親王妃佩服的說道:“莫怪母妃得寵,您所想遠非兒媳能及。”

    “誠親王妃……她躲開本宮,也是為了在圍場尋找機會,機會不會總是出現……但你坐在此處等,顯然不如主動去找!”

    淑妃將曾柔叫來,除了商量選秀的事情外,她還想困住曾柔……她同樣有預感,圍場會出事兒。

    曾柔如淑妃所料並沒去茅房,她領著李媽媽在圍場閒逛,如果她手中有點實力的話,她自有辦法讓誠親王倒楣……一邊想著心事,一邊閒逛,等到曾柔回神時,發覺走到了一處相對安靜的地方。

    中圍場總是會出現意外的波折,曾柔眼前……只有隨風搖擺的荒草。

    “唉。”

    曾柔默默歎息,準備向回走時,聽見草叢裡那邊傳來沙沙的聲音,回頭一看,一隻白毛兔子鑽出草叢,兔子悠然的舔著爪子,那副悠然的神態實在是很不符合圍場的氛圍。

    貓腰撿起了一個石塊,曾柔向兔子方向扔去,“快跑!不想做盤中餐就快跑!”

    “呵呵,呵呵。”

    曾柔聽見背後熟悉的笑聲,轉頭看去,文國公諸葛雲手持弓箭站在不遠處,顯然他是尋著曾柔找來的。

    難得見曾柔如此孩子氣的舉動,諸葛雲握緊了弓箭……狩獵的人都是佩弓箭的,俊逸文弱的諸葛雲射箭實在是不大協調,也沒有任何人會期待他騎射出色!

    文國公俊臉上掛著鬱悶,實在手癢得不行,索性眼不見為淨,諸葛雲見曾柔向這邊走,便悄悄的跟上來。

    因為在圍場,曾柔此時不敢走過去安慰鬱悶的文國公,笑了笑,“好巧。”

    諸葛雲眸色越發的陰鬱,搭上弓箭瞄準兔子,嗖得一聲,弓箭射向了添爪子的兔子,就在兔子要沒命的時候,不知從何處飛來一隻弓箭,在空中打落了諸葛雲射出的弓箭,諸葛雲顯然是用了力氣的,他射出的弓箭雖然被另外一隻弓箭阻擋,但還是射中了兔子的一條腿……

    諸葛雲在圍場跋扈慣了,可以說從未有人敢射落他的弓箭,下意識的反映支配了他的身軀,他果斷的瞄準方才射箭的人,“是誰?”

    曾柔慢慢的低頭,瘋子,你忘了你現在是文采出眾的文國公了麼?你這種銳利如同在戰場的反映可以欺騙外行人……但欺騙不了方才射箭阻擋你弓箭的內行。

    只希望那人不難對付……曾柔甚至考慮了殺人滅口這一點了,左右圍場流彈比較多……

    不過曾柔看清楚草叢後坐起的人後,打消了某種不好的念頭,“定國公……”

    定國公柳斐怎麼會躺在草叢裡?

    曾柔四下看去,定國公拍手,那只兔子拖著傷腿蹦到了柳斐身邊,柳斐的手指摸了摸它的腦袋,“受傷了?”

    “射箭的人是誰?”

    定國公抱著兔子起身,“聽聲音像是文國公諸葛雲?怎麼?想吃小白的兔肉?”

    抱著兔子的定國公?

    曾柔真心理解無能,明顯不搭配的一人一兔,實在是驚得曾柔說不出話來。

    “定國公,是我,諸葛雲。”

    “哦。”

    定國公似安撫一般的摸了摸手中的兔子,“圍場的人都曉得兔子不能動,你可曉得為何?”

    “不知道。”

    “因為我屬兔。”

    “……”

    曾柔和諸葛雲哪怕經歷過輪回,也不由得為定國公說出的這個答案震驚,既然不能射殺兔子,為何圍場要放養兔子?

    “文國公不知此事,我不怪你。”

    定國公站在原地,在他的眼睛上蒙著一塊黑布,霜白的髮鬢在黑布之下,更顯得髮絲根根似雪,他就那麼站著,卻如同一株玉樹一般,曾柔確定他是自己見過的最瀟灑有內涵氣質的老男人。

    他表現出來的善意以及一抹的詭異,讓曾柔不敢放下心防,站在諸葛雲身前,以前一向能言善辯的曾柔不知怎麼找不到話說,“今日真是好運氣,先是碰見了文國公,又能欣賞定國公精彩的箭法,定國公真不愧為當世名將,出手不凡吶。”

    “陛下不在,誠親王妃過獎了。”

    “……”

    曾柔以為文國公有腹黑的屬性,“我對您心悅臣服,從沒見過比您箭術還好的人。”

    “誠親王妃此言差異,您面前的人,箭法比我好!”

    定國公指了指諸葛雲所站的位置,“你的箭法比我好,跟誰學的?能在我面前傷了小白,你本事不錯。”

    “無可奉告。”

    諸葛雲收回了弓箭,冷傲的說道:“我先走一步。”

    定國公道:“請便。”

    “誠親王妃,你不走?”

    諸葛雲提醒曾柔,“定國公身邊有人伺候,用不上我們獻殷勤,你獨自一人在此處很危險……你還懷著身子,更要小心。“

    諸葛雲絲毫不避諱定國公,主動邀請曾柔一起離去。

    曾柔看了看他們兩人,以前她有自信能瞞住旁人,但定國公顯然不好糊弄,尤其是定國公臉上的笑容……曾柔想了想,屈膝道;“麻煩文國公送我回去。”

    “定國公,改日見!”

    諸葛雲護著曾柔離去。

    定國公摸著兔子的腦袋,歎息道:“小白,有麻煩了,雲兒只怕是折在了誠王妃的手上,換……換一個人,還好辦一點,誠親王妃是皇上的兒媳……”

    他轉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衣擺劃過荒草,“小白,你說我該怎麼幫雲兒?”

    ……

    “怎麼辦?萬一露陷了怎麼辦?”

    “這有什麼?”

    諸葛雲滿不在乎的說道:“原主本身就是個天才,他擅長文墨,不代表不擅長騎射,大金哪個名門公子不會射箭?我只是不愛顯擺罷了。”

    曾柔道:“旁人說得話,皇帝不會相信,可看到你射箭的人是定國公,你明白麼?”

    “正因為是他……更不需要害怕。”

    諸葛雲眼裡閃過一抹的奇異的光亮,安慰曾柔道:“他捨不得毀了諸葛雲,甚至他心裡更希望諸葛雲最出色的那個人!”

    “你知道?”

    “嗯,感覺得出。”

    諸葛雲也不知怎麼會有這麼強烈的感覺,“同我對待兒子一樣,雖然總是看不慣他,訓練他,折磨他,但卻想讓他做最優秀的皇位繼承人,誰都沒他厲害……甚至希望他比我更強。”

    “嘔。”

    曾柔扶著腰嘔吐了起來,向靠近的諸葛雲擺手道:“別過來。”

    諸葛雲的這種感覺很嚇人好不好?

    好不容易止住了孕吐,曾柔剛順了一口氣,聽見號角聲音響,諸葛雲滿懷羨慕的說道:“狩獵結束了,你說誰能得到那把紫金弓?”

    “誠親王。”

    “為什麼是他?”

    “你真當他重生後光撞牆麼?皇上狩獵雖是隨機日期不定,但皇上狩獵的目的——是考察皇子。”

    曾柔抬頭看向隨著號角聲返回營地的皇子們,低聲道:“不過今日有紫金弓,明日就有黃金弓,當年皇上從先帝手中得到的東西都會拿出來……其實皇帝最根本就是在挑事兒,既讓兒子們不喪失鬥志,又能從他們中選擇最適合繼承皇位的人!”

    “誠親王最好不做皇帝。”

    “嗯。”

    曾柔贊同的點頭,誠親王若是做皇帝,必然不會放過她和諸葛雲……“皇帝打下的基業太好了,因此皇上其實冊誰為太子都一樣。”

    政通人和,國泰民安,國庫充盈,萬邦來朝,這樣的基業只要不是昏庸無能至極的君主,誰坐在皇位上都一樣。

    “其實我以為皇上最該選聽話,志氣稍微差一點的人做皇帝。”

    “為什麼?”

    “因為……太想表現證明的自己的新帝,沒准會將當今皇帝親手打造的盛世搗毀,做一個必將成為聖主的繼任者,低調內斂是必須的,此時大金王朝要得不是雄心大略的君主,而是個合格的守成人!甘願在聖主的光輝下守護基業的人……”

    曾柔指了指誠親王,“他到現在只怕還沒弄明白吧。”

    諸葛雲含笑凝視著指點江山的曾柔,他喜歡這樣靈動意氣風發的她……可惜這輩子不能讓她指點天下,女主江山,唯一能完善當今皇帝施政漏洞的人是曾柔。

    ……

    諸葛雲和曾柔分開,不出曾柔所料,誠親王射獵的獵物最多,當然也有仿照不殺生而捉活物的皇子……不過沒等別人說話,皇帝先把那位一心表現仁心的皇子狠訓了一頓。

    “在圍場射獵的目的就是要爭勝,此時對一群獵物心軟仁慈,是懦夫所為。慈不掌兵,慈不掌權,你們都給朕記住了!”

    皇帝將紫金弓拿到手中,“誠親王上前。”

    “遵旨。”

    就在此時,一隻被困在網子裡的猛虎突然用利爪劃破的網子,如同發狂一般直撲向皇帝和皇子們……

    曾柔退到了安全的位置,好戲來了!
作者: 彩涵    時間: 2016-11-22 10:28 A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6-11-22 12:28 PM 編輯

第九十四章 成全

    本以為死得不能再死的老虎突然突破了牢籠,顯示了百獸之王的霸氣,這只脫困後撲向皇帝和皇子們的斑斕猛虎讓人心生畏懼。

    龍從雲,虎從風,老虎奔跑間帶起的勁風吹得眾人睜不開眼睛,有膽小的內侍,宮女早已嚇得四散奔逃……站在皇帝下手處的文官也大多人好不到哪去,他們也懂得騎射,但不意味著人人都是打虎英雄。

    曾柔目光落在皇帝身上,對比周圍的混亂,皇帝就顯得冷靜多了,他甚至沒有忘記護住身邊眼盲的定國公……好吧,皇帝基本上就沒顧著哪個皇子……定國公和皇帝之間真是基情四射吶。

    讓曾柔費解的是,定國公不是無法射箭的人,他怎麼還不動手呢?

    皇帝近身的人,也只有定國公能佩戴刀劍,這是皇帝給定國公的獨特尊容,也是皇帝對定國公的信任。

    可以說,皇帝對親生兒子都沒這麼信任過。

    所以在皇帝面前的皇子……悲劇的寸鐵皆無,不是他們不英勇護駕,並非人人都是敢赤手空拳同明顯發飆的老虎肉搏的武松,不過誠親王,理親王,肅親王,玉親王等幾個野心膨脹的皇子紛紛不顧性命安危的沖向皇帝。

    “父皇,兒臣來也。”

    “父皇,快退,這裡交給兒臣。”

    躲在安全之地的曾柔感歎一聲,他們是拿性命在搏出位,其中的危險程度比後世靠賣肉,賣萌出位的人要大很多。

    有一個人沖上去護駕,那麼留下的皇子也就徹底失去了繼承皇位的可能。

    就在此時,從不遠處飛來一隻弓箭,定國公嘴角微微上揚,聽來箭的方向和射出弓箭的力度……應該是諸葛雲,這孩子果然是文武雙全的,定國公甚至沒倒出工夫想諸葛雲當初怎麼就被睿親王按在水裡差一點淹死?

    也許那次的意外刺激了他……讓他血脈裡的傳承覺醒。

    諸葛雲不是射出了一隻箭而是射出了三隻,分別落在老虎的要害處,在離皇上這麼進的距離射箭,又是在老虎怕撲向皇帝的時候,不得不說諸葛雲的膽量非同一般。

    按說老虎應該倒地了不起了,讓曾柔差異的是,老虎還保持著動作,它似被徹底的激怒了一般,揮起利爪向擋在它面前的皇子拍去……

    諸葛雲愣了一下,暗罵身體裡的本小子,哪怕同他一體雙魂,那小子的靈魂穩定一點,他也不至於不敢用內力……只能依靠射出弓箭的力度,準頭雖然有了,但力度比前世差遠了。

    百無一用是書生……如果原主以前肯多鍛煉臂力和身體,又怎會有老虎中箭而不亡的事情發生?

    念頭只是一瞬,諸葛雲曉得他如今的爵位是怎麼來的,他想光明正大的迎娶曾柔需要什麼,沒有比這個時候更好的機會了,定國公既然將救駕的機會讓給他,他還客氣什麼?

    趁著周圍還沒人不敢向皇上射箭,諸葛雲扔掉了手中的弓箭,直撲向猛虎……

    曾柔見諸葛雲跳到老虎身上時,嚇得長大嘴巴,這拼命也太過了吧,她不由得攥緊拳頭,瘋子,你還真是瘋狂吶。

    諸葛雲揮拳暴打老虎的腦袋……這時候反映過的御前侍衛慢慢的圍上來,皇帝冷靜的下令:“放下弓箭,不得傷了文國公!”

    “遵旨。”

    所以場面出現了比較滑稽的一幕,一群人圍著一人一虎,眼看著文國公用花拳秀腿打老虎……

    諸葛雲臉臊得難受,他總算明白了什麼叫騎虎難下,不過再丟人的事情他都做過,像曾柔說的,我就是裝逼了,怎麼滴,諸葛雲正對著奄奄一息的老虎實戰花拳繡腿的時候,他敏銳的看到了已經遊弋過來的商琬……

    諸葛雲像是手滑了沒抓住老虎,脫力的從老虎身上跌下來,順帶用極為隱秘的動作在老虎的身上按了一下,老虎同人一樣,也可以通過刺激穴位爆發出最後的瘋狂……

    這只老虎已經到了強弩之末,而且諸葛雲不信皇上身邊沒有安排,圍場救駕果然都是留給人作秀用的……況且皇帝身後還有定國公在,皇帝萬萬不會被老虎傷到。

    諸葛雲將機會留給了商琬……果然老虎突然撲向皇帝的時,商琬從斜刺裡沖了過來,她並非是來救皇帝的,她主要的心思落在了諸葛雲和誠親王身上。

    如果救下諸葛雲,商琬必將嫁給諸葛雲,以後她會是文國公夫人,是聖人的妻子,享受後人的供奉,同時也會是最讓世間女子羨慕的女人……

    因為文國公的專一癡情,青史留名!

    然而商琬在接近諸葛雲前,卻多了一分的遲疑,誠親王……她在古代唯一的男人,上一世被誠親王所傷,這一世也是誠親王破了她的乾淨身子,她應該恨他,怨他,可為什麼還忍不住想著他?

    雖然只是一瞬間的情緒波動,商琬還是捨棄了諸葛雲,轉而向幫著誠親王,她有皇上的承諾……商琬足可以請求皇上賜婚,便是定國公不喜歡她,皇上為了面子承諾也會賜婚,若是她再幫了誠親王……豈不是會讓誠親王惦記她一輩子?

    記得前生曾柔就是用一場偽裝的刺殺,讓誠親王感動了一輩子。

    她爭取最大的好處,也是為了她和諸葛雲的將來,沒什麼不對的。

    定國公在攏在袖口的手指曲起,商琬身上的味道很特別,她所用的熏香不同尋常女子,特別的淡……定國公即便不知沖過來的女子是誰,聞到香味也知曉是她……

    商琬的打算,定國公雖不說全明白,但也猜中了八成,他怎能容忍商琬以不結的身子禍害諸葛雲?

    商琬如果入了誠親王府,指不定會便宜了曾柔……雲兒是不是對曾柔只是感恩的一時迷戀,試試看就知曉了……定國公撚斷了手腕上的佛珠,一顆佛珠被他用內力彈出……正好擊中了商琬的腳踝。

    她是開了很大金手指,但老天並沒給商琬內功,她哪裡抵擋得住定國公彈出的佛珠?

    商琬身體一歪,橫斜著倒在了理親王懷裡。

    在商琬倒在理親王懷裡後,有一人接踵而至,直接抓住了老虎爪子,狠狠的一個摔打,將老虎徹底的弄沒氣了,他跪在皇帝面前,“臣救駕來遲,請陛下降罪。”

    “你是……”

    皇帝笑盈盈的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年輕侍衛,“朕仿佛見過你!”

    “臣是曾小強,當年臣身陷科場舞弊,幸而陛下開恩,免了臣死罪,臣一直銘記陛下恩德,雖然無法憑才學入仕為官,然臣有把子力氣,便做了侍衛。”

    “曾小強?”

    皇帝雙手背在身後,走了十于步,來到被摧殘而亡的老虎身邊,饒有興致的抬腳提了提老虎:”朕恍惚記得有這麼回事……並非是朕法外施恩,你為那場科場舞弊案丟了前程,確實挺冤枉,可是朕為了確保科考的公平公正,為了不再出現科場舞弊案子,哪怕你是冤枉的,朕也得罰。“

    “臣曉得陛下苦心,臣交友不慎,不敢喊冤。”

    “你不曾怪過朕?”

    “陛下,臣萬死難報您的活命之恩。”

    曾小強赤誠的看向皇帝。

    皇帝似被他感動了,“好,你有此份心思……朕記住你了,曾小強,朕記得你是誠親王妃的兄長?”

    “是,是臣拖累了誠親王妃。”

    皇帝目光四下搜尋,在絕對安全的地方找到了曾柔,皇帝微微一笑,“娶妻娶賢,小六……你娶了一個不錯的王妃,知曉在危機關頭該做什麼,能做什麼!”

    “小六?”

    誠親王勉強從理親王懷裡的商琬身上收回目光,低頭眼藏起嫉妒,憤怒,“父皇,兒臣也以為娶了一位賢妻。”

    皇帝在感情上顯然不如在政事上精明,當然在他在眼裡心裡女子多是玩物,他懶得費心思去琢磨後宮的後妃想什麼,不過此時他目光落在了昏厥過去的商琬身上,理親王忙放下商琬,跪地道:“兒臣……兒臣……”

    “安陽侯嫡女……小四,你給朕出了難題。不過你是朕的皇子……也沒什麼女子不能入府,你王妃……”

    諸葛雲顧不上瞪壞自己好事的定國公,用內力硬是逼了一口血出來,哇得一聲,他口吐鮮血……臉色比紙還要蒼白,體內靈魂的震動,讓諸葛雲如同被千刀萬剮一般都的疼痛,“皇上……”

    “文國公。”

    皇帝顧不上成全理親王和商琬,幾步走到諸葛雲身邊,蹲□體,手指拂過他嘴角的鮮血,“太醫,給朕滾過來!”

    諸葛雲罕見虛弱的,渴求的,拽住了皇帝龍袍,“陛下,臣……太沒用了。”

    “誰說你沒用?”

    皇帝眼裡閃過一分的愧疚,握住了諸葛雲的手,“好好養傷,朕要大用你的。”

    “皇上,臣有話說……”諸葛雲聲音很小很小,皇帝忍不住俯□體,將耳朵湊到他唇邊,諸葛雲瞪了一眼不遠處的定國公,氣息微弱的說道:

    “有人……有人打了商琬的腿,她同誠親王才是……才是兩情相悅,皇上,臣是她表哥,是明白的她的心思的,誠親王也……也是喜歡她的,求皇上成全了他們這對苦命的鴛鴦……”

    “你為何要幫他們說話?”

    “她是臣表妹,她不仁,臣無法不義,況且癡情難得……臣也希望找到讓臣傾心相戀的那人。”

    諸葛雲昏厥了過去。

    皇帝合了一下眼睛,催促道:“好生安置文國公!”

    “你跟朕來!”

    皇帝指了指定國公,隨後看向了誠親王,商琬,和理親王……“朕一會有事問你們,你們在帳篷外候著!”

    “遵旨。”

    皇帝一臉怒氣的帶著定國公進了大帳。

    不一會守在外面的人聽到皇帝的一聲怒火,“柳斐,你該死!”

    隨後大帳裡徹底平靜了下來,再也聽不到任何的聲音,過了好一會,定國公從大帳裡出來,他面色如常,對侯在外面的兩位皇子道,“皇上讓你們進去。”

    定國公臉上帶著黑布飄然而去,據說他被皇上處罰,在國公府閉門思過,誰也不解皇上這麼做的用意,除了裝暈的諸葛雲,就算在旁邊看熱鬧的曾柔都沒見到定國公動的手腳……

    不過當商琬倒在理親王懷裡後,曾柔除了吃驚外,覺得滿痛快的。

    不管皇上將商琬指給誰,誠親王在皇上心中的好印象會大大降低!看重商琬……又破了商琬的身子,被美色迷惑,皇帝在有諸多皇子可以選擇的時候,又豈會選擇誠親王?

    皇帝單獨召見兩位皇子後,便讓宮裡的媽媽給商琬檢查了身體,商琬再出色的醫術,也無法再造處女膜,誠親王又不能說他是在宮中占了商琬……只能認下他同商琬是情不自禁……

    誠親王一臉陰鬱鬱悶的回到王府,曾柔明智的躲得遠遠的,看來誠親王沒少被皇帝敲打。

    翌日,皇上傳下口諭,命誠親王去皇陵為先帝守靈。

    皇上沒說誠親王守靈多久……也許誠親王一輩子都得待在皇陵了,由此也預示著本來很有希望承接帝位的誠親王被打入了穀底,至於他能不能再爬上來,朝中和民間百姓都不大看好誠親王再獲帝寵。

    曾柔聽了誠親王去守靈的消息後,笑不可支,重生的,知曉歷史的進程又能怎樣……蝴蝶效應是存在的,不同於前世的意外隨時都有可能發生。況且在皇帝的絕對實力面前,誠親王便是先知一樣得被實力壓得死死的。

    讓人給誠親王收拾衣物,其實曾柔也不覺得有什麼好收拾的,誠親王此時只怕是沒心情注意吃穿,他能不能從這次上輩子沒有的打擊中站起來都在兩說。

    “你們誰跟去伺候王爺?”

    曾柔大度的叫來夏側妃和幾個沒名分的姬妾,見她們明顯露出不願意的樣子,向李媽媽笑笑。

    李媽媽識趣的挑開門簾,站在門口的誠親王先是一愣,隨後被夏側妃的話給徹底的激怒了。

    夏側妃說:“妾還要在府裡照顧王子,只怕是無法陪伴王爺。”

    “奴婢粗手粗腳,一慣不得王爺喜歡。”

    “奴婢在王爺面前出現,只會換來王爺的怒駡……”

    誠親王將他府邸裡姬妾的態度看的一清二楚,將她們的話聽得一清二楚,大步走進屋裡,夏側妃等一見憤怒的誠親王,嚇都忙跪下請罪,”王爺。”

    曾柔慢悠悠的說道:“她們說得也有道理,王爺尋常對她們確實不夠好,王爺您一慣是怕妾身傷害您唯一的兒子,王子的事情全由夏側妃處置,王子確實離不開親娘,妾身若是讓夏側妃伺候您,王子不曉得會多難受,妾身也不落忍,王爺不是一直很疼愛他麼?您也不放心把王子交給妾身照料,您不是怕我縱壞了他,就是擔心我害了他性命。“”為了妾身的清白,王子還是交給夏側妃為好。不管妾身肚子裡的骨血是不是兒子,妾身都不會傷害王子,如果是兒子,王爺的一切自然是嫡子的,若是個郡主……即便夏側妃的孩子將來承接了王位,一樣會尊我為太妃。”

    曾柔挑釁的望著誠親王,淡淡說道:“您別把妾身的氣度想得太低了。”

    夏側妃含淚道:“王妃誤會王爺了,妾從未聽王爺說過不信您,只是妾離不開孩子,王爺看妾可憐,才讓妾照顧王子……王爺對妾的恩情,妾……”

    “你的意思說王爺鍾情于你?我這個做王妃的還不如你?還是向本王妃解釋,王爺有心寵妾滅妻?“

    “不是……”

    “你自己身上都沒摘乾淨,還敢在本王妃和王爺中間下絆子,告黑狀?”

    曾柔眉梢一挑,嘲諷的問道:“用不用本王妃教教你怎麼才叫告狀?”

    “王爺……妾……”

    夏側妃祈望的看向誠親王,她指望著誠親王能幫幫自己。

    曾柔嘴角一勾,“你叫王爺也沒沒用,王府後院的事情王爺不是不能插手,而是不能插手打破妻妾的體統規矩,王爺最近正麻煩纏身,料想王爺不會在此時再讓皇上不滿,所以夏側妃……你若是真愛王爺的話,為你兒子著想,最好乖乖聽本王妃的話!”

    誠親王果然一聲沒出,夏側妃也擔心惹怒了曾柔,低泣著不敢再申辯。

    曾柔一指剩下的姬妾,“至於她們的幾個,早就無寵無愛的,在您面前伺候,還不夠寒磣您的,在圍場的時候,母妃到是提起會幫王爺您選側妃,不過此時皇上震怒,想來母妃也沒機會同皇上提側妃的事兒。“

    “本王是去看守皇陵的……不是……”

    “我想皇上總不會讓王爺身邊沒個人伺候,皇上是性情中人,您心儀的人又是個有本事的,妾身想等到風平浪靜,皇上沒准會成全王爺。皇陵……再清靜不過了,您許是會想明白,得到美人失去了什麼!”

    曾柔將收拾好的包袱遞給誠親王身邊的長隨,感歎道:“王爺別辜負了皇上的深意吶。”

    “滾,你們滾出去!”

    “是。”

    頃刻屋子裡的人退得一乾二淨,誠親王拽住曾柔的胳膊,眼圈泛起紅光,“你到底知曉什麼?”

    “王爺,妾身不像您想的那麼沒用,忘了告訴您,妾身在圍場的時候同定國公有過一面之緣,他仿佛還挺看重妾身的……”

    “害了本王,對你有何好處?你難道不知道夫妻一體?本王去守皇陵,你便是在京城,也同尋常閒散的王妃沒區別!你不是熱衷於權勢……你受得了旁人的嘲諷?”

    可憐的原主,一片真心就換來了熱衷於權勢,虛偽的評價。

    曾柔甩開誠親王的胳膊,“王爺什麼時候能正眼看妾身?您享受妾身全心為你的時候,能不能為妾身想一想?妾身就那麼罪大惡極麼?您也會說夫妻一體,一榮俱榮,一損即損……但王爺可想同妾身同舟共濟?沒有,你不過把我當作做擋箭牌,當作幫你管家的工具罷了。既然你的心在商琬神身上,妾身保證會做個乖巧的賢妻,你先不把我當妻子看,您還指望著妾身對您無怨無悔?”

    "您被皇上懲罰守皇陵,我的確會受盡冷遇,但日子一樣能過下去,您的俸祿銀子也不會少,他們嘲笑我,大不了我不出門就是了,在王府……也許我過得比您在的時候更自在。”

    “大膽!”

    “算了吧,王爺,您眼下奈何不了我,與其在這生我的氣,不如想什麼辦法挽回君心。“

    曾柔向誠親王屈膝道:”王爺一路走好,妾身得回房安心養胎了。”

    ……

    誠親王的憤怒痛恨著曾柔,滿腔的鬱悶無處發洩,曾柔的挑釁有恃無恐讓他震怒,可他也明白,他無法休掉曾柔……他拿曾柔出氣也做不到,曾小強已經被提升為一等侍衛,隨侍在皇帝的身側,以曾小強的機靈,誠親王毫不懷疑他會青雲直上,許是無法像前世一樣做一代權臣,但被皇帝重用曾小強還是能做到的。

    曾小強對曾柔這個唯一的妹妹是掏心掏肺的好,尤其是今世曾小強愧對曾柔,他對曾柔只會比上輩子更好。

    誠親王在屋子站了好一會,低聲道:“曾柔,你看著,本王會風風光光的回來的。”

    ……

    夜晚十分,安平侯府傳來喪訊,安平侯府大小姐商琬染了疾病過世了……滿京城的人沒人相信商琬死了,可皇上不出聲,安平侯府為商琬大辦喪事,那麼曾經顯赫一時的商琬即便活著也死了。

    在皇陵,一位身穿紫色衣裙容貌尋常的女子被內侍從馬車上攙扶下來,內侍總管對誠親王道:“皇上口諭,讓宮人阿琬伺候誠親王!”

    “兒臣謝主隆恩。”
作者: 彩涵    時間: 2016-11-22 10:29 A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6-11-22 12:27 PM 編輯

第九十五章 坦誠

    大金朝皇陵雖然號稱為天下風水寶地,並且據說下面有興龍的龍脈,但皇陵其實很荒涼,且人煙稀少,吃用很清貧……

    來拜謁皇陵的皇帝皇子大多只會停留兩三日,因為時間短,皇帝自然會覺得皇陵四周的風景不錯,住宿條件差一點,全當作尊敬祖宗。

    誠親王在皇陵住了半月有餘,皇陵四周的景色,他看不出優美,只能看出蕭瑟。

    樹木上的樹枝光禿禿的,有幾隻烏鴉嘎嘎的叫著,平添了幾許蕭瑟之感。

    天上黑漆漆的烏雲,似蓋住了誠親王頭頂上的天空,任憑他如何掙扎撕扯都無法掙脫壓在他頭上的黑幕。

    謝恩之後,誠親王勉強站直身體,皇子和重生者的驕傲讓他無法在來傳旨的內侍面前露出沮喪落魄,不過傳旨內侍唇邊的嘲諷,怎麼看都怎麼刺眼。

    誠親王顯得更孤傲了,由此眼藏起他心底的失落,至於宮人阿琬是誰,他甚至沒有力氣關心。

    內侍還是很厚道的,主動給誠親王帶來了京城的消息,“奴才出京前,皇上召見了誠親王妃,聽了誠親王妃的撫琴後,陛下讓定國公以簫相賀,本來定國公不答應的,後來也不知誠親王妃說了什麼話,定國公取來了玉簫。”

    內侍滿是讚歎,神色宛若還在回味仙樂,“皇宮中不少人都聽到了,奴才說不上來有多好,但聽了王妃和定國公的合奏後,奴才好幾個晚上都夢見了……沙場。”

    誠親王失聲道:“沙場?”

    “是呢,聽說皇上坐在龍椅上半晌沒動靜,定國公……落淚了,皇上當晚留定國公在宮裡秉燭夜談,翌日一早,皇上再次加封定國公……不是定國公堅決請辭王位的話,大金朝沒准會出個異性王呢。”

    “對了,王妃殿下也得了賞賜。”

    內侍看了看誠親王的冷傲的臉色,“您不必為王妃殿下擔心,在京城沒人敢小看王妃殿下。”

    誠親王轉身就走,曾柔果然如她自己說言,沒有他,她依然過得富貴榮華……前生她被遵為太后,攝政大金,以他看來過得也相當的自在……除了沒有養面首之外,她什麼都做了。

    一個女子掌握朝局,哪怕有名分,有曾小強幫忙,依然很艱難,她……在他消失前,曾柔將江山社稷處理的很好,並且牢牢的把握著皇權,即便是曾小強……她也沒讓過一分。

    放棄了他的庶子,立四哥的兒子為皇帝……誠親王只要一想到這一點,他就恨不得掐死曾柔。

    重生後,他幾次趁著曾柔熟睡端詳她,幾次將手放在了她的脖子上,但他都放棄了,倒不是他捨不得曾柔,而是他不知道前生是夢還是真實的,他眼前的曾柔根本沒有主政天下的能力……

    誠親王灌了一口酒去散了心底的寒冷,“也許現在她有了。”

    “王爺打算一直醉下去,在皇陵中苦等一輩子?眼看著您的敵人在京城享盡富貴榮華?眼看著他們得意?”

    阿琬走進了屋子,侍立在門口出,平凡的臉龐顯出一分不平凡的果決氣息,“我曉得王爺恨,我也恨……他們都看不起王爺,王爺若是也看不起自己的話,您這輩子就毀了。”

    “你怎麼成了這樣?你那張漂亮的臉龐呢?”

    誠親王端著酒杯,淡然而平靜的凝視著阿琬那張僅僅可以稱之為清秀的臉龐,“父皇做得手腳?”

    阿琬身體像是受了寒風侵襲一般瑟瑟發抖,不堪回首的說道:“我這樣還得多謝皇上法外開恩呢,你知不知道因為救你而引起的誤會,讓我……讓我差一點真的就被皇上賜死了?誠親王……我到底欠你什麼,為什麼我用兩輩子還還不完?為什麼你像是罌粟,明知道你有毒,我還情不自禁的靠上去?想著你?”

    “噩夢……你明明是我的噩夢啊。”

    阿琬雙膝一軟,跪坐了下來,身體蜷縮成一團,僅存的那雙漂亮的眼睛此時佈滿了淚水,以前她容貌出色,那雙眼睛仿佛星辰墜落其中一般的清澈,晶亮,如今尋常的容貌,讓她那雙星眸也大打折扣。

    她總歸是誠親王愛慕了好幾年的女子,也是唯一一個肯陪他到皇陵的女子,誠親王緩緩的說道:“本王只是你的噩夢?”

    “王爺,您到底喜歡我什麼?我改還不成麼?求求你……放過我。”

    誠親王再也說不出不放手的話,他扶著額頭,痛苦的冥想,到底看上了商琬什麼?

    阿琬眼淚一簇簇的滾落,“為了你,我家沒了,身份沒了,容貌沒了……你知曉我為什麼成了這個樣子?是你的好王妃,皇上叫她進宮,並垂詢她我和王爺的事情,你可曉得她說了什麼?”

    “什麼?”

    “她說,如果我是安平侯府大小姐,以大小姐的身份做側妃,她寧可退位讓賢,同王爺您和離!”

    阿琬悲切的大哭,“好不容易求得太后娘娘出面,又用了皇上給我的唯一的承諾……可一切都被曾柔給攪和了,太后娘娘本打算抬舉我,她說……”

    誠親王見她像是被刺激到了極致,問道:“她說什麼?”

    按說以商琬的身份,不應該被皇上這麼對待,父皇很孝順太后,太后出面的話,商琬應該會以側妃的名分嫁進王府,沒錯是嫁,被貶謫到皇陵的誠親王並沒想過會商琬失去身份,以太后的護短程度,太后會給商琬足夠的尊嚴和體面。

    慈甯宮的老太太對任何事都不大看重,唯有性命長壽是她最看重的。

    商琬不僅醫好過她的隱疾,還是她長壽的關鍵所在,太后娘娘怕死極了,她怎捨得下商琬?

    “她對著太后說道……”

    阿琬回想著當時的曾柔,在保持沉默的皇上和淑妃面前,在步步緊逼的太后娘娘面前,曾柔直挺挺的站著,她的腰從未彎曲過,她的神色是那麼驕傲,驕傲得讓商琬相形見拙。

    “太后娘娘所請孫媳不敢違背,然孫媳是王爺三媒六聘娶進門的正妃,娘家雖是凋零,但正妃尊嚴不能被玷污,嫡庶乃千年所遵從的正道。若是安平侯府大小姐以側妃之禮進門,我不願意受此侮辱,要不懇請太后放過離開,要不……我便帶著肚子裡的骨血撞死在此地,以我的血證明,天下萬民表率的皇家斷然不會亂了三綱五常,妻妾正道!”

    誠親王盯著阿琬,她複述了曾柔的話,誠親王仿佛在阿琬身上看到了那時的曾柔……他還是靈魂飄蕩在皇宮上空時,他看到朝臣是怎麼敷衍她的,他自然也看到了在宮門口她下令仗斃了十六個位貪官污吏。

    他也記得,曾柔當庭說過,‘不管什麼時候,不管什麼原因,貪污永遠不赦。’

    被仗斃的官員政績斐然,在朝中也有靠山,百姓也都上書表為他們開脫,說了他們無數個好處,連曾小強都退讓了,並存了保全他們的心思,大不了革職貶謫,可只有太后曾柔下令將他們仗斃,並且杖責為貪官求情的禦史,讓他們回家想明白怎麼做一個禦史。

    ‘辦事不利是能力問題,哀家會酌情寬容,把你們用在最能體現你們優勢的地方,但貪污是品德問題,哀家實在弄不明白,因為他們做了好事,就可以抵消貪污索賄?品德有問題的人再有能力,哀家也不用。’

    誠親王按住了自己的腦袋,誰……誰在說話?是曾柔?還是那位壓得朝臣喘不過氣來的太后娘娘?

    重生後,他記住了對曾柔的怨恨,有些事他卻忽略了。

    “王爺。”

    阿琬見誠親王很痛苦,上前抱住了他,臉頰輕輕的蹭著誠親王的後背,“皇上給了我選擇,是出家然後還俗,還是換個身份跟著王爺……我遵從本心選擇了王爺……既然我躲不開,放不下王爺,我只能又回到您身邊來。不過這次,我同王爺一條心,我們才是真愛,我們會幸福的,曾柔的詭計打不誇我們。”

    誠親王身體繃得很緊。

    阿琬繼續說道,“以前我們因為前世的恩怨紛爭不休,那是因為我們彼此都放不下對方,我只能用怨恨掩藏起對王爺的在意,用疏遠拒絕掩飾我還愛著王爺,我們在掙扎靠近中浪費了太多的時間,王爺,如今我跟了您,天下間誰還是我們的對手?”

    “有誰比我們更擅長把握這個時代?雖然有意外,同前生有變化,但大事上總不會都改變的。”

    “王爺,我們不要再彼此試探仇恨了。”

    “時不我待啊,王爺,若是再做過了機緣,王爺您的志向只怕會付諸東流。”

    誠親王背對著阿琬,低沉的說道:“你要明白,她是本王正妃,眼下還懷有身孕,一旦她生下嫡子……本王即便將來得了皇位,也會按照傳統禮數冊她為皇后,立她的兒子為太子。”

    “只要王爺的心在我這,真愛于我,皇后讓她做又有何妨?我……只做寵妃,依附於您,為您取得的功績喝彩的寵妃。”

    阿琬主動的吻了吻誠親王的耳垂,“王爺,我是你的人,雖然王妃毀了我的容貌,讓我終日只能帶著面具,但我的身子還在……我會一直陪著你,站在您身邊,我……我是最瞭解您雄心壯志的女人,也是個最能幫助您的女人。”

    皇后能立就能廢,她何必要同曾柔爭一時的長短?有個不得誠親王喜歡看重的王妃,即便曾柔生得是兒子,遲早也會被誠親王厭棄,也許根本不用她出招傷害嫡子,誠親王自己就容不下嫡子正妃。

    男人依靠雙手征服天下,而女人依靠柔情嫵媚征服男人,誠親王一心向著她,天下不就在她手中了?

    半個多月的苦悶,誠親王心裡憋著一股火氣,被阿琬柔軟的身體抱著,他的火氣仿佛多了一個發洩的管道,再加上在他眼前不斷變換的前世今生,誠親王急需要女人,阿琬可以證明他對曾柔的恨和仇怨。

    誠親王抱起阿琬,將她扔到了床榻上,隨後他暴躁的撕扯開衣服,整個人壓了上去……質樸的屋子響徹著男女交!歡的呻!吟聲。

    外面瑟瑟的風景也仿佛多了一絲絲的曖昧暖意。

    ……

    誠親王被皇上趕去守皇陵,最為高興的人就是文國公諸葛雲。

    皇上幾次下口諭讓他上朝,他都以養病為由推掉了。有了三世的經歷,諸葛雲就算是莽夫他也懂得如何處理國事,況且他從來不是真正的莽夫。

    上兩世只是因為他懶惰並曉得曾柔做得比他好,他覺得處理朝政遠不如寵著曾柔有趣,所以他一向是甩手掌櫃的,說好聽了就是頂了個皇帝的名。

    這一世唯一讓他能提起興趣的戰爭少得不能再少,諸葛雲也不想再將一個盛世打得支離破碎,而且沒有十年八年的佈置,就算他想暴力奪權,也玩不過皇上和定國公那只狐狸。

    有這十年八年,他不如想著怎麼同曾柔名正言順的在一起,這輩子諸葛雲就打算混吃等死了,皇上對他有愧疚,怎麼都會保證諸葛雲衣食無憂。

    誠親王不在王府,曾柔又大開方便之門,諸葛雲晚上溜進誠親王府方便很多。

    雖然曾柔懷孕,他做不了什麼,但靜靜的抱著她,諸葛雲也會覺得幸福。

    諸葛雲眼看著曾柔讓商琬一無所有,連商琬引以為傲的容貌都沒保住,而且曾柔給太后造了一位名醫,讓太后明白不是只有商琬能延長她的壽命,名醫在民間還是有的。

    當然那個名醫本身就是曾柔調教出來的大夫,裝神弄鬼什麼的很在行,如今他得了富貴,可身家性命都攥在曾柔手中,他自然不敢亂說。

    諸葛雲摸了摸下巴,感歎了一聲:“還是小柔聰明!那人除了是‘名醫’外還是一位逗趣的妙人,太后如今見他就笑得合不攏嘴,心情好得不得了,根本想不起曾經很寵愛的商琬。”

    曾柔抽掉了商琬最最重要的一座靠山。

    翻牆,躍下,諸葛雲穿著夜行衣向誠親王府跑去,一會功夫便到了誠親王府後門,仔細聽了聽動靜,這個時辰王府的侍衛是不會經過這裡的,他翻牆進去後,只需要沿著被曾柔清空的小路便能摸進她的閨房。

    事不宜遲,諸葛雲想到懷裡熱乎乎的點心,一會讓非磨著曾柔喂他不可。

    縱身而起時,諸葛雲右肋挨了一顆佛珠,氣息沒倒換過來,諸葛雲沒爬上圍牆,哐當一聲身體重重的落在了地上,諸葛雲哪裡吃過這個虧?

    打中他的佛珠滾到他眼前,諸葛雲翻身而起,“定國公!”

    從後巷中,走出一位衣冠勝雪的人,他全身上下唯一的黑色就是蒙在眼睛上的黑布,月光落在他手指上撚著得另外一顆佛珠上,他很有幾分佛家的清靜氣韻。

    可哪位佛祖子弟會躲在誠親王府後院偷襲諸葛雲?

    諸葛雲實在不願意同他站在一起,扭頭道:“我的事,你別管!”

    “你信不信,我還能將你打下來?”

    定國公嘴角勾起,“要不,我高喊一聲,有賊如何?我記得不遠處就是巡邏的京城守備……”

    “你到底要做什麼?皇上怎麼會放你出宮?”

    諸葛雲自問可以對付任何人,可定國公的言行讓他很無奈,當然還有文國公府上的父母,同樣讓他很頭疼,他無比懷念做天煞孤星沒人關愛的日子。

    “你弄錯了一點,我住在宮裡不是因為皇上留下我,而是我願意留下。”

    定國公邁步走到諸葛雲跟前,道:“我征戰將盡二十年,若是再被皇上勉強的話,我是不是太沒用了?雲兒,我八歲便認識了皇上,拿他當過兄弟,當過兄長,當過師長,沒他就沒我,我尊敬他,追誰他,忠誠於他,那是因為他值得,我並非需要向他搖尾乞憐保住我這一世的榮華富貴。”

    “我們之間不熟,且有仇,不要叫我小名!”

    雲兒,雲兒,諸葛雲已經被父母這麼折磨的夠慘了,他可不希望再找個長輩回來,而且曾柔說過,若他是人妖生的,就別想再碰曾柔……

    定國公笑道:“不叫你雲兒叫什麼?叫小云云?還是叫寶貝呢?“”……”

    諸葛雲腦袋像是挨了一道驚雷,“我不想同你廢話,你明白麼?離我遠一點!”

    果然,這孩子滿身的嗜血暴躁的殺氣,定國公伸手拽住了他的手腕,諸葛雲有心用內力掙脫他,沒想到從手腕處傳進來一股暖流……這股暖流在他奇經八脈中游走了一圈後,安靜的囤積在丹田裡……諸葛雲忙探視身體角落裡到了靈魂,沒想到那人睡得更香甜了。

    定國公臉龐帶有一絲的蒼白,顯然那股內力的輸送耗盡了他的體力。

    諸葛雲確定他動用這股溫潤的內力的話,原主的靈魂不會被內力壓碎,這股內力也可以促進他修煉,將他剛猛的內力變得柔和,見定國公身體搖晃,諸葛雲下意識的伸手扶住了他,“你……為什麼?”

    “哪有那麼多為什麼?”

    定國公毫無顧忌的靠在諸葛雲身上,低聲道:“雲兒,你要明白她是誠親王妃,你以為你能隱瞞過皇上的眼睛?“”他們不是沒發現?“”那是因為我調開了皇上安排在誠親王府四周的眼睛!第一次你是走運,但若是沒有我幫你善後,你還打算繼續私會佳人?”

    定國公拽著諸葛雲向後巷走去,”以你的實力,皇上對你的重視,你同曾柔的私情被揭穿後,皇上興許會饒了你,但曾柔必須死!”

    “雲兒,皇上的愧疚可以讓你逍遙一輩子,但他的愧疚不能保證你碰觸到他的底線後,依然留下你和你在意的人!”

    將諸葛雲推進停在一旁的馬車,定國公像是完好無缺的人一樣隨後進了馬車,親手給諸葛雲煮茶喝。

    諸葛雲看著他行雲流水的煮茶動作,“你到底是什麼人?”

    “大金朝世襲罔替的定國公,可惜我沒兒子,是不是世襲對我來無關緊要。”

    將倒滿茶水的茶杯遞給諸葛雲,定國公臉上笑紋越深,“對了,我還是皇上的小舅子,是皇上除了他自己外,最信任的人!皇上雖然有雄才大略,但他精力有限,又修不得內力,所以他的某些秘諜是我親手訓練的,在同他命令不衝突的時候,我還是能讓秘諜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我不信皇上不會在你身邊放人?”

    “放了。”

    定國公抿了一口茶水,淡淡的說道:“不過那些人都被我殺了,而且是當著他的面殺的,看他變了臉色,實在是很過癮。”

    “他就沒……沒處罰你?”

    “他知曉我對皇位沒興趣,對擁兵自重沒興趣,對做權臣更沒興趣,我姐姐沒有兒子,我沒有後代,皇上怎麼會懲罰我?”

    定國公肆意的讓諸葛雲羨慕,大臣做到他這境界,比當權臣做皇帝有趣多了!

    不過以帝王心術來說,皇帝不會容下定國公,當今皇帝被曾柔評價為聖主,意味著他很精通帝王心術,可定國公還活蹦亂跳的,這……莫非他們真有基情?

    “你懷裡的松滋糖,點心是不是也應該拿出來?我有點餓了。”

    “狗鼻子。”

    諸葛雲嘟囔著將點心和松滋糖遞給定定國公,感興趣的問道:“你還能囂張幾年?”

    定國公撚起一顆松滋糖,聞了聞味道:“看見你後,我不想死了,我想看看你和曾柔能否衝破重重阻礙,終成眷屬!”
作者: 彩涵    時間: 2016-11-22 10:32 AM

第九十六章 拒絕

    馬車裡隨著定國公這句話而寂靜下來,月色透過車窗灑落進來,照亮了定國公悠然吃點心的樣子,他將點心一點點的掰開,似在品嘗珍奇美味一點點的將點心放進口中。

    一塊循循常常的點心愣是讓他吃出大餐的感覺。

    諸葛雲斜歪在椅子上,嘲弄的聲音傳入正舔舐著手指上殘存點心渣滓的定國公耳朵裡,“喂,至於連渣滓也不放過,”

    “不是難得麼。”

    定國公並未放棄手指上的點心渣滓,輕聲說道,“不知還有沒有福氣吃到你遞給我的點心,這盒松滋糖我留著。”

    “你眼睛是真看不見,”

    “嗯。”

    諸葛雲伸手拽住了定國公的手腕,威逼上前的問道,“我到底是誰?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是皇上……還是你……”

    定國公唇邊蕩起一抹可以稱之為頑皮笑容,“你猜。”

    ……

    饒是諸葛雲見過世面,他也被定國公的頑皮弄得肝疼,“十歲孩童都不玩的把戲,你還玩?我沒算錯的話,你快六十了吧,一個半老的老頭子,還給我裝頑皮?裝天真?”

    “十歲啊。”

    定國公嘴角幾許高高的翹起,“十歲的時候我在做什麼?是讀書?還是跟在皇帝身邊練武?雲兒,我便是明日就入了黃土,也是最有氣質最英俊的老頭子!”

    “真難為皇上,他怎麼忍受你這麼多年?他沒被你氣死,皇上的胸襟真是像大海一樣寬闊吶。”

    諸葛雲咂嘴,握住定國公的手腕卻用力一些,他的脈搏是陽脈……怎麼看定國公是男人,諸葛雲寧可他是嫡皇子……“你是帶把兒的是吧。”

    “你猜。”

    “滾你媽蛋。”

    諸葛雲撇開定國公,翻身跳下了馬車,“別讓我再見到你!定國公!”

    眼看著諸葛雲消失在月色中,定國公胸膛止不住的顫抖,沉悶愉悅的笑聲從他口中溢出,“雲兒,你實在是太有趣啦。做了二十年的才子,卻也會罵髒話,這點不好,說髒話的男人不會得女子喜歡……”

    “回定國公府。”

    “是。”

    馬車向定國公府行駛而去,定國公並不擔心諸葛雲再偷偷溜進誠親王府,今夜有他示警,諸葛雲行事會小心許多,血脈的傳承如此之強,唉,也不枉他將內息打入諸葛雲的身體裡。

    盤膝坐在練功室,定國公閉目養神,任誰也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天色濛濛亮,定國公猛然睜開了眼睛,重新帶好放在一旁的黑布,瞎子怎麼了?比誰看得都清楚?

    “給誠親王妃下帖子,我邀請她到皓月山莊賞景。”

    “是。”

    定國公主宅人口極少,自從二十年前定國公夫人過世後,他就沒再續娶,原本後院裡有兩三個姬妾,後來定國公在疆場上傷了身體,便將姬妾打發了。

    定國公一向喜靜,府裡只有大小姐和他兩位主子,遂下人隨從並不太多。

    定國公府的下人多是服侍大小姐,定國公在衣食住用上秉承著疆場的風格,最不耐煩人伺候,至於柳家的旁枝親眷,也多分家另居,定國公兩年前立下了不過繼承嗣的話,柳家親眷來他面前獻殷勤的人少了很多。

    外人紛紛猜測,定國公有心讓女兒坐產招夫。

    “主子,今日開啟皓月山莊?”

    “嗯。”

    定國公出門吸了一口氣早晨的空氣,“皓月山莊……我給它找了個不錯的主子。”

    ……

    曾柔看著定國公府送來的請柬有小半個時辰了,皓月山莊很耳熟,仔細在記憶中翻找了一番,曾柔突然道:“不會是號稱第一園林的皓月山莊?”

    “是呀,是皇上十年前恩准定國公養老的園林。”

    李媽媽咂嘴道:“聽說皓月山莊宛若仙境,亭臺樓閣漂亮得不能再漂亮,不過五年前定國公塵封了皓月山莊,誰都不知道為什麼,今日王妃接到定國公的請帖,真真是很有面子的事兒。”

    這麼重要的地方,定國公為何會將會面的地方放在皓月山莊?

    曾柔可沒感覺有面子,心底隱約抱怨起諸葛雲來,他每次都找得什麼人呀?曾柔輪回是因為詛咒,他呢?大金朝叫諸葛雲不是只有大才子一個,他就不能找個尋常一點,身份簡單一點的?

    肚子裡這個孩子來得也不是時候,如果沒有孩子,曾柔才懶得同誠親王和商琬廢話,早帶著諸葛雲遠走高飛了!

    若說定國公因為她獨特的氣質而對她另眼相看,純屬扯淡,曾柔之所以被邀請,只能是因為諸葛雲。

    他們到底什麼關係?

    曾柔納悶極了,如果不弄清楚的話,後患無窮,可如果去皓月山莊也不行。曾柔同大金皇族的牽扯就深了,她自知沒定國公瞭解皇上,當今皇上隨時都有可能要曾柔的性命!

    定國公送出了請柬,曾柔不去的話,同樣會惹下諸多的麻煩。

    這叫什麼事兒?曾柔有心將諸葛雲拽來並痛揍一頓出口惡氣。

    ……

    諸葛雲聽說定國公給曾柔送了請柬後,急得在府邸裡直轉悠,如果不是礙於身份,他會直接去誠親王府的,定國公昨夜給他的警告,諸葛雲並非聽不進去。

    實力!他的實力不夠!

    換做以前他想去哪不成?

    如今國泰民安,實在是沒有仗打……他上哪去增強實力?讓他做文官詞人?算了,諸葛雲會被繁忙的文政事宜給逼瘋的,雖然他是瘋子,但他是個冷靜的瘋子。

    “去定國公府。”

    既然他見不到曾柔,那他總能去定國公府邸吧。

    當諸葛雲敢到定國公府後,守在門口的人見是他,客客氣氣的將他讓了進去,甚至都沒通報定國公就領著他直奔書房。

    一進門,諸葛雲聞到了一股墨香,定國公手持毛筆在宣紙上寫字,直到他落下最後一筆,問道:”過來看看,我寫得如何?”

    以前諸葛雲不明白,可轉生後聽父母說了太多,他的父親,那位紙糊禦史最愛做的一件事就是拿著寫好的字來找兒子諸葛雲一起欣賞。

    諸葛雲的字殺氣十足,但不符合當下人的欣賞眼光。

    每一次陪著紙糊禦史欣賞字畫,對諸葛雲來說都是痛苦的折磨,不是因為原主還有點發散性的思維影響到諸葛雲,他早就暴走了。

    定國公對他宛若子侄一般的語氣,讓他想到了紙糊禦史!

    定國公抬起臉龐,“你過來,難不成我因為看不見把字寫歪了?”

    ……

    諸葛雲既沒有沖上去憤怒的問定國公為何邀請曾柔去皓月山莊,他也沒暴躁的砸東西,轉身坐在了離著定國公較遠的椅子上,閉口不言。

    定國公立起耳朵聽了聽動靜,暗自點頭,諸葛雲氣息綿長,看起來沒有被自己撩撥的失控,能控制住自己的人,才能在皇上手中得個善終。

    “雲兒。”

    “小云云?”

    諸葛雲似睡過去一般,定國公突然笑道:“好吧,我不逗你了,文國公才華橫溢,乃天下文人詞人的領袖,文國公不想隨我去見見世外桃源?”

    “皓月山莊?”

    諸葛雲翻了白眼兒,看了定國公一眼,“你邀請我去?什麼條件,劃出道道來!”

    “果然是個聰明的小子。”定國公微微一笑,“皓月山莊被稱為人間仙境,想要隨我去那裡,你先做兩首詩詞來……或是你到我身邊來。”

    詩詞……諸葛雲根本就沒得選,有定國公那只老狐狸,他根本無法強行進入皓月山莊。

    前兩世他無牽無掛,只憑著自己喜好縱橫天下,可這一世他竟然有了牽掛,紙糊禦史和李夫人那慈愛的臉龐讓他……無法做出會牽連他們的事兒。

    況且還有曾柔,既然答應了她要光明正大的帶走她,那麼就不能破壞誠親王妃的聲望。

    小子,你醒醒,做兩首詩詞出來,喂喂……

    身體裡的靈魂似作著最甜的美夢,他高高揚起的嘴角,讓諸葛雲幾乎吐血,指望不上了啦,這該死的小子!

    諸葛雲衡量了好半晌,小步蹭到了定國公身邊,擺著一張臭臉:“這樣可以了?”

    定國公起身按住了諸葛雲的肩頭,“坐下。”

    將毛筆遞給坐好後的諸葛雲,定國公握住了他的手,”我教你練字可好?”

    “為什麼?”

    “雲兒,我時日不多,想試試我沒試過的事兒……以前我太忙,如今徹底的閑了,皇上默許,我自然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諸葛雲手中的毛筆重重的落在了雪白柔軟的上等宣紙上,墨汁在宣紙而沒暈開,諸葛雲眼底卻暈開了濃濃的恨意,“耍我很好玩?昨日你才同我說,你想活下去,今日就說你時日不多?”

    “你怎麼現在不去死啊,老狐狸!”

    諸葛雲扔掉了毛筆。

    定國公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歎息道:“唉,看來我還不能放心太早。”

    定國公滿是繭子的手掌再一次壓在了諸葛雲肩頭,低聲道:“你想要的答案,我不可能告訴你,雲兒,答案不重要,關鍵在於心!”

    仿佛他曉得諸葛雲的髒話會脫口而出,定國公道:“不得罵人?你的才子禮儀呢?”

    “遇見你這樣的人,什麼道理都沒拳頭好用!”

    諸葛雲扣住了定國公按在自己肩頭的手腕,“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你能不能少同我打啞謎?不是因為小柔,你當我願意陪你玩?”

    “都叫上小柔了?”

    “你管我!”

    諸葛雲的冷靜霸氣,以及他的瘋狂,在定國公身上不起任何作用。

    他發力擊打出的拳頭似打在了一團棉花上,不對,不是棉花,是勁竹,雖然因為他打出的拳頭彎腰,但很快就會將他的力道彈回來。

    “真像啊,不,像也不像。”

    定國公手臂低垂,“二十二歲。”

    諸葛雲隨手砸了硯臺,直接跑出去,在庭院裡大吼一聲,隨後坐在了擺放在樹下的石凳上,若是有可能,鬼才願意鑽進這麼個麻煩的身體裡。

    他哪怕在瀕死的時候,都比現在過得痛快。

    來到大金朝,諸葛雲竟然找不到前世的感覺了。

    定國公慢慢的坐回椅子裡,“硯臺是御賜的,雲兒,你下手很恨呢,不過,你砸得好,我早就看這塊硯臺不順眼了。”

    二十二歲的他在做什麼?養病?學帶兵,讀兵法?

    ……

    曾柔走進皓月山莊,一路行來曾柔暗自讚歎,名不虛傳,人間仙境,世外桃源,占地不大的園林卻修建得極是精美,沒浪費一處地方,從任何角度看過去都是最美的。

    走在小路上,仿佛在她眼前展開一副優美的水墨畫,最讓曾柔差異得是一處五六十米的回廊,兩側的牆壁竟然是真實的樹木,曾柔捏了捏樹木上的葉子,是真實的?

    怎麼可能?

    隨從低聲道:“只有最靠近通道的樹木是真的,後面原處的樹林都是畫上去的。”

    油彩?

    大金朝已經有油彩了麼?

    ”您不曉得?過世的安平侯府大小姐八歲的時候便會畫油彩了。”

    ……

    曾柔嘴角微微抽動,好吧,她忘記了在皇陵裡苦守的那對鴛鴦,如此看來商琬許不單單只是重生的,沒准還有現代先進的知識儲備,再加上知曉大金朝的大事,她並不怎麼好對付。

    不過,曾柔算上這一世正好有四世的經歷,她每一世可都是勝利者,只有悲劇被人弄死的人才會重生……

    “這一出叫眸之錯覺,是早逝的商小姐幫忙設計的。”

    “嗯。”

    曾柔收回了驚歎的目光,離開了回廊,再厲害,商琬已經死了,活著的人是沒娘家,沒朋友,沒身份的侍妾阿琬。

    “定國公在何處?”

    曾柔的方向感極好,引路的侍從不像是來帶路的,“我想儘快的拜見定國公。”

    她只能委婉的提出要求,眼前這座皓月山莊再美,再好,也不是她的,不早一點弄明白定國公的打算,曾柔總隱約有些不安。

    “王妃殿下,請。”

    最終隨從將曾柔領到了皓月山莊的最高的地方,一路見慣了華麗園林風景的曾柔,還以為皓月山莊後山也會美不勝收時,她見到一處茅草屋……

    曾柔忍不住揉了揉眼睛,看了看茅草屋,又向下俯視了皓月山莊的全景,長歎一聲:“定國公非常人能明白。”

    有優美的園林不住,非要住茅草屋?定國公這是在用非暴力不合作抵抗皇上的恩寵麼?

    精美的皓月山莊,除了皇帝賜予外,在大金朝誰也沒有能力修建皓月山莊,哪怕那人是定國公。

    隨從推開了茅草屋的木板門,淡淡的香草氣息鋪面而來,曾柔順著敞開的門向裡面看去,草堂雖然簡陋,但收拾的齊整,採光很好,隱約透出一股質樸的風采。

    “曾柔拜見定國公。”

    曾柔恭敬的扶了扶身,她沒有用誠親王妃的名義,來看望定國公的人只是曾柔。

    跪坐在草堂中間的軟席上,定國公淡淡的說道,“你不用多禮,在草堂中,沒有定國公,只有柳斐。”

    曾柔看了一眼定國公身邊明顯被點穴了諸葛雲,向他輕蔑的瞟了一眼,哎呦喂,我的上將軍,我的昭和陛下,怎麼被個眼盲的定國公給制住了?

    諸葛雲同曾柔在某些時候是心意相通的,他能看明白曾柔的調侃,諸葛雲英俊的臉龐紅得像是一塊紅布,鼻息噴著熱氣,該死……定國公封穴的手法比他高杆兒,他不用內力根本沖不開,他身體裡還有一個靈魂,諸葛雲被憋屈的幾乎吐血。

    這一世,是他變弱,還是定國公太強?

    ”坐下說話。”

    “謝坐。”

    曾柔陪坐在定國公身邊,在她面前擺放著沏茶的工具,在一個質樸的罐子裡密封著茶葉,察覺定國公有讓她動手的意思,曾柔道:“您稍等。”

    點燃小火爐煮熱泉水,曾柔隨後將茶葉放到茶杯中,等到水燒開後,直接將熱水倒進茶杯裡,蓋上茶杯蓋子,端著託盤遞給定國公,“您請用。”

    定國公嘴角動了動,“是不是快了點?”

    “我只會沏茶,不懂茶道。”

    “……”

    定國公伸手摸了好一會才找到了茶葉罐,寶貝一般的打開,聞了聞,“我的毛尖兒,可惜啦。”

    “我不愛喝濃茶。”

    曾柔吹了吹熱茶,抿了一口後,齒頰留香,“還不錯。”

    “自然不錯,大金朝每年只上貢皇上一斤,我能得三兩,你著這杯茶用了一兩……而且泡茶的方法根本是在糟蹋茶葉!”

    “我不想動手來著,不是您的意思麼?”

    定國公愣了一會,笑道:”難怪你能制住諸葛雲。“

    “您過獎了。”

    “曾柔,我且問你,你打算怎麼做?繼續同他偷情下去?”

    “我想反問您一句,您以什麼立場來問我這句話?是朝中的定國公?還是諸葛雲的長輩?或者是虧待他急於補償他的朋友?”

    定國公抿了抿茶水,還是覺得可惜了他的好茶葉,眉梢微挑,“有何不同?”

    “答案不同。”

    “怎麼個不同法?”

    曾柔笑盈盈的回了一句,“我為什麼要告訴你怎麼個不同?您有詢問我的權利,我自然也有保持沉默的權利,你我而人一沒有從屬關係,二不是友人,三不是故交……我的答案需要告訴您麼?”

    “若是您能回答我一個問題,以公平來說,我自會回答你一個問題。”

    曾柔同樣揚起了眉頭,灼灼的目光落在定國公的臉龐上,輕笑的問道:“你敢麼?”

    定國公從袖口撚起了一顆佛珠,直接彈到了諸葛雲的身上,解開了他的穴道,諸葛雲依然跪在在一旁,沒聽見諸葛雲的腳步聲,定國公問道:“穴道沒解開?”

    “你讓我有何面目見小柔?柳斐……不管你是誰,我都不會原諒你今日封我的穴道!”

    諸葛雲站起身,朗聲說道:”別以為你將皓月山莊送給小柔,安排小柔出家再嫁我,我就會感激你,我和小柔的未來,不需要你插手!”

    溫柔的攙扶起曾柔,諸葛雲扶著曾柔打開草堂的門,揚長而去,回蕩在山間的回聲蕩進草堂,“我管你是誰?”

    ……

    柳斐臉上的自信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悵然之色溢滿了眉宇間,諸葛雲竟然曉得他的想法?柳斐既高興,又感傷……他的性情到底像誰了?

    ……

    諸葛雲對身邊的曾柔道:“別理那只老狐狸!我看他是被皇上壓抑的太久了,按你的話說,他有點心裡變態,以為誰都吃他那一套?”

    “我看他是挺想幫忙的。”

    “小柔想讓他幫忙?”

    “不想。”

    諸葛雲親了曾柔的臉頰。

    “因為讓定國公幫忙,會引起更多的麻煩,而那些麻煩恰好是我不想費心解決的。”

    “……”

    諸葛雲眼裡閃過失落,片刻後大笑道:“果然是小柔,這麼說你看明白他同皇上之間到底是基情,還是知己君臣?”

    “他給了商琬一張人皮面具,活靈活現的可以改變一個人的容貌,定國公是一位奇才,他同皇上之間是分不清楚的,不過,管他們是基情還是知己,這同你諸葛雲都沒關係。定國公雖然智如靈狐,身懷絕技,但他的麻煩並不少,你的身份公開的話,只有死路一條,當今陛下是一個為江山什麼都肯犧牲的聖主!”

    曾柔眉頭皺了皺,“我反倒擔心在皇陵的誠親王,阿琬過去已經有十幾天了,皇陵那邊卻沒有任何的動靜,他們總不會成天的膩歪在一起,那對苦命的鴛鴦可不會輕易放棄。”
作者: 彩涵    時間: 2016-11-22 10:34 A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6-11-22 12:29 PM 編輯

第九十七章 崛起

    皓月山莊的景色不錯,左右定國公不會將他們打出去,曾柔被諸葛雲扶著在皓月山莊中走動,欣賞起皓月山莊的園林建築風格。

    方才只是走馬觀花,在山莊內閒逛後,曾柔才驚覺皓月山莊的確是人間仙境。

    諸葛雲笑著問道,“後悔了,要不咱們回去找定國公,”

    “你不是才說過不原諒他,”

    曾柔斜睨了身邊的人一眼,“莫非你還想被定國公制住,”

    諸葛雲扶曾柔站在一處泉眼處,不遠處傳來嘩啦啦的流水聲,諸葛雲一派悵然,感到臉上落上了水珠,抹去臉上水珠時,看到曾柔蹲著身體向自己臉上彈起水珠,“調皮。”

    “來,蹲下來。”

    曾柔取出絹帕撲到泉眼的地下,同時褪去了鞋襪,將雙足放入泉水中,回頭向諸葛雲發出邀請:“泉水是溫熱的,很舒服。”

    如果拒絕,那就不是諸葛雲了。

    他挨著曾柔坐下,同樣的褪去了鞋襪,他雙足的肌膚白皙細膩,同諸葛雲記憶中的雙足差很多,雙足追著著曾柔的小腳,或踩,或壓,或者併攏,諸葛雲和曾柔玩得不亦樂乎。

    曾柔指了指瀑布,“美嗎?”

    諸葛雲點頭,瀑布上竟然出現了氣色彩虹,此處園林果真沒有一處不精緻,美輪美奐不比仙境差多少。

    他肩膀一沉,看過去發覺曾柔依靠過來,諸葛雲嘴角彎起來,伸手攬住她的腰身。

    “如果是以前的你,不會說出讓我去找定國公的話。”

    “我會說什麼?”

    曾柔眼底溢滿了溫柔的笑容,面對諸葛雲,同他漆黑的瞳孔對視,嘴角驕傲的般的翹起,“喜歡麼?我幫你奪過來……不,你一定會說我將來給你建造一個更美的園林,皓月山莊不配你!”

    “……”

    諸葛雲沒想到曾柔會說出這番話來,反過來想一想,“沒錯,你說得沒錯!”

    上將軍搶得來皓月山莊,昭和皇帝可以給最愛的皇后建造一座比皓月山莊還要精美的山莊,可他……他現在有什麼?晦澀不明的身份,在太平盛世中,他根本無法像從前一樣的霸道張狂。

    “瘋子,你太壓抑了,你也太高看了定國公他們。”

    曾柔靠近了諸葛雲,輕輕的吻了吻他的嘴唇,諸葛雲讓曾柔心疼:

    “皇上是聖主,定國公智若靈狐,然我和你並非善類,定國公想讓我們依靠他,我們為何要聽他的話?不管你身份如何,他都沒資格此時說補償你!”

    “我不需要補償。”

    諸葛雲感受到原主靈魂的波動,暢快的笑道:“真的,我和他都不需要補償。”

    那小子一直敬愛著父母,生活得既悠閒又富貴,他做什麼,紙糊禦史和李夫人都會毫無保留的支援他,關愛他……對比長在皇宮裡的那群皇子,諸葛雲從小到大過得一直很幸福自在。

    “雖然是盛世,沒有戰爭,但我的上將軍怎能不掌兵?”

    曾柔輕輕撫摸過他的臉龐,“即便沒有戰爭,你依然可以掌兵馬,只要手中有兵,便是沒有仗打,你依然是上將軍……”

    諸葛雲放縱的大笑起來,暢快的笑聲似能斬斷飛流而下的瀑布,他曾經迷茫過,也曾不知所錯,原主的父母牽絆著他,可迷茫,牽絆也可以是他前進的動力。

    “小柔,我……你果然是老天賜給我的女人。”

    他被今生困住且迷惑了,今生的經歷是他從未體會過的,他不知該怎麼做諸葛雲……曾柔幫他撕開了眼前的帷幕。

    “諸葛雲,我們既然走上了這條路,那麼除了抗爭外,我們最應該記得享受人生,報仇也好,虐人也罷,或是給所處的時代留下點遺產……這些都不過是讓咱們生活得更好。”

    世世輪回的目的不在於報仇,原主已經去了,曾柔雖然有為他們伸張正義的心思,但這份心思壓不過怎麼過舒心的日子。

    曾柔的話充滿了正能量。

    “有你真好!”諸葛雲摟緊了曾柔,“小柔,你怎會那麼聰明?”

    “向前看嘍,總是緬懷過去的得失,恩仇,想著誰誰欺負我了,抱怨命運的不公平……充滿負能量的人怎麼可能會過得好?”

    曾柔歎了一口氣,“人貴在自醒,反省比仇恨旁人更容易擺正心態。”

    商琬和誠親王就沒弄明白何為自醒。

    這世上不會有人比曾柔的命更苦,世世輪回於絕境之下,她若是想不開,早就成一抹的怨魂了。

    “同人爭其樂無窮,於天爭其樂無窮。”

    曾柔按著諸葛雲的肩頭站起身體,微微揚起下顎,“同人相爭勝了不過是人傑,打敗老天爺,那便是逆天!哪個更刺激?老天不是想看我怎麼做麼?我豈會讓他如意?”

    那群小三們的詛咒,曾柔會怕麼?

    她們活著的時候鬥不過曾柔,詛咒一樣沒用!

    如今曾柔更期待著下一世的開始。

    如果老天再設計不出絕境來,那麼她的輪回也該結束了。

    ……

    諸葛雲同曾柔離開後,定國公從原處的密林中走過來,側頭聽著瀑布嘩啦啦的水聲,他唇邊勾起一抹無奈的苦笑,他們兩個太過狡猾,故意在有瀑布的地方說話,聲音時而低沉,時而高亢。

    定國公斷斷續續的聽著,他本身又不敢靠得太近,所以他聽到的話,都是曾柔和諸葛雲願意讓他聽的,不想讓他聽的話,他是一點都聽不到。

    瀑布泉眼之上時常會有彩虹,定國公眼睛好的時候常常坐在此處,皇上說過,他在彩虹之下似得道的仙人,如果方才也有彩虹的話,說出逆天話語的曾柔會美成什麼樣?

    真想看看啊。

    定國公手拂過蓋在黑幕下的雙眼,如果他能親眼所見,那該是多美的事兒?

    敢於說出逆天而行的女子,比他強。

    逆天……他不就是在逆天麼?

    可惜最後功虧一簣,還是落了下成,如果曾柔能做到逆天而行,他認下曾柔又有何妨?

    “雲兒,我會看著你。”

    定國公輕輕的歎了一口氣,轉身離開了皓月山莊。

    山莊再一次被封存,定國公相信山莊的下一個主人是曾柔!

    ……

    曾柔和諸葛雲分開後,直徑回到誠親王府,她不需要告訴諸葛雲怎麼掌握兵權,諸葛雲會一時受困於他不明白的親情,但他不會就此失去了智商。

    她有心見見紙糊禦史和李夫人,他們到底怎麼關愛諸葛雲的?讓諸葛雲腦袋成了漿糊?

    定國公是見過了,不過……曾柔眼裡多了一分壞笑,定國公關心諸葛雲,那麼他會被諸葛雲惹出來的麻煩愁死的。

    與此同時,諸葛雲在自己的書房握緊了拳頭,玩味的笑道:“你不是急於補償?不是愧疚嗎?我給你這個機會!”

    ……

    “雲兒。”

    “啊。”

    諸葛雲依然無法苛責紙糊禦史,起身將他讓進書房,目光掃過他手中的紙張,”爹,你以後別把字畫拿給我賞鑒了。“

    紙糊禦史因為這聲爹歡喜得夠嗆,“雲兒,你原諒為父了?”

    握住兒子的手腕,紙糊禦史感慨的說道:“當雲兒被睿親王欺負時,我都想揍睿親王……可是,我是皇上的臣子,嘴又笨拙,不抓不住道理,只能眼看著誠親王妃和定國公出面救你……我的心並不好過。”

    因此他小心翼翼的對待兒子,時刻討兒子的歡喜。

    不知怎麼,諸葛雲眼角有些酸澀,叫爹更順口了,“爹,我決定棄筆從戎。”

    “……”

    紙糊禦史被這話鎮住了,因為沒有仗打,朝廷中的武將大多是擺設。

    如今文官集團明顯壓倒武將,諸葛雲有才子之名,博聞廣記,經史子集無一不通,他出身清貴,自然被天下清流所仰望,便是他不入朝為官,諸葛雲一樣在文壇有莫大的影響力。

    “棄筆從戎豈不是舍清貴而行伍?我倒不是阻止雲兒,你還是想清楚為好。”

    “爹,我早就想明白了,我不想再被睿親王壓在水中、”

    書生誤國這話諸葛雲不會同紙糊禦史說,別看文官集團壓住了軍方,只要武將點齊兵馬刀鋒指向文官,文官集團會頃刻間灰飛煙滅。

    毛筆可以殺人,但毛筆永遠沒刀鋒利,取人性命直接。

    紙糊禦史見諸葛雲態度堅決,無奈的歎口氣,“依你,不過你現在練武會不會晚了點?”

    “只要拜得名師,一切不晚。”

    於是,諸葛雲跪在了定國公府門前,執意拜定國公為師,傳承定國公的兵法。

    ……

    諸葛雲鬧出這麼大的動靜,皇帝無法當作不知道,將定國公叫到宮裡來,不知兩人商談了什麼話……結果是,皇上怒氣衝衝去了後宮享受美人的侍奉,定國公黑著一張臉回到府邸,走到諸葛雲身邊,低聲問道:“你曉得自己在做什麼?”

    “棄筆從戎,男兒本色。”

    諸葛雲抬頭看向定國公, “若是您不肯收下我,我就去求皇上。”

    “求皇上讓我收下你為徒?”

    “非也,求皇上收下我。”

    諸葛雲輕輕一笑,“我同定國公做不了師徒,可以做師兄弟嘛,您不是說過,皇上是您的師長?”

    定國公涵養極好,無喜無怒,微笑的反問:“你就肯定皇上會收下你?”

    “不是有您嘛,你幫幫我唄。”

    “好厚的臉皮。”

    “過獎,過獎。”

    諸葛雲皮笑肉不笑。

    定國公按住了諸葛雲的肩頭,撕開他面上的黑布,無亮的眸子盯著諸葛雲,“安享富貴不好?非要走這條最難走的路?雲兒,我不信你不明白你走上這條路意為著什麼。”

    “永遠活在皇上懷疑的目光中,稍有不甚便萬劫不復。”

    諸葛雲反手握住了壓在自己肩頭的手腕,鄭重的說道;“這是我的人生,您沒有資格決定我的人生該怎麼走,一世富貴並非我所求,您總不會想讓我輸給心儀的女子吧。”

    “碰觸國器,你必亡。”

    “我知曉。”

    定國公失去了尋常時的冷靜,暴躁般的說道:”皇上,皇上……他 ……”

    他能容忍定國公,不一定能容忍諸葛雲,沒有人比定國公更清楚皇帝的帝王心術。

    定國公緩緩的說道:“雲兒,別讓我後悔當年的選擇,好嗎?”

    定國公可以給諸葛雲一切,甚至他可以讓曾柔同誠親王和離,但他無法眼睜睜的看著諸葛雲走上一條荊棘之路。

    掌兵權說得好聽,但何其的艱難?

    ”尚書五范,最後一項考善終。“諸葛雲眉梢高高的挑起,“您不信我會得善終?”

    日頭炙熱,定國公一向體寒,此時在他額頭也不有得冒出冷汗,自己的善終落在皇帝手中,雲兒的善終呢?

    萬一哪一日雲兒的身份大白於天下,下一任皇帝會饒了雲兒?

    世人有會怎麼看待他?

    寶珠始終無法隱藏在瓦礫中。

    “你跟我進來。”

    定國公轉身進了府邸,有他看著,諸葛雲的前路會走得順暢一些,他也只能幫到此地了。

    文國公諸葛雲,上書皇帝舍文國公爵位,正式拜師定國公學習兵法,皇帝思考了良久,緩緩的吐出兩個字:“准奏。”

    皇陵的風景一如既往的蕭瑟,誠親王的日子因為阿琬豐富精彩了不少。

    阿琬不僅擅長醫術,她還是一位擅長製作奇珍美食的巧婦。

    尋常簡單的食材,阿琬總能做出讓誠親王胃口打開的菜色。

    她雖然失去了身份,但她在離開安平侯府前,安平侯夫人給阿琬塞了幾萬兩的銀票,她不用誠親王的銀子就能買到很多食材。

    當然這疊銀票是商琬全部的財產。

    皇陵雖然清靜偏僻,但距離皇陵三十裡外有一座小城鎮,販賣的東西雖是不多,可阿琬能從中找到需要的食材。

    經過她精心烹製出來的菜色,往往可以博得誠親王的笑容。

    “本王沒想到你有這手藝。”

    “我只想給喜歡的人做吃的。”

    阿琬將弄好的土法烤爐打開,從裡面端出了烤餅,上面撒著的肉末等等,聞起來很香甜,含笑看向誠親王:“這塊烤餅全當作我們的宵夜,你看怎樣?”

    誠親王點點頭。

    阿琬全身心都放在誠親王身上,晚上陪睡,尋常操持誠親王的三餐,白天還要注意鼓勵誠親王,陪著誠親王在皇陵遛彎,雖然誠親王對阿琬越來越好,但她卻不想再在皇陵待下去。

    平淡如水的生活,實在是不適合她。

    她想同誠親王回京,想陪著誠親王登上至高的位置,她想向曾柔證明,誠親王有多愛她,更想做被權勢滔天的帝王寵愛的寵妃!

    整日操持飯食,只會耗光了她的靈氣。

    偶爾做一頓飯菜給誠親王用,那是情趣,可若是做一輩子飯菜,阿琬那雙芊芊玉手會便得粗糙不堪,她的絕美容顏會永遠的藏在這張平庸的面具之下。

    一連幾日都在下雨,泥濘道路,傾盆的大雨讓她連門都出不去。

    隔壁傳來奴才的請罪聲,阿琬曉得一定是京城又傳來讓誠親王失望的消息。

    一個多月了,誠親王佈置在京城的密探就沒傳來讓人滿意的消息,皇上仿佛遺忘了看守皇陵的誠親王,沒有皇上的命令,誠親王根本無法離開皇陵。

    如果誠親王再三的懇求,灰溜溜的回去的話,他也就徹底得沒希望繼承皇位了。

    阿琬和誠親王都在思考一個問題,怎麼才能讓上輩子的歷史回歸到正常的軌道上。

    “阿琬姑娘,王爺叫您。”

    每當誠親王鬱悶的時候,阿琬都會用自己嬌軟的酮體纏住他,隨便他擺弄,任由他在自己身體上馳騁,她完全被誠親王當作一個發洩的充氣娃娃。

    “我曉得了。”

    阿琬也有自尊和驕傲,誰想被當作性玩具?可如果她不順從誠親王,她將一無所有。

    她只能一遍一遍的提醒自己,眼下的磨難是為了將來,等到誠親王心裡眼裡只有她的時候,她就能享福了,她可以再不用在意王妃曾柔!

    她能承寵于誠親王,證明誠親王對她有性趣,曾柔到是想侍寢,誠親王會要曾柔麼?

    想到此處,阿琬心情好了不少,撐起雨傘,她提著美酒小點心走進了誠親王的屋子裡。

    誠親王失落沮喪的坐在桌子後面,地上散亂著幾張信紙,阿琬將點心,美酒一樣一樣的擺在誠親王面前,溫柔的說道:”王爺,請用。”

    “母妃也失敗了。”

    誠親王伸手拽過阿琬,手掌探進她的衣服裡,粗暴的遊走著,阿琬咿咿呀的扭動著嬌軀,目光看向了外面的雨幕,覆蓋在他們頭上的這片陰雲何時才能散去?

    她勸誠親王以大局為重,給淑妃寫了書信,請淑妃幫忙回轉……誠親王不願意求淑妃,可為了能回京,他寫了一封書信,可惜今日得消息是……淑妃回信說讓誠親王別急……

    “本王早就曉得不該去求她!不過是再在她面前丟臉一次!”

    誠親王不耐煩前戲,將阿琬反轉過來,讓她雙手扶著桌子,他解開了自己的腰帶,放出早已經堅!挺的下!身,從後入了進去,不等她適應,便狠狠的抽!送起來。

    他像是要把阿琬碾碎,又像是同阿琬有仇,在她身上盡情的發洩著……

    這種姿勢入得更深,也更讓她體會了什麼是性!玩具,

    阿琬忍痛哼哼著,她還得盡力讓誠親王盡興。

    外面的雨聲越來越大,雨聲幾乎壓下了屋子裡的交歡聲音,阿琬面向門口,可以看到雨水傾盆而下,從她眼角亦落下傷了自尊的眼淚……

    雨到底要下到什麼時候?

    阿琬迷迷糊糊的想著,突然天空中傳來一道驚雷,她像是被驚雷砸中了一般,尖叫:“王爺,我想到了,我想到咱們風風光光回京的辦法了。”

    “嗯?”

    誠親王感到阿琬□驟然收緊,便忍不住瀉了出來,喘息道:“什麼法子?”

    阿琬不顧□的紅腫刺痛,轉身面對誠親王,抬手指著外面的暴雨,“帝陵,也是大金朝的祖陵,在此處安歇著您的祖宗,大金朝開國皇帝,以及後來的帝王。”

    “帝陵後靠山,前臨水,乃天下風水寶地。”

    誠親王眸色一亮,撫摸著阿琬的酥胸,低沉的說道:“玉河水?”

    阿琬保住了誠親王的脖子,“王爺也想到了,您還記得玉河水?”

    “只是當年玉河守住了,玉河河道府衙因此立下大功,我記得父皇封玉河道台做了天下河道總督,專門負責河道修繕,他做了不少的好事,在他死後,河道沿岸家家供奉他的長生祠。他為河道總督,大金水患少了三分之二。”

    誠親王喃喃的敘述著如今玉河道台的治水功績,皇上只是讓他來守皇陵,便是玉河水漲,他也無法插手玉河河道衙門的事兒,那位鐵面無私的道台也不會理會誠親王。

    ”他懂得咱們都懂,只要王爺能回京,還會虧待了天下百姓?對於防止水患,治理河道,王爺和我難道比他差?“

    ”王爺,傾天之功就在此時,您若是錯過了機會,再等下去,只怕您更會被皇上拋到腦後。“

    誠親王慢慢的閉上了眼睛,不知怎麼又想起了曾柔。

    “王爺……”

    ”讓本王好好的想一想。“

    阿琬安靜的貼在誠親王胸前,低垂下眼瞼,”不管您怎樣,我都離不開你,我只是不想看王爺就此落魄,讓淑妃和王妃得意,讓您的兄弟們嘲諷您,我不忍看您……將來有一日叩拜新君!”

作者: 彩涵    時間: 2016-11-22 10:35 A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6-11-22 12:29 PM 編輯

第九十八章 行動

    誠親王愛撫阿琬身體的手沒停,眉頭卻皺得緊緊的能夾死蚊子,玉河道台能確保堤壩的平安,關於治理河堤的事情,誠親王根本插不上手。

    “玉河河道無恙,皇陵無恙。”

    “王爺,一旦玉河水決口,那您不就成了保住皇陵的大英雄,”

    誠親王慢慢的坐直了身體,將散落的衣衫蓋在阿琬身上,撇開美人凝視著外面的雨幕,玉河到皇陵中間有兩處小鎮子,一處人口稠密的玉城。

    玉城的地勢極低,萬一玉河水倒灌,玉城一萬百姓將會被河水淹沒,玉城沒准會被河水掩埋,進而永遠的消失在大金的版圖上。

    雨水越來越大,誠親王心底很是猶豫。

    阿琬用手蓋住誠親王的手背,“王爺怎麼選擇,妾都聽您的。”

    “只要堤壩決口,玉河道台只能帶人保皇陵!這裡是大金皇族的祖墳,一旦被淹沒任何人都承擔不起父皇的怒火。”

    誠親王眸色堪比外面的陰雨天,薄唇緊緊的抿緊,臉龐肅穆,低聲歎息:“百姓呢?誰顧及他們的死活?皇陵附近的千畝良田也會被淹沒……玉河道台上輩子的功績暫且不談,他會被流離失所的百姓咒駡一輩子,只怕下輩子他也會承受百姓的恨意怨氣。以他剛正不阿的性格,他許是會自盡以謝天下。”

    “你說得沒錯,任誰都會選擇保住皇陵,此處是大金朝的龍脈所在。”

    阿琬記得史料上說過,玉城在大金朝末年因為水患而永遠的消失了,大金末年的那場洪水百年不遇,再加上當時吏治腐敗,河堤偷工減料,致使皇陵被洪水包圍,當時的官員為了減輕罪責,洩洪保全皇陵,玉城的人……全部淹沒在洪水中。

    那段資料斑斑血淚,讓後人看得很是心酸。

    不過,那段資料也證明玉城早晚都會被毀掉,早一點死得人會少一些,她記得當時死在玉城的人有好幾萬呢,眼下玉城不過是萬把人,若是……

    “若是提前告知,請玉城的百姓離開,會不會少些損失?”

    阿琬輕聲勸著誠親王,她從誠親王微微顫抖的手臂知曉,誠親王只不過需要一個說服自己的理由罷了,在誠親王心裡已經認定了以保住皇陵的功勞榮歸京城。

    “天下百姓不易,他們渴求一位能繼承當今陛下全部德政的帝王,在最開始……王爺為了脫穎而出許是會利用損害百姓,您一旦登上帝位,完全可以彌補百姓啊,減輕稅負,扶著桑農,引進高產的糧食……王爺,這些只有您坐在皇位上才能做到。”

    “我以為王爺應以天下百姓為念,過於計較一城一地的得失,顯不出王爺的胸襟氣魄來。”

    “阿琬……”

    誠親王痛苦一般的呻吟,“本王倒不是不捨得犧牲玉城,可讓玉河堤壩決口,何其不容易?玉河道台在堤壩上死守,本王即便有人手想要破壞河堤,只怕也不容易,萬一走漏的風聲,本王會被父皇處死的,父皇……並不會因為本王皇子就會網開一面,本王身上會背著無窮無盡的駡名,入不了祖墳吶。”

    “況且即便洪水圍困了皇陵,本王也沒自信能保住皇陵,一旦皇陵被河水沖毀,或是祖宗的陵寢滲水,本王哪還有臉面見列祖列宗?”

    這些意外,誠親王如何能不想?

    誠親王重生後,他著力培養手下,能用到的人比上輩子多了許多,然因為當今皇帝太過精明,皇子們也不是善茬,誠親王暗地裡的勢力並沒有強到哪去。

    他如今所能調齊的人手並不多,毀壞堤壩可以推脫到亂黨身上,但皇陵能不能守住可全靠誠親王了。

    總不會他大吼一聲,洪水就會退去。

    “王爺所言甚是,這件事需要一個縝密詳細的計畫,貿然行事,難免會考慮不周全。”

    阿琬見誠親王已經堅定了保住皇陵,坐在他的膝蓋上,靠著誠親王的胸口,低聲道:“王爺在大金朝的祖墳恪盡職守的為列祖列宗守靈,我想列祖列宗在天有靈一準會保佑王爺。”

    誠親王眼睛一亮,明白她所言,祖宗托夢示警若是用得好了,將來誠親王回到京城必然會受到父皇另眼相看,大金的列祖列宗可不是哪個後代都會關照示警的。

    “本王到是沒料到阿琬有諸葛之才。”

    誠親王扣緊了阿琬的腰身,下額抵著她的肩頭,“阿琬還有何好主意?為何上輩子你不說?當年你若是展現諸葛之才,絕妙的醫術,本王怎會被曾氏所欺瞞?”

    上輩子商琬太傻,只想著低調融入古代生活,也太過迷戀誠親王,所以陷入後宅的她哪有機會展現金手指?一個曾柔就夠她鬥得了,她同曾柔鬥了一輩子,結果她慘敗自焚而死。

    曾柔上輩子做過的損陰德的事情還少麼?

    想到曾柔的惡性,原本存在阿琬心中對玉城百姓的愧疚徹底的消散了,她這都是跟曾柔學的。

    曾柔上輩子虛情假意,惡毒陰狠,可曾柔上輩子得到了一切,她上輩子到是低調隱忍,收斂了一堆的金手指,可她卻一無所得,這輩子她又被曾柔坑了,兩世的仇怨讓她心火越燒越旺。

    她為什麼會輸給偽善的曾柔?

    還不是她不夠狠,不夠無情?

    “因為有上輩子的遺憾,所以老天才給了我們機會重續前緣的機會呀。”

    她自然不能告訴誠親王上輩子她是穿越的,“王爺,我重獲新生後得遇了名師,如今一身的才學多是名師高人所授,不入輪回,自然生而知之,我一心為王爺,懇請王爺相信我的一片丹心。”

    誠親王抬起阿琬的下顎,輕輕的親吻了她的嘴唇,“相信,琬琬,本王怎會不相信你?只有你對本王是真心的,無論本王如何對你,你都一片赤誠的為本王著想。”

    阿琬被誠親王含情的目光注視著,她不由得有點心慌依戀,空氣仿佛突然間變得很稀薄,紅暈在她臉龐上暈染開來,但因為帶著人皮面具。誠親王自然看不到她的羞澀和欣喜。

    她多想摘掉人皮面具重現絕美的容貌啊。

    可惜皇上有言,如果她摘到人品面具,那麼安平侯府便沒有必要存在了。

    只有皇上故去,疼愛她的誠親王位主天下,她才能重見天日。

    遂對帝位的渴求上,她比誠親王更重。

    “王爺,我明日給您看一物。”

    “什麼?”

    “明日您便知曉了。”

    阿琬自信的一笑,“有如此神器相助,王爺的計畫會事半功倍的,只要堤壩決口,玉河道台必然會將所有力氣用於看守皇陵,您是大金皇子,皇上榮封的誠親王,玉河衙門的差役,百姓不聽您的聽誰的?奪了玉河道台的權利,您就是守住皇陵的功臣!”

    “本王沒有十足的把握。”

    “王爺,有七分勝算就好,剩下的三分看天命如何?”

    誠親王想了一會說道:“好,七分把握,三成運道,本王不信天命不在本王這邊!”

    “天道如果不在王爺這邊,我們又怎會有重活一次的機會?王爺,您註定要治理這天下的……後世會將您看作同當今聖主一樣偉大的帝王。”

    阿琬眸子晶亮,篤定且自信的模樣讓誠親王心底暗自發苦,一樣偉大的帝王?他是被曾柔氣死得好不好?他前前後後加起來不過做了一年的皇帝,連他辛苦得到的皇位都由別人繼承,他哪來的偉大?

    如果說偉大,那說得是曾柔罷。

    雖然他看得不多,但曾柔秉政後的舉措,讓他不得不佩服。

    翌日,雨水依然沒有停下,阿琬撐著雨傘同誠親王來到空曠的地方。

    誠親王見到不遠處打起了棚子,“不過去?”

    “進去就壞了,搭棚子只是為了防範雨水,王爺,您見慣了刀劍,不知它的厲害。”

    阿琬拽著誠親王有退後一步,對著棚子裡面的喊道,“按照我教給你們的方法,引燃導火索,然後迅速的後退跑開。”

    “是,阿琬姑娘。”

    隨從在棚子裡點燃了燭火,用燃燒的燭火引燃了叫做導火索的東西,隨後他撒丫子向外跑,等到他跑出十幾步時,聽見一聲堪比驚雷的巨響,隨從感覺背後一陣陣的熱浪,他身體向前翻滾,回頭一看堅固的棚子被炸得粉碎,在蓋棚子的地上有一個漆黑的大坑,冒起的白煙似能澆滅暴雨。

    如果不是他跑得快,他是不是得同棚子一樣四分五裂,屍骨無存?

    誠親王雖然兩世為人,但他沒見過這樣厲害的神器,他看呆了,指著地上被炸出的大坑,問道:“你怎麼做到的?莫非你會引天雷不成?”

    阿琬嘴角得意的翹起,愚昧的古人哪會曉得火藥的厲害,記得火藥最早出現在大金朝的末年,也是因為造反的人將火藥用在攻城上,才摧毀了大金朝抵抗的決心,用火藥炸開了牢不可破的大金朝都城!

    在現在這個時代,沒有人比她懂得火藥!

    阿琬笑道,“哪裡是天雷,不過是火藥罷了,按照一定比例配置,火藥可炸毀最堅固的城池堤壩,而且根本不用投入過多的人手,只需要點燃導火索,到時候轟得一聲……河堤自然潰決,就算道台親自監督河堤的防洪事宜,他對火藥也沒任何的辦法。”

    “你……你是從哪裡得來的炸藥?”

    誠親王自然清楚掌握火藥對他意味著什麼,抓住阿琬的手臂道:“還有誰知曉?傳授你絕學的高人隱士?”

    阿琬搖頭道:“他不知道,我以前聽說有煉丹的道士被丹爐爆炸炸死了,因此我想到了既然能炸毀丹爐,是不是能炸毀別的東西?您也曉得我喜歡山河地理,也喜歡製藥,前些年一直偷偷的實驗,好不容易找准了調配比例。製作火藥的材料很簡單,誰都能得到,但比率只有我曉得。”

    誠親王一把抱住阿琬,抱起她在暴雨中轉圈子,阿琬手中撐著的雨傘落地,被刮起的風雨吹跑了很遠。

    “王爺……王爺……”

    阿琬轉得頭暈眼花,暴雨澆得她睜不開眼睛,雨水也澆濕了他們彼此的衣服,黏膩的衣服緊貼著身體很不舒服,可阿琬顧不上這些的不舒服,她是被誠親王抱在懷裡的……

    誠親王緊緊的摟著阿琬,仿佛得了稀世珍寶一般,讚歎道:“我有琬琬相伴,還有什麼是得不到的?琬琬,本王對列祖列宗發誓,必不辜負你!”

    誠親王握著阿琬的手向大金祖墳跑去,他們冒雨跪在祖墳前面,誠親王再一次發誓永遠真愛她。

    阿琬感動得流出了淚水,牽著誠親王的手道:“我什麼都不要,只要王爺能得償所願,只求王爺同我是真愛,為了王爺,我願意忍下些許的委屈……王爺,我們彼此才是天生一對。”

    “嗯。”

    誠親王點頭。

    阿琬耳邊還迴響著誠親王的誓言,曾柔,你拿什麼同我比?我同誠親王才是真愛,如果我們之間的感情不是真愛的話,那什麼才是真愛?

    同誠親王同甘共苦的人是她,鼓勵誠親王的人是她,給誠親王準備飯食的人是她!

    她一定會牢牢把握誠親王,給誠親王繁衍子嗣,並教養出最最優秀出色的兒子,比曾柔生養的兒子出色一百倍……將來……將來誠親王會最喜歡她生的兒子,會倚重看重她的兒子,曾柔便是有嫡子又能如何?還不是她兒子的踏腳石?

    曾柔又陰狠,又愚蠢,她能養出好兒子?

    不爭……她根本不用爭,只要養個出色的兒子,以江山為重的誠親王自然會選擇最優秀的兒子繼承他的事業。

    對一個曾柔來說,看著自己的親生兒子被庶子踐踏,才是最痛苦的吧。

    哪個母親不希望自己的兒子得到最好的一切?

    阿琬微微揚起腦袋,上蒼保佑,曾柔最好好能平安生產!

    如此,曾柔才有同她繼續鬥下去的資本,她才能給曾柔致命一擊,並讓曾柔明白,哪怕她是嫡妃也比不過自己。這輩子曾柔母子會被自己踩在腳下!

    她撫養出來的兒子豈會比曾柔差兒?

    沒有這種可能!

    ……

    京城的雨水沒有皇陵的大,但綿綿細雨也下了好幾日,曾柔更借此機會安心在府邸養胎,只是潮濕的氣息讓她有點不舒服,有些氣悶,懷孕的症狀明顯起來,曾柔吐得比吃進去的多,她的脾氣比尋常時更暴躁。

    好在誠親王府如今只有曾柔一個主子,曾柔想要做什麼都會得到滿足,哪怕她提出的要求再刁難。

    諸葛雲一直跟隨定國公習武研讀兵書,可他沒有忘記曾柔,時不時的讓人偷偷的送來一些好東西,每次吃著諸葛雲送來的酸梅時,曾柔暴躁的脾氣總會消去不少,她想起上輩子她是怎麼折騰諸葛雲的……

    她懷胎十月,諸葛雲痛苦了一年。

    酸甜的酸梅在口中化開,曾柔能從中品嘗出一絲絲的甜蜜。

    曾柔輕撫著微微凸起的小腹,真希望誠親王等到孩子出生後再回來……那樣的話,換子會容易許多。

    她能光明正大的離開誠親王府就不錯了,皇上怎麼也不可能讓她帶著皇孫離開,曾柔又不放心將孩子留在誠親王府,誠親王有隱藏的渣屬性,偏心得不得了,即便絕了他爭奪皇位的念頭,他身上也會有爵位的,免不了會爭奪一番。

    “只希望你將來能明白,我是疼愛你的。不過,你若是不明白,我也沒有辦法呢。”

    曾柔只會對孩子解釋一遍。

    “李媽媽,王爺那邊是不是有消息?”

    “如今道路不好走,說是通向皇陵的大橋給雨水衝垮了。”

    李媽媽從旁也看出曾柔的心給了諸葛雲,她想勸自己的主子,可想到誠親王對主子的冷淡,主子若是還像以前一樣一心撲在誠親王身上,主子的日子會很難過的。

    有諸葛雲做個寄託,在李媽媽看來也不錯,遂她對主子某些事情保持了沉默。

    曾柔聽著外面的雨滴敲打窗櫺的聲音,“這麼說,這場暴雨會引起很大的災禍了?”

    “您不曉得如今玉河水都漲了不少呢,不過,玉河道台是個能人,他下令百姓上堤壩防洪,聽說他自己在堤壩上已經住了一月了。”

    “玉河?”

    曾柔是經歷過洪水的,在自然災害面前,人的生命會顯得很脆弱,如果玉河河道道台同百姓眾志成城的話,沒准會撐過這次洪水暴漲。

    “皇陵,是不是離著玉河不遠?”

    曾柔突然想到了前些天接到的消息,給誠親王送信的人提起過玉河,“李媽媽,快些找地圖來。”

    “王妃殿下?”、

    “快去!”

    曾柔沒有來的一陣陣的煩躁,胸口沉悶,自古以來軍功和救駕之功是最扎實的。

    在太平盛世中,軍功和救駕之功很不容得到,可大金皇族的祖墳就在玉河附近,一旦玉河堤壩決口,在任何人看來守住皇族的祖墳都是傾天大功,這份功勞實打實的,是比軍功和救駕還扎實的功勞!

    李媽媽從書房找出了地圖,鋪陳在曾柔面前,“王妃,您看是不是這張?”

    “嗯。”

    曾柔埋首地圖,隨口對李媽媽道:“挑亮燭火。”

    她的手指在地圖上游走,此處是玉河,再往東是皇族祖墳,安葬著好幾位帝王,祖墳西邊是當今皇帝尚未修建完成的陵寢……如果玉河水到,首先衝垮得是祖墳,然後才是當今皇帝的陵寢。

    當,當,當,曾柔曲起手指敲打者桌子,玉河河道道台是朝野上下公認的治河能人,他到任後玉河十年沒有犯過水患,十年間他不停的修繕堤壩,引水暢通河道,這次的暴雨雖然大,然他既然敢向皇上說玉河無恙,顯然他是有自信的。

    若是換做尋常,曾柔不會過多關心此事兒,如今誠親王和她在皇陵守靈,誠親王的野心曾柔何嘗不知?他身邊再多個阿琬……難保他們不做點什麼事兒來。

    奪嫡之路滿是血腥,不是不能有無辜人的犧牲,但曾柔無法接受為了奪嫡這麼禍害百姓,一旦玉河漫過河堤,玉城全城百姓會被淹沒的……

    “良知,帝位,孰重孰輕?孰重孰輕?”

    曾柔慢慢的合上眸子,今日他可以為了皇位犧牲玉城,明日他會不會為了皇位犧牲更多的人,當為皇位犧牲百姓成了慣性,他又怎麼能是個好皇帝?

    正道……正道不能破。

    曾柔突然睜開眼睛,燭火的燈花突然炸開,光亮撒進她眸子,“攪動天下風雲,佔據正道……誠親王,商琬,你們不行呢!”

    她上輩子主政天下十幾年,一手打造了太平盛世,規範了法典,她比任何人都明白怎麼做一個封建統治者,怎麼給封建社會留下文明的火種……

    曾柔提筆寫了幾個字,將紙張封號遞給李媽媽,”送去給諸葛雲,告訴他,玉河有難,抗洪救災!”

    “是。”

    李媽媽忙出門,看得出王妃的慎重,因此她不敢勞煩別人。

    她親自去定國公府門口堵著諸葛雲,諸葛雲自打拜師後,時常住在定國公府,而定國公幾次公開表示很欣賞誠親王妃,兩座府邸時常有走動。

    諸葛雲接到李媽媽傳來的紙條後,又聽了曾柔的話,眼珠微微一轉,“好機會!天下風雲盡在我手中,我這就入宮請旨,你告訴小柔,我不會讓她失望,這份傾天之功,我要了,百姓的感激,我也要了。”

    曾柔用上一世教會了諸葛雲,當兵不僅僅是打仗,抗洪救災,架橋鋪路……也是當兵的責任!
作者: 彩涵    時間: 2016-11-22 10:35 AM

第九十九章 搶先

    定國公府靜思閣,諸葛雲單膝跪在一襲便裝的定國公面前請命。

    “養兵千日,用在一時,懇請師傅准許我領兵前去護衛河堤,保存皇陵,”

    “師傅,”

    定國公面上帶了幾許猶豫之色,側耳聽著外面的雨聲,淡淡的說道,“從京城到玉河相隔千里,便是皇上將兵士指派給你,你也不一定能趕上最緊要的時候,在無戰事的情況下,你帶兵在京畿腹地縱橫讓天下人怎麼看你,雲兒,你的選擇讓我很失望。”

    “大金朝多年不曾有一場打仗,兵將白白領著銀子,本應該護國的將士被文官集團暗諷為無用。”

    諸葛雲揚起腦袋,“ 師傅,這就是你的選擇的麼?您為何上陣殺敵?只是為了今日的榮華富貴?現在您安靜老實,不發一言只是為了能在陛下手底下求個善終?您就沒有回憶起曾經喋血疆場的事情?沒想過戰死的袍澤?”

    定國公只要在京城,同任何武將手下都不來往,也從不過問京畿的兵權。

    他手中沒有一兵一將,由此當今陛下才能對他放心,在疆場上拼殺出來的袍澤之情被他徹底的舍去了。

    朝中文官彈劾武將的時候,哪怕受彈劾那人是他曾經用過的武將,定國公都不會多說一句。

    眼看著武將被文臣暗諷平庸,他何嘗不傷心?

    然他找不到反駁的依據,國泰民安,實在是沒有他們的用武之地,況且他想關照武將們,皇上也不會同意,沒准更會激起皇上對武將的疑心。

    所以他裝作看不到。

    “師傅,多年的馬放南山,多年受進文官的嘲諷,您以為將士可還有當年的氣血?治國是文臣的責任,誰言我們不能為大金朝做事?”

    “雲兒……”

    “若是師傅執意不應允,我去見皇上。”

    “你又在威脅我?”

    “並非威脅。”諸葛雲坦言道:“師傅,我需要這次傾天之功,若是將士們再不做出點事情,明年又會有人叫嚷著裁撤騎兵了,雖然如今天下太平,然誰能保證天下一直會太平下去,說句誅心之言,世上就沒有萬朝萬代的王朝,精練的將士是大金朝的屏障。”

    大金朝是全民皆兵,但若是有戰亂的話,保護國家平叛還得靠真正的軍人。

    諸葛雲低聲問道:“你確定皇陵有危險?”

    “防患於未然,我想皇上也不想皇族列祖列宗的陵寢有危險,師傅,這是最好的機會!成功救險玉河河堤,以後我再行事就要便利許多,士兵的組織性,紀律性要比百姓好得太多。”

    “可是士兵不是農夫,你讓他們用扛槍的手去修繕河堤?實在是有點匪夷所思,你就不怕丟臉?”

    “為國盡忠,平天下安民,有什麼好丟臉的?”

    諸葛雲灑然的一笑,“我看在兵營裡無所事事,整日的摸牌九才丟為將者的臉面。”

    “有幾鎮人馬可聽你號令?”

    “只要皇上給我口諭,哪一鎮的人馬我都調得動。”

    大金朝的兵將以鎮區分,一鎮標準配置為八千人,京畿腹地共有六鎮,分別守護京城四周,統領一鎮將士的人稱為提督,下設總兵,參將等。

    “你隨我進宮。”

    定國公用他那雙盲掉的眼睛注視了諸葛雲良久,他想看看諸葛雲怎麼調動鎮守京城的鎮兵!

    京城的守軍大多是驕兵悍將,不讓他們服氣,便是有聖旨在手,他們也會陽奉陰違,況且讓這群驕兵去救險,簡直……定國公想著也是該讓諸葛雲遇到點磨難了,諸葛雲這一路走得太順。

    定國公能看出諸葛雲話語裡的深意,如果將士能用在搶險處,倒也不至於讓文官集團再多嘴,將士又不是服徭役的民夫,救險只是偶爾為之。

    軍方不至於完全拉不下臉。

    本在淑妃寢宮安置的皇帝,聽見定國公冒雨叩開宮闕,他嚇了一跳,披上了龍袍,抱怨道:“柳斐這個混球,你就不能讓朕消停兩日?”

    淑妃起身伺候皇上更衣,低眉順目的眉眼間溢滿了壓不住的笑意,她就差用袖子仰面偷笑了。

    皇帝訕訕的問道:“愛妃笑什麼?”

    淑妃慢慢的扣好皇上龍袍上的扣子,似有幾分的不甘的說道:“皇上一日不見臣妾無妨,若是您一日不見定國公,您一定會不自在,您同定國公彼此情分太深,臣妾好是羨慕呢。”

    “你這份機靈在朕的後宮裡是獨一份的。”

    皇帝凝視著披散著頭髮的淑妃,她已經不如年輕時候吸引人,更不如皇上新納進後宮裡的二八小主們,可她卻是皇上最寵愛的高階妃嬪,哪怕是皇后有時都不如淑妃可心。

    “吃醋的女人朕見得多了,只有愛妃這酸勁兒討朕喜歡。”

    伸手攬住淑妃的肩膀,皇帝低笑道:“你曉得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時不時讓朕有點稀奇勁兒,這點很好!愛妃,小六的事兒,朕其實一直等你為他求情,朕下個月只怕不會再招幸你……你過幾日生辰,就沒什麼同朕說的?

    “臣妾曉得陛下在磨礪小六的性情,小六若是孝順的,臣妾生日便是他不在京城,也跟在臣妾身邊一樣。”

    淑妃淡淡的笑道,“看守皇陵可不是哪個皇子都有的機會呢,列祖列宗自然會磨去小六身上的切燥,臣妾只會感謝陛下。”

    淑妃笑盈盈的靠近皇帝,“左右不過是個女子,皇上雖然氣小六,但小六是皇子,哪個女人不能梳攏?當然除了陛下您看重的之外……若是因為一個有些名頭的女子壞了您和小六的父子情分,您還是臣妾效忠侍奉的陛下麼?”

    “聰明!”

    皇帝親了親淑妃的臉頰,“果然,朕沒看錯你,有個聰明的生母,小四和小六自然在朕……哈哈,愛妃,過兩日朕再來,你記得給朕做桂花餅吃。”

    “遵旨。”

    淑妃屈膝送走了皇上,好一會站不起身來。

    旁邊的宮女攙扶起淑妃,低聲道:“奴婢看皇上很高興吶。”

    “高興,他可不高興唄,全天下的人誰敢讓他不高興?”

    淑妃苦澀的歎息,伺候皇上果真是一件極為辛苦的事兒,皇上越是上了年歲,她越要小心。

    外人只看到她是最為得寵的妃子,可誰知道她每一次侍寢都是在玩命?

    她不求皇上的愛慕,只求有朝一日,她不用再一句話琢磨上一千遍才敢出口,時時刻刻小心著皇上的喜好。

    淑妃甚至都忘記了進宮前她是什麼樣的人了。

    她現在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是皇上喜歡的……她覺得很累,但如果不承寵,兒子女兒怎麼辦?淑妃幽幽的歎息一聲,“不知小六過得怎樣?他可能明白我書信中的深意?”

    給兒子的書信,淑妃是思考了一夜才下筆的,她不曉得皇上和後宮的對手們會不會截下書信,因此她在書信中說得很隱晦,只希望兒子能同心意相通,孝順她,不如孝順皇上!

    煌煌宮室,燭火通明。雖外面下雨,星辰無光,但宮室中卻不見潮濕,反而乾燥溫暖。

    皇帝聽諸葛雲說明來意,他先看了定國公一眼,“柳斐……”

    “皇上,這一切都是他自己想出來的,同臣無關。”

    被皇上緊緊的盯著,定國公一如既往的平淡,自嘲的笑道:“臣的本事,您不是知曉麼?如此稀奇的點子,哪是臣能想到的?”

    皇帝大步走到禦案前,從金絲金鱗的黃金盒子中取出一塊調動兵馬的玉牌,在手中掂量了一下,轉身扔給諸葛雲,“接著。”

    諸葛雲反映夠快,接住了玉牌。

    “朕准你調動京城西北的第三鎮,第五鎮兵馬,准你所請,開赴玉河。”

    皇帝勾起了嘴角,目光極為嚴謹,“不過在玉河河堤上,你得聽玉河道台的命令,你不懂得修繕河堤,朕更相信玉河道台,還有若是皇陵祖墳出現一絲的危險,諸葛雲,你自己割下自己的腦袋給朕送過來。”

    “遵旨。”

    諸葛雲眼裡閃過驚喜,皇上果然是是做慣帝王的,比磨磨唧唧的定國公爽快多了。

    定國公動了動嘴唇,想說話的時候,諸葛雲的腳步聲已經遠去了,“萬一他沒有保住皇陵,保住玉城百姓,皇上會寬恕他麼?”

    “皇上?”

    定國公聽不見皇上的動靜,自然也看不見皇上的表情,宮室裡多了幾分的難言的壓抑,定國公打破沉默:“我擔心他選擇錯了。”

    “不會錯!”

    皇帝坐在了龍椅上,“是人都會選擇保護皇陵,朕的祖墳若是被水衝垮了,朕這個皇帝也做到頭了!”

    “柳斐,你也坐下。”

    皇帝讓人上茶,低笑中帶有一絲的惋惜,“諸葛雲不錯,不過他姓諸葛”

    “臣一直謹記這一點,也希望陛下能夠永遠的記住。”

    定國公悠然的寬茶,皇帝笑道:“柳斐,你的心胸不如朕,又生氣了,你的眼睛總生氣不好。”

    “臣無事。”

    “唉,朕自問可以應付任何人,但拿你是沒有一點辦法,柳斐,你呀,學學雲兒,少想一點,朕也可以放心一點。”

    “臣想的不多。”

    “……”

    皇帝沉默了許久,道:“罷了,你陪朕喝茶罷。”

    說得越多,柳斐越是氣人!

    諸葛雲手持玉牌,調動兩鎮兵馬,鎮兵都督對他頗為輕視,諸葛雲也沒多言語,直接撂倒了鎮兵都督,“現在你們聽我的!”

    在軍方暴力手段永遠比懷柔好用。

    他帶人拼命向玉河河堤趕去。

    ……

    暴雨一直下,玉河道台在堤壩上指揮百姓嚴防死守,不停上漲的河水讓他的臉色格外的憔悴,他哪怕心裡再著急,此時也得做出一副自信滿滿能守住堤壩的樣子,他曉得玉河堤壩的百姓和差役都看著他。

    “大人,誠親王讓人過來傳話。”

    暴雨聲音讓回話的人幾乎嘶喊著,“是誠親王殿下!”

    玉河道台大聲音的問道:“看守皇陵的誠親王?”

    “是。”

    “請誠親王的人過來。”

    “是。”

    一名圓臉的漢子走到玉河道檯面前,作揖後道:“請大人移步,王爺有幾句話讓小人轉告大人。”

    玉河道台也聽過誠親王有不錯的名聲,誠親王被皇帝下放到皇陵,實在是讓人意外。

    他雖然耿直,可確是個會做官的人,知曉在皇帝心中他做得再好也是臣子,怎麼也比不上皇子,況且他也是擔心皇陵的,一旦河水蔓延,必然會毀堤洩洪……洩洪的方向只能避開皇陵。

    哪個臣子都不敢將百姓擺在皇陵祖墳之前。

    民為重,君為輕,不過是說說而已。

    便是百姓對他歌功頌德,皇上說要他性命,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兒。

    祖墳對民間百姓都是神聖不可侵犯的,何況是皇家祖墳?

    他跟著誠親王派來的人走進搭建在堤壩上的棚子,棚子裡面散亂的擺著碗筷,臉盆,一進來便聞到一股子潮濕發黴的味道,這一個月玉河道台一直住在這個棚子裡的。

    “王爺說他昨夜祖宗入夢,警告他有玉河水患,王爺雖然相信道台大人,但先帝的交代王爺不敢不聽,王爺的意思說還是讓大人疏散玉城百姓為好,萬一皇陵有危險,洩洪的方向只能是玉城。“

    “王爺還說,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做好萬全準備,防患於未然,于您也是功德一件。”

    “王爺提醒大人,莫要忘了玉河已經是整個州府注意的焦點。”

    玉河道台緊緊抿著嘴唇,臉上的肌肉繃得很緊,神鬼之說他將信將疑,玉河堤壩傾注了他全部的心血,被誠親王質疑,他很不舒服,但誠親王說得也有道理,萬一守不住呢?

    一連幾日的暴雨,不停上漲的河水,以及上段堤壩的狀況,容不得玉河道台不多想,玉河上游的支流並沒存儲水的見減水壩……眼前的嚴峻形勢,讓玉河道台的信心有所動搖。

    但如果他疏散玉城百姓,必然會謠言四起,到時候堤壩上的百姓必然慌忙逃命,他制定的防洪戰略有可能功敗垂成,一旦民心嘩變,便是玉河河堤能撐住,也會出現決口的事兒。

    若是不告訴玉城的百姓,萬一……他便是自盡謝罪也無法洗清罪孽。

    此時又有先帝托夢示警,雖然先帝是個昏庸之主,但萬一先帝去後悔悟了呢?

    玉河道台相信誠親王不至於在這事上說謊。

    “本官再想一想,你代我向誠親王殿下道謝、”

    玉河道台想著還是再看一看,根據他的經驗,這場大雨很可能是最後一次的暴雨,只要挺過這幾天,這次的險情也就過去了。

    “大人……”

    “你不必說了,還請誠親王守好皇陵,一旦皇陵滲水,可不是鬧著玩的。這幾日的大雨,便是玉河河堤能守住,皇陵四周也有些積水,皇陵周圍的土地鬆軟,最是容易滲水,你提醒誠親王要多當心些。”

    “是。”

    那人也沒再勸說,很快的離開的堤壩。

    玉河道台默默的祈禱上蒼,懇求老天保佑玉河河堤能熬過此劫。

    ……

    在河堤的不遠處,誠親王披著蓑衣聽手下回報,大雨澆得他睜不開眼睛,他仿佛柱子一般站在原地,執意跟過來的阿琬道:“王爺該做決斷了。”

    誠親王沒有說話,過了一會有力的揮舞了一下手臂,跟在他身邊的人低聲道:“遵命。”

    阿琬握住了誠親王僵硬冰涼,濕漉漉的手,誠親王低聲道:“本王沒事!”

    他領著人站在地勢最高的上坡上,火藥只能炸開一點點的堤壩,畢竟堤壩上現在的人很多,但在這種情況下,只要有潰堤,那人心就會亂,玉河道台再想洩洪已經來不及了。

    “皇陵都佈置好了,王爺,咱們得快點趕回皇陵。玉河道台太過固執……才會錯過疏散玉城百姓的良機。”

    “嗯。”

    誠親王面容冷峻,阿琬的安慰推卸責任,並沒讓他心情變得輕快,這件事確實會促成他回京的良機,也能讓他被父皇另眼相看,但此時誠親王卻滿腹心事。

    一聲巨響,火藥將河堤炸出一個缺口,河堤上的百姓喊道:”不好了,天譴,天譴,潰堤了,潰堤了!”

    玉河道台雙腳一軟,悲痛的喊了一聲,“老天絕我!”

    誠親王見河水奔湧,堤壩搖搖欲墜,轉身上馬道:“走。”

    他不想看到被淹沒的畫面,況且他還要回沿著山路回皇陵……阿琬默默的向天祈福,隨後也上了駿馬……就在局勢不可挽救之時,從京城方向傳來陣陣的馬隊聲音,馬蹄聲音似能壓住暴雨,一隊人如同洪流一般湧向了堤壩,他們比河水傾瀉更快,洶湧的河水在洪流面前似變得弱小了不少。

    “他們是誰?”

    誠親王勒住韁繩,“他們是誰?”

    暗無光亮的雨夜,突然點燃了火把長龍,照亮了第四鎮,第五鎮的軍旗,誠親王面色大變,“是京城來的?”

    諸葛雲見堤壩決口,有隨時潰堤的危險,大吼一聲,“百姓讓開,交給我們!”

    他拉過第四鎮的都督道:“堵上,堤壩一定要堵上。”

    “可是……大人,怎麼堵?”

    “後面不是有土方等物麼?”

    諸葛雲讓手下下馬,仔細觀察了一下局勢,雖然形式危險,但還是還有挽救的可能,不到最後時刻,他不想只守下皇陵祖墳!

    因為有上一世的經驗,諸葛雲鎮定的指揮著手下填土讓潰堤的地方早日合攏,他讓另外的鎮兵完善堤壩,並且同玉河道台取得聯繫,沙包,土包,什麼重添上什麼。

    玉河道台是治水能人,聽諸葛雲指揮得當,他突然間來了精神,同樣動員百姓抗沙包。

    堤壩的人安靜了不少,百姓們見京城來的兵老爺們不顧性命的搶險,他們也紛紛投入其中,他們的組織不如兵士,但抬木頭土方等等的事情,他們還是能做的。

    好在諸葛雲在來的路上打服了很多的刺頭,兩鎮的將士也曉得諸葛雲的命令不能違背,諸葛雲常說,即便前面是火坑,我讓你們跳下去,你們也得跳!

    當然短短幾日不會讓將士都相信諸葛雲,但他們看到諸葛雲用繩子綁住自己的身體躍入水中的時候,他們不再有二話,只是在心裡說,瘋子,沒想到天下有名的大才子是瘋子!

    誠親王慢慢合眼,“晚了。”

    阿琬瞪大了眼睛,為什麼?為什麼諸葛雲的所作所為不像是這個時代的人?莫非表哥也被穿越了麼?

    “只要熬過這一次水患,天下誰人不知他?”

    誠親王哭笑的搖頭,他的忙碌有成全了別人。

    水流減緩後,諸葛雲被拽了上來,玉河道台跪在諸葛雲面前,嗚咽道:“下官代表玉河沿岸的父老拜謝將軍!”

    “不必了,我這麼做不是為了你!”

    諸葛雲倦怠的揮手,目光看向皇陵方向,不知他私底下派出去的人能不能在皇陵做點什麼?哼,大金皇陵祖墳,可是同他諸葛雲沒有一兩銀子的關係!

    不讓誠親王吃不了兜著走,怎對得起他奸佞瘋狂之名?

    挖皇帝祖墳這種事兒,別人不敢做,諸葛雲可不在乎!

    方才諸葛雲聽到了一聲巨響,他方才又查看了河堤的潰決狀況,隱約聞到了火藥的硝煙,別人許是不明白,有過火藥槍支經歷的他又怎麼會不懂?

    曾柔說過,商琬可能有了三世人生……即便誠親王滅口掃尾乾淨,諸葛雲怎麼會讓他躲過去?皇陵若是滲水,誠親王的罪過就大了。

    誠親王不是想回京麼?押解回去算不算呢?

    諸葛雲忍不住勾起了嘴角,小柔,做咱們對手的人都挺倒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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