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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月照溪 -【男主他功德無量】《全文完》 [打印本頁]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9-17 10:22 PM     標題: 月照溪 -【男主他功德無量】《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flclobbas 於 2019-12-25 01:22 PM 編輯

【書名】:男主他功德無量

【作者】:月照溪

【內容簡介】:


蘇爽文!靈異向!女主武力值爆表!

越溪打小陰氣就重,任何陰物在她眼前,那都不過是嚼吧兩下的事情。

然後有一天,她收了個徒弟。

徒弟滿身功德金光,見人就笑,實在是個好性子。

然後有一天,修界出現了一對師徒,這對師徒,修為高深,見鬼殺鬼,見魔殺魔。

時間久了,修界的人都知道,千萬絕對不能得罪這對師徒,尤其是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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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9-17 10:26 PM

本帖最後由 yayo117 於 2018-9-17 11:02 PM 編輯

第1章

  天氣預報說今夜有雨,夜無星月,天空中遍布層層烏雲,竟是一點光芒都沒有,黑沉沉的一片。

  在這黑暗之中,A市的第一中學遠遠望去,像是一座漆黑的巨物,透著幾分猙獰來。

  而在一中高二這棟樓的三層,高二四班的教室卻透出一點點橘黃的光芒來。

  教室裡的桌子被推開,在中間只留了一張桌子,有五個女孩子圍著桌子而坐。

  白色的蠟燭被固定在桌子上,橘黃色的燭光給這漆黑的教室帶來了唯一的光亮,卻絲毫不能讓人覺得心安,反倒更添了幾分詭譎。

  徐薇看了看她們落在地上拉長的影子,身子忍不住抖了抖,情不自禁的抱住了身邊人的手臂,哆嗦道:“倩倩,我們回去吧,我有點怕……”

  張倩拍了拍她的手,道:“沒事的,不會有什麼事情的。”

  “能有什麼事?徐薇,你膽子怎麼這麼小?”

  “就是,徐薇,我們都不怕,你怕什麼啊?”

  眼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徐薇沒說什麼。

  “好了,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徐薇向來膽子小!”班長趙璐說話了,她看了一眼黑板旁邊的時鐘,這時鐘是為了讓學生們知道時間的寶貴,因而放在了最顯眼的地方。

  而現在,距離十二點,還有五分鐘。

  “時間快到了……”趙璐喃喃,心裡忍不住升起一股緊張來。

  “噠!”

  時分秒都重合在了一起,午夜十二點,到了!

  而幾乎是指針走到十二點的時候,雨淅瀝瀝的就下了起來,下得十分安靜,A市一中整個都被籠在雨霧中。

  “時間到了,快!把手指放在碟子上……”看著時間,張倩雙眼一亮,她們等的就是這時候。

  只見在桌上,除了蠟燭之外,還放了其他東西,一個白色的蓋在桌上的圓形碟子,碟子一側畫了一個紅色的箭頭。而在碟子下邊,則是鋪著一張白紙,在圓碟處順著圓碟邊緣在白紙上畫了一個圈,就像是將圓碟框在了那個圈裡,而在白紙上,還寫了各種各樣的信息。

  是的,徐薇她們五人要做的,就是請碟仙!

  在張倩不斷的催促下,徐薇幾乎是哭著把手指放在了碟子上。

  “碟仙碟仙請出來,碟仙碟仙請出來……”

  如此喊了幾聲,張倩五人忍不住咽了口口水,相視之間,有些緊張,還有些興奮。

  她們五人,除了徐薇,其他四人膽子都不小,像趙璐,就是純粹覺得好玩刺激了。

  幾分鐘後,什麼事情都沒發生。

  趙璐心裡有些失望,她對這種靈異事件還是很感興趣的,不過現在看來,什麼碟仙的,果然是不存在的。

  這麼想著,她就想把放在碟子上的手收回來,卻發現手指竟然收不回來。

  趙璐的表情僵硬了,你很難形容那種感覺,明明是自己的身體,可是你卻失去了控制權。

  這種感覺,毫無疑問,極其糟糕。

  “嘚~”

  手下的圓碟突然開始動了,離開了白紙上所畫出來的那個圓圈。

  一股冷氣從脊椎骨竄了上來,趙璐突然覺得有點冷,她下意識的抬起頭,突然覺得,教室裡有點黑。

  窗外沒有一點光線,而教室裡邊,除了她們這裡,其他地方只是一片漆黑。可是這樣漆黑的教室,趙璐卻仿佛在其他人背後看見了什麼黑色的影子。

  指尖冰涼,趙璐低下頭,看見自己腳邊,站著一個黑影。

  不僅是趙璐,其他四個人看見圓碟動了,心裡都有點毛毛的。

  “……是不是你們誰使勁推了?”

  “沒啊……”

  “沒有。”

  “……”

  眾人有些沉默,都說沒有,難道是她們真的請來碟仙?

  想到這,幾人恐懼有之,興奮有之。

  “我來我來,我先來!”張倩雙眼發光,只覺得興奮刺激,完全不覺得害怕,她迫不及待的開口,“碟仙碟仙,我能和韓旭在一起嗎?”

  韓旭是他們一中的校草,人長得英俊,學習成績還好,家世更是不錯,他的條件簡直完美得讓人挑不出錯來,張倩早就盯上人了,這次請來碟仙,第一要問的自然就是這個問題了。

  圓碟開始動了起來,然後在某個地方停下,圓碟上的紅色箭頭指著白紙上的“是”那個字。

  見狀,張倩整個人都興奮了:“你們看,碟仙都說我能和韓旭在一起!”

  看見她得到了回答,其他三人心裡也忍不住有些好奇起來,只有趙璐心裡覺得有點不舒服,那種不舒服不僅僅是心理,還有身體上的。

  “碟仙碟仙,我暑假能去M國玩嗎?”

  圓碟上的紅箭頭指向“否”,那問話的女生瞬間有些氣餒了。

  不過,這並不影響大家的積極性,反倒是因為這種未知讓她們更加興奮了,一個一個的問題不斷的問出來。

  “誒,趙璐,徐薇,你們兩個怎麼不問?”張倩想起來,趙璐和徐薇一直都很沉默,兩人什麼都沒問。

  “你們也來啊,趙璐,你不是想問能不能考上B大嗎?快問快問!”

  趙璐抬起頭來,不甚明亮的光線裡,她的表情看起來有些僵硬。

  “……碟仙,你是怎麼死的?”她突然開口問。

  聞言,張倩等人神色頓時一僵,張倩有些慌,道:“你問什麼了,不是說了不能問這種問題的嗎?”

  請碟仙,也是有頗多忌諱的,像是有關碟仙的事情,那是絕對不能問的。

  “倩倩,碟子,碟子在抖……”徐薇指著圓碟,哆嗦著聲音道。

  無端的,桌子上的圓碟開始顫抖起來,連帶著桌子也開始抖動,桌子上的蠟燭燃起的火光更是明滅不定,仿佛下一刻就要滅了。

  如此超出常理的情況,簡直讓人心裡發毛,恐懼攫住她們的心神。

  張倩大喊:“快,快將碟仙請回去!”

  “碟仙碟仙請回去,碟仙碟仙請回去……”

  五人顫抖著聲音喊道,如此喊了三遍,這才渾身冒著冷汗,哆嗦著問:“碟仙,走了嗎?”

  圓碟沒有顫抖,張倩試著收回手,看無事發生,忍不住長長的松了口氣,高興道:“沒事了,沒事了。”

  可是等她一扭頭,她臉上的笑容就僵硬了——為什麼,她的旁邊有一個趙璐?那麼,坐她對面的那個人,又是誰?

  或者說,那真的是人嗎?

  對面的“趙璐”抬起頭來,明明穿著都是趙璐,可是那張臉,卻變成了另外一個樣子。

  “死!死!死!你們都得死!”一連三個“死”,對面的“趙璐”對著她們四人露出一個充滿著惡意的笑容來。

  “啊啊啊!”

  尖叫穿透夜空,張倩等人腦海裡一片空白,想也沒想就朝門口跑去,可是她們使勁的扭著門把手,門卻絲毫沒有動靜。

  “你們逃不了的……”

  背後“趙璐”在逼近,張倩等人轉過身來,面露絕望。

  “哢嚓”

  “砰”

  身後猛的沒了著力的點,四人疊羅漢一般的摔在地上,張倩直接被人壓在了最底下。

  “你們在做什麼?”

  一道刺目的燈光打在她們的臉上,張倩等人這才發現,她們竟然從教室裡出來了。

  “你們大晚上在教室裡做什麼?”來人又問。

  “越……越溪?”徐薇不確定的叫了一聲。

  越溪雙手環在胸前,向來陰沉冷漠的一張臉在這時候看上去卻讓人覺得十分安心。

  張倩回過神,指著門道:“裡邊……有鬼,有鬼!”

  越溪看了她們一眼,打著手電筒走進教室裡。

  教室裡的蠟燭不知道什麼時候熄滅的,裡邊一片漆黑,越溪直接將教室裡的燈打開,頓時,奪目的燈光將整間教室照得宛若白晝。

  為了讓學生們在晚自習能好好學習,這燈可是選用的最亮的。

  這燈一打開,教室裡的一切便映入了來人的眼簾,包括那亂七八糟得桌椅。

  張倩四人從來人背後探出頭來,看見了倒在地上的趙璐。

  “趙璐!”張倩四人急忙跑過去,將暈倒在地上的趙璐扶了起來。

  越溪在教室裡走了兩圈,然後腳步停在了趙璐身前,一雙眼目不轉睛的盯著趙璐看。

  “越溪,我們得送趙璐去醫院。”張倩著急的道。

  越溪眯了眯眼,突然蹲下身子,直接伸手掐住了趙璐的脖子。

  “越溪你干什麼?”其他人大驚,伸手去攔她,可是越溪看著瘦弱,但是掐著趙璐脖子的那只手,卻如鐵鉗一般,她們四個人都難以撼動。

  “我只說一遍……”越溪面目表情的盯著趙璐,一字一句的道,“給我滾出去,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聞言,張倩等人身體一僵,突然想到了什麼,表情僵硬的看向“趙璐”。

  越溪輕笑一聲:“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說著,她扣住“趙璐”脖子的手,五指成爪,猛的朝後一扯。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9-17 10:34 PM

第2章

  “唳!”

  刺耳的尖叫聲在耳邊響起,像是金屬與砂石摩擦而產生的聲音,尖利刺耳,簡直讓人頭皮發麻。張倩等人聽到這個聲音,腦袋頓時漲漲的發疼。

  越溪微微皺眉,手指微微用力,那道尖叫聲戛然而止。

  張倩她們回過神來,也看見了越溪手上的東西,那是一道人形黑影,有手有腳,可是手腳細長,啊比起人,更像是一團漆黑煙霧,徒有人的形。

  “這是什麼?”徐薇抖著聲音問,小姑娘膽子小,眼淚珠子已經掛在眼睫毛上了,看上去十分可憐。

  “咳咳咳!”與此同時,趙璐突然猛的咳嗽起來,竟是幽幽轉醒了。

  “我……我怎麼了?”趙璐先是面露迷茫,可是很快的,她像是想起了什麼,面露恐懼,顫聲道,“鬼,鬼,有鬼!”

  她腦海之中還記得昏過去那一幕,漆黑的人影,就站在她身邊,並且朝她伸出手來。然後,她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趙璐這算是葉公好龍了,沒真遇到事情之前,倒是對著鬼神之說好奇得很,可是這下真撞上了,卻是怕得整個人都要顫抖起來了。

  越溪淡淡的瞥了瑟瑟發抖的幾個姑娘一眼,這抱成一團的樣子,看起來倒像是擠在一起瑟瑟發抖的小倉鼠,可是膽子卻比倉鼠大多了,最起碼倉鼠可沒有膽子跑來招鬼。

  “大晚上不睡覺,還專門挑在半夜,你們不就是想見鬼嗎?”越溪伸腳踢了踢摔落在地上的圓碟,對趙璐等人的膽子也有了新的認知。

  “越……越溪?”趙璐這才注意到站在一邊的越溪,心裡驚訝,問,“你怎麼會在這?”

  “趙璐,你不知道,多虧了越溪,不然我們都危險了!”張倩三言兩語將事情給說了,用一種又敬又畏的目光看了越溪一眼。

  雖說是同班同學,她們對越溪卻並不了解,越溪在他們班上沒有多少存在感,無論什麼時候都是一個人,實在是很不起眼。

  而且,她給人的感覺十分不好,整個人看著陰沉沉的,實在是不好接近。很多人,都說她是個怪人。

  “這就是……鬼?”趙璐有些畏懼的看了一眼越溪手裡的黑影,那團黑影看著就給人一種不詳的感覺。

  “這個?不過是一個小東西!”越溪動了動手,隨著她的手臂晃動,手上的黑影也左搖右擺的,看得趙璐等人心驚膽戰的。

  越溪垂眸看向手裡的黑影,在趙璐等人看來那是一團漆黑煙霧,可是在她的眼裡,那卻是一個人,而且還是一個模樣並不好看的人。

  當然,對方生前可能是個美人,但是人一死,她的鬼樣就會是她臨死的那個模樣。而這個女鬼,很顯然死得並不體面,腦殼都碎了,血肉模糊的,越溪看了一眼,就有些嫌棄。

  太髒了,太醜了……

  不過,這小東西身上的陰氣雖然不足,但是也還能入口。

  而在女鬼眼裡,眼前的越溪,卻是比鬼還可怕,那衝天的陰氣,簡直無法讓人相信她是個活人。哦,忘了,她自己就是個鬼,也就是越溪是個連鬼都覺得害怕的人。

  趙璐有些不確定的問:“這個鬼……是在抖嗎?”

  抖得,煙霧都不成人形了。

  看她抖成那個樣子,趙璐她們心裡,不知不覺也沒什麼害怕的感覺了。現在看來,這鬼可能比她們還怕了。

  越溪面無表情的看著手裡的女鬼,黑沉沉的眸子黑白分明,十分的具有壓迫感,明明是個嬌俏可人的小姑娘,卻讓女鬼瑟瑟發抖。

  救命啊,嚇鬼了!

  “原來,鬼長這個樣子啊。”張倩膽子大,看女鬼被越溪抓住根本不能動彈的樣子,倒是有膽子評頭論足了。

  越溪想了想解釋道:“你們只是普通人,所以能看見的只是一團陰氣罷了。”

  “那……在你的眼中,鬼是什麼樣的?”張倩又問。

  越溪想了想,覺得不管怎麼解釋都不如讓她們親眼看見更有說服力了,因而伸出五指在幾人眼前一晃,道:“我眼中的鬼,是這個樣子的……”

  “……啊啊啊啊!”

  幾聲慘叫在教學樓裡響起,趙璐幾人抱在一起瑟瑟發抖,可是那血肉模糊的臉卻還是在她們眼前晃來晃去,讓她們想吐。

  越溪還在那解釋道:“人死的時候是什麼樣子,變成的鬼就是什麼樣。”

  “我們以後,不會都能看見鬼吧?”徐薇欲哭無淚。

  “這倒不會。人鬼殊途,人和鬼准確來說是不會有任何交集的。如果不是你們做大死,可能一輩子都見不到鬼。”

  做大死的趙璐等人:“……”

  “你們現在能看見鬼,不過是受到了附近陰氣的影響,等回去多曬幾天太陽,就沒事了。”越溪還是說了一句。

  趙璐想了想,有些擔心的問:“那現在我們看見鬼了,會不會有什麼後遺症啊?不是說,如歸撞鬼了,很容易生病嗎?”

  越溪點頭:“你們身上染了陰氣,陰陽失衡,回去可能會小病一場。不過也不是沒有解決的辦法,諾,這個黃符,拿著貼身佩戴,無病無痛,什麼後遺症都沒了。”

  聞言,趙璐等人雙眼一亮:“越溪,你真是好人。”

  好人越溪面無表情的道:“一張黃符兩百塊錢!”

  “……可是我身上沒帶錢。”

  “沒關系,支付寶也行。”

  “……”

  聽到支付寶裡收到錢叮咚的幾聲響,越溪的表情難得溫柔了兩分,道:“這是我的淘寶店,你們有機會的話,可以多介紹你們的親朋好友來賣東西,我可以給他們打95折!”

  趙璐等人表情復雜的看著越溪,她們並不想有機會介紹親朋好友來買東西。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她們的心理作用,佩戴著越溪給她們的黃符,感覺身體似乎舒服多了,身上沒有了那種冰冷的感覺。

  “沒想到,世界上真的有鬼……”徐薇神色帶著幾分畏懼,看著越溪的目光十分復雜——鬼怪可怖,那麼能讓鬼怪都畏懼的越溪,又是什麼人呢?

  “時間不早了,明天還要上課,你們還是快點回宿舍吧。”越溪開口。

  趙璐幾個人相互攙扶著站了起來,趙璐問:“那越溪你呢?”

  越溪晃了晃手上的東西,道:“我去將這個東西處理了……”

  說著,她像是想起了什麼,又道:“外邊在下雨,我來的時候在樓下放了三把傘,你們撐著回去就行。一把傘二十塊錢,回去記得支付寶轉賬給我。”

  趙璐等人:“……”心裡瞬間不感動了。

  而且,越溪面無表情的說著這麼市儈的話,總讓人有種忍俊不禁的感覺。

  等趙璐等人離開,越溪又低頭面無表情的盯著手上的女鬼。

  這女鬼看樣子早就沒了心智,不能思考,可是對上越溪,卻是本能的覺得恐懼。世分陰陽,他們這些鬼魂便屬陰,陰氣越重的鬼,實力也就越厲害。

  而在女鬼眼裡,越溪身上的陰氣卻比鬼還可怕,濃稠漆黑如墨,宛若實質。

  指尖竄出一道漆黑的火焰,火焰顏色詭異,透著不詳,可是溫度卻極高,這四周的空間更是因為這漆黑火炎而有些扭曲。

  火焰一落在女鬼身上,便瞬間蔓延至她的全身。

  “啊!”

  普通人難以聽到的慘叫聲響起,凄厲痛苦,但是這一聲慘叫極為短促,很快的就消失了。而越溪眼前的女鬼,也被火焰燃燒殆盡,只剩下一團漆黑的陰氣還有一點白光。

  越溪伸手將那團陰氣塞入嘴中,對於一般人來說陰冷的陰氣對她來說,不過是她的零食罷了。只是這樣加餐的機會並不多,一般可沒有鬼怪敢來招惹她。

  “……綠豆味的……”越溪向來面無表情的臉上露出嫌棄的表情來,她珍討厭綠豆的味道。

  嫌棄的抿了抿唇,越溪把目光落在了那點白光上。明明不過螢火那麼一點的光芒,可是卻極亮,就連頭頂的燈在這點光芒下都顯得有些暗淡了。

  “這是什麼?”

  越溪心裡有些奇怪,剛才她就發現了,那女鬼身上存在著什麼東西,讓她有些發饞,看來就是這個了。

  不知道是什麼,那嘗嘗就好了,看起來好像很好吃的樣子!

  沒有任何猶豫,越溪抓著光點就塞進了嘴巴裡。

  唔,是奶香味的!

  而在距離A市不遠的郊外,夜色如墨,陰雨綿綿,而在一片荒草萋萋之地,百鬼橫生,無數鬼影從地底鑽出來。

  而在這夜色中,一道人影由遠至近。

  那是一個和尚,一個身披棗紅色袈裟的和尚,他雙手合十在前,模樣生得十分出眾,眉心一點紅痣,不過不管他外貌如何,你看見他,首先注意到的是他的一雙眼睛,那雙眼含著溫潤的笑意,帶著對眾生的憐憫。而在他右眼眼下,卻是一道斑駁的血跡,無端讓他多了幾分邪氣來。

  這個和尚身負巨大的功德金光,在這百鬼眼裡,簡直就像是一塊香噴噴的肉,根本沒有多少猶豫,百鬼直接朝著他撲了過來。

  “阿彌陀佛……”

  佛號喊出,和尚往前踏出一步,這一步落地,不過眨眼,四周的鬼影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瞬間化為了飛灰。

  “不夠,還差一點……”

  一道道灰黑色氣流朝著和尚湧來,那是這百鬼身上的陰氣。這一片死地百年孕育而出的陰氣,全被他給吸收了。

  和尚斂下眼眸,眼中血色流轉,透著不詳。

  “嗯?”

  和尚猛的睜開眼,目光朝著一個方向遙遙看去。那所看的方向,正是A市一中的方向。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9-17 10:38 PM

第3章

  趙璐們第二天才想起來她們昨夜忘記整理教室了,要是被老師發現了,她們幾個肯定免不了被處分的。

  不過等她們五人到了教室才驚訝的發現,教室裡桌椅整整齊齊的,已經被人收拾整齊了。

  而她們唯一想到的人,只有越溪。

  “……售後服務。”對於她們的感激,越溪如此解釋。

  不過不管怎麼樣,趙璐她們對越溪還是很感激的,昨晚要不是越溪,她們怕是連性命都有危險了。

  “咦,越溪,你的眼睛……”徐薇注意到越溪的眼睛,微微瞪大眼。

  只見越溪右眼眼尾處,多了一抹金色,細看之下,卻是一朵淺金色的蓮花。

  她皮膚本來就白,那淡淡的金色,也顯得十分的顯眼,讓她看起來多了幾分不可褻瀆的聖潔。

  越溪揉了揉眼尾,不甚在意的道:“吃錯了東西,沒什麼。”

  吃錯了東西,眼尾還能長出一朵花來?

  趙璐等人嘀咕,不過她們連鬼怪都見識過了,知道這世界上有些是科學解釋不了的事情。

  想到昨夜,徐薇就一陣害怕,不過摸到口袋裡的護身符,她心裡又安穩幾分。

  “哦,對了!這周周末,大家打算去爬山,越溪你也一起來吧。”趙璐對越溪發出邀請。

  以往班級活動,越溪都沒有參加,在班上她就像是個隱形人一樣,提起她的名字,怕是有很多人都不知道是誰了。

  身為班長,趙璐覺得,好不容易和越溪接觸了,她很有必要讓越溪加入班級活動來。

  對此,越溪倒是可有可無,爬山所用的開銷,都是用班費的,而她也是交了班費的。

  不能浪費了!

  想到這,她欣然答應了趙璐的邀約。

  看了一眼時間,越溪和趙璐她們說了一聲,去了洗手間。

  她一離開,就有人開口問趙璐:“班長,你什麼時候和越溪這麼熟了啊?她這個人,給人的感覺很不好啊。”

  趙璐解釋道:“越溪很好的,你和她相處之後就知道了,她是個熱心腸的人。”

  熱心腸的越溪洗了手出了洗手間,剛好看見左手邊一個少年被人推搡著撞到了牆上。對方轉過頭來,眉目干淨,一雙眼尤其好看,明亮璀璨,似乎天地間所有陰霾都不能入他的眼,是個十分英俊帥氣的少年。

  很快的,少年被一群不良學生拉扯著進了男廁更裡邊去。

  越溪面無表情的走出洗手間,覺得腦殼有點疼。

  ——那少年身上的功德金光快要刺瞎她的眼睛了!

  這樣足以閃瞎人眼的功德金光,一般來說都是天道的寵兒,直白一點,那就是天道的親兒子。你欺負他,那就是和天道過不去。

  因而,越溪完全可以想到那群欺負對方的不良少年,以後是個什麼結局,那肯定是多災多難的。

  男廁內。

  一群不良少年將人推擠到狹小的廁所裡,打頭的黃毛不懷好意的道:“校草,最近兄弟們手頭有點拮據,要不給點錢花花吧。”

  他面前的少年,四肢修長,一雙眼看著你,裡邊似乎帶著一種令人折服的慈悲,看上去是個十分好欺負的人。而這位校草,性子和他給人的感覺一樣,本身就是個軟綿的性子,別人勒索欺負他,他都能以德報怨的,這也是黃毛這群人盯上對方的原因。

  他們這些人,就喜歡這種好欺負的人!

  韓旭眼眸動了動,模樣看上去十分純良無害,他從口袋裡掏出一把錢來,道:“我這裡只有五百塊錢,都給你們吧。”

  見他這麼識趣,黃毛心裡高興,踮起腳伸手拍了拍對方的肩膀,道:“好小子,很上道啊。”

  韓旭微微一笑,低頭看了一眼時間,道:“午休時間到了,我可以去上課了嗎?”

  拿了錢,黃毛也沒了為難他的心思,擺擺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等韓旭走了,黃毛身後有人心裡不安穩,扯了扯黃毛,道:“黃哥,這錢……要不算了吧,這小子有點……邪門!”

  說到最後,他的語氣都有些神秘兮兮的了。

  黃毛皺眉,不以為意的道:“什麼邪門不邪門的?”

  那人有些著急,道:“我說的是真的,這個韓旭,真的很邪門,一般欺負過他的人,都沒有什麼好下場。就二中的那個楊柳,上次將人堵了,還沒對人動手了,就被從天而降的花盆給砸破了腦袋。”

  “那是楊柳他運氣不好……”

  “不止了,我以前和韓旭是同校,凡欺負過他的人,那都沒什麼好下場。好的倒霉事一堆,壞的,都直接見血了。當初韓旭還被人綁架了,你猜怎麼著,綁架他的人路上出了車禍,一個大貨車直接倒了過來,一車的人,除了韓旭,其他人全部都死了!”

  聽到這,所有人都忍不住搓了搓手,覺得心裡有些發毛。

  黃毛卻是從來不信這些東西,哼道:“那是那些人倒霉,老子能和他們一樣嗎?”

  說話的人見勸不動黃毛,也不再多說什麼,但是心底卻暗自決定,接下來這段時間,要遠離黃毛這群人了。

  他們這些人沒經歷過不知道,他心裡卻是很清楚的,這韓旭,那是真的邪門啊,根本沾不得!

  越溪從洗手間回來,就聽見教室裡議論紛紛的討論著今天的新聞。

  “越溪!”趙璐叫她,把手機遞過來,打開新聞頁面給她看,“你看這個新聞,郊外黑潭那邊,一夜之間竟然開滿了蓮花!”

  黑潭那片土地,那是一片死地,聽說在幾十年前,戰亂時期,那個地方是個死人坑,r國的人殺了人,就將屍體丟在那。而如今,那裡是寸草不生,不管種下什麼東西,都不能在那裡生長。

  可是就在一夜之間,那裡卻盛開了滿滿的蓮花!

  趙璐期待的看著越溪,小聲問:“這是不是……你們這些人的手段啊?”

  在昨晚之後,趙璐的眼裡,以往越溪身上的陰沉都變成了深沉,不和人群也成了高深莫測,反正就是她整個人都不是普通人,帶著神秘的色彩。

  而一夜之間,死地盛開滿地蓮花,那絕對不是普通手段。

  看著手機屏幕上的新聞,越溪眼裡閃過一絲心痛。

  那片死地,被無數陰魂所遍布,都是幾十年的老鬼了,這些人身前受到折磨,死後也不得安寧,成了厲鬼,也被困縛在那裡。

  越溪當初本來想著去把他們都給吃了,可是後來知道這段歷史,倒是心軟了。

  早知道,她就去把它們都給吃了!

  “班長,你們在說什麼了?”一道聲音插進來,韓旭站在越溪桌旁,問。

  韓旭!

  趙璐立刻站直了身體,下意識的表現出自己最好看的一面來,道:“我們在說今天的新聞了,黑潭那邊一夜之間長了無數蓮花……”

  “這個啊,我也看了!”韓旭看了一眼,嘆道,“大千世界,果然無奇不有。”

  說著,他轉頭看向越溪,眼睛一彎,伸手去撫她的眼尾。

  越溪下意識的躲過他的手,目光警惕的看著他。

  “不好意思。”韓旭面露抱歉,解釋道,“我只是看見越溪你眼睛那裡,好像多了點什麼東西。”

  越溪撫上眼尾,這大概是昨晚吃了那點白光的後遺症,也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吃了還讓她眼尾長了這麼一朵花。

  周圍的其他人,聽見韓旭這句話,卻是驚訝極了。

  剛才,韓旭是誇了越溪吧?

  今天是周末,因而只上了上午的課,在放學後,趙璐她們決定去黑潭看看,和其他人一說,大家一拍即合。

  “越溪你呢?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去看看?”趙璐扭頭就問越溪。

  剛睡醒的越溪一臉迷茫的看著她,睡了一上午的她,臉頰上都睡出紅印子來了。

  看上去,透著幾分懵懂乖巧。

  “我們打算去黑潭瞧瞧,越溪你也一起來吧。”韓旭神色溫柔的道,一雙眼透著干淨澄澈。

  越溪垂眸想了想,昨晚黑潭那裡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不然那片死地也不會綻開這麼多蓮花。

  她去看看,說不定還能有所得了。

  因而,越溪點了點頭,道:“好!”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9-17 10:48 PM

第4章

  越溪和班上的人自來就沒什麼交流,班級活動也從來沒有參加過,大家對她可是很好奇的。

  對於其他人打量的目光,越溪視若無睹,慢吞吞的走在人群最後邊。

  學校的公交站很擠,除了他們,還有許多人也想著去黑潭瞧個新鮮,一眼望去,擠擠攘攘,全是人。

  越溪站在最後邊瞧著,看那一個一個的人影,有些望而生畏。

  等了兩波車,越溪他們才終於擠上了一趟車,不過車廂裡那也是人擠人,偶爾車子一個拐彎,能聽見一聲聲驚呼。

  “越溪,你的手好涼……”趙璐和越溪是擠在一起的,免不了碰到她,其他人都是一團熱氣,可是只有越溪身上,卻是涼涼的。

  “而且,你身上好香啊……唔,這個味道,有點像蓮子的味道。”她又湊到越溪脖子邊聞了聞,一雙眼有些發亮。

  這股香味十分清爽,不是那種想香水的香味,而是更加自然清淡,在擁擠各種味道混雜在一起的公交車裡,讓人覺得十分舒服。

  “是我的體質原因,我體寒,身上溫度比其他人要低。”越溪解釋了一句。

  ——身上全是陰氣,又怎麼可能不涼呢?

  趙璐沒忍住,直接伸手抱住越溪,然後深深的吸了口氣,覺得整個人都活過來了。

  抱著越溪,那是真的一點都不熱啊!

  越溪卻是身子一僵,她還從來沒有和誰這麼親近過,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徐薇挪步擠過來,越溪抬頭看了她一眼。

  “越溪……”徐薇低低的叫了一聲,臉色有些蒼白,細看可以看見她的緊張害怕還有無措。

  車廂裡實在是太擠了,這人和人之間幾乎是零距離,在這種情況下,很容易遇到一些鹹豬手。

  越溪輕哼了一聲,正欲做什麼,卻聽見趙璐突然破口大罵:“去你娘的臭傻逼,敢摸老娘的屁股,看我不揍死你!”

  說著,眾人只聽見一聲痛呼聲,趙璐一招斷子絕孫踢,踢得對方捂住下腹直叫喚,冷汗唰的就冒了出來。

  眾人:“……”

  在場的男性朋友都忍不住覺得下方一涼,下意識的夾緊了雙腿。

  “你……你個臭丫頭!”那是個模樣生得十分猥瑣的男人,捂著疼痛無比的下身,對著趙璐說著不堪入耳的污言穢語,氣得小姑娘眼睛都紅了。

  唉,怎麼說也只是個小姑娘,被人這麼罵,心裡肯定難受委屈了。

  “啪!”

  看著似乎要哭出來的趙璐伸手就給男人賞了一巴掌,嬌小的個子對上高大的男人氣勢卻是半點不弱,道:“臭傻逼,讓你罵我……”

  男人氣急,伸出蒲扇般的手掌就朝著趙璐打過來。

  這一巴掌,如果真打在趙璐臉上,怕是得受不小的傷了。

  趙璐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那巴掌在半空中卻被人攔了下來。

  越溪目光平靜的看著他,手上微微用力,所有人立刻聽見了像是骨頭裂開的聲音。

  “啊!”一聲慘叫。

  公交車剛好到站,眾人只見一個人踉踉蹌蹌的擠下公交車,神色慘白。而眾人沒看見的是,在這人下車的一瞬間,一道普通人看不見的粉紅色氣流落在了他的身上,瞬間和他身上的氣融合在了一起。

  做完這一切,越溪收回手,抿了抿唇,一副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樣子。

  既然對方這麼喜歡騷擾別人,那麼也讓他體會體會被騷擾的感覺。這世上,有一種鬼叫做艷鬼,最喜歡的,就是和人做那風流事。

  艷福難消啊!

  趙璐在數落徐薇,恨鐵不成鋼的道:“遇上這種人,你就不要客氣,抽死他丫的。就是你性子太軟了,人家才會總想著欺負你。”

  徐薇就對她笑,笑容也是軟軟的,看起來就好欺負得很。

  趙璐頭疼,就是徐薇這種性子,才總是被人盯上,受欺負。

  扭頭看向越溪,趙璐忍不住道:“越溪,你剛才好厲害。”

  雖然踢了對方一腳,她心裡還是不解氣,憤憤的道:“這種人,就該被好好教訓一頓,還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遭他毒手了,我剛才應該再多踢幾腳的。”

  越溪面無表情的道:“我剛才把他的手給弄骨折了。”

  聞言,趙璐雙眼一亮,道:“越溪,干得好。”

  聞言。車上的男性們覺得心裡有點涼,現在的女孩子,都這麼暴力了嗎?

  一旁的韓旭垂眸,唇角勾起,露出一個淡淡的笑來,當即又惹得車上其他小姑娘一陣臉紅心跳。

  在他身上,有種慈悲的溫柔,但是這並不代表他看起來好接近,反而讓人覺得只可遠觀,不敢親近了。

  黑潭在城外,距離不算太遠,公交車開了兩個多小時,才達到最後一站,他們還得再走一段路,才能到黑潭了。

  下了公交車可以看見四周來往的私家車輛,與以往的荒蕪蕭索不同,倒是透著一種熱鬧來。

  “大家肯定也是看了新聞,來瞧熱鬧的。”班上一個叫黃山的男生開口,“我奶說那黑潭一定是有仙人降臨,才會一夜之間開滿了蓮花,很多人都想著來湊湊仙氣了。”

  “我爺奶也說了,讓我過來,讓佛主保佑我高考能考中好學校。”

  “我爸媽也是了……”

  蓮花從古至今,便沾了聖潔二字,反正與那些陰物都搭不上邊,也難怪大家會這麼想了。

  趙璐看向越溪,決定詢問專業人士的意見,問:“越溪,你說這真的有用嗎?”

  “比起求神拜佛,我覺得,還是老實聽課學習更有用。”越溪雖然是面無表情,不過趙璐卻仿佛看見了她身上的怨念,“如果求神拜佛可以讓成績變好,我早就這麼做了。”

  這話,太他麼的有說服力了!

  想到越溪那慘不忍睹的成績,活脫脫的事實擺在眼前,不用多說什麼就證明越溪所說的是真的了。

  看來,要想成績好,還得靠自己啊!

  趙璐嘆氣。

  一行人往前走了十幾分鐘,鄰得近了,還沒看見黑潭,越溪他們就聞到了一股清香,絲絲縷縷的,給人一種水霧一般的感覺,淡而幽,沁人心脾。

  聞著這股香味,頓時有一種耳清目明的感覺,整個人覺得十分冷靜清醒。

  “我覺得,現在讓我做一套理綜試卷,我肯定能全部解答出來。”有人心中激蕩,忍不住開口道。

  越溪忍不住看了他一眼,眼神怪異,這人成績在班上,只能算得上中上而已。

  “越溪,怎麼了?”注意到她的目光,趙璐問了一句。

  越溪老實道:“我只是想,覺得自己能全部解答出理綜試卷的題,這肯定是人生第一大錯覺。”

  其他人:“……”

  “噗!”一聲輕笑,其他人目光看過來,韓旭微笑道,“沒想到,越溪你竟然是這麼幽默的人。”

  其他人一聽,忍不住莞爾,就連那位放下豪言的男同學也忍不住摸了摸鼻子,笑了起來。

  突然覺得,越溪這個人,好像也沒那麼不好親近了。

  趙璐哈哈笑道:“人生第一大錯覺,覺得自己能滿分做完一套理綜試卷……好巧哦,我剛剛也這麼想的。”

  這話,又讓大家忍不住笑出聲來。真巧,他們當中也有很多人是這麼想的。

  越溪:“……”

  這些人真奇怪,有什麼好笑的。

  不過,這香味雖然不能讓人變聰明,但是卻能讓人更加冷靜,思考起問題來更加理智。

  由此可見,這黑潭裡邊的蓮花,的確不是凡物了。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9-17 10:50 PM

第5章

  黑潭有一個潭字,那就是因為它是個大坑,底部很平,常年有積水,坑中的土地顏色透著一種黑色來,聽說那是血液浸染在上邊,多年不消,血色久了便成了黑色。

  這黑潭當初還有個不好聽的名字,叫做萬人坑。在那段殘酷的歷史之中,被r國人屠殺的百姓,屍體便被丟棄在這裡。也是因此,這裡陰氣很重,附近更是寸草不生,政府曾經還特意在這附近種了易活的綠植,可惜沒有一株能活下來。

  直到昨夜之前,這裡都是一片荒蕪之地。

  越溪他們臨得近了,先聞到的就是那股似有似無的香味,香味太淡,卻十分迷人,讓人只覺得腦海之中一片清明,混沌盡去。這樣子,倒是更讓人覺得這裡很神奇了,趙璐等人臉上的表情也都鄭重許多了。

  這附近停靠了不少私家車輛,到了黒潭,可以看見圍在附近密密麻麻的人群,還有拿著紙錢燭火過來燒的,有一些人更是模樣虔誠,跪在地上嘴裡小聲的念著什麼。

  人太多,有穿著警服的人在附近維持秩序,黒潭更是牽了線封鎖了起來,不讓人接近。不過雖然隔了一段距離,大家還是能看見那坑中盛開的一朵朵蓮花。

  粉嫩嫩的蓮花抽出枝芽,開花盛露,隨著風搖曳擺弄著,盡顯婀娜多姿。

  “哇……”

  只有到了現場才知道這幅場景是多麼的漂亮,不免引來無數人的驚嘆。

  越溪只是瞥了那些蓮花一眼,目光卻是落在了附近的那些和尚道士身上,在一群普通人裡邊,穿著道服的道士和光頭的和尚,實在是極為顯眼的。

  “不可思議,這裡的陰氣,竟然全部消失了。”說話的人是一個身穿白色僧袍的老和尚,名叫空色,在普通人之中可能不出名,但是在另一些人眼裡卻不一樣了,他是長寧寺的主持,德高望重,佛法精深,修為更是高深莫測。

  空色是今早聽到a市這邊發過來的消息,看到之後,他立刻坐了飛機趕來的。

  旁邊的有一個道人問:“空色大師,您看著到底是何人所為?”

  空色伸手掐了一朵蓮花在手裡,這蓮花開得十分的好,其他人只覺得香氣淡雅,令人舒服,可是在他們這些修士眼中,卻能看見上邊隱隱繚繞著的金色氣流,其中帶著禪意。

  這氣,帶著佛家的氣!

  “……佛家中有,一步生蓮之法,那是頂級的佛家手段,只有佛法極為高深,才能做到這點。如今世上能達到這一手段的,不會超過三個人。”

  其中一人,便是空色他自己了。

  “可是,這裡的氣息,卻不是這三人之中的任意一人所為。”空色微微搖頭,既驚且奇,“什麼時候,又出現了這麼一位佛法高深的大師?”

  他百思不得其解,修士之中能使出這樣的手段,那必定不是籍籍無名之輩。可是,這樣的施法手段,卻是從未見過的。

  身穿青色道袍的道士徐琛微微皺眉道:“黒潭原本是個萬人坑,裡邊死去的人戾氣極重,這麼多年過去,這些陰魂更是都成為了厲鬼,強行超度不能。可是現在,這些陰魂都完全消失了。我問過城隍廟鬼差,他們並沒有接收到大量的鬼魂。也就是說,這裡的陰魂,不知所蹤了……”

  “……或許,不是不知所蹤,而是直接被湮滅了?”另一人開口,卻是徐琛的師弟,名叫吳道。

  聽他所言,徐琛卻是微微一愣:“湮滅?這不可能,這麼大量的陰魂,要想解決掉他們,我們不可能毫無所覺。再說了,對方是佛修,手段怎麼可能如此狠辣?”

  空色道:“佛家之中,也有修羅佛,修羅好戰,手段更是狠辣。”

  修佛者,大多數都是仁心懷德,大慈大悲者,但是其中卻還有一種佛修,名為修羅佛,修羅佛走的卻是好戰那一路,可不將就仁心仁德那一套。

  “可是……”空色卻有些遲疑,“據我感知,對方,並不像是修羅佛。”

  如果不是修羅佛,彈指間便將所有的陰魂給湮滅,滌蕩這萬人坑裡的無數陰氣,那就代表著對方修為已經到了一個很可怕的地步,就算是他空色那也是比不過的。那肯定是,真正的大能者。可是既是佛修,那就該心懷慈悲之意,但對方施展出來的手段,卻不見任何仁慈。

  頭痛!

  空色念了一聲阿彌陀佛,道:“這事,我得回去與我師兄商議商議。”

  如果修界真的多出來這麼一位佛法高深,做事手段卻極為狠辣的佛修,這可不知道到底是福還是禍了。

  在這裡仔細查探之後沒有得到多少有用的訊息,空色就准備離開了,不過他正待走之時,目光掃過一個地方,突然就是一愣,然後在其他人奇怪的目光中,大步朝著那個方向走去。

  “唉,這裡根本看不見裡邊是怎麼樣的啊!”

  越溪他們正煩惱著距離有點遠,看不見黒潭裡邊的景像,就見一個寶色僧衣的和尚大步朝他們走過來,那和尚面色紅潤,下頜有著白色的長須,看上去是個是個十分慈祥溫和的人。

  而且,瞧著也十分康健,簡直可以說是健步如飛了。

  見這和尚,越溪不著痕跡的往後退了一步,眼裡帶著幾分警惕。

  然後,她就看著那個和尚大步朝著她走來,然後……與她擦肩而過。

  越溪:“??”

  扭過頭,越溪就看見大和尚抓著韓旭的肩膀,有些激動的道:“我觀你與我有緣,小兄弟,有沒有興趣拜我為師啊?”

  其他人:“……”

  韓旭:“……不好意思,我並不打算做和尚。”

  空色卻絲毫沒有因為他的拒絕而受到打擊,看著韓旭的目光簡直就像是在看著什麼寶貝,都在發著光。

  “不,你不懂,你天生就是做和尚的命!”空色道。

  韓旭身上那毫無收斂的功德金光,完全就是金燦燦的,這樣的人,那簡直就是天道寵兒,再加上他身具佛根,空色看見他的第一眼就知道,這個孩子,是天生該修佛的。

  只是,他心裡的想法其他人不知道,只覺得他莫名其妙,哪有拉著人就讓人家當和尚。

  “……謝謝您的誇獎。”雖然說他天生是做和尚的聽起來可不算什麼誇獎。

  韓旭微笑,不喜不怒,那雙眼似是能容納萬物一樣,讓空色看了更是喜歡了,這孩子,佛性懷身啊。若是參佛,那絕對是天才啊。

  韓旭搖了搖頭,拒絕道:“大師,我對做和尚真的不感興趣。”

  空色誒了一聲,道:“你別先忙著拒絕,這是我的名片,我是長寧寺的主持。我跟你說啊,你要是拜我為師,那就是長寧寺的員工。我們長寧寺福利很好的,五險一金都有,每個月有固定工資,還有國家發放的額外補貼,而且一般來應聘的,可都是B大的博士生了。”

  身為長寧寺主持,並身兼長寧寺宣傳部長的空色,下意識的就將自己招聘員工之時的說辭拿出來了。

  誒,這年頭,干他們這行的,也不是那麼簡單的,競爭也是很大的。不與時俱進,可不得被時代給拋棄嗎?

  不過,空色那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實在是讓人有一種幻滅的感覺。

  韓旭的表情有些微妙——現在的和尚,都這麼……接地氣了嗎?

  那邊徐琛師兄弟兩聽到動靜走過來,問:“怎麼了,空色大師?”

  “沒沒沒,什麼都沒有!”空色大師急忙說道,轉過身來,像是在遮掩著什麼。

  可惜,他想遮掩的人,還是被徐琛師兄弟兩看見了。

  “……小兄弟,修道嗎?”徐琛表情十分真摯的問。

  眾人:“……”

  韓旭道:“不好意思,不管是當和尚還是當道士,我都不感興趣。”

  “再考慮一下吧,我們道觀,那可是純陽宮分觀,純陽宮知道嗎?我們的老祖,那可是呂洞賓……”

  “誒,徐琛,這孩子,可是我先瞧見的。你沒看見嗎,他身具佛骨,生來就該是做和尚的。”空色不忿。

  徐琛卻是不以為然:“我看這孩子頗具慧根,做道士最適合不過了。”

  那一身功德金光,修什麼,那都行,這樣的功德金光,那是做了幾世的善人啊。

  “明明是我先看上他的!”空色據理力爭。

  “這東西,要講究適合不適合不是?”徐琛絲毫不讓。

  越溪他們就見這兩人旁若無人的爭辯起來了,一個個都是仙風道骨的人,如今卻是吵得臉紅脖子粗的。

  一旁的越溪見這兩人沒注意到自己,卻是小小的松了口氣。

  她討厭臭道士,也討厭臭和尚!

  只是越溪沒想到的是,那空色見韓旭不為所動,扭頭就問她:“小姑娘,我觀你和我有緣,不如皈依我佛吧!”

  越溪:“……”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9-17 10:56 PM

第6章

  “那個和尚怕是神經病吧!”

  回去的路上,二班的學生忍不住討論起空色來,只覺得這個人腦袋有問題。

  這人不僅一上來就拉著韓旭要讓他當和尚,回頭瞅見越溪,也雙眼發光的要人跟他彙去做和尚,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正經和尚。

  女孩子們瞥了韓旭一臉,對空色更不滿了,這樣英俊帥氣的男孩,要是去做了和尚,那得多虧啊。

  越溪沒有加入他們的聊天,悶著頭往前走,心裡有些不解。

  她渾身上下,從頭發絲兒到腳趾,就沒有哪點和“佛”沾上邊的。要說她跟那些陰魂厲鬼有關系,那還差不多了。

  那和尚,肯定是眼瘸了!

  越溪忍不住想。

  而空色這邊,卻是一臉的興奮:“沒想到能在這裡遇到兩個天生修佛的孩子,尤其是那個男孩,不知道是做了幾輩子的大善人,那功德堪稱無量了。加之他身上還有佛骨,不做和尚,那簡直就是造孽。還有那小姑娘,氣息純淨,佛光微罩,也是個修佛的好苗子!”

  不過,那小姑娘的氣息,好像又有點奇怪……

  “徐道長,這兩孩子,你可不能和我搶啊。”空色不忘記剛才徐琛和他搶人的事情。

  徐琛笑眯眯的道:“空色大師,這怎麼能叫搶呢?我看那兩孩子,對做和尚可不怎麼感興趣,說不定更喜歡修道也不一定。”

  空色正了正表情,道:“我不信你沒看出來,那兩孩子,與我佛有緣,就該修佛。比起做道士,修佛才是最適合他們的。”

  徐琛卻是搖了搖頭,道:“空色大師,那男孩,骨骼驚奇,也是極適合修道的。”

  兩人爭辯了兩句,卻是誰也不願意放掉這兩個好苗子,你瞪我我瞪你的,誰都不松口。最後還是空色接到了一通電話,電話裡不知道說了什麼,他表情瞬間變了變,很快的就離開了。

  徐琛師兄弟還沒離開,他站在黑潭之上,低頭可以看見譚中怒放的紅蓮,神色有些凝重。

  回到道觀,徐琛去了後山,拜見了玄靈觀的觀主,他的師父。

  玄靈觀觀主北星道人閉關已經五年了,這麼多年來不問世事,就為了衝擊人合這一大關。

  可這時候,徐琛已經顧不得會不會打擾七星道人了,匆匆來到後山七星道人閉關之處。

  “師父,黑潭之中的指骨,被人取走了。”

  洞穴之中,布置著一個陰陽魚陣台,而台中心,坐著一個人,鶴發童顏,面色紅潤,正是七星道人。

  七星道人聽見徐琛所言,睜開眼睛來,只見眼中精光閃動,宛若雷電湧動,帶給人沉沉的壓力。不過轉瞬,他眼中那種有些刺人的光芒消失了,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很平常的老頭。

  “在五年前,我就算出,人間劫難將至,而劫難初始,便是這黑潭之處……”七星道人嘆息,他們這些人,自有辦法窺視天道,得知後來。

  徐琛好奇的問:“師父,您能告訴我,那萬人坑之中的那截指骨,究竟是什麼人的?”

  那萬人坑,厲鬼無數,力量都極為強大,其中不乏鬼王,可是相同的,這些陰魂都難以離開萬人坑,被困縛在那坑中數十年。當初政府找了能人異士來超度這些陰魂,可是皆是無功而返,而這一切,不過是因為那坑底埋葬著一個人的一截指骨。

  很難想像,僅僅只是一個人的一截指骨,就有這麼大的力量。而現在,這截指骨消失了。

  “這截指骨,那就要從八百年前說起了……”

  越溪下了公交車就和其他人分道揚鑣了,她向來存在感很低,等大家想起她的時候,人都不知道跑哪去了。

  走過一個十字路口的時候,越溪站在紅綠燈路口發了一會兒呆,然後轉身去路口一邊的花店,拿了十塊錢買了幾支白菊,又向老板要了一個不要的缺口玻璃瓶,將白菊插在花瓶裡,擱在十字路口那兒。

  “唉,簡直造孽啊,那孩子才四五歲大,就這麼沒了!”

  “就是啊,撞得都不成人形了,我遠遠看了一眼,那血啊……”

  一旁兩個婦人在那討論著剛才發生的車禍,四五歲的小男孩去追皮球,一個不小心跑到了馬路中間,被車給撞死了。

  越溪聽了一耳朵,蹲在地上摸了摸白菊的花心,抬眼望去,穿著白色衛衣的小男孩渾身是血的站在那,表情迷茫,大概還沒有反應過來自己已經死了。

  白色鮮嫩的花朵在玻璃花瓶中搖曳,越溪站起身來,剛好綠燈亮起,穿過了馬路。

  “鈴鈴鈴”

  空靈的鈴鐺聲響起,兩道普通人看不見的黑影出現,將剛死去的陰魂拉走。

  空氣裡還殘留著菊花淡淡的香味,被風一卷,這點香味也淡了。

  越溪回到家裡,風吹過,屋子廊下的風鈴鈴鈴鈴作響,還算寬闊的院子裡一片花紅柳綠。

  院子角落裡搭著架子,紅色的番茄掛在上邊十分喜人。除了番茄,還有什麼黃瓜絲瓜的,在院子角落還種著西瓜,碧綠的藤蔓上掛著一人懷抱大小的青皮西瓜,一根藤蔓上就掛著六七個,堪稱碩果累累了。

  整個院子,簡直就是小型的菜地。

  越溪摘了一個番茄一根黃瓜,洗了就這麼啃了,然後脫了鞋赤腳走進屋裡。

  家裡沒人,應該說自從八年前老頭去世之後,家裡就只有越溪一個人了。

  吃過飯,越溪坐在電腦前,老舊的電腦發出不堪重負的嗤嗤聲,卻還是兢兢業業的運行著。

  打開淘寶,日常的看了一眼自己的鋪子,一天下來,瀏覽次數只有“0”,更別說有什麼生意了。

  今天的“越家小鋪”,仍然無人問津。

  越溪面無表情的仔細查檢查店鋪裡的商品,她這鋪子是專門賣各種符篆之類的東西,像什麼平安符,驅邪符,雷符什麼的,可惜這店開了有些時日了,也沒有什麼生意上門,實在是讓人氣餒。

  越溪泄氣了一會兒,鼓了鼓臉,又打起了精神,打開微博,發了一張自己的自拍,傳了上去。

  為了好好經營自己的淘寶店鋪,賺錢,她也是做了很多功課的,找了很多資料。然後決定,走微博這一條路。要知道,那些微博大V,他們的淘寶鋪子銷量十分可觀的。

  這樣大的社交平台,流量是很可觀的。

  而據越溪觀察下來,那些長得好看的小姑娘,吸粉力度是最強大的。而恰好,越溪,對於自己的顏值十分自信。

  老頭經常對她說的就是:“我們越溪長得老好看了,比世界上所有女孩子都漂亮。”

  因而,越溪是真覺得自己長得很好看的。可惜,她在微博發自拍已經有些日子了,可是也只漲了幾個僵屍粉。

  【#圖片#平安符特價,只要888,就可以帶回家!】

  發完這條微博,越溪就美滋滋的去睡了,做著第二天就賣出符篆,走上人生巔峰的美夢。

  蘇雯是個很普通的上班族,每天晚上最喜歡的就是躺在床上刷微博,然後今天她刷到了一條有些特別的微博。

  “平安符?都什麼年代了,還搞封建迷信這一套……咦,不過這個小姑娘長得蠻好看的。”

  配圖是一張自拍,只是完全沒有任何拍照技術可言,但是耐不住主角顏值過硬啊。

  只見照片裡的小姑娘穿著一件白色短袖,露在外邊的肌膚白得簡直有些反光了,那張臉白如玉,一雙眼很是漂亮干淨,烏黑的頭發梳成了兩個大辮子搭在身後,看上去十分的俏麗清純。

  是個十分漂亮的小姑娘,看上去年紀也很小。

  如果要說缺點,那就是對方連個笑容都沒有,不過面無表情的樣子,其實看上去還有點萌。

  再去刷了這個小姑娘其他的照片,蘇雯咦了一聲。

  不是說其他照片不好看,都是很清爽俏麗的照片,那張臉五官精致。可是以前的照片,卻都給人一種很陰沉的感覺,遠遠不及這最新的這一張給人的感覺舒服。

  真的是奇了怪了,蘇雯心裡嘀咕。

  “這麼漂亮的小姑娘,怎麼就迷信了呢?”

  蘇雯嘀咕著,無意識的看了一眼對方買的東西,一道平安符,竟然賣888塊錢,死貴死貴的。

  她才不會買這東西了!

  只是蘇雯沒有想到,打臉會來得這麼快。五一長假,公司組織了一趟旅游,回來蘇雯就覺得有些不對了。

  等過馬路的時候再一次差點被車撞到,蘇雯哆嗦著手上淘寶店拍了兩張符。

  她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腦海裡首先想到的,就是那個小姑娘。等拍完東西,她都覺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

  只希望,那東西真的有效果。

  第一次,淘寶店傳來叮咚的一聲,聽到這個聲音,越溪雙眼就是一亮,急忙打開淘寶店看了一眼。

  果然,有一個訂單,除了平安符,還有一個售價999的驅邪符,一次進賬就是上千的錢,足夠她一個月的生活費了。

  越溪心裡頓時美滋滋的,她是很容易滿足的。

  對方要的是平安符和驅邪符,沒有現貨,越溪得去買畫符的材料。

  黃紙,朱砂!

  毛筆家裡倒是有,越溪買了這些東西,回到家裡,打開老頭傳下來的符篆大全,對著畫了起來。

  筆尖凝著墨,在越溪下筆那一瞬間,似乎有清風拂過。

  畫符的時候,筆畫不能斷,講究一氣呵成。

  越溪停筆,那一瞬間,靈氣激蕩,顯然這張符已經成了。符中靈氣逼人,卻是難得的上等好符。

  一張符成,越溪沒有休息,直接連續畫了好幾張。剛開始下筆還有些許遲疑,到後邊她的動作卻是越來越流暢隨意了,到最後,有一張驅邪符,靈光湛湛,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卻是一張極品驅邪符。

  符篆等級也分上中下以及極品,極品那自然是最好的。

  作為第一位客人,越溪十分大方的給對方郵寄了這麼一張極品驅邪符。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9-17 11:01 PM

第7章

  早上起來吃了早飯,越溪對著等身的大鏡子仔細的照了照,將昨天剛買的發卡別在頭發上,捧著臉美滋滋的欣賞了一下自己的美貌。

  我真好看!

  二中的校服是藍白二色的,顏色倒是清爽,可惜臃腫寬大,穿在身上,那叫一個土氣。越溪只能盡量將自己收拾得齊整一些,也虧得她模樣生得好,氣質更是不差,一身校服也能被她穿出幾分仙氣來。

  踩著鈴聲來到教室,教室裡的人差不多都來齊了,越溪面無表情的從前門走到最後的靠門的位置坐下。

  從她進來開始,教室裡的喧鬧聲就越來越小了,其他人的目光忍不住往她身上瞧,一副小心翼翼的表情。

  越溪面無表情的樣子,實在是很有氣勢,按趙璐的形容,那就是十分有大佬的氣勢,人往哪一站,大家下意識的夾緊屁股做人了。

  等越溪坐下,其他人心裡頓時松了口氣,不知道為啥,就是覺得越溪很嚇人啊!

  同學們也覺得很奇怪,越溪模樣生得也不算差,雖然瞧著不好親近了一些,但是也和陰沉扯不上邊,他們以前為什麼會覺得這個人死氣沉沉的呢?

  這個疑問,趙璐也和越溪說過,感覺她整個人都有些變了。

  對此,越溪頓時有些若有所思,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眼角,那裡的淺金色花紋已經消失了,只剩下一片白淨細膩的肌膚。

  其他人不知道為什麼,她心裡卻是很清楚的,原因大概是那天晚上她吃的那個奶味的白色光點。

  想到這,越溪忍不住砸了一下嘴,那東西還蠻好吃的。

  也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這麼多年老頭想方設法都無法掩蓋她的陰氣,可是那東西一吃了,她身上的陰氣就沒了。准確來說,是陰氣不外露了。

  以前的越溪,身上陰氣龐大霸道,簡直是恨不得告訴所有陰魂鬼怪,她很不好惹,是個怪物。可是現在卻不一樣了,身上的陰氣仍然存在,可是卻像是被收攏在了她的體內,不再外露了。

  身上沒了陰氣,其他人自然會覺得她的氣質變化很大了。

  二班的學生對越溪那是滿滿的好奇,看她坐下來,都忍不住拿目光去打量她,然後就發現,越溪臉上的表情更冷了。

  眾人飛快的收回目光來——看上去好凶啊,好像下一刻她飽滿的紅唇就會吐出冰冷的話語來。

  而越溪了,心裡有點小失落,她今天戴了新買的發卡,其他人都沒有注意到嗎?

  失落的心情一直維持到第一節 課下,學習委員韓旭過來收作業。

  “班長,你新買的發卡嗎?很漂亮。”韓旭指了指她烏發間的發卡,溫和的笑道。

  越溪的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韓旭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這姑娘,可真好懂。

  摸頭殺啊!

  趙璐幾個女孩子看著這邊,看見韓旭的動作,幾人倒抽了一口冷氣,那叫一個驚訝啊。

  “我失戀了……”張倩的語氣酸酸的,看著角落的那一幕,目光幽怨。

  徐薇小心翼翼的看著她,問:“你什麼時候戀愛過?”

  張倩:“……”

  趙璐道:“其實仔細看來,越溪長得很好看啊,就是有些清冷得過分了。”

  換句話說,太仙了,簡直就像是不食人間煙火一樣的。

  越溪眉目是生得最好的,便是那雙眼,瑩瑩生輝,卻帶著淡淡的涼意,瞥過來讓人不自覺的就感覺到壓力。

  越溪是走讀,中午的時候回家吃飯,來回的路程不過半個小時。

  回來的時候,腳下踩到一樣東西,越溪後退一步,蹲下身子,在地上撿到了十塊錢。

  “十塊錢啊……”幽幽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越溪猛的轉過頭,看見韓旭逆著光站在她身後。

  越溪握緊了手裡的錢。

  “俗話說,見者有份。”韓旭笑眯眯的道,這人笑起來人畜無害,看著就是個溫和的性子。

  越溪站起身來,烏黑的頭發襯得她唇紅齒白,皮膚白得都快反光了。

  “我聽說,撿到了錢得快速的把錢花出去,不然的話,撿到錢的人會倒霉的。”韓旭看了一眼頭頂上的大太陽,“今天有點熱,我們去買兩根冰棍吃吧。”

  五分鐘後,兩人蹲在地上,韓旭嘴裡叼著一根老冰棍,越溪手裡則拿著一支巧克力味的雪糕。

  越溪咬下一口雪糕,面無表情的摩挲了一下手指,指尖殘留的最後一點陰氣也散開了。

  ——不過十塊錢,就想找人替死,天下哪有這麼好的事情?

  而在A市的一家醫院裡,一個中年男人睜開了眼睛,眼裡陰沉沉一片,透著幾分讓人不寒而栗的陰狠。

  “錢大師,怎麼樣了?”病房裡一位貴婦人看他睜開眼,忍不住問。

  錢大師眯了一下眼睛,道:“我的道術被人破了。”

  那貴婦人一下子就急了:“那我兒子怎麼辦?”

  她夫家姓黃,其他人都叫她一聲黃太太。她轉頭看向病床上,上邊躺著一個面色蒼白的青年,氣息微弱,正是她的兒子。

  黃少爺性命垂危,醫生已經下達了病危通知,眼看她兒子就要沒氣了,黃太太怎麼還能坐得住?

  黃太太沒辦法,只能想其他辦法,通過各種關系,然後找到了這位錢大師。

  “閻王要你三更死,你絕對活不到五更!”錢大師慢條斯理的開口,“要在閻王眼皮子底下奪人,自然得付出一些代價。有一種方法叫替命,用其他人的性命來代替你兒子的命,你兒子就不會死了。”

  黃太太忙道:“錢大師,只要你能救我兒子的性命,再多錢我都願意付。”

  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錢大師臉上露出滿意的表情。

  從懷裡掏出一張符紙來,錢大師道:“那人看來也是同道中人,竟然能破我的道法,有點能力。不過,他既然碰了那錢,那就是沾了因果,想逃開,哪有這麼容易?”

  說著,他讓一旁的小童取了一個水杯來,手中符紙微微一晃,一道火焰立刻卷上來,他便將燃燒著的符紙放到了水杯裡。

  幽幽火焰之中,慢慢的浮現出了三道黑影,有著人形,頭頂卻有雙角,手上拿著一個三叉戟。

  這三道黑影一出,整個病房的氣壓頓時低了一瞬。

  錢大師吩咐道:“去吧,將他的神魂拘來。”

  說完,三道黑影頓時化作一道青煙,消失在眾人眼前。

  錢大師哼了一聲,那十塊錢上,除了替命術,他還布置了另外一個法術,那便是追息術。只要那人還活著,他就一直能找得到他。

  就在此時,已經到達學校的越溪輕咦了一聲,她看向身旁的韓旭,語氣平靜的道:“我想起來我還有急事,就先走了。”

  說著,不待韓旭回應,她扭頭就走。

  走到學校的後花園,馬上就要上課了,這裡一片安靜,綠意盎然的大樹在地上落下斑駁的黑影。此時陽光透過樹隙落下來,卻沒有絲毫的溫度,反倒讓人覺得有些陰氣森森了。

  越溪站定,轉過身來。

  在她身後,突然出現了三個黑影,黑影高大,頭生兩角,皮膚黝黑,手上握著三叉戟,看上去陰森而可怖。

  “……這是什麼東西?”越溪臉上露出嫌棄的表情來,這個模樣真的好醜啊。

  不過,既然來了,就不要走了。

  越溪臉上露出一個笑來,往前踏出一步。

  眼尾金色花紋閃動,霎時間,她身上的陰氣完全爆發出來,巨大的陰氣讓這花園四周看上去無比陰冷。

  “噗!”

  寬闊的病房之中,錢大師一口鮮血吐出,原本紅潤的臉頰立刻變得蒼白,就連氣息也變得萎靡起來。

  “怎麼會?”他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他與那三只使鬼的聯系,竟然完全斷開了。

  其他人就見他嘴裡突然吐出血來,當即就是大驚。

  “錢大師,您怎麼了?”黃太太忙問,這錢大師出了事不要緊,可是她兒子還躺在床上等他救了。

  錢大師擦了擦嘴角的鮮血,滿臉戾氣,讓人看了就覺得不寒而栗。

  “好,很好!”錢大師氣極反笑,心裡簡直是在滴血。

  他那三只使鬼,可不是一般的使鬼,而是幽冥路上的幽魂。這種幽魂,從幽冥路之中誕生,他可是費了好大的功夫才煉化了這三只,可是誰知道轉眼間就全折損了,錢大師怎麼可能不心痛?

  心裡雖然憤怒,但是錢大師還是沒有被憤怒蒙蔽眼睛。

  能在轉眼間斬殺他的三只幽冥使鬼,那就代表對方的修為高深,甚至可能遠遠在他之上。

  表情肅然,錢大師讓自己的小童從袋子裡取出一個盒子來,而盒子裡邊,則是裝著七根不過手掌大小的黑色小旗子。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9-17 11:11 PM

第8章

  七柄小旗子不過成年人手掌大小,渾身漆黑,漆黑的旗幟上有著金色的紋路,顏色看上去頗為暗淡,顯然是有些年頭的東西了。

  拿出這套七絕旗,錢大師眼裡閃過一絲狠辣。

  這套七絕旗乃是他在一個古墓之中偶然所得,能布下一個七絕七殺陣。管你是天王老子還是玉帝老兒,只要被困在這七絕七殺陣中,絕沒有逃脫的可能,這也是錢大師的壓箱寶物了。

  七柄小旗子按照某種規律放在桌上,錢大師拿出一張白紙,裁剪出一個紙人來,將紙人擱在旗子中心,而後拇指一劃,血珠滴出,滴落在那紙人之上。

  那三只幽冥鬼使陰氣十足,遠遠超過普通陰魂的陰氣,對於越溪來說簡直是大補之物。

  陰物在她眼裡,那就是食物,而且不同的陰氣,味道還不同。

  就像老鷹捉小雞一般,越溪直接伸手抓過三只鬼使。

  三只鬼使陰氣極重,可是一被越溪抓在手中,它們體內流動的陰氣頓時一滯,而後不受控制的往越溪手中流。

  鬼使眼中閃過一絲驚駭,它們完全沒有反手之力,被越溪簡單粗暴的將陰氣給吸光了。

  三只鬼使的陰氣形成了一顆灰色的陰氣珠子,越溪隨手塞在嘴裡嚼吧了兩下。

  “……巧克力的味道!”

  沒了陰氣的三只鬼使立刻化作了塵燼,霎時消失在了空中。

  “嗝!”小小的打了個飽嗝,越溪以為事情是完了,可是很快的,她就發現對方並沒有罷手。

  一陣風吹過,不過眨眼,眼前天地變換,陰氣大盛,無數鬼影掠過。

  天地間一片荒蕪,天空中一只漆黑烏鴉飛過,發出嘎嘎的聲音,而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是,這只烏鴉只剩骨架,而無血肉。

  而天空中一輪圓月,顏色血紅。

  幻術?

  越溪微微凝眉,從懷中掏出一張符紙來,符紙一破,一道驚雷悍然劈下。

  “雷符?”覺出陣中動靜,錢大師面色微動,但是很快的臉上露出一絲笑來,“以為雷符就能破了陣?天真!”

  陣中。

  越溪看著絲毫沒有被雷符給撼動的空間,面無表情的從包裡掏出一大把雷符來。

  淘寶店做成了一筆生意,讓越溪深受鼓舞,高興之下就寫了一大堆符篆,現在倒是能用上了。

  “轟轟轟”

  很快的,整個陣法形成的空間中閃動著紫色的電芒。

  一陣狂轟亂炸之後,整個空間毫無動靜。

  越溪若有所思:“沒用嗎?”

  錢大師額角劃過一絲冷汗,看著已經裂開的一柄小旗,心裡又氣又急又嫉妒——那麼一大把雷符,簡直像是不要錢的往外撒,那得多少錢啊!

  他卻是沒想到,這些符都是越溪親手所畫,當然是感覺不到任何心疼的。

  一把雷符撒下去好似沒什麼動靜,越溪也沒露出什麼失望的表情來,伸手在懷裡掏了掏,再次掏出一把符篆來。

  雷光火光亂轟,眼看那根有了裂痕的旗子轟然碎開,錢大師的臉都綠了。

  這麼一個寶貝,他可不想看著它被人用符篆給轟碎了。

  不再猶豫,他立刻催動了陣法。

  一把符又撒完了,越溪在包裡再掏了掏,還未拿出什麼,她神色微動,指尖一動,身子猛的跳開原地。

  一道紫雷從天而降,直接轟在她剛才所站之處,面色青黑的陰魂被劈了個正著,立刻就化為了湮粉。

  越溪站起身,看向四周。

  鬼影攢動,不知道有多少的陰魂朝著她露出猙獰的表情來。

  “看你現在怎麼逃!”錢大師語氣陰冷。

  越溪身子靈活,在鬼影之中閃動,卻還是被一個女鬼傷到了手臂,手指在她手臂上留下了兩道傷口,立刻發出灼傷的痕跡。

  “……”

  抿了抿唇,越溪有點生氣。

  “我要把你們都吃了!”她道,語氣是陳述的。

  接下來,完全就是單方面的屠殺,越溪這下可不是什麼斯文的吃法了,陰氣都沒吸取,直接一把抓住一個陰魂就往嘴裡塞。

  這幅場景其實可怕而又滑稽,越溪身子嬌小,皮膚又白又嫩的,一張小嘴可用櫻桃來形容,可是現在,那櫻桃小嘴裡正不斷的吞吃著一只只陰魂。

  陰魂早就沒了神智,成了厲鬼,越溪伸手一抓,啊嗚一口咬掉對方的頭,從頭吃到腳。

  這些陰魂根本沒有半點還手之力,眨眼就被她吞吃了一大半。

  錢大師看不見陣法裡發生了什麼,可是卻能感覺到自己陣中養著的陰魂瞬間沒了一大半。

  錢大師的臉更綠了,急忙將陣中的陰魂收回來,心裡簡直在滴血——這可是他花費了無數精力和時間才養出來的陰魂,這一下直接折損了吧一大半了。

  這些陰魂受陣法影響,在陣中實力會大增,陰氣大漲,這麼多年來一只被養在陣中,與七絕七殺陣已經有了一定的聯系,就這麼被越溪吃了不少,肉眼可見的,剩下的幾柄旗子上的靈光明顯暗淡了許多。

  “我去你媽的,這是哪裡來的妖孽!”錢大師心裡破口大罵,擱在桌上的手微微顫抖著。

  小童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他還沒見過錢大師這麼生氣過。

  微微哼了一聲,錢大師道:“以為這樣就能破陣了?痴心妄想!”

  七絕七殺,只有死路,踏入此陣者,必死!

  陣中鬼影消失,越溪摸了摸圓溜溜的肚子,皺了皺眉頭——吃多了,撐得慌。

  四周一片血色,抬眼望去,一片荒蕪,狂風卷過,吹散狂沙,露出底下不知名動物森白的骨架來。

  越溪思考了一下,蹲在地上拿出一支筆一扔。

  嗯,很好,就是這個方向!

  將筆撿起來,越溪朝著筆所指的方向走去。

  一腳踏出,天地頓時變換,無數銀光飛射而來。

  那是一柄柄銀質小刀,密密麻麻的浮在半空之中,朝著越溪激射而來。

  越溪後退一步,不慌不忙的祭出一把水符,透明澄澈的水幕瞬間擋在她的身前。

  水可容萬物!

  水的容納性可以讓它包容世間所有的東西,利刃飛來,射入水幕之中,頓時沒了攻擊性,被水所包容著。

  接下來,陣中手段層出不窮,皆是不留生機。

  越溪面露不耐,終於停下了腳步。

  “有完沒完……”她頗為不開心的嘀咕了一句,伸出手來,幽幽的一簇漆黑火焰從指尖竄出。

  一縷火焰落下,瞬間燎原,整個空間眨眼間便被漆黑的火焰所覆蓋,灼灼燃燒,卻沒有一點動靜。

  一點光芒透出!

  陣,破了!

  病房中,眾人只聽見錢大師突然發出一聲慘叫,從他右手指尖,一道漆黑火焰燃起來,不過瞬息,火焰就已經蔓延至了他手臂處。

  當機立斷,錢大師想也沒用,拔出刀就將自己的右手砍下。就在他砍下手臂的下一秒,黑色的火焰已經全部將手臂覆蓋,飛快的將手臂燒盡,連一點飛灰都沒有留下。

  可以想像,若是錢大師沒有當機立斷的砍下手臂,如今隨著火焰熄滅,一起消失的還有他自己。

  錢大師背後滲出冷汗來。

  那火焰,究竟是什麼東西?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9-17 11:36 PM

第9章

  花園裡月季開了滿樹,紅的白的粉的,稍顯濃烈的花香被風卷著湧入口中,越溪沒忍住打了個噴嚏,有些不開心的皺了皺眉頭。

  “嗝!”

  繼噴嚏之後,她又忍不住打了一個飽嗝,捂著肚子,眉頭皺得更緊了。

  真的有點撐啊!

  越溪琢磨著要不要去買點健胃消食片來消消食,卻突然聽到身後有動靜,她下意識地轉過身來,看見韓旭站在一顆海棠樹後,若有所思的看著她。

  “剛剛那個……是什麼?”他突然開口問。

  越溪沒說話,准確來說,有點沒反應過來。

  韓旭從月季花叢裡擠過來,二中的花園是有人專門打理的,這花開得極好,一樹繁茂,他走過來,一朵粉白的月季顫顫巍巍的晃了兩下,而後落在他的肩上。韓旭卻是絲毫未覺,邁著一雙大長腿走到越溪面前來。

  這人是真的高啊,遠遠瞧著身材並沒有多少肉,可是挨得近了,那股壓迫力卻是絲毫不低。

  越溪仰頭看他,目光忍不住往他肩頭上飄。

  “我剛才看見你……”他微微一笑,語氣很平靜的道,“果然,這世界上有很多事物都是用科學解釋不了的,越溪你就是大家所說的能人異士吧,有著普通人所沒有的能力,能看見普通人所看不見的東西。”

  啊,暴露了!

  越溪腦海裡閃過這麼一個念頭。

  韓旭道:“放心吧,這件事情我不會說出去的。”

  越溪哦了一聲,想了想道:“你真是個好人。”

  好人韓旭:“……”

  既然韓旭不會說出去,那就完全沒有問題了。越溪心情頓時就變好了,難得的對著韓旭露出一個笑容來,然後轉身朝著教學樓走去——馬上就到上課時間了,她可不想上課遲到的。

  就算成績不好,她也從來沒有遲到早退過。

  在她身後,韓旭卻是微微一愣,忍不住也露出一個笑容來。

  那樣毫無陰霾,干淨澄澈的笑容,這個姑娘比他想像的,可能要天真得多。

  兩人一前一後的踏進教室,韓旭向來人緣好,一進教室就有很多人和他打招呼。相比之下,越溪得到的待遇那就是天差地別了,根本沒有任何人和她說話,更准確來說,沒人敢。

  吃了不少陰魂的越溪,還沒來得及消化這大量的陰氣,因而整個人簡直就是行走的陰氣團。受陰氣影響,她整個人看上去面色有些難看,氣質更是陰沉沉的,看起來十分不好接近,自然沒人敢上來和她打招呼了。

  趙璐是想著和越溪打招呼的,可是看著她陰冷的模樣,她下意識地就哆嗦了一下,還是將湧上喉嚨的話給咽了下去。

  看樣子,越溪好像心情很不好啊,還是別去打擾她了。

  而越溪,心裡有點小委屈。

  她明明這麼好看,比韓旭好看多了,可是為什麼其他人不和她打招呼呢?

  趴在桌子上,越溪慢慢的揉著肚子,秀氣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今天吃得太多了,肚子漲得難受,不過味道還是不錯的!

  和往常一樣,一上課越溪就開始睡覺,她在班裡存在感很低,就連老師也難以注意到角落裡還有個學生在呼呼大睡。

  前兩節課下了,中間有個十五分鐘的午休,越溪迷迷糊之間,感覺有人站在她旁邊,她不甚清醒的抬起頭,長長的眼睫眨啊眨的,眉梢帶著未消散的困倦。

  “睡吧。”對方低低說了什麼,伸手揉了揉越溪的頭。

  實在是太困了,不知不覺,越溪又睡了過去。

  今天吃的實在是太多了,她得盡快消化,而睡覺,是最快促進消化的。

  睡到最後一節課下,越溪終於醒了過來,然後就看見了放在書桌上的消食藥,還有一杯奶茶,上邊的標簽正是他們學校門口的那家奶茶店的,還帶著淡淡的溫度。可以想像,剛買來的時候,它一定是熱的。

  越溪茫然的看了看四周,不知道這東西是誰放在她桌上的。不過,既然是在她桌上,那就一定是給她的,所以越溪毫無壓力的拿過來,大大的吸了一口。

  消食藥嘛,越溪摸了摸肚子,覺得有些餓了,所以這消食藥根本就用不上。

  喝著奶茶,越溪聽到教室外傳來動靜,有些吵。

  她對湊熱鬧這種事情沒什麼興趣,不過耐不住她聽力好,倒是將事情聽了個清楚。

  “呵!”

  知道來龍去脈,越溪忍不住呵了一聲,極具嘲諷的笑聲。

  韓旭那一身功德金光,金燦燦的都能閃瞎人眼了,這樣的人你不交好他也就算了,還跑去欺負他,那不就是自個兒找死嗎。

  教室外。

  一頭黃毛的少年脖子上掛著折了的手,另外一只手則拄著拐杖。沒辦法,腿也斷了,只能這樣了,一左一右還有兩人扶著他,就怕他不小心摔倒了。

  看見韓旭,黃毛一扯嗓子,直接撲過去,毫無形像可言的抱住韓旭的腿,哭喊道:“大哥啊,大哥,我錯了,我不是東西,你原諒我吧。”

  見狀,圍觀人員大吃一驚。

  這黃毛在他們學校可以說是個風雲人物了,叫何建一,也是高二學生,可是卻是出了名的不良少年,打架鬥毆,就連老師也拿他沒辦法。

  可是現在,這個對誰都是鼻孔朝天,看起來就不好惹的少年,卻抱著韓旭的腿在鬼哭狼嚎。

  “這是上次我在你那搶的錢,一共五百塊,我還給你!”

  何建一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一個大高個,完全沒有任何形像,簡直是可憐兮兮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韓旭怎麼他了。

  “這是怎麼了?”韓旭一臉驚訝,“你快起來,別這樣。”

  “我不起來不起來!”何建一使勁的搖頭,無賴的抱著韓旭的腿不放,“除非你原諒我,不然我就一直不起來。”

  韓旭微笑:“你是在威脅我?”

  他模樣生得好,俊秀溫潤,眉眼間似乎還帶著一種悲天憫人的慈悲,這樣的人從頭到腳似乎都透著純良的味道。

  可是,他這一笑,何建一身子一顫,身上汗毛頓時就豎起來了。

  “沒,沒……我只是真心想求你原諒的。”何建一苦啊,心裡不知道有多後悔,他那天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了,干嘛要去敲詐勒索韓旭?

  回想這段時間的經歷,何建一心裡那叫一個苦啊,完全明白了什麼叫做人倒霉了喝水都塞牙,他就是這個情況。不過短短幾天,手斷了,腿折了,前兩天還差點從樓上滾下來,簡直苦逼的一匹。

  剛開始他還沒想到是什麼原因,還是底下一個小弟提醒了他。

  “……那韓旭有點邪性啊!”

  這哪裡是有點邪性啊,根本就是大爺啊,得罪不了的。

  這不,從醫院一出來,何建一就直奔韓旭而來了。

  “大哥,以後你就是我的大哥了,你說一,我絕對不會說二。你說向東,我絕對不向西。所以,大哥,你就原諒我吧!”

  韓旭伸手扶起他,十分和氣的道:“大家都是同學,說什麼原諒不原諒的,再說了,那件事,我從來就沒放心上過。”

  聞言,何建一感動得淚眼汪汪的。卻還是要討個准話:“你就說,原不原諒我吧?”

  韓旭:“……我原諒你了。”十分的沒脾氣了。

  可惜,就算他再沒脾氣,何建一也絲毫不敢欺負他了。

  “大哥,以後你就是我的大哥了。”何建一讓小弟扶著自己站起來,問,“大哥,你有什麼事,盡管吩咐我吧。”

  韓旭看了他一眼,道:“那好,我現在就有一件事讓你幫我。”

  “您說。”何建一豎起耳朵,一副認真聽他說話的樣子,實際上心裡卻是有些不以為意。

  他嘴上雖然認慫了,可那也是不得已的,心裡卻還是有點憋屈和不服氣的。

  “你,先把你這頭黃毛給我剪了吧。”韓旭微微皺眉,實在是不喜歡何建一這頭黃毛。

  何建一誒了一聲,道:“可是我這是最潮流的發型了,現在的人都喜歡這個發型。”

  韓旭笑道:“我只是建議而已,聽不聽隨你。”

  聞言,何建一卻是精神一凜,苦逼的道:“我今天就去把頭發染回來。”

  他現在,是一點都不敢得罪韓旭了,就怕回頭又倒霉上了。

  不過雖說過來給韓旭道歉了,何建一心裡卻還是有點不確定,自己這段時間的倒霉發霉是不是韓旭的原因。不過很快的,他發現,求得韓旭原諒之後,再也沒有天降花盆鳥屎什麼的。

  摸了摸光溜溜的大腦門,何建一嘀咕道:“真是邪門了!”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9-17 11:46 PM

第10章

  向韓旭道歉,何建一純粹是死馬當作活馬醫,因為這段時間實在是太倒霉了,說起來都想要抹一把辛酸淚,就連身邊的小弟對他都唯恐避之不及了,就怕被他傳染了霉氣——要是連帶著他們也倒霉了怎麼辦?

  “……先把你這頭黃毛給剪了吧!”這是韓旭提出的第一個要求。

  何建一有些不情願,他覺得自己這一頭小黃毛多可愛啊,他還在最後邊留了一根小辮子,別提多美了。

  可是對上韓旭溫和的目光,他卻忍不住縮了縮脖子,乖乖的去理發店把頭發給理了。為表示決心,還剃了一個大光頭,露出一個大腦門來。

  “唉,真醜!”對著玻璃櫥窗照了照,何建一嘆氣。

  身後一個小弟看到了什麼,扯了扯何建一的衣裳,到:“老大,那姑娘,是韓旭他們班上的吧……”

  何建一反手一巴掌拍在他的頭上:“什麼韓旭,叫老大!”

  小弟摸了摸發疼的腦袋,道:“叫他老大,那叫老大你叫什麼啊?老二?”

  “老二你個頭!”

  何建一翻了個白眼,這個叫法,真不文明,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那麼什麼了,他沒好氣得道:“叫……就叫我,叫什麼好來著?”

  他也有些苦惱了。

  “建哥吧!”他一拍手道,“多麼拉風帥氣上檔次啊。”

  無意識的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腦袋,他問:“剛才你說什麼?”

  小弟哦了一聲,道:“我說對面那個姑娘好像是老大他們班上的,我上次還看見她和老大一起進了超市了,兩人關系好像很不錯。”

  他伸手指了指馬路對面,對面那片地以前都是舊屋,最近正在拆遷,低矮陰暗的一大片建築在一邊高樓大廈的襯托下,顯得更加暗淡。而且,因為這裡又有一些不好的流言,導致這裡根本無人駐足,看上去還透著幾分陰冷。

  從何建一他們這裡看去,只能看見她精致的側臉,還有微微抿起的紅唇瓣,烏黑的頭發襯得皮膚很白,白得幾乎沒有任何血色。

  “她在做什麼?咦,怎麼還有個孩子……”

  “哪裡有孩子,建哥你看錯了吧?”

  “就那裡啊,那個女孩面前……”何建一伸手指了指,然後不知道看到了什麼,他表情突然大變,忍不住往後退了退,面色驚恐得道,“那那那……那是什麼?”

  就在那一瞬間,他看見在越溪面前出現了一個人,那是一個小孩子,大概才三四歲,全身是血,懷裡還抱著一個紅色的小皮球。讓何建一覺得恐怖的是,那孩子的身體半邊身子全都沒了,只有另一半身子還存在著。這樣的模樣,是根本不可能還活著的。

  “呵,呵……我大概是最近倒霉多了,都出現幻覺了。”何建一干笑,深深的閉了閉眼,可是等他再次睜開眼睛,那個孩子還是存在著。

  救命啊!

  何建一心裡大喊。

  兩個小弟看他這副恐懼的模樣,扭頭朝越溪那裡看了兩眼,那裡只有越溪一個人,根本就沒有看到什麼孩子。

  “建哥,你……你別嚇我們啊。”兩個小弟聲音都哆嗦起來了。

  何建一扯了扯嘴:“嚇你們,老子自己都被嚇到了!”

  一個小弟渾身顫抖的道:“我聽人說,上個月這裡發生了一場意外,一個小孩跑到了裡邊,那時候正在拆遷,小孩直接被挖掘機挖掉了大半邊身子。”

  何建一:“……”

  最可怕的是,那個孩子,還扭頭來看他了,那張缺了半邊臉的樣子,何建一見了差點就暈了過去。

  “姐姐,那個哥哥好像也看得見我誒。”

  奶聲奶氣的聲音,像是裹著牛奶的香味一樣,讓人聽著就是心理一軟。

  越溪嗯了一聲,沒有抬起頭來,只是將手裡的三角形符篆給燒了。

  等符篆燃盡,變成了漆黑的灰燼,眼前的小孩身上籠上一層溫和的白光,等白光散去,他身上的血污全部消失,就連缺失的另外一邊身體也完整了。

  他穿著一件有黃色鴨子圖案的白色短袖,臉上胖嘟嘟的,眼睛又黑又大,忽略他過於蒼白的臉色,這實在是個十分可愛的小男孩。

  據他自我介紹,小孩有個很可愛的名字,叫壯壯。

  “我的名字是天下第一可愛!”

  而現在,壯壯一臉驚喜的看著自己完好的身體:“我有身體了。”

  這句話聽起來的確是奇怪,可是卻是事實。越溪使了法子,給他把身子補全了。

  “謝謝姐姐!”壯壯甜甜的跟越溪道歉。

  越溪摸了摸他的腦袋。

  壯壯歪著頭道:“那個哥哥為什麼一直盯著我看啊,媽媽說,盯著別人看是很不禮貌的行為的。”

  越溪扭頭看了一眼,瞧見何建一,忍不住挑了挑眉。

  何建一看他過來,連連後退,直接撞上了服裝店的櫥窗。

  看過來了,看過來了,看過來了!

  他心裡在瘋狂吶喊,臉皮不受控制的抽動著。

  雖然現在壯壯的樣子和普通小孩子沒什麼兩樣,但是他剛才那副樣子卻還留在何建一的腦海之中。

  這是鬼吧鬼吧鬼吧!

  越溪收回目光,若有所思。

  這段時間何建一可謂是烏雲罩頂,連帶著都影響到了他的氣運,身上陰氣越來越重,霉氣罩身,竟然讓他能看到鬼魂了。

  不過這也只是一時的,等他後邊運氣好了,人也就能恢復日常。不過這段時間,他可能不會太舒服了就是。

  越溪將地上的書包撿起來,道:“壯壯,我就先回去了,明天來我給你帶好吃的。”

  壯壯抱著皮球乖乖的點頭,看著越溪離開。

  越溪回到家,白色的小紙人翻過門檻,伸出紙制的小爪爪抱住她的腳,准確來說,是趴在她的腳上。

  “越溪!”

  “越溪!”

  小紙人們連聲喊著,嘰嘰喳喳的像是一堆小麻雀。

  越溪提腳,腳上掛著一個個小紙人,小小的紙人,扯著她的褲腳,一點重量都沒有。

  越溪走進屋裡,把書包擱下,將小紙人拎起來擱在桌上,排排站。

  一共有七只小紙人,用白紙剪出來的,剪出頭和四肢。

  這七只紙人是當初老頭怕她寂寞,做出來給她玩的,也陪伴了她快十年了。

  做飯的時候,小紙人們拿著勺子幫她放油鹽醬醋,越溪道:“你們出去,等會兒別又掉進水裡了,把身體弄壞了。”

  “好呀好呀!”

  “知道了,知道了。”

  “越溪最好了,最好了。”

  “越溪最好看最好看。”

  “越溪做的菜也最好吃最好吃。”

  ……

  七只小紙人湊在一起,簡直吵得不行,紙人中的小五一個不小心就落在了水池裡,來了個透心涼。

  越溪:“……”

  “啊,快來人啊,救命啊,救命啊!”

  “不對,是救紙人,救紙人了!”

  “啊,小五要死了,要死了。”

  “不對,小五是紙人,不會死,不會死。”

  ……

  小紙人們擔心得團團轉,那是真的團團轉,有兩個還轉暈了,變成一張“餅”一樣癱在上邊,還嚷著頭暈。

  其他的則是圍著水池打轉,卻不敢下去,一下去肯定會把身體弄得濕漉漉的。

  “越溪,救紙人了,救紙人了。”

  越溪伸手把紙人從水裡撈出來,濕噠噠的小紙人伸出抱住她的手指頭,像個人一樣嘆了口氣。

  “嚇死紙人了,嚇死紙人了。”小五嘟囔,然後小小的親了一口越溪的指尖,“越溪最棒了。”

  越溪身上爬了六只紙人,手裡捧著濕噠噠的小五,把它擱在桌上,准備拿出吹風機來給它吹身體。

  “噗噗噗”

  小五甩了甩腦袋,甩出一些水珠來。

  這些紙人的紙當然不是普通的紙,水火不融,落水了吹干了就好了。

  “行了,你們別調皮了,乖乖的坐在這裡,我給你們拿吃的。”

  拿出七個碗來,越溪往裡邊一個碗倒了一點清露,小紙人們爬到碗裡,舒舒服服的開始進食了。

  “越溪做的清露最好吃,最好吃。”

  “越溪棒棒噠,棒棒噠。”

  對於他們的誇獎,越溪完全不為所動。任誰十多年來被紙人這麼一直吹捧,都會產生免疫力的。

  吃完飯,日常刷一下自己的淘寶店,越溪這才睡覺,作息規律。

  何家。

  何建一縮在被子裡邊,整個人都成了一個球,身體微微哆嗦著,嘴裡念叨著:“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等他從被子裡探出頭來,就看見飄在窗前的陰魂。

  何建一:“……”

  救命啊!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9-17 11:51 PM

第11章

  越溪去上學的時候給壯壯買了一個小蛋糕,白白的奶油上邊還點綴了兩顆紅色的草莓,看上去讓人十分的有食欲。

  蹲在地上,越溪取出早就准備好的香,手上微微一晃,香上立刻竄出了一縷青煙,然後將香插在了蛋糕上。

  壯壯現在是鬼,食物必須得經過處理他才能吃到。

  等她上完香,壯壯立刻就端起地上的蛋糕,啊嗚咬了大大的一口,一張小胖臉都快埋在蛋糕裡,十分高興的道:“好好吃啊,這家的蛋糕最好吃了,每個星期媽媽都會給我買一個。”

  說到媽媽,他的神色肉眼可見的低落了下來。

  “我好想媽媽。”

  越溪平視著他,道:“我想,壯壯的媽媽也很想壯壯的。”

  她這話是想安慰壯壯,卻沒想到壯壯聽了卻是搖了搖頭,奶聲奶氣的道:“不要媽媽想我,壯壯知道,壯壯已經死了,媽媽想我會難過的。”

  越溪:“……壯壯是個好孩子。”

  聽到她誇獎自己,壯壯立刻就有點不好意思了,卻還是小小聲的道:“壯壯一直都是好孩子。”

  越溪失笑。

  等壯壯吃完蛋糕,擺在地上的那個蛋糕的顏色看上去都暗淡了幾分。如果現在有人來吃這個蛋糕,就會發現味同嚼蠟,沒有任何味道。

  站起身來,越溪一轉身就看見有三個女孩子表情怪異的看著她,看她轉過頭來,立刻目光閃爍,不敢看她,直接轉身就走了。

  越溪微微皺眉,這三個人,好像有點眼熟啊,是不是在哪裡見到過?

  “……真的,我們都看到了,越溪她把蛋糕放在地上,還在上邊插了一炷香。你們說,她這個人,是不是那個啊?感覺好惡心啊。”

  “我早就覺得她是個怪人了,一點都不合群,看上去陰沉沉的。你們是沒看見,她還在那自言自語,看得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簡直瘆得慌。”

  “你們說她是不是看得見什麼髒東西啊?”

  “什麼髒東西?你是說鬼嗎?這世界上哪裡有鬼,我看她是有病。”

  ……

  “扣扣!”

  手指敲在桌上,雖然輕,可是一瞬間卻傳到了所有人的耳朵裡,下意識的就抬起頭看向發聲的地方。

  韓旭嘴角挑著笑,語氣不明的道:“靜坐常思己過,閑談莫論他人是非。背後議人長短,你們不羞愧嗎?”

  他的笑還是溫柔的,可是目光卻多了一種讓人不敢直視的鋒芒,被這雙眼睛看著,心裡忍不住浮現出一種名為羞愧的情緒來,臉上頓時火辣辣的疼。

  剛才對越溪議論紛紛的人們不自禁的沉默下來,有個女孩子嘴硬道:“我們說的也是事實,哪個正常人會在那個地方燒香的?”

  韓旭道:“在一個多月前,有個孩子在那裡出了意外,那孩子才五歲。”

  聞言,其他人表情一怔。

  “越溪那是在祭奠那個孩子,那是一片仁心,你們卻對她善意的舉動報以惡意的揣測。”韓旭搖了搖頭,似是嘆息一般的道,“簡直讓人不齒。”

  他眼底一片晦澀不明,其他人不知道怎麼去形容,只覺得眼前的韓旭,好像有一點點可怕。

  有女孩子聽她這麼說都快哭了,前邊說過韓旭可是他們學校的校草,人長得好看不說,脾氣又好,學習還好,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暗地裡喜歡他。

  如今被喜歡的人這麼說,這些小姑娘心裡可不委屈慌亂嗎?

  趙璐輕輕哼了一聲,心裡十分暢快。

  別人不知道,她可是知道越溪那是有真本事的,還好韓旭站出來給她說話了,不然可不是白讓她受委屈了?

  教室裡氣氛有些怪異,越溪一走進教室,無數目光朝她看來,她的腳步下意識的一頓,而後又若無其事的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等第一節 課下了,趙璐還有徐薇兩個人過來找越溪。

  “……你不知道,韓旭說那話的時候,我看著都有點怕,也不知道是為什麼。”趙璐看了一眼坐在位置上的韓旭,小聲道。

  徐薇細聲細氣的道:“也是那些人太過分了,我聽著都生氣了。”

  “那麼,那裡,真的有鬼嗎?”趙璐看了四周一眼,見沒人注意,小聲的詢問。

  越溪點了點頭,道:“他叫壯壯,是個很可愛的孩子。”

  趙璐下意識的吸了口氣,小聲道:“有一種新世界打開的感覺。”

  等趙璐他們離開,越溪若有所思的看了韓旭一眼,沒想到對方竟然還會幫她說話。實際上,這樣的事情她遇到不少,她體質特殊,從小就能看見陰魂,被其他人看見了,都說她是個外人,閑言碎語的,她都已經習慣了。

  倒是沒想到,這一次竟然有人幫她說話了。

  唔,感覺挺稀罕的。

  今天周六,就只上上午的課,等下了課,越溪去了學校的小超市,在奶制品的架子前駐足,看著架子上的各種奶制品,微微皺了皺眉,看上去有些苦惱的樣子。

  一只手從她身後伸過來,直接拿下了架子上的一瓶純牛奶。

  越溪轉過頭,仰著頭看著眼前的男人。他們兩挨得有點近,越溪再走一小步,就能直接撞進韓旭的胸膛了。從另外一個角度看去,兩人像是在擁抱一樣。

  越溪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可是後邊就是架子,避無可避。

  “這個牌子的純牛奶比較好喝,選這個吧。”韓旭後退了一步,將手上的牛奶放在越溪手上。

  越溪問:“你覺得這個好喝?”

  韓旭點頭:“我從小就喝這個,味道很不錯的。”

  “那好,我就買這個!”越溪表情十分鄭重嚴肅,轉身就在架子最底下提了一箱牛奶。

  結了賬出了小賣部,韓旭問:“你現在就回去嗎?”

  越溪盯著手裡的純牛奶看,聞言漫不經心的嗯了一聲。然後像是考慮好了,她站在韓旭面前,表情十分嚴肅,連帶著韓旭也忍不住認真起來了。

  “怎麼了?”他問。

  越溪將手裡的純牛奶遞過來,在韓旭一臉茫然的表情中,開口道:“送給你的。”

  韓旭:“??”

  越溪手指動了動,道:“你今天不是幫我解釋了嗎,這是感謝。”

  老頭說過的,別人幫了你,你就要謝謝人家。她其實有點不自在的,讓她驅鬼殺鬼她還無所畏懼,可是送人禮物,卻還是第一次了。

  韓旭忍不住笑,是那種很明顯的笑,眉梢眼底都帶著笑。

  “那就謝謝你LEE,小姑娘。”他這麼說,還伸手揉了揉越溪的腦袋。

  越溪偏著頭看他,忍不住想,這個人好像真的挺好看的啊。

  “你怎麼想起送牛奶?”韓旭手裡拎著一箱牛奶,有些哭笑不得。

  這個禮物,真的是太“驚喜”了。

  越溪道:“我聽我隔壁的鄰居說的,高三的學生就應該多喝純牛奶,能讓人變得更聰明更健康。一瓶牛奶太少了,所以我買了一箱。”

  韓旭挑眉,垂眸看了她一眼,道:“其實你想感謝我不用這麼麻煩的,不如這樣吧,我……”

  他正想說什麼,越溪的手機突然響了。

  “……救命,救命!!”

  手機一接通,裡邊就傳來一聲凄厲的叫聲,隨著叫聲,裡邊還有一種很奇怪的聲音,像是有什麼爬行動物在地上爬動的聲音。

  情況有些不對!

  越溪表情一正,忙喂了一聲。

  裡邊傳來嘶嘶的聲音,然後是有人咚咚咚的聲音,電話那頭的人似乎是在奔跑,很快的,裡邊又傳來了關門的聲音。

  “小老板,小老板,是我,我是在你店裡買符的那個,你還記得我嗎?”距離的喘息聲,伴隨著女人哭喊哆嗦的聲音。

  買符的人?

  越溪的店鋪十天半個月都不見得開張一次,這麼久了,她也只做成了一單生意,因而對方一說她就想起來了。

  “是你啊,怎麼了?你那裡發生什麼事了?”越溪問。

  蘇雯手裡緊緊的握著買回來的符,一身的冷汗,她哭道:“有蛇,有蛇……我不知道,不知道,它肯定是要殺了我,是來報復的。小老板,你救救我,救救我啊。”

  她怕極了,手裡握著的黃符上邊已經染上了淡淡的灰色。隨著時間推移,這張符的效果越來越低了。

  她這話說得顛三倒四的,越溪也不知道事情經過是怎麼回事。

  她看了一眼時間,中午一點,便道:“你等著,我來找你吧。”

  聽她這麼說,蘇雯雙眼一亮,立刻將自己的地址報了過來。

  “我記得你的地址。”上次給她寄符的時候,越溪就把地址記下來了,“行,我現在就過來,你買的兩張符記得戴在身上,那東西想要對你動手,沒那麼容易的。”

  掛了電話,韓旭看過來,笑問:“要司機嗎?我可以送你一程。”

  “要!”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9-18 09:20 PM

本帖最後由 yayo117 於 2018-9-18 09:21 PM 編輯

第12章

  越溪還記得蘇雯的地址,她也在A市,而且與他們的距離也不遠,坐車半個多小時就到了。

  “是這裡嗎?”韓旭看了一眼地址,春江花園小區。

  越溪點頭,道:“我記得是這裡,應該是B棟四樓403房間,我肯定沒記錯的,我的記憶很好的。”

  春江花園小區是個很漂亮的地方,綠化做得很好,一眼望去,一片蔥蘢綠色,而且安全工作做得也很好,也是因此這裡的房價也不低。

  越溪和韓旭看上去就眼生得很,在門口就被安保人員攔了下來。

  “我們找B棟403的蘇小姐。”韓旭走上前去交涉,笑起來十分純良無害,瞬間就降低了面前的保安的警惕性。

  兩人又是一副學生打扮,橫看豎看都不像是壞人。

  “等等,我先打個電話。”保安說了一聲,給403的蘇雯打了個電話去,可是響了好幾聲都沒人接,保安奇怪的道,“怎麼沒人接?今天蘇小姐出門了嗎?”

  另外一個圓臉保安道:“沒看見啊,我前兩天還看見蘇小姐買了藥,說是身體不舒服,最近都不出門的。”

  那天蘇雯還給了他一個又大又紅的蘋果,所以記得很清楚。

  聞言,韓旭和越溪相視一眼。

  “那我再打一個電話……”

  “不用打了,蘇小姐怕是出事了。”韓旭看著兩個保安,微微皺眉道,“我們兩是蘇小姐的侄子侄女,這次過來,是姑姑打電話給我們,聽聲音她的情況好像很不好,我們兩心裡放不下,這才過來找她的。”

  保安打量著他,好像是在思考他的話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韓旭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擔心,道:“如果你們不信,你們可以跟著我們一起去,這樣總行了吧。”

  聞言,兩個保安相視一眼,心裡也擔心蘇雯是出事了,因而微微思考了一下就答應了。

  走的時候,越溪提醒道:“鑰匙。”

  又一臉嚴肅的道:要是她暈在家裡,就沒人給我們開門了。”

  保安哦了一聲,又折了回來把鑰匙帶上。

  一行人往B棟樓走,圓臉保安看了一直沉默的越溪一眼,小聲和韓旭道:“這是你妹妹嗎?你們兩看起來不太像啊。”

  韓旭面不改色的道:“她像媽媽,我像爸爸。”

  “哇,那你爸媽長得也很好看啊。”圓臉保安感嘆。

  韓旭點頭道:“是啊,所以我們倆長得也很好看,我們一家人顏值都很不錯。”

  圓臉保安:“……”雖然是事實,可是怎麼聽怎麼覺得有點不得勁呢。

  “你妹妹看起來好像不喜歡說話啊。”圓臉保安又開口道。

  “我妹妹是不愛說話,不過她性子很好,心地也很善良。”

  四人坐電梯到了四樓,年紀大的那個保安去扣門,不過按了半天也沒見有人來開門。

  兩個保安相視一眼,覺得事情有點不對,急忙拿鑰匙把門打開。這時候,就很慶幸越溪提醒他們把鑰匙帶上來了,不然還要折回去拿鑰匙,一來二去得花多少時間了。

  一進屋,一股寒氣就迎面撲了過來,讓人下意識的打了個哆嗦。

  “哇,好冷,這裡邊冷氣也打得太足了吧。”圓臉保安揉了揉雙臂,在黑暗裡摸索著把燈打開,嘀咕道,“怎麼大白天的還把窗簾給拉起來了,這麼黑。”

  他們剛從外邊進來,簡直連裡邊都看不清楚了。

  越溪卻是微微皺眉,這屋裡陰氣實在是太重了,這屋裡這麼黑除了拉了窗簾之外,陰氣太重也是一半的原因。

  從懷裡拿出一道黃符來,她偷偷塞到韓旭的手裡,小聲道:“有點不對,你先拿著這道符。”

  韓旭伸手握住符,手心似乎還有小姑娘綿軟溫熱的溫度。

  燈一打開,眾人就驚了。

  “這……這是遭搶劫了?”圓臉保安一句話脫口而出。

  只見屋裡一片狼藉,像是經歷過了龍卷風一樣,家具東倒西歪的倒在地上,最中間的玻璃茶幾直接碎了一地,玻璃渣子掉了一地。

  韓旭蹲在沙發旁邊,看著地上的痕跡若有所思的道:“你們看,這個像不像是什麼爬行動物在地上移動的痕跡。”

  黑色的痕跡從廚房一直蔓延到整個客廳,而且十分明顯。

  他的話讓人忍不住產生了十分不好的聯想,雞皮疙瘩瞬間就起來了。

  圓臉保安搓了搓手,道:“你不要嚇我,什麼樣的爬行動物會留下這麼樣的痕跡啊?”

  “譬如……蛇?”韓旭輕聲道。

  這話更讓人汗毛倒豎,這樣的痕跡,得要多粗壯的蛇才能留下?

  “不可能的。”年紀大的保安搖了搖頭,十分不滿韓旭的話,“我們小區安全工作做得很到位,絕對不會讓小區裡出現這種東西。”

  “活的不行,死的呢?”越溪突然開口,她看了看四周,道,“我們來了這麼久,主人都不見出來,看來是真出事了。”

  她順著地上的痕跡來到臥室門口,道:“是這裡……”

  這道門背後,她可以感覺到龐大的陰氣,像是一座巍峨大山。

  年紀大的保安伸手敲了敲門,裡邊沒動靜,便伸手握住門把手,扭了扭,卻沒將門打開。

  “門從裡邊反鎖了。”

  那也就是說,主人就在臥室裡邊了。

  越溪皺了皺眉,道:“不能耽擱了,她的氣息已經很弱了,你們先讓開。”

  其他人不明所以的看著她,卻還是讓出了位置。

  “砰!”

  隨著一聲巨響,臥室的門在四人面前打開,越溪慢慢的收回自己的腳,有些發愁的嘀咕道,“應該不會讓我賠吧。”

  臥室裡窗簾也是拉起來的,比起外邊,還要更漆黑一些,根本看不見什麼。

  “我把燈打開,在哪……這裡!”

  隨著哢噠一聲燈打開的聲音,臥室裡瞬間明亮起來,等看見臥室裡的場景,眾人下意識的倒抽了一口涼氣。

  “張……張叔,那……那是什麼?”圓臉保安嚇得直接後退,撞到後邊的韓旭,結結巴巴的問年長的保安。

  張叔臉色也有些發白:“我不知道,這是……蛇?“

  只見臥室的床上,應該是物主的女人躺在床上,穿著一件白色的睡裙,面色青白,不知生死。當然,讓人面色大變的不是她,而是她身上的東西。在她的身上,盤旋著一只漆黑的巨蛇,巨蛇的尾巴直接將她給圈了起來。

  那蛇不知道活了多少年,身形十分巨大,盤旋在床上,直接將兩米多寬長的大床給占據了,而蘇雯的身體,則被它的尾巴給圈住。

  張叔深深地吸了口氣,剛剛他還在信誓旦旦的說他們小區沒有這東西,可是眼前就出現了這麼一條大蛇,還是一條體型十分巨大的黑蛇。

  “嘶嘶嘶……”黑蛇扭過頭來,一雙眼顏色赤紅,眼裡充滿著瘋狂與戾氣。

  兩個保安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有些害怕。

  這麼大的一條蛇,都能直接將人給吞吃了,他們怎麼可能不怕?

  “聽說蟒蛇是不會主動攻擊人的,我們先慢慢……”

  退出去……

  圓臉保安話還沒說完,就看見越溪直接往前走了一步,他下意識的伸手想把人抓回來,卻沒想到直接抓了個空。

  怎麼會抓空?

  圓臉保安滿臉不解。

  越溪一邊走一邊道:“來不及了,蘇雯的氣息已經很微弱了,再不救她,她就死了。”

  “蘇雯?”圓臉保安一臉驚訝,“她不是你姑姑嗎?你怎麼直接叫她的名字?”

  韓旭:“……”

  這不是重點吧。

  “那蛇,到底是什麼東西?”張叔喃喃。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9-18 11:07 PM

第13章

  黑色的巨蛇扭過頭來,猩紅的眸子不帶任何感情,蛇信吞吐,上身高高弓起,既是威脅,也是攻擊的前奏。

  越溪面色不變,從懷中掏出一把黃符來。

  兩個保安看她氣定神閑的,還以為她有什麼好辦法,卻沒想到她竟然從拿出一把黃符,怎麼看怎麼讓人心裡覺得怪異。

  “小姑娘,別亂來了,快過來。”張叔連忙叫她,又怕惹怒那條巨蛇,聲音放得極輕。

  韓旭阻攔道:“您二位放心吧,沒事的,我妹妹可是專業的。”

  專業的?

  專業的什麼,抓蛇嗎?

  “你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不管你心裡有多大的怨氣,趁現在還沒有死人,就收手吧,不然你就再也沒有回頭的路了。”越溪慢條斯理的開口,她沒有貿然動手,只是因為在這條巨蛇身上感覺到了巨大的怨氣,那股怨氣甚至比陰氣還要重。

  看來,這條巨蛇和蘇雯之間看來有些因果了。

  她看了一眼被巨蛇纏住的蘇雯,提醒道:“你再不放開,她就真的要死了。”

  巨蛇高高抬起頭,張開血盆大口突然朝著越溪咬來,嘴中森白的毒牙看上去十分恐怖,若是被咬上這麼一口,怕是得將身體咬個對穿。

  “……看來是已經沒有理智了。”

  越溪嘆息,手上黃符激射而出,無數黃符立刻密密麻麻的將巨蛇裹住。

  一張黃符巨蛇倒是能扛得住,可是越溪這像是撒普通紙一樣的用法,巨蛇那就沒轍了。它幾十年沒進入凡塵,這些修士都這麼暴發戶了嗎?

  黃符上有驅邪鎮壓的效果,巨蛇攻擊的身子一僵,旋即痛苦的在屋裡翻滾了起來,巨大的身體若隱若現,嘶嘶嘶的吐息聲在屋裡顯得十分恐怖。

  圓臉保安看著這一切,喃喃道:“科學主義發展觀……”

  去你妹的科學主義,這讓我還怎麼相信科學?

  巨蛇目若銅鈴,嘴中突然射出毒液,越溪身子一扭,毒液落在地上,木質的地板立刻傳出腐蝕的聲音,地上眨眼間就出現了一個大洞。

  “我擦,樓上的人拆家了?地都破了!”從洞裡傳來樓下人的謾罵聲。

  越溪面無表情的看了地板上的大洞一眼,有些生氣——這麼大的一個洞,不知道要賠多少錢啊。

  原本還想著采用溫和的態度,這下越溪心裡有那麼一點小氣,想著要賠償的錢,完全不想手下留情了。

  五張黃符激射而出,雷符各落在巨蛇身邊,組成了五角星芒陣,只見紫色的五角星芒閃動,下一秒,電光亂閃,雷蛇從半空從天而降,直接轟炸在巨蛇身上,屋裡瞬間傳來劈裡啪啦的雷電爆裂聲。

  “……極品雷符?還是最極品的極品雷符。”從外邊突然進來一個青年,看著屋裡電光閃動的場景,當即就愣了,“五張極品雷符,就這麼扔出去了?”

  他心裡那叫一個肉痛啊,極品雷符,那可是錢都買不到的好玩意啊,這一扔就扔五張,不知道什麼叫做浪費可恥嗎?

  就連他,白家最英俊帥氣受歡迎的小少爺,也都才三張,完全舍不得用好吧。

  極品雷符之所以是極品雷符,威力不知道要超過普通雷符多少倍,電光閃動,就算是他們這些圍觀者,都能感受到那種磅礡的力量,讓人覺得膽戰心驚的,更別說被困在裡邊的巨蛇了。

  紫光消失,巨蛇龐大的身體轟然倒地,而後在大家眼前,身體慢慢的縮小,眨眼間就只剩下一黑色的皮。

  “……這,這是好了?”圓臉保安一副沒回過神的樣子,被衝擊的三觀還沒來得及重塑。

  越溪走過去伸手撿起巨蛇留下的黑皮,微微皺眉道:“逃走了。”

  剛才跑進來的青年走過來,看著那黑皮,驚訝道:“這是那陰蛇留下來的蟬蛻,也是它陰魂能現身的最大原因。這麼長的蟬蛻,這蛇活了怕是不低於百年。”

  越溪沉默了一會兒道:“這樣的小東西,都會帶著一點靈性,不知道怎麼丟了性命。”

  青年也感嘆道:“是啊,這樣的蟬蛻,可以做好幾件防身衣了。”

  越溪似是才注意到他,看著他微微擰眉:“你是誰?”

  圓臉保安啊了一聲,道:“對啊,你是誰啊,你怎麼跑到我們小區來的?登記了嗎?”

  青年打了個哈哈,道:“我叫白齊星,我們白家走的是觀星占蔔一道。我這次來,是因為感覺到你們小區陰氣太重,尋著陰氣找過來的。只是沒想到,原來這裡已經有同道中人在了。”

  他頗為稀奇的瞅著越溪,道:“不知道道友你是哪家人,我怎麼從來沒有見過你?”

  越溪思考了一下,道:“我是越家的。”

  越家?

  白齊星想了半天,也沒想到他們圈子裡有哪家是姓越的。就連這位越小姐,他也從來沒見過,沒聽過,如果真是圈子裡的,他不可能不知道。

  難道是那些隱世未出的世家?

  白齊星心裡亂七八糟的想著,又想起越溪扔的那幾張極品雷符,心裡肉痛,忍不住對越溪道:“越小姐,你剛剛用的黃符,是你家長輩所賜嗎?你別怪我多嘴……”

  “不是長輩給的,我是自己畫的。”

  “……對付一條陰蛇,哪裡需要那樣的好東西,實在是太浪……等等,你說是你自己畫的?”說到一半,白齊星猛的瞪大眼睛,十分震驚的看著越溪。

  越溪點了點頭,理所應當的道:“我用的符都是我自己畫的。”

  白齊星當即雙眼放光的看著她,涎著臉問:“那麼,你能不能賣我幾張,我有錢的。”

  有錢?

  越溪看著他的表情立刻就嚴肅了,拿出手機打開淘寶店鋪,道:“這是我的淘寶店,你想買就在這下單吧。”

  白齊星看了一眼店鋪名字,拿出手機十分熟練的打開淘寶。

  “……這是一水符?極品才三千塊?”

  “雷符……我的媽,極品雷符五千?”

  “疾風符兩千二……”

  看完店鋪裡寥寥的商品,白齊星心裡有點復雜。

  這個價格,真他媽的便宜。

  那極品雷符,外邊可是要賣上百萬的,這裡竟然只要五千塊?逗他的了。

  刷刷刷,白齊星飛快下單,將店裡的黃符全部給各買了一份,極品雷符他一共買了兩張張。其實他還想多買一點的,只是他怕越溪會因此損耗過度,只好心疼的放棄了。

  下完單,他道:“你這價格定得也太低了,這一水符,有去穢明心的效果,普通的外邊要價都是上萬塊,極品的更是有價無市,你這些價格真的是太低了。”

  太低了?

  越溪眼睛微微瞪大,她還一直覺得自己定得太高了。

  白齊星看她這樣子就知道她根本不懂行內價格,更是肯定了心底的猜測,看來還真是哪個隱世家族裡的孩子,所以才能這麼妖孽。

  “來,你把手機給我,我給你操作……”白齊星拿過越溪的手機,手指啪嗒啪嗒的操作起來。

  這些什麼價格,統統都要改,這樣低的價格,簡直丟了符篆的臉。

  那邊韓旭微微眯眼,走過來摸了摸越溪的頭,問:“這個人怎麼辦?叫救護車嗎?”

  越溪原本想問他干嘛摸自己的頭,聽他一問,便將這個問題拋在了腦後,道:“先叫救護車吧。”

  她走過去檢查了一下蘇雯的身體,給她把體內的陰氣處理了一下,然後拿出一張清心符燒了放水裡灌給她喝了。

  圓臉保安看得一臉稀奇,小年輕已經緩過勁了,倒是好奇起來了,道:“原來電視裡演的都是真的,果然是要喝符水啊。”

  那邊白齊星頭也不抬的道:“這倒沒有,符水只是方便一點而已,不然的話你總不能直接把符塞嘴裡嚼了吃吧,用喝的總比用吃的好吧。”

  圓臉保安:“……”

  越溪從蘇雯手裡拿出一張已經變成了黑色的黃符,這是她從越溪的店裡買的驅邪符,如今已經被隱晦之氣完全感染了,裡邊的靈氣完全消失了。

  也多虧了這張靈符,不然蘇雯怕是早就沒命了。

  灌下符水,蘇雯青白的臉色終於好看多了,最起碼有了活氣,而不是像剛才那樣,看起來簡直就像是一具僵硬的屍體。

  越溪嘖了一聲,抓著韓旭的手點了點蘇雯的眉心。

  圓臉保安又問:“這是什麼儀式嗎?”

  越溪解釋道:“這是靈台,我剛才是給她點了靈台,護她靈識清明,不陷混沌。”

  白齊星也道:“點靈台,還是得要大功德者來做,只要微微蹭一點功德,保你靈台清明,不染塵埃。”

  大功德者,自帶金光功德,那可是一切陰邪之物的克星。

  他說完抬起頭來,等看見越溪身邊的韓旭,雙眼瞬間就瞪大了。

  那奪目的功德金光,簡直讓人覺得刺眼。

  “兄die……”

  “我不當和尚,也對你們行業不感興趣。”

  白齊星:“……”這還讓他怎麼說?

  “……這是什麼?”圓臉保安突然驚叫了一聲,指著床上的蘇雯的手。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9-18 11:19 PM

第14章

  只見床上蘇雯白皙光滑的手臂上遍布著漆黑的鱗片,鱗片摸上去帶著幾分冰冷僵硬,越溪收回手的時候還不小心被鱗片給刮傷了,一滴血珠滴答一聲滾落在她的手臂上。

  “這是什麼東西?”圓臉保安只覺得瘆得慌,這只手臂,哪裡還像人類的手臂?

  白齊星神色凝重,道:“是蛇瘴,她身上怎麼會出現蛇瘴?”

  “什麼是蛇瘴?”圓臉保安問。

  白齊星解釋道:“蛇瘴這東西,說到底也就是因果。這位小姐可能是做了什麼損傷那條巨蛇的事情,身上便染上了因果。陰蛇入體,她的身上會慢慢的長出蛇麟,剛開始手腳,然後是身體,最後是臉。蛇麟會覆蓋她整個身體。等到那時候,蛇麟覆身,不人不鬼。蛇麟覆蓋的地方,還會有皮開肉綻的痛楚。”

  聽他解釋完,圓臉保安忍不住吸了一口冷氣,憐憫的看了躺在床上的蘇雯一眼,道:“這也太慘了吧。”

  越溪冷淡的道:“種瓜得瓜,既然是因果,那就是她應得的。如果不是她對那條巨蛇做出了什麼不好的事情,也不會遭蛇記恨,甚至身上長出蛇麟來。”

  她能替她驅除陰氣,卻不能治好她的蛇瘴,因為這是果。解鈴還須系鈴人,要想解決蛇瘴,自然得需要那個系鈴人。

  不過看那條巨蛇滿腹怨氣的樣子,可不像是個寬宏大量的蛇。

  白齊星嘆了口氣,有些為難的道:“其實還是有個方法的,蛇瘴如蛆附骨,它是附在骨頭上的,用靈力化為刮骨刀,一層一層的將蛇瘴刮下來,那也就行了。”

  當然,這樣的方法給人帶來的痛苦,也是難以想像的,刮骨之痛,沒有親身體會,你很難形容,大家光是聽他說,都忍不住覺得疼了。

  “刮骨……怕是蛇瘴被刮出來,人倒是先疼死了。”

  越溪道:“這事情先不急,那巨蛇看來是個睚眥必報的,這一次沒有得手,肯定不會善罷甘休,還會來找她的,我們先把蘇小姐送到醫院去吧。”

  聽她叫蘇雯蘇小姐,兩個保安心裡暗道了一聲果然。

  從進屋來看越溪和韓旭的動作,兩人就覺得,這兩個小孩可不像是那位蘇小姐的子侄,不過也是多虧了他們,不然戶主死在屋裡他們都不知道。或許隔了十天半個月,大家才會發現,這裡的主人死在屋裡了,想想都覺得瘆得慌。

  “我就說嘛,那蘇小姐雖然模樣還可以,但是這兩小孩比她好看多了,一點都不像是一家人。”圓臉保安在那嘀咕著。

  張叔忍不住伸手拍了一下他的頭,臭小子,這個是重點嗎?

  救護車來到小區,惹來無數人圍觀,不知道是哪裡出事了。

  越溪他們跟著救護車來到醫院,醫生他們對於蘇雯的身上的蛇瘴很感興趣,那東西,怎麼看都不像是該生長在人類身上的。

  “難道是返祖現像?”有個實習醫生喃喃。

  “……就算是返祖現像,也該是長毛,變成猿人吧,你見過返祖長鱗片的?”和他一道的人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說不定她的祖輩是帶著鱗片的生物也不一定了,蛇人?女媧?”

  “……”

  醫生給蘇雯仔細檢查了,發現她身體耗損十分嚴重,身體十分虛,其他的除了她身上的鱗片,倒是沒有其他外傷了。

  “或許,這會是醫療史上的一次重大發現。“蘇雯的主治醫生有些興奮,秉著治病還有研究的精神,倒是十分關心蘇雯的身體。

  給蘇雯仔細檢查過之後,發現她身體並沒有什麼大礙,不過考慮到她身上奇怪的鱗片,還是給她轉入了看護病房,一天護士要來檢查七八次。

  等一切弄好了,都夜幕初上了,也該吃晚飯了。

  “要不叫外賣?”韓旭輕聲問。

  白齊星誒了一聲,道:“我知道附近有家羊肉火鍋店,超級正宗,剛好你這電鋪我還要弄一下,我們一起去吃吧,我請客。”

  羊肉火鍋店就在醫院過去走過一條十字路口就到了,古色古香的建築,在夜色中高懸著兩個紅色的大燈籠,照得人臉都是紅彤彤的,一進去,裡邊的服務生一身古色裝扮,見他們進來,齊聲吆喝道:“客官裡邊請。”

  那一瞬間,還真有一種穿越時空的錯覺。

  “這家的羊肉火鍋,它的羊肉那都是采用了獨特的處理方法,一點膻味都沒有,還都是五到六個月的小羊羔,吃起來那叫一個鮮嫩。”白齊星給他們科普著,對這家店十分推崇。

  等火鍋上來的時間,白齊星將越溪的手機還給她,道:“好了,你裡邊的商品我都給你把價格調整了一下。還好你以前賣的不多,不然不是要虧死了。畫符本來就難,更別說那種上等靈符了,那是又廢靈力又廢精氣神的。”

  畫符很難嗎?

  經常現學現畫的越溪表示,非常不理解這種感受了。

  越溪接過手機道:“你買的符很多都沒有現貨,我都回去給你現畫,你不著急吧?”

  白齊星擺手道:“不著急,我很閑的……話說,你今年幾歲了?”

  這時候他才想起問越溪的年紀,看起來,好像很小的樣子,不會是未成年吧?

  不不不,不應該,能畫極品靈符,那就代表她的實力已經達到了一個很高深的地步,這樣的實力,怎麼可能沒成年?

  最多,和他一樣大學吧,面嫩什麼的,有的人就是天生的顯年輕嘛。

  “……我今年十七。”越溪雖然不知道他為啥問自己年紀,不過這也不是什麼不能告人的,也就說了。

  十七……

  白齊星的表情僵了,他把頭磕在桌上,喃喃道:“人比人氣死人,還好我這人心胸寬大。”不然不得羨慕嫉妒恨,把自己給憋屈死了。

  韓旭看出他的想法,忍不住挑唇喝了口茶,他這這不是心胸寬大,而是缺心眼吧。

  這家羊肉火鍋那是真的好吃,肉嫩還香,那肉切得很薄,紅紅白白的整整齊齊的碼在盤子裡,精心調制的湯底,紅白的羊肉下鍋稍微一燙就可以夾起來了,放入口中鮮美得讓人想把自己的舌頭也給吞下去。

  真的好吃啊!

  越溪不重視口腹之欲,夾菜的速度也忍不住快了些。

  俗話說,吃飯那真的是拉進人之間關系的最好的方法,吃完飯,三人之間也少了幾分疏離。

  白齊星像是想起了什麼,看了越溪一眼,臉上帶著討好的笑容,道:“越溪啊,商品,支不支持上門取貨啊?順便,你畫符,我能不能看看啊?我跟你保證,我絕對不打擾你,會很安靜的。”

  他做乖巧的樣子。

  越溪道:“畫符是很枯燥的,你不嫌無聊嗎?”

  “不會,我最喜歡畫符了,畫符使我開心。”那模樣,好像小時候哭著喊著不要畫符的人不是他一樣。

  越溪還沒說話,一旁韓旭語氣溫和的道:“據我了解,畫符需要安靜的地方,要靜心,稍微一分心,受人打擾就很難成符。白先生你這要求,怕是沒辦法答應了。”

  白齊星撓了撓頭,被拒絕了倒也沒生氣,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對不起啊,這個要求的確有些過分了,我只是很想看看極品靈符究竟是怎麼畫的。”

  他拿起一旁的茶壺給越溪倒了一杯茶,道:“越溪啊,你別生我的氣啊。”

  越溪看了韓旭一眼,韓旭對她笑了一下。

  其實不怎麼打擾的……

  想了想,越溪還是沒有把這句話說出來。

  “這個時間,那個蘇小姐也應該醒了。”韓旭看了一眼時間,開口道。

  三人收拾著回去,走到醫院門口的時候,白齊星的手機響了,和他們打了個招呼,走到一邊去接電話。

  “讓你和容兒他們去韓家,你又野去哪了?”電話一接通,裡邊就傳來一個含著冰渣子的聲音,讓白齊星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

  白齊星為自己辯解道:“我沒有野,我只是在路上發現了一處地方陰氣太重,過去看了看。大哥,我跟你說,我遇見了兩個特別厲害的人,他們一個叫越溪,一個叫韓旭……”

  簡短的將今天發生的事情說了,白齊星十分美滋滋的道:“我買了好幾張靈符,價格還特別便宜,我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白奇石沉默了一會兒道:“……就算人家用的是極品靈符,但也不一定是她自己畫的,或許人家只是騙你的呢?你還真相信了。”

  “不會吧,她干嘛騙我?”白齊星一句話脫口而出。

  大概是看你傻吧!

  白家大哥心裡默默的想,就算是隱世不出的家族裡邊,也沒有姓越的,這個越溪又是從哪來的?

  “就算被騙那也是你活該,不過照你說的,對方也有點本事。”白奇石面色凝重,看著窗外燈火,道,“按你所說,五張極品雷符,那應該是五雷星芒陣,這陣法威力強大,那條陰蛇竟然能從此陣中逃出,可能已經不僅僅是蛇了。”

  “不是蛇那是什麼?”

  “……蛟!”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9-18 11:26 PM

第15章

  蛇成蛟,那不僅僅需要時間,還需要運氣,那條蛇不知道花了多少年才修煉到這一步,可是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竟然就這麼死了,只陰魂還留在世間,超脫不得。

  想到這,白齊星心裡有些遺憾。

  如今是末法時代,天地靈氣匱乏,動植物想要修煉更是不容易。蛇與蛟,那可是質變,之間是天差地別,實在是可惜了。

  “……那條蛇滿身怨氣,更是不好招惹,你還是少接觸為妙。”白家大哥忍不住提醒道,對於他們這些修士來說,除魔衛道,本就是職責所在,可惜白齊星修為低下,作為大哥,白奇石實在是放心不下。

  白齊星嗯了一聲,在想那條蛇和那個叫蘇雯的小姐發生了什麼事,它死後都要纏著蘇雯不放。還有蛇瘴,蘇雯到底做了什麼,讓它這麼記恨。

  “我心裡有數的。”白齊星伸手扯了扯一旁植物的葉子,並不將自家哥哥的話放在心上,又想起越溪來,忍不住道,“原本還想說能不能看一看越溪她是怎麼畫符的,可惜被她拒絕了。”

  白奇石:“……”

  “你是智障嗎?”他忍不住問。

  白齊星:“干嘛又罵我?”心裡委屈。

  白奇石深深的吸了口氣,以免自己會被這個弟弟給氣死,道:“畫符需靜心,絲毫打擾都受不得,靈氣凝於鼻尖,那時候也是修士周身防備最薄弱的時候。你與人家才不過第一次見面,就提這樣的要求,誰給你的臉啊?馬上去給對方道歉,不然你就別回來了。”

  說完,他啪嗒一聲直接就把電話給掛了,白齊星拿著手機半天回不過神來。

  “好凶啊。”他小聲嘀咕。

  醫院裡蘇雯已經醒了,手上打著點滴,正坐在床上發呆,目光虛虛的不知道落到了哪一處。

  她的模樣算得上是秀淨漂亮的,俗話說一白遮三醜,她皮膚白,顏值怎麼也有七分往上數。可惜,現在她神色蒼白,露在外邊的一雙手臂更是布滿了密密麻麻的黑色鱗片,越溪注意到鱗片已經長到了她脖子的地方。

  大概用不了多久,就連她的臉上,都會長滿這種醜陋的鱗片吧。

  看到越溪和韓旭,蘇雯眼裡一瞬間有些茫然,但是很快的,她就想起了越溪是誰,她曾經在微博上看過越溪的照片。

  “……你……”她張口,聲音沙啞難聽。

  越溪將給她買的晚飯擱在桌上,道:“那條陰蛇雖然被驅趕走了,可是看它的樣子可不是會善罷甘休的,大概很快又會來找你了。”

  聞言,蘇雯的表情瞬間就變了,忙道:“救救我,求你救救我,我還不想死。”

  “要想讓人救你,你就得先告訴我們,你到底是怎麼得罪那條蛇了,讓它就算是死了,也要纏著你。”白齊星從外邊大步走進來,說完這句話也不管蘇雯閃爍的目光,與越溪他們道,“我哥哥說,那條蛇,很大可能是蛟,實力很強大。如果被它記恨上,那可不是好事,我看這事我們還是不要管了。”

  “不!”聽他這麼說,蘇雯哪裡還坐得住,“你們不救我,它肯定不會放過我的。我知道,它在報仇,它想要我死。”

  “報仇?”韓旭挑唇一笑,“看來其中有些內情是我們不知道的,蘇小姐,要想我們救你,那就將所有事情告訴我們吧。你應該也看見了你身上長出來的這些鱗片,那是蛇瘴,隨著時間推移,這些鱗片會覆蓋你整個身體,包括你的臉。等到那一天,你就人不人鬼不鬼了。我想,你也不想事情走到那一步去吧。”

  目光忍不住落在雙手上,蘇雯瞳孔猛地一縮,只要想想那個場景,她就覺得恐懼不已。

  “不關我的事的。”蘇雯忍不住大哭起來,哭哭啼啼的將事情給說了。

  前段時間他們公司組織旅游,這事件好事啊,他們難得有個休息時間,現在還能免費旅游,誰不高興?蘇雯當時興致勃勃的准備了好久,卻沒想到,後來會發生那麼多的事。

  “我們去的是y省,那裡有個苗寨,風景很好,還可以爬山……”

  苗寨那裡人情風俗淳樸,空氣又好,附近有一座山叫“龍龍隱山”,很高,樹少石多,同事們就嚷著要去爬山,然後他們在山上遇到了一條蛇。

  “那蛇當時盤在一個深坑裡,體型並不巨大,頭上還有兩個小角。”目光中露出恐懼,蘇雯顫抖著聲音繼續說,“它盤在那裡一動不動,頭大身小,同事們說是這蛇可能有毒,提議我們把它給打死,以免它出去禍害人……”

  聽到這,白齊星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所以你們就把它打死了?”

  蘇雯小弧度的點了點頭,聲如蚊訥的道:“他們用石頭把它砸死了,當時也不知道為什麼,它一動不動的。”

  所以,他們根本不費吹灰之力就將那蛇給砸死了。

  韓旭神色微沉,道:“如果我猜得沒錯,那蛇當時可能正在化蛟的重要時期,根本沒有還手之力。也難怪人家找上你,滿身怨氣了。”

  白齊星心裡那叫一個氣,忍不住在屋裡轉了好幾圈,有些生氣的道:“要我,我也生氣,也記恨。修煉幾百年,眼看化蛟就要成功,偏偏就遇上了你們這群人,毀了它的修為不說,還將它給砸死了。”

  蘇雯哭道:“我們不知道啊,而且,我也沒有動手,都是其他人做的。”

  一直沉默的越溪道:“就連你都沒能避免,其他人情況怕是更不好了,你不如聯系你同事問一問。”

  蘇雯眨了眨眼,嗯了一聲,拿出手機給自己交好的同事打了個電話,想詢問詢問情況。可惜,電話卻沒人接。

  “你還有其他人的聯系方式嗎?也問問看。”白齊星道。

  蘇雯點了點頭,勉強讓自己保持冷靜,給其他人也打了電話。

  “嘟嘟嘟~”

  電話在響了幾聲之後被接起,然後是一個很疲倦的聲音響起:“喂?”

  “喂,您好,是許賞家嗎?我找許裳。”

  “找我家裳裳的啊,我家裳裳病了,在醫院了。”

  “病了?什麼病啊?”

  “……這個……唉,反正就是大病。”對面語詞含糊不清,並不想提及的樣子。

  等掛了電話,老婦人看著手機深深的嘆了口氣,她走進旁邊女兒的臥室,寬大的穿上,原本漂亮明媚的女孩兒毫無生氣的躺在床上,她露在外邊的肌膚,全部都被漆黑的鱗片給覆蓋著,那鱗片帶著冰冷的光澤,看上去十分的可怖。

  看著自家女兒這個樣子,老婦人忍不住抹起眼淚來:“造孽啊!”

  在陰暗的角落,一條黑蛇的影子閃過,一雙赤紅的眼眸帶著滔天的怨氣。

  “對方對生得什麼病避之不談,看來是什麼很奇怪的病了。”韓旭微微一笑,看向蘇雯,“或許是和蘇小姐一樣,渾身長滿了蛇麟。不過對方情況可能比你更嚴重一些,說不定連臉上都長滿了。”

  聞言,蘇雯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手指無意識的扣緊手機,問:“那我現在怎麼辦?”

  想到全身都要長滿這樣的鱗片,她心裡覺得很恐懼。

  越溪看了一眼時間,道:“那蛇在你這邊碰了壁,很有可能會去找其他人,那些人……”凶多吉少啊。

  白齊星道:“它可能不會放過任何一個人,遲早都會來找你的。”

  蘇雯心裡覺得更加恐懼了,眼淚水忍不住吧嗒吧嗒的往下掉,這兩個男孩子,一個說話比一個更恐怖。

  越溪道:“不能再讓它這麼下去了。”

  她伸手把在蘇雯家裡那條蛇留下來的蛇蛻拿出來,又拿出一個千紙鶴來,手上掐了一個法決,然後往千紙鶴上吹了一口氣。

  下一秒,只見千紙鶴的翅膀動了動,竟然慢慢的從越溪的手上飛了起來,而後從窗戶那裡飛了出去。

  見這一幕,蘇雯有一種世界觀都被顛覆的感覺。話說,她的世界觀,從那蛇來找她報仇的時候,就已經搖搖欲墜了,如今更適合轟然倒塌了。

  “這樣就可以找到它了?”她忍不住問。

  越溪道:“千紙鶴會隨著它的氣息去找它,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等。或許不等找到,它就先來找你了。”

  蘇雯低聲道謝:“謝謝你啊。”

  越溪道:“別謝我,我想幫的也不是你,我只是覺得,因為你們,那陰蛇身上染上命債,那實在是太不劃算了。”

  蘇雯頓時訕訕。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9-18 11:45 PM

第16章

  千紙鶴飛出去很快就傳來了消息,坐在陪床沙發上的越溪神色一動,低聲道:“找到了。”

  知道了它的位置,一行人不敢多加耽擱,立刻就趕往那個方向。

  在車上,白齊星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對越溪道:“越溪啊,剛剛說要看你畫符的事情,實在是對不起啊。”

  越溪心裡疑惑,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道歉。

  白齊星道:“我哥哥說畫符這種事情,除非是最親近的人,其他人的存在,都會影響到對方。”

  而且,最主要的是,有些修士對此事很是忌諱,這樣的要求是十分失禮而且冒犯的。

  不過,那是其他人,畫符對於越溪來說,那就跟吃飯喝水沒兩樣,自然不會不會覺得白齊星的要求有什麼冒犯的。

  說話間,車子已經在一座筒子樓前停了下來,算不是繁華的地方,筒子樓看起來也是一棟舊樓了,兩邊各種著一顆巨大的榕樹,不知道年級多少了,樹冠高大,路燈下榕樹的影子拖得長長的,看上去無端有幾分滲人來。

  “好強的怨氣……”一踏進這片區域,白齊星就微微皺眉。

  再看眼前的這一棟筒子樓,常人肉眼看不見,可是在白齊星和越溪的眼裡,卻能看見整個筒子樓都被黑色的陰氣與怨氣環繞,在這樣的環境下,裡邊的人很容易遭受夢魘與幻覺,更甚者,就連自身氣運都會產生變化,變得倒霉。

  而這樣強大的怨氣,就算是白齊星他們這樣的修士,若是修為不到家,也很容易被怨氣拖拽進去,迷失心神。

  白齊星往韓旭那邊靠了靠,濃濃的功德金光簡直就是這些怨氣陰氣的克星,一靠近韓旭,就能感覺到那種煩悶憋屈感一掃而空了。

  “大兄弟,你真是太好使了,你真對修道不感興趣嗎?我跟你說,修為高深,傳說中的移山倒海,那也是存在的。”白齊星實在是不願意放過韓旭這麼一個好苗子,功德金光在身,那就是天道寵兒,人往那一站,各種妖魔鬼怪都不敢靠近了,簡直就是人形的護身護了。

  韓旭目光在筒子樓上掃過,目光微微閃了閃,聞言笑道:“不好意思,我實在是沒什麼興趣。”

  白齊星有些遺憾。

  三人走進樓裡,樓下的感應燈似乎是壞了,裡邊一片陰暗,再加上不斷湧來的怨氣陰氣,給人的感覺實在不是很好。

  “在三樓!”越溪感應了一下,確定了那條陰蛇的位置。

  等到了三樓的位置,即使有燈光,但還是給人一種十分陰暗的感覺,就像是眼前,蒙了一層黑紗,看東西都是朦朦朧朧的。

  而這一層樓的怨氣,那也是最重的,在這裡邊,你似乎能感受到對方的不甘與憤怒,眼看成蛟就在眼前,卻是功敗垂成,還被人類給砸死了,這條蛇的怨氣在呢麼可能不大?

  “啊!”

  屋裡突然傳來一聲尖叫,三人周身一凜,相視一眼,也顧不得什麼擅闖不擅闖民宅了,直接外力破門而入了。

  怨氣的盡頭是在右手邊的那間屋子裡,很顯然,那是一間姑娘家的臥室,充滿著粉紅色的氣息,而如今,整個屋子看不見半點青春活潑,只剩下黑沉沉的怨氣與陰氣。

  身體巨大的陰蛇盤踞在床上,它的身體比中午之時看上去還要巨大一些,上半身高高地揚起,蛇信吞吐,冰冷猩紅的眸子看上去十分可怖。

  而在床上,被層層蛇尾給圈住,一個女人氣息微弱的躺在那裡,相比蘇雯的情況,她看上去要更糟糕一些,黑色的鱗片幾乎覆蓋了她整個身體,露在外邊的肌膚全是冰冷的鱗片。

  不人又不鬼!

  鬢發微白的老人目光驚駭的坐在地上,在她面前,是摔碎的湯碗。看來剛才那聲尖叫就是這位老人發出來的,大概是被陰蛇給嚇到了。

  “這是……這是什麼怪物?”老人喃喃。

  看著陰蛇,越溪忍不住皺了皺眉,這條陰蛇的怨氣看上去更重了。

  怨氣入魂,讓它即使是死也不得安寧,非得找這些罪魁禍首報仇不可。

  “你已經死了,就算你殺了他們也沒用,反而還會給己身帶來孽亂,再也不能回頭了。”越溪語氣平靜,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陰蛇頭動了動,在它的頭頂,可以看見兩個微微凸起的角,正如齊白石所言,它只差最後一步就能褪蛇化蛟,成就大道。

  可惜,就差那麼一點。

  陰蛇吐出蛇信,發出嘶嘶嘶的聲音,那一瞬間,大家都聽到了一個聲音在腦海之中響起。

  “殺!殺!殺!殺死他們!”

  白齊星搖了搖頭:“不行,它已經沒了理智,聽不進去半句話了。”

  從陰蛇那裡傳來的只有滔天的殺意,它已經被怨氣蒙蔽了理智,如今腦海裡只剩下報仇,只剩下殺意了。

  越溪嘆了口氣,如果可能,她實在是不願意向這條陰蛇動手的,可惜它已經邪氣入體,陷入魔障了。再如此放縱下去,後果只會不堪設想。

  “裳裳,裳裳……”

  坐在地上的婦人回過神來,看到被陰蛇盤住的女兒,也顧不得自身安危,撲過去就要去救自己的女兒。

  白齊星急忙將人抓住,道:“阿姨,您別衝動。”

  許裳的母親哭道:“我的裳裳,求求你們救救我女兒,我知道,你們肯定有辦法的。”

  回想剛才他們所說,許裳母親就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連聲求救。

  越溪往前踏出一步,她每踏出一步,腳下的怨氣陰氣瞬間就被滌蕩一空,在她身邊慢慢的形成了一股清風,清風卷過,邪穢不生。

  “這是什麼步伐?竟然有如此效果?”見她腳下步伐玄妙不已,竟然有如此效用,白齊星雙眼忍不住就是一亮。

  巨蛇的頭高高揚起,突然張口,猛的就朝著越溪咬來。

  它的速度極快,陰冷的怨氣席卷過來,讓人的大腦還有身體一瞬間都有些遲鈍,白齊星神思恍惚,一瞬間似乎看見自家大哥拿著戒尺對著他狠狠的打過來。

  “白齊星,你個臭小子又在修行的時候睡覺!”

  “啪!”

  臉上頓時火辣辣的痛,白齊星痛呼了一聲,下意識的捂住了臉。

  大哥什麼的是假的,可是臉上的痛感卻是真的。

  韓旭笑得溫和,問:“你沒事吧?我剛才看你神色怔忪,猜你可能是中了什麼幻術。可惜我只是個普通人,只能用笨辦法,看看能不能把你打醒,看來還是有效果的。”

  真疼啊!

  白齊星捂著臉,卻還要向韓旭道謝:“謝謝你啊,我都沒想到,剛才竟然中招了。兄弟,我挨你近一點吧。”

  這些怨氣陰氣形成了一個強大的磁場空間,陷入裡邊的人很容易產生幻覺,從他們踏進這個筒子樓的那一瞬間開始,就被這條陰蛇給注意到了,怨氣無時無刻不在侵蝕他們的大腦,白齊星剛才不小心就被拉入了幻境裡。

  想想就真的是後怕!

  想到這,白齊星下意識的就朝著韓旭挨得更近了一些,這個行走的功德金光就是個寶貝啊,有他在,絕對不會受邪氣侵擾的。

  而那邊,越溪卻是完全沒有受這些怨氣陰氣影響,准確來說,這一處空間對於她來說,簡直就是如魚得水一般。

  陰蛇沒想到越溪竟然沒有收到陰氣影響,被一道雷符直接拍在了頭上,只聽見電光閃動,陰蛇差點就被雷電轟成了蛇肉干。

  越溪一個閃身避開它的攻擊,道:“既然不聽話,那就只能把你抓起來了。”

  說著,她眼角金光閃動,一朵淺金色的蓮花浮現,周身陰氣頓時大振,那鋪天蓋地的陰氣,直接將這屋裡陰蛇的陰氣給壓制得幾乎不存在了。

  白齊星:“……”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看見了什麼。

  陰蛇:“……”

  如果它能說話,一定會嚷著這是在作弊的。

  “我是不是出現幻覺了?為什麼我會看見一個人的陰氣,比陰魂還要重?”白齊星喃喃,這樣重的陰氣,那還是人嗎?

  而事實證明,那不僅是個人,還是個非常暴力的人。

  素白的手往前一抓,陰蛇根本就沒反應過來,直接就被越溪一把抓了過來。它的真身其實也就比棍子粗那麼一點,越溪抓過來可不懂得憐惜小動物,抓著就是一頓暴力亂捶。

  “服不服?”抓住陰蛇的腦袋,越溪甩了甩,問。

  陰蛇被她搖得昏頭昏腦的,感覺眼前都要冒金光了,白齊星看著它的眼睛裡都冒出大顆大顆的眼淚水來了,簡直就是淚流成河,要是是個人的話,絕對已經嗷嗷大哭起來了。

  說真的,這蛇長得其實有點萌,大頭小身,十分的Q,一雙眼睛還特別大,水汪汪的,如今還咕嚕嚕的往外冒著眼淚水,大概是基因突變了。

  越溪:“……”

  她心裡才不會有罪惡感!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9-19 12:21 AM

第17章

  陰蛇可不得哭嘛,你說它辛辛苦苦修煉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要脫胎換骨化為蛟了,這蛇與蛟那可是天差地別,它一個畸形蛇化蛟更是難得。可是這一切,都被這些人類給毀了。

  辛辛苦苦修煉上百載,卻竹籃打水一場空,還不小心丟了性命,可以說是很倒霉了。

  而現在,它還被人像只小蟲子一樣捏在手裡甩來甩去的,這世上還有比它更苦逼的蛇嗎?

  越溪看它眼睛裡咕嚕嚕的流著眼淚,面上露出幾分猶豫之色來,伸手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它的大腦袋,道:“別哭了。”

  一邊的白齊星看得那叫一個目瞪口呆,越溪身上的陰氣霸道至極,一出現就直接將陰蛇的陰氣怨氣壓制到了角落裡去,更甚壓得他都喘不過氣來了,不得已只能往韓旭身邊更近些,蹭一蹭對方的功德金光。

  再看那陰蛇哭唧唧的樣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為越溪才是那個大反派了。

  地獄空蕩蕩,越溪在人間!

  白齊星心裡莫名其妙的冒出這麼一個念頭來,突然覺得大頭蛇有點可憐啊。

  “人類能有這麼大的陰氣嗎?”白齊星不解。

  韓旭看了他一眼,微笑道:“大兄弟,你能和我保持一點距離嗎?”

  大兄弟干淨利落的搖了搖頭:“不行!”

  白齊星心裡還有些奇怪,問:“你就沒覺得有哪裡不舒服?頭暈眼花胸悶氣短的?”

  這麼龐大的陰氣,就算是他這個修士都受不住,雖說韓旭身上功德金光都達到了耀眼刺目的地步,但是說到底他也只是個普通人而已,竟然一點都沒受影響?

  “我沒什麼感覺,也沒覺得身上有哪裡不舒服的。”韓旭很誠實的道。

  白齊星頓時羨慕不已,看著那金燦燦的功德光芒,恨不得扒過來給自己,道:“功德金光這也太好用了吧。”

  那邊越溪直接將陰蛇裝進了不過巴掌大小的玻璃小瓶子裡,黑色的大頭蛇在裡邊轉了一圈,大大的眼睛還在冒著眼淚水,不一會兒玻璃瓶子裡就開始往外冒水了。

  越溪有點嫌棄,把它遠遠的放到了一邊。

  白齊星看得稀罕:“蛇也會哭嗎?”

  韓旭道:“這是成精了的蛇,和普通蛇還是有所區別的吧。”

  白齊星若有所思的點頭:“你說得有道理,這些沒有心智的動物修為越是高深,也就會越像人,會哭好像也很正常啊。”

  大頭蛇被抓了起來,屋裡翻滾不已的陰氣怨氣瞬間就平息了下來,白齊星拿了風符來將屋裡的氣處理了一下,清風在筒子樓裡卷過,裡邊的居民只覺得有風刮過,昏沉沉的大腦瞬間就清醒了過來,安靜的筒子樓裡逐漸有了動靜。

  越溪眼角的淺金色蓮花消失,她周身氣息平和,看上去就和普通的女高生一樣。

  白齊星看得簡直好奇死了,剛才那麼龐大的陰氣,就是從這麼一具看起來嬌弱無比的身體裡爆發出來的?怎麼想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而且,越溪又是怎麼將自身的氣息收斂於無的,要不是他剛才親眼看見過,他根本不相信,她的身體之中竟然能有這麼霸道強勢的陰氣。

  不過就算他問,越溪也是不清楚的,誰知道她吃了什麼東西。

  “那麼,現在這個怎麼處理?”韓旭指著還在哭泣的大頭蛇問,那大頭蛇看來是真的傷心難過了,還在瓶子裡哭了。

  白齊星道:“它怨氣太重,我們得淨化它身上的怨氣,讓它入輪回。它修為大成,險些就能成蛟,下輩子大概能成人吧。”

  在他們說話的時候,坐在地上的許裳之母回過神來,看陰蛇已經被他們所擒,站起身來踉踉蹌蹌的撲到了床邊。

  “裳裳,裳裳?”

  她連叫數聲,床上的許裳卻是一點動靜都沒有,更別說氣息微弱得如果不是仔細去感應,都會覺得她已經是個死人了。

  “為什麼我家裳裳還沒醒?”許裳母親求助的看向越溪他們。

  越溪沒說話,白齊星呃了一下,道:“她被陰氣和怨氣所入體,再加上又中了蛇瘴,所以才會昏迷不醒。陰氣和怨氣我倒是能解決,只是這個蛇瘴跗骨,我們實在是無能為力。除非,除非這條陰蛇能化解自身怨氣,不再記恨與她。”

  “蛇瘴?”許裳之母一臉茫然,不明白這是個什麼東西。

  白齊星簡單跟她解釋了一下,道:“……這就是因果,自己種下的因,就得自己承擔後果。”

  許裳之母捂著臉嚎啕大哭,道:“造孽啊,造孽啊。當初旅游回來之後,她就一直說有東西纏著她,我和她爸爸都沒當真。早知道,早知道……”

  誰又會相信,這時間真有鬼魂甚至因果一說。

  “……真的沒有辦法了嗎?”她喃喃問。

  白齊星遲疑,許裳之母注意到他的表情,忙問:“是有辦法的,對不對?求求你們,我知道你們是高人,求求你們救救我女兒吧,她才二十四歲啊。”

  說著,她直接對著越溪他們跪下,咚咚咚的磕起頭來。

  “您別這樣,快起來……”白齊星急忙伸手去扶她,為難道,“辦法有倒是有,但是那只有修為高深的人才做得到的,我們三人根本沒有那麼強的修為。”

  他所說的,自然是前邊提起的刮骨刀,以靈力為刀,將覆在骨頭上的蛇瘴給刮下來。但是這需要極為精神的修為,對靈力的控制能力都精確到微末之處,白齊星自認沒有這樣的修為。

  許裳母親有心絕望,一滴眼淚水從眼眶中滾落出來,也都無知無覺,喃喃道:“那也就是沒辦法了?”

  白齊星嘆了口氣,先將許裳體內的陰氣怨氣給祛除,沒了陰氣怨氣,她的氣色瞬間紅潤了幾分,沒過多久,就已經悠悠轉醒了。

  只是等她醒過來,就大聲嚷著有蛇,有蛇要殺她。

  “裳裳,裳裳……”許母急忙伸手抱住她。

  許裳神色有些癲狂,被母親一抱,這才慢慢地恢復理智,聲音恍惚的喊了一聲:“媽?”

  “是我,是我!”許母連聲應道。

  “媽……媽!我好怕啊!”在母親懷裡,許裳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裳裳,不要怕,媽媽在這。”

  許裳突然覺得有些不對,低頭就看見自己雙手上覆蓋的黑色鱗片。

  她的唇抖了抖,尖叫道:“鏡子,鏡子……”

  “不要,裳裳……”許母忙去攔她。

  等看見鏡子裡臉頰上都長滿了漆黑的鱗片,許裳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的情緒再次失控起來。

  “我的臉,我的身體……這是什麼?”

  她雙眼赤紅,簡直就像是瘋魔了一樣。

  越溪微微皺眉,拿了一張靜心符給她貼上,低聲道:“冷靜一點。”

  靜心符,自然是靜心平氣的,貼上符,許裳激烈的情緒慢慢的平息下來。如果沒有把她情緒穩定下來,怕是她自己就能把自己弄瘋了。

  許母抱住她,道:“孩子別怕,這些都是高人,他們一定能救你的。剛才要不是他們,你早就被那東西給害死了。”

  許裳抬頭看他們,不說白齊星,越溪和韓旭那一副高中生模樣看起來實在是沒什麼說服力。不過,剛剛越溪露了一手,貼在她身上的符那就比什麼話都好使,因而許裳倒是沒怎麼懷疑他們的本事。

  白齊星上前將事情說了,最主要是解釋了她身上的這些蛇麟的問題。

  許裳面露茫然,道:“我以為,那只是普通的蛇而已。”

  “不僅僅是你,你們一起去旅游的人大概身上都中了蛇瘴,只是深淺程度不一。蘇雯你認識吧,她也中了蛇瘴,只是程度比你要輕微一些。我想,這是因為蘇雯她只是在旁邊看而沒動手的原因。而許小姐你,我想,你不僅僅是圍觀了吧。”韓旭微笑道,笑容溫和親切,簡直讓人如沐春風。

  許裳沒說話,神色有些躲閃,看來是被韓旭說中了。

  許母忍不住打了她一下,道:“我都讓你別亂來了,你怎麼做這種事啊?”

  許裳哭道:“我怎麼知道,怎麼知道……”

  誰知道,一條蛇竟然已經通靈了。

  被裝在玻璃瓶裡的大頭蛇將頭貼在玻璃壁上,臉都被自己擠得畸形了,憤怒的瞪著許裳。它還記得這個女人,她拿了好大一塊石頭砸它,砸在它的尾巴上,可疼可疼了。

  許裳看見它,恐懼的往後縮,尖叫道:“你們既然能抓住它,那就殺了它,殺了它啊!”

  越溪微微皺眉,道:“是你們先傷害它的,現在你身上所發生的一切,不過是你咎由自取。”

  如果不是他們先傷了大頭蛇的性命,大頭蛇又怎麼會充滿怨氣,難入輪回?

  有些不高興,越溪將大頭蛇收到包裡,道:“我要回去了,明天我還要上課,不能遲到。”

  說著,她輕輕的哼了一聲,轉身就走了。

  反正大頭蛇已經抓到了,這個許裳又不是她的顧客,她才不管了。

  韓旭輕笑,看上去最好說話的他目光落在越溪的背影牆,笑道:“小姑娘生氣了,她可是最有希望能治好你的人,可惜……”

  可惜你們讓她不高興了!

  說著他搖了搖頭,轉身跟著她走了。

  他也是學生了,還是個好學生,可得好好休息,明天不能遲到曠課的。

  白齊星看看這邊再看看那邊,干笑了兩下,有些尷尬,道:“那我也走了啊。”

  三個人眨眼就走光了,只剩下許裳母女二人,許裳面色發白,看了看身上的蛇麟,忍不住又發出一聲尖叫。

  不是這樣的,她才不是這樣的!她不會變成怪物的!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10-2 10:33 PM

第18章

  等回到家中,都已經是半夜兩點了,越溪一打開門,就看見排排站的七只小紙人攔在眼前,小紙人們小手插著腰,氣憤的看著越溪。別看小小的一只,氣勢十分足。

  “越溪夜不歸宿,夜不歸宿!”

  “啊,越溪學壞了,學壞了……怎麼辦,怎麼辦?”小紙人著急的轉圈圈,想起電視劇裡不學好的高中女學生,覺得自己頭發都要愁白了,雖然它們並沒有頭發這東西。

  “越溪不好,不好。”

  ……

  越溪:“……”

  面對七只小紙人的控訴,她只能蹲在地上表示再也不會晚歸,好聲好氣的向它們保證,態度無比認真誠懇。

  “你保證?確定?”

  “我保證,我確定!”越溪就差伸手對天發誓了,想了想她又補充了一句,“如果真有事情,我一定會事先給你們打電話,通知你們的,不讓你們擔心的。”

  看她認錯態度良好,小紙人們才寬宏大量的表示原諒她了,絮絮叨叨的像七個老媽子一樣。然後又催促著她,讓她快點去洗澡,早點睡覺。

  “不早睡,會變醜,變醜!”

  “就是就是。”

  越溪無奈,進屋脫了衣服去洗澡,衣裳丟在地上,小紙人們伸著小手給她把衣服折好。

  小二和小七打開冰箱,倒了一杯牛奶,然後放在熱水裡加熱了一下。

  “晚上喝熱牛奶好,熱牛奶好!”

  所以等越溪洗完澡一出來,就看見小紙人頭上頂著托盤,上邊放著一杯還冒著熱氣的牛奶。那托盤,有它們十倍大了,小紙人壓在下邊,簡直連紙影子都看不見了。

  在她洗澡的時候,裝在包裡的大頭蛇被小紙人們給翻出來了,幾只小紙人滾著玻璃瓶玩,將裡邊的大頭蛇晃得頭暈眼花的,都快吐了。

  “越溪越溪,這是什麼東西,什麼東西?”小紙人們問。

  越溪哦了一聲,道:“今天抓到的陰蛇,就是因為這個東西,我今天才回來晚了。”

  大頭蛇貼在玻璃壁上,憤怒的瞪著這些小紙人。

  小紙人們被它嚇到了,飛快散開,躲在越溪身後,伸出個小腦袋來,道:“大頭蛇好凶,好凶!”

  越溪失笑,將地毯上的玻璃瓶拿起來擱在了床頭櫃上,到現在她也沒想好要怎麼處理這條大頭蛇,不知道老頭的筆記裡有沒有什麼方法。

  喝完牛奶,越溪就被小紙人們趕去睡覺,七只小紙人順著床頭爬上來,躺在越溪的枕頭上,和她排排睡在一起。

  “今天該小七,小七了……”

  小七坐在枕頭上,張嘴給越溪唱搖籃曲,特意壓低的歌聲空靈渺渺,你很難相信這樣一個紙人的身體裡,竟然能發出如此悅耳的歌聲,宛若仙音。

  不過,再好聽的歌聲,越溪也聽了十多年了,已經熟得不能再熟了,換句話說,她已經對這美妙的聲音產生了免疫力了。

  “我已經十七歲了,你們可以不用給我唱搖籃曲了的。”她忍不住低聲說了一句。

  歌聲戛然而止。

  小七垂著腦袋,在那低聲喃喃:“是小七的錯,小七唱歌難聽,越溪討厭小七了,小七好過,好難過……”

  越溪:“……”

  她能怎麼辦,自己的小紙人,只能寵著唄。

  “沒有,小七唱歌超好聽的,我超級喜歡的!”她真心實意的道。

  “那我呢,我呢?”

  其他小紙人也朝著要誇獎了。

  “你們唱歌都好聽!”

  “嘻嘻嘻,越溪好好哦,好好哦。”

  越溪無奈,她覺得,小紙人們還把她當成了五歲的孩子,會在睡覺的時候嚷著要聽安眠曲的孩子,可是她已經不是五歲了,而是十七歲了。

  不過,算了,它們開心就好。

  在小七放低的歌聲中,越溪慢慢的睡著了,一夜無夢,極為香甜。床頭櫃上原本警惕的看著他們的大頭蛇,聽著歌聲慢慢的合上了眼,頭上的雙角在黑暗中隱隱發著微光。

  吃完早飯蘇雯給她打了電話,吞吞吐吐的詢問事情怎麼樣了。作為自己的顧客,越溪對她的態度很是很溫和的,和她約好了時間,等下午上完課就去找她。

  “現在不行嗎?”蘇雯問。

  “不行。”越溪絲毫沒有猶豫,“我今天有課。”

  作為一名學生,雖然成績不好,上課只知道睡覺,但是從小到大,越溪從來沒有遲到早退過。

  蘇雯心裡有些失望,應該說這件事情沒有徹底解決,她心裡就不會安穩,但是既然越溪這麼說,她就只能應了。

  睡了一天,等到放學鈴一響,越溪就慢吞吞的收拾東西,准備去醫院。

  “你要去醫院嗎?我和你一起吧。”韓旭走過來,看上去和越溪十分熟悉的樣子,惹得教室裡還沒離開的其他人驚詫不已。

  越溪慢吞吞的點了點頭,剛睡醒的她看上去有些遲鈍。

  兩人來到蘇雯所在的醫院,白齊星已經在病房裡了,看見他們十分高興的和他們打了聲招呼。

  醫生正在給蘇雯檢查,除了體虛之外,蘇雯的身體其實沒什麼大礙,只是身上長出來的鱗片,還沒有消退。

  醫生摸了摸她手上的鱗片,皺眉道:“這些鱗片是從你身體裡長出來的,就像是你的皮膚一樣,實在是奇怪了。”

  蘇雯沒說話,她這又不算是生病,醫生們又怎麼可能有辦法?

  醫生們離開,蘇雯看向越溪,叫了一聲:“小老板。”

  越溪走過來,把包裡的大頭蛇拿了出來。

  “這就是那條蛇?”蘇雯有些好奇,大頭蛇被裝在瓶子裡,小小的一條,倒也生不出多少恐懼來,蘇雯才敢好好的打量了一下這條蛇。

  怎麼說呢,和她所想的,有些差別。原本以為會是一條極為凶惡的大蛇,沒想到是這麼小小的一條,而且還是大頭蛇,大眼睛大頭的,透著幾分憨態,就算是怕蛇的她,心裡都沒有那麼怕了。

  越溪道:“你身上的蛇瘴,就是因果,而因就在這條蛇上。只要這條大頭蛇願意原諒你,蛇瘴就會消失。不然的話,就只能采取暴力的手段,用刮骨刀刮去蛇瘴了,那會很痛苦的。”

  蘇雯低聲道:“我們一起去旅行的有二十五個人,所有人身上都染上了蛇瘴,而我的症狀,是最輕的。”

  她現在只在手臂上長了蛇麟,可是其他人,卻已經全身都長滿了。蛇麟覆身,每到晚上,就會發出灼痛,讓人痛苦難眠。

  蘇雯有些失神,道:“大概是因為我沒有動手的原因……”

  可是,就算沒有動手,她也是幫凶。

  蘇雯的同事有好幾個都送到了這個醫院,他們幾人病症相同,都是蛇瘴入體,身長蛇麟。明明是人,可是身上卻長出蛇麟來,這實在是讓人稱奇,也是醫院這兩天最為熱議的事情。

  越溪也去看了一眼,那幾人可比蘇雯的模樣凄慘得多。

  大頭蛇怨氣太重,白齊星嘗試著度化它,可惜修為不夠,大頭蛇慫搭著眼皮,昏昏欲睡的樣子,看起來他的方法那是一點用的沒有。

  幾個人圍著大頭蛇轉,白齊星苦惱不已,越溪想了想,道:“要不,我把它吃了吧,我還沒吃過陰蛇了,也不知道是什麼味道的。”

  陰蛇再厲害,那也只是陰物,被越溪吃過的陰物,不說上千也有上百的。

  白齊星原以為她是開玩笑,可是看她認真的樣子,有些笑不出來了。

  正常的人能吃陰物嗎?

  他內心尖叫,表情有些僵硬的道:“可是就算你吃了,因果還在,也不能解決蘇小姐的問題。” 

    越溪一想,的確是這樣,只能遺憾的嘆了口氣。

  玻璃瓶裡身子僵硬的大頭蛇慢慢的放松身體,簡直是要嚇死蛇。

  晚上越溪早早的就回去了,大頭蛇被她留在了病房裡,反正瓶口被黃符封住,那大頭蛇也跑不出來。

  蘇雯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她翻過身來,一眼就能看見別擱在床頭櫃上的大頭蛇。其實仔細看去,大頭蛇還是有點可愛的,頭大眼睛大,趴在瓶子裡邊圈成一團,微微閉著眼。

  它原本是能化蛟的!

  蘇雯想起了白齊星的話,她伸手把玻璃瓶拿了過來,裡邊的大頭蛇感覺到動靜,睜開眼睛警惕的看著她。

  “……對不起,我們不應該那樣對你的。”蘇雯低聲道,大頭蛇有什麼錯了,它沒有害人,去被人害了,他們都欠它這一聲對不起。

  大頭蛇眨了眨眼,眼裡咕嚕嚕的往外冒著淚水。

  它好委屈的,那些石頭砸得它好疼的。可是人家都跟它說對不起了,那它就勉強原諒她吧。

  金色的光芒從它身上飄出來,飄過瓶子,直接落在了蘇雯的身上,這點光芒是那麼的溫暖,讓人想起了春天的陽光。

  等回過神來,蘇雯才發現,自己手上的蛇麟竟然全部消失了,手臂上的肌膚白皙嬌嫩。

  誰又知道,大頭蛇想要的,這是這樣的一句對不起呢?

  只是這麼一句對不起,便讓它身上的戾氣與怨氣全部散去。

  第二日,白齊星看著蘇雯和大頭蛇玩你拍一我拍一玩得很開心的樣子,簡直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他看向越溪,神色復雜的道:“你早就猜到了?”所以才會把大頭蛇留在蘇雯的病房裡?

  越溪道:“沒啊,我只是想,大頭蛇如果想殺死他們,他們早就已經死了,而不是蛇瘴纏身。所以我想,可能大頭蛇想要的,不是報仇,而只是一句道歉而已。”

  白齊星心裡頓時復雜不已。

  韓旭笑道:“越溪,你實在是太過善良了。”

  只有善良的人,才會把別人也想得這麼善良。

  三人正說著話,和大頭蛇玩你拍一我拍一的蘇雯卻是表情一變,嘴裡突然發出一聲痛苦的尖叫。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10-8 09:39 PM

第19章

  “啊!”

  一聲尖叫,只見蘇雯臉上不過眨眼間便長出了暗紅色的花紋,花紋妖異,在從她臉上長出來的時候,同時還伴隨著巨大的痛苦,看她捂著臉痛叫的模樣就可以看得出來,恨不得伸手把自己的臉皮給扣了下來。

  白齊星急忙伸手去抓住她,韓旭伸手按了床鈴,叫了一聲過來。

  “好痛,我的臉好痛!”蘇雯哭叫道,尖利的指甲將自己的臉劃出了好幾道傷口,可是她自己卻毫無所覺。

  醫生衝進來將她壓在床上,以免她自己把自己給弄傷了。

  病房裡兵荒馬亂的,等蘇雯平靜下來,只見她整個人的臉上都被紅色的紋路給覆蓋住了,那像是一種藤蔓,尾部在眼角處,是一朵小小的花骨朵,花苞一層一層的攏在一起,看上去極為美麗與真實,這朵花就像是活的一樣,透著幾分妖冶。

  “這是什麼?”白齊星伸手去摸了一下,然後手像是被火燙到了一樣,飛快的收了回來,目光緊縮道,“活的,是活的……”

  越溪微微皺眉,也伸手摸了摸蘇雯臉上的花紋。

  那是一種很詭異的觸覺!

  這花紋看著明明像是畫上去的,蘇雯皮膚還是一片光滑,可是你一觸摸,就能感覺出其中的不同來。

  指尖的觸感是凹凸不平的,你像是真的在撫摸著一株鮮活的植株,還有那嬌艷的花骨朵,你輕輕撫上去,能感覺到花瓣的嬌嫩,它似乎還在因為你的觸摸在微微搖晃著。

  不得不說,這種感覺,真的是讓人頭皮發麻,整個人都覺得瘆得慌。

  白齊星去看了蘇雯那些入院的同事,回來神色嚴肅的道:“他們身上也長了這種詭異的花紋,而且比蘇雯的情況還要嚴重。”

  蘇雯身上已經沒有了那種恐怖的蛇麟,可是那些人卻沒有蘇雯那麼好運,蛇瘴纏身,蛇麟覆臉,如今又在蛇麟之上添了那艷紅色的花紋,已經完全不能用詭異可怕來形容了,完全就是人不人,鬼不鬼了。

  三人坐在沙發上討論這事,大頭蛇爬上茶幾,蛇尾巴最末端打了一個結,思考的時候無意識的就把蛇尾巴搭在頭上,越溪目不轉睛的盯著看了兩分鐘,還是沒忍住,伸手扯住它的尾巴甩了甩。

  大頭蛇:“……”

  白齊星輕咳了一聲,當做沒看見越溪在玩大頭蛇,道:“看來不僅僅是蘇雯,還有那次和她一起旅游的人身上也出現了這樣的花紋。”

  “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一起去了苗寨旅游,還一起砸死了大頭蛇。”韓旭接話道。

  被越溪玩得頭暈眼花的大頭蛇:“……”

  它雖然頭有點大,可是它不叫大頭蛇。

  白齊星思考了一下,看了大頭蛇一樣,道:“可是大頭蛇就在這裡,不是它動的手,那會是什麼原因?”

  越溪這時開口道:“那個花紋……倒像是中了巫術。那朵花會在她的臉上慢慢的盛開,靠著吸取她身上的精氣而活,等花朵全部盛開,那就是她死的時候。”

  “巫術?”

  “苗寨?!”

  “你們還記得大頭蛇所在的那座山叫什麼嗎?”越溪又問。

  “龍隱山。”韓旭看著大頭蛇,伸手撥弄了一下它的尾巴,若有所思的道,“俗話說,山不在高,有仙則靈。這座山叫龍隱山,或許是有人在山上看見了龍,或者說是……蛇。更有可能,這條蛇還幫助過山下的人們,久而久之,苗寨的人都知道,龍隱山上有一條”龍“在庇佑著他們。”

  “可是有一天龍不在了。”白齊星雙眼發亮,覺得自己摸清了事情的始末,接過話來繼續道。

  “在龍不在的前兩天,有一群山外的人來這裡旅游,你們說這些苗寨的人會怎麼想?”

  越溪垂眸道:“肯定會覺得是這些人做了什麼,更甚,這些苗寨的人和大頭蛇之間有什麼聯系,他們或許已經感覺到了大頭蛇出事了,所以才會報復。”

  不過這一切都是他們的猜想,一切還是得等蘇雯清醒過來了才知道。

  蘇雯在半夜的時候醒了過來,一醒來她就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像是有什麼在她的臉皮之下,慢慢的蠕動著。而臉上的觸覺,更是清晰得讓人覺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她的精神氣看起來十分的不好,就像是一朵缺失了水分的花朵,而與之相反的是她臉上的花紋,眼尾的花苞,看起來似乎是比下午的時候要鮮艷地多,花瓣似乎還微微打開了一點。

  看起來下午越溪所說的是真的,這朵花會吸收蘇雯的性命來作為養分讓它開花,等花開之時,就是她喪命的時候。

  “蘇小姐你能仔細跟我們說說那個苗寨是什麼樣的嗎?這事關你的性命。”白齊星表情嚴肅的道。

  蘇雯根本不敢碰自己的臉,那種觸感實在是太詭異了,你似乎能感覺得到它在臉上生長。

  露出回憶的表情,她道:“那是個風俗民情都很淳樸的村子,那裡的人也很友好,就是有點迷信。他們還信奉山神,村子裡還有一個山神廟,那個山神……是一條龍?”

  她有些不確定,因為那個山神廟她並沒有去,那天她來大姨媽了,肚子疼痛,便躺在屋裡休息,這些事情都是許裳回來跟她說的。

  那時候許裳還表情十分厭惡的道:“我看那哪裡是龍,分明就是一條蛇,看起來惡心死了……”

  想到這,蘇雯覺得心底有些發涼。

  她看向大頭蛇,大概猜到了苗寨的人供奉的山神是誰了,大概就是這條大頭蛇了。

  越溪道:“你們殺了他們的山神,他們怎麼可能無動於衷?”

  他們臉上的花紋,是來自於苗寨的人的報復,他們在給他們的山神報仇。而蘇雯他們一行人又怎麼會想到,他們不過是去旅游,就給自己帶來這樣的危險。

  這一切,只能說是咎由自取,可是白齊星又怎麼忍心看著這些人就這麼死去?

  “你說是吧,越溪?”他問。

  越溪一臉覺得莫名其妙的表情,很誠實的道:“……我又不認識他們,他們死不死,跟我有什麼關系?”

  白齊星:“可是你不是幫了蘇小姐了嗎?”

  越溪理所當然的道:“她在我店裡買符了啊,是我的客人,顧客至上你聽說過沒?其實我的符很有用的,可是竟然沒攔住大頭蛇,我還一直想不通。現在我倒是明白了,大頭蛇身上已經沾染了人世間的煙火,雖然已經死了,它也算是一個小山神了。驅邪符,祛的是邪,又怎麼可能對它有什麼大作用。”

  白齊星:“……”

  他又看向韓旭,笑道:“韓旭你說,我說的有沒有道理?雖然這些人有錯,可是我們怎麼能看著他麼就這麼死了?”

  韓旭身上功德這麼大,一看就是好心腸的人,怎麼可能無動於衷?

  韓旭卻是微微一笑,漫不經心的道:“我看是沒救了,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老天都要他們死,那就是命。而且,這也不過是一報還一報。”

  他模樣生得俊秀,尤其是一雙眼,溫潤無害,似乎帶著幾分悲天憫人的慈悲來。任何人一看見他,沒有任何原因,就會覺得這是一個好人,還是一個心腸很軟的好人。

  只是眼前這個好人,說出來的話絲毫沒有讓人感覺到“慈悲”。

  白齊星:“……”

  蘇雯神色有些低落,眼淚汪汪的,看上去馬上就要哭出來了。她還這麼年輕,她還不想死啊。

  “不管怎麼樣,這次你們還是幫了我的,謝謝你們。這張卡裡是兩百萬,我早就准備好了,是我給你們的報酬,密碼是六個六,少了一點,你們不要介意。”勉強打起精神來,蘇雯想起這事來,這張卡早就准備好了的。

  兩百萬?

  坐在沙發上的越溪耳朵動了動,手指頭扒拉算了一下那是幾個零,最後得出結論,按她店鋪現在的生意,可能賣一輩子符都賺不到這麼多錢了,可以夠她用好久了。

  白齊星拒絕道:“我們什麼都沒有幫到你,怎麼好意思……”

  一只手從他身後伸過來將卡拿走,越溪面無表情的道:“我會救你的。”

  捏住卡的手,緊緊的。

  韓旭認真道:“其實我覺得,再努力努力,還是能救一下的。”

  白齊星:“……”剛剛你們可不是這麼說的!

  峰回路轉,蘇雯一臉驚喜,道:“真的?如果真的能解決這事,等你們回來我一定給你們包一個大紅包。”

  她蘇雯啥都缺,就是不缺錢。

  大紅包啊!

  越溪眼睛都亮了起來。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10-8 10:27 PM

第20章

  不過既然要幫蘇雯,那麼他們就得去苗寨,這期間肯定要耽擱不少時間,作為學生的越溪和韓旭只能向學校請假了,兩人直接要了一個多星期的假期。

  三人去之前也要收拾一些東西,越溪也要准備一些符放在身上,不然等用的時候再畫,那都來不及了。趁這個機會,韓旭和白齊星到了越家。

  偌大的宅子,外邊架著的葡萄架上已經掛滿了青綠色的葡萄,韓旭和白齊星就坐在葡萄架下喝酸梅湯,腳下七只小紙人圍著他們轉,嘴裡嘰嘰喳喳的說著話。

  “哇,是越溪的朋友,朋友。”

  “越溪也有朋友了,真好,真好。”

  小紙人們對他們二人帶著巨大的熱情,一個個才人家鞋那麼高一點,圍著兩人團團轉。

  白齊星笑呵呵的和它們打招呼:“你們好啊。”

  紙人這東西,是依附修士的道法而存在的,那只是一種寄法的存在,總的來說還是死物。可是眼前的這一群小紙人,除了身體是紙人之外,卻像是真的人一樣,有七情六欲。

  白齊星腦海裡閃過這麼一個念頭,倒是沒深想。

  越溪這個小姑娘,本身就有點神奇,這大概也是她神奇的手段之一吧。

  “咦,越溪,你家還養了家畜嗎?”走到一個柵欄處,裡邊可以看見給家畜添食的食巢,因而白齊星才有這麼一問。

  越溪將洗干淨的黃瓜和西紅柿給他們吃,聞言答道:“哦,家裡養了一只鵝。”

  “大白不乖,三天兩頭不著家,壞,壞!”

  “大白肯定又去找隔壁的大黃打架了,害怕,害怕。”

  小紙人們對大白表示了譴責。

  大白是越溪家的大白鵝,那大黃又是什麼?

  越溪回答:“隔壁養的狗。”

  能夠跟狗打架的鵝,真的是……真勇士!

  將筆墨紙硯拿出來,越溪准備畫符,知道他們的存在不打擾她畫符之後,白齊星雙眼發亮,正襟危坐的坐在一邊,希望能從越溪身上得到感悟啟發。

  朱砂驅魔去邪,因而墨裡放了一點朱砂,寫出來的符帶著微微的淺紅色。

  筆尖沾墨,越溪提筆,筆尖靈力飽滿,凝於筆尖。

  白齊星的腰腹微微挺直,瞪大眼睛看著越溪,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從越溪握住筆的那一刻,她周身的氣息就變了,變得很平靜,也很自然。那種感覺,她就像是存在於你四周的一縷清風,完全沒有存在感,感覺和周圍的環境完全融為一體了。

  人境合一!

  白齊星心裡感嘆,這個境界,就算是他哥哥白奇石,那也是遠遠不及的。

  筆走游龍,隨著最後一筆劃下,屋裡似乎刮過一道清風,那道黃符上靈光一閃,這張符,便已經成了。

  看越溪停筆,白齊星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不可置信的問:“成了?”

  他看了一眼時間,從開始畫符到現在不過才過去十幾秒鐘,這速度,簡直就像是在寫普通的毛筆字一樣。

  心中不信,白齊星跑過去拿著那張墨跡都還沒干的黃符看了又看,捏了又捏,這才一副受到驚嚇的樣子,仍不可信的道:“竟然真的畫成功了,而且還是極品靈符……”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真有人畫符這麼迅速,不但畫符速度快,就連符篆品級也是讓人瞠目的,那是極品靈符,是修界裡邊有價無市的極品靈符!

  越溪卻不知道白齊星心裡的想法,繼續鋪黃紙畫符。對於她來說,畫符就和吃飯喝水一樣簡單,根本沒有任何難度。

  極品靈符上靈光閃動,靈力圓融如意,沒有任何的滯澀感,這種極品靈符威力也是最大的。越溪足足畫了半個小時,畫了好幾百張,覺得出門夠用了,這才停下手來。

  一張張黃符隨意的擺在桌上,白齊星從一開始的驚駭到現在的面無表情,見識了這麼多的極品靈符,他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升華了,心情十分平靜……

  平靜個鬼!

  他簡直恨不得跑過去抓住越溪的領子大聲問她,你究竟是什麼人啊,或者說,你到底是不是人啊,哪有人這麼輕松的就畫出這麼多的極品靈符來?

  白齊星到一邊去懷疑人生去了。

  韓旭伸手拿起一張招風符看了一眼,這符靈力旺盛,那霸道張揚的靈力簡直都快從這符紙之中衝了出來,只要稍微注入靈力,就會招來狂風。

  “越溪,你真厲害。”他笑。

  越溪扭頭看他,一雙眼黑白分明,也足夠澄澈干淨,像是能映照出這時間所有的惡意。

  韓旭垂眸,道:“越溪,我對這個很感興趣,我能不能跟你學這個?”

  他晃了晃手上的符篆。

  越溪眼睛微微瞪圓了,驚訝道:“你要做我徒弟啊?”

  韓旭:“……”

  他目光怪異的看著越溪,似是想到了什麼,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半晌他臉上露出一個奇怪的笑容來,道:“徒弟嗎……也不是不可以。”

  越溪思考了一下,道:“其實我覺得你去做和尚比較合適。”

  不得不說,韓旭身上身具佛根,瞧著還是個溫柔慈善的性子,修佛實在是再合適不過的。那日在黑譚遇見的那個老和尚,可不是說的假話。

  “佛根?意思是說我是天生該做和尚的嗎?”韓旭搖了搖頭,瞧著對做和尚是一點興趣都沒有,“我可不想剃成光頭……再說和尚什麼的,我想我肯定不適合的,倒不如跟著你。我看得出來,你是個很有本事的。”

  越溪微微皺眉,好像在想些什麼。

  韓旭卻已經笑意盈盈的叫了一聲:“師父……”

  越溪:“……”

  她似乎有點不自在。

  叫了一聲,韓旭像是遇到了什麼好玩的事情,又一連叫了好幾聲。

  越溪耳朵有些發紅,手指在桌上無措的抓了兩下,最後才面無表情的應了一聲:“嗯。”只是雙眼有些微微發亮。

  這也算是認下韓旭這個徒弟了。

  韓旭倒是對自己的身份適應得很良好,師父長師父短的,越溪剛開始還繃得住臉,後邊耳朵都紅透了,眼睛亮得嚇人。

  她也是有徒弟的人了!

  超自豪!

  等白齊星懷疑人生回來,就發現韓旭對著越溪一連聲的叫師父,那副親親密密的樣子,看得他牙齒都酸了。

  白齊星:“??”

  在他懷疑人生的時候,發生了什麼?

  *

  三人收拾好之後就准備乘坐飛機去去苗寨,在這之前他們去醫院看了看蘇雯。比起前一天,蘇雯眼尾的花苞又張開了一些,看上去更加艷麗漂亮了,美得簡直讓人移不開眼去。可是相較之下,蘇雯自己的氣色看起來就有些虛弱了,就像是被吸取了養分的花朵,逐漸枯萎。

  “照這個速度,一周之內,這朵花就會完全盛開了。”白齊星神色有些嚴肅。

  蘇雯根本不敢摸自己的臉,那種十分真實的觸感,就像是真的有一朵花在她臉皮底下生長著,簡直讓她覺得毛骨悚然。

  越溪拿了一張符給蘇雯,讓她隨身佩帶著,這張符能夠抑制花苞打開的速度,也能護住她的心脈。

  蘇雯低聲道了謝,氣色有些發虛,當初被大頭蛇纏了這麼久,陰氣入體,本來身體就虛得很,如今又中了蠱。就算這次能逃過一劫,她也會大病一場的。

  三人和蘇雯說了兩句,叮囑了她幾句,這才離開。

  蘇雯張了張唇,還是沒好意思讓他們幫忙看看自己那些同事。他們這二十多個人都中了蛇瘴,如今又被下了蠱,蘇雯去看過其他人一眼,比自己的樣子要可怕得多。

  蘇雯很清楚,自己如今安穩,不過是因為大頭蛇原諒了自己,沒了蛇瘴,又有越溪他們在一旁護著。不然的話,她的情況不會比其他人好太多。

  如果當初早知道會有這一遭,他們這些人,肯定不會去傷害大頭蛇了。

  可是,世間沒有早知道。

  *

  “不好意思……”

  從醫院離開,在過道裡,拐過一個角的時候,白齊星一個不注意,倒是和一個人撞上了。

  下意識的張口道歉,待抬頭看到對方的臉之時,白齊星突然咦了一聲。

  那人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小伙,氣色看起來有些差,不過倒是生得很英俊。

  白齊星驚訝的當然不是對方長得有多帥氣,而是驚訝於這個人的面相。這人的面相實在是有些奇怪,按這人的面相來看,長命百歲,福氣滿滿的命數。說是應該,而是因為這人的命數變了,福氣不再,卻是少年早逝的命。

  命數變化,肯定有什麼原因,改變了他既定的命數。

  對方根本沒在意白齊星,隨口說了句對不起就要離開。

  “這位先生……”白齊星急忙將人攔住,在對方疑惑的目光中道,“ 我看先生最近運道不佳啊,怕是有血光之災啊。”

  肖竹莘:“……”

  白齊星意識到自己這話很像電視上那些騙人的神棍說的,忍不住干干的笑了一下,道:“你別誤會,我不是騙子,我是真有本事的。你想一下,你從小到大,是不是運氣都很好,但是這段時間,卻總是很倒霉?”

  肖竹莘原本想罵人,可是聽到他的話,臉上卻露出了遲疑的表情。他這段時間,的確是倒霉透頂,今天走在路上,還差點被車給撞了。

  白齊星看了越溪一眼,問道:“越溪,你覺得他這是出了什麼問題?”

  他只能看出他命數有變,卻不知道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越溪看了肖竹莘一眼,一語道破天機:“是借命,而且還是與他有血緣關系的人所為。”

  “借命?”白齊星驚訝,旋即表情有些嚴肅起來。

  借命這種事,歷來就不少,有的人本是英年早逝的命,可是就是通過借命的方法,奪得他人的命數,延續自己的性命。而被借命的人,自然是一命換一命,命都被人借走了,哪還有命在。

  白齊星盯著肖竹莘看了兩眼,又微微搖頭:“如果有人借命,那一定會產生因果。可是,我並沒有在他身上看見因果。”

  “或許,是他的家人拿了人家什麼東西,這因果自然就抵消了。”韓旭隨口說道,低頭看了一眼時間,“行了,我們得走了,不然來不及登機了。”

  白齊星無奈,伸手拿了一張符遞給肖竹莘,道:“我們現在有急事,這張符短時間內能保你平安,你一定要記得戴在身上。”

  肖竹莘看著三人的背影,原本想將手裡的符給丟了的,可不知道為什麼,在垃圾桶那裡站了半天,他還是沒有將黃符給扔了。

  反正,只是一張符紙而已!

  想到這,他也就沒怎麼在意,轉身去了這樓的vip病房。他那小姨的兒子就在這住院,小姨雖然是他媽媽的親妹妹,可是他這位小姨向來瞧不起他家,兩家也沒什麼聯絡。這次小表弟住院,小姨倒是對他們一家熱情起來了。

  按他媽的說法,那就是到這時候,他小姨終於想起他們這些親人來了。

  對此,肖竹莘是嗤之以鼻的。

  他小姨嫁的人家姓黃,在a市也算是很有名望了,有錢也有點小勢力,他小姨攀上高枝了,對他們這些窮親戚自來都看不上眼的,這次小表弟生病,倒是突然聯系他們,肯定是非奸即盜的。

  想到這,肖竹莘握住把手正准備打開病房的門的手一僵,突然想起剛才那個女孩子的話來。

  借命?

  突然間,肖竹莘只覺得從尾椎骨處竄出一股滲人的涼意來。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10-8 11:31 PM

第21章

  蘇雯他們去的那個苗寨那是居於西南方向,坐飛機得坐兩個多小時。

  越溪和韓旭坐在一起的,兩人坐下之後,韓旭道:“就算不去苗寨,你應該也有能力解決蘇小姐身上的巫術吧?你很厲害。”

  越溪看了他一眼,伸手擺弄了一下手上的大頭蛇,道:“我只是有個想法……”

  這個想法,她自己也不確定。

  這兩天天氣有些燥熱,一出機場,騰騰的熱氣撲面而來,瞬間就讓人出了一身的熱汗。

  “怎麼這麼熱……”白齊星扯了扯自己的領子,忍不住抱怨道。

  再看越溪和韓旭,這麼熱的天,這兩人竟然還是一身清爽,一點汗都沒有出,簡直讓人羨慕得不行。

  “你們兩體質真好啊,都不出汗。”白齊星不無羨慕的道。

  越溪看了他一眼,慢吞吞的從口袋裡拿出一張折成三角形的符篆給他。

  白齊星一臉莫名的接過符,然後就感覺一道清風卷過周身,四周燥熱盡去,從裡到外,整個人都變得涼快了。

  “空調符,保證涼快。“越溪一本正經的道。

  白齊星萬萬沒想到,符篆竟然還有這樣的用法,空調符是什麼符?他怎麼從來沒聽過這道符。

  腦海裡閃過一個念頭,他輕聲問:“這符,是你創的?”

  越溪解釋道:“是清風符和靜心符的結合體,有這個符,夏天都不用開空調了,可以節約好多電費。”

  從越溪身上收到的驚訝太多,白齊星覺得自己都快產生免疫力了。

  什麼叫做天才?

  這個小姑娘,那就是傳說中的天才了。

  不過不得不說,這空調符是真有用,在外邊如此燥熱的天氣下,根本覺不出來半點熱,整個人都涼爽無比,那叫一個舒服。

  三人叫了一個出租車,上了車直接報了苗寨的地址。

  出租車司機是個微胖的中年男人,是個健談的,聽越溪他們要去的地方,當即樂呵呵一笑,道:“你們也是去龍溪澗旅游的嗎?誒,不是我吹啊,龍溪澗那裡風景是真的好,空氣還清新,很多人都喜歡到那裡去玩。可惜了,如果你們早來兩天,還能碰上龍溪澗旁邊苗寨的祭祀,那可熱鬧了。”

  “苗寨祭祀?”越溪輕聲念了一聲。

  司機點頭:“對啊,不過這次苗寨的祭祀好像出了什麼問題,那燈火亮了三個晚上。”

  聞言,越溪三人相視一眼。

  苗寨的祭祀,可能就是苗寨的人給大頭蛇獻上祭禮甚至與它交流溝通的方式,而這次,大頭蛇被蘇雯他們所殺,他們自然聯系不上大頭蛇。燈火亮了三個晚上,苗寨的人大概也知道大頭蛇出事了,因而才對蘇雯他們等人下了蠱。

  不過這一切都是猜測,只有真到了苗寨,才知道事情始末。
  *
  y省是一個風景秀麗的地方,不同大城市的鋼筋水泥,這裡處處可見繁花綠樹,越靠近龍溪澗,風景越好,從車裡往外看去,能看見綿延起伏的山脈,青山如翠,峭壁險峻,就連空氣似乎都是甜的。

  越溪注視著遠處峭壁,在最頂上,有兩棵樹樹冠相互交纏著,遠遠望著,就像是人們婚禮上的一個花型拱門,不得不讓人感嘆一聲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不知道什麼時候,一直喋喋不休給他們介紹當地風景的司機安靜了下來。

  “師父,你很熱嗎?”越溪看向司機,注意到他汗濕的一張臉,隨口說了一句。

  雖然出了城之後,車裡的空調就關了,但是卻打開了車窗,涼風襲來,一點都不會燥熱,只讓人覺得涼爽舒服。可是在這樣的環境下,這個司機卻是出了一身的熱汗。

  司機神色有些怪異,像是恐懼,他咽了口口水,道:“我……我……”

  越溪道:“師父,這條路,我們已經走了四遍了。”

  聽她這麼說,司機的表情頓時就變了。

  正在低頭打游戲的白齊星一挑眉,危險的眯起眼睛,道:“師父,你不會是帶著我們故意繞路吧?”

  司機苦著臉道:“我,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明明是這條路的,可是我走來走去,還是這裡。”

  作為司機,這條路他跑過無數次了,他是第一個發現不對勁的,原本從這條路拐過去,一直往前走就能到龍溪澗了。可是,繞來繞去,車子卻又回到了原地,這個岔路口處,越溪再不開口,他都要奔潰了。

  鬼打牆!

  聽到司機這麼說,越溪他們腦海裡自然就浮現出了這三個字。

  越溪微微皺眉,道:“你先往前開,我給你指路。”

  司機心裡有些猶豫,不過還是發動了車往前開,從岔路口這裡走進去,路就變得狹窄了,往前走就是絕地,一道斷崖,司機下意識的往右拐。

  “別拐彎,直接往前走。”越溪沉聲道。

  司機驚恐的瞪大眼睛,下意識的拒絕道:“那是懸崖!”身體不由自主的就想驅動車往右拐。

  越溪皺眉,坐在副駕駛的白齊星當機立斷,直接伸手按住司機的手,不讓他拐彎。

  車子直接朝著那處斷崖衝去,司機恐懼的驚叫了一聲,眼裡布滿了紅血絲,卻見眼前似乎有一層薄霧散開,耳中有水聲傳來,眼前的一切瞬間轉換。

  沒有斷崖,只有一個黑瓦白牆的寨子,溪水潺潺,遠山如黛,薄霧輕籠,隱在青翠山木之間的房屋透著一種古樸,鱗次櫛比,從低到高,只有一道石板小路往上走。

  寨子裡看不見任何現代工藝的景像,沒有任何喧囂,只剩下一片安靜。

  司機一顆高高提起的心猛的墜落下來,後背被冷汗浸濕,一片後怕。

  越溪手上纏著的大頭蛇動了動,似乎有些興奮,越溪確定了,這裡就是龍溪澗下的苗寨,也就是大頭蛇的故鄉。

  隔著老遠,都能看見在苗寨旁邊的山澗,遠遠看去,一道白練從天而降,水聲滔天,隔著老遠,似乎都能感受到空氣中漂浮的水霧。

  龍溪澗這個地方,司機來了無數次,可是沒有哪一次像現在這樣,讓他滿心恐懼的。剛才明明是一道斷崖,可是為什麼瞬間又變成了苗寨?

  越溪他們一下車,司機就迫不及待的將車開走了,那樣子,恨不得車上再多長出兩個輪子來,跑得飛快。

  越溪:“……這肯定超速了。”

  韓旭失笑:“這個地方,可沒有監視器。”

  三人往前走,這個村子並不大,但是卻到處都透著一種安逸閑肆來,呆在這裡感覺整個人從內到外都安靜下來了。

  白齊星拿著手機拍了好幾張照片,嘖嘖贊道:“這還真是一個好地方,現在可難找這樣安靜的地方了。”

  被鋼筋水泥充斥的大城市,可沒有這種寧靜平和來。

  “走了半天,怎麼一個人都沒看見?”白齊星抹了一把汗水,覺得有些奇怪。

  這一路走來,他們竟然連一個人都沒見到。

  韓旭仰頭看向半山腰,眯眼道:“他們應該是在那裡。”

  據蘇雯所說,半山腰是苗寨山神所在的地方,那裡有一座山神廟。

  三人走上去,果然在半山腰山神廟那裡看見了苗寨的村民們,上百的人頭戴著銀飾,身上穿著他們民族特有的服飾,跪在山神廟前,雙手向上,匍匐於地上,神色虔誠。

  而有一個穿著十分華麗隆重的女人則站在最前面,銀飾披身,周身氣息寧靜平和。在這個女人前面是一個青銅大鼎,鼎上描繪著古樸玄妙的紋路,如今那鼎中正燃著青色的幽幽火焰。

  女人嘴裡喃喃念著越溪他們聽不懂的話,但是卻可以聽出裡邊的玄妙意味了,一段話練完,女人拿出一把銀質小刀,在手腕上割了一下,血液從手上流出,流進了大鼎之中。

  “滴答!”

  那一瞬間,越溪他們耳中仿佛聽到了水滴落在水中的聲音,輕輕的一聲,卻清晰的在他們耳中響起,而同時,鼻尖似乎聞到了血液特有的腥味。

  青煙從青銅中飄出,在空中飄動卻沒有散開,慢慢的竟然凝聚成形,衣袂飄飄,看著倒像是一個人身蛇尾的女人。

  “女媧?”

  看見這一幕,白齊星愕然,喃喃出聲。

  就這輕輕的一聲,就像是一個點燃炸彈的引火線,瞬間驚動了在場的所有人。

  原本匍匐在地上的村民們猛的直起身子,銳利得目光朝著越溪他們看來。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10-9 09:16 PM

第22章

  上百雙眼睛朝著他們看過來,而且對方眼中可都充滿了稱不上好意的警惕,這麼看過來,頓時給人一種沉沉的壓力。

  白齊星干笑,半晌伸出手晃了兩下,打了聲招呼:“嗨~”

  然後,氣氛更加尷尬了。

  “你們是什麼人?”那個穿著最為華麗的女人從人群中走過來,近看之下,你會發現她生得十分漂亮,身材火爆,一張臉也是嫵媚艷麗,就像是一朵怒放的牡丹,美得明艷。

  越溪直接說了他們的來意:“我們是為了你們的山神而來。”

  山神?

  聽到這兩個字,原本還安靜的村民們瞬間騷動起來。

  越溪伸出手,在她白皙纖細的手腕上,一個黑色“鐲子”極為顯眼,大頭蛇攀爬至她的中指指尖,身軀盤在她的手指上,大腦袋高高的揚了起來。

  “山神?”滿座嘩然,看見大頭蛇,村民表情頓時就變了。

  女人雙手手心朝上,整個人跪下,以頭叩地,上半身俯趴在地上,神情十分恭敬,輕聲叫道:“山神。”

  其他的村民也是如此,雙手手心朝上,全都跪在地上,神態十分恭敬。

  大頭蛇嘶嘶的說了些什麼,女人抬起頭來,表情有些憤怒,道:“那些外來人殺害了您,我們怎麼能饒恕他們?他們必須死,我們要他們給山神您陪葬。”

  大頭蛇有些苦惱,它是個十分寬宏大量的蛇,可惜它護佑的村民卻很小氣(非貶義),鐵了心的要給它報仇。

  大頭蛇爬到女人身上去,纏在她的肩膀上,看向越溪他們。

  女人自我介紹道:“我叫冬苓,山神說你們是它的朋友,那麼你們就是我們整個苗寨的朋友。”

  白齊星哂笑,心裡有些不好意思,道:“算是吧。”

  剛開始,他們可是想把大頭蛇給消滅的。

  說到這,他忍不住問:“剛才你們是在做什麼?那個人身蛇尾……你們難道信的是女媧?”

  冬苓伸手摸了摸大頭蛇的腦袋,道:“我們這一族,從古至今,祭拜的都是女媧。有人說,我們是女媧韓旭的後人,可是這一點,這麼多年過去了,誰又知道真假呢?”

  越溪問:“大頭蛇是你們的山神?”

  冬苓微微頷首,道:“早在五百年前,大頭……咳,山神就一直庇佑著我們一族,我們一直供奉它,祈求它的保佑。可是,這一切,都被那些外來人給毀了!”

  說到這,她滿臉的憤怒,道:“我們好心招待他們,他們竟然殺死了我們的山神。外來人,如果你們是為了那些人而來,就算你們是山神的朋友,我們苗寨也不歡迎你們。”

  大頭蛇又嘶嘶的說了什麼,冬苓輕哼一聲,道:“就算她給您道歉了,那又如何?您已經死了,他們造下的殺孽,就該他們來還。”

  就算是大頭蛇,也勸不動他們。

  越溪輕聲道:“所以,就算損害你們的命數,你們也要施展巫術,給大頭蛇報仇?你們剛才做的,是用你們全村民的性命來詛咒對方。就算你們報了仇,對你們也會有所影響的。”

  聽到這,大頭蛇頓時著急起來了,嘶嘶的叫了起來。

  冬苓卻道:“那又如何?七日醉,七日盛開極致,花開之時,就是他們身死神滅的時候,到那時候,那些人都得給山神陪葬。”

  為山神報仇,有損命數又能如何呢?

  “可惜我能力不足,要是我能向上一代的祭祀一樣,根本就不需要大家幫忙,就能直接要他們的命。”冬苓恨恨的道。

  她是苗寨的祭祀,可惜,她的能力卻還是有限。

  越溪想了想,道:“如果,我能讓大頭蛇真正的成為你們的山神,享受你們的煙火,你願意放棄報仇嗎?”

  此話一出,不單是冬苓表情大變,就連白齊星也忍不住瞠目看向越溪。

  雖然冬苓甚至是整個苗寨的人都認為大頭蛇是他們的山神,可是,這也只是名義上的,一個地方真正的山神,那是要受當地城隍司指認的,只有得了城隍爺金印詔令,那才是名正言順的山神。

  “大頭蛇如果能成為山神,它就可以依靠你們的香火重塑身體,繼續修煉,魂體也不會消失。這樣修煉下去,化蛟成龍,也是有機會的。”越溪很認真的給他們解釋,這次她到苗寨來,一方面是為了蘇雯,可是最重要的卻還是為了大頭蛇。

  大頭蛇如果真的就這麼消失了,實在是太可惜了。

  冬苓面露狂喜,問:“你真的能讓山神成為真正的山神?如果真的這樣,我們不會再找那些外來人的麻煩,只要你能做到。”

  越溪道:“不過,前提得是你們這裡沒有山神。”

  “沒有。”作為主人,冬苓對這裡比任何人都清楚,“城隍司一直沒有派遣山神來,而且,我們這一處,自古以來,城隍司就沒怎麼插手過。”

  越溪點頭,看了一眼天色,道:“這件事情,還得晚上再說。”

  冬苓雖然心裡著急,但是也知道這事不能著急,便點了點頭,帶著他們去了她家。在路上,她和他們說了一些他們苗寨的事情。

  冬苓道:“時代在進本,外邊都在飛速發展,我們這裡卻像是與世隔絕了一樣。大家沒有賺錢的來源,很多孩子還沒正經上過學,所以,大家就想著,跟政府合作,開發旅游行業,賺點錢。可是誰知道,倒給我們惹了禍事,還害得山神也丟了性命。我前段時間就感覺到了,山神的力量在增強,它很快就能化蛟了。因而那些人,我告訴過他們,不要接近龍隱山,可是他們不但不聽,還傷害了山神。”

  他們怎麼可能不憤怒?

  苗寨有小孩上山摘了一大捧漿果來,笑嘻嘻的道:“給山神的朋友吃。”

  冬苓摸了摸他們的腦袋,誇了幾句,小孩子們又笑著跑開了。

  白齊星有心為蘇雯他們解釋,道:“他們也沒想到,那會是你們的山神,只能說是,因緣巧合了。”

  換句話說,合該大頭蛇命中有這一劫。化蛟,本來就就沒這麼容易,它的劫難,便應在蘇雯這些人身上了。

  如果他們砸死的是一條普通的蛇,也就沒有這麼多波折了。

  越溪讓冬苓給她准備了一些東西,鋪紙提筆准備了半天,卻還沒有落下一個字。

  冬苓忍不住問:“是有什麼為難的地方嗎?”

  越溪道:“我只是在想,要怎麼寫才能讓城隍爺動容。老頭說了,首先要讓它們感受到我的誠意。可是,我語文不太好,寫作文就沒超過十分。”

  韓旭等人:“……”

  韓旭笑了一聲,道:“這件事,我倒是可以幫忙,寫作文什麼的,我可是最擅長的。”

  他可是一中全校第一名,寫的作文多次被學校通告朗讀,雖然他並不覺得有什麼自豪的。

  提筆洋洋灑灑的寫了一篇上告書,辭藻之華麗,白齊星看了簡直覺得牙酸,又忍不住給韓旭豎了豎大拇指:“要我是城隍爺,看這也覺得愉快。”

  全篇,幾乎三分之二的話都是在誇獎這位城隍爺,要他是城隍爺,可不得被誇得通體舒暢嗎。

  除了上告書,越溪還准備了其他的。

  等到了傍晚,最後一抹斜陽消失在地平線上,越溪讓冬苓取了一個銅盆來,在裡邊倒了半盆水,又拿過韓旭所寫的一卷上告書,右手微微一晃,整張紙瞬間竄上了一道火苗。

  燃燒著的上告書被扔到了水盆裡,不僅沒有被水給弄熄滅,反而火光大盛,只是火光變成了幽幽的藍色,看上去極為詭異。如果有人去撫摸,就會發現這火焰絲毫不燙,反倒是蝕骨的陰冷。

  然後,越溪又往裡邊扔了一大堆的紙錢陰幣。

  俗話說,拿了手軟,多孝敬孝敬城隍爺准是沒錯的。

  “……今有一蛇,護一方土地平安,庇佑多年,告請城隍老爺明鑒……”

  Y省城隍廟之中,城隍老爺高坐於上座,耳中突然聽到一個聲音,同時,一卷紙落在了他的案台之上。

  打開上告書,城隍老爺目光猛的一縮,表情微微變了變。

  底下一個手下看他表情不對,便問:“城隍爺,可是出了什麼事?”

  城隍爺微微搖頭,道:“有大能者托我一事,我豈敢不做?不過是讓一條小蛇成為山神,這只是小事。”

  苗寨冬苓家中,幾人緊張的看著銅盆之中,突然銅盆之中淺藍色火焰大盛,在幽幽藍色之中,一抹亮黃色的高大人影顯現。

  “吾乃本地城隍司……”

  那高大人影開口,威壓逼人,氣勢巍峨,簡直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白齊星完全沒想到越溪竟然能引得城隍爺親身來臨,整個人都覺得不好了,抬眼望去,只能看見明黃色模糊的一團,城隍爺的模樣卻是一片模糊的。

  “城隍爺。”越溪叫了一聲。

  城隍爺目光落在越溪身上,那一刻,不知道是不是白齊星的錯覺,他聽到城隍爺似乎是輕輕的咦了一聲。

  輕咳了一聲,城隍爺道:“我已知道你們來意,這蛇多年來從未作惡,又庇佑此地多年,氣息早已與這山水相連,的確是最好的山神人選。我念它修行不易,今日便任命它為此地山神……你這小蛇,還不快快上前來。”

  大頭蛇身體僵硬,晃晃悠悠的飛到半空。

  城隍司手上金印閃動,金印在大頭蛇身上閃過,一瞬間,它身上金光大盛,眾人皆被這金光刺得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10-10 09:55 PM

第23章

  那是一個冬天,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大雪將整個天地都給覆蓋住了,厚實的雪層直接將小黑蛇冬眠的洞穴給壓垮了。

  小黑蛇從冬眠之中驚醒過來。

  飢餓寒冷,為了生存,小黑蛇不得不外出找食物。

  可是冬天的食物實在是太難找了,它不得不往山下走,它知道,山下住著人類,他們有溫暖的房子,裡邊還有很多食物,只要它能爬到他們的屋裡去,它就不會被凍死了。

  只是,天氣實在是太冷了,小黑蛇努力的爬啊爬啊爬,眼看就要爬到人類的屋子裡去了,它的身子卻完全被凍僵了,意識模糊,在門口就暈了過去。

  這家的主人出門的時候發現踩到了什麼東西,輕咦了一聲,他移開腳,也看見了腳底的生物,那是一條凍僵了的小蛇,比起一般蛇的陰冷恐怖,它看起來有些可笑,頭大大的,像是個畸形兒一樣。也多虧了雪厚,不然這一腳踩下去,這蛇怕是早就沒了命。

  人類想了想,伸手把蛇捧進了屋裡,也救了這條小黑蛇一命。

  從溫暖的棉被裡醒來的小黑蛇第一次覺得好幸福,這個冬天,它好吃好喝,還十分的溫暖,它覺得,這是活得最幸福的一個冬天了。

  救它的人是這個村子裡的祭祀,擁有著很神奇的能力,小黑蛇喜歡纏在他的手上,跟他出門看診。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祭祀身邊有了一條小黑蛇。

  這樣的日子,一直直到祭祀死去。

  “……小黑,我走了,你要好好保護村子,知道嗎?”男人氣若游絲,說話像是周期喘氣一樣,小得根本讓人聽不見。

  這是小黑蛇第一次哭,蛇怎麼可能掉眼淚呢?可是這卻又是事實。

  在男人死後,小黑蛇沒有在村子裡繼續住下去,而是回到了山上,比起男人准備的被窩和食物,山上可真寂寞,真冷啊。

  它喜歡站在山頂,看著底下小小的村子,記得男人說的話。

  小黑,你要好好保護村子……

  然後,就是五百多年過去了,村裡的人久而久之,都知道了他們被山神庇佑著,並且給它修了廟,祭祀它,然後它在化蛟的時候被人給砸死了。

  你看,我有好好的保護村子。

  小黑很厲害的,所以要給小黑吃好多好多的蛋!

  死的時候,小黑是這麼想的。

  *

  回過神來,眼前的一切都恢復了平靜,越溪看向空中的小黑蛇,從這一刻起,它真正的和這片土地完全聯系在了一起,以後它就是這裡的山神了。

  “多謝城隍爺。”越溪道了聲謝。

  城隍爺嗯了一聲,朝著一個方向看了一眼,然後消失在他們的眼前。

  大頭蛇飄在空中,身體不再是虛無,而是有了實體,鱗片漆黑光滑,頭上的那一對小角看上去似乎漲了兩分,大頭蛇舉著鏡子在那照了照,拿著帕子仔細的擦了擦,看著那對小角變得更加好看,心裡美滋滋的。

  氣息相連,現在大頭蛇已經是這裡名副其實的山神了。

  作為祭祀,冬苓是對這次感覺最明顯的,她能感覺得到,越溪他們是真的做到了,大頭蛇是真的成為了他們腳底下這片土地的山神。

  心中大喜,冬苓也就大方的原諒了蘇雯等人,道:“既然山神爺沒事,那麼那些人對山神的冒犯之處,我就不再追究他們了。”

  聞言,白齊星頓時松了口氣,道:“冬小姐心胸寬廣,真的是讓我佩服。”

  冬苓道:“你不必誇我,我這人心胸不僅不寬廣,還特別愛記仇。這次我只是看在你們還有山神爺的面子上才願意放過他們的,可不代表我原諒他們了。”

  解決了大頭蛇的問題,越溪他們也算是了解了一樁事,冬苓他們熱情的挽留他們留下來玩兩天,直接把他們當成了座上賓來款待。

  不得不說,龍溪澗風景實在是漂亮,一條白練從空中猛的墜下,濺起無數水花,在晴天還能看見彩虹跨過。一條溪流蜿蜿蜒蜒的流過,裡邊可以看見巴掌大小的魚群。

  “早上登到那座山上去看日出,十分漂亮……”

  冬苓邀請他們去龍隱山看日出,站在最高處的那塊圓石上,等第一抹陽光從地平線上迸出來,那一瞬間,霞光萬丈,薄霧染紅,往下看,溪流成銀帶,如今也被染上瀲灩的光澤。等像個鹹鴨蛋的太陽從地平線上跳出來,整個天地瞬間就活了。

  白齊星感嘆道:“這裡的靈氣可真足啊,鐘靈毓秀之地。”

  趁著這地方靈氣足,又是太陽初升,靈氣大盛的時候,越溪直接讓韓旭在這引氣入體了。

  “……努力去感受靈氣,和它們溝通,然後把這些靈氣吸入體內,在你腹部形成一個大循環。就是這樣,你懂了嗎?”越溪跟韓旭說了引氣入體的注意事項,問。

  白齊星:“……”

  這個樣子,誰聽得懂啊?

  “明白了。”韓旭點頭。

  白齊星:“你真的懂了?”

  韓旭已經閉上了眼,氣息平穩,已經進入入定的姿態了。

  白齊星走了幾圈,實在是有些不放心,道:“不行,這會不會太急了點,怎麼也要好好准備一下。引氣入體可沒那麼簡單的,就連我……”

  “好了!”閉目在圓石上的韓旭突然睜開眼睛,只見他眼中靈光閃動,目光灼灼,周身氣血旺盛,竟是已經引氣入體成功了。

  就連我引氣入體都花了三天……

  白齊星張了張嘴,將這句話咽進了嘴裡。

  越溪點了點頭,擺出嚴肅的表情來,道:“你引氣入體的速度比我快多了,我可是花了快十分鐘。”

  花了三天的白齊星:“……”

  怪物,這兩師徒都是怪物!

  他心裡憤憤的喊道。

  韓旭微微一笑,道:“師父你很厲害了。”

  身後萬丈霞光披在他的身上,似是給他披上了一件橘紅色的袈裟。他一雙眼目光慈和平靜,瞧著竟是一副悲天憫人的姿態,那雙眼似乎能容納萬物。而那種祥和寧靜的氣質,在他身邊,整個人似乎戾氣全消,再激動的情緒也慢慢平靜下來。

  白齊星突然就看呆了,訥訥道:“我覺得,你好像做和尚還要更合適一點。”

  韓旭:“做和尚要大慈大悲,我可不適合。我貪戀紅塵,心胸狹窄,更是睚眥必報,並不適合做和尚。”

  “睚眥必報?”白齊星不信。

  韓旭笑了笑,沒說話。

  幾人下山,大頭蛇鑽進草叢裡,不一會兒咬著一個東西跑回來,那竟是一支已經有了人形的野山參,不知道長了多少年,比大頭蛇給這麼禍害了。

  冬苓傳達大頭蛇的意思,道:“這是山神送給你們的,說是謝謝你們幫了它。”

  大頭蛇大大的腦袋使勁的點了點,表示冬苓說的就是它的意思,細細的尾巴愉快的甩了甩。

  如今它身上戾氣全消,享受苗寨村民們的香火供奉,頭上小小的雙角像是會發光一樣,已經有了山神的姿態了。

  韓旭伸手看了一眼那支野山參,道:“這可是支老山參了,怕是有三百多年的年份了,可惜沒開靈智,不過藥性也很足了。大頭蛇,謝謝你的禮物了。”

  說著,他把山參給了越溪,遞過去的時候隨口說了一句:“這個東西在外邊很值錢的,有價無市。”

  越溪原本拒絕的手一頓,自然而然的就將這支野山參給接了過來——肯定能賣好多錢啊。

  韓旭忍不住笑了一下。

  夜晚。

  天上滿月如盤,大頭蛇趴在龍隱山最上邊的石頭上吸收月華,月華在它身上披了一層銀光,被它慢慢的煉化。

  一道人影走過來,大頭蛇警惕的轉過頭去。

  那是一個和尚,穿著素白色袈裟的年輕和尚,額前朱砂如血,眼角還帶著斑駁的血跡,一雙眼卻是平和慈悲,看著沒有絲毫的攻擊性。

  大頭蛇歪著頭看他,細細的尾巴在身後打了個結,差點把自己給弄得個身形不穩。

  和尚笑了一下,伸手直接將大頭蛇抓了起來。

  “……蛇修千年化蛟,蛟修千年化龍。能在短短五百年就能化蛟,你也算是不俗了。”和尚張口,說起話來,語速不急不緩,似是帶著某種玄妙的意味。

  大頭蛇被他抓住了一點都不敢動,整條蛇都打成了好幾個死結。

  和尚目光慈悲的看了它一眼,突然伸手朝著天上的月亮五指一抓。然後,大頭蛇看見了這輩子最為奇異的一幕。

  月光如水,竟是傾流而下,那一瞬間,這一處完全被明亮的月光照亮。可是相比之下,其他地方卻完全黑暗了下來,月光暗淡。

  這一刻,月光直接將這一片天地照得一片光明,直接驚動了無數人。

  苗寨裡的眾人被光芒給驚醒,一瞬間以為是白天,可是很快的卻發現不對,月光帶著涼意,始終與日光不同。

  打開門出來,白齊星一眼就看見了龍隱山上奪目的銀光,耀眼卻不刺目,而月光,卻就此黯淡了下來。

  “吼!”

  突然,一聲獸吼響起,震耳欲聾。

  冬苓扶著門,瞪大眼睛,喃喃道:“那是什麼?”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10-31 07:14 PM

第24章

  “吼!”

  獸吼聲震耳欲聾,讓人耳中一片嗡鳴。剛才天空還是一片干淨的黑藍色,眨眼間,烏雲集結,遮天蔽日,天空中那輪滿月被遮掩在烏雲之後、雲層之中,電蛇攢動,一道細長的黑影在雲層之中翻滾竄動,周身電蛇環繞,偶爾天空中傳來“哢嚓”的雷電轟鳴聲。

  大雨突然就落了下來。

  雨幕密集,白齊星眯起眼睛看向天空之中,看著那道在雲層之中翻滾的黑影,他有些遲疑的問:“那是……什麼?”

  那樣子,竟然像是……

  “是蛇!”

  越溪不知道什麼時候出來的,抬起頭看向天空,目光一片安靜,“它在化龍,如果能成功,一步登天。”

  冬苓咽了口口水,感覺到這條龍有些熟悉的氣息,不可置信的道:“山神?是山神?”

  白齊星眼皮一跳,追問:“你說什麼?說這條龍是那條大頭蛇?”

  冬苓點頭:“絕對沒錯的,我感覺得到,那是山神的氣息。”

  “可是……怎麼會?”白齊星仍不可置信,大頭蛇連蛟都沒化形成功,怎麼能突然化龍?”

  烏雲湧動,大頭蛇在雲層之中劇烈的翻滾著,連帶著厚重的雲層都隨著它的動作翻湧,電蛇發出嗤嗤嗤的電鳴聲,吞服下去的龍珠爆發出龐大的力量在它體內肆虐。

  能熬過去,那就是一步登天,熬不過去,那它就只能是一條大頭蛇!

  脫胎換骨的滋味,你難以想像,整個身體的骨頭血肉都被打碎重塑,劇烈的痛叫聲,整個Y省的人都能聽到,也能看見在雲層之中翻湧的生物。

  “奶奶,是龍啊!”

  “龍?那是龍嗎?”

  “我是不是產生幻覺了,為什麼雲裡邊還有生物?”

  Y省各地,都出現了這樣的場景,無數人都看見了這一幕,為之稱奇,更覺得不可置信。

  這樣劇烈的動靜持續了差不多一整夜,直到天邊出現了一抹魚肚白,還在翻滾的雲層才慢慢的平息下來。體內龍珠的力量慢慢被煉化,大頭蛇的模樣也在慢慢改變,頭頂上的角慢慢生長,而它的身軀,拉長重塑,腹部生出了爪子。

  一抹金光從空中照射而來,穿透雲層。

  巨大的龍頭從雲層之中探出頭來,龍角威武,龍須飄動,一雙大大的眼睛像是探照燈一樣看著下方,這幅場景,實在是讓人震撼不已,看著久久說不出話來。

  白齊星有些激動,道:“成了,它成了,它化成龍了。”

  蛇與龍,那就是天差地別。

  大雨剛歇,寨子裡的人都跑出來了,看著這一幕高興的歡呼出聲。

  風清雲散,大頭蛇從空中落下來,化成了人形,是一個才七八歲模樣的孩童,臉胖嘟嘟的,帶著嬰兒肥,一雙眼睛像是黑葡萄一樣,又大又亮的。而最顯眼的,則是他額頭上的兩個小角,像是兩個小珊瑚一樣。而在他身上,則是穿著一件金色的長袍,板著臉的樣子,看上去既貴氣又很有氣勢。

  白齊星看得十分稀奇,他可是第一次看見蛇化龍,果然是聲勢浩大。

  越溪看見白齊星肥嘟嘟的臉蛋,沒忍住上手輕輕掐了一把。

  大頭蛇:“……不要捏我臉。”

  越溪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手卻是一點都沒松開。

  大頭蛇索性放棄了掙扎。

  韓旭靠著門,長身玉立,笑道:“昨晚那麼大的動靜,如今怕是整個Y省的人都知道了。”

  果不其然,一打開手機,新聞上講的都是這個,一個個標題,極為奪人眼球。

  “山神山神,真的是太好了,您竟然化龍了。”冬苓等人走過來,一臉激動的看著三頭身的大頭蛇,也為它感到高興。

  白齊星問:“你……你怎麼這麼快就化龍了?”

  正常來說,不得修煉個幾千年嗎?

  大頭蛇微微皺眉,道:“是一個和尚……”

  “和尚?”

  “我原本在山上好好的修煉的,突然就冒出來一個和尚來,那和尚直接將滿天月華給攫在了手中,塞入了我的體內,然後拿了一顆珠子給我吞下……”

  和尚將龍珠塞到它的嘴裡,低低笑道:“小東西,這可是好東西,龍族的內丹。如果你運氣好,能煉化這顆內丹的力量,倒是能遇雲化龍。如果倒霉些,呵,那就真的是你命不好了。”

  而大頭蛇看來運氣還是很好的,靠著這顆龍珠,直接就化龍了,頭頂著兩根小角,還化為了人形。

  白齊星撓了撓頭,道:“和尚?是靜心寺的和尚還是長寧寺的和尚?不對啊,有這樣的修為,能直接攫取月華,並且隨手送出龍族內丹…………”

  有這樣修為的和尚,那絕對是那些避世不出的大佬們。他寫小說,都不敢這麼寫啊。

  韓旭問:“那和尚長什麼樣?”

  大頭蛇努力回想了一下,搖了搖頭:“不知道,我想不起來了。我只記得,他一身袈裟,全是鮮血,眉間還有一顆朱砂。”

  眾人思考無果,只能將這事放一放了。那和尚對他們不知道是善是惡,好在大頭蛇沒有出現任何問題,還因禍得福化龍了,這倒是一件值得慶祝的好事。

  苗寨的眾人已經開始准備晚上的篝火晚會了,地點就在半山腰的山神廟那裡,那兒很寬闊,容納整個村子的人都不是問題。

  到這時,越溪他們才真正的看見這座山神廟,裡邊供奉了兩座神像,一座是大頭蛇,另一座,卻是人身蛇尾,代表著女媧。

  這兩座神像苗寨的人經常祭拜,香火不斷,就連神像也是十分干淨整潔。

  冬苓表情有些失落,道:“我們一族的人被稱為女媧族,一直以來,祭拜的都是女媧。聽說以前的祭祀還能化為蛇尾,可是到了我們這一代,卻是完全不行了。”

  女媧嗎?

  女媧從古至今被人們認為是大地之母,人族之母,傳說人類就是女媧用泥土捏造出來的。

  “……捻一個你,塑一個我。將咋兩個,一齊打破,用水調和。再捻一個你,再塑一個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與你生同一個衾,死同一個槨(GUO)!”韓旭笑道,“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想起這首詩來。”

  白齊星啊了一聲,道:“我知道這個,是元代詩人趙孟頫(FU)的《我儂詞》,比喻兩個人感情很深,到達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境地了,難分彼此。”

  冬苓道:“按我們族裡的古籍,女媧能捏出人來,是因為用了一種名為人壤的泥土。聽說這種泥土,帶著很大的生命力,能生長。當然,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人壤嗎?

  越溪喃喃念了一聲,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這個名字,心裡突然一動。

  夜晚,整個苗寨升起了巨大的篝火,照得整個天空一片明亮,寨子裡的村民穿著很隆重的衣裳,頭戴漂亮華美的銀飾,圍著篝火跳舞。

  越溪坐在地上,手裡捧著一碗米酒,眼裡倒映著眼前的火光,一雙眼亮晶晶的,像是會發光一樣。

  米酒是寨子裡的人自己釀的,這裡的水質清冽,釀出來的酒口感醇厚,喝進口中感覺十分清爽,酒味很香,就算是沒有喝過酒的越溪都覺得很好喝。而且,這酒還有除穢去邪的效果,喝多了延年益壽的效果倒是有的。

  “這酒要是拿去外邊賣,肯定能賣得很好的。”白齊星道。

  冬苓道:“我們村裡的人很少和外來人接觸,這酒……就算想賣,也沒啥法子。”

  “我記得,越溪你有一個淘寶店鋪,要不,冬苓你放幾瓶酒在她店裡賣賣。”韓旭支了個招。

  越溪看過來,十分認真的道:“叫師父。”

  韓旭笑了一下,道:“師父,你是不是喝醉了?”

  越溪目光有些呆,半晌才道:“沒有,我沒有喝醉。”只是那紅撲撲的臉實在是沒有什麼說服力。

  “我有點困了……”越溪眨了眨眼,聲音有些含糊不清。

  韓旭伸手把她的頭按過來靠在自己肩上,道:“師父,你困了,那就靠我肩膀上睡一會兒吧。”

  越溪從鼻子裡發出一聲輕哼,靠在他的肩膀上,眼皮子慢慢的就搭了下來,就連睡夢中,嘴裡都滿滿的是米酒的香味。

  韓旭晃了晃手裡的碗,碗中酒液晃蕩,卻是一點都沒灑出來。

  他突然低低的笑了一聲。

  *

  此時在一座大宅子裡,年輕英俊的男人不斷的在宅子裡奔跑,往常覺得不長的走廊現在卻長得根本跑不到盡頭。

  “……捻一個你,塑一個我。將咋兩個,一齊打破……”

  幽幽的女聲在他耳邊響起,聽到這個聲音,男人的表情看起來更加猙獰恐懼了。

  “別,別過來。阿青,我錯了,我愛你啊,求求你放過我吧!”

  “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

  “與你生同一個衾,死同一個槨,嘻嘻嘻!”

  一個精致的泥娃娃突然出現在男人面前,朝著他嘻嘻嘻的笑,然後男人恐懼的看見自己的雙手雙腳變成了泥狀,然後泥塊慢慢的裂開,猛的就碎成了泥屑。

  慘叫在整個大宅之中響起。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10-31 10:03 PM

第25章

  從Y省回來,三人大包小包的,都是苗寨的村民們給的特產,曬干的冬筍干還有野菇子,就連野雞都給他們捉了幾只,等下了飛機三人拎著這一堆東西,也沒辦法直接去醫院了,只能先回越溪家裡,先把東西給擱上。

  一打開門,白齊星還沒看見人,就感覺到了一股殺氣,他警惕的環顧四周,然後慢慢的低下頭,面前是一只禿頭大白鵝,正虎視眈眈的看著他。

  白齊星:“……”

  大白鵝一雙豆大的眼睛透著一種凶悍的味道,張開嘴巴,伸長脖子就朝著白齊星咬過來了。那一瞬間,白齊星覺得自己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他無比確定,這一嘴下去,他腿上肯定要掉一塊肉!

  “星海凝身咒!”危急時刻,白齊星飛快的念出咒語,只見大白鵝一嘴咬在他的腿上,竟像是咬到了什麼十分堅硬的物品上,大家似乎都能聽到牙酸的聲音。

  白齊星松了口氣,道:“還好我反應快。”

  這星海凝身咒可是他們白家的護身咒,使用之後,身體堅硬如鐵,輕易破不開防御。

  越溪從後邊探過頭來,道:“大白?”

  大白豆大的眼睛眨了眨,似乎是明白了眼前的人是主人的客人,乖乖的松開了嘴,然後十分洋氣又很有氣勢的仰著頭,一搖一晃的跑去它的窩那裡,去吃谷子了。

  白齊星道:“這就是你家的大白啊?真的好凶啊。”

  大白鵝大搖大擺的去窩裡吃了一點谷子,然後把身上的白毛毛弄了弄,頂著頭頂凸掉的一塊,又大搖大擺的出去了,不一會兒,越溪他們就聽見了外邊雞飛狗跳的聲音。

  “越溪啊,你快管管你家大白啊,它又開始找我家大黃打架了!”外邊很快響起一個女人的叫聲,聲音又氣又急的。

  可是,她在門外叫嚷得很凶,但是卻一直沒來扣門。

  白齊星看了一眼無動於衷的越溪一眼,道:“你不管管嗎?”

  越溪道:“沒關系,大白有分寸的,不會把大黃咬死的。”

  小紙人搖頭晃腦的道:“大白和大黃天天打架,不乖不乖!”

  白齊星沒忍住跑到門口看了一眼,一看,就看見大白一嘴咬在一只大狗腿上,那一瞬間,那只品種為哈士奇的大狗忍不住嗷嗚的一聲叫起來,腿上立刻禿了一塊。

  邊上,一個微胖的女人也跟著嗷的叫了一聲,那樣子,恨不得衝上去把大白鵝給弄死,可惜她不敢,只能在那著急的扯頭發。

  白齊星默默的縮回頭來,小紙人小扒拉著他的褲腳,爬到他折疊的褲腳中間坐下,哼道:“這家人以前老是欺負越溪,大黃也凶越溪,不過被越溪揍了一頓,它就再也不敢對越溪亂叫了。”

  小二爬上白齊星的另一個褲腳,道:“大白最記仇了,超凶的!”

  白齊星低頭看著褲腳上的兩只小紙人,沉默了。

  小二細聲細氣的道:“人家的腿酸了,要哥哥抱抱。”

  哥哥白齊星:“??”

  這小紙人,是成精了吧。

  白齊星帶著兩個小紙人回去,越溪表情淡淡的道:“你不用管她,她不敢闖進來的。”

  白齊星哦了一聲,想著小紙人剛才說的話,那個胖胖的女人以前欺負過越溪?

  “那只大白鵝怎麼辦?”他又問。

  越溪道:“小白就喜歡打架,在外邊打完架餓了就會回來的。”

  當然,等吃飽了它又會出去找架打,如此循環,可以說是一個擁有著鬥士心理的大白鵝了。

  *

  越溪把從苗寨帶來的幾瓶酒給上架在了淘寶鋪子上,和他們離開之前相比,鋪子的瀏覽人數明顯多了,足足有五個瀏覽數,看得越溪興奮了一會兒。

  在准備去醫院的時候,白齊星接到了一個電話,被自家大哥一頓吼,沒辦法,只能小媳婦似的和越溪他們告別。走的時候,越溪把他買的符都都給他了,裝在一個木盒子裡,讓他滿心的怨氣都散了不少。

  極品靈符啊!

  白齊星抱著盒子,心裡美滋滋的,這麼小半輩子,他都從來沒有擁有這麼多的極品靈符。就算是他哥哥白奇石,也沒有這麼多的極品靈符,他心裡忍不住有點小得意。

  “……韓家?韓家這麼多修為比我高的,我就一個低級煉氣期的修士,去了能有什麼用?”想到電話裡白奇石所說的,白齊星忍不住嘟囔道。

  韓家可是和他們白家一樣,在修界是難得留存多年的大家族,聽說韓家有著一樣寶貝,是千年前一位得道高僧的念珠,威力不俗,可是白齊星從來都沒見到過。

  *

  送走白齊星,越溪他們直接去了醫院,蘇雯還沒出院,她身上蛇瘴盡去,巫術也被祛除了,就是遭了一場罪,身體太過虛弱了些,只需要接下來的時間好好休養就好了。

  越溪他們去的時候看見一對中年男女,越溪觀他們面相,這二人和蘇雯帶著極為親密的血緣關系,都是大富大貴的相,而且福氣綿長,長命百歲。

  看見越溪,蘇雯雙眼就是一亮,連忙對兩位中年男女介紹道:“爸、媽,這就是小老板,這一次多虧她救了我,不然你們可就看不見我了。”

  蘇家父母看著越溪的目光帶著幾分懷疑,不怪他們不確定,實在是越溪看著實在是太過年輕了,眉眼間雖說帶著這個年歲的孩子不該有的沉靜,可是卻也帶著幾分稚氣,一看就知道怕是還不到二十歲了。

  “原來你就是越小姐,我聽雯雯一直念叨著你,這次多虧你幫忙。我和她媽媽就這麼一個孩子,要是她真的出了什麼事,我們還真不知道怎麼辦了。”不管心裡這麼想,蘇父對著越溪的態度是極為客氣禮貌的。

  越溪看了他們一眼,道:“沒關系,她給錢了的。”

  給錢了的……

  蘇父一愣,旋即失笑,道:“不管怎麼樣,都多謝你了。雯雯說過,事完之後會給你們一個大紅包,我已經准備好了。”

  他遞過來一個紅色的大紅包,裡邊摸著是硬硬的一張卡片,看樣子是一張銀行卡。

  拿到大紅包,越溪的表情瞬間就溫柔了幾分,她將手裡的東西擱到桌上,道:“這是苗寨那裡的人釀制的米酒,喝了固本培元,驅邪避惡。你身體雖然沒什麼事,可是底子卻是壞了。這酒每天早晚喝一杯,對身體很好的。”

  蘇雯老老實實的點頭,等越溪說話,猶豫了一會兒,問:“那條,大頭蛇沒事吧?”

  越溪搖頭:“沒事。”

  “不僅沒事,它還化龍了。現在它可不是大頭蛇,而是庇護一方的龍神。”韓旭笑道,絲毫不覺得自己說的話對於其他人來說,有多麼的難以置信。

  “龍?”蘇家一家三口異口同聲。

  韓旭點了點頭。

  蘇母表情變了變,道:“難道前兩天Y省的新聞,是真的?”

  Y省出現神龍的消息在網上可謂是傳得沸沸揚揚的,有圖有真相,一在烏雲雷電間隱隱綽綽出現的巨大身軀,瞧著就和傳說中的神龍一樣。

  不過,就算有照片,還是有很多人都不相信,現在大家都相信科學,龍什麼的,那都是傳說中才有的,根本不存在的。

  而很快的,也有新聞辟謠,說那只不過是難得一見的天氣奇觀,這個消息也就慢慢淡了下去。

  蘇母前兩天刷微博也看見了這條消息,她就是那完全不相信的普遍大眾的一員,可是現在她缺聽見有人說,那是真的,真有龍存在在這個世上。

  有一種,世界觀被顛覆的感覺。

  蘇雯還好,她是見過大頭蛇,經歷了不平凡的事情的,因此很快就接受了這個消息。

  “對了越溪,那個……”蘇雯表情有些猶豫,想了想還是道,“我的同事,你能不能救救他們?他們其實並不算什麼壞人。”

  越溪露出疑惑的表情,問:“我為什麼要救他們?”

  蘇雯也算是了解她了,聞言立刻道:“他們會支付報酬的,給錢的。”

  “我覺得,他們還是可以救一下的,是不是啊,師父。”韓旭笑眯眯的問。

  越溪認真的點了點頭:“努力一下,可以救一下。”

  看在錢的面子上!

  蘇雯:“……”

  救蘇雯的同事,采用的可不是什麼舒服的法子,而是白齊星所說的方法,以靈力作為刮骨刀,將附在他們骨血之中的蛇瘴給刮除掉。這樣的方式,想想都知道很痛苦,尤其是這些人幾乎全身都被蛇瘴覆蓋,這代表著他們全身都要被刮骨刀刮過。

  蘇雯將越溪可以救他們的事情說了,這些人自然沒有不答應的份。

  雖然越溪看起來年紀很小,但是蘇雯的例子擺在眼前,由不得他們不相信。要知道,蘇雯以前也身中蛇瘴的,可是現在都全好了,其他人當然是原因相信的。

  越溪對於他們來說,就是能抓住的最後一根稻草,抓住了就不敢放手了。

  “先給錢吧。”

  韓旭捧著個捐款箱模樣的木箱子,笑眯眯的對著病房裡的人道,看上去人畜無害的樣子。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12-22 06:45 PM

第26章

  以靈力為刀,刮骨驅瘴,刮骨之痛,只有你親身經歷了才知道那是一種什麼樣的痛苦。靈力從骨頭上一一刮過,其他人聽不到那種響動,但是當事人卻能感覺到那種令人牙酸的鈍痛感,只是與蝕骨的疼痛相比,這點感覺就完全不在意了。

  越溪被耳邊傳來的聲音擾得有些煩,直接一巴掌把人給拍昏過去了,那人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眼睛一翻直接就暈過去了。不過就算昏過去了,他的身體也還在發射性的抽搐中。

  其他人:“……”

  等下也要被刮骨的眾人只覺得自己汗毛都要豎起來了,恨不得抱住身邊的人瑟瑟發抖。

  對方手臂上也被黑色的鱗片給覆蓋住了,一層一層,摸上去雖然很軟,可是卻很堅硬,你要是想弄開這些鱗片,只能掀開鱗片,從鱗片根部扯開。

  眼前的這個人,身上長了這種鱗片之後大概是難以接受,竟然伸手把手臂上的鱗片給掀開了,所以展現給眾人的景像實在是慘烈。鱗片斑駁,她的一截手血肉模糊,受傷的地方還沒有長出新肉來,坑坑窪窪的,實在是醜陋。

  越溪瞥了一眼,不耐煩地拍了一張符在上邊,等符紙掀開,那一片斑駁模糊的肌膚,竟然已經恢復了原樣,只是上邊的鱗片卻還是沒有消失。

  靈力為刀從她手腕上割過,用了各種方法都砍不開的蛇麟卻像是成了一張薄紙,輕而易舉的就被割出了一條傷口,黑色的血液頓時傷口處流出來。

  血液烏黑,透著一種十分不詳的色彩,被接到一個小盆裡,濃稠漆黑,看著你完全不敢相信這是從人身體裡流出來的。

  直到血液變成紅色,越溪才伸手在那傷口上一抹,傷口立刻就消失了。

  韓旭道:“那條大頭蛇心底也軟了一些,要是我,豈止是蛇瘴跗骨,自然是要附在靈魂之上,那才是祛也祛不掉,拔也拔不除。”

  就算是有刮骨刀,那也無能為力。

  越溪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韓旭一笑,問:“師父,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壞啊?”

  越溪想了想,搖了搖頭:“這倒是沒有,我只是在想,如果真的這麼做,那麼我就賺不了錢了。”

  韓旭:“……”

  “師父,你真好玩。”韓旭笑道,伸手將盆裡的血污倒在一旁的多肉盆栽裡,只聽嗤嗤的一聲,一盆多肉立刻變成了漆黑的膿液。

  越溪走到下一個需要刮骨的人那裡,身後韓旭亦步亦趨的捧著裝錢的箱子。

  對方膽戰心驚的把錢扔到箱子裡,瑟瑟發抖的道:“要不,你先把我打昏吧。”

  八尺高的男兒,如今恨不得把自己縮成球。

  對於他的要求,越溪很痛快的答應了,因為這些人叫起來實在是太吵了。

  等獎所有人都給弄完,時間都已經到了傍晚了,越溪有點累,不過很開心,因為她今天賺了很多錢,雖然淘寶店鋪還是無人問津。倒是有一個人進來看了一眼,看到那些幾十萬幾百萬的符篆,對客服說了一句有病就離開了。

  身為店主加客服的越溪面無表情的把淘寶頁面給關上了,她現在有錢了,店鋪裡的符篆賣不賣得出去,也沒那麼著急了。

  拿到錢,越溪直接帶著韓旭去了a市的古玩城,到了地方直接朝著目的地奔去,然後進了一家名為“聚寶盆”的古董商店。

  “九天葉草、雪山蓮花、百年靈乳,一樣來一份!”一到店裡,越溪直接開口對櫃台前的工作人員說道。

  工作人員是個年輕小伙子,也是越溪的熟人了,看見越溪當即就笑道:“你要的東西早就准備好了,萬叔說你大概就這兩天回來拿,你等我去給你拿。”

  越溪點了點頭,看著這位聚寶盆的員工去後邊給她拿東西。

  韓旭在店裡轉悠了兩圈,隨口問道:“你認識這裡的老板?”

  越溪道:“萬叔和老頭是熟人,這些東西是我讓他給我留意的,幸好賺到錢了,不然要好久才能拿到手了。”

  不過就這麼三樣東西,價格就不低了,幾乎將越溪的錢全部給掏光了。

  一個穿著唐裝的老人從後邊走出來,手裡拿著一根煙杆,道:“你倒是對那幾個小家伙好,這些好東西,一般人哪裡舍得?”

  越溪見人,叫了一聲萬叔,這才慢吞吞的道:“也不算什麼好東西,這對它們好,那就夠了。”

  萬叔輕輕哼了一聲,看向她身後的韓旭。

  越溪解釋道:“這是我收的徒弟。”

  表情雖然很平靜,可是那語氣,怎麼聽都有幾分小得意。

  萬叔上下打量韓旭一眼,輕輕的咦了一聲,道:“這孩子……該是當和尚的啊。”

  韓旭:“……”

  “這倒是巧了,這回得了個好東西,像是佛家的東西,給你這小家伙玩了。”萬叔在口袋裡掏了一下,最後掏出一顆土黃色的珠子來,直接扔在了韓旭懷裡,咂了一口煙,才道,“那應該是個高僧坐化的地方,裡邊也沒什麼好東西,除了幾件佛器,也就這一顆珠子還算是個好東西了。”

  “我對佛家的東西不算了解,不過你這個小家伙看著倒是和佛家有緣。我也沒准備什麼其他禮物,這就算是給你的見面禮了。”

  韓旭低頭看著手裡的珠子,目光微動,斂眉笑道:“謝謝萬先生。”

  萬叔將煙杆在桌子上敲了敲,道:“不過這一趟也不是全無收獲,在那墓裡還得了一張地圖,看地圖那可是個大墓啊,價值不知道多少。”

  “您又要下墓啊?什麼時候?”

  “還早著了,得找點人手,等到下墓,怕是得到明年了。”

  越溪嗯了一聲,道:“您走的時候跟我說一聲,我畫幾張符給您。”

  萬叔不在意的應了一聲。

  取了東西他們就離開了,韓旭看了一眼時間,道:“師父,我先回家了,明天學校見。您回去的路上,好好注意安全。”

  回到家,越溪直接竄到了書房裡,然後就在書房呆了好幾個小時。等到她出來的時候,天都黑了,一出來幾只小紙人拎著紙袋子站在門口。

  “晚飯,外賣外賣!”

  小紙人們高高興興的道。

  越溪嗯了一聲,她從書房出來的時候手裡拿著一個碧色的玉碗,裡邊盛著一碗色澤如碧的水。

  將這一碗水分成了七碗,七只小紙人爬到碗裡坐下,全身都浸泡在了水裡。

  隨著時間推移,七只小紙人身上出現了綠色的枝丫,上邊還有碧綠的葉子,不過只有小小的一片葉子。葉子顏色濃綠,就像是盈盈的一滴水掛在枝頭上,而小紙人們的樣子看起來更像是“人”了。

  四肢,身軀,還有五官,圓頭圓腦的。

  “感覺怎麼樣?“越溪問。

  小紙人搶著回答,小一作為老大直接壓過其他六個弟弟,先舉手道:“舒服,我頭頂都發芽了,越溪你真好。”

  小二細聲細氣的道:“不過小二的葉子是最好看的,最綠的。”

  “呸,不要臉,你的根本就沒有我的綠!”

  “我的皮膚最白!最白!”

  然後,幾只小紙人隔著一個碗,因為誰頭頂的葉子最綠,皮膚最白,差點就打起來了。

  越溪:“……”

  看樣子,精神還是很不錯的,倒是讓她松了口氣。

  小紙人都是老頭留下來給她的,它們也陪了她這麼多年,每隔五年它們都需要一次清洗,洗干淨俗世的泥塵,不然它們就會“水土不服”的。

  當然,“水土不服”什麼的是老頭告訴越溪的,老頭在的時候它們清洗的材料都是老頭准備的,老頭不在了,這些東西都得越溪來准備了。

  看它們泡得很高興,越溪去書房查了查自己的存款,看著五位數的余額,心裡算了算自己的開銷,然後在筆記本上記下一個數字。

  這點錢,她可以用三年了,她對錢這種東西向來沒有多少渴望,只要夠用了就好。唔,如果能考上大學的話,這點錢還差了點,總的來說,還是得繼續賺錢。

  心裡突然又有了一點緊迫感!

  不過,憑她現在的成績,要考上大學……

  越溪像一張餅一樣,癱在了椅子上,嘆了口氣。

  好憂愁啊!

  賺錢真的好艱難啊,而學習比賺錢還難啊。

  *

  夜晚。

  寬敞的屋裡沒有開燈,不過今晚月亮很亮,透過落地窗灑下一大片月光來,照得屋裡一片明亮。

  韓旭倚著牆,借著月光打量著手裡的東西。

  土黃色的珠子看上去十分的不起眼,上邊還布滿了一條又一條的裂痕,充滿著時間的痕跡,仿佛在下一刻這顆珠子就會碎裂開來。

  韓旭微微眯眼,捏著珠子的手指微微用力,只聽喀嚓的一聲,黃色的細粉簌簌的往下掉,掉進柔軟的地毯裡。

  一點微光閃動。

  脫去了外邊偽裝的珠子不過拇指大小,材質是紫檀木的,被人拿在手裡久了,已經被打磨得十分的光滑,上邊還有一圈字在發光,淺金色的光芒,正是一個佛家的“卍”字。

  “好東西?”韓旭輕輕笑了一下,似是喟嘆一般的道,“的確是好東西啊。”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12-22 08:29 PM

第27章

  越溪在班上一直就像是個隱形人一樣,因而就算一個多星期沒來上課,除了趙璐他們幾個,她來到教室也沒有多少人注意到。

  倒是韓旭,一進教室就受到了熱烈的歡迎,穿著一中土氣校服的他身上還是自帶著耀眼的光芒,完全就是所有人的焦點了。

  “……你和韓旭同一天請假又同一天回來,你們兩個這段時間不會是在一起吧?”趙璐坐在越溪旁邊的位置上,忍不住問了一句。

  越溪和韓旭,這兩個人看起來是八竿子也打不到一起的人,可是她心裡就是有一種感覺。這兩人,這段時間一定在一起,所以她才忍不住問了一句。

  越溪往嘴裡咬了一口面包,聞言點了點頭。

  趙璐:“……”

  猜測成真,心裡不知道為什麼有一種很興奮的感覺。

  徐薇道:“明明韓旭脾氣很好,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是有一點怕他。”

  “聽說韓旭家裡很有錢,雖然他脾氣好,但是還是很給人一種距離感。大概,這就是有錢人?”趙璐不確定的道。

  幾人討論著的對像在走廊上就被幾個人高馬大的人給堵住了,領頭的那人個子很高,小平頭,一身腱子肉,再加上凶惡的面相,看上去就讓人覺得有些害怕。更別說跟在他身後的那群人,一個個身上帶著骷髏銀鏈子,瞧著就是一群不良少年啊。

  而這群不良少年。現在正虎視眈眈的盯著韓旭看,氣氛十分緊繃。

  周圍的其他人膽戰心驚的看著這邊,就怕下一秒這群人就對韓旭出手了,雖然韓旭手長腿長,但是一看就知道不是這些人的對手啊。

  “老大!”

  一聲震耳欲聾的喊聲,震得整個教學樓似乎都抖了抖,樓上樓下的人都忍不住低頭抬頭看過來,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了。

  邊上的人:“……”

  我擦,這是什麼情況?

  “你是……”韓旭覺得眼前的人有點眼熟。

  平頭大漢拍著胸口道:“老大,是我啊,我是何建一。就是,就是一頭黃毛的那個。”

  說到黃毛韓旭就想起來了,笑道:“就那個在洗手間勒索我的那個啊。”

  心裡頓時被扎了一刀,何建一有些尷尬的道:“……是,就是我。”

  韓旭看了一眼他的發型,以前何建一一頭黃毛看上去流裡流氣的,如今剃成了平頭,倒是讓人覺得干練凶悍了幾分。

  “你找我,有事?”韓旭問。

  何建一撓了撓頭,道:“這不,帶兄弟來讓老大你見見啊。老大你有沒有什麼事想吩咐我們的?你叫我們往東我們絕對不敢往西的。”

  說著,他還一邊將自己的胸口拍得啪啪響。

  韓旭想了想,道:“我沒什麼事情要吩咐你的,你們回自己班上吧,在這也很打擾別人。”

  何建一猶猶豫豫,往二班的教室裡看了一眼,才輕聲問:“那個,老大,你能不能叫一叫你們班上的越溪啊,我找她有點事。”

  聞言,韓旭看向他的目光瞬間就有些變了。

  何建一:“……怎麼覺得有點頭皮發麻?”有一種被人盯上的感覺。

  要說何建一,自從跟韓旭道歉之後,他的確是沒有再倒霉了,可是不倒霉了,他卻發現,自己能看到鬼了。

  路口那個缺了半邊身體的小孩,每次放學回去,那個小孩還會自來熟的跟他打招呼,去你的打招呼,老子和你根本不熟好不好。回去還有死去不久的奶奶,一天就蹲在他的床邊,嚷著“小一又不好好學習了”“小一怎麼打游戲”“我的寶貝孫子啊,你怎麼不學習啊”之類的話。

  在這樣的情況下,何建一竟然還長胖了一點,簡直讓他懷疑人生。

  而見鬼這事情,能幫他的,他能想到的就只有越溪了。

  越溪走出來,穿著二中土氣的校服,可是在何建一眼裡,那就是自帶著高人的風範。

  “高人啊!”一個大男子漢,在越溪面前縮頭縮腳的,高大的身軀襯得越溪格外的嬌小,可是氣勢上那是低了好幾頭。

  越溪問:“你找我有事?”

  何建一使勁的點頭,道:“……高人啊,你有沒有辦法,就是能讓我不見鬼的?”

  越溪道:“你身上火氣重,就算能見鬼,那些鬼對你也沒什麼傷害的。”

  “別,就算知道他們傷害不了我,但是我真的不想再看見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了,您有沒有辦法啊?”何建一巴巴的問。

  越溪點頭,道:“你能見鬼,只是因為太過倒霉影響了你自身的氣。你多曬曬太陽,要不就在韓旭身邊多呆一會,這種情況很快就能得到改善的。”

  韓旭?

  老大?

  何建一扭頭,就看見自家老大站在門口笑眯眯的看向這邊,看見他轉過頭來,還對他微微笑了一下。看著他的笑容,何建一沒忍住打了個冷顫。

  咋覺得這個笑容這麼可怕呢?

  “那個,高人啊,你看我老大……就是韓旭,有沒有什麼不好的?你不知道,自從得罪他之後,我就很倒霉,他這個人是不是有點那啥?”何建一小小聲的問,想問韓旭這人是不是有點邪性。

  越溪道:“韓旭的確和你們有所不同,他身上功德很重,這代表著他上輩子做了大善事,有擁有著大功德。這樣的人,有一個特點,那就是運氣特別好,和他交好的人運氣也會很好。而與之相對的,只要是得罪他的人,欺負過他的人,都會很倒霉。而你……”

  她看了一眼何建一:“你就是屬於後者。”

  何建一:“……”

  萬萬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原因!

  “老大,以後你就是我何建一唯一的老大了!”轉過頭來,何建一十分狗腿的對韓旭道。

  韓旭一臉莫名其妙,問越溪:“師父,你對他說了什麼?”

  “師父?”何建一捕捉到這個字眼,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

  韓旭笑眯眯的道:“越溪以後就是我的師父,真正意義上的。”

  何建一恍然,道:“那老大的師父也就是我的師父,師父!”當即就改口叫了一聲,簡直狗腿的不要不要的。

  韓旭:“……”

  不說其他人看見何建一一個人高馬大的男孩,對著越溪叫師父所受到的衝擊,簡直就是有一種世界觀崩塌的感覺。

  趙璐她們幾個想到越溪的本事,倒是覺得理所當然了。

  越溪這麼厲害,那何建一肯定也是知道了她的厲害之處了。

  越溪倒是注意到趙璐衣服上有個娃娃,這娃娃才巴掌大小,小手小腳的,皮膚雪白,頭發烏黑,外邊穿著一件大紅色的小衣裳,頭上則是戴著紅色繡鳳凰的紅蓋頭,衣飾頭飾都十分精致,看著裝扮,卻是一身新娘的打扮。

  注意到越溪的目光,趙璐有些得意的道:“這是“龍鳳呈祥”的娃娃,看著是不是很可愛啊,聽說是用泥做的,不過根本看不出來材質是泥巴。”

  徐薇有些羨慕,道:“可是它家的娃娃好貴的,一只就要十幾萬的價格,我得攢好幾個月了,最主要的是還不一定買得到。你這只娃娃,還是限量版的新娘娃娃,全國也才九只。”

  趙璐道:“要不是我爸爸和老板有交情,不然我也買不到。”

  她注意到越溪一直看著自己的娃娃,以為她喜歡,便問:“越溪你也喜歡娃娃?”

  越溪搖了搖頭,道:“我只是覺得這個娃娃很特別,有點靈性。”

  聞言,趙璐瞪大了眼睛,問:“你是說這娃娃不好嗎?”

  她是知道越溪的特殊之處的,當即就覺得身上的娃娃有些燙手了。

  “這倒沒有。”越溪笑了一下,道,“這個娃娃很好,我說的有靈性是說它和普通的娃娃不同,帶有一定的庇佑作用。就和玉器一樣,玉器如果你戴久了,就會和你氣息相關,氣運相連,然後會給你驅邪擋災。這個娃娃,就和這個玉器一樣,帶著這種靈。”

  “也就是說,這是好東西了?”趙璐聽完越溪的話,得出這個結論,拿著娃娃倒是更加歡喜了。

  她本來就覺得這個娃娃很可愛,做得十分精致,現在知道她還有著擋災驅邪的效果,更是喜歡了。

  越溪道:“這娃娃能帶上靈性,只能說明,制作她的人,是真的很喜歡做娃娃了。”

  自古以來,就有很多傾盡了手藝人的喜愛而靈性十足的東西,更甚者,這些東西隨著年歲,還可能擁有神智。

  當然,這種幾率是很低的。

  趙璐啊了一聲,道:“說到這個,我聽說這家的老板半年前出車禍去世了。”

  徐薇也知道這個消息,而且知道的還更多一點,便道:“我知道那個老板是江家的小媳婦,江家四少爺當初為了和她結婚可是鬧了好久。兩人結婚之後,聽說感情很不錯了。只是可惜了,這位江夫人紅顏薄命。”

  幾人討論了幾句,便拋到了腦後。什麼江家,反正和他們也沒什麼關系。

  越溪微微點頭,聽了一耳朵倒是沒怎麼放在心上。

  等到下午放學的時候,越溪卻是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

  “是越小姐嗎?我是肖竹莘,你還記得我嗎?”

  越溪:“……??”

  肖竹莘,誰?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12-22 11:45 PM

第28章

  肖家算是小康之家了,雖然稱不上大富大貴,但是比上不足比下卻是綽綽有余的,再加上肖家夫妻二人感情甚篤,底下兒子又很爭氣,一家人過得也是和和美美的。

  肖家人知足常樂,覺得這樣的日子也沒什麼不好的。只不過,最近肖家的日子就有些不好過了,他們家最近的運氣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急轉而下了。

  先是肖父的公司遇到不順,搞得他焦頭爛額的,各種疏通關系,然後是肖母,出去買菜的時候,一不小心在樓下摔了一跤。

  而肖竹莘,那是家裡最倒霉的一個,好好的工作丟了不說,好幾次差點就出事了,等今天發現放在衣服內側口袋裡的黃符變成了黑灰,他再也忍不住,給越溪打了個電話。

  “……一件事兩件事能說是巧合,可是這黃符變黑,總不能說是意外吧。”肖竹莘給他們打開門讓他們進來,一張臉上全是倦色。

  “中午回來的時候,我差點就被車撞了……”一邊說著,他一邊把口袋裡的荷包拿出來,將荷包裡的東西倒出來,黑色的灰粉簌簌落下,像是紙燃燒過後剩下來的灰燼。

  想到中午的那一幕,肖竹莘仍然覺得後怕不已。

  上次經過白齊星提醒,再聯想到這段時間自己的運道,就算是堅信科學主義的肖竹莘也忍不住有些動搖,心裡免不了生出一些想法來。因而白齊星給的那張黃符,出於戴著也是戴著的想法,就擱到了衣服裡層的口袋裡。

  “幸好我戴了這個符……”肖竹莘回想起來,尾椎骨都忍不住竄上一股涼意,還算鎮定的將中午的意外簡短說了。

  肖母腿斷了,在住院觀察,昨晚他在醫院給肖母陪床,只睡了個囫圇覺,他中午回家走到下邊的那個十字路口那裡的時候,胸口突然燙了一下。而下一秒,他就看見一輛車直直的朝著他撞過來,然後擦著他的腿,撞到了一邊的樹上。

  當時那車頭都撞凹進去了,裡邊的人不知道生死,如果肖竹莘被這車撞到了,不死那也得落得一個終生殘疾什麼的。

  等他一身冷汗回來,才想起當時發燙的胸口,當時貼著胸口的裡層口袋裡就裝著白齊星給的黃符,只是黃符像是燒過一樣,變成了黑色灰燼。

  肖竹莘苦笑道:“我實在是沒辦法了,這才想讓越小姐您幫幫我。還好當時我向蘇小姐要了您的電話號碼,不然我現在是真的是求助無門了。”

  三人在沙發椅上坐下,越溪仔細看了一下肖竹莘的面相,當初在醫院看見他的時候,還能看見他福滿長壽的命格,如今再看,那福氣滿滿的命格已經消失,只剩下早逝貧苦的命了。

  “你的命數的確是被人改變了,或者說是被人借走了。就連你們一家人的運道,也受到了影響,你們一家原本是小富既康的命,現在卻是多災多難了。”

  就連這屋子,受到主人家的影響,氣流風水也有所變化,屋裡顯得有些陰暗了。

  肖竹莘面色有些難看,任誰知道自己被人借命,原本好好的命格變得一團糟,心情也不會很好的。

  “我記得越小姐你上次說……”肖竹莘眉頭微皺,似是有些猶豫,半晌才輕聲問道,“說我借命,是身邊親人所干的,這事不知是真是假?”

  “是真的。”越溪目光澄澈,可沒有想到什麼說話委婉一點,很誠實的道,“我能看出來,借你命的人還和你有血緣關系,對方怕是性命危在旦夕,要讓你一命換一命。”

  肖竹莘的表情完全變了。

  韓旭道:“看肖先生這個樣子,心裡已經想到是誰了吧。”

  肖竹莘苦笑一聲,雙手在臉頰上搓了一把,道:“我是有所猜測,只是我有幾分不願意相信。”

  那可是他的親小姨,是他母親一母同胞的妹妹,他媽媽這麼多年來都一直惦記著這個妹妹,可是誰知道,不顧親情轉頭來禍害他們的,也是這個妹妹。

  越溪又道:“對方不但借命,而且你家在不知覺的情況下,可能還接受了對方什麼東西,直接就了結了這段因果。借命有悖天道倫常,是傷天害理的舉動,一般人是不會輕易幫人借命的,因為有損陰德,毀己修為性命。但是,也有不一樣的情況,那就是買命。顧名思義,就是被借命的人自願答應把自己的命借給對方,這樣就能將因果降到最低。而你的情況,正是後者。”

  借命買命,那可是兩回事。

  聞言,肖竹莘一口否決,道:“不可能,我從來沒有答應借命。”

  “或許是你的父母答應了對方什麼呢?”韓旭漫不經心的開口,一句話卻讓肖竹莘語塞了。

  “不會的,我父母向來疼愛我……”

  “你父母主動上是不會,但是被動呢?永遠不要小看人的劣根性,有很多種手段,可以讓那人達成他想要的結果。這種事情,你可以問問你父母。問問他們,是否接受了人家什麼東西?”

  肖竹莘:“……我去打個電話。”

  他拿著手機去了陽台打電話,隔著玻璃門,韓旭注意到他無意識的扯著陽台上的一株蘭花的葉子,看樣子,情緒很焦躁。

  “師父,他這個情況,能解決嗎?會不會很麻煩?”韓旭問越溪。

  越溪點頭,道:“既然命還沒被借走,一切都還能解決,也不怎麼麻煩。”

  肖竹莘從外邊走進來,外邊天熱,他站在門口出了一身的熱汗,原本俊朗的面容也多了幾分頹喪,看上去好像也沒有以前那麼讓人出色了。這就是氣影響自身的影響了,一個人太過倒霉,連帶著氣質都會受到影響,其他人看著他也會覺得這個人似乎沒有好看了。

  現在肖竹莘就是這樣的狀態,保持這樣的狀態久了,就像是一顆明珠蒙上了塵埃,少了那種奪目的光芒。

  “看來,肖先生是得到答案了。”看著肖竹莘的表情,韓旭開口道。

  肖竹莘抿了抿唇,走進他父母的屋子裡,不一會兒拿出一個紅色的錦盒出來。

  “我小姨上次上門,給了我母親一套首飾,我只是沒想到……”肖竹莘心裡又急又氣,他完全沒想到,自家小姨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韓旭看了一眼盒子裡的首飾,那是一套玉器,一對濃綠色的鐲子,還有項鏈耳墜,看著顏色十分明亮,可惜就是太亮了,少了玉器該有的那種溫潤感。

  韓旭伸手拿出玉鐲子來,嗤笑道:“你這小姨倒是個狠心的,不僅要借外甥的命,這還想空手套白狼啊。”

  肖竹莘:“……”

  氣急了,他甚至覺得想笑。

  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狠心的人?他忍不住自問。

  韓旭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想法,將手上的鐲子隨手扔在桌上,道:“永遠不要太過高看人性,人一旦卑劣起來,靈魂比那肮髒的臭水溝還要臭。臭不可聞,簡直讓人生厭。”

  越溪忍不住看了他一眼,韓旭立刻對她露出一個純良的笑容來,伸手捏了捏她垂在肩膀上的一縷頭發,道:“當然了,師父你和他們不一樣,很干淨。”

  肖竹莘讓自己打起精神來,問:“越小姐,那現在,你有沒有辦法?”

  越溪道:“自然是有的,肖先生可知道自己的生辰八字?”

  肖竹莘有些尷尬的扯了扯唇,道:“這……我還真不知道,我父母也不是很清楚,只記得我是屬狗,大概是在晚上十二點左右出生的。”

  晚上的狗最為凶惡,也是這個原因,從小大家都說他脾氣應該很暴躁才對。可是,從小到大,他的性子不但不暴躁,反而很溫和有禮。

  “沒關系,按照這幾點,我也能推算出肖先生你的生辰八字來。”越溪慢吞吞的道,讓肖竹莘拿紙筆過來,然後在紙上寫下了他的名字。

  銀鉤鐵畫,和越溪秀氣的外表不相同的是,她的字大開大合,鋒芒畢露,那股銳意幾乎要刺破紙張,從中躍出。

  寫完字,她又拿起肖竹莘的手,劃開他的指尖,讓他將一滴指尖血滴在上邊,又將這張紙折成了一個紙人。

  “我折出來的紙人很好看的,你放心吧。”越溪很認真的說道。

  肖竹莘微笑,從一張紙人身上,他實在是很難看出一個紙人有多好看。

  雙手夾著寫著肖竹莘名字的紙張,越溪嘴中念道:“以血為靈,李代桃僵。”

  說完這句話,就見她手中的小紙人突然發生了變化,原本扁平的小紙人竟然變成了真正的人形,而且那樣子竟然和肖竹莘一模一樣,也就是小了點,只有巴掌大小。

  肖竹莘眼睛慢慢瞪大。

  越溪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小紙人,道:“好像嘴巴有點歪,我再給你弄弄。”說著,拿著那個紙人又擺弄了一下。

  肖竹莘倒是不關心這個紙人像不像自己,只問:“這個紙人是?”

  越溪哦了一聲,道:“這叫替代術,這個紙人有你的生辰八字,還有你的指尖血,從氣息上完全就是你。如果對方施法,法術只會被這個紙人抵擋。我如果估計沒錯,對方可能今晚就要動手了,那個人已經等不了了。”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12-23 12:36 PM

第29章

  是夜。

  這月馬上就要到十五了,因而天上的月亮倒像是被人摔碎了小小一角的玉盤,瑩瑩生輝。臥室裡的大床上隆著一個小包,主人睡得很香,傳來平緩安靜的呼吸聲。

  安靜的臥室裡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一道黑影從窗台上爬下來,一團漆黑,不知道到底是個什麼東西。這道黑影爬到床邊,突然張開嘴,露出血盆大口來,朝著床上的人的脖子狠狠的一口咬下去。

  “嗤!”

  兩道利齒輕而易舉的咬破對方的脖子,可是咬下的觸感,卻不像是血肉。

  “啪嗒!”

  臥室裡的突然燈光大作,黑影警惕的轉過身來,露出一雙血紅的眼睛來,一道金光在空中閃過,直接朝著黑影飛去,眨眼成為了一條金色的繩索,將黑影捆了個結結實實。

  “唳!”

  被金光所困住的黑影發出無聲的尖叫,尖叫形成無形的光波朝著四面八方蕩開。越溪微微皺眉,三道符紙激射而出貼在臥室四周的牆壁上,防止黑影的尖叫聲傳出去。

  韓旭從耳朵裡掏出兩個棉花球來,扭頭就看見肖竹莘扶著牆皺著眉,一副受到衝擊的模樣,韓旭好心的道:“你流鼻血了。”

  肖竹莘腦海裡一片昏沉,半天才反應過來韓旭在說什麼,下意識的伸手摸了一把自己的鼻子,摸了一手的鮮血。

  “沒事,就是大腦受到聲波衝擊,多休息休息就沒事了。”韓旭溫言寬慰。

  他笑起來實在是太過溫和慈悲,肖竹莘下意識的就想對他微笑,可惜一笑鼻血流得更多了,韓旭索性扯了兩張紙給他,讓他自己擦擦。

  做完這一切之後,他走到床邊,看著被越溪困住的那團黑影,摸著下巴道:“這是什麼東西?怎麼這麼醜?”

  說著,他還一副嫌棄的樣子搖了搖頭,道:“實在是醜到我了。”

  黑影:“……”

  這時候黑影才發現床上躺著的哪裡是肖竹莘,而是一個折好的小紙人,小紙人腿短手短的,氣息卻完全是肖竹莘的,足以以假亂真。

  而此時在一間病房裡,一個斷臂的人突然咦了一聲,道:“我的鬼使竟然失手了?”

  旁邊黃夫人走上前來,有些緊張的問:“錢大師,怎麼樣了?”

  要說也是巧了,這獨臂的中年男人,正是當初和越溪交過手的錢大師。在上次和越溪交手過程中,錢大師損失了一條臂膀,可以說是元氣大傷,原本紅潤的一張臉看上去多了幾分灰敗頹喪,也多了幾分陰狠戾氣。

  黃夫人小心翼翼的詢問他,見識過這位錢大師的手段,她的態度上是不敢有什麼輕慢的。

  錢大師道:“沒什麼事,只是看來你那位外甥也是有所准備的。”

  聞言,黃夫人臉上閃過一絲厭惡,忙道:“錢大師,我兒子的性命可得靠您了,您讓我去找的千年人參,我已經讓人去尋找了。”

  聽到千年人參,錢大師的表情微微溫和了幾分,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空蕩蕩的手臂,只要有千年人參在,他就有機會再長出手來。

  微微點頭,他道:“你到一邊去,我先做法。”

  黃夫人立刻走到一邊,憂心忡忡的看了一眼病床上的青年。短短時間,青年就已經消瘦得不成人形了,要不是錢大師一直吊著他的命,青年怕是早就沒命了。

  但是吊命也不能吊一輩子,錢大師也說了,今晚是最後的期限,過了今晚,牛頭馬面就會來鎖魂。

  “我的好外甥,松松是你的表弟,你就替他去死吧。”黃夫人暗自咬牙。

  錢大師取了一個稻草人出來,然後拿出兩根頭發放入稻草人之中,那兩根頭發是黃夫人拿來的,是肖竹莘的頭發。

  拿著稻草人喃喃念了幾句,食指中指並攏在稻草人身上幾個大穴上點過。這稻草人有了肖竹莘的頭發,肖竹莘的命就與這個稻草人息息相關了。也就是說,這個稻草人怎樣,肖竹莘也就會變成什麼樣。

  而剛才錢大師所點的幾個穴位,都是人身上要命的穴位。

  “咦?”

  並沒有感知到肖竹莘死亡,錢大師忍不住皺了皺眉,又讓小童拿了一盆水來,將稻草人放到了水盆裡邊。

  肖家。

  擱在床上的紙人身下突然滲出水痕來,紙人看起來和肖竹莘一模一樣,就像個小型的肖竹莘手辦一樣,如今正大口大口的喘著氣,雙手握住自己的脖子,仿佛不能呼吸一樣。

  肖竹莘在一旁看得尾椎骨發涼,又有一點怪異,就像看見另外一個自己在掙扎一樣。他忍不住想,如果沒有紙人,那麼現在變成這樣的就是自己。

  “……你一個紙人,本來就沒呼吸,就算被水淹了,也沒事。”一旁的越溪忍不住說了一句。

  戲精•紙人:“……”

  濕噠噠的站起來,紙人甩了甩頭,當當當當當,完全沒事!

  肖竹莘:“……”突然覺得氣氛一瞬間就變得歡快了怎麼辦,他連緊張都緊張不起來了。

  韓旭一腳踩在牆角正准備偷偷溜走的黑影身上,彎下腰來笑問道:“小東西,想去哪兒啊?”

  黑影:大魔王!QAQ!

  黑影有手有腳,可是手腳卻像是雞爪一樣,細瘦細瘦的,而身體,毫無疑問是像人一樣,有五官,只是嘴裡牙齒極為尖利,森白鋒利。而它身上的皮膚呈著一種很不詳的青灰色,你可以看見它皮膚底下的青筋脈絡,還有隨著它走動流下的漆黑水跡。

  “真的是太醜了!”韓旭再一次感嘆道。

  越溪打量許久,第一次產生了厭食的情緒,道:“這東西看起來一點都沒胃口,肯定不好吃。”

  韓旭:“……”

  師父,你真的是太重口味了,看著這個東西還能想到吃的。

  越溪站起身來,既然不能吃,那就宰了吧。

  掏出幾張淨化符來,越溪直接貼在了黑影的身上,就像是雪遇到了火,黑影身上立刻發出了嗤嗤嗤融化的聲音。不一會兒,整個黑影就完全融化了,只剩下一灘水跡在地上。

  肖竹莘有點難以適應,問:“這東西,究竟是什麼?”

  越溪道:“原本可能是什麼動物的魂體,然後用陰物飼養,就形成了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是世間最陰晦邪惡的東西,一般人被它咬一口,那可受不住。”

  “天快亮了……”越溪抬眼看了一眼外邊的天色,“雞鳴時分之前,牛頭馬面就會來勾魂,他們時間不多了。”

  鬼使被消滅,那邊錢大師自然感覺得到,臉色變得有些難看,更別說他還發現,自己使出了各種手段,那個肖竹莘還是活得好好的。

  “這頭發真是肖竹莘的?”他質問黃夫人。

  黃夫人一瞬間有些慌亂,但還是肯定的點了點頭,道:“這是我趁他不在家,在他的枕頭上撿來的,肯定是他的頭發。”

  錢大師將稻草人拿在手裡,咬破指尖在稻草人身上畫了幾筆,又升起熊熊大火,直接將稻草人丟在了火盆裡。這稻草人看起來是稻草做的,可是被丟在火盆裡卻沒有燃燒起來,看起來極為詭異。

  火從紙人身上燃出來,連帶著它身下的床鋪也開始燃燒起來,眨眼間就形成了熊熊大火。

  “狗急跳牆……”韓旭喃喃。

  這火可不是普通的火,沾上了錢大師的血,用普通的水根本澆不滅,除非將肖竹莘直接燒死,才會慢慢熄滅。而小紙人身上的火焰,似乎感應到了另外一邊還有一個肖竹莘,開始朝著肖竹莘所在的地方燃燒過去。

  肖竹莘表情有些慌亂,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

  一道金光從他腳下劃過,那火碰到金光,像是碰到了什麼難以逾越的東西,根本燒不過來。

  越溪極品靈符不要錢似的的往下砸,食指在空中劃過,低聲念道:“清風化雨……”

  在她話音落下,整個屋裡刮過一道清風,風中又帶著毛毛細雨,細雨落下,原本紙人身上灼灼燃燒的火焰立刻就熄滅了。

  與此同時,錢大師眼前的火盆也瞬間熄滅了。

  遇到高手了!

  錢大師腦海之中閃過這麼一個念頭,又想起弄掉自己手臂的那個神秘人,忍不住嘀咕,這a市怎麼有這麼多的修界高手?

  還都被他碰到了,這可真衰了。

  “錢大師,怎麼樣了?”黃夫人忍不住著急的問。

  就在此時,病房裡滴滴答答的聲音突然變成了急促的“滴~”聲,那是心跳驟停的聲音。

  黃夫人瞪大眼睛,猛的轉過頭來,可是不等她衝過去看自己的兒子,她就發現了周圍有點不對。原本明亮的燈光一瞬間似乎暗淡了下來,叮鈴鈴的聲音由遠至近,傳入她耳中,她只覺得整個人都渾渾噩噩的。

  等她回過神來,低頭就看見自己倒在地上。

  “咦?”

  我怎麼能看見自己倒在地上?

  黃夫人後知後覺的發現了不對勁。

  “我擦,中招了!”錢大師叫了一聲,不僅僅是黃芙蓉,就連他也靈魂出竅了。

  “黃松,時辰到了,跟我們走吧!”

  鎖鏈相撞的聲音響起,兩個黑色人影出現在病房裡面,一個牛頭,一個馬面,正是陰界的勾魂使者。

  “咦,還有三個魂?”馬面注意到一旁的黃夫人等人,撓了撓頭,“那就一起抓走吧。”

  錢大師等人:“……”

  不,我覺得我們還能再搶救一下!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12-23 04:03 PM

第30章

  沒了法術加持的小紙人變回了薄薄的一張紙,紙張仍舊整潔,只是紙上“肖竹莘”三個字已經變得不成樣了,一片斑駁痕跡,字跡模糊。

  越溪伸手把紙人撿起來,指尖晃悠一下,呼的一聲,紙人就燃燒了起來,眨眼就燒成了灰燼。

  窗外一道光芒落在肖竹莘的臉上,他下意識的閉了閉眼,整個人有一種很不真實的感覺。這一晚上所發生的事情,回想起來就像是一場夢。

  “好……好了嗎?”他聲音輕飄飄的,“他們,不會再找我麻煩了吧?”

  韓旭輕笑一聲,道:“有我師父出馬,還有什麼不能解決的事情?”

  “時間已經到了。”越溪扭頭看向窗外,太陽已經露出頭來,“我算過,你那位表弟,昨晚就是最後的期限,時間一到,牛頭馬面就會來勾走他的魂魄,帶入地府。借命的人沒了,你身上的法術,自然不破而解了。”

  聞言,肖竹莘心裡輕松了幾分,可是卻還是有些發愁,道:“我表弟死了,我小姨怕是得更加記恨於我。”

  遇上黃夫人這種心胸狹窄的人,如果肖竹莘表弟死了,怕是要把這一切都算在肖竹莘的頭上更加記恨於他了。說不定,還會想著讓肖竹莘陪著他兒子一起去死,給她兒子陪葬。

  “這也不是不可能。”韓旭聳了聳肩,道,“神經病的想法,總是莫名其妙的。你也真是可憐,這樣吧,你多給點錢,後續問題,我們都給你解決掉。是不是呀,師父。”

  他笑眯眯的轉頭看向越溪。

  越溪板著臉點了點頭。

  韓旭道:“這世界上沒有用錢解決不了的事情,如果解決不了,那就多加一點錢。你也不要覺得我們是在趁火打劫,我師父修為高深,換了其他人來,你要付出的代價可得翻好幾倍,還不一定能請到人來。”

  肖竹莘有些哭笑不得,道:“我當然知道這一點,也不心疼錢。只是,還得多麻煩越小姐了。”

  “沒關系。”越溪是個很誠實的人,老老實實的道,“你給了錢的,顧客至上嘛。”

  肖竹莘:“……”

  心裡的那些擔驚受怕悲春傷秋頓時就沒影了。

  既然收了人家錢,秉著顧客至上的理念,越溪想了想,為了讓肖竹莘安心一點,道:“你放心吧,他們現在是自顧不暇,沒有時間來找你麻煩。我剛剛,送了他們一點小禮物,他們現在大概是在進行地府一日游。”

  肖竹莘:“……地府一日游?”

  走過忘川路,再往前就是地府了。地府陰氣重,那是陰魂才能去的地方,未亡人的魂魄進去,等回來,那肯定得大病一場,如果運氣不好,生魂受損,可能還會影響他自己的神智。換句話說,一旦生魂在地府受到任何損傷,有很大的可能會變成瘋子。

  “你現在就祈禱你那小姨倒霉一些,如果她變成了瘋子,就沒時間來找你麻煩了。”韓旭溫言細語的安慰肖竹莘,又道,“如果你那小姨更倒霉一些,在陰界迷失,找不到回來的路。哦,那就更好了,她的生魂就再也回不到身體裡了。”

  肖竹莘無奈,但是現在也只能如此期望了。

  韓旭哦了一聲,又想起一事,拿出手機來打開了淘寶,將越溪的淘寶店鋪戳開,很是熱情的道:“來,先點個關注吧。”

  肖竹莘:“……”

  原來高人都是這種畫風的嗎?

  *

  地府是陰魂所去的地方,更多的地方是一片昏暗,天暗無光,無數陰魂渾渾噩噩的來到地府,進入輪回,投入往生。

  錢大師等人渾渾噩噩的就被牛頭馬面將魂魄給勾到了地府來,牛頭馬面手裡招魂幡上的鈴鐺慢悠悠的響著,身後跟著一隊勾來的陰魂。

  黃夫人從昏沉的狀態中醒過來,一瞬間有些不明白自己在哪裡。

  四周是一片濃霧,就連腳下的路也是一片白霧,四周無光,在這裡稍微一不注意就會迷失,失去方向。

  抬起頭來往前看去,等看見打頭的人之時,黃夫人險些就尖叫出來,辛虧一只手從後邊伸過來將她的嘴給捂住了。只見眼前打頭的人一人牛頭,一人馬面,可是身子卻又是人形,黃夫人險些被嚇得厥了過去。

  牛頭馬面!

  這個一直存在於傳說神話中的地府鬼使,黃夫人萬萬沒想到,有一日她竟然能親眼看見。

  “別出聲,小心驚動了鬼使。”錢大師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聽到錢大師的聲音,黃夫人慌亂的一顆心才稍微安穩幾分,等錢大師把手拿開,她輕聲問:“錢大師,這是怎麼了?我們這是在哪?牛頭馬面……難道我們是死了嗎?”

  錢大師神色有些煩躁,他完全沒想到,就這麼一個借命的小生意,會這麼不順利,不僅損了他一條臂膀,如今還被人陰了一招,被牛頭馬面給拉了魂魄。

  他打量四周,倒是猜到了這裡是哪裡,應該是陽界與陰界之間的縫隙,也被人稱為忘川。鬼使牽引的陰魂,走過這條忘川路,就會看見忘川河,跨過忘川河,那裡就是地府了。

  不過唯一讓他覺得安慰的是,他們如今只是生魂離體,性命上暫時沒有大礙。可是,生魂不能離體太久,如果24小時之內沒有回去,就再也回不去了,會變成孤魂野鬼。而他們陽界的身體,卻還是活著的,別人來看只會覺得是成為了植物人,生命征兆還在,只是沒有意識。

  想到這,錢大師心裡沉甸甸的,他必須得想辦法快些回去。

  黃夫人覺得自己腿肚子都在打顫,她目光動了動,看見了自己兒子就在前邊,當即雙眼就是一亮。

  “松松,松松!”黃夫人走上前去,伸手抓住黃松的手,十分的高興。

  “我擦!”看見黃夫人的舉動,錢大師簡直覺得自己要瘋了。

  在忘川路上,誰知道附近埋藏著多少妖魔鬼怪,生魂對於這些妖魔鬼怪來說,那就是最大補的東西。他們跟在牛頭馬面的後邊,倒是能借他們的氣息遮掩自身生魂的味道。可是黃夫人這一衝上去,簡直就是生怕別人不知道她是活人一樣。

  你要送死自己去,別帶上我!

  錢大師心裡憤憤的想著,沒辦法,只能尋著一個方向,離開了牛頭馬面的大部隊,進入了白霧之中。

  而黃夫人這邊,眼前的“黃松”轉過頭來,卻不是黃松的模樣,而是青面獠牙,見她立刻對她露出一個堪稱猙獰的笑容來,模糊不清的道:“你是在叫我嗎?”

  黃夫人:“啊!”

  一聲尖叫,她飛快的甩開拉著對方的手,然後發現原本一直安靜往前走的隊伍已經停了下來,一張張臉色青白的臉,面無表情的看著她。

  黃夫人心中恐懼,忍不住往後退,然後轉身就衝進了迷霧裡。

  打頭的牛頭馬面轉過頭來,馬面動了動鼻子,道:“是活人的味道……這裡怎麼會有生魂?”

  牛頭轉過頭去,嘴裡吹著口哨,道:“……誰知道了?”

  馬面:“……”

  “你他媽又勾錯魂了!”氣急,馬面招魂幡直接就往牛頭身上抽。

  牛頭捂住臉道:“打鬼不打臉,別打臉!”

  “你一個牛頭,哪裡來的臉,牛臉嗎?”

  “就算是牛臉,

  “我的臉也是牛臉中最好看的。”

  “……”

  *

  沒過多久,越溪就聽見肖竹莘說他小姨瘋了的消息,被他那位姨夫送到了精神病院去。外邊的人都說黃夫人是接受不了愛子去世的消息,受到打擊,這才神思錯亂。提起的人,不管以前黃夫人為人如何,都忍不住嘆了口氣。

  韓旭笑道:“看來這位黃夫人很幸運啊,魂魄竟然能在24小時之內回來。哦,更准確來說,還是師父你心地善良,給他們留下了一線生機。”

  生魂離開身體24小時回不來,那就會成為孤魂野鬼,再也回不到自己的身體。但是,越溪卻給黃夫人他們留了一點生機,不僅掩飾了他們身上生魂的氣息,而且只要一到24小時,黃夫人他們的生魂就會自動回來。

  也就是說,只要在陰界,黃夫人他們安分一點,他們是不會被發現是活人的,自然也不會出什麼問題的。頂多因為在陰界走了一遭,回來會大病一場,但是於性命上卻是無礙的。

  越溪擰著眉,道:“我的法術肯定沒問題的,是他們太倒霉了。”

  “是啊,這人啊,運氣不好,也沒什麼辦法。”說著,韓旭彈了彈指尖,像是彈去什麼不存在的灰塵一樣。

  越溪想著肖竹莘電話裡的提到的消息,道:“那位錢大師……就是他小姨找的那位大師,倒是沒什麼事。”

  也就是回來大病了一場,躺在床上爬不起來而已!

  所以說啊,不是她的法術的問題,是肖竹莘的小姨太倒霉了。

  韓旭明白越溪的意思,忍不住笑了一下,道:“師父你的法術當然是最厲害的,有你的法術護身,那位黃夫人還出事了,這是老天都看不下去了啊。”

  他轉過頭來,笑眯眯的看著越溪,道:“師父,等暑假回來,你和我一起坐吧,我們兩當同桌吧。”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12-23 08:28 PM

第31章

  正是盛夏,外邊那棵大榕樹上邊知了叫了不聽,越溪搬了一個小板凳坐在門口,從水井裡撈了一個西瓜出來,切了一大片,就坐在門口那裡啃。

  冰鎮過的西瓜冰冰涼涼的,吃上一口,暑氣全消。

  在越溪旁邊的板凳上是她從學校拿回來的成績單,倒數第一名的成績,鮮紅的分數在白紙上,實在是顯眼。

  小一拿著成績單唉聲嘆氣的,道:“這個成績,這個分數……”

  小四軟聲軟氣的道:“怎麼辦啊,越溪要考不上大學了。”

  “考不上大學就找不到工作……”

  “找不到工作就賺不到錢!”

  “賺不到錢就沒辦法給我們吃了。”

  “小白菜,地裡黃……”

  小紙人們說著說著,似乎都看到了將來越溪窮困潦倒,它們拿著破碗爛罐去外邊要飯的樣子了,整個紙人都蔫了。

  “那我們少吃一點吧,別把越溪吃窮了。”

  “是啊,是啊!”

  小三也像模像樣的嘆了口氣,邁著小短腿,跑到小六和小七身邊,三個小紙人板著臉,巴掌大小的身子圍在一起,自認為表情十分嚴肅,實際上紙人哪來的表情。

  “准備好了嗎?”小七手裡拿著個雞蛋,那雞蛋都有它的身體大了。

  小三和小六點了點頭,道:“准備好了。”

  小七嗯了一聲,拿著雞蛋在地上磕了一下,將雞蛋打在地上。雞蛋液一落在被烤得滾燙的地板上,立刻發出嗤嗤嗤的聲音,透明的蛋液開始變白,裡邊的蛋黃也慢慢的凝固起來。

  “啊,熟了熟了,要熟了。”

  三個小紙人十分興奮。

  今天天氣可熱了,天氣預報上說溫度足足有37°,熱得都能煎雞蛋了,為了證明這是事實,小七和小六決定親自試驗一下。事實證明,今天的溫度的確夠高。雞蛋雖然煎不熟,但是半生不熟還是有的。

  “真熱啊!”看著半熟的雞蛋,小三軟聲軟氣的感嘆了一聲,然後拿手抹了抹額頭上根本不存在的汗水。

  越溪啃了一口西瓜,毫不留情的道:“你一個紙人,哪裡感覺得到熱?”

  小三:“……”

  大門被人從外面推開,韓旭從外邊走進來,一雙大長腿簡直讓人羨慕得不行。

  被曬得在樹蔭底下攤成一團的大白鵝聽到動靜,警惕的撐起腦袋來,看是熟人,又很泄氣的把頭縮了回去。

  天氣太熱,就連打架,都不想打了!

  韓旭一進來就看見越溪坐在門口啃西瓜,即使是大夏天的,她也一點都沒有曬黑,露在外邊的肌膚也白得讓人覺得刺眼了。

  她穿著短袖還有及膝蓋的短褲,露出白花花的手臂還有小腿來,看著就像是在角落裡生長出來的一朵花,即使在無人關注的地方,也出落的極為出色。

  挑唇笑了笑,他走過來,也從屋裡拖了一個板凳出來,就坐在她旁邊。

  然後,啃瓜的人變成了兩個。

  “家裡有人送了一些水果來,我拿了一些荔枝還有車釐子來,味道很不錯,師父你可以嘗一嘗。”啃著西瓜,韓旭隨口說道。

  越溪點了點頭,看了一眼頭頂上的太陽。

  韓旭眯了眯眼,道:“今天的太陽可真是毒,出去都得把人給曬缺水了。”

  越溪嚓嚓嚓幾嘴飛快的將剩下的瓜肉給啃了,然後去屋裡拿了點東西,給韓旭說了一聲:“我有事出去一趟。”

  說完,頂著大太陽就出去了。

  韓旭看了她一眼,隨手把西瓜擱在桌上,將袋子裡的遮陽傘抽出來跟了上去。

  “師父,太陽這麼毒,你出來怎麼也不打一把傘?要是曬黑了不好看了,那可怎麼辦?”將傘撐在小姑娘的頭頂,韓旭笑著說了一句,空著的一只手伸過去隨手撥了撥她額前的一縷碎發。

  曬黑了……

  越溪抿著唇,道:“才不會曬黑。”

  女孩子要白才好看!

  跟著越溪往前走,韓旭看著他們所走的方向,問:“師父,你這是要去學校?”

  越溪沒說話,兩人一直走到學校路口右邊那一大片拆遷房那裡才停下腳步來。

  這一片舊屋原本是要拆遷的,可惜,拆遷的時候,不知道是哪裡跑來了一個孩子,出了人命,這裡的拆遷工作也停了下來,到現在都還是一片斑駁,只拆掉了一半的地方。

  越溪走過來將倒在地上的瓶子給撿了起來,裡邊的水早就灑光了,就連裡邊插著的花束也干巴巴的沒有多少水分了。

  “姐姐!”

  壯壯縮著身子躲在已經拆了一半的房子屋檐底下,看見越溪雙眼一亮,卻是不敢出來。他露在外邊的一張臉青黑無光,右側臉頰上有著一塊紅色的燒傷痕跡,十分顯眼。

  覺得臉頰有些疼,壯壯小聲道:“姐姐,今天太陽好曬人啊,壯壯覺得頭好暈,好想睡覺。可是,臉頰好疼啊,睡不著。”

  “不要睡,壯壯。”

  越溪目光微軟,伸手把韓旭手上的遮陽傘拿了過來,嘴上喃喃念了幾句,似乎什麼都沒發生,可是在壯壯的腳底下,卻是多了一把遮陽傘。

  越溪道:“以後太陽太大,壯壯你就撐著這把傘,太陽就曬不到你了。”

  太陽熾熱,也就是陽氣最足的時候,這時候對於壯壯這樣的陰魂來說,是最難熬的日子,許多陰魂暴露在陽光底下,直接被陽氣熾烤,魂飛魄散。

  越溪又施了法,凝固了一下壯壯的陰魂,看他臉頰上燒傷的地方變回原來的白嫩,這才松了口氣,道:“是姐姐不好,沒有想起壯壯來。”

  壯壯偏著頭道:“我不生姐姐的氣,姐姐也不要難過。”

  韓旭看著越溪的舉動,想了想問:“師父,這裡有什麼東西嗎?”

  越溪這才想起來韓旭看不見陰魂,他雖說功德重,但是他也只是個普通人而已,沒有開天眼,自然是看不見陰魂的。

  “你閉上眼睛。”越溪說了一句,然後在韓旭的眼睛上輕輕拂過,這才道,“好了,你可以睜開眼睛了。”

  韓旭睜開眼,眨了眨眼,突然笑道:“原來,是這麼可愛的一個孩子啊。”

  壯壯躲在越溪身後,聞言有些害羞,小聲問:“姐姐,這個哥哥是誰啊?是你的男朋友嗎?”

  越溪:“……不,他是我徒弟。”

  壯壯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道:“姐姐你是在玩養成嗎?”

  越溪、韓旭:“……”

  現在的孩子,可真是了不得了。

  “這個哥哥身上好亮啊,有些可怕。”看了一眼韓旭,壯壯又把頭縮回去,根本不敢靠近他。作為陰魂,他本能的感覺得出來,韓旭身上的功德金光既溫暖又可怕。

  對於他們這樣的陰魂來說,就像是火於飛蛾一樣,想碰觸,可是碰觸上去,迎接到的卻是死亡。

  越溪這才想起來,韓旭身上的功德金光,對於所有陰魂來說,那都是具有毀滅性的東西。如果韓旭能控制這個功德金光,那就是握著一個強力的攻擊武器了。

  越溪頓時若有所思。

  想起什麼,跟韓旭說了一句,越溪讓他在這裡等著,自己拿著瓶子去了對面的花店,在店裡買了一束百合花,這才穿過馬路回來。

  店裡的老板娘早就看見她在馬路對面莫名其妙的舉動,強忍著怪異的心情賣了她一束花。

  剛從花店裡拿出來的百合花清純無瑕,插在花瓶裡別提多好看了。

  壯壯吸一口花的香氣,覺得自己的魂體又強壯了幾分,他抱著腿蹲在地上,小聲道:“姐姐,昨晚媽媽來了。她在這裡哭了好久,在這裡叫我的名字,哭得可傷心可傷心了,她還在生病,奶奶和爸爸對她肯定不好。姐姐,你去告訴媽媽,讓她不要傷心好不好?”

  越溪一愣,她想了一下,問:“壯壯,你想轉世投胎嗎?”

  “轉世投胎?那是什麼?”壯壯好奇的問。

  越溪想了想,解釋道:“轉世投胎……那就是再變成小寶寶,變成人。”

  “那壯壯還會是媽媽的寶寶嗎?”

  “……”

  “不是,那壯壯就不要轉世投胎,壯壯舍不得媽媽。媽媽說,這次壯壯考試能考滿分,就給壯壯買這麼大的一個棉花糖……”

  壯壯轉過頭來,認真的看著越溪,道:“爸爸和奶奶會欺負媽媽的,姐姐,你能不能幫我去看看媽媽。告訴媽媽,壯壯很想她。”

  越溪微笑,道:“當然可以,我想壯壯的媽媽,和壯壯一樣,也很想壯壯的。”

  “媽媽想壯壯會難過的……”壯壯有些糾結,小手指對著戳了戳,嘟囔道,“壯壯想媽媽不要忘了壯壯,可是不想媽媽難過。姐姐你告訴媽媽,不要為壯壯難過了,壯壯現在過得很好的。”

  童言稚語,卻讓人覺得心疼。

  壯壯和越溪知道的其他孩子都不同,懂事得讓人心疼。

  “我會告訴壯壯的媽媽,壯壯一直很想媽媽,也會告訴媽媽,不要為了壯壯難過。”越溪笑道。

  壯壯認真的道謝:“謝謝姐姐。”

  媽媽告訴過他,別人幫忙,要乖乖的跟人道謝。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12-23 09:14 PM

第32章

  壯壯姓林,單名一個懿字,是家裡的獨子。

  “這什麼仇什麼怨,取名懿字……這得多少筆劃啊。”韓旭知道壯壯的名字是哪個字之後,忍不住笑,“要我給自己孩子取名字,那就怎麼簡單怎麼來。譬如,什麼韓一一啊,就兩個筆劃,多簡單啊。”

  說話時間,兩人和一陰魂已經來到了一棟樓房底下。

  林家算不得富貴,但是在A市能有一個房子,還是處於四環內,那已經是很不錯的,家境也算殷實了。壯壯爸爸叫林石,媽媽姓秦,叫秦舒雅。

  “我家在四樓,坐電梯就能到。”壯壯跳到建築陰影底下,將手上的傘收了起來。

  電梯剛好停在一樓,裡邊已經有兩個人了,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太太,還有抱著她的腿,缺了兩顆牙齒的小姑娘。小姑娘穿著粉色的蓬蓬裙,頭上梳了兩個小辮子,瞧著玉雪可愛,就是害羞了一點,看見越溪他們,直接往自己奶奶身後躲。

  越溪他們一進電梯,電梯裡的燈光就開始閃動了,還發出嗤嗤嗤的聲音,活像是恐怖電影裡的場景。

  老太太心裡有些發麻,嘟囔道:“物業的人一天就不干正事,這電梯不會出問題了吧?”

  抱著她的腿的小姑娘慢慢的伸出一個頭來,突然對著越溪他們笑,甜甜的叫了一聲:“壯壯哥哥!”

  壯壯有些驚訝的看著她,道:“小雅,你看得見我?”

  有自己喜歡的壯壯哥哥在,小雅的膽子大了很多,軟聲道:“壯壯哥哥,你去哪了啊?小雅好久沒看見你了,奶奶說壯壯哥哥你去了很遠的地方,你是去哪裡玩了嗎?怎麼不帶小雅一起去。”

  小姑娘童言稚語,臉上一片天真,卻是嚇得她身邊的奶奶汗毛都豎了起來,面色慘白的問自己的孫女:“丫丫啊,你在和誰說話了?”

  雅同丫,所以奶奶一直就叫她丫丫。

  小雅伸手一指壯壯,道:“我在和壯壯哥哥說話啊,奶奶你騙我,說壯壯哥哥去了很遠的地方,我再也看不見他了。可是,壯壯哥哥不就在這裡嗎?”

  聞言,老太太差點就直接暈過去了。

  有人說,小孩子的眼睛能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東西。難道說,小雅真的看到了壯壯?

  老太太嘀咕道:“壯壯啊,奶奶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你就不要纏著小雅了,乖乖的去吧。”

  “滴!”

  電梯停到四樓,老太太抱著自己孫女,頭也不回的就衝出了電梯,急急忙忙的打開自家的門,活像後邊有鬼追一樣。

  唔,好像還真是有鬼追。

  隔著老遠,越溪他們還能聽見小姑娘的叫聲:“奶奶,我要和壯壯哥哥玩。”

  “什麼壯壯哥哥,沒有壯壯哥哥!”老太太咚的一聲,直接將自家大門給關上了。

  壯壯問:“姐姐,小雅為什麼能看見我?”

  三人走出電梯,越溪解釋道:“人生來靈魂就是純淨無暇的,越是純淨的靈魂,越能看見世間其他的東西。不過隨著年歲增長,靈魂變得不再純粹,這樣的能力就會消失。那個小姑娘,靈魂純粹,自然能看到普通人看不見的東西。”

  韓旭思考了一下,道:“可是我從小到大都看不見鬼啊,難道我從小靈魂就不純粹?”

  “……你那身功德金光,別說鬼了,任何陰物都不敢碰你。”越溪嘆氣。

  壯壯家住四樓,看著眼前的門牌號,忍不住有些沉默。

  韓旭湊過來一看,喲了一聲,道:“444,這個數字還真是吉利啊。”

  444這個數字,因為諧音“死死死”,很多人認為這個數字不吉利,都會下意識的避開這個數字。

  “先按鈴吧。”越溪剛說完,就聽見隔著防盜門,屋子裡邊傳來激烈的爭吵聲,然後是女人的哭叫聲。

  聽到聲音,壯壯一下子就著急了,道:“是媽媽的聲音,是媽媽的聲音。”

  越溪微微皺眉,伸手抽了一張符裹在門把手上,然後右手輕輕一擰,防盜門直接就被打開了。

  韓旭雙眼一亮,道:“師父,你這是什麼符?很方便啊,簡直就是放火打……不是,就是居家必備啊。”

  越溪扭頭看他,韓旭笑得一臉純良,這人笑起來眼尾眼底都是溫潤的笑意,看上去十分溫柔無害。

  “這是開鎖符。”越溪把符紙遞給他,伸手把門打開,一邊道,“我經常會忘記帶鑰匙……”

  她面上露出一點苦惱的神色來,很顯然當初丟了鑰匙對她來說實在不是一個很愉快的經歷。

  韓旭點頭,算是懂了為什麼會有這個符的存在了。

  防盜門一打開,裡邊傳出來的聲音更大了,碗筷被掀開砸在地上的聲音,吵得人耳朵發疼。

  高大的男人一巴掌將瘦弱的女人打在地上,脖子上青筋暴起,一張臉看上去猙獰又可怕,怒氣衝衝的道:“臭婊子,你以為老子不知道,你肯定藏了私房錢,快給我拿出來。”

  “媽媽!”身旁的壯壯像是一陣風一樣刮過去,直接就撲到了女人身上,眼淚汪汪的。

  女人似乎感覺到了什麼,眼裡露出幾分茫然,喃喃叫了一聲:“壯壯……”

  “壯壯?那臭小子早就死了,都是你的錯,叫你帶孩子,你就是這樣帶的?”男人聽到壯壯這兩個字,更加憤怒了,直接一腳就朝著女人踹了過去。

  “啊!”

  一聲慘叫,卻是男人嘴裡發出來的,踢出去的腳像是踢到了什麼堅硬的物體,疼得男人生理性的眼淚水瞬間就飆了出來。

  越溪慢吞吞的將身上的符扯下來,金身符,一張貼上,全身就像鋼鐵一樣堅硬。

  全力一腳踢上去的感受,越溪想了想,覺得對方一定覺得很酸爽。

  “你們是什麼人?”一直坐在椅子上的老太太看見他們兩人突然闖進來,一臉警惕的問。

  這老太太臉尖眼小,面相看上去極為刻薄,眼裡閃動著算計的光芒,瘦弱的身體站在那裡,就像是一塊腐肉,散發著讓人厭惡的氣息。

  “你們怎麼進來的?難道不知道擅闖民宅是犯法的嗎?小心我報警了。”老太太張口唾沫星子橫飛,干瘦的臉頰上長滿了老年斑,看上去有些醜陋。

  韓旭嘖了一聲,晃了晃手上的手機,十分無辜的道:“報警嗎?那倒是不勞您老動手了,我已經報了,應該很快就來了。我想,比起擅闖民宅什麼的,丈夫家暴妻子……我想警察們會更加關注吧。”

  說著,他還瞥了一眼旁邊抱著腳涕泗橫流的男人。

  老太太原本只是虛張聲勢,等聽到韓旭說他報警了,頓時就有點慌了。她只是一個普通的老太太,平時在家是趾高氣揚的,但是對警察卻有一種天生的恐懼。

  “什麼家暴,這是我們自己家的事情,我兒子教訓我媳婦,什麼家暴?你不要胡說八道。”老太太平時也看電視劇,知道家暴是什麼,也知道如果被警察抓了會發生什麼事。

  不過在她心裡,兒子打他自己媳婦,那是很正常的,哪家媳婦沒被打過?活做不好,這媳婦就該打。什麼家暴,什麼犯罪,那是他們自家的事情,其他人吃飽了撐著沒事干才來管。

  韓旭輕輕哼了一聲,道:“家暴沒家暴,那是要依靠法律來判定的,等警察到了就知道了。”

  那邊壯壯的爸爸已經緩過神來了,疼得滿身冷汗,質問道:“你們是怎麼進來的?”

  韓旭哦了一聲,道:“你家外邊門沒關,我們在外邊聽到有動靜,就進來了。還好我們進來了,不然這位阿姨怕是要被你給打死了,你難道不知道,家暴是犯法的嗎?”

  “我教訓我自己媳婦,關你什麼事?”

  男人說話的口氣,倒是和他媽一個模樣,都是一樣的欠揍,韓旭心裡這麼想著。

  越溪蹲下身子去看壯壯的媽媽,對方臉上已經腫了一大片,面色實在是稱不上好,蒼白無色,一雙眼裡更是沒有什麼生氣。

  “阿姨,您沒事吧?”越溪輕聲問。

  壯壯媽媽抬起頭來,扯了扯唇,道:“沒……我沒事。”

  林石面露戾氣,叫囂道:“臭娘們,不就打了你一巴掌嗎,裝什麼死?還不快點起來!”

  秦舒雅下意識的縮了縮自己的肩膀,唯唯諾諾的應了一聲,就要站起身來。

  越溪抓住她的手,抬眼看向林石,目光在他臉上掃過,聲音不喜不怒的道:“上亭尖狹低陷,命宮陷落而不平坦,山根斷裂,乃是窮困早死之相。鷹嘴尖峰,破財貧寒,即使有不義之財,也很快就會散去,一生窮困。”

  這話,有些詞語林石聽不懂,可是卻也聽得出來,裡邊的話語的好壞。在他聽來,眼前這個臭丫頭,簡直就是在詛咒他。

  “臭丫頭,你說什麼了?”他怒目而視,一雙細小的眼睛瞪著越溪,這麼一看,卻發現越溪模樣生得很好,原本凶狠的態度瞬間就緩和了幾分,目光放肆的在她身上打量,“沒發現,你這丫頭長相很可以啊……”

  一道人影遮住越溪,韓旭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道:“大叔,有的東西是不能也不該惦記的。即使是動了那麼一絲念頭,那也是不允許的,你明白嗎?”

  少年目光微冷,眼裡閃過一絲暴戾,卻又很快的平息下來。

  他又轉過頭去,看向模樣懵懂的越溪,道:“師父,你不用和他們多說,我已經報警了,警察應該很快就來了。”

  越溪點了點頭,扶著秦舒雅去了旁邊椅子上坐著。

  林石被他目光注視著,尾椎骨忍不住竄上一股涼氣,下意識的倒抽了一口氣。直到韓旭移開目光,他才長長的松了口氣,回過神發現自己就因為他那麼一個眼神,後背竟然出了一身的冷汗。

  “真是邪性了!”林石嘟囔道。

  越溪雖然不知道林石心裡想的是什麼,但是對方的眼神卻讓她十分的不舒服。按她的處事方法來說,讓她不舒服的,那就讓對方百倍不舒服。

  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白紙折了一個小紙人,那舉動,就像是個小姑娘在折紙玩一樣。

  紙人折好,她又將剛才從秦舒雅身上拿到的一根頭發放在紙人身上,雙手握著紙人喃喃念叨了一句什麼。

  她這模樣神神叨叨的,壯壯奶奶忍不住啐了一口,道:“什麼東西。”

  她話才落下,就見越溪捏著紙人的手往後一扭,那一瞬間,老太太就聽見自家兒子林石突然發出一聲慘叫。

  “啊!”林石表情猙獰,垂在兩側的雙手保持著一個很怪異的姿勢,那一瞬間,大家很肯定他們聽到了喀嚓的一聲骨折的聲音。

  “石頭,你怎麼了?”老太太嚇了一大跳,直接撲到了自家兒子身上。

  林石保持著怪異的姿勢,如果沒有外力,他的手是完全不可能弄成這個樣子的,可是事實卻是,沒有任何人碰他,他的手卻扭成了這個姿勢。

  冷汗涔涔,林石痛叫道:“媽,我的手,好痛!”

  “怎麼回事?”老太太想起了什麼,瞳孔猛的一縮,干瘦尖酸的一張臉看向越溪,眼裡帶著幾分恐懼,“是你,是你……是你這個怪物!”

  越溪面無表情的將紙人的腿折了一下,又是喀嚓的一聲,林石再次發出一聲慘叫,右腳直接被扭成了一個怪異的形狀。

  “我不喜歡別人叫我怪物。”越溪目光平靜的看著這對母子,用一種十分平靜的語氣陳述道,“你讓我不開心,那我就讓你更不開心。”

  說到這,她眨了眨眼,又補充了一句:“誰還不是個小公主啊。”

  “噗!”

  韓旭沒忍住,扭頭笑出聲。剛才陰森的氣氛,瞬間就沒了。

  越溪立刻轉頭看他。

  韓旭伸出手做投降狀,乖巧的道歉:“對不起師父,師父你是世界上最可愛的小公主,誰欺負你,那就是死了也活該。”

  越溪滿意了,又扭頭看向林石母子兩個。

  “我這人不喜歡用暴力,但是我覺得,像你們這樣的人,用暴力是最好的手段。”越溪低頭看向身邊的壯壯。

  壯壯跪坐在秦舒雅身邊,面上全是著急的情緒,一連聲的叫著媽媽。可惜,他只是鬼,而秦舒雅是人,他們母子二人早已陰陽相隔,就算他再著急,他的呼喚聲又傳不到秦舒雅的耳中。

  壯壯衝到林石身邊,伸出拳頭打他,哭喊道:“壞人,壞人,爸爸你是壞人!”

  他自然是打不到林石的,但是林石卻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覺得有一股陰氣往他身體裡鑽。

  越溪冷眼瞧著,壯壯的確不能接觸到林石,但是他身上的陰氣卻能對林石造成影響的。如果是普通人,當然是沒問題的,可是林石本身就是體虛,這幾拳,就足夠他吃幾壺的了。

  外邊警鈴聲響起,韓旭微笑道:“警察來了。”

  越溪表情微動,低頭把小紙人扭曲的手腳給扯平。隨著她的動作,那邊的林石的身體也發出一陣讓人牙酸的骨頭扭動的聲音,疼痛讓他整個臉都變得扭曲了,直到他的雙手雙腳恢復原來的樣子,越溪才停下手。

  如此超出常人認知的場景,簡直讓人心底發寒,看向越溪的目光也忍不住帶上幾分畏懼來。

  越溪對著屋裡的大家露出一個陰惻惻的笑容來,一口小白牙晃得人眼疼,林石看了一眼,沒忍住,直接暈了過去。

  韓旭在一旁道:“師父,你笑起來真好看。”

  越溪臉上立刻有點小得意。

  *
  警察來得很快,越溪他們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見林家的老太太直接撲到了警察身上,哭嚷道:“救命,救命啊,有人欺負我這個老太太了。”

  一邊哭著,她指著越溪道:“你們快把她抓起來,這是個怪物,快把她抓起來。她把我兒子都傷成那個樣子了,你們一定要把她給抓起來。”

  有了警察在,她瞬間就有了底氣。

  警察朝越溪看去,越溪眨了眨眼,才十多歲的小姑娘,黑白分明的眸子看上去一片澄澈,說不出的乖巧無辜。

  韓旭走上前來,道:“警察先生,我是報警人。我是二中的學生,這是我的學生證,那個是我同學。”

  功德罩身的韓旭在其他人眼裡,那就是個溫暖明媚的少年,一看就是個好孩子,簡直就是好感度max。其他人聽他這麼一說,就信了他的話了。

  “……我同學真的沒有做什麼,她是個女孩子,性子又靦腆膽小,怎麼可能打得過這個叔叔?韓旭一副委屈的樣子。
  靦腆少女•越溪面無表情,不過其他人看她嬌嬌嫩嫩的模樣,再看躺在地上像坨小山的林石,心中的天秤瞬間就傾倒過來了。

  瞧這小姑娘,怕是得嚇壞了。

  老太太眉頭一豎,怒道:“你完全是胡說八道,這丫頭明明就是個怪物,剛才就是她拿著一張紙,操控我兒子,把我兒子弄成這個樣子的。”

  操控……

  警察們看向老太太的目光瞬間就不對了,這老太太,怕是精神上有毛病嗎?

  不過,作為人名警察,他們面上也不能有失偏頗,因而打頭的人看了他們一眼,道:“你們先跟我們去警察局做筆錄吧,這個……”

  他指了指還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林石,道:“先把這人送醫院吧,到底有沒有傷,讓醫生檢查過後就知道了。”

  韓旭一指秦舒雅,道:“也給這個阿姨檢查一下,我很懷疑,阿姨長期受到她丈夫的虐待。”

  “你說什麼了,小兔崽子!”老太太頓時不樂意了,“什麼虐待不虐待的,石頭只是教訓自己的老婆,怎麼扯上虐待了?”

  老太太聲音尖利,一嚷起來,簡直吵得人耳朵疼。

  越溪對著老太太笑了笑,老太太立刻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鴨子,一個字都不敢說什麼了。

  打頭的警察將這一幕看在眼裡,有些若有所思。

  一群人被帶回了警察局,相比一路上一直嚷嚷著的老太太,越溪和韓旭看起來乖巧多了。林石和秦舒雅被送到醫院去檢查,相比看上去一點傷痕都沒有的林石,臉上腫了一大片的秦舒雅更讓人產生同情。

  檢查報告很快就出來了,秦舒雅除了臉上被打的那一巴掌,還有其他的傷痕,有一些傷痕年歲已久了,可是還是能看出來當時受傷的時候有多麼的嚴重。

  警察們看著這份檢查報告,簡直氣得不行。

  這世界上,總是有這樣的渣滓,不好好對老婆,還上手打,真不是東西。

  那邊老太太還在嚷著讓警察把越溪給抓起來,整個人趾高氣揚,相比之下,越溪就顯得格外乖巧了,整個人都透著大寫的“無辜”兩個字。

  “這丫頭絕對使了什麼邪門歪道,她拿了一個紙人,將紙人的手給折起來,我兒子的手就斷了……”

  整個警察局,都是這老太太震耳欲聾的聲音。

  “行了,什麼邪門歪道?你說這小姑娘用一張紙就把你兒子的手腳給扭斷了?”說話的女警察實在是沒忍住翻了個白眼,伸手把剛剛送來的檢查報告遞到她面前,道,“好好看看吧,醫生仔細檢查過了,你兒子沒事,身強體壯的。什麼手腳被弄斷了,完全沒影的事。”

  老太太愣了,道:“怎麼可能,我明明看見……”

  說到這,她下意識的扭頭去看越溪,越溪立刻對她露出一個笑容來,笑得她心底發寒。

  “你……肯定是你這怪物……”老太太叫嚷。

  韓旭笑道:“老太太,如果越溪真是你口中的怪物,你又怎麼敢對她這麼不客氣?就不怕她找你麻煩,要知道,她可是就憑一張紙就能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

  老太太頓時慌了,想到越溪那鬼神莫測的手段,整個人就有些害怕了。

  見人怕了,韓旭卻是一彎眼,笑眯眯的道:“不過這怎麼可能嘛,小說都不敢這麼寫了。”

  老太太咽了口口水,徹底蔫了下去了,心中惶惶不可安。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12-24 09:04 PM

第33章

  秦舒雅上半生順遂,家中也算是有點小福貴,父母疼愛,這也養成了她軟和溫柔的性子。可惜好景不長,在她十九歲的時候,父母出了意外雙雙離世,然後她就嫁給了林石。

  在還沒結婚之前,林石對她也算溫柔體貼,各種鮮花禮物,可是嫁人之後,才過了一年,他就原形畢露,露出了讓秦舒雅陌生而又恐懼的一面。

  她摸了摸手臂上的傷痕,那是四年前,壯壯出生沒多久,林石又在家裡發脾氣,家裡的玻璃茶幾被他踢碎了,她被他推攘倒在了地上,手臂直接就撲到了那一堆玻璃渣子裡邊。

  那段時間是她覺得最黑暗得時候,壯壯還小,婆婆又不幫忙,她手臂受傷,卻還要照顧壯壯,偶爾在夜裡她會躲在被子裡哭,不明白為什麼她的生活會變成這樣。不過,再苦,有壯壯在,她就覺得一切都值得了,疼愛自己的父母不在了,現在就連壯壯也不在了。

  秦舒雅夜晚無數次的被噩夢驚醒,她又夢到壯壯出意外的那天,林石帶他去外邊玩,他難得帶孩子出去。可是這一出去,就出事了。

  她的壯壯還那麼小,他那麼聽話,那麼乖巧,可是他卻再也長不大了。

  “我應該去陪他的,壯壯還那麼小,一個人該有多害怕啊,他很怕黑的。”秦舒雅如此想著,她看向病房窗外,不知不覺,身子慢慢的就朝那邊移動。

  窗外的風卷著窗簾,秦舒雅慢慢的爬上窗戶,看著外邊的藍天白雲,第一次覺得心裡十分暢快。跳下去的時候,她是微笑著的,覺得這一切都解脫了。

  “媽媽,不要!”一只稚嫩的手伸過來直接抓住她的手,熟悉的聲音讓秦舒雅猛的瞪大了眼睛。

  壯壯!

  是她的壯壯!

  秦舒雅抬起頭,入目卻是一張陌生而又熟悉的臉。

  韓旭伸手拉住她的手,道:“秦小姐,你就算不考慮你自己,也得考慮壯壯啊。你知道嗎,壯壯一直都放心不下你。”

  壯壯……

  原本神思恍惚的秦舒雅聽到這個名字,突然就回過神來,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力氣,她拉著韓旭的手,被他從窗戶外邊拉了回來。

  “媽媽,媽媽,你嚇死壯壯了。”壯壯撲到自家母親的懷裡,完全被嚇壞了。

  秦舒雅坐在地上,抬頭失魂落魄的看著越溪他們,道:“我剛剛聽見了壯壯的聲音,你們聽見了嗎?”

  越溪看下壯壯,誠實的點了點頭:“我不僅能聽到他的聲音,我還能看見他了。他就在你身邊,你把他嚇壞了。”

  秦舒雅一愣,等反應過來越溪的意思,她的眼睛越瞪越大,有些激動的問:“你的意思是,我的壯壯,我的壯壯在這裡?”

  剛才越溪教訓林石的一幕秦舒雅看在眼裡,因而她絲毫不懷疑,越溪是有真本事的。或許,對方就是那種能看得見神鬼的奇人異事。

  “壯壯的確在這裡,他在哭。”越溪道。

  秦舒雅的臉上立刻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喃喃道:“別哭,我的壯壯,是媽媽對不起你,那天就不應該讓你爸爸帶你出去的。”

  可是,壯壯已經死了,就算她後悔哭泣,也沒用了,她的壯壯再也回不來了。

  壯壯伸手去給媽媽擦眼淚,奶聲奶氣的道:“媽媽沒有對不起壯壯,媽媽最好了,壯壯最愛媽媽了。”

  秦舒雅自然是感覺不到這一切的,她抬頭,目光充滿希冀的看著越溪,問:“你有沒有辦法讓我見見壯壯?”

  越溪看了一眼壯壯,對方也抬起頭來眼巴巴的看著她,母子兩個人露出了如出一轍的表情,可憐兮兮的。

  “……”

  “那你不要被嚇到了啊。”

  越溪伸出手去,手在秦舒雅眼前拂過,那一瞬間,秦舒雅只覺得自己的眼睛透著幾分涼意,有一種眼前豁然一亮的感覺。

  越溪的手移開,秦舒雅眨了眨眼,慢慢的低下頭去,映入眼中的是一張肥嘟嘟的臉頰。

  秦舒雅的眼睛瞬間就紅了,淚如雨下。

  “媽媽……”壯壯伸手抱住她。

  秦舒雅嘴裡發出嗚咽聲,伸手緊緊的抱著壯壯,喃喃念道:“壯壯,我的壯壯。”

  她終於,能再次擁抱到自己的孩子。

  越溪輕輕的把門關上,讓這對母子能安靜的說會兒話。她表情有些嚴肅,像是在認真思考著什麼。

  韓旭問:“師父,你在想什麼?”

  越溪抿了抿唇,語氣充滿著疑惑,道:“我只是在想,不知道有媽媽是什麼樣的感覺?”

  韓旭:“……”

  “從我有記憶以來,身邊就只有老頭。老頭說,我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沒有父母。”她抬頭看著天花板,語氣沒有任何起伏,顯然也不覺得自己沒有父母有多麼的奇怪,只是單純的在陳述一件事情,“能蹦出我來,那石頭肯定也是一顆非同凡響的石頭。”

  韓旭有些哭笑不得,道:“師父,沒有人是能從石頭裡蹦出來的。”

  越溪理直氣壯的道:“可是我不是一般人啊,老頭說我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那就一定是。”

  韓旭沒說話了,只是伸手摸了摸她的頭。

  越溪皺眉,怕他把自己頭發給弄亂了,拿著小鏡子在那照了又照。只有這個時候,韓旭才覺得她是一個普通的小姑娘,和平常的姑娘一樣愛美。

  *

  秦舒雅見到了壯壯,肉眼可見的,整個人看上去精神了許多,不再那麼死氣沉沉了。

  韓旭問:“阿姨,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嗎?”

  秦舒雅疑惑的看著他,沒有明白他的意思。

  韓旭道:“壯壯的父親……雖說這樣有些不禮貌,但是那個人毫無疑問是個人渣,這樣的丈夫,您確定還要和他繼續生活下去?我覺得,您可以趁機和他離婚。”

  秦舒雅一愣,垂下眼眸看向壯壯,道:“離婚……我曾經也想過的。”

  只是,在那時候她恰好懷上了壯壯,因為孩子,林石對她的態度再一次好了起來,這讓她對林石又帶上了幾分微薄的期望。

  “事實證明,狗改不了吃屎。”越溪嚴肅的看著秦舒雅,“我觀你丈夫面相,眉毛逆生,擁有潛在的暴力傾向,他打你肯定不是一次兩次了。而且,他奸門,也就是魚尾紋深,這樣面相的人貪戀婚外情愛,更別說,我觀他有兩子。”

  說著,她看向壯壯。秦舒雅和林石只有壯壯這麼一個兒子,那麼另外一個兒子是從哪裡來的,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想到這,秦舒雅表情有些難看,甚至一瞬間有些作嘔。

  或許沒結婚之前,她對林石的確是有情愛的,不然也不會嫁給林石。可是這麼多年,這麼一點感情也被磨光了,她對他現在只有厭惡,現在又添了幾分惡心。

  壯壯抱著媽媽,道:“媽媽,你和爸爸離婚吧,我不想你被他欺負了。”

  聞言,秦舒雅心中一酸,點頭道:“好,媽媽聽壯壯的,和你爸爸離婚。”

  既然秦舒雅下了決定,那麼一切都好解決了,越溪道:“你和他離婚那是再正確不過的決定了,我觀他過不了多久會有一場牢獄之災,以免牽連了你。”

  幾人回家去收拾東西,既然要離婚,她就不打算再在這住下去了。她的東西並不多,雖然結婚多年,但是這麼多年,她的東西還是少得可憐。最珍貴的,還是一套價值不菲的鑽石首飾。那是她還年輕的時候,她的父母買來給她做嫁妝的,放到現在,有錢都買不到了。

  “幸好我藏得嚴實,不然早就被林石拿出去賣了。”秦舒雅感嘆道。

  越溪看她面相,原本秦舒雅的面相是早年命途順遂,中年喪子,就連自己也是早死的命。可是現在她的面相卻改變了,雖說有些許波折,但是後半生卻是一生平和,還會再婚,會和第二任丈夫生育一子。

  幾人正收拾著東西,外邊卻傳來了聲響。

  秦舒雅瞬間就有些慌了,道:“糟了,是林石他們回來了?”

  正說著,外邊林石已經走進來了,他第一先注意到的是站在中間的越溪,小姑娘俏生生的站在那裡,聽到動靜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毫無情緒波動的看過來。

  看到她的目光,林石的身體下意識的抖了抖,覺得自己的手腳又開始疼了,對越溪有一種本能上的畏懼。

  然後,他就看見了秦舒雅手上的東西。

  “好呀,老子就知道你背著我藏了好東西,快給我!”林石的眼睛看見那套鑽石首飾瞬間就開始發光了,臉上露出了很明顯的垂涎之色,伸手就要去將東西搶過來。

  秦舒雅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這是父母留給她的唯一的東西了,她並不願意將東西交出去。

  越溪動了動唇,伸手啪的一耳光就糊到了林石的臉上,直接將人甩到了地上。

  “你當我是死人嗎?”居高臨下的看著躺在地上的林石,越溪表示很不高興。

  林石張嘴吐出一顆牙齒,一張臉瞬間就腫了,痛得他生理性的淚水都冒出來了。

  老太太撲過來,細小的眼睛被睜到了極限,憤怒的瞪著越溪,張嘴就是一堆難以入耳的污言穢語,讓人實在是有些不適。

  越溪面無表情的掐了個法決,老太太仍在那破口大罵,卻發現自己的嘴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來,老太太愣了,不明白發生了什麼。

  韓旭蹲在老太太面前,道:“你知道地府有一層名為阿鼻地獄嗎?像你這種喜歡污言穢語,亂嚼舌根的人,死後是要進阿鼻地獄,受拔舌之刑的。”

  說著,他笑了笑,有些遺憾的補了一句:“不過就算你現在悔改,也來不及了。拔舌之刑,應該很有趣吧。”

  老太太瞪大眼,想說韓旭騙人,可是一張嘴卻沒有任何聲音。

  “……你,你憑什麼多管閑事?這是我們夫妻之間的事情,你沒有資格插手。”林石不甘心的看了一眼秦舒雅,“秦舒雅,你這臭女人,胳膊肘往外拐,聯合著外人來欺負自家人,真的是長本事了。”

  “別,什麼一家人?”韓旭挑眉,“秦阿姨往後和你可不是一家人。”

  秦舒雅暗自吸了口氣,她看了一眼抱著自己的腿的壯壯,一字一頓的道:“他說得對,林石,我要和你離婚。”

  林石瞪大眼睛,沒反應過來她是什麼意思。

  秦舒雅頓了頓,又道:“我不僅要離婚,我還要以家暴罪告你。”

  對於她而言,說出這樣的狠話那已經是很難得的了,說完之後,都不敢看林石的眼睛。

  林石先是愣了愣,旋即忍不住道:“和我離婚?秦舒雅,你可想清楚,離婚之後,你就是我穿過不要的破鞋,你以為你還能找到什麼好男人?”

  “但那也比在垃圾堆找的你強吧。”越溪看了一眼秦舒雅,“而且,可能讓你失望了,秦阿姨離開你之後,不僅後半生一聲順遂,還遇到了一個比你更好的男人。倒是你,你還是擔心一下你自個吧,沒了秦阿姨,你家宅不寧,命有牢獄之災,一生落拓。”

  說完,她扭頭問秦舒雅:“東西都收拾好了嗎?”

  秦舒雅點了點頭。

  “那我們走吧。”

  三人越過林家母子兩個,直接離開了林家,離開的時候,越溪還好心的幫他們把門關上了,不讓他們的霉氣影響到這層樓的其他住戶,深覺得自己實在是太貼心了。

  從林家出來,秦舒雅站在小區門口,一時間有一種不知道該去哪的錯覺,天大地大,竟然沒有她可以去的地方。

  但是,卻有種解脫感。

  不過,她的壯壯在她的身邊,即使茫然,她也不會絕望。

  先找了個酒店住下來,秦舒雅只能慶幸自己還有一點錢,不然現在還真是無可奈何了。律師是蘇雯給他們介紹的,是業界一個專門解決離婚的大律師。

  “我會盡力為你爭取更多的利益,只是,你們要知道,我國對於家暴案的審理,並沒有你們想像的那麼容易。可能,林石並不會得到他應有的懲罰。”律師看了秦舒雅的資料,她雙手交叉擱在腿上,面色平靜的陳述,“當然,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讓他得到該有的懲罰。”

  秦舒雅也明白這一點,她道:“我只想要和他離婚,拿回我該有的東西。其他的,我並不奢望。”

  律師點了點頭,道:“離婚那是肯定可以的,您還請放心。”

  秦舒雅臉上的表情頓時明媚了幾分,從咖啡店裡出來,她把傘打開,看著亦步亦趨跟著自己的壯壯,忍不住會心一笑,輕聲問:“壯壯,今天想吃什麼啊?”

  她跟越溪請教過,怎麼樣才能讓壯壯也能吃到她所做的東西。因而,壯壯想吃啥,她都能給他做。

  “我想吃糖醋排骨……”壯壯仰著頭,肥嘟嘟的臉蛋沒有任何的血色,甚至看上去十分的陰森,可是在秦舒雅眼裡,他卻是天底下最可愛的孩子。

  秦舒雅立刻笑眯眯地應了一聲:“那我們今天就吃糖醋排骨,先去超市買菜。”

  咖啡廳裡。

  律師將文件收起來,轉頭就看見窗外秦舒雅對著一片空氣絮絮叨叨的樣子,手上的動作就是一頓。她又扭頭看了對面的兩杯飲料。那位秦小姐,明明是一個人來的,卻偏偏點了兩杯飲料,其中一杯還是熱牛奶,明顯就是給孩子喝的。

  她聽說,這位秦女士,是有一個孩子的,只是在不久之前出了意外。

  想到這,律師忍不住幽幽的嘆了口氣。

  *

  買好食材,秦舒雅母子兩個高高興興的往他們租的小租屋走,可是等走到樓下的時候,秦舒雅臉上的笑容僵硬了,臉色刷的一下就白了,不自覺的往後退了一步。

  林石將手上的煙往地上一扔,伸出腳狠狠的碾了碾,目光凶惡的看秦舒雅,獰笑道:“臭婊子,你跑啊,老子看你能跑到哪裡去。”

  “……今天那兩人沒在你身邊啊。”注意到越溪和韓旭都不在,林石瞬間氣焰就囂張起來了。

  秦舒雅轉身想跑,卻被林石一把抓住手,一耳光打在臉上,打得她腦海中一片金星亂冒,剛剛傷好沒多久的臉上又紅腫了起來。

  林石將她壓在地上,扯著她的領口,舉起手又抽了幾個耳光,怒道:“以為有那兩個人護著你,老子就不敢打你了?還想跟老子離婚,我呸,他們能護住你一輩子嗎?你個臭婊子,那套首飾呢,把那套首飾給我!”

  這邊鬧出這麼大的動靜,怎麼可能沒人注意,看他下手這麼重,有路人看不下去了,道:“別打了,我已經報警了。”

  林石扭過頭來,惡狠狠的道:“老子教訓自己媳婦,關你們屁事?信不信惹怒了老子,老子殺了你們。”

  他一臉橫相,看上去又凶又惡的,原本還想上前阻止他的人心裡頓時有點打鼓了,不敢上前了。

  秦舒雅衣服被他勒住脖子,根本喘不過氣來,臉色漲得通紅,整個人陷入半暈半醒的狀態,似乎下一刻就要暈厥過去。

  “放開媽媽,放開媽媽,我打死你,打死你……”

  秦舒雅聽到他的聲音,勉強的睜開眼,就看見自家壯壯整個人都撲到了林石的肩膀上,伸出小拳頭不斷的打他,可是他是鬼啊,根本碰不到人類。

  “……壯壯。”秦舒雅輕聲喊道。

  路人看秦舒雅整個人都要翻白眼了,又不敢惹模樣凶狠的林石,只能道:“你別打了,再這麼打下去,她都要被你打死了。”

  林石卻是不管不顧,直接扯著秦舒雅的頭發,按著她的頭往牆上撞。

  “想和我離婚,你做夢吧!”

  “放開媽媽,放開媽媽……”

  壯壯氣急了,一雙眼不知不覺變得通紅,整個陰魂都開始冒著黑氣。

  周圍的人不知道為何突然感覺身上一冷,有人喃喃道:“怎麼感覺有點冷啊。”

  這明明是大夏天的,他們又在太陽底下,怎麼可能覺得冷?

  “放開我媽媽!”渾身冒著黑氣的壯壯再次撲到林石身上,張開嘴狠狠的朝著他的臉上咬下去。

  “啊!”

  一聲慘叫,眾人就看見剛才還凶惡無比的男人突然松開抓著秦舒雅頭發的手,然後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右臉,嘴裡發出慘叫聲。

  眾人被這突來的變故嚇到了,有人注意到林石的臉,瞬間一驚,指著他哆嗦著聲音問:“那……他臉上,那是什麼?怎麼,會有一個牙印?”

  眾人定睛一看,可不是嘛,林石臉上竟然突然出現了一個深可見骨的牙印,那牙印無比的清晰,像是要把他臉上的一塊肉給咬下去一樣。

  “剛剛,他臉上沒有這個牙印吧?”有人咽了口口水,輕聲問。

  沒有人回答他,大家只覺得眼前的這一幕詭異得讓人心裡發涼。前一秒這個男人臉上根本什麼痕跡都沒有,可是下一秒臉上卻出現了一個牙印,就好像有人在這時間內咬了他一口。

  有什麼“人”,是他們看不見的?

  “媽媽,放開媽媽!”壯壯瞪大眼睛,又是一嘴狠狠的咬在林石的肩膀上,直接將他肩上的一塊肉都給咬了下來。

  血肉模糊!

  這無比詭異的一幕讓人心底發涼,明明沒有人,可是林石身上卻不斷的出現著傷口。唯一的答案只有一個,那就是這裡還存在著什麼東西。

  林石痛叫出聲,扭頭朝肩膀上看去,就這一眼,讓他差點魂飛魄散。

  一團漆黑的人影趴在他的肩膀上,小小的一團,看上去還是個孩子,可是他卻半點都沒感覺到任何重量。

  “鬼,鬼啊!”

  其他人只見林石扭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肩膀,神色突然就變得恐懼,然後尖叫了一聲,伸手好像在肩膀上扯了什麼東西下來,頭也不回的跑了。

  鬼……

  其他人聽到這個字,再也抑制不了自己的恐懼,紛紛離開,就連秦舒雅都不敢管了。眨眼間,這裡就空了,只剩下滿臉是血的秦舒雅躺在地上。

  壯壯……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12-25 09:40 AM

第34章

  “壯壯……”

  秦舒雅動了動身體,只覺得渾身疼得厲害,她睜開眼,頭上的血液流到了眼睛裡,眼前一片血紅。

  “媽媽。”

  一只冷冰冰的手落在她的臉上,秦舒雅伸手抓住臉上的手,太陽照得她以前一片是一片光怪陸離的色彩,她伸手去摸傘,摸到傘就急忙把傘給打開了,問:“壯壯,壯壯,你沒事吧?快到傘下來。”

  小小的身體撞進她的懷裡,秦舒雅伸手死死的將孩子抱住,臉上露出了松了一口氣的表情。

  可是很快的,她臉上的表情就僵硬了。

  懷裡的孩子的模樣不再玉雪可愛,原本白皙嬌嫩的皮膚變成了一片黑色,漆黑得像是紫葡萄的眼睛變得通紅,就連身體也只有一半邊,從左腦處像是被什麼利器挖掉,鮮血流了滿地,將腳下的地都給染紅了。

  秦舒雅還記得,這是壯壯死之時的模樣,當時他滿身是血的躺在地上,懷裡還抱著他撿回來的皮球。

  “壯壯?”秦舒雅輕聲叫了一聲,聲音輕得幾乎只有她自己能聽見,好像聲音稍微大一點就會嚇到什麼,“你怎麼了,壯壯?”

  “媽媽,壯壯會保護媽媽的。”

  壯壯保證。

  很明顯,壯壯現在的狀態十分的不對勁,他整個人都被漆黑的霧氣籠罩著,身影偶爾凝實,偶爾卻又變得透明,好像下一刻就要消失了。

  秦舒雅胸口急劇的起伏,她抱著孩子想站起身,可是身子一軟又倒在地上。

  “壯壯,壯壯,媽媽帶你去找醫生……”勉強站起身來,秦舒雅抱著孩子走了幾步,又想到了什麼,使勁的搖了搖頭,“不對,不能找醫生……我帶你去找越溪,對,越溪,找越溪,她一定能救你的。”

  “壯壯,壯壯……”

  秦舒雅一邊喊著孩子的名字,一邊抱著孩子往前走,可是走到一半,就忍不住摔倒在地上。摔在地上的那一瞬間,她下意識的將懷裡的孩子護住。

  “越溪,越溪,你在哪兒……”低聲喊著,秦舒雅抱著孩子往前爬。

  壯壯喊道:“媽媽,我好疼。”

  秦舒雅眼淚瞬間就掉了下來,咽下嗓子眼裡的哭咽聲,柔聲道:“壯壯乖,不疼的,媽媽這就帶你去找越溪姐姐,她肯定有辦法救你的。”

  越溪和韓旭走過來看見的就是這樣的一幕,身材瘦弱的女人像是抱著珍寶一樣小心翼翼的抱著懷裡的孩子,身上到處都是傷,一雙鞋不知道掉到哪去了,腳踩到堅硬的物體,鮮血橫流。

  “壯壯,秦阿姨……”越溪面色微微變了變,急忙走了過去,蹲下身體去查看兩人的情況。

  秦舒雅抓住她的手,眼裡爆發出明亮的光來,像是抓著最後一根稻草一樣,哭喊道:“越溪,救救壯壯,救救壯壯。”

  越溪點頭,道:“秦阿姨,您放心吧,我會救壯壯的。”

  秦舒雅笑了笑,雙眼一閉直接就暈了過去。

  韓旭走過來,道:“我已經打電話叫了救護車,應該很快就到了。”

  越溪用靈力將壯壯護住,低聲道:“我算到秦阿姨還有一劫,只是沒想到這一劫,還是應在了壯壯的身上。”

  她能觀人面相,知人安危劫難,可是卻算不出具體是哪天。要不是突然心裡有所感,她也不會想著跑過來看一看秦舒雅母子兩個。

  何建一氣喘吁吁的跑過來,看見眼前這一幕,瞪大眼睛,道:“這……這是咋了啊?這人,老大你認識?”

  “是壯壯的媽媽。”越溪突然想起何建一不知道壯壯是誰,又補了一句,“就是學校門口那片舊屋,你看見的那個孩子。”

  說到這個何建一就想起來了,倒是還記得那個孩子的樣子。

  只是,那孩子的媽媽怎麼變得這麼凄慘?

  不過何建一也知道現在不是詢問這些的時候,理智的沒有問什麼。

  救護車很快的就來了,看見秦舒雅身上的傷,都忍不住咋舌。她身上致命傷雖然沒有,可是小傷卻是很多。最嚴重的就是頭上還有腳上的傷,頭上頭破血流,還有點腦震蕩。腳上一片玻璃片嵌在腳底,給她處理傷口的時候,秦舒雅直接就被痛醒了。

  “壯壯,壯壯?”一醒來,她就叫著壯壯的名字,滿臉倉惶。

  守在一旁的何建一立刻道:“阿姨您放心吧,壯壯沒事,老大他們會救他的。”

  聞言,秦舒雅立刻舒了一口氣,精神也放松了下來,然後就感受到了頭上腳底鑽心的疼痛。

  醫生給她處理好傷口,面色嚴肅的道:“我建議你們報警,這已經是故意傷害了。”

  何建一背著人去了病房,他要的是一間單人病房,這也是因為有壯壯在。單人病房,做很多事情都比較方便。

  現在病房裡只有越溪和韓旭兩人,再加上正在昏迷的壯壯,越溪的表情有點嚴肅。

  秦舒雅一進來就看見了壯壯,立刻就過去看他,問:“壯壯怎麼樣了?”

  越溪搖頭道:“情況不怎麼好。”

  聽到這話,秦舒雅的心立刻就提了起來。

  “他原本就是陰魂,死的時候就應該被鬼差勾走,而不是在人間逗留。他這樣的鬼,也被稱為孤魂野鬼,無可依無可去。而這次為了救你,他差點變成了厲鬼,戾氣纏身,耗盡了自己全部的力量。接下來,他會越來越虛弱,然後會慢慢的消失。不是投胎轉世,而是徹底的消失,這世間再也不會有他存在的痕跡。”

  秦舒雅有些發愣,然後她巴巴的看向越溪,問:“越溪,你有辦法救他的?對不對。我,我有錢,只要你救他,我可以給你錢的,求求你了!”

  說到最後,她已經忍不住哭出聲來。

  越溪道:“我可以救他,只要在今日天亮之前將他送走,送他去投胎轉世,那麼他就會沒事。只是,這也要壯壯他自己願意。如果他不願意,我也沒辦法。”

  她扭頭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鐘,時間已經是凌晨了,也就是晚上十二點了。距離天亮,只剩下六七個小時了。

  到了半夜,壯壯終於醒了過來,他的眼睛動了動,慢慢的睜開了眼,等看見越溪,他雙眼微微一亮,道:“姐姐!”

  越溪對他笑了一下。

  壯壯左右看了看,等看見旁邊的秦舒雅,立刻舒了口氣,臉上露出一個笑容來,蹬蹬蹬的跑到了秦舒雅的懷裡,充滿依賴的叫了一聲:“媽媽!”

  秦舒雅誒的應了一聲,叫了一聲壯壯,等喊完,眼淚瞬間就忍不住往下掉。

  ”媽媽你是不是很疼啊?壯壯給媽媽吹吹!”他抬起頭,對著秦舒雅的額頭呼呼地吹著氣。

  秦舒雅搖頭,道:“媽媽不疼的。”

  壯壯扭頭問越溪:“姐姐,是你救了媽媽嗎?”

  越溪搖頭,道:“是壯壯救了媽媽,壯壯很厲害。”

  壯壯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道:“壯壯是男子漢,當然要保護媽媽的。”

  越溪有些沉默,再次問出了一個曾經問過的問題:“壯壯,你想輪回嗎?”

  壯壯搖了搖頭,道:“不,壯壯要保護媽媽。沒有壯壯,媽媽會被爸爸和奶奶欺負的。”

  秦舒雅使勁的搖頭,道:“不用,媽媽會保護自己的,媽媽已經不需要壯壯的保護了。所以,壯壯去轉世投胎,去轉世投胎吧。”

  “壯壯要保護媽媽的……沒有壯壯在,媽媽一個人會寂寞的,會偷偷的躲在被子裡哭的。”壯壯皺著眉頭,還是咬緊這句話不放。

  “不,不是的。”秦舒雅搖頭,淚如雨下,捂著臉道,“壯壯乖,聽媽媽的話,你去投胎吧,媽媽會過得很好的。媽媽以後,也不會躲在被子裡哭的,就算沒有了壯壯,媽媽也會堅強,會過得很好很好的。”

  壯壯輕輕的喘了口氣,他的臉色已經很白了,白得像是一張紙,他躺在秦舒雅懷裡,輕聲問:“就算沒有壯壯,媽媽也會過得很開心嗎?”

  秦舒雅點頭,臉上勉強露出了一個笑容來,她說:“會的,一定會的。”

  “可是壯壯舍不得媽媽,壯壯想做媽媽的孩子……”他輕輕的閉上眼,一張肉肉的臉帶著幾分透明,好像下一刻就要消失了。

  秦舒雅含淚笑了笑,道:“媽媽也舍不得壯壯,可是壯壯,你得去轉世了,你放心……”

  她伸手摩挲著他的臉蛋,目光緊緊的盯著懷裡的孩子,像是要借此機會把他的容貌完全記在心裡。

  “媽媽一個人也會過得很好的,你不要擔心我。”

  壯壯伸出小指來,道:“那拉鉤,媽媽要保證,一定會過得很好很好的。”

  “好,拉鉤!”秦舒雅伸出手去。

  一大一小兩個小指勾在一起。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誰變誰就是小豬!”

  “媽媽,你不要做小豬哦。”

  秦舒雅笑著點了點頭,抬頭看向越溪,道:“越溪,麻煩你了。”

  越溪走過來,蹲下身子,伸出手在壯壯額前輕輕點了一下。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染塵埃。”她低聲喃喃,隨著她話音落下,一道金光從壯壯額頭擴散開來。

  壯壯身上的黑氣一碰到這道金光就像是遇到了什麼天敵一樣,節節敗退。而他的膚色,也變成了正常的顏色,帶著異樣的蒼白。

  一道白光出現在壯壯身後,壯壯看向秦舒雅,秦舒雅立刻笑道:“好孩子,去吧。”

  壯壯立刻對她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小跑過來吧唧的在她臉上親了一口,輕聲道:“壯壯最喜歡媽媽了。”

  然後他轉身走進了白光裡。

  “姐姐,哥哥,謝謝你們!”他的聲音傳到越溪和韓旭的耳中。

  白光消失,屋裡一切恢復平靜,有幾點金色的光芒落下來,分別落在了越溪和韓旭的身上。

  功德?

  越溪伸出手去,看著那點金色的光芒沒入手中。

  秦舒雅頹然的坐在地上,瞬間淚流滿面,在失去過一次孩子之後,她再一次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再一次體會了這鑽心的痛苦。

  她搖頭哭道:“是我,是我害了壯壯,我是個不合格的母親。如果……如果我不這麼軟弱,早點和林石離婚,壯壯不會出事,事情也不會變成這樣。”

  可是,這一點,她領悟得太晚了。

  外邊陽光透過窗戶招進來,越溪轉過頭去,被陽光照得下意識的眯了眯眼。

  天亮了!

  *

  林石被壯壯嚇了一跳,他完全沒認出來,爬在他肩膀上的黑影是自己的孩子,被嚇得直接就跑回了家中。他一身是血,有的是秦舒雅的,有的是他自己的,尤其是肩膀上還有臉上被壯壯咬過的地方,那裡的傷口開始發黑發炎,看起來有幾分可怕。

  老太太被他這樣子嚇了一跳,忙問:“石頭啊,你這是怎麼了?”

  林石驚慌失措的看著她,根本不敢往自己肩膀上看,問:“媽,你看看我肩膀上,有沒有什麼東西?”

  “什麼東西?”老太太看了一眼,“啥都沒有啊,誒呦,你這傷口,這是被人咬了吧。你不是說你去找秦舒雅那女人了嗎,怎麼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了?唉,要我說,那秦舒雅要離婚你就和她離了唄,剛好,還可以把我小芳和我的寶貝孫子接過來,也不用讓他們母子兩人偷偷摸摸的了。”

  原來林石那婚外情的對像,老太太也是知道的,還是她認識的,是她遠方一個侄女,沒有什麼血緣關系。她倒是樂意自家兒子和小芳好,總比秦舒雅那個討債鬼好。

  老太太絮絮叨叨的,林石卻是出了一身的冷汗,心中還是十分的惶恐。

  “……我去睡一會兒。”他說了一句,轉身打開門進了臥室。

  老太太自己念了幾句,沒人搭理,也就不再說了,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屋裡很安靜,只有電視機裡的聲音在響,老太太看著看著,不知不覺,她就睡著了。

  *

  四周很熱,鬼哭狼嚎的聲音震得人耳朵發疼,老太太被人扯了一下,猛的回過神來。

  “趙秀珍!”

  身後傳來叫聲,趙秀珍是老太太的名字,她下意識的應了一聲,轉過頭去。然後,等看見身後的人之時,她的冷汗刷的一下就冒出來了。

  說是人,准確來說更像是一個怪物,青面獠牙,手上拿著一根鉗子,看上去十分凶惡。

  趙秀珍神色倉惶,轉身就跑,別看這老太太年紀大了,可是跑起來卻是一點都不慢,一邊跑,她一邊看著四周,越看心裡越是恐懼。

  四周隨處可見那種青面獠牙的怪物,也有和她一樣的人,而那些人被青面獠牙的怪物給抓住,將他們按在地上,拿著鉗子把他們嘴中的舌頭給扯了出來。霎時間,血肉模糊,被拔舌的人,嘴裡發出滲人的慘叫來。

  拔舌之刑!

  不知道為什麼,趙秀珍腦海裡突然閃過這麼四個字。

  “啊!”

  腳下不知道被什麼絆倒,趙秀珍想爬起來,腳下卻被人扯住。

  青面獠牙的怪物走過來,嘿嘿笑道:“想跑?”

  兩個怪物把她按在地上,一個怪物拿著黑色的鐵鉗走過來。

  趙秀珍面露恐懼,使勁的搖頭,可是身體卻半點動彈不得。漆黑的鐵鉗夾住她的舌頭,很快的,她就感覺嘴中傳來錐心的疼痛,痛得她直接發出一聲慘叫來。

  而這並不是終止,很快的她的舌頭又長了出來,那些怪物,十分高興的又將她的舌頭給拔掉了。這樣的痛苦,不斷的重復。

  而在與老太太一牆之隔的屋裡,躺在床上的林石也在做噩夢。

  他站在一個橋上,橋底下是一個巨大的鍋,鍋中熱油翻滾,就算是隔著這麼高的距離,他仍然可以感受得到油鍋中的熱度。

  滾燙熾熱!

  而在林石身前,是排成一隊的人,這些人排著隊走到橋中心,然後被青面獠牙的怪物一把推進了油鍋之中。

  林石:“……”

  這是哪裡,我不是在家裡睡覺嗎,我怎麼會到這裡來,這是怎麼回事?

  他心裡在瘋狂的大喊,可是嘴裡卻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更讓他心中絕望的是,他發現自己的身體不能動彈,身體不受控制的往前走。

  前邊的人像下餃子一樣一個一個的往下掉,很快的就輪到了林石,他也成為了下餃子中的一員。

  不不不!

  林石眼中露出巨大的恐懼了,可是他的身體卻不受控制的,直接跳了下去。

  “撲通。”

  輕輕的一聲入鍋聲,熱油加身,林石沒忍住發出一聲慘叫。等他從疼痛中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又上了橋,繼續在跳油鍋的隊伍中。

  林石最後是被人弄醒的,一睜開眼他就看見一群身穿警服的人站在他床前,領頭的人道:“林石,我們現在以故意傷害罪將你拘捕。”

  林石看著他們,一個大男人,淚流雙行,抓住他們的手連聲道謝:“謝謝你們,謝謝你們!”

  警察人員:“??”

  *

  秦舒雅直接將林石告上了法庭,那日她大庭廣眾之下被他毆打,不管人證物證都是在的。律師再三確定了她是要告林石故意傷害罪並且要離婚,這才接受了她的委托。

  “其實我遇到了很多家暴案,公權力量不夠是一方面,但是也有很多,是將丈夫告了之後就後悔了的。她們心裡總存著奢望,總覺得自己再溫柔一點,或許丈夫就不會再這樣了。甚至有很多,被家暴數年,卻沒有勇氣報警。”律師語氣淡淡的道,剛出社會的時候她會會為此怒其不爭,可是久了,也就麻木了。

  會對家暴的男人還心存幻想的人,那是最為愚蠢的。更有的,被丈夫好言好語說了幾句,就放棄了維護自身的權利,只能怒其不幸了。

  聞言,秦舒雅淡淡的笑了一下,道:“我不會後悔的,我已經沒有再能失去的了。”

  很快的,判決就下來了,只是很可惜,離婚雖然成功了,但是故意傷害罪,卻沒有判成功,林石只得了一個多月的拘役。

  “他請的那個律師是市裡有名的金牌律師,不好意思,秦小姐,讓你失望了。”律師小姐十分無奈的道。

  秦舒雅搖頭,道:“已經夠了,最起碼,我沒有淨身出戶。”

  越溪問:“秦阿姨,您現在打算怎麼辦?”

  秦舒雅深深的吸了口氣,道:“我打算離開A市,去其他地方,一方面,是不想呆在這裡。另外一方面,我也怕林石繼續找我麻煩。他這個人,就是個無奈。”

  韓旭道:“我覺得,林石可能沒有機會來找您麻煩。”

  他笑了笑,說出這麼一句語焉不詳的話來,又道:“不過A市對於您來說是個傷心之地,去其他地方看看也好。”

  秦舒雅帶著壯壯的骨灰盒離開了A市,而在一月之後,林石被釋放,只是他比較倒霉,從警察局一出來,就遇上了車禍,一輛大貨車直接從他的雙腿上碾壓過,不得已,他的雙腿只能截肢。

  貨車司機滿頭大汗的跟警察解釋:“我真的沒有撞他,是他自己跑到馬路中間的……”

  被擔架抬走的林石身上悠悠的掉下一只染了血的千紙鶴來,一個年輕的警察路過,彎腰將這千紙鶴撿了起來。

  怎麼會有一只千紙鶴?

  旁邊傳來同事的叫聲,年輕警察應了一聲,隨手將千紙鶴揣在了口袋裡。

  A市二中。

  “老大,你手裡的是什麼啊?”何建一到馬路對面買了三杯奶茶過來,看見韓旭看著手上的東西,隨口問了一句。

  韓旭眉眼溫潤,笑道:“是千紙鶴啊……”

  說著,他就將手裡的千紙鶴捏成了一團,隨手扔在一旁。

  何建一瞪大眼睛:“老大,你怎麼把它丟了?”

  “已經沒用了,自然要丟!”韓旭淡淡的道。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12-25 10:29 AM

第35章

  林家的事情,越溪沒有怎麼關注,可是耐不住身邊有個喜歡嘰裡呱啦的何建一,消息倒是靈通得很,林家發生什麼事情都要跑過來跟他們彙報一下。

  自己切了一塊西瓜,何建一蹲在門口啃,一邊和越溪還有韓旭二人說著他剛聽來的消息:“林家那老太婆,昨天被人送進醫院,醫生說是她中風了,下半輩子都得在床上躺著讓人伺候了。如今她兒子雙腿截肢,也在床上癱著,這一家老小兩個,這都得要人伺候了。林石不是有個小情人嗎,那小情人也不是省油的燈,直接卷了林家的錢就跑了。”

  那林石的小情人,前邊說過是那老太太的遠方侄女,林家老小都癱在床上了,也沒聯系的人,就給她打了電話,可是誰知道這小芳也是個狠心的,拿了林家的錢財就跑了。如今林家,那是有錢沒錢,有人沒人,其他的那些親戚和他們早就沒關系了,一時間竟是沒人管癱在床上的兩母子。

  “要我說啊,這就是報應,讓他們不干人事。”何建一哼哧哼哧的啃著西瓜,眨眼一塊西瓜就只剩下西瓜皮了,他沒忍住又去切了一塊。

  這西瓜皮薄瓢紅,吃起來十分清甜,又不是外邊市場上賣的那種激素加甜,而是十分清爽的甜味。將這西瓜隔井裡那麼一鎮,吃起來冰冰涼涼的,一口下去,簡直是涼快到了心裡去,別提多爽了。

  何建一一邊啃一邊道:“師父,你家裡的西瓜可真好吃,比外邊的好吃多了,要是賣肯定很暢銷。”

  最後一筆畫完,韓旭道:“這院子裡靈氣盎然,種出來的水果自帶靈氣,外邊的東西自然比不了。你就算想買,那也沒地方買去。”

  說著,他將剛畫好的符遞給越溪,道:“師父,看看我這張符畫得怎麼樣。”

  越溪伸手剪了一串葡萄下來,順手接過他所畫的符篆看了一眼。

  符上赤紅色的筆劃毫無滯澀,每一筆每一劃中蘊含的靈力都恰到好處,這代表著畫符之人對自身靈力控制極強。要知道,符上多一分少一分缺一分靈力,都會大大降低這張符的品級。

  更難得的是,這張符上靈力圓融如意,看得出來,畫符之人尚還有余力,甚至是迎刃有余。只是可惜,畫符的人似乎是靈力不夠,有一處靈力太過薄弱,不然這張符肯定不僅僅是上等靈符。

  “上等靈符……”越溪看了一眼,得出結論,面色平靜道:“還不錯。”

  說著,把屋裡拿出來的那一冊符篆大全全部扔給他了,道:“繼續按照這上邊畫吧。”

  韓旭露出一副苦惱的樣子,道:“可是,我覺得還是有點不對,師父你是怎麼畫出極品靈符的?有沒有什麼訣竅?還有,就是這一劃的時候,總覺得,靈力運轉有些滯澀。”

  越溪板著臉,實際上卻是很雀躍的走過去,決定親自指導韓旭。

  她抓住韓旭的手,道:“我畫符的時候,你用心感受我靈力的流動。”

  韓旭立刻笑眯眯的點頭,湊近了,越溪身上的淡雅的香味越發明顯了,似近似遠,縹緲不可尋,那是一種十分清爽的蓮子香,讓嗅到的人浮躁的心情都忍不住平靜下來。

  “師父,你身上的香味真好聞。”韓旭輕聲笑道。

  正在啃西瓜的何建一一個不注意,差點咬到了腮幫子肉,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老大這是在調戲師父吧,是吧,肯定是啊!

  偏偏越溪沒有什麼反應,聞言還聞了聞自己身上的味道,有些奇怪道:“難道是因為穿的是昨天的衣服,餿了?”

  韓旭、何建一:“……”

  越溪握著韓旭的手畫了一張符,然後以一種漫不經心的語氣道:“我第一次畫符就是極品靈符,老頭說我有天賦。”

  韓旭立刻誇獎道:“師父你可真厲害。”

  越溪矜持的點了點頭。

  這一次,韓旭十分順利的就畫出了一張極品靈符來,符上靈光湛湛,這是一張極品的平安符。平安符,顧名思義,那就是護人平安的。

  那邊何建一豎起耳朵聽到這,當即就奔了過來,巴巴的看著韓旭,道:“老大,你這練手的符,能不能便宜賣我啊?”

  他在口袋裡掏啊掏啊的,最後掏出了兩百多塊錢來,全部放桌子上了,道:“我全身上下,就這麼多錢了。”

  韓旭垂眼看了他一眼,心情不錯,笑眯眯的道:“可以啊,你拿去吧。”

  何建一立刻就高興了,他可是想好了,他媽媽上夜班經常晚歸,這張平安符恰好可以讓她帶著。

  越溪搭著板凳在那剪葡萄,外邊的葡萄很多還沒成熟,可是她院子裡的葡萄卻已經可以吃了。這葡萄是那種綠色的小葡萄,成熟之後葡萄呈現出一種幾近透明的淺綠色,吃起來十分的甜。

  大白伸長著脖子張望著,這兩天葡萄可以吃了,它連架都不愛打了,因而頭頂上禿了的那一塊倒是長出了一點毛來。

  家裡葡萄架很大,葡萄藤有的都爬到牆外去了,沉甸甸的壓在枝頭上,看上去十分喜人,惹得來來往往的人眼睛都忍不住往上瞧。

  “媽媽媽媽,我想要吃葡萄。”外邊傳來小女孩軟軟的聲音。

  拉著女孩的中年女人抬頭看了一眼,瞳孔猛的一縮,道:“吃什麼吃,這家的人的東西不能吃的,他們一家都是怪物。”

  外邊的聲音沒有任何阻隔的傳了進來,韓旭和何建一都下意識的去看越溪的表情。

  小姑娘站在凳子上,陽光透過層層葡萄藤蔓間的空隙照了下來,照在她白淨細膩的臉頰上,你可以看見她臉上細細軟軟的絨毛上都染上了一層淺金色的光芒,讓她看起來十分乖巧無害。

  將一串葡萄剪下來,越溪神色自若的道:“這附近的人,都被老頭教訓過。我從小就能看見各種普通人所看不見的東西,我跟他們說,大家都不相信我,還說我是騙子,一起擠兌欺負我。”

  她轉頭,就看見何建一小心翼翼的目光。

  韓旭:“然後呢,你不會就讓他們欺負了吧。”

  “怎麼會。”越溪臉上露出一個笑來,像是想起了誰好呢麼好玩的事情來,“我把他們全部都揍了一頓,老頭知道後,找了幾只鬼丟他們家裡,把他們嚇得不行。有幾乎人家,直接就搬家了。”

  何建一:“……”突然不知道該心疼誰了。

  但是也是這樣的原因,這附近的人沒有哪家願意和越溪親近的,就算老頭死了,他們也不敢對越溪怎麼樣。因為,越溪的脾氣,比老頭更不好,欺負過她的,還沒對她咋樣,就被她給揍趴下了。

  韓旭一直在練習畫符,剛開始畫出來的還有什麼上等中等的靈符,到了後邊,他所畫出來的符篆,卻全是極品,靈光閃動,堪稱完美。

  不知道普通的修者畫符是怎麼樣的,越溪只拿他跟自己對比,便道:“還不錯。”

  葡萄實在是太多了,一個人根本吃不完,越溪找了兩個袋子,讓韓旭和何建一一人拎點回去吃。淺綠晶瑩的葡萄上裹著少少的白霜,看上去極為誘人。

  韓旭拎著葡萄走到路口那裡,路口那裡停著一輛黑色的小車,一個穿著西裝的中年男人走下來,輕輕的給韓旭將車門打開。

  上了車,副坐上的管家將准備好的帕子遞給韓旭,笑道:“少爺今天玩得開心嗎?”

  韓旭點頭,接過帕子仔細的將手指的每一處都擦過,他隨口應道:“還不錯。”

  車子緩緩的開離這片地方,韓旭轉頭看向窗外。a市繁華,到處都是鋼筋水泥,充滿著現代的氣息,而這一處地方,卻是林蔭遍布,若是懂風水的人來看,自會發現,這裡風水極佳,是一處難得的寶地。

  在這裡居住,對身體氣運都大有好處。

  管家轉過頭來道:“對了少爺,您讓調查的東西,已經有消息了。聽說江家手上有一顆,那佛珠看上去的確是有個名堂,不管開什麼價格,那江四少爺都不願意松口。而且,那江四少爺如今還生了怪病,不良於行,聽人說,他把這顆佛珠一直貼身帶著。”

  “江家四少爺?”韓旭聽著這個稱呼,倒是覺得有些耳生。

  管家道:“上次夫人送給您的娃娃,就是江四少爺的妻子所做的。”

  說到這個,韓旭倒是想起來了。

  上次韓母送了他一個娃娃,韓旭會記得,還是因為那娃娃身上籠罩著幾分稀薄的願力,願力和靈力不同,這種器物之上的願力,是因為制造者傾盡了他全心全意的愛,讓娃娃器物多了幾分靈性。

  “想起來了。”韓旭恍然,“年紀大了,記憶也越來越不好了。”

  管家被他逗笑了,道:“少爺您才十八歲了。”

  韓旭笑而不語。

  管家又道:“不過,有人說那江四少爺,不像是生病,倒更像是中邪了。江四少爺還放出了話,要尋找一些有特殊才能的人為他治病,誰能治好他的病,他就把佛珠給誰,還會給出豐富的報酬。”

  聞言,韓旭頓時若有所思。

  豐富的報酬嗎?

  那麼,倒是還可以再搶救一下!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12-25 10:33 AM

第36章

  江家在A市,倒也算是一個大家族,住在A市有名的一片豪門區,在這片地方,你隨便轉一圈,那都是有錢人。江四少爺生了怪病,這在上流的那個圈子已經不是秘密了,他這病聽說很奇怪,要是有多奇怪,有知道的人偷偷摸摸的道。

  “聽說江四少爺下半身,全部都變成了泥塑了!”

  當然,這一點,相信的人有,不相信的人自然也有。不過聽說江家還請了不少奇人異士來為江四少爺治病,看來這病還真有一點怪異之處了。

  寬闊的客廳之中坐著六七個人,這些人各自坐在一角,互相之間沒有交流,雖然不認識,但是底下卻是暗潮湧動的,每個人都不著痕跡的打量著其他人。

  他們這些人都是前來給江四少爺治病的,手上也都有兩把刷子,干他們這一行的,需要時間積累,年紀就是資歷,因而一般叫得出名字來的,那年紀都不小了。這屋裡的人便是如此,大多數都是上了歲數的,其中有一個老人更是身材干瘦,臉上褶皺遍布,一張臉皺巴巴的就像是曬干的橘子皮,年紀不知道多大了,仿佛風一吹就倒了。

  不過,在這一群人裡,有兩個人卻是很顯眼。那是一男一女,准確來說,是一個男孩和女孩,和其他人截然不同,這兩人年輕得過分了,臉上稚氣未脫,怕是連二十歲都沒有。

  “小孩兒,這裡可不是你們來玩耍的地方,還是快快離開吧。”一個中年男人看著二人,語重心長的道。

  這樣的小孩子來這裡,簡直就是來玩的。

  坐在沙發上的男孩轉過頭來,一張臉笑起來讓人有如沐春風之感,讓看到的人都忍不住暗暗贊一聲,好一個富國榮華,長命百歲的面相,其中又帶著淡淡的紫金之氣。紫金之氣,這代表這孩子家中有人位高權重。

  這樣的命格,那完全是千裡挑一的好命格,這孩子家中覺得是有滔天的富貴和權勢。

  “叔叔,我們可不是來玩的,我們也是來給江四少爺治病的。”男孩也就是韓旭開口道。

  中年男人道:“你這不是在說笑嗎?你們兩個孩子,能懂什麼?”語氣間,對於二人,是十分輕視了,完全就沒將他們兩人看在眼裡。

  實在是二人真的太年輕了,這一看,怕是還沒成年吧。

  韓旭道:“不試試,叔叔您怎麼知道,我們不行呢?”

  男人還想說什麼,旁邊那位臉皮皺巴巴,看上去瘦得只剩一把骨頭的老人慢吞吞的道:“賀鐘,人家小孩子想試一試,你又何必阻攔人家。說不定,人家比你還要厲害了。”

  韓旭立刻笑眯眯的道:“還是這位爺爺有眼光,我和我師父,那都是很厲害的。”

  師父?

  聽到他的話,大家才注意到在他身邊,一直不急不慢啃著蘋果的小姑娘。

  “咦?”那位老人看到越溪,突然輕咦了一聲,“這小姑娘的面相,我竟然看不透?”

  聞言,其他人也是一驚。

  這瘦巴巴的老人,在A市也算是很有名氣了。他姓舒,叫什麼其他人就不清楚了,別人都叫他一聲舒大爺。

  舒大爺這人最擅長的,不是驅邪降鬼,而是觀相占蔔之術,而且看相很准。能讓他都看不破的面相,這世上怕是沒有多少人。

  這下,大家看向越溪的目光瞬間就有些變了。當然也有人不以為意,也許這姑娘天分不凡,還有奇遇,可是她的年紀實在是太小了,猛虎雖凶,可是幼虎,卻還不至於要讓他們把人放在心上。

  面對眾人疑惑打量的目光,韓旭和越溪,卻是絲毫沒有受到影響,仍是鎮定自若,無動於衷。

  一群人在客廳裡一直坐了一個小時,直到大家都有些不耐煩了,才有一個穿著西服像是江家管家的男人推著一個坐著輪椅的青年走了進來。

  眾人的目光第一時間就落在了坐在輪椅上的青年,心裡大致猜出了這人的身份,怕是就是那位生了怪病,不良於行的江四少爺吧。

  管家開口,也是證實了大家的猜測:“這是我們家四少爺,也是這次我們邀請各位前來的目的。”

  江四少爺是個模樣十分出色的男人,尤其是一雙眼,眼泛桃花,這樣的人最是風流多情,再加上得天獨厚的好樣貌,看上去也是惹了不少風流債了。聽說他生母就是個難得的大美人,不然也不會將江家家主迷得七葷八素的,還生下了江四少爺。

  是的,江四少爺是個私生子,在五年前被接回江家,當時也被上流圈子裡的人嘖嘖稱奇了好久。這位江四少爺可是個厲害人物,是江家眾多私生子中唯一能被正式認回江家的。然後,在兩年前,和一個普通姑娘結了婚。

  越溪暗自打量這位四少爺,這位四少爺面色青黑,眼底下帶著很重的陰影,看來是很久沒有睡過安穩覺了。他坐在輪椅上,腿上蓋著一張薄薄的毛毯,露在外邊的一截手腕看上去十分消瘦。

  “我們四少爺在半年前得了怪病,一雙腿慢慢的變成了泥塑,看了許多醫生,大家也是束手無策。”說著,管家伸手將四少爺腿上的毛毯給揭開。

  待看清四少爺的下半身,在場的人心中都忍不住暗暗心驚。

  只見從膝蓋處往下,這位四少爺的一雙腿完全就變了,不再是人類的血肉之軀,而是漆黑的像是被人用泥土給捏出來的一雙腿,醜陋而詭異。大概是缺了水分,這雙泥塑腿上裂出了一道又一道的裂痕,仿佛在下一刻就會碎裂開來。

  “剛開始變成泥土的地方只是腳趾,可是隨著時間推移,我的腳,小腿……現在甚至是我的手,都變成了這個樣子。”四少爺開口,大概是很久沒張嘴說過話,他的聲音有些嘶啞,像是金屬摩擦的聲音,有些刺耳。

  他伸手取下手上戴著的手套,這下大家才發現,就連他的手,也變成了泥土的樣子。

  “如果諸位之中有能治好我的病的人,我會給你豐富的報酬,再加上這顆佛珠。”他示意管家,將懸掛在脖子上的那顆佛珠取出來。

  那是一顆只有拇指大小的佛珠,圓潤光滑,更重要的是,這顆佛珠上縈繞著龐大的力量,佛光普照,蘊含著巨大的佛氣。

  看到這顆佛珠,來者之中有幾人雙眼就是一亮,看來他們這一次來,最主要就是為了這顆佛珠。

  “如果沒有這顆佛珠在,這位四少爺早就已經全部化成泥人。”越溪淡淡的道。

  韓旭靠近她,低聲問:“師父,這位四少爺這是出了什麼問題?”

  越溪搖了搖頭,道:“暫時還不清楚,不過,看樣子,很大可能是受到了詛咒,害死極為強力的詛咒,等下我們可以看看。”

  那位舒大爺開口道:“不知道四少爺在生這怪病之前,可有發生什麼事情嗎?不可能沒有任何原因,四少爺就生這種怪病。”

  四少爺垂下眼眸,臉上的表情看上去有幾分悲傷,他壓抑著悲傷道:“那時候,我的妻子剛剛過世。其實不瞞大家,我總覺得,這一切都是我過世的妻子所為。我們曾經發過誓,生同衾死同槨,阿青大概是舍不得我,還記得我們的誓言,想讓我下去陪她。”

  說著,他眼中含淚,模樣悲傷不已,苦笑道:“我知道我對不起她,我是個懦夫。可是,我真的還不想死。”

  眾人有些沉默,不知道該怎麼評價四少爺,若說他負心,那倒也不是。也許那句“生同衾,死同槨”,說的時候四少爺是真心的。可是這樣的誓言,又有多少人能做到呢,有多少人,能不畏懼死亡,真的陪心愛的人一起去死呢?

  只能說,四少爺也只是個普通人而已。

  “我最近做夢經常會夢到阿青,她讓我陪她一起去死,念著當初她最喜歡的那首詩《我儂詞》,說是要把我變成泥人,和她揉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四少爺面色帶著驚恐,很顯然是被嚇得不輕了。

  有人問:“那四少爺是想讓我怎麼做?”

  四少爺定了定神,抬起頭來,道:“我找你們來,是想讓你們治好我的病,也想讓你們幫忙超度我的妻子。歸根究底,是我……是我江玉釧對不起她。”

  說著頓了頓,他又忍不住補充道:“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大家不要傷到我的妻子。報酬上,是完全沒問題的。怎麼說也是夫妻一場,又是我負她在先,我想要她好好的去轉世投胎,只要不要再纏著我就好。”

  要求還真多!

  有人道:“按四少爺所說,四夫人,怕是已經變成了厲鬼,這樣的惡鬼,很難再入輪回,要超度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是啊,最主要是,厲鬼沒那麼好對付的,稍不注意,我們怕是也得吃虧了。”

  “就是啊,這期間,我們可不能保證,不會磕著碰著你妻子。”

  四少爺想了想,咬牙道:“我也知道我的要求是強人所難的,我所說的,只是我的希望,大家不需要為難。到時候,也不需要顧及我的想法。”

  眾人點頭,暗道這位四少爺可真是心慈手軟,嘴上應道:“一定一定,四少爺放心就是。”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12-25 12:24 PM

第37章

  “韓先生,越小姐,這是你們的屋子!”

  江家的佣人領著他們來到客房,江家闊綽,就算是客房也是富麗堂皇,一應俱全的。但是也不知道怎麼的,這樣漂亮干淨的屋子,卻給人一種十分憋悶陰暗的感覺。

  韓旭在屋裡轉了兩圈,走到落地窗前把窗戶給全部打開了,頓時外邊的清風吹進來,讓人忍不住深深的吐了口氣。

  扭過頭來,韓旭注意到越溪若有所思的樣子忍不住走過來問:“師父,你在想什麼?”

  越溪道:“我在想江玉釧的那個佛珠……總覺得,上邊的氣息很熟悉,我好像在哪裡見過。”

  那樣濃郁的佛光,很顯然,它的佩戴者一定是個佛法極為精湛的人,連帶著他所佩戴的佛珠也沾染了佛氣,自成靈器,驅邪消災。就算沒有其他法術加持,僅僅只是這麼一顆佛珠,就足以讓巫術妖魔鬼怪懼怕不已了。

  這樣的好東西,要是見過一面,又怎麼可能會忘記,因而越溪很快的就想起了自己在哪裡看過這樣的東西。

  “……我記得萬叔送你的那顆珠子,上邊的氣息和這個完全相同。”越溪恍然,扭頭看韓旭,“那珠子你戴著嗎?”

  韓旭點頭,從口袋裡掏出一根紅繩來,那紅繩上只串著一顆淺黃色的珠子,珠身光滑,似有光芒閃動,帶著一種瑩潤美麗之態。當然,這只是這顆珠子的外表,最讓人驚嘆的是珠身上湧動的佛光,普通人看不見,但是修者卻能看到上邊金黃色的佛光,金黃色的光暈龐大卻不刺眼。

  越溪回想了一下,問:“萬叔送給你的時候,這珠子上的佛光有這麼強嗎?”

  韓旭哦了一聲,道:“拿回來我發現這珠子表面多了一層泥漿,大概是因為時間太久了,上邊沾染的灰塵就變成了一種保護膜,我順手就把它給敲碎了。大概是因為這個吧,所以佛光變強了。”

  “僅僅是一顆佛珠身上就擁有著這麼強大的佛光,他的主人,也不知道是何等厲害的佛修。”越溪第一次心裡有些好奇一個人。

  不過想來,佛修那樣深厚的人,也不會是籍籍無名之輩。

  韓旭聲音平靜的問:“師父你很好奇嗎?我倒是對這個人有點了解。”

  越溪轉頭看他。

  “那是在一千五百年前吧,那時候修界百家爭鳴,無數天才崛起。對於修士們來說,那是一個極為熱鬧繁華的時代。而在這些天才之中,又有一個人極為矚目,他是護國寺主持的弟子,法號明鏡。明鏡此人,乃是千年也難得一遇的天才,不過短短數載,佛修就已經遠超他師父。等到他成年之際,天上更是降下萬丈佛光,無數人都聲稱,他是天上佛陀轉世。毫無疑問,他乃是當世的第一人,修為已至至臻之境,就差一步就可以成佛。”

  越溪聽得認真,聽到這裡,看韓旭頓了頓,忍不住好奇的問:“然後呢?”

  韓旭一笑,感嘆一般的道:“然後啊……然後天下鬼祟驟起,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整個大地都被邪氣肆染,人們的性情變得殘暴,到處都可以看見爭鬥戰亂,那時候全天下都亂了。而修界的人發現,那是因為有邪氣作亂,整個九州底下有著一股滅世的邪魔之氣。”

  “邪魔之氣無形,它是人類的各種負面情緒所彙集而成的,根本沒有消滅的辦法,等待著眾人的只有被邪氣所侵蝕,走向毀滅。而這時候,這位明鏡法師站出來了,他本身佛骨天成,願意以己身為封印,鎮壓地底下的邪氣。他將他的身軀分成了四個部分,鎮壓在地底下四個邪氣最為龐大的地方,邪氣這才得以平靜。”

  韓旭的語氣極為平靜,說完這段歷史,他摩挲著手裡的佛珠,道:“這顆佛珠,便是這位明鏡法師在世之時身上所佩戴的念珠中的一顆,一共有108顆。不過,隨著時間流逝,那串念珠似乎也斷裂了,108顆佛珠全部散了出去。”

  “全天下都誇這位明鏡法師大義,師父,如果換成是你,你會怎麼做?”韓旭笑問。

  越溪思考了一下,搖了搖頭道:“換成我的話,我肯定就做不到,我覺得我活著挺好的,才不要為了其他人去死了。”

  韓旭笑,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倒是提起了另外一個話題,問:“師父,對於那個江四少爺的病,你有沒有什麼想法?那位四少爺說的是真的?真的是他妻子的鬼魂在作亂?”

  “這棟宅子,的確有陰氣,可是陰氣很淡,並不像是有鬼的樣子。”越溪走到陽台隨意看了一眼四周,“如果那位四少爺所說的是真的,是他妻子死後鬼魂作亂,那麼他的妻子的鬼魂肯定有不尋常的地方。可惜那位四少爺不許我們碰他的腳,也不知道他的腳怎麼變成這樣的,我還真有點好奇。”

  也有人提出要看一下那位四少爺變成泥土的腳,可惜一提出來,四少爺表情立刻就陰沉得快滴出水來了,直接就拒絕了他們。

  越溪看了一眼天色,道:“等晚上吧,如果這位四夫人的陰魂真的存在,對於我們這些要來消滅她的人,不可能沒有動作。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等。”

  晚飯是佣人送到他們房裡的,韓旭叫住想要離開的佣人,微笑著問道:”姐姐,我們想向你打聽一些事。”

  韓旭這人笑起來對人的殺傷力完全是MAX級別的,自帶好感BUFF,也就是別人看見他的第一眼就忍不住覺得,啊,這絕對是個大好人啊。再加上現在年紀還小,這位年紀稍大的中年女人看見他,只覺得這真是一個乖巧溫和的孩子。

  “你想問什麼啊?”她立刻就問。

  韓旭露出一個笑容來,道:“我想問一下,四少爺和他的妻子感情怎麼樣啊?這位四奶奶是個什麼樣的人,又是怎麼去世的啊?”

  中年女人誒了一聲,道:“我們四少爺和四夫人感情那叫一個好,當初四少爺為了和四奶奶在一起,還差點被老爺逐出家門了。你們也知道,這些大家族,很在意門戶之見的,四奶奶沒家世沒背景的,老爺夫人他們都很反對這門親事。”

  “兩人結婚之後,感情一直很好,四奶奶性子也好,待人十分溫柔。四奶奶還開了一個娃娃店,叫“龍鳳呈祥”,生意也特別好,這也讓大家另眼相待了。唉,可惜四奶奶命不好,眼看日子過得越來越好,卻生了病,病了好幾個月,就這麼去了。四奶奶死後,四少爺可是難過了很久。”

  佣人說起來也是一臉扼腕可惜,顯然是可惜這位四奶奶紅顏命薄。

  “要我說,這四少爺對四奶奶這麼好,四奶奶死後竟然還纏著四少爺,要四少爺去陪她,這也實在是太過分了。”

  越溪他們也看得出來,怕是整個江宅上下的人的想法都和這個佣人想的一樣。

  “我們四奶奶最喜歡做娃娃了,不過四奶奶死後,四少爺把所有娃娃都收起來了,也不知道擱到哪去了。”

  等佣人離開,韓旭嘖了一聲,道:“也不知道這位四少爺對他的妻子到底是真情還是假意,如果是真情,那還好說。但如果是假意,真的只能說,這位四少爺的演技,不去當演員實在是可惜了。要是做演員,還能給我們國家捧回一座奧斯卡小金人也說不定了,還能為國爭光。”

  兩人吃完飯沒事可做,便去花園消食,最後來到後邊的一個大池塘。

  池塘邊十分安靜,沒有鳥鳴聲,也沒有蛙叫聲,更沒有蟬鳴聲,只有一池的荷花隨風晃動,攪弄著滿遲池的水。

  越溪看向池裡,這池塘裡的荷花也不知道是怎麼養的,開得十分嬌艷,映著火紅的晚霞,蒙上了一層極為妖冶的顏色。

  “池塘底下有東西。”越溪開口道。

  這池塘之中帶著很淡的陰氣,像陰氣這種東西,其中很多地方都有,尤其是這種有水的地方。可是這個池塘裡邊的陰氣又不一樣,裡邊又多了點什麼。

  越溪走到距離池塘四步的距離,左右看了看,在牆角找了一根棍子,然後拿著棍子在地上刨了起來。

  這裡靠著池塘,濕氣很重,泥土都是軟的,很是潮濕。

  按理說,這是不應該的,這池塘的水並沒有漫過地面,那這地上的水是哪來的?

  越溪挖了兩下,終於挖到了什麼東西,她動作一頓,加快了速度,很快的把裡邊的東西挖了出來。

  那是一塊石頭當然這石頭自然不是普通的石頭,在它外邊還裹著一張黃色的符篆,也不知道是誰埋在這得。

  越溪將符篆展開,韓旭跟著蹲下來,好奇的問:“師父,這是什麼符?”

  “……一氣鎮天符,這張符可是很難見的。”越溪翻了一下,這張符,老頭跟她說過,這個符很是稀有,對畫符的人要求很高,因而很難畫。當然,這張符的效果也很強。

  這符通常是鎮壓驅邪,一般用來鎮壓那些鬼怪邪魔。而這張符被放在這池塘邊上,要鎮壓的東西,自然是不言而喻。

  那池塘之中,肯定有著什麼東西,還是讓那位四少爺害怕不已的,想把它給鎮壓在這池塘裡邊。

  夕陽如火,最後一抹殘陽落進了地平線之中。

  ——空氣中的氣息,變了!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12-25 12:48 PM

第38章

  最後一抹殘陽都沒入地平線,正是日與夜的交彙,陰氣驟生。天邊一片火紅,整個江宅遠遠望去籠罩著一層淺灰色的霧氣,讓人覺得十分不詳。

  一道清風卷來,明明是大夏天的,這股風卻無比冰涼,裹著滲人的水汽,吹到人身上刺骨無比,直讓人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韓旭突然咦了一聲,抬起濕漉漉的腳看了一眼,有些奇怪的道:“哪裡來的水啊?”

  越溪轉過身,身後池塘中荷花隨風擺動,顏色粉嫩,看上去開得更加熱烈漂亮了,池塘中的水不知道什麼時候漫過了平地,安安靜靜的朝著四周滿漫出。

  池塘中陰氣大作,就像是開了閘的河水,瘋狂的朝著外邊湧動。

  韓旭問:“這是池子裡的東西要出來了?”

  池塘中荷葉碧綠,池水渾濁,裡邊除了開得正燦爛的荷花,連一條魚都看不見,整個池塘看上去死氣沉沉一片,沒有任何的生氣。

  越溪直接走到池塘邊,低頭往水裡看去。

  混濁的水中隱隱綽綽有著什麼,耳畔似乎傳來了小孩子嘻嘻的笑聲。越溪目光逡巡,然後池塘底部突然有無數雙眼睛睜開,這無數雙眼睛直接和她對上了眼,目光帶著深深的惡意。

  越溪:“……”

  從口袋裡掏出一把符篆來,也不管有什麼符了,她直接全部往池塘裡砸。

  “轟轟轟”

  四周的陰氣突然停滯了一瞬,然後就見池中猛的炸開,無數水花飛起,有東西咚咚咚的落在地上,水珠帶著黃色的淤泥,直接澆了兩人滿身。

  越溪、韓旭:“……”

  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珠,水裡淤泥都被炸出來,澆得兩人滿身都是。

  “師父,你在水裡發現了什麼?”他問,不明白是什麼東西讓越溪有這麼大反應。

  越溪眨了眨眼,眼睫毛上掛著的水珠晃啊晃的,半天沒掉下來,她有些不愉快的道:“就看見一堆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眼睛。”

  韓旭:“……”這些眼睛是把他師父給嚇到了。

  “唔,娃娃?”右腳一動,踩到了什麼東西,韓旭低頭一看,原來是一個十分殘舊的娃娃,伸手就把它撿了起來。

  這娃娃穿著淺綠色的小裙子,大概是因為丟在水裡太久了,娃娃身上也帶著很多髒污,但是你也可以看出,它干淨的時候是怎樣的可愛與漂亮。

  “師父你剛剛在池塘裡邊看見的眼睛,會不會就是這些娃娃?”看了四周一眼,這地上全部是大大小小的娃娃,這些娃娃很多都是缺胳膊斷腳的,但是臉上的表情卻全部都是在微笑,它們的眼睛……目光似乎是在注視著他們二人,實在是有些滲人。

  “你還記得那個佣人所說的嗎?”越溪伸手拿起一個娃娃,若有所思,“那個佣人說,自從四奶奶死去之後,四少爺就把四奶奶所制作的所有娃娃都給收起來了……這些娃娃,看來就是了。”

  韓旭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這個四少爺看來是瞞了我們不少東西。”

  他往後退了一步,沒注意,一腳踩在後邊一個娃娃身上,那娃娃卻像是遇到了什麼天敵一般,瞬間化為了湮粉,簌簌的落了滿地。

  越溪看了一眼,道:“這些小東西身上都染著怨氣,你身上的功德金光就是它們最大的克星。”

  韓旭恍然,道:“那可真是不好意思了,我可不是故意踩到它的。”

  越溪扭頭看了一眼池塘,剛才她也不知道砸了多少符進去,如今裡邊盛開的荷花都變成了殘花爛葉,原本大盛的陰氣也是被一掃而空,這裡大概從來沒有這麼干淨過。

  深深的看了池塘一眼,越溪道:“我們先回去換身衣裳吧,髒死了。”

  韓旭哦了一聲,隨手將手裡的娃娃扔到了地上。

  兩人離開,池塘這一片頓時陷入了安靜之中,不知過了多久,這裡突然又響起了窸窸窣窣的動靜,原本躺在地上缺胳膊斷腿的娃娃們突然動了起來,大大的眼睛裡眼珠子轉了轉,一群娃娃走過來挨在了一起,你靠著我靠著你,在那瑟瑟發抖。

  好可怕啊好可怕啊!

  那兩個人比娃娃還可怕!

  一道紅色的身影突然出現在池塘邊,那是一個女人,身姿曼妙,瞧著背影是個十分美麗的女人。女人站在原地看著越溪和韓旭離開的方向,一雙腳赤著踩在旁邊的泥濘地上。

  女人蹲下身子來,伸手挖了一團池塘裡邊的泥巴,然後拿起那些缺胳膊斷腿的娃娃來,拿泥巴給它們重新做了手腳。

  低低的哼唱聲從女人嘴裡吐出,在她手下,很快的,剛才看起來還凄慘得不行的娃娃們,又恢復了原來的光鮮漂亮,看上去十分可愛。

  女人開口道:“你儂我儂,忒煞情多;情多處,熱如火……”

  “……你泥中有我,我泥中有你……”

  “我與你生同一個衾,死同一個槨……”

  “說好的生同衾,死同槨呢?江玉釧,我等著你……”

  女人喃喃念著,突然她哼了一聲,整個身子委頓下來,原本瓷白的肌膚上,突然出現了只有泥娃娃身上才會出現的裂痕。就像是泥娃娃缺了水,身上慢慢的裂開了。

  這是怎麼回事?

  *

  兩人回到房間,先後進屋去洗了澡,將一身泥沼給洗干淨,又讓佣人給他們送了干淨的衣服來。

  韓旭坐在椅子上拿著干帕子擦頭發,聽到身後有動靜,他轉過頭來,看見小姑娘穿著雪白的長裙,熱氣熏得她雙頰緋紅,露在外邊的肌膚比雪還白,一雙眼看過來,讓人心中忍不住一動。

  “師父。”韓旭叫了一聲。

  越溪走過來,韓旭自動的接過她手上的帕子,給她擦頭發。

  越溪坐在床上,皺著眉有些不思其解,道:“剛才在池塘那裡,還有其他的東西,可是那道氣息,帶著怨氣,可是說是鬼,又不像是鬼。但是說是人,也沒有任何生命氣息,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東西。”

  韓旭漫不經心的道:“也許是個泥娃娃也說不定,泥娃娃這東西,說是嬌弱,也不嬌弱,可是你要說堅硬,那也不至於。只要你輕輕一碰,那娃娃就會碎裂,不好好保護,整個娃娃都會四分五裂的。”

  越溪道:“管他什麼娃娃不娃娃的,我們是來賺錢……抓鬼的,只要治好四少爺的怪病,我們拿了錢就可以走人了。”

  韓旭點頭。

  到了晚上,整個江宅似乎都有點不安寧,越溪他們這些人都被叫到了四少爺的房裡,這也是為了保護四少爺,怕那位“四奶奶”來找四少爺的麻煩。

  “勞煩各位了。“四少爺坐在床上,全身裹得嚴嚴實實的,就連一雙手,也都戴著手套,沒有露出一絲一毫的肌膚來。

  韓旭偏頭問越溪:“師父,你說這個四少爺,身上有多少肌膚是變成了泥人的?我看,怕是大半個身體都是了。”

  不然,怎麼會把全身都裹得嚴嚴實實的?

  時間慢慢的流走,越溪坐在椅子上忍不住打起瞌睡來,韓旭看她困倦,低聲道:“師父,你要不要靠我肩膀上睡一會兒?”

  “不要。”越溪拒絕,“等下睡醒了,脖子都要斷了。”

  “那躺腿上?”

  “你腿上全是肌肉,一點都不軟。”

  別看韓旭瞧著瘦高瘦高的,可是那並不代表他是個弱雞,他身上全是緊實的肌肉,不誇張卻很結實。

  兩人在那嘀嘀咕咕的說著話,其他人聽了一耳朵,心裡忍不住嗤笑。

  這果然是兩個孩子了!

  時針噠噠噠的走過,屋裡的人不知不覺的都打起瞌睡來了,房間裡一片安靜。不知道過去多久了,一個中年男人突然驚醒過來,他困倦的打了個呵欠,抬頭看了一眼時鐘,已經是半夜十二點了。

  男人靠著牆睡得脖子酸,他忍不住站起身來動了動手腳,只是等他一轉身,目光落到窗外,整個身子突然就僵硬了。

  不過一人一只手那麼高的娃娃飄在空中,它似是注意到了男人的目光,突然張開嘴對他笑了笑。

  “啊!”男人忍不住叫了一聲,頓時將屋裡其他人都給驚醒了。

  “怎麼了?怎麼了?”

  “出什麼事了?”

  男人出了一身冷汗,聞言指著窗外道:“有娃娃,有娃娃!”

  可是等他再看向窗外,窗外卻是一片平靜,什麼娃娃,根本就沒看見。

  “沒有陰氣,也沒有怨氣……不像是有鬼的樣子。”

  周圍的氣息,並沒有什麼不對勁。

  男人為自己辯解道:“有的,真的有娃娃,那個娃娃這麼大一點,皮膚雪白,嘴唇紅紅的……她好像在念一首詩。”

  “把一塊泥,捻一個你,塑一個我……”

  “將咋兩個一齊打破,用水調和,再捻一個你,再塑一個我。”

  空氣中飄來女人溫柔甜膩的嗓音,念著《我儂詞》的語氣,就好像是在對著情人說話一樣,說不出的甜蜜。

  聽到這個聲音,屋裡的人的表情瞬間就變了。

  “是鬼?可是為什麼我一點氣息都沒感覺到?”

  屋裡的人也有不少人是有真本事的,可是這時候也忍不住嚇出了一身冷汗。再強大的厲鬼,只要是鬼,就會有陰氣,除非在她身上有什麼可以改變她氣息的東西。

  想到這,有幾個人的目光頓時就變了,微微閃爍起來。

  詩已經念到最後一句了。

  “生同一個衾,死同一個槨!”

  說到最後一個“槨”字,那語氣無比的陰冷,讓人忍不住覺得頭皮發麻。

  聽到這首詩,四少爺雙眼瞳孔猛的一縮,眼裡出現了幾分恐懼,他開口道:“阿青,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你,可是,我還不想死,你救不要再纏著我了,快點去投胎轉世吧。”

  外邊狂風大作,似乎有女人低低的嗚咽聲,聽上去悲哀又凄慘。

  一個男人拿出一個八卦盤來,眉眼帶著戾氣,道:“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敢在我面前作亂。”

  這人名叫張儀,身材雄偉,站在那裡就像是一座巍巍鐵塔一樣,身上的陽氣十分充足。

  張儀拿出自己的看家法器,一個陰陽魚八卦盤,一取出來他那八卦盤中間中的指針瘋狂旋轉,然後指向一個方向,才慢慢地停下來。

  順著指針方向找去,最後眾人在床頭櫃後邊找到了一個娃娃,那娃娃原本應該是十分漂亮端莊的,古代裝扮,穿著一身紅嫁衣,娃娃身上的衣服首飾都無比的精致,十分的華美。但是說是原本,是因為這個娃娃現在看上去卻不怎麼美好了。

  娃娃全是充滿著裂痕,像是被人用利器直接給打爛了,但是又勉強被人黏了起來,因此整個娃娃看上去十分破爛。

  四少爺看見這個娃娃,面上恐懼之色更深了。

  這個娃娃,這個娃娃……

  突然,那只娃娃的眼睛動了動,猛的朝著四少爺看過來,然後從眼眶之中,流下了兩行血淚,明明是個娃娃,可是它的眼睛卻像是人一樣,帶著幽怨與憎恨。

  它深深的憎恨著這位四少爺!

  四少爺面色潮紅,憤怒道:“快把它丟掉,丟掉!”

  張儀嗯了一聲,以手為筆,在這娃娃身上畫了幾筆,只見他指尖金光劃過,等劃下最後一筆,手中的娃娃立刻四分五裂,從他手上簌簌的往下落。

  娃娃頭落在地上,立刻碎成了好幾半,可是那雙充滿著仇恨的眼睛卻還是一直盯著四少爺。

  除了這個娃娃,周圍再也沒有發現什麼東西。

  張儀仔細檢查了整個屋子,確定屋裡沒有其他不詳的東西,這才把自己吃飯的伙計收了起來。而這一晚上,也只出現了這麼一個小小的風波,一直到天亮了,也沒有出現其他情況。

  有人問面色青白的四少爺:“四少爺,不知道您的妻子,是哪裡人?祖上又有些什麼人?身上是不是有什麼東西?”

  四少爺抬起頭來,面色看上去比起昨日更加不好了,他似是有些不明白問話人的意思,道:“你問這些做什麼?”

  不過他還是回答了問題,道:“我妻子她只是一個普通人,家裡在一個南方的一個農村,她祖上,倒是都是做娃娃的。對了,有一次她跟我說,他們祖上捏出的娃娃,就像是真人一樣,能動能說話,那也是他們沈家最為繁華的時候。”

  “娃娃能動能說話?這怎麼可能?“有人不信。

  四少爺一笑,道:“當時我也不信,我妻子跟我說,之所以這樣,是因為他們沈家有一樣東西,那東西叫人壤。”

  “人壤?”一直安靜,慫搭著眼皮像是睡著的舒大爺突然睜開眼,眼中精光大盛。

  見他如此大反應,立刻有人問道:“舒大爺,這人壤又是什麼東西?”

  舒大爺微微合上眼,道:“人壤啊……聽說這是女媧造人之時所用的土壤,這種土壤加上女媧的靈力,她所捏出來的人才有了生命。也就是說,人壤能賦予生命。擁有著東西,你就能長生不老,永遠擁有著生命。”

  女媧造人之時所用的泥土!

  長生不老!

  聽到這裡,在場的人都忍不住有些興奮起來。

  四少爺靜靜的看著眾人,笑道:“這種東西,各位不會真的相信吧?那人壤我也曾經進過,也就普普通通的一撮泥土而已。不過,我妻子做娃娃的確很有天分,她所做的娃娃十分有靈性,有時候我都覺得那些娃娃是活的一樣。”

  “四少爺可知道,那人壤現在在哪裡?”

  “這個,自從我妻子死後,我就沒有看見了。我收拾她的舊物,也沒有找到,不知道去哪了。”

  “那看來這個東西應該是在四夫人身上了,因此她的鬼魂我們才感覺不到氣息,大概是人壤把她的氣息全部給遮掩住了。”

  眾人越說越興奮,恨不得立刻就將這位四夫人抓來,把她身上的人壤給搶過來。

  韓旭小聲和越溪道:“人心這東西,果然還是貪得無厭的。我看等那四夫人出現,這些人可不會記得什麼手下留情,怕是恨不得立刻就就把她打得魂飛魄散,把人壤給搶過來。”

  越溪倒是對人壤有些好奇:“人壤啊,不知道到底有啥用。”

  韓旭立刻道:“師父你想要?”

  越溪道:“也沒有想要,就普通的想看一眼,又不是我的東西。”

  韓旭點頭,有些若有所思。

  *

  接下來的時間,江家是一片平靜,除了第一日晚上所看見的娃娃,再也沒有發生任何奇怪的事情,平平靜的就過了四五天。沒有“妻子”打擾,四少爺的臉色看起來要好看不少,很顯然是得以睡了一個好覺,因此對越溪他們這些人也就越發客氣了。

  只是,那四夫人不出現,他們也沒辦法能把她找出來,大概是人壤的原因,她不出現,大家連她的一絲氣息都感覺不到,更別說把她給解決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有些人忍不住覺得,是那位四夫人害怕他們了,心裡倒是有些得意。

  今天外邊下著暴雨,空氣裡彌漫著一股土腥味,裹著水汽,讓人覺得整個人都變得有些厚重了,實在是讓人覺得不愉快的天氣。

  越溪他們在客廳裡吃飯,越溪拿了兩塊面包,往裡邊夾了一塊肉,再倒上醬料,直接啊嗚咬下去一大口,綿軟的面包片立刻就缺了一個口子。

  “這些人竟然還這麼悠閑,我倒是覺得,最近這麼安靜,完全就是暴風雨前的平靜。你看,這雨可不就下下來了?”韓旭輕言細語的道,話語中似乎帶著另外的含義。

  越溪看了一眼外邊,外邊雨水如注,將天地全部籠罩在雨幕裡邊,地上水流從高地往低處流,然後從排水口流出去。

  越溪有些好奇的問韓旭:“你說,這種天氣,那池塘裡的水會不會漫出來啊?”

  韓旭眼裡帶了幾分笑意:“這雨下這麼大,那個池塘肯定裝不下的。”

  而被兩人所議論的那個池塘,裡邊的荷花即使是在這樣大雨傾盆的天氣裡,仍然挺拔開放著,花朵被雨水打得搖來晃去的,但是卻還是一樣的嬌艷。

  雨水落進池塘,塘中水漫過平底,然後流啊流啊,卻是從低地往高地流,不知道流到了哪裡去。

  平時天黑得晚,可是今天卻不一樣,才六點半,天就已經全黑了,客廳裡的燈全部打開著,照得屋子裡宛若白晝。

  “喀嚓!”

  一道雷電從夜空中劃過,只聽噠的一聲,明亮的燈光閃了閃,然後徹底就熄滅了,整棟房子,立刻就陷入了黑暗之中。

  “怎麼回事,是停電了嗎?”

  一只手伸過來握住越溪的手,對方手心干燥溫暖,同時有人在她耳邊說話,低聲道:“師父,情況好像有點不對。”

  空氣裡一股土腥味飄散開來,泥土被打濕後的味道,這時候聞著讓人有些作嘔,裡邊似乎還帶了一些其他的什麼味道。

  是有些不對……

  手指像是碰到了什麼東西,越溪低頭,就看見手邊坐著一個娃娃,娃娃咧嘴對她笑,笑起來十分可愛,簡直萌得人不要不要的。可是在這樣的情況,這樣的環境裡,這個娃娃的出現就顯得十分詭異了。

  “砰!”

  面無表情的一拳頭將這個娃娃捶了個稀巴爛,越溪心裡哼了哼。

  上次在池塘裡邊嚇她就算了,這次還想嚇她,簡直沒門!

  “生同一個衾,死同一個槨……”

  四周有女人低低的念道,語氣幽怨憤怒,像是從四面八方傳過來的一樣。

  外邊雨聲大作,越溪扭頭朝四周看去,才發現她站在一條走廊之上,廊外是一叢湘妃竹,竹子隨著風不斷的晃動著。

  幻境嗎?

  越溪看了看四周,尋著有燈的地方往前走。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12-25 01:04 PM

第39章

  大雨傾盆,廊外雨水成幕,一眼看去全部都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只有走廊上高懸的紅燈籠極為明亮,仿佛是天地間唯一的光芒,還透著幾分不詳。

  黑暗中遠遠的亮起一點,那一點燈光在黑暗之中顯得極為明亮。

  四周的空氣變得極為潮濕,連帶著人身上都是一片濕黏,越溪有些討厭的皺了皺鼻子。她並不喜歡下雨天,感覺整個人都是濕濕的,好像要發霉了一樣。

  順著黑暗中的那點燈光的方向走去,腳踩在木地板上發出很是清晰得聲音。外邊的雨濺在身上,有些冰冰涼涼的,涼意刺骨,簡直就像是寒冬腊月的大雨,冰冰涼涼的。

  越溪慢慢的往前走,大概走了幾分鐘,她突然停下腳步,抬頭看見廊上懸掛著的大紅燈籠,再轉頭看了看外邊得那一叢湘妃竹。

  走來走去,她卻是在原地打轉。

  外邊的雨水濺在走廊的地板上,木板被水給浸濕,濕氣湧在鼻尖,竟然讓人覺得有點憋悶窒息。

  明明外邊是在下傾盆大雨,可是四周卻十分安靜,大雨落在地上,竟然是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那叢湘妃竹隨風擺動著,卻也是沒有傳來任何聲響。

  “你想困住我?”越溪低聲問了一句,四周毫無動靜,紅燈籠上的燈光照在她的臉上,一雙眼亮如秋水,讓人不敢直視。

  狂風突然大作,吹得人眼睛都睜不開了。

  越溪猛地睜開眼,眼裡是扭曲了的天空,天空之中烏雲密布,大雨傾盆,池塘裡的水因為大雨而顯得渾濁不堪,讓這個天空看起來都是模糊不清的,水瘋狂的往口鼻眼裡流,土腥味特別重。

  越溪才發現,她整個人竟然是躺在水底的,她伸手,想要從水底爬出來,卻感覺身體特別重,一張口,渾濁的水就往她嘴裡灌,根本喘不過氣來。

  她轉過頭去,看見身後有一只只娃娃,這些娃娃抓著她的手腳,使勁的將她往水底下拖拽。

  越溪:“……”

  池水不管的往口鼻裡灌,你根本不能呼吸,你只能瞪大眼睛看著天空,身體慢慢沉入水底,看著天空距離你越來越遠,直到你失去呼吸。可是,這卻並不是終結,你躺在池底,沒有了生命跡像的身體慢慢的開始腐爛,有魚跑過來吃你的腐肉,露出血肉底下的骨頭來。

  “哎呀,這池塘裡的魚怎麼感覺越來越肥了?剛好四少爺今天想吃酸菜魚,這魚可真肥……”

  越溪想到這兩天餐桌上擺著的魚,心裡忍不住想到,還好她不喜歡吃魚,那些魚她根本碰都沒碰。

  恐懼,憤怒,不甘!

  無數負面的情緒充斥在心頭,越溪心裡十分清楚,這些不是她的情緒,而是那個死去的四奶奶的。那個四奶奶,怕是就死在這池塘裡的。

  “你怎麼死的,和我有什麼關系?”越溪喃喃,雙手微微用力,瞬間就掙脫了那些娃娃的控制,“還有,我很討厭身上濕噠噠的感覺。”

  說著,她眼尾金色蓮花隱隱閃現,周身陰氣大盛,這般強烈的陰氣,甚至比這由鬼魅所營造出來的環境裡的陰氣還要強烈。

  而且,暗處的人覺得更恐怖的是,這片空間之中的陰氣,竟然不斷的朝著這個姑娘湧去,她的身體周遭,就像是有一個漆黑的旋渦,將這片天地的陰氣全部給吃掉。

  不過眨眼,眼前的一切又是突然變換,越溪又回到了原來的地方,那一條長廊上,就連那叢湘妃竹也還是那麼鮮活。

  “我徒弟呢?你把他弄去哪了?其他人和我沒關系,但是我的人,如果你敢傷害他一根汗毛,我就吃了你。”說著,她咧開自己一嘴白牙,牙齒又白又亮的看起來十分鋒利。

  這一刻的越溪,毫無疑問,比反派還要像反派,身遭陰氣大盛,再加上那白得肌膚透明的皮膚,還有紅艷飽滿的紅唇,簡直就像是從黑暗中走過來的魔魅。

  (暗處的人:媽個雞,到底誰他麼是反派)

  外邊的大雨瞬間停了一瞬,像是也被她嚇到了一樣——明明是活生生的人,怎麼會有這麼大的陰氣?

  越溪動了動手腳,十分嫌棄的看了看濕噠噠的衣服,道:“有沒有干淨的衣服?讓我換一身?”

  空氣裡沒有人說話。

  越溪朝著湘妃竹那裡看了一眼,指尖竄出一縷漆黑的火焰來,眯著眼語氣十分危險的道:“不說話?那我就將你這片鬼境全給燒了!”

  湘妃竹那裡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三個娃娃伸出小手頂著干淨的衣裳從裡邊走出來,小小的身體都在瑟瑟發抖。

  娃娃:QAQ,魔鬼!

  越溪將衣服接過來,看了三個娃娃一眼,道:“那天嚇我的就是你們?”

  娃娃:你在說什麼哦,它們只是無辜可憐又弱小的娃娃啊,聽不懂你的意思啦!

  越溪也不管它們聽不聽得懂,哼了一聲,道:“我去換衣服,不准偷看。”

  而在另一邊,就在客廳停電的那一瞬間,韓旭眨了眨眼,就發現不過眨眼間就換了個天地,身邊沒有越溪,也沒有其他人。

  他左右看了看,發現四周一片黑暗,連一點光亮都沒有,也很安靜,仿佛天地間此時就只剩下他一個人了一樣。想了想,他索性在原地坐了下來,手指無意識的撥弄著手腕上的珠子。

  “……鬼境嗎?竟然能有自成空間的能力,看來這個女鬼,實力已經是鬼王境界了。”韓旭心裡想著,面上一片平靜,就算是突然到了一個空間,他也絲毫沒有露出什麼慌亂之色來。

  “哥哥,陪我玩啊!”

  安靜的黑暗之中突然傳來小孩子軟軟的聲音,一個娃娃突然出現在他身邊,娃娃皮膚雪白,穿著白色的裙子,一雙眼死死的盯著韓旭,雙眼之中慢慢的流下了血淚。

  滴答!

  血淚落在地上,立刻變成了一團火焰,眨眼間,四周全部火焰所覆蓋。

  灼熱的大火將人灼燒,你能感覺到身體被熾烤所傳來的焦灼之痛,火焰爬上你的身體,你似乎聞到了血肉被燒熟的焦香。

  韓旭低頭看了一眼身上的火,微微一笑,伸手朝前一抓。

  “乖孩子是不應該玩火的,知道嗎?”他笑得溫柔,目光縱容又帶著點點苦惱,好像是在看著貪玩的孩子,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四周火焰頓消,剛才的一切好像是幻覺一樣,被他抓在手裡的娃娃瞪大眼睛看著他,眼裡血淚還在流,啪嗒啪嗒流在韓旭的手上。

  韓旭看了一眼手上的血跡,微微一笑,道:“我這人有點潔癖,還有點顏控,太醜的孩子,我可不喜歡。”

  娃娃:“……”

  娃娃臉立刻怯生生的點了點頭,眼裡血淚也不敢流了,伸出小小的手指在臉上擦啊擦啊擦的,奮力的把自己擦得干干淨淨的。

  “乖娃娃。”韓旭立刻笑眯眯的誇了一句。

  他手裡捏著娃娃,向前走了一步,就這一步,四周立刻出現了像是鏡子破裂的痕跡,像是整個空間都承受不住了某種力量,蹦碎開來。

  黑暗中似乎聽到了一聲痛呼聲,下一秒,韓旭就已經站在了江家的大廳裡。客廳的大門大大的敞開著,所有人都不知道去哪裡了,狂風從外邊卷起來,挾裹著雨水,將地板上弄得一團濕。

  韓旭笑眯眯的道:“來吧,看看我心愛的師父被你們弄到哪去了。誒,不過我師父這人一向心善,就算你們欺負她,頂多就是把你們給吃了。”

  手裡的娃娃抖得更凶了。

  韓旭疑惑道:“抖得這麼厲害,是冷了嗎?來,我燒點火給你烤烤吧,我這人最貼心了的。”

  說著,娃娃的身上立刻燃起了金色的火焰,火焰一出,那娃娃立刻忍不住尖叫了一聲,無形的聲音傳到人耳朵裡,足以讓人耳膜被刺穿。可是,韓旭卻像是什麼都沒聽聽到一樣,提步慢慢的往前走。

  走了幾步,他眼前的世界頓時又換了個樣子,他再次踏入了鬼境之中,對於這片鬼境,完全是來去自如。

  鼻尖的味道是雨水落在大地上,散發出來的土腥味,韓旭現在站在大雨之中,雨水如珠,大顆大顆的往下砸,卻又下得十分安靜。而這些雨在落到韓旭身上之時,像是碰到了什麼東西,立刻就被彈開了,不沾他身上分毫。

  大雨之中,一個人躺在地上,韓旭認出來這人是和他們一道來江家中的一人,那人渾身被大雨淋濕,在地上不斷的往前爬,臉上全是恐懼。

  那人沒有看見,就在他的腿上,爬著一個又一個的泥娃娃,娃娃們張口,一嘴一嘴的咬下他腿上的血肉,露出了他腿上森白的骨頭。雨水一衝,便將鮮血衝了個干淨。

  “真醜,一點都不符合我的審美觀!”韓旭輕聲評價道,看也沒看這一幕,越過這個人,直接往前面走去。

  鬼境,那是實力強大的鬼怪所開辟出來的一個獨屬於它的空間,在這個空間裡,所有的一切都會被它所掌控。

  換句話說,落入鬼境的人,生死都在這個鬼的一念之間。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12-25 01:18 PM

第40章

  空氣中彌漫著早餐特有的香味,陽光從窗外照進來,照得屋裡一片明亮,不知道是哪裡飛來的幾只鳥雀,落在陽台上,啃著用碟子裝著的面包片,偶爾嘴裡發出一聲愉快的鳥鳴聲。

  阿青又招了這些小東西來!

  江玉釧心裡這麼想著,他的妻子沈青,一直都很受這樣的小東西的歡迎,這些小東西很親近她。當然,她也很受這些小東西的喜歡,因而家裡經常會看見小鳥小雀,而沈青,也會拿吃食來喂它們。每天早上起來,江玉釧都能看見這些小鳥站在陽台上啃面包片。

  這一幕,可以說是十分熟悉了,好像很久沒有看到這樣的一幕了。

  等等,我為什麼會說很久?

  江玉釧的目光一瞬間有些迷茫。

  “玉釧,你怎麼了,還沒睡醒嗎?”

  廚房裡忙活完的女人端著早餐走過來,陽光中,她嘴角噙著溫柔的笑意,烏黑的頭發挽了起來,雪白的脖頸修長漂亮,你能看見她脖子上透明的血管,看上去美麗而脆弱。

  江玉釧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無意識的露出一個微笑來,道:“沒什麼,大概是昨晚做了個噩夢,有點頭疼。”

  沈青在他身邊坐下,問:“什麼樣的噩夢啊?”

  “……就……”江玉釧剛一開口,然後就忍不住微微皺了皺眉,“想不起來了。”

  沈青笑,道:“想不起來就算了,反正是噩夢。”

  “也是。”

  有的時候,做了夢,夢裡明明十分清楚,可是一覺醒來卻全部都忘記了。

  夫妻兩人開始吃早餐,等吃完早餐,江玉釧就准備去上班,他剛一站起身,身體就突然一僵,忍不住看向自己的雙腿。

  沈青疑惑的看向他。

  江玉釧眨眼,自己也覺得有些莫名其妙,為啥他會覺得,自己的腳不能動?

  “過兩天我們回江家一趟,爸爸叫我我們回家吃飯,說是好久沒回去了。”

  “要回去嗎?好吧。”

  江玉釧知道她不喜歡江家,走過去抱著人在她臉頰上親了一口,道:“你不喜歡老宅,那我們去吃個飯就回來。”

  沈青抬頭對他笑,露出兩個酒窩來,道:“沒關系,我們也好久沒回去了。”

  等從家裡出來,陽光刺眼,江玉釧抬頭看了太陽一眼,總覺得有一種十分不真實的感覺,總覺得,好像不是這樣的,他的生活,不是這樣的。

  晚上夫妻二人去江家,沈青只是個普通的農村姑娘,她嫁給江玉釧,很多人都覺得她是高攀了。在江家,也有很多人瞧不起她,對她明嘲暗諷的,因而沈青一點都不喜歡江家。

  “還好你對我好。”沈青抱住江玉釧的肩膀,頭抵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低聲道:“玉釧,我們一輩子在一起好不好。就像《我儂詞》那裡說的一樣,生同一個衾,死同一個槨,好不好?”

  聽到這句詩,不知道為什麼,江玉釧心裡產生了巨大的恐懼。

  沈青輕輕笑了一聲,道:“要是我們兩個都是娃娃多好啊,那樣就可以將咋兩個一齊打破,再捻一個你,再塑一個我,這樣就你泥中有我,我泥中有你了。聽起來,是不是很浪漫啊?這樣我們就可以永遠都不分開了。”

  江玉釧:“……”

  他咽了咽口水,突然有些不敢直視沈青的目光。

  沈青倒是也沒有追問,松開抱著他的手,道:“我先去洗澡了。”

  看著她的背影,江玉釧長長的舒了口氣。

  “四少爺,您要的牛奶。”佣人敲門,把江玉釧要的牛奶送上來。

  江玉釧道了聲謝,把牛奶擱在床頭櫃上。

  浴室裡傳來水聲,江玉釧看了磨砂玻璃門後的那道身影,從口袋裡拿出一個瓶子來,往牛奶杯裡倒了一點。

  沈青洗完澡出來,江玉釧把牛奶遞給她,道:“喏,剛讓佣人給你端上來的牛奶。”

  沈青一時間沒有動作,只是木愣愣的看著他,那一瞬間,江玉釧似乎看見她眼底下有一條血淚。只是等他再仔細看去,卻是什麼都沒有。

  大概是他出現幻覺了吧!

  “怎麼不喝?”江玉釧笑問。

  沈青對他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來,道:“沒什麼。”

  說著,她端著杯子,一口氣把牛奶都給喝光了。

  江玉釧拿了一顆糖塞她嘴裡,道:“像個孩子一樣,還不喜歡喝牛奶。”

  沈青皺了皺鼻子,看著有些孩子氣,道:“要不是你讓我喝,我才不想喝了。”

  江玉釧拉著她的手,輕輕撫摸著,垂眸笑道:“你身體不好,牛奶養人,而且睡前一杯熱牛奶,也可以讓你晚上睡得安穩一些。”

  沈青嗯了一聲。

  他們夫妻二人感情一直都很好,結婚兩年了,就沒紅過臉。只是沈青因為小的時候是難產,生下來有些體弱多病,結婚第二年,她就經常生病,到最後只能躺在病床上,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江玉釧找了很多醫生,可是這些醫生給沈青的身體做了檢查,卻得出完全沒有生病的結論。

  “……阿青,你會好的,別擔心,我會讓人治好你的病的。”江玉釧坐在床邊,握著她的手,柔聲道。

  他看起來十分憔悴,身上的衣服幾天沒換洗了,胡子拉碴的,狼狽極了。就算是其他人看了,也忍不住道一聲,這男人真是情深義重。

  沈青目光平靜的看著他,目光悲傷而透徹,那一瞬間,江玉釧被她看著,有一種所有想法都被她看穿的錯覺,讓他有些悚然。

  “我在八歲的時候,父母都去世了,變成了孤兒。這麼多年,玉釧,只有你,是對我最好的……”沈青喃喃,眼淚水忍不住的往下掉。

  好不容易將沈青安撫睡著,江玉釧揉了揉頭,走到花園去抽煙。

  在花園往裡走有一個池塘,裡邊種著一池的荷花,到了夏天會很好看。池塘裡邊還養了一些魚,偶爾江玉釧會讓廚子撈條魚起來吃。

  蹲在地上抽了一會煙,江玉釧站起身准備離開,一個人走了過來。

  “我倒是小瞧了四弟,對自己的妻子都能下如此狠手,真的是讓人刮目相看啊。”來人是江家大少爺,他和江玉釧向來不對付,覺得江玉釧就是個私生子,小白臉,對江玉釧的態度完全稱不上好。

  “沒想到你能找到人壤這種好東西,傳說中,人壤能讓人長命百歲,等東西拿到手了,倒是可以知道傳說究竟屬不屬實了。”

  “我倒是要恭喜四弟,計劃了五年,終於能將東西拿到手了。只是可憐了你那貌美如花的妻子,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噠!”

  角落裡傳來一聲動靜,江玉釧面色一變,大步朝著那個方向走去,然後他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背影,眼一瞬間有些慌亂,但是很快的,他的目光由慌亂變成了狠辣。

  竟然沒看見了,那就只能一不做,二不休了!

  沈青根本沒看身後,她現在滿心慌亂,腦海裡只剩下剛才所聽到的一切,只想趕快離開這個讓她覺得有些窒息的地方。

  原來,原來這一切都是騙局,他們的相遇,那就是騙局的開始。原本以為深情似海的愛人,竟然想害她性命,謀她江家的東西。

  這簡直就是一場噩夢!

  右手被人抓住,沈青猛的轉過頭去,看見江玉釧目光平靜的看著她,這樣平靜的目光,卻讓她從腳底竄上一股涼氣。

  接下來,她被江玉釧打暈,等她迷迷糊糊的醒來,發現自己置身在池塘底部,池水渾濁,瘋狂的朝著她的口鼻之中湧去。

  好痛苦,好痛苦!

  江玉釧伸手掐住自己的脖子,他恐懼的發現,掉在池塘裡的人竟然變成了自己。

  窒息的感覺簡直讓人十分痛苦,他想奮力向上游,可是根本動彈不得。

  “我真的好痛苦啊……”幽幽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江玉釧猛的回過神來。

  一只手從身後抱住他,對方十分親昵的蹭了蹭他的肩膀,冰冷的氣息吐在他的耳畔,道:“玉釧,我們說過的,生同衾,死同槨的。來啊,你來陪我啊。”

  不不不!

  我還不想死,不想死!

  他奮力的掙脫,胸口處突然一燙,然後他就感覺到身後的束縛一松。趁此機會,他急忙掙脫了身後的束縛,開始使勁的往上游。

  “噗!”

  從池塘裡爬出來,江玉釧吐出一口水,感覺有些力竭,但是他又不敢停下來,只能勉強爬起來,朝著前方跑去。

  外邊大雨落下來,落在他的身上,砸得他身體生疼生疼的。

  他轉過頭去,看見池塘裡邊出現了一個人影,對方目光平靜的看著他,張口說了些什麼。江玉釧認出了她的口型,她在說。

  “你跑不掉的。”

  江玉釧伸手捏住胸口的東西,那東西不斷的閃爍著佛光,讓一切污穢邪祟都不能近他的身。

  “嘻嘻嘻,來陪我玩啊!”

  “來陪我玩啊!”

  四面八方響起小孩子的聲音,江玉釧扭頭朝四周看去,看見一只只娃娃飄在半空中,這些娃娃毫無感情的目光緊緊的盯著他,雙眼之中流出血紅的淚水,嘴角卻是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來。

  江玉釧轉身就開始跑,他記起來了,沈青早就被他殺死了,為了她沈家的人壤。人壤那樣的好東西,有起死人肉白骨的效果,從知道沈青身上有人壤這東西開始,他就開始籌劃了。而他們的相遇,也不是偶然,而是他有心設計的。

  沈青萬萬沒想到,身邊的人竟然會是一條毒蛇,在她完全沒想到的時候,就狠狠的咬了她一口。

  “……生同一個衾,死同一個槨……”

  沈青幽幽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江玉釧身上出了一身的冷汗,身上汗毛直立,心裡都被恐懼給充滿了。

  眼前突然出現一個娃娃,娃娃咧開嘴對他笑,裡邊傳來沈青的聲音,道:“江玉釧,我們不是說好了嗎,死也要一起死嗎?”

  江玉釧面露狠色,道:“誰要跟你一起死?你沒死之前我不怕你,你死了我也不怕你!”

  他滿臉凶相,手裡緊緊的抓著那顆佛珠。

  “生同一個衾,死同一個槨……”

  無數娃娃念著這句話出現在他身邊,它們眼中都流著鮮紅的血淚,目光幽怨憤恨的看著江玉釧。

  “滾開,滾開!”江玉釧大喊,臉上帶著瘋狂之色,手裡的佛珠佛光微閃,讓這些娃娃有些忌諱,江玉釧咧嘴笑,“我有佛珠護體,你們碰不了我,碰不了我,哈哈!”

  “這些娃娃是憑借著死去的四夫人的怨氣才能動彈的,江玉釧有佛珠護體,它們碰到他,怨氣頓時就會被佛珠化解。”越溪走過來,看著那眼裡流出兩行血淚的娃娃,皺了皺眉。

  娃娃這個樣子,真的不好看啊。

  江玉釧聽到聲音,立刻轉過頭來,等看見越溪二人,雙眼就是一亮,立刻揚聲道:“兩位,兩位快救我,只要你們救我,我一定會給你們豐富的報酬的。”

  越溪慢吞吞的問:“會給很多錢嗎?”

  江玉釧立刻道:“給,會給很多錢的。”

  越溪露出思考的表情,韓旭笑眯眯的道:“師父想救他?”

  越溪道:“我想賺錢啊,可是,他看起來不像是個好人啊,我們救他會不會不好啊。”

  四周的娃娃像是被人按下了暫停鍵,沈青出現在他們面前,她的身影看上去有些透明,模樣還和生前一樣秀美。她的樣子,看上去根本不像鬼,就連陰氣都很淡。

  目光警惕的看著兩人,沈青一點都不想和這兩個煞星對上,要是這兩人真的要護住江玉釧,她根本就沒有還手之力,這讓她怎麼甘心?

  “兩位,江玉釧負了我,他該死!”沈青開口道。

  越溪眨了眨眼,道:“可是我們是來工作,是來賺錢的,江玉釧他花了大價錢請我們的,雖然報酬我還沒拿到。”

  為了錢?

  沈青一瞬間覺得有些錯愕,不過很快的,她反應過來,道:“如果你們不幫他,我也可以支付你們報酬。我有一家店,叫龍鳳呈祥,是做娃娃的,我可以把店轉讓給你們。還有,我有人壤,人壤我也可以給你們。”

  韓旭道:“師父,你不是想看人壤長什麼樣嗎?”

  越溪看向江玉釧,道:“不好意思啊,四少爺,我覺得你這個人有點壞,我是個好孩子,不能為虎作倀啊。唔,反正你和沈小姐是夫妻,要不,你就陪她一起去死吧。”

  江玉釧:“……”

  “不!”

  不,我還可以支付你更多的報酬!

  江玉釧想說出這句話,卻發現自己開不了口。

  怎麼回事?

  他目光轉了轉,發現自己連頭都動不了了。

  江玉釧看不見,越溪他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江玉釧現在整個人都變成了泥人,還是渾身干燥的泥人,身上出現了一條又一條的裂痕,看上去仿佛下一刻就要碎裂開來。

  *

  “將咋兩個一齊打破,用水調和;再捻一個你,再塑一個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我與你生同一個衾,死同一個槨……”

  輕聲低語,沈青笑眯眯的伸手抱起身邊的東西,那是個球形物,仔細看去,卻是個泥塑的腦袋,五官清晰,就像是活人一樣。只是這張泥臉上布滿了恐懼,看上去有幾分猙獰。

  沈青伸手拿起錘子,直接將這個泥頭給打碎了。

  *

  第二日,江家的佣人發現他們四少爺不在了,然後他們在後院的池塘邊發現了江玉釧的輪椅,然後在池塘裡發現了一對娃娃,昨天下了一場大雨,池塘裡的水全部都溢了出來,裡邊的荷花在一夜之間完全凋零了,兩個娃娃就飄在池塘裡。

  那娃娃是一男一女,男的那個娃娃穿著昨天江玉釧所穿的外套,大大的眼睛滿是恐懼,看上去十分滲人。女的那個娃娃則是挽著男娃娃的手,看上去笑眯眯的。兩人的姿態無比親密,就像是一對恩愛無比的夫妻。

  最讓人覺得驚恐的是,這一男一女兩個的娃娃,竟然十分肖似他們四少爺還有死去的四奶奶。

  想到這,眾人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舒大爺等人看著這兩個娃娃都有些驚疑不定,毫無疑問,這兩個娃娃真的是再普通不過的娃娃了,而且還是用最簡單的泥土捏成的,但是人物卻是惟妙惟肖,尤其是那個男娃娃,他臉上恐懼的表情,看上去就像是真實的,真實得讓人覺得頭皮發麻。

  不僅僅是江玉釧,整個江宅還死了不少人,和越溪他們一行中就死了兩個,死相很凄慘,一人躺在地上,身下是一大灘水跡,身體浮腫,經法醫粗粗鑒定,是落水窒息而亡。而另一人,卻是被渾身漆黑,是被火給燒焦了。

  有一個還沒死,可是他的雙腿卻像是被什麼東西給啃食掉了,只剩下森白的骨頭。

  “娃娃,娃娃!”那人已經陷入癲狂之中,雙眼赤紅,嘴裡不斷的念著“娃娃”兩個字。

  出了人命,江家的人已經報警了,警察很快的就過來,越溪他們這些人也都被叫去做筆錄。只是這些人,老的老,小的小,要說是他們作案,警察都覺得不信。

  “……你說什麼?”舒大爺扯著嗓子吼,“問我吃飯了嗎?沒了,一大早就被你們拉過來,我還沒吃早餐了。”

  警察同志:“……不是,我們是問您昨晚10~12點期間在做什麼。”

  舒大爺喊:“啊,我今年九十歲了。”

  警察:“……”

  心累!

  他們也不敢說什麼,舒大爺九十歲的高領,身材消瘦,整個人都瘦得只剩一把骨頭了,好像風一吹就會散了,他們哪裡還敢做什麼?

  “名字,年齡,身份。”

  “越溪,十七歲,二中的學生。”

  “韓旭,十八,也是學生,我們兩是同班同學。”

  警察抬頭看向這兩個還能被稱為孩子的少年少女,語氣溫和了幾分,道:“你們兩個學生,到江家做什麼?”

  韓旭微笑道:“江四少爺生了怪病,我和我師父來看看,能不能給他治病,治好了能有一大筆錢了。”

  警察:“……”

  他們也是知道江玉釧生怪病的事情,聽說是被前妻的鬼魂給纏上了。只是現在江玉釧消失不見,還在他不見的地方看見了一對娃娃,那對娃娃樣子還十分像江玉釧和他已經死去的妻子,這情形怎麼看都怎麼怪異。

  想想,都覺得滲人得很。

  只是,這兩個孩子,膽子倒是大,還敢跑來摻和這種事情。

  想到這,問話的警察臉就板了起來,道:“學生就該好好學習,別往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上湊。”

  韓旭立刻點頭:“叔叔說的是。”

  警察叔叔被他笑得沒脾氣了。

  這時候,一個勘察勘察現場的警察走過來,手上拿著一張紙,他看了越溪他們一眼,低聲和他們老大說了什麼。

  “……這是在江家的書房裡發現的,是《龍鳳呈祥》的轉讓書,沈青將娃娃店,轉讓給了……越溪!”警察說的時候,表情有些怪異,甚至手臂上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老大看了一眼越溪,把轉讓書遞給她看,問:“你和沈青認識?”

  越溪想了想道:“她生前不認識,死後倒是見過。”

  警察:“……嚴肅點!”

  越溪:“……”

  這位江家的四夫人按理說早就死了,她死之前和越溪應該是從來沒有見過的,可是現在這份轉讓書又是真實存在的,這怎麼想都怎麼讓人覺得奇怪。

  等後來警察們將這份轉讓書拿去做了筆跡鑒定,筆跡的確是沈青的,而且,這份轉讓書寫下的時間,絕對不會超過二十四小時。

  警察同志們:“……”

  媽啊,一想想,真的是瘆得慌啊。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12-25 01:39 PM

第41章

  越溪他們做好筆錄,就乖乖的坐在沙發上,兩人一臉稚氣,看上去那是一點攻擊力都沒有。旁邊警察還在給舒大爺做筆錄,身材干瘦的老頭,頭上頂著幾根白毛毛,好像風一吹就能倒了,警察們連大聲點說話都不敢,這要是把人嚇出毛病來,那才叫麻煩了。

  警察們把那兩個娃娃用透明袋子裝起來,這可是在現場發現的,可以說是很重要的證物了。年少的女警察戴著手套的手指觸碰到娃娃,她的表情立刻就有些怪異,手下的觸感細膩溫軟,就好像觸摸到的不是毫無溫度的泥娃娃,而是……人的皮膚。

  想到這,女警察的臉色頓時就變了,忍不住一撒手,那對娃娃就落在地上,滾啊滾啊滾的,男娃娃恐懼的目光看過來,就好像是活的一樣。

  “怎麼了?”其他人看她如此反應,以為出了什麼事,急忙問道。

  女警察縮了縮手,手指上那種詭異的觸感卻是半天消除不了,她結結巴巴的道:“那個娃娃,娃娃……有體溫,就好像,好像是活的一樣。”

  那種詭異的觸感,你只有觸摸到了才知道有多麼的詭異。

  其他人本來也不以為意,可是等他們真的拿到那個娃娃之後,就感受到了其中的怪異之處。就好像手上拿的不是沒有生命的娃娃,而是會喘氣會呼吸,有體溫的人類。當時,就恨不得把手上的娃娃給扔出去。

  越溪靜靜注視著那個娃娃,那個娃娃看著她,看著她的目光似乎有怨恨不甘,她仿佛能看見江玉釧陷入痛苦的靈魂。

  他的靈魂,生生世世都會被禁錮在這個娃娃之中,就像他給沈青做出的承諾一樣,生同衾,死同槨,你泥中有我,我泥中有你。

  “行了,你們可以回去了,如果還有需要你們配合的,我會打電話給你們的。”一個年輕的警察走過來,聲音溫和的說道。

  他家裡也有這麼大的一對弟、妹,看著越溪他們,忍不住就帶上了幾分做兄長的心情。

  越溪抬頭看了他一眼,目光掃過他的眉眼,那明亮的眼神,讓孟新有一種被看透了的詭異的感覺。

  “……叔叔家裡有弟弟和妹妹啊,那叔叔你可要好好的照顧他們。最好,在這接下來的一個月的時間裡,都不要離開他們的身邊。”

  她的聲音很是平靜,可是聽到人耳中,卻有一種陰森詭譎的感覺,讓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孟新心裡有些怪異,忍不住問:“你怎麼知道我有弟弟妹妹?”

  越溪道:“我就是知道啊。”

  等越溪和韓旭離開,孟新還皺著眉,心裡總有一種不安穩的感覺。好像,好像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一樣。

  前輩伸手敲了一下他的後腦勺,道:“發什麼愣了,還不趕緊工作,不然今天又要加班了。”

  孟新回過神,搖搖頭甩去心裡那種莫名其妙的感覺,應道:“哦哦。”

  在桌子上,被人有意或者無意遺忘掉的一對娃娃相互依偎著靠在那裡,男娃娃眼中似乎流下了兩行血淚。

  *

  越溪和韓旭走下山,韓旭想到剛才那一幕,道:“師父很喜歡那個警察?”

  越溪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他在說誰,半天才想起孟新來,道:“哦,他啊,也說不上喜歡吧,不過他是警察啊,警察很多都是好人的。從小老頭就跟我說,如果有事就去找警察。”

  韓旭笑,換了個問題,問:“那個警察有什麼問題嗎?”

  越溪道:“不是他有問題,是他家裡那雙弟妹出了什麼問題。不過,他是警察,身上正氣重,一般的邪魅魍魎都不敢接近他身邊的。只要他一直和他弟妹在一起,他身上的正氣足以護住他的弟、妹了。當然如果他們運氣不好,那就另說了。”

  韓旭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來,那個警察,和他好像還有點聯系。不過這個念頭,他只是想了想就放到了一邊,無關緊要的人,無需多想。

  “不過這次雖然沒有賺到錢,不過我們也拿到了一點好東西。”韓旭在口袋裡掏了掏,道:“師父,你不是很好奇人壤長什麼樣嗎?”說著,他晃了晃手上的盒子。

  那是個雕著鳳凰的木盒子,只有人手那麼長,看上去透著幾分古樸大氣。而這盒子裡邊,裝著的就是讓無數人趨之如騖的人壤。

  “你打開,我們瞅瞅。”越溪有點迫不及待,難得見她這麼好奇。

  韓旭失笑,也沒有賣關子,直接伸手把盒子給打開了。

  越溪湊過去仔細看了看,道:“原來這就是人壤啊。”

  盒子裡裝著的是一小撮泥土,泥土顏色漆黑,不過小小的一點,看上去透著一種十分很厚重樸實的氣息,就像是他們腳下踩著的大地一般。

  越溪若有所思的道:“這東西拿來種西瓜,西瓜會不會更好吃一點?”

  她的表情看起來很認真,看來是真的在思考這個問題。

  韓旭不確定的道:“好歹也是人壤,應該會更好吃……吧?要不,我們回去試試看?”

  越溪點頭,很自然的伸過手把人壤給接了過來,放在了自己的口袋裡。

  除了人壤之外,他們這次拿到的東西還有那顆佛珠,加上韓旭手上的那顆,一共就有兩顆了,都是佛光湛湛,佛氣巨大。

  “這個你拿著吧,拿著防身也不錯。要是能湊齊108顆佛珠就好了,那一定是很厲害的法器。”越溪道。

  韓旭也沒有拒絕,直接就把佛珠收了起來,和自己原來的那顆放在一起。

  兩人幾天沒回家了,韓旭也得回自己家,因而兩人在一個路口就分道揚鑣了,一個往東,一個往西。

  韓旭走過一條林蔭小道,路的兩旁種著不知道加什麼的大樹,樹冠如蓋,樹底下一片陰涼,樹隙間有陽光穿過,形成一道道光柱,在地上形成各種形狀的光斑。

  這個地方,便是在最熾熱的中午,樹蔭底下也是十分涼快的,因而無論什麼時候都能看見在樹底下的椅子上坐著乘涼的人。可是現在卻不一樣,呈現在韓旭眼前的林蔭小道上,還是一樣的場景,可是卻沒有任何人,甚至連風都沒有。

  腳步停下,韓旭嘴角微翹,道:“跟了我一路,你也該出來了吧。”

  他這話說完,半晌才看見一個已經垂垂老矣的老人慢吞吞的走出來,雖說是走,可是更准確的來說,他是突然出現在這片空間裡的。

  這老人真的是太老了,脊背彎得低低的,一張臉上都看不見多少肉,仿佛只剩下一層皮,而那層皮上則遍布著可怖的老人斑。唯一讓人覺得驚訝的就是他的一雙眼,這雙眼細長明亮,完全不像是一個老人的眼睛。

  “舒大爺……”韓旭叫出眼前這個人的名字。

  舒大爺嘿嘿一笑,手裡拄著一個漆黑的拐杖,道:“小家伙,我知道你身上有好東西,明鏡大師的佛珠,給我吧。”

  韓旭有些疑惑的問:“你為什麼不去找我師父?我想比起這顆佛珠,人壤才是更珍貴的吧。”

  舒大爺眯了眯眼,道:“你師父那邊也不是沒人去……哼,張儀那個蠢貨,那丫頭片子,連我都看不透,我看他怕是要栽個大跟頭了。”

  他這人觀人面相,判其吉凶。而那小丫頭的面相,他看不透,堪不破,卻能感覺得到,那丫頭身上有種詭譎的氣息,就像是一個無底的深淵,絕對是不好對付的。倒是張儀,看人家年紀小,就以為人家好欺負了,真是愚蠢。

  他們這一行,雖說也看積累,但是有的天才,就算你花了一輩子,也趕不過人家一年的成就。

  韓旭哦了一聲,似笑非笑的道:“原來舒大爺你是柿子挑軟的捏啊。”

  舒大爺道:“你這小家伙也難得,身上功德重,這樣子,怕是十世善人也不止了。你只要把東西乖乖交出來,我也不為難你。”

  說著,他看著韓旭的目光終於露出點貪婪出來,道:“我看見了,你身上有兩顆明鏡大師的佛珠,果真是天道之子,運氣還真是好。”

  可惜,如今這兩顆佛珠都要歸他了。

  韓旭將佛珠拿出來,佛珠上刻著佛文,佛光內斂,舒大爺的目光瞬間就凝在上邊移不開了。同時,他心裡還有些驚訝,那顆從江玉釧手上拿到的佛珠,看起來光華似乎要更加內斂明亮一些,甚至似乎還有幾分歡愉。

  舒大爺頓時有些驚疑不定了。

  明鏡大師是歷史上修為最為高深的一位佛修,這佛珠是他常年佩戴在身上的,久受他身上高深佛法熏陶,久而久之,也帶了幾分靈性,成為了最上乘的靈器。即使只是一串佛珠中的一顆,威力也不能小覷。

  只是隨著時間逝去,沒有任何人能讓這些佛珠認主,難難以驅使,它們身上的佛光也逐漸淡去。而現在,這兩顆佛珠落在了韓旭手上,卻像是遇到了自己的主人一般,靈性大盛,光華自成,還透著隱隱的歡愉,這實在是讓人覺得很古怪。

  難道是因為這小子是難得的修佛好苗子?

  舒大爺心裡猜想著。

  “舒大爺,聽說你能給人看面相,觀吉凶,那麼你現在給自己測一測,你現在是吉是凶?”韓旭捏著佛珠笑眯眯的問,看上去純良無害,面帶慈悲,就像是一尊無悲無喜的佛。

  舒大爺心中不知為何警鈴大作,他們修者心中有所感,那就是預示,而他現在感覺非常的不好。他連忙掐指疾算,腦門上很快就冒出了細密的汗珠。他能猜人吉凶,可是算人不算己,像他們這樣的人,只有自己的命格是算不出來的。

  不過,那也不是沒辦法的。

  舒大爺心裡不知為何莫名其妙的覺得惶然,他看向韓旭,這小子那不成有什麼底牌不成?或者,他只是在誑自己?

  “你……”舒大爺只張口說了一個字,便愣愣的低下頭去,只見他胸口之處,不知道什麼時候竟是破了一個不過拇指大小的缺口,但是他卻毫無所覺。

  佛珠之上帶著淡淡的血光,韓旭伸手輕輕一拂,那絲血色很快的就消失不見了。

  “我替你蔔了這一卦,大凶,看來舒大爺您今兒就要沒命了!”他微笑著道。

  “……你是誰?”舒大爺終於問出這句話,身體轟然倒在地上,體內的靈氣瞬間逸散開去,瞳孔慢慢的擴大。

  一直到死,他都還沒明白,自己到底哪裡算錯了。眼前的這個少年,雖說功德深厚,有那麼一點修為,可是的確只是普通人啊。

  韓旭走到舒大爺的屍體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明明是悲天憫人的表情,眼中卻只有淡漠。

  “我看起來就這麼好欺負?”他十分不明白,彎腰將舒大爺身上的三顆佛珠拿起來,韓旭輕聲道,“很可惜,看來你抽到了下下簽。”

  “阿彌陀佛。”

  韓旭轉身離開,空氣中飄來一聲喃喃,在他身後,舒大爺的身體慢慢的變成了粉塵,消散在空中。

  “不知師父那邊怎麼樣了?”安靜的四周一瞬間傳來各種聲音,鳥鳴聲交談聲還有汽車的聲音,韓旭看著周圍熱鬧的一切,挑了挑唇,“可惜了,你們兩個人運氣都不太好,抽到的都是下下簽。”

  他的師父,可是個很有趣的人啊。

  *

  越溪這邊也被人攔住了去路,她對這人有印像,還記得他是叫張儀,實在是因為對方手裡的那個陰陽盤很是顯眼,她也就將人給記住了。

  “你攔著我做什麼?”她問。

  張儀一臉和氣,看上去十分好說話的樣子,他道:“小姑娘,我知道人壤在你手上,把它交出來吧,我也不為難你。”

  越溪臉上露出疑問的表情,道:“是誰給你的勇氣,讓你覺得你能在我手上搶到東西?向天借的膽子嗎?”

  張儀面皮抽動,那是被越溪的話氣的,他當即收起臉上和氣的表情來,道:“小姑娘,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你知道我是什麼人嗎?我可是臨山派的弟子!”

  雖說是外門弟子,但是他心思活絡,給臨山派帶來了不少好處,因而在臨山派也算是有點小地位的。所以,說這話的時候,他底氣十分的足。

  “臨山派?”越溪老實的搖頭,“不認識,沒聽說過。”

  張儀:“……”

  這天完全聊不下去。

  他將自己的陰陽圓盤取出來,道:“你還是乖乖把東西給我,不要逼我動手,我也不想傷你性命。人壤那東西,你拿著也是沒用的。”

  越溪若有所思的看著他,問:“原來從江家出來就跟著我們的人是你啊,你想要人壤?不好意思,那是我的東西。”

  張儀冷嗤一聲,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別怪他不客氣了。

  他往陰陽盤上注入靈力,整個圓盤瞬間發出瑩瑩的清輝,裡邊黑白兩顆圓珠開始微微顫抖起來。這圓盤裡邊是陰陽魚的模樣,黑白二色交融,而在黑與白的中間,又各有一顆黑白色的圓珠。

  越溪覺得有趣,道:“你這個盤子看起來有點好玩,你把它給我玩一會兒吧。”

  張儀:“……”

  他不再和越溪說話,手托圓盤,腳下出現了陰陽圓盤,而他便身處於最中間的位置,而越溪也在圓盤之中。

  奇門遁甲,陰陽五行,臨山派是修陣法的,陣法詭譎,陷入陣法的人,生死就在布陣人的一念之間。

  “惡鬼陣!”張儀低聲喃喃。

  地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越溪微微皺眉,低頭朝地上看去,只見地上水泥地破開,一只只枯瘦的手從地底伸出來,瞬間掀飛地板。這些枯瘦的主人也慢慢的露出自己的樣貌來,竟是一只只瘦得只剩皮包骨的人。

  一雙手伸手抓住她的腿,力氣很大。

  張儀得意的道:“這些可都是餓鬼,餓鬼什麼都吃,包括你。就算你不把人壤叫出來,以為我就沒辦法了嗎,等這些餓鬼把你吃了,人壤我也一樣能拿到手。”

  越溪面無表情的抬起右腳狠狠的踩在扯住自己左腳的枯手上,下一秒,兩人都很清晰的聽見了一聲“喀嚓”的骨頭碎裂開得聲音,那只餓鬼還沒能從地底裡爬出來,瞬間就變成了一堆骨頭。

  張儀看著越溪的表情頓時就變了變。

  地上餓鬼們還在慢慢的奮力從地底裡爬出來,簡直就像是一個個往上冒的蘿蔔,越溪一點也沒客氣,直接走過去,一腳一個。被她踩中的餓鬼直接就變成了骷髏架子,瞬間碎了滿地。這種一腳一個的滋味,簡直讓人神清氣爽啊,比摔盤子還要舒服。

  她轉過頭來,烏發雪膚,身上陰氣大盛。這股龐大的陰氣,一出來,原本還在努力從地底裡鑽出來的餓鬼們瞬間不動彈了,然後下一秒,開始努力把自己往地裡塞。

  張儀一句話脫口而出:“……你不是人!”

  這麼龐大的陰氣,比那些鬼王的陰氣還要重,一看就知道是修行多年的鬼怪。能將自己的氣息全部隱藏起來,不管是氣息還是呼吸,都像是真正的人一樣,這還不知道是修行了多少年的妖魔鬼怪。

  張儀心裡在罵mmp,他完全沒想到,自己竟然踢到硬茬子了,人壤拿不到,說不定還會把命給丟了。想到去攔韓旭的舒大爺,他又忍不住罵了一句死老頭,那老頭向來精明,這一次竟然沒跑來攔這小姑娘,看來是知道這小姑娘不好惹的。

  早知道,他就去攔那個叫韓旭的臭小子了。

  “……你才不是人!”越溪表示自己很不開心,一點猶豫也沒有,掏出一把黃符就往張儀那邊砸。

  雷符火符水符……

  張儀迅速的在身上套了個護身咒,可是越溪扔的可不是什麼普通靈符,那是靈符中的極品,威力不凡,在這短短幾秒,張儀感受到了雷電交加,風雨共存的酸爽感,整個人直接就趴在地上抽搐了,瞬間就丟了半條命。

  尼瑪,這極品靈符不要錢的嗎?還能這麼砸的嗎?

  在暈過去的那一瞬間,他心裡憤憤的這麼想著,忍不住有些仇富。

  越溪走過來,伸手把他身上的陰陽盤撿起來,被這麼轟炸,這圓盤竟然一點損傷都沒有,看起來還真是個好東西。

  拿回去研究研究好了!

  心裡做了決定,越溪低頭看了一眼地上的張儀,道:“我覺得我被你招出來的這些餓鬼嚇到了,需要精神損失費,這個東西我就拿走了啊。”

  餓鬼們:“……”瑟瑟發抖。

  暈倒的張儀自然不能回答越溪的話,越溪就當他答應了,直接講東西拿了就走了,把奄奄一息的張儀丟在了原地,還好被一個路人看見了,急忙把他送到醫院去。

  經過一番搶救治療,張儀在三天後醒了過來,醒來的瞬間,他立刻罵了一聲:“臥槽!”

  張開手看了看,雖然被雷劈了個外焦裡嫩,外邊的皮膚都爛了,但是最重要的是,他還活著啊,那個大佬竟然沒殺了他!

  感動到哭,感謝佛主!

  “舒大爺那個死老頭,便宜都被他占去了,早知道就去劫那個小子了。”在張儀的心裡,舒大爺去搶韓旭的東西,那一定是手到擒來,馬到成功的,說不定現在他已經拿到那兩顆佛珠走了,不知道在哪裡逍遙快活去了。

  在醒來的第二天,他接到了臨山派師兄的電話。

  “……對了,師兄,你知道舒大爺在哪嗎?”他隨口問了一句。

  “舒大爺?”那頭師兄嘖了一聲,“據消息說,他已經死了,就在三天前……誒,就是你受傷的那天,這老東西傷天害理的事情干多了,不知道踢到了哪塊鐵板了,連自己都丟了命了……”

  剩下的話張儀沒聽清楚,他現在腦海裡全部舒大爺已經死了的消息給充斥著。

  那個舒大爺……死了?

  大熱天的,張儀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腦海裡忍不住浮現出韓旭的面容來。其他人不知道,他可是很清楚舒大爺是去干什麼的。

  那個小子……是什麼人?

  或者,不是人?

  這一點,張儀不清楚,但是他決定了,以後絕對要遠遠的繞著這兩個人走,千萬不要再遇到他們的好。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12-25 02:40 PM

第42章

  雖然越溪才幾天沒回家,但是一回來還是得到了小紙人們的噓寒問暖,小紙人小一作為老大,站在桌子上,還伸手扯著越溪的手指頭,似模似樣的上下打量她一眼,這才老氣橫秋的道:“唉,瘦了啊。”

  對於小紙人們睜眼說瞎話的本事越溪那是習以為常了,她才出去幾天啊,而且江家伙食好,她飯量還增加了一碗,怎麼也不該瘦了的。

  她進屋去換衣服,等出來就看見小紙人們扒拉著她帶回來的東西,人壤裝在木盒子裡邊看上去很不起眼,七個小紙人瞅都沒瞅一眼,就扒拉著那個陰陽圓盤在那打量著。

  “什麼東西啊?”

  “不知道啊,越溪帶回來的,是不是很值錢啊。”

  “咦,這兩顆珠子是干嘛的?”

  小紙人們對於沒見過的東西報著很強的好奇心,這裡摸摸,那裡敲敲的,等韓旭過來的時候,就看見越溪坐在桌子邊啃西瓜,七個小紙人爬在陰陽圓盤上這裡踩踩,那裡摸摸的。

  “呀,是韓旭啊,你吃飯了嗎?”小二細聲細氣的問,聲音軟乎乎的,按小三的說法,那聲音就活像電視劇裡那些妖艷賤貨,一般來說,都是反派。

  韓旭對它們笑了笑,關心的問越溪:“師父,你沒事吧?”

  越溪點了點頭,一粒西瓜子黏在臉上也毫無所覺,道:“我沒事,倒是你,對方是不是也去打劫你了?”

  韓旭走過去將黏在她嘴角的那粒西瓜子給拿了下來,隨口道:“多虧這段時間我畫了很多符,有所准備,一著急就全部給使出去了,就把人給打趴下了。我還從對方那裡拿到了三顆佛珠,加起來我們就有五顆佛珠了,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越溪接過他遞過來的佛珠,五顆佛珠串在一起,光華內斂,仔細瞧去,色澤明亮,但是卻一點都不刺眼。

  “這東西拿著倒是個很不錯的防身法器,要是有機會,我們把108顆都湊齊了,肯定會更厲害的。”越溪喀嚓喀嚓幾嘴把剩下的西瓜給啃了,興衝衝的伸手把放在桌上的陰陽圓盤拿了起來,有些興奮的道:“我也得了個好東西,我讓它主人把這東西借我玩兩天。”

  (張儀:我沒有。)

  整個圓盤看上去古樸而大氣,瞧著也是個古物了,不同尋常。

  越溪還記得張儀當時是怎麼施展的,學著他的動作往圓盤裡注入了靈力,只見圓盤中黑色的圓珠滴溜溜轉起來,他們腳下所踩的地板瞬間變成了巨大的陰陽圓盤,而他們就站在這圓盤中間,像是有無數光芒彙聚過來。

  “餓鬼陣!”越溪低聲念出這三個字來,然後期待的看著地面。

  有龐大的陰氣聚集而來,似有不詳,但是一陣清風吹過,越溪等了一會兒,卻什麼都沒有發生。

  越溪:“??”

  “為什麼沒有餓鬼?”她有些茫然。

  “餓鬼陣!”

  “餓鬼!”

  “餓鬼……”

  連續叫了好幾聲,連一只餓鬼都沒有看見,越溪有些不服氣,一邊韓旭扭過頭去,以免自己笑出聲來。

  臉上掛不住,越溪憤憤道:“不出來,那我就把他們全部都拆成骨頭。”

  她這話音一落,就看見地上伸出一只只枯瘦可怖的手來,然後是同樣干瘦可怕的腦袋。這些都是餓鬼,餓鬼是被餓死的,因而看起來干瘦無比,也就比骷髏多了一層皮,應該是十分恐怖猙獰的樣子。而現在,這些模樣“猙獰”“恐怖”的餓鬼們,正瑟瑟發抖的看著越溪,一副小白菜地裡黃的可憐模樣。

  “看見沒,這東西有趣吧,還可以召喚餓鬼,不知道還能不能召喚出其他東西來。”說著,她對著餓鬼們擺了擺手,“行了,你們回去吧。”

  聞言,餓鬼們頓時如蒙大赦,迫不及待的鑽回了地裡。當然,看上去是地底,但是卻是另外一個空間。餓鬼屬於地獄餓鬼那一道,有本事的修士,能召喚出地府的餓鬼來戰鬥。

  韓旭微笑道:“的確蠻有趣的。”

  越溪拿到個新奇的東西,就在那擺弄了大半天,還真被她弄出了一點東西。

  她也不知道弄到哪裡了,竟然弄出來一大堆骷髏,一只只骨頭架子從地底爬出來,雪白的骨頭架子,看起來還是有幾分視覺衝擊的。只是這些骨頭架子的膽子比餓鬼的還要小,看到越溪,那骨頭架子哆嗦哆嗦的,有的骨頭直接就垮了一地,還在那抖動著想把自己組合起來。

  越溪走過去,伸手戳了戳這骨頭架子,道:“你這也太沒用了啊,抖一抖的就垮架了,你這是不是骨質疏松啊,要不回去補補鈣?”

  骨頭架子:委屈,它的骨頭很強壯有力的!

  小紙人們天不怕地不怕的,這還是它們第一次看見骨頭架子,撲在骨頭架子上就不撒手了,小七蹲在地上戳了戳,喃喃道:“這個拿來熬骨頭湯,會不會很有營養啊?”

  越溪:“……”

  趕緊止住這個危險的想法。

  屋裡雞飛狗跳的,越溪直接讓這些骷髏架子回它們的地方去了,不過還留下了一具骨頭架子給小紙人們玩。

  “種菜實在是太辛苦了,骷髏不會感到累,就讓它在家裡種菜好了。”越溪很高興的就這麼決定了。

  拿出朱砂毛筆在骷髏的脖子上繪了一道符,有這道符在,這個骷顱就可以一直留在陽間,就算跑到太陽底下去曬也沒關系。

  小七和小六是調皮的,已經坐在骷髏的肩膀上,指揮它去掃地了。

  骷髏架子也不知道還記不記得上輩子的事情,伸手拿著掃把鏟子,一轉身就撞在牆上,只聽嘩啦啦的聲響,骷髏架子就變成了一地的碎骷髏架子。

  越溪:“……”

  她有些苦惱,忍不住道:“我是不是真的得給它補鈣啊,要不下次買點骨頭熬湯給它泡泡?”

  韓旭:“……這個,怕是沒什麼用。”

  “唉。”越溪只得放棄這個想法。

  越溪玩膩了陰陽圓盤就把它丟到了一邊,韓旭輕輕瞥了一眼,有些若有所思。這東西,他曾經倒是見過,是古家的東西,而且還是古家的傳家寶。

  古家以陰陽為盤,腳下自成一片天地,修的是陣法,手段莫測。

  在一千多年前,古家出現了一個天之驕子,以地為盤,整個大地都成為了他的布陣之地。也是有這號人物,古家在當時聲名大噪。而這陰陽圓盤便是古家的鎮族之寶,只是時移世易,隔了一千多年,古家的血脈也不知道還留存多少,或者一個都沒有,不知道這圓盤怎麼會落到那個叫張儀的人手裡。

  只是,這樣的東西,如今卻被越溪隨手扔到了一邊,興致缺缺。

  越溪把人壤拿出來,思考道:“這東西拿來做什麼?有什麼作用嗎?”

  韓旭回過神來,聞言笑道:“人壤和息壤有異曲同工之妙,你別看它現在小小的一點,但是能自由生長,永遠不會減少。不過比起息壤,人壤更多了一種活性與靈性,它能賦予生命……當然,這一點,也只有女媧才有能力使用出來。”

  人壤擁有的活性,因而當初女媧用這種泥土捏出來的人偶才有了生命,不然只會是死物。但是,這也是女媧這種大能者,方才有此手段,普通人根本不能把人壤最重要的特性施展出來。

  “那還是拿來種西瓜吧!”越溪拿著盒子走到一邊,把裡邊的泥土倒了出來。

  那一小撮泥土一接觸到大地就開始迅速的生長起來,不過眨眼間就長出了一大片泥土出來,眼看這泥土就要將整個院子都給覆蓋住,越溪連忙叫道:“停停停,別長了,夠了夠了!”

  不過,這人壤只是死物,又怎麼能聽得懂她的話呢?

  韓旭見狀,伸手往人壤四周一劃,劃出來一個邊框將其框住,那不斷生長的人壤這才停止住了蔓延的趨勢。

  越溪抬頭去看韓旭。

  韓旭神色自然的道:“我聽說,靈力可作為人壤的界限,只要用靈力為框,它們就不會毫無限制的生長下去。”

  越溪點了點頭,似乎有些好奇的問道:“韓旭,你好像什麼都知道啊。”

  “所以說,要多讀書啊。”韓旭笑眯眯的道。

  越溪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信沒信他的話,韓旭就當她是相信了。

  漆黑的人壤在院子裡看起來十分的顯眼,這泥土看上去就十分肥沃的樣子,越溪直接拿了半包西瓜種子過來灑在裡邊,這些種子還是上次種西瓜之時剩下的。

  “剛好家裡的西瓜快吃完了,再多種一點,有人壤加持,這西瓜肯定能長得更快,味道也肯定會更好的。”越溪十分期待。

  這人壤的確是很神奇的東西,昨日才將西瓜種子灑進去,第二日就已經可以看見裡邊冒出來的嫩芽,足足有到人小腿那麼長了,大概過不了半個月,就能開花結果了。

  韓旭笑,也就是如今這時代,靈氣稀薄,許多靈物都受到了限制。要是在一千多年前,天地間靈氣濃郁,這西瓜種在這人壤之中,不過一天,就能抽枝發芽,開花結果。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12-25 03:44 PM

第43章

  不過小半個月,院子裡的西瓜就已經成熟了,藤蔓擠著藤蔓,西瓜擠著西瓜,幾乎把那一片地都給占滿了。那西瓜,綠皮紅瓤,一個個足有籃球大,瞧著就是一等一的好。等一覺起來發現外邊的西瓜都能吃了,越溪迫不及待的就切了一個,那滋味自然是不差的。

  這一院子的西瓜就像是憑空冒出來的,何建一進院子的時候還以為自己走錯地方了,指著那一院子的西瓜,瞠目問:“這……這是哪來的?”

  越溪理所當然的打:“前兩天種的啊。”

  “前兩天種的?不是,前兩天種的就長這麼大了,就能吃了?”何建一表示,那是一萬個不信。

  越溪道:“這自然是因為種它的土壤不同了。”

  何建一恍然,才想起來眼前的姑娘,那本事可不一般的,當即就沒話了,然後忍不住嘗了一下這個西瓜。

  “……擦,怎麼這麼好吃?”他雙眼瞪大,嘴裡清甜的味道,你完全形容不出來。原本越溪院子裡種的西瓜味道就很不錯了,可是和這一次的相比,那就是天天差地別了。

  越溪隨口道:“你喜歡,那等會兒回去的時候就拿兩個回去吃,反正這麼多我也吃不完。”

  何建一不好意思的嘿嘿笑,道:“那怎麼好意思……謝謝了啊,師父。”

  韓旭輕輕瞥了他一眼,這人叫師父倒是叫得好聽。

  何建一突然覺得背後有點冷,驚疑不定的看了四周一眼,不知道這突然感覺到了的危險是從哪裡傳來的。

  “……對了,馬上要開學了,老大、師父,你們暑假作業寫完了嗎?”

  越溪手裡搖晃的扇子一頓:“……”

  暑假作業?

  那是什麼東西?

  韓旭:“寫完了。”

  何建一頓時羨慕:“對啊,老大你可是我們全校第一名啊,作業肯定寫完了。”

  越溪捂著頭,她完全把暑假作業什麼的全都忘了,一個字都沒動。等等,暑假作業是什麼來著?啊,完全想不起來了。

  何建一問越溪:“師父,你作業寫完了嗎?”

  越溪放下手,十分冷靜且鎮定的道:“……當然。”

  韓旭輕笑了一聲,沒說什麼。

  “真好。”何建一唉聲嘆氣了一番,就把這事甩到腦後去了。等開學了,他直接去學校裡讓人拿給他抄,完全沒問題。

  吃完一塊西瓜,一人又遞了一塊西瓜給他,何建一接過來,隨口說了聲謝謝,只是等他咬了一口西瓜之後,就發現了不對。

  等等,老大和師父都坐在這裡沒動,那給他遞西瓜的人是誰?

  何建一突然覺得有點危險,猶猶豫豫的轉過頭去,等看見身後的東西之時,他的表情立刻就變成了青色,然後飛快的將頭轉了過來。

  尼瑪,那白花花的,是人骨頭架子吧,是吧,是吧!!

  他去看越溪和韓旭,兩人卻是絲毫未覺的樣子,神色自若,難道他們看不見那個骨頭架子?

  這下,何建一是徹底慌了。

  那骷髏架子,還怕別人看不見它的樣子,在後邊走來走去的,那腳步聲,聽得何建一頭皮發麻,等到對方再一次走到自己背後,何建一受不了了。

  “我次奧,你他媽的什麼東西?竟然敢嚇我,老子弄死你啊!”他猛的站起身來,扭頭對著身後的骷髏大吼一聲。

  骷髏架子:“……”

  嘩啦啦!

  何建一就看見眼前的骷髏架子立刻就碎了一地,他:“……”

  這是什麼情況?

  越溪這才想起來她還沒跟何建一說家裡多了一個成員的事情,便道:“哦,對了,忘記跟你說了,這是小白,大白它弟弟,以後就在家裡住了。”

  大白的弟弟?

  何建一覺得,如果自己沒記錯的話,大白是一只鵝,怎麼會有一只骨頭架子的弟弟?

  越溪又補充道:“小白它膽子有點小,不經嚇,被人嚇到了就會碎掉,還得花半天的時間去把自己重新拼好。所以,你不要嚇到他了。”

  何建一:“……”

  到底他媽的是誰嚇誰?

  他看了看地上碎了一地,還很努力得想再次將自己組裝起來的骷髏架子,覺得有點心累。

  “……對了,你們知道嗎,上學期二中有個女同學跳樓了,聽說死狀特別慘。”何建一搖了搖頭,感到有些可惜,“那姑娘家境也不太好,在學校裡很沉默的樣子,她死了之後才被發現,原來她在學校一直都被人欺負。那叫什麼來著,校園暴力,她在期末考的時候,直接就從教學樓跳了下去,當時鬧得可大了。”

  他說完,扭頭就看見越溪和韓旭都盯著他看。

  何建一:“……你們盯著我干什麼?”

  越溪不客氣的道:“你不就是不良少年,干校園暴力的嗎?”

  韓旭也點頭:“你還在洗手間搶過我錢了。”

  何建一的表情立刻就跟便秘了似的,道:“這……這都多少年的事情了,你們怎麼還記得啊。我都已經金盆洗手了,不敢那事了,頂多就是校園一霸。”

  “我記得,那也就是三個月25天的事情,說不上多少年。”韓旭收筆,聊天畫符兩不誤,一抬頭就看見何建一一言難盡的表情。

  何建一確定了,他這老大真的是記仇,而且是超記仇的那種!

  何建一道:“……我想說的是,聽說二中那裡在鬧鬼了。學校的保安晚上巡邏的時候,看見有身影在教學樓的樓頂上跳下來,可是等他一去看,卻什麼都沒有。剛開始大家還覺得是有人惡作劇,可是直到又一個學生從樓頂上跳下來……”

  他越說越聲音越小,看起來十分緊張的樣子,氣氛隨著他的話,似乎變得恐怖而陰森起來。

  “現在不是放暑假嗎,學校哪裡來的人?”越溪疑惑的問。

  瞬間,啥氣氛都沒了。

  何建一道:“我也不清楚,就聽見其他人這麼說的,誰知道真假啊。不過,上學期二中死人了倒是真的。嘖,一看就知道二中比不過我們一中,我們一中就沒出過這檔子事。”

  向他們同一個市裡的高中,那就不可避免的存在著競爭關系,而一中和二中幾十年了,那都是處在一個一山不容二虎的爭鋒相對的狀態。因而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學生們也免不了互相比較。

  聽到這裡,韓旭忍不住看了坐在小板凳上吹風的越溪一眼,唇角微微挑了挑。有這麼一個煞神在,就算是有厲鬼,也不敢做什麼亂子。

  *

  夜晚,夜涼如水。

  越溪面色嚴肅的坐在椅子上,身上氣勢大開,屋裡陰風陣陣,被她召喚而來的女鬼在她的氣勢下被壓得瑟瑟發抖。

  “大佬,你找我有事?”女鬼立刻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只是她忘記了自己是摔死的,那一張臉簡直是慘不忍睹的,笑起來更是慘烈。

  越溪:“……我聽說,你是這方圓百裡有名的學霸。那麼,暑假作業你會寫吧。”

  女鬼:“噶?”

  越溪皺了皺眉,道:“你會不會寫高中的暑假作業?”

  女鬼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忙道:“會會會,我成績可好了的,曾經還是市裡第一名。”

  誒,想起她曾經的輝煌,那可真是三天三夜都說不完。

  聞言,越溪表情微緩,伸手拍了拍桌上的一大沓卷子,聲音柔和的道:“那我的暑假作業就交給你了。”

  女鬼:“……”

  大佬,這樣是不是不好啊?

  “好好好,您交給我就是。”

  越溪心裡算盤巴拉巴拉打得很響,既然是鬼,就不用睡覺也不用吃喝,那她的暑假作業肯定很好就能搞定了。

  等報名的那天,越溪就帶著女鬼做好的作業去了學校,在一堆低頭忙著抄作業的人裡邊,安安穩穩的趴在桌子上睡了一早上。

  等中午放學之後,騎著自行車走到一半,自行車的鏈子壞了,沒轍,她只能自己扛著自行車回去。

  回去的路上有一段在修路,地上挖出來一個大坑,走在她前邊是一對小情侶。

  “誒呀,這麼大坑,我踏不過去了。”說話的是小情侶中的小姑娘,細聲細氣的,穿著長裙,瞧著嬌俏溫柔。

  男生十分溫柔的道:“沒關系,你過來,我會接著你的。”

  不過是過一個坑,走得那叫一個甜甜蜜蜜。等這對小情侶磨磨蹭蹭的跨過這個大坑之後,越溪扛著自行車輕飄飄的走過去。

  突然覺得氣氛有點尷尬怎麼辦。

  當然這只是回家路上的一個小插曲,只是越溪沒想到的是,她還能在自家城牆外看見這兩人。

  小姑娘抬頭看著從牆內探出枝頭來的葡萄,嬌滴滴的道:“這葡萄看起來好甜,想吃。”

  越溪家裡的葡萄賣相那是真的好,一串串掛在葡萄藤上,晶瑩剔透的,看上去就十分的好吃。

  男生有些糾結,道:“可是太高了,我摘不到啊。”

  一男一女相顧無言。

  越溪走過去,把自行車擱在地上,在兩人疑惑的目光中借著自行車爬到了牆上,問已經呆了的兩人:“你們要多少?”

  兩人這才回過神來,結結巴巴的道:“一……一串就好。”

  越溪干淨利落的給他們摘了兩串,然後從牆上跳下來,直接扛著自行車往前走。

  等拐過彎,那對情侶就看見越溪打開門口的大門進去了。

  小情侶:“……”

  這他媽的就尷尬了。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12-25 06:13 PM

第44章

  今晚是滿月,天上又沒有多少雲彩,月光明亮,但是在月光的照耀下,第二中學卻顯得格外的陰暗,遠遠望去,月光根本照不進去。

  門口的保安室的保安開著燈,身材圓胖的保安拿著手機在玩游戲,手機裡傳來游戲擊殺的聲音。另外一個身材削瘦的保安則是躺在床上補眠。

  又是一局輸了,保安低低的咒罵了一句,將手機摔在床上,去桌子上倒水喝。桌子靠著窗戶,現在窗戶大開,一眼就能把外邊的景色完全的納入眼底。

  陷入夜色之中的第二中學看上去有些恐怖,白日蔥郁青翠的大樹隨著風搖晃著枝丫,看上去就像是張牙舞爪的怪物,而莊嚴的教學樓被籠罩在黑夜之中看上去也十分可怖。

  想到最近學校發生的幾件怪事,保安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覺得腿肚子在哆嗦。

  “砰!”

  夜色安靜,就連風也很輕,因而重物墜地的聲音,十分的清晰。保安回想著那個聲音,覺得有點想西瓜落在地上被摔得稀巴爛的聲音。只是等他再仔細聽,卻好像什麼都沒聽到。

  保安臉色有些發白,剛剛喝過水,可是他還是覺得嘴裡干渴得緊。

  他伸手推了推睡著的保安,輕聲問:“劉哥,劉哥……你有沒有聽見什麼聲音?”

  劉哥揉了揉眼睛,道:“你在嘀嘀咕咕些什麼啊,什麼聲音?”

  “……就是,就是有東西從高空墜下來的聲音,砰地一聲。”他張嘴形容了一下那個聲音。

  劉哥被他的形容弄得有些頭皮發麻,覺也睡不著了,他坐起身子來,道:“你肯定是聽錯了,小李,你膽兒怎麼這麼小。”

  “是……是嗎?大概真是我聽錯了吧。”

  “啪啪啪!”小李伸手拍了幾下自己的臉,他給自己加油打氣,“別疑神疑鬼,自己嚇自己了,這世上根本就沒有鬼。”

  說著,他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是半夜兩點了,也是該去巡邏的時間了。

  劉哥也注意到了時間,道:“行了,我們先去巡邏吧。”

  兩人拿著帽子戴上,打上手電筒出去巡邏。二中很大,兩人就分開巡邏,小李負責高一這邊,劉哥則是高二這邊。等走到高二教學樓下邊,劉哥注意到教學樓裡邊有一間教室的燈竟然是打開的。入夜的時候,教學樓裡所有的燈絕對都是關上的。

  “是哪個小兔崽子……”保安嘀咕了一句,打著手電筒上了樓,心裡想著一定要給那個小子一點教訓。大晚上的不睡覺,跑到教室裡來做什麼?

  學校剛開學,許多學生住校,偶爾也會有學生們大晚上不睡覺,跑到教室裡惡作劇的。

  到了教室的時候,劉哥抬頭看了一眼教室上的數字。

  高二(六)班!

  這個班級,他倒是有點印像,因為他們學校當時那個跳樓死去的女學生就是這個班的。唉,那小姑娘他還有一點印像,沉默寡言了一些,但是卻是個好孩子。

  想到這,劉哥心裡忍不住嘆了嘆,伸手把門打開。

  門一打開,他就看見了教室裡的全貌。

  才剛開學,教室裡被學生們仔細打掃過,裡邊還帶著消毒水的味道,有些刺鼻。而在消毒水之中,似乎又多了點其他的味道。

  是什麼味道呢?

  劉哥心裡嘀咕,已經看見了坐在教室後邊的那個學生,那是教室最裡邊靠牆的位置,旁邊就是垃圾桶,現在垃圾桶裡全都是垃圾。因為是熱夏,垃圾桶裡的垃圾因為高溫發酵,飄散出一種十分怪異的味道,四周還有蚊蟲飛舞。

  看到這個場景,劉哥下意識的就皺了皺眉,這個學生,坐到這個位置做什麼?

  “喂,同學,大晚上的你在這做……”

  什麼……

  剩下的話,在看見僵硬倒下的學生之時,完全堵在了嗓子眼裡,他的雙眼也忍不住瞪大,透出驚懼來。

  “啊!”

  嘴裡發出一聲尖叫,劉哥想也沒想直接就轉身跑了,等他跑到樓下,剛好碰見同樣一臉恐懼跑過來的小李。

  小李緊緊的抓著他的手臂,因為過度恐懼和緊張,手指都死死掐在了劉哥的手臂裡,他哆嗦著聲音道:“劉哥,劉哥……那邊,有人,有人摔死了。”

  劉哥:“……臥了個大槽!”

  月光明亮,在高二的教學樓樓頂,一個身影站在天台上,靜靜的注視著底下的一切。

  *

  第二天上學的時候,越溪一進來就被趙璐她們幾個圍著。

  趙璐緊張兮兮的道:“越溪,越溪,你知道嗎,二中那邊死人了。”

  越溪詢問的目光看過來。

  趙璐繼續道:“死了兩個學生,一個摔死的,一個被……圓規戳死的。”說到被圓規戳死的,她的表情有些奇怪。

  她會這麼急巴巴的衝過來跟越溪說,只是因為這兩個人的死法有些奇怪。

  “……警察調了監控,從監控上來看,那兩人都是自殺死的。”說到這,她聲音無意識放輕了,小聲道:“那個摔死的,聽說死相特別慘,腦袋都摔碎了,裡邊的腦漿都摔出來了。還有那個被圓規戳死的,聽說戳了自己肚子都給戳爛了,致命傷是圓規直接從眼睛把腦袋給戳了個透。”

  光是聽著都能想像到這一幕有多麼的詭異,說著趙璐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最詭異的是,警察看監控裡,那些傷口都是那個學生自己戳的……不知道是誰,還把監控錄像發到了網上,雖然很快就刪了。”

  但是就算官方速度再快,但是那個視頻還是在網上引起了很大的轟動,實在是那個視頻的一切實在是太怪異了。在官方刪除之前就有不少人保存了下來,很快就在網上傳得沸沸揚揚的,趙璐也不知道怎麼形容那種讓人寒毛直豎的恐懼感,便把手機打開,在微博上搜到那個視頻,放出來給她看。

  視頻裡邊的地點看上去是一個教室,過了幾秒鐘之後,教室裡的燈被人打開了,一個面容還帶著稚氣的男學生從門外走了進來。

  越溪眯眼看著他走路的樣子,比起一般人來說……要僵硬一些,就像是一只提線木偶。

  那男學生慢吞吞的走到了教室最後的那個位置坐下,然後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來一只圓規,眼睛也不眨的將圓規插在了自己的光裸的手臂上。

  “呼!”身邊的徐薇忍不住抽了口冷氣,不敢再看。

  圓規插在手臂上,頓時就有鮮血流出來了,他還自虐式的還捏著圓規使勁的轉了一圈。由始至終,他的臉上都帶著詭異的笑容,就好像這個表情被人強制性的貼在了他的臉上。

  除了手,然後是肚子……最後才是致命的那道傷口,從眼眶直接穿透了整個腦袋。

  這個視頻在網上也引起了很多人的議論,除了一些覺得是有人嘩眾取寵,這視頻是合成的之外,還有一小部分人信誓旦旦的覺得他是撞鬼了,不然真的難以解釋這個視頻。

  一般人自殺的話,因為疼痛,在利刃刺到自己之後,不可避免的會有些猶豫,力度也會減少。但是這個視頻裡邊,那個學生的手段卻十分的果斷,就好像是另外一個人直接一個圓規捅了下去。

  “越溪,你說,這是不是有鬼在作亂啊?”趙璐小小聲的問,揉了揉身上起的雞皮疙瘩。

  越溪將視頻重新播放,然後將進度條撥到最後幾秒,也就是那個學生將圓規插進自己眼眶的那裡,如此反復,直到看到一個東西,她才眼疾手快的將視頻暫停。

  在視頻裡,男學生原本空無一物的身後竟然突然多了一個淺紅色的影子。那道影子瘦長瘦長的,身後披著長發,看上去應該是個女孩子。隔著鏡頭,大家似乎可以看見對方正面無表情的盯著眼前的那個男孩子。

  “……這個,這個……”

  如此超出人常識的一幕,讓人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

  越溪道:“的確是有東西在作亂,而且還是個很凶的鬼。”

  徐薇膽子本來就小,如今更覺得心裡怕得很,細聲細氣的道:“這個鬼是要做什麼?是殺人嗎?”

  越溪搖頭,道:“鬼一般都是灰色或者是黑色,而視頻裡的這只鬼,卻是一身紅,這代表著對方死的時候,是滿心憤怒和怨恨,或者她是穿著紅衣服死的,這些情緒讓她化成了厲鬼。這樣的鬼,很凶,如今她手上又沾了血,凶性怕是翻倍了。”

  趙璐有些著急,道:“那怎麼辦?如果放任下去,那接下來,她是不是會害更多的人?”

  越溪點頭又搖頭,道:“厲鬼雖然凶,但是一般這樣的鬼,都是冤有頭債有主,無關的人是不會有什麼事的。就算死了,成了鬼,那也是得有規矩守的。不然這天底下每天死去的人這麼多,化成鬼的也這麼多,要是每只鬼都能亂殺人,這天下早就亂套了。”

  當然,這天底下也有一些凶惡的鬼,就算你是無關緊要的人,它想殺也就殺了。不過,這話她並不打算告訴趙璐她們,以免把她們給嚇到了。

  誒,小姑娘就是這樣,膽子小,容易被嚇到。

  聞言,趙璐等人都有些恍然。

  原來,人死了,也是有規矩的啊。不過聽到鬼也不能亂殺人,心裡總覺得松了口氣。這種無形的生物,最讓人覺得恐懼了。

  越溪毫不在意的道:“這事和你們沒關系,你們就別管了。”

  趙璐問:“越溪你不打算管嗎?”

  越溪疑惑的看著她們:“和我沒關系,我為什麼要管?”

  趙璐她們更懵逼了,一句話脫口而出,問:“你不是捉鬼師嗎?”

  捉鬼師?

  越溪仔細思考了一下,那邊趙璐還在說:“你們捉鬼師,不是以捉鬼除妖為己任嗎?”

  越溪道:“你想多了,我雖然能捉鬼,但是為己任什麼的,不存在的,又沒有錢賺。”不過偶爾她也會去捉點鬼吃吃,打打牙祭,有的鬼的味道還是很不錯的。不過生吃鬼魂什麼的,她還是覺得不太雅觀,因而都是直接把對方的陰氣給吃了。

  趙璐:“……”

  她們原以為越溪是那種,在深夜之中默默做好事不留名的人,現在聽她這麼一說,頓時有一種很幻滅的感覺啊。

  *

  孟新回到家裡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屋裡沒有給他留燈,他熟門熟路的在牆壁上摩挲著把燈給打開了。燈一打開,整個屋子就亮了,他看見自己的妹妹穿著紅色的裙子呆呆的坐在餐桌前,也不知道在那坐了多久了。

  “你坐在這裡做什麼?大晚上的,明天還要上課了,怎麼不去睡覺?”孟新走過去倒了杯水喝,隨口問了一句。

  他的妹妹叫孟遲,聽到他的聲音,卻是半點沒有反應,孟新注意到她在低聲喃喃念著什麼。

  念著什麼呢?

  孟新湊過去仔細一聽,等聽到她嘴裡念叨的東西,大晚上的,他被嚇出了一身冷汗。

  “去死,去死,去死……”孟遲一雙眼大大的瞪著,嘴裡不停念著,像是瘋魔了一般。

  “遲遲,你怎麼了?”孟新大聲喊道,同時伸手搖晃孟遲的肩膀。

  孟遲一副回過神的樣子,雙眼迷茫,愣愣的問:“哥哥,你回來了啊?”

  孟新神色嚴厲,問道:“阿遲,你剛才在做什麼?”

  孟遲遲鈍的回答:“我,我剛才洗完澡,准備睡覺啊……咦,我怎麼會在客廳?我身上的衣服,這衣服不是我的……”

  孟新定眼看去,只見孟遲身上穿著一件及膝蓋的長裙,款式十分保守,顏色大紅,衣裳上帶著很清晰的折痕,雖然顏色很亮,但是很明顯已經是舊款了。而孟遲這個小姑娘,最喜歡的是素雅的顏色,衣櫃裡清一色的藍的白的,紅色的衣服極少看她穿。

  而且,孟新總覺得,這件長裙有點眼熟,他好像在哪裡看過?

  兩人這番吵鬧,家裡的人都被吵醒了,孟家父母從臥室出來,道:“怎麼了?你們兩兄妹怎麼吵架了?”

  一邊的屋子,孟新的弟弟孟早也出來了。孟早和孟遲是龍鳳胎,兩人模樣很相似,但是作為哥哥的孟早五官輪廓更為硬朗,男性化一些。

  孟新突然想起來他為什麼覺得孟遲身上的衣服眼熟了,他的記憶一直很好,許多看過一遍的東西,都會有個模模糊糊的印像。而就是因為想起來這件衣服在哪裡看見過的,他的臉色才唰的一下就白了。

  第二中學的案件,他一直跟進的,在一個多月前,第二中學發生了一起自殺案,一個高二的女學生,因為被校園暴力,從教學樓上邊直接跳下來摔死了。而那女孩死的時候,身上穿著衣裳就是一身紅裙,而裙子就和孟遲身上穿的一模一樣,衣服的顏色和血的紅色完全融合在了一起。

  而現在,二中又出了兩條命案,這次的案件極為怪異,出事的兩個學生死狀慘烈,而根據監控來看,這二人皆是自殺。可是怪就怪在這,根據調查,那兩個學生家境優渥,學習成績也不錯,根本就沒有自殺的理由。

  而孟新經過調查,卻驚訝的發現,這兩人,竟然和跳樓自殺的那個女孩子是同一班,而且還曾經欺凌過那個女孩。那個被圓規戳死的男孩子,聽他們同班同學說,他曾經拿圓規戳過那個女孩子。

  二中的學生都說,那是那個女同學變成厲鬼來報仇了。

  想到這,孟遲忍不住閉了閉眼,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道:“這身衣服,快給我換掉。”

  孟母道:“你干嘛對你妹妹這麼凶?”

  她一邊說著,一邊咦了一聲,問:“遲遲,你身上這件衣服,我怎麼沒見過?”

  孟遲茫然道:“我,我不知道啊,我回過神來身上就穿著這條裙子……”

  這麼一說,眾人都是一愣,自己身上的衣服,你自己竟然不知道?

  孟遲看著身上的裙子,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失聲叫道:“這衣服,這衣服……”

  她伸手著急的扯著身上的裙子,像是看到了什麼很恐怖的東西,小姑娘愛漂亮,手上指甲漂亮圓潤,指甲劃過自己的肌膚,她都完全沒有感覺,像是失去了理智一般。

  “她來報仇了,她來報仇了,她來找我了,她來找我報仇了!”孟遲失聲尖叫。

  “遲遲,遲遲,你怎麼了?”孟母急忙去抱住她,安撫她的情緒。

  聽到她的話,孟新眼裡閃過一絲驚訝。

  孟母推著孟遲進屋去將這身裙子換下來,然後迫不及待的把它扔到了垃圾桶裡。孟遲情緒有些不穩定,抱著膝蓋,渾身都在哆嗦。

  “遲遲,你剛才說的……她來找你報仇了,那是怎麼回事?”孟新問。

  孟遲抬起頭看他。

  “……我,我知道,是蘭寧來找我了。”她抱著膝蓋開始哭。

  而孟新記得,蘭寧就是那個跳樓自殺的女孩子的名字。

  根據孟遲的解釋,孟新明白了事情經過。當然蘭寧是在大中午的時候從教學樓上跳下來的,當時有很多人都看見了,而當時她跳下來,剛好就摔死在孟新的面前。

  “她出了好多血……瞪著眼睛在看我。而且,在學校的時候,我也看見她了,她在瞪我。哥哥,哥哥,我好害怕,好害怕……”

  一想到那副場景,孟遲就忍不住哆嗦,覺得整個人都要崩潰了。她沒有做什麼對不起蘭寧的事情,甚至連這個人都不認識,對方為什麼要纏著她不放?

  孟新皺眉,有些愁眉不展。

  而對於孟家,這一切並不是結束,而是開始。

  孟遲身上換下來的紅裙,孟母覺得滲人,那日直接將它丟得遠遠的,可是在第二日,他們又看見了那條裙子穿在了孟遲的身上,把孟家人嚇了一跳。而這一次,孟家人把那條紅裙給燒了,可是下一次,孟遲還是穿上了這條裙子。

  到現在,就算是自欺欺人,也知道情況不對了。

  孟新突然想起了在江家遇到了那兩個孩子,還有那個小姑娘說的話。

  “……最好,在接下來的一個月的時間裡,都不要離開他們的身邊。”

  當時他只覺得這個小姑娘有些奇怪,如今卻覺得,她的那一番話,竟然是未蔔先知。但是,根據對方的話來說,那就是只要他陪在自己的弟弟妹妹身邊,就不會再出現這樣的問題了。

  “遲遲,早早,接下來,你們到我屋裡來住。這段時間,我一直跟著你們。”孟新下了決定。

  模樣疲憊的孟家父母抬頭看他,孟新道:“我是警察,身上正氣重,肯定能壓得住那個邪物的。”而且,不是他的錯覺,只要他和孟遲待在一個屋,孟遲的情緒就會好很多的。

  孟新幫孟遲和孟早都請了假,學校自然是批了的,這段時間二中連續出了三次命案,鬧得人心惶惶的,有好多父母都忍不住給自家孩子請了假,在家學習。

  “咦,這是什麼?”換衣服的時候,孟新在自己的警服裡摸到了一個東西,拿出來一看,竟然是個千紙鶴。

  這東西,是哪來的?

  孟新完全沒有印像,凝眉看了看。

  千紙鶴折疊得栩栩如生,是用漆黑色的硬紙折疊而成的,仿佛下一刻就要飛起來一樣。

  “阿新,阿新,你快來,你妹妹又中邪了……”

  外邊傳來母親的尖叫,孟新渾身一凜,急忙打開房門,就看見孟遲穿著那條紅色的裙子,表情呆滯,呆愣愣的往外走。

  孟新急忙伸手抓住她,就在那一刻,“孟遲”突然發出一聲恐懼的尖叫,扭頭朝著孟新恨恨的看過來。

  那一瞬間,孟新無比確認,他在孟遲的臉上,看見了另外一個女孩子扭曲而恐怖的臉。

  ——蘭寧!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12-25 09:28 PM

第45章

  作為警察,孟新遇到過很多驚險的事情,可是卻沒有哪一次是像現在這般詭異的。

  孟遲轉過頭來,那張臉上陌生而熟悉的面容,讓他大腦裡嗡的一聲,就像是大冬天灌了一口冷水,從裡到外都透著一股涼氣,根本就不知道如何思考了。

  “啊!”尖利的叫聲從“孟遲”的嘴裡叫出來,就像是遭受了什麼難忍的痛苦,看向孟新的目光憎恨而怨怒。

  孟新只覺得右邊口袋裡似乎有東西在發燙,然後他就看見“孟遲”驚怒不定的看了他一眼,下一秒,孟遲的身體軟軟的朝地上一頭栽下去。

  “遲遲!”

  孟新急忙伸手將人接住,孟遲的臉轉過來,看著那張秀氣熟悉的臉,他心裡長長的松了口氣。看來,那個女鬼,是離開了。

  孟母扶著腰從臥室裡跑出來,剛才她想攔孟遲,卻被她甩到一邊,不小心扭到了腰。

  “遲遲怎麼樣了?”孟母著急的問。

  孟新道:“沒事,我先送她回屋去。”

  將孟遲送回屋裡,孟新才想起來剛才突然變得滾燙的口袋,他伸手在口袋裡掏了掏,只掏出剛才他隨後塞在裡邊的那只黑色千紙鶴。

  這只千紙鶴……

  孟新腦海之中電光火石的閃過一個場景,終於想起來這只千紙鶴是從哪裡得到的,他記得,當時是有個叫林石的家伙發生了車禍,這只千紙鶴便是在那裡撿到的,當時有人突然叫他,他就隨手揣到了口袋裡。

  孟新腦海裡各種念頭閃過,很明顯發生在孟遲身上的事情已經不是他能夠解決的,可是他不行,這世上肯定有人可以的。

  “媽,你看著遲遲,我出去一趟。”和孟母說了一聲,孟新急匆匆的出門了。

  走的時候,他有些猶豫的看著手裡的千紙鶴。雖然不知道有沒有用,但是他還是把它塞到了孟遲的睡衣口袋裡。做完這一切,他才打開門出去了。

  孟母扭頭看著床上的女兒,忍不住嘆了口氣。這才短短幾天,孟遲的模樣,就像是快速失去水分而變得干癟的花朵,臉色蒼白,甚至帶著一種不正常的青黑色。

  “我女兒沒有做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求求你放過她吧,我會為你燒香祭拜的,你放過我女兒吧。”

  床上的孟遲悠悠轉醒,目光呆滯緩慢的在屋裡轉了轉,直到目光落在屋子的一個角落,她的瞳孔一縮,裡邊透露出深深的恐懼和絕望出來。

  在她的眼裡,在那個角落裡站著一個女孩子,那個女孩子穿著紅色的長裙,渾身冒著黑氣,腦袋是裂開了,你可以看見她腦袋裡邊的各種器官,鮮血不停的從她身上流下來,孟遲幾乎能聽見1鮮血在地上聚集流動起來的聲音。

  孟遲抱著被子不停的往回退,似乎這樣就能遠離那個女孩子,直到背脊靠到了床頭板上。

  “你逃不掉的,逃不掉的……”那個女孩,也就是蘭寧對她露出一個充滿惡意的笑容,然後輕聲說道。

  孟遲抱住自己的頭,目光恐懼的看著她。

  *

  孟新從家裡出來就接到了局裡的電話,第二中學又發生命案了,而這一次死的人不是學生,而是原高二六班,如今是高三六班的班主任。

  這位覃老師的屍體是在今天早上發現的,她是死在六班教室裡,死的時候,身上壓著無數的垃圾。這個天氣本來就熱,不過是一晚上,她的屍體四周飛著無數蚊蟲,臭味連天。眾人看到她的屍體那一刻,腦海裡忍不住生出一個念頭來,那就是她的屍體,就和旁邊的垃圾沒兩樣。

  被蚊蟲攀爬囓咬,臭不可聞!

  “……這位覃老師聽說脾氣很是暴躁,對待學生也不溫柔,還有些勢利眼。蘭寧是他們班上成績最差的,很大程度上拉低了他們班級的平均分。根據六班的學生說,覃老師不止一次在課上說蘭寧是垃圾,更是把她的位置都擺在了垃圾桶旁邊。”

  “你就和那堆垃圾一樣,都是社會上的渣滓,沒有任何的利用價值,臭不可聞!”這是那位覃老師的原話。

  孟新閉了閉眼,道:“人渣!”

  事情到了這一步,毫無疑問,是那位自殺而死的蘭寧同學前來報仇了。孟新可憐她,可是他不明白,蘭寧為什麼要纏著孟遲?就因為,他死後看到的最後一個人,是孟遲?

  孟新不明白。

  而第二中學的這個案件,在附近也是傳得沸沸揚揚,今天又死了一個,更是讓二中的學生恐慌不已了,尤其是六班的學生。他們這些人,有些人都和那些死去的學生一樣,欺凌過蘭寧,而更多的,卻是漠視,與視而不見。

  如今大家都說是蘭寧復仇來了,整個班上的人都是人人自危。

  身為二中的強力競爭對像,一中的學生也是在討論二中的事情。

  “……唉,那個蘭寧真是可憐,那個覃老師真的是太過分了。”說話的是越溪班上的一個叫陸李子的姑娘,這姑娘的成績和越溪差不多,也就是倒數第一和倒數第二的區別,“要是老周像這個覃老師一樣,我肯定得瘋。”

  “聽說這個覃老師不僅把蘭寧的位置安排在垃圾桶旁邊,她還讓班上的人朝著蘭寧吐口水了。”

  “對啊,如果哪個學生不吐,她就讓那個學生去和蘭寧一起……”

  “臥槽,這也太過分了吧。”

  “雖然不好意思,但是我覺得,這個老師,死了真是活該。”

  班上的人議論紛紛,等班主任老周過來,一直和老周唱反調的幾個有些調皮的學生看著他的目光簡直就像是在看自己的親生父母。

  “老周,我們錯怪你了,你真是好人……”

  老周拿著自己的大瓷杯,被他們過於良好的態度嚇了一跳,道:“你們又發什麼瘋了?”

  其他人嘻嘻哈哈的,這一刻,覺得他們對老周的情感,簡直如滔滔江水延綿不絕。

  老周笑著罵了他們一句,敲了敲桌子,道:“行了,拍馬屁的話少說點,你們要是每天都這麼聽話,那我就燒高香了。”

  他是個好老師,學生成績差,他也不打罵,頂多就是用他那張嘴絮絮叨叨的在你耳邊念叨個四五個小時,還能不帶重復的。

  當然,對於很多學生來說,這已經很恐怖了。

  越溪掃視著教室裡的其他人,明明都是一樣的高三學生,可是就是因為遇到的是不同的老師,他們以後的路就完全截然不同了。

  等下了課,趙璐有些糾結的道:“蘭寧她不會是想把一整個班的人都給殺死吧……越溪,你能幫幫她嗎?她實在是太可憐了。”

  越溪不可置信的問:“……幫她?幫著她一起殺人?”

  趙璐:“……”

  “啊,是吼,蘭寧她好像不需要你的幫助啊。”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心裡還有些疑問,“那,如果蘭寧把那些人都殺了,會怎麼樣啊?”

  越溪道:“左不過一個魂飛魄散的下場……要知道這世間的事情,都逃過因果二字,她死後復仇,也沒什麼。只是,她每殺一個人,身上就會有一層孽。等孽數達到了十層,她就會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而這孽,被稱為殺孽!

  徐薇深深的嘆了一口氣,道:“蘭寧真的可憐,可是殺人,總歸是不對的……”

  她心裡也糾結得很,一方面覺得蘭寧可憐,那些人這麼欺負她,被她殺死那也是活該。就像越溪所說的,造什麼孽,就得什麼鬼。可是她也知道,殺人是不對的,心裡總覺得不好。

  越溪眯眼道:“你不用為她擔心,能報仇,就算是魂飛魄散,她大概也是願意的。她特意穿著紅衣服自殺,那就是報著能變成厲鬼的念頭。”

  說到這個,趙璐又有些好奇了,問道:“越溪,穿紅衣服死,是不是真的會成為厲鬼啊?”

  越溪搖頭,失笑道:“紅色向來代表的是喜事,是喜慶幸運,穿著紅衣死去,又怎麼會變成厲鬼?只是,那些懷抱著穿著紅衣死去能變成厲鬼這個念頭的人,他們心裡怨氣憎恨太重,本身就期盼著能變成厲鬼復仇,死後自然就變成了厲鬼。”

  所以,不是穿著紅衣死去的人變成厲鬼,而是那些滿心憤恨怨氣的人,死後才能成為厲鬼。

  趙璐頓時恍然,有一種原來如此的感覺。

  越溪沒說的是,有時候穿著“紅衣”的確能變成厲鬼,但是那個紅色,卻是用鮮血染成的。

  *

  下午放學回去的時候,越溪在門口看到了一個眼熟的人,那人蹲在她家門口,愁眉不展的,嘴裡咂著一根煙,地上還落了一地的煙頭。

  聽到動靜,那人轉過頭來,等看見越溪,他雙眼頓時就是一亮,急忙站了起來。只是也不知道他在這裡蹲了多久了,一站起身來,腳一麻,差點就摔了。

  “……越小姐!”孟新看見越溪,急忙叫了一聲。

  越溪看他身上纏著的黑氣與鬼氣,大概知道了他的來意,走過去把門打開,道:“進來說吧。”

  孟新連忙點頭,將嘴裡的煙丟在地上用腳碾熄了,這才跟著她進屋去。

  *

  院子裡瓜果蔬菜極為繁盛,籃球大小的綠皮西瓜掛在西瓜藤蔓上,整個院子都透出一種生機勃勃來。孟新坐在椅子上,看著眼前的這幅場景,忍不住長長舒了口氣,感覺這一個星期一來緊繃的心情放松了幾分。

  一只大白鵝大搖大擺的從他面前走過,一邊走一邊用那雙豆大的眼睛警惕的看著他,那小眼睛滴溜溜的轉著,孟新不知道為什麼好像從裡邊看出了威脅的味道。那大白鵝從他面前走過,然後像是巡邏自己的領地似的在左手邊那一圈的西瓜地裡轉來轉去的。

  孟新看得有趣,這大白鵝看上去像是有智慧一樣,那眼神看上去都讓人覺得十分凶惡,肯定是一只戰鬥力很驚人的大白鵝。

  一個茶杯遞過來,孟新下意識的道了一聲謝,伸手接了過來,然後他臉上的表情瞬間僵硬了,瞪大著眼睛看著眼前的這只手。

  眼前的這只手手指修長,按理來說應該是一只很漂亮的手,可是,那是有血有肉的狀態,而不是他媽的只有骨頭,是一只骷髏手。

  孟新順著白骨手臂往上看去,毫不意外的對上一雙黑漆漆的雙眼,他扯了扯唇,很是勉強的道:“你好。”

  只有骨頭的骷髏人的“嘴巴”上揚了一下,看上去好像是在微笑,還有幾分害羞。

  神他媽的害羞!

  孟新覺得自己沒有失聲叫出來,那一定是多虧了這麼多年的辦案經驗,不然他肯定不會像現在這樣冷靜,甚至還在思考,為什麼這個屋子裡會出現這麼一個骷髏人。

  “哇,今天有人上門做客誒……”

  “不是韓旭,也不是何建一,是越溪的新朋友啊!”

  “新朋友好,不過這個新朋友看上去年紀有點大啊。”

  ……

  絮絮叨叨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年紀只有25歲卻被稱為年紀太大的孟新:“……”

  他一點都不好奇,也不想知道後邊嘀嘀咕咕的家伙是些什麼東西,誰知道是不是人啊。

  “你找我有什麼事嗎?“越溪從屋裡走出來,換了一身衣裳,看上去個高腰細,皮膚雪白,氣質沉靜,就是臉上還帶著幾分年少的稚氣。

  孟新看見她,連忙站起身道:“越小姐。”然後很自然的把手上的茶杯擱在了桌上,還擱得遠遠的。

  “越小姐,我這次上門來,實在是有事相求。”看上去他有些疲憊,還有些著急,但還是按捺住自己的情緒,平靜有條理的將事情始末給說了清楚。

  “……那個女孩,不知道為什麼一直纏著我妹妹,我實在是沒辦法了,希望越小姐能救救我妹妹。”

  越溪露出苦惱的表情,道:“可是我還沒吃晚飯,有點餓,你家包不包飯啊?”

  孟新見有戲,忙道:“包的包的,我媽做菜特別好吃,你嘗過就知道了。”

  越溪又道:“我先和你把話說清楚,我這個人向來不做白工的,我也是要養家糊口的。所以,我給你把事情解決了,你得給我包一個大紅包,最起碼要有一千塊錢。”

  這個條件,孟新怎麼可能不答應,他帶著越溪回去,在路上打電話回去,先問了孟遲的情況,知道她沒出什麼事,才讓孟母晚飯准備豐盛一些。

  孟母掛了電話,先打開門看了看床上太過疲憊而睡著的孟遲,這才輕手輕腳的又把門關上。

  滴答答!

  孟遲迷迷糊糊的聽到好像有水滴落的聲音,她心裡想著,難道是媽媽水龍頭沒有擰緊?然後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

  一滴“水”滴在她的眼睛裡,她眼前的世界變得一片血紅,鼻尖聞到一股血腥的味道。腦袋破裂的女生張開嘴對她微笑,紅的白的東西從她臉上滴落下來。

  “啊!”孟遲忍不住失聲尖叫,手腳無措的從床上跌落下去。

  “蘭寧”朝著她走過來,血液蜿蜒流在地上,一身紅衣嗜血而恐怖。

  “……我不是故意不幫你的,我只是害怕。你放過我吧,放過我吧。”孟遲哭道,手腳無力的往窗外爬去。

  睡衣的口袋傳來一陣灼熱,孟遲在口袋裡一掏,也不管是什麼東西,就緊緊的攥在手裡。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一拿到這個東西,她感覺冰冷的四肢都暖和了幾分。

  女鬼看見她手上的東西,眼裡閃過一絲忌憚。

  孟遲一直觀察著她,她臉上那一瞬間的遲疑也被她看在了眼裡,心裡忍不住松了口氣。

  “……遲遲,遲遲,快開門啊,遲遲!你怎麼把門給反鎖了啊?”

  外邊傳來孟母的叫聲,女鬼神色一變,眼中閃過一絲狠辣。孟遲只覺得眼前一片眩暈,等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竟然在學校教學樓的天台上,而她一只手攀著上邊的邊緣,身子已經懸在外邊。只要一松手,她就會掉下去,粉身碎骨。

  低頭看了底下一眼,孟遲只覺得眼前一片眩暈,強大的求生欲讓她使勁的往上爬。

  一只腳踩在她的手上,女鬼居高臨下,充滿惡意的看著她。

  “去死吧……”女鬼張嘴,孟遲看出她的口型。

  孟遲看著她,緊緊握緊的右手之中突然傳來一陣灼熱。

  “阿彌陀佛……”

  茫然間,孟遲似乎聽到了一聲佛號,而後她右手中的東西開始燃燒起來。

  一聲尖叫,孟遲回過神來,發現眼前沒有學校,沒有教學樓,更沒有天台,而眼前的女鬼卻是真實的。只是剛才還滿臉凶相的女鬼渾身燃燒著金色的火焰,她在火焰之中痛苦的哀叫,叫聲讓人毛骨悚然。

  深深的看了一眼孟遲,女鬼轉身瞬間消失在她眼前。看到這一幕,孟遲靠著玻璃門,身子軟軟的坐倒在地上。

  門被打開,孟母衝進來,看她坐在地上,表情一變,急忙跑過來,問:“遲遲,遲遲,你沒事吧?”

  孟遲看著她,突然伸手抱住自己的母親,嚎啕大哭。

  孟新和越溪一進屋來聽到的就是女孩子的哭聲,孟新表情一變,急忙跑進屋去。越溪在他身後,不緊不慢的跟著,目光平靜無波的掃過這滿屋子的陰氣。

  看來這女鬼,還真是盯上了這家人了。

  走進孟遲的臥室,孟新看孟遲沒什麼事,忍不住松了口氣,然後看向越溪,叫了一聲:“越小姐……”

  這時候,孟母才注意到他身後還跟著一個人,抬眼看去,卻是一個十分年輕的姑娘,也就和她女兒一般大。

  剛剛孟新說找了人來幫忙,不會是這個小女孩吧?

  孟母心裡驚疑不定。

  越溪走過來,蹲下身子查看了一下孟遲的情況,手指在她額頭上輕輕點了點,只見孟遲的眼睛緩緩的就閉上了,陷入了昏睡之中。

  然後,越溪拿出一張去穢符貼在她身上,道:“這間屋子晦氣太重,她不能住了,換其他屋子吧。”

  孟新點頭,伸手把孟遲抱到了自己屋裡,這時候越溪端了一杯水來,又拿了一張符燒了放在水杯裡,遞過去道:“讓她先把這個符水喝了吧。”

  孟母就見越溪手裡拿出一張黃符,就那麼甩了一下,那黃符嗤的一聲就燃了起來,直接將她唬的一愣一愣的——這看起來,不像是有什麼其他門道的樣子啊。只是,吃符水,這靠譜嗎,這簡直就是封建迷信啊。

  孟新卻是很信任越溪的,沒有多加猶豫,接過符水就給喂到了孟遲的嘴裡。

  “越小姐,我妹妹沒事吧?”孟新關心的問。

  越溪道:“至少現在沒事,具體的情況得你妹妹醒過來才知道。”

  孟新點頭,知道現在著急也沒什麼用。

  孟母出去做飯,她就差兩個菜就把晚飯給做好了。

  孟新問越溪:“越小姐,你打算怎麼做?”

  越溪道:“最簡單的方法,當然是把那個女鬼抓起來吃了啊。不過,聽我同學說那個女鬼有些可憐,所以我在猶豫,要不要吃了她。如果我吃了她,我豈不就是電視劇裡的那種惡毒女配?”

  孟新:“……”

  *

  孟遲這一覺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這段時間,她就沒有安穩的睡過一次好覺,因而看到這個情況,孟家人都是長長的松了口氣,也相信了越溪是有真本事的。

  等孟遲醒過來,她的氣色看上去也好了許多,最起碼精神氣好多了。

  孟家現在家裡貼了不少符,都是越溪給的,按照越溪的說法,現在他們家裡全都是晦氣,不說招不招鬼,就算是普通人在這樣的情況下生活久了,身體也容易出現問題。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們的錯覺,貼上這些符之後,家裡感覺似乎要溫暖一些,而且屋子裡也好像明亮了幾分。

  “……原本我以為我就要死了,可是沒想到,危急關頭,我手裡的那只千紙鶴突然燒了起來。那時候,我好像聽到了有人念“阿彌陀佛”的聲音,然後那個女鬼身上就出現了大火……”

  “千紙鶴?”

  “……那是我留個遲遲的,是我當初在一個案發現場撿到的。”說著,孟新把林石的那場事故給說了。

  林石……

  聽到這個名字,越溪微微皺眉。

  當初她看林石的面相,雖說有牢獄之災,甚至後半生貧窮落拓,但是卻沒有身殘之相。聽何建一說林石發生車禍斷了雙腿,她還覺得有些驚訝了。沒想到,現在她卻在孟新的口中再次聽到了這個人的名字。

  而這也讓越溪無比確定了,林石的事情之中,絕對有人插手,而且還是個高人。

  不知道是誰,她還真有點好奇了。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12-26 08:27 AM

第46章

  孟遲被那女鬼附身多次,身上陽氣,也就是生氣驟減,倒是陰氣大盛,這讓她的臉色看起來十分黑沉,沒有一點精神,很顯然,被鬼附身對她的身體造成了很大的影響。

  而且女鬼附身,也就是女鬼將這具身體原來的主人給擠開,多少會有點後遺症,也就是接下來她很容易會出現魂魄離身的情況。

  “……在大中午的時候在太陽底下多曬曬太陽,去去陰氣。”越溪又燒了一道符給她喝,仔細叮囑道。

  孟新一邊聽一邊點頭,憂心忡忡的問:“越小姐,你知道為什麼那個……蘭寧,總是纏著我妹妹嗎?”

  越溪道:“一般來說,厲鬼想要附身,也沒那麼容易。要麼是兩人難得的八字太合,要麼就是那人魂魄太輕,本身就容易離體,厲鬼自然很輕易的就能附身上去。總歸,厲鬼不是無故就能上人身的。”

  說著,她看向孟遲,問:“我聽孟先生說,孟小姐是看著那個女鬼死在你面前的?”

  聞言,孟遲像是有些害怕,她把腿放在沙發上,雙手抱著腿,保持一個蜷縮的姿勢,這也是她沒有安全感以及害怕的表現。

  “……那是中午,我和同學從食堂回來,就看見一道影子從天上落了下來。砰的一聲,濺了一地的血……好多好多的血,血都濺到了我的身上。她死的時候,還在瞪著我,一直瞪著我看。”

  當時,她嚇得連聲音都發不出來,直到身邊的同學尖叫了一聲:“死人了!”

  那時候,她才猛的回過神來,雙腿瞬間就軟了。那人的血都濺在了她的臉上,那種溫熱粘稠的感覺,讓她作嘔。

  說到這,她表情有些難看,伸手捂住嘴,仿佛下一刻就要吐出來了。

  孟母心疼的抱住她,道:“怪不得有一天回來你身上全是血,那些血還洗都洗不掉,還好我就把那件衣服給丟了。”

  越溪卻是一臉平靜,道:“那就說得通了,你身上沾了她的血,那就是媒介,所以她能很輕易上你的身。”

  孟遲咬唇,皮膚白得透明,看上去透著幾分脆弱。

  “只是……”越溪看著她,心裡絲毫沒有什麼憐惜的感情,直接問道:“你和她之間的聯系,不止如此吧。那女鬼除了上你身之外,還想殺了你,那就代表著她對你帶著怨氣與恨意。你做了什麼,讓她死後都想殺了你?”

  聞言,孟遲身子無意識的顫抖了一下。

  孟新瞪大眼睛看她,有些不可置信的問:“遲遲……你不會,不會也欺負過蘭寧吧?”

  他心裡覺得十分荒謬,作為一個警察,他心裡正義感十足,教導弟妹也是如此,不求讓他們做什麼英雄,但是卻也從來沒有教他們欺負人。

  “不,不是的,我沒有欺負她!”孟遲使勁的搖頭,連聲否認,喃喃道,“沒有,我沒有,我什麼都沒做……”

  越溪沒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她,目光很平靜,卻讓孟遲覺得,她已經看穿了她心底的想法。

  恐懼、心虛、抱歉,種種情緒糾結在一起,孟遲的情緒瞬間就奔潰了,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一邊哭她一邊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害怕了,太害怕了,我怕那些人也打我……”

  她一邊哭著,一邊結結巴巴的將事情說了,雖說前言不搭後語的,卻還是讓人把事情經過給理清了。

  蘭寧從入校的時候就遭受了校園暴力,她家境不好,成績也不好,班主任嫌她拖累了班上的平均成績,對她絲毫不客氣。曾經蘭寧被欺負了不是沒找過班主任,可是班主任卻不耐煩的說道:“……別人怎麼不去欺負其他人呢?你也不看看你自己的樣子,也該從自身身上找找原因了。我很忙,沒時間解決你們這些小打小鬧。”

  也是班主任這樣的態度,這更助長了其他學生的氣焰。

  “我是五班的學生,我們教室就在六班旁邊,我經常看見蘭寧被六班的同學欺負,他們曾經還把她推進了垃圾堆裡。”

  孟遲性子從小就軟,但是受自家哥哥影響,她心地卻也足夠善良,看蘭寧這麼被人欺負,心裡也是不忿的。

  “……那是一天放學後,蘭寧被其他人鎖到了廁所裡,那天是我值日,所以我在學校留得晚,是我把她救出來的。”

  接下來孟遲和蘭寧私底下也算是有了接觸,甚至有時候有什麼好吃的,孟遲還會給蘭寧留一點。一來二去的,兩個小姑娘也算是成為了好朋友。

  “蘭寧性子很好的,笑起來甜甜的,我生日的時候,她還親手給我織了一條圍巾……”孟遲的目光有些放空,像是想起了那時候的日子,其實那時候兩人很好的。

  但是,這樣的日子,卻不長久。

  “可是我們兩成為好朋友的事情被其他人知道了……”孟遲神經質的咬著自己的指甲,“他們把我拉到巷子裡打了一頓,說是不許我和蘭寧交朋友,問我是不是也想像蘭寧一樣成為垃圾……我怕啊,我真的好怕,我不敢再和她交朋友了。”

  她們兩人的這段友誼,就以她的單方面斷絕為終點。

  孟遲將頭埋在膝蓋裡,哭咽道:“我知道,蘭寧她是在怨我,恨我,她甚至想殺了我……”

  孟家其他人完全不知道孟遲還遇到過這樣的事情,孟新搖頭,喃喃道:“你為什麼不跟我們說呢?我根本不知道……”

  孟遲抽了一下鼻子,道:“那時候哥哥你在查一件案子,很忙,我也不想打擾你。”

  孟遲恍然間想起來,那段時間剛好發生了一起連環殺人案,他差不多吃住都在局裡了,也沒心思去管家裡的弟妹們。

  孟早一直沉默的看著他們,悶聲悶氣的道:“你應該跟我說的。”

  “跟你說有什麼用?”孟遲沒好氣的看他一眼,“就你這瘦麻杆的樣子,跟你說了,也只有挨打的份。”

  孟早:“……”

  心中一痛,但是他竟然沒法反駁。

  孟新嘆了口氣,事情到了這個地步,蘭寧已經死了,再說什麼,也是亡羊補牢,為時晚矣。

  “越小姐,你看這……要怎麼辦?”孟新問。

  越溪道:“我拿一張符給她,貼身帶著,就算是洗澡也不要取下來。”

  “那不會打濕嗎?”孟遲疑惑的問。

  越溪:“……不會,我會使個避水陣在上邊。不過短時間那個女鬼應該不會來找你的,只是隨著她殺的人越多,性情也就越加暴戾嗜血,她殺的人只會越來越多。”

  孟新有些發愁,然後像是想起什麼,他看向越溪,問:“越小姐,我能請你做我們警局顧問嗎?我想請你,協助我們解決這件案子。”

  越溪問:“有紅包嗎?我說過的,我不做白工的。”

  孟新十分肯定的道:“當然會有的……我知道,紅包數不能低於一千的。”就算警察局不給,一千塊,他自己掏腰包的錢還是有點。

  聞言,越溪頓時滿意了。

  *

  回到警局,孟新就將雇佣越溪作為顧問協助他們辦案的事情說了,他看隊長還有些猶豫不決的樣子,道:“隊長,你也看到了,這次的案子絕對不是普通人做的。這段時間我家裡的事情你也清楚,我妹妹就是被那個女鬼給纏上的,多虧了越小姐才將這事解決了。如果不制止這個女鬼,她殺的人只會越來越多的。”

  隊長想了想道:“你先把那位越小姐叫來警局,我想想再說。”

  因而,越溪在下午的時候到了警察局。

  看著這個年輕乖巧的小姑娘,隊長一時間覺得有些眼熟,想了一會兒道:“……這不是,出現在江家的那個小姑娘嗎?”

  孟新點頭,道:“隊長,你別看越小姐年紀小,她很厲害的。”

  隊長哦了一聲,也不知道信沒信。

  越溪板著一張小臉,看上去還是很有氣勢的,她是被人雇佣來工作的,所以很有作為工作人員的自覺,開口問道:“那個女鬼……就是叫蘭寧的,你們應該調查過她吧,有沒有什麼她的資料?”

  隊長回過神來,聞言就道:“正好,下午的時候我們要去蘭寧家裡走訪,越……小姐,你可以跟我們一起去看看。”

  越溪表情很認真的點了點頭。

  *

  蘭家家境不好,住得很偏,是那種很破舊的筒子樓,樓道裡擺滿了各種東西,什麼鍋碗瓢盆,蜂窩煤之類的,一走進去,簡直讓人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蘭母今年才三十五歲,可是雙鬢斑白,看上去卻就像是四五十歲年級的人。見越溪他們,她的目光沒有任何波動,打開門讓他們進來。

  一進屋,孟新他們就看見右手邊一個神龕,燒著香點著蠟燭,上邊擺著一張遺像,黑白照片裡的小姑娘是笑著的,唇角上揚,看上去十分可愛。

  死者為大,幾人合手拜了拜。

  蘭母帶著他們去了蘭寧的臥室,道:“寧寧的東西都在這裡了……其他的沒有的,都燒了,和她一起到了底下去陪她了。”

  孟新他們沉默,蘭母看著意興闌珊的樣子,也沒招呼他們,轉身去了客廳,坐在沙發上,繼續看著她的家庭倫理劇。

  越溪掃視了屋子一眼,說是臥室,裡邊卻很狹窄,擺了一張床就占了大半的地方,靠窗的地方是一個書桌,桌上還擺著厚厚的書籍。

  這屋子太窄了,走進兩個人就感覺有種轉不了身的感覺。

  越溪走到書桌前,伸手翻了翻上邊的書,書頁裡的筆記記得密密麻麻的,字跡秀氣清晰,看得出來,這是個很認真的小姑娘。

  桌子抽屜櫃裡裝著一個日記本,越溪伸手打開。

  “……3/18號,今天下雨了,他們把我推到了水溝裡,媽媽給我買的新衣服,髒了,好冷啊。”

  “4/2號,王子高拿圓規戳我的手臂,流血了,好疼啊,可是去醫院要錢,我拿了點蜘蛛網蒙在上邊,希望它能快點好。”

  “5/21號,天氣熱了,垃圾桶裡的垃圾好臭啊,熏得我筆記都寫錯了。”

  “6/12號,我今天看見遲遲了,她交了新朋友,真好啊,可是遲遲沒看見我。”

  “6/14號,今天被同學吐口水了,我要回去洗衣服了……”

  “……今天頭被打破了,流了好多血,他們為什麼要欺負我?我又沒有做對不起他們的事情。”

  “老師今天罵我了,我明明什麼都沒做……”

  “是不是我活著就是個錯誤?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我恨他們,恨他們……”

  “聽說只要穿著紅衣服死去,就會變成厲鬼,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果我死後會變成厲鬼,那我一定把他們全部都殺了。”

  “也許,死了會更好的……”

  日記到後邊越來越簡短,而從裡邊,可以看出蘭寧輕生的念頭越來越重。到了最後邊,日記完全沒有了,只有黑色的中性筆在紙張上留下的深刻的痕跡,幾乎都把紙張給劃破了。

  越溪把筆記合上,抬起頭就看見透明的窗戶,窗戶上不算清晰的映出他們三個人的影子,而在裡邊,有一個紅色的身影十分的顯眼。

  那道紅色的影子上全是血,她像是知道越溪在看她,抬起頭來,對她露出一個充滿著惡意的笑容。

  越溪舔了舔唇,這個女鬼,看起來好像很好吃的樣子啊,飽含著怨氣死去的靈魂,也不知道是什麼味道的,可能是麻辣味的。

  這麼想著,她的目光就忍不住露出垂涎的情緒來。

  “蘭寧”身子一僵,被越溪盯著,她為什麼會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孟新搓了搓布滿雞皮疙瘩的手臂,道:“怎麼回事,我怎麼覺得有點冷啊……阿嚏!”

  他狠狠的打了個噴嚏,總覺得整個人都不對了。

  隊長也覺得奇怪,道:“今天溫度有32°了,怎麼會這麼冷?”

  他心裡有些毛毛的。

  不自覺的朝越溪靠近,孟新小聲問:“越小姐,這……是不是那個女鬼……”

  越溪點頭,道:“她就在這個屋子裡。”

  孟新:“……”

  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越溪,你為什麼能這麼平靜啊!?

  “……你,你就不怕?”他問。

  越溪想了想道:“你看著一盤麻辣小龍蝦出現在你面前,你會不會害怕?”

  孟新:“??”

  不過,聽到越溪這麼說,心裡那麼一點害怕,頓時就煙消雲散了。只是,為什麼鬼能和麻辣小龍蝦混在一起?

  孟新站在屋裡,有種風中凌亂的感覺。

  隊長看他們在那嘀嘀咕咕的,走過來道:“我怎麼覺得有點不對勁,你們有沒有覺得,這屋裡,陰風陣陣的?”

  孟新環視四周一眼,雖然看不見那個女鬼,但是知道對方在這,那也足夠滲人了,他小聲道:“隊長,那女鬼……在這裡。”

  隊長下意識的警惕看向四周,就在此時,不知道是不是為了應和孟新的話,他們身後的門轟然關上,讓人有種呼吸驟停的感覺。

  大門關上,孟新和隊長面面相覷。

  屋裡一瞬間像是進入了黑夜,陰風陣陣,吹得人覺得,連骨頭都在發著涼。孟新和隊長無意識的朝著越溪靠近,好像這樣才能有點安全感。

  一轉頭,他們就看見了角落裡的女鬼,她爬在地上,慢慢的朝著他們蠕動,所爬過的地方,留下一行行的血跡。

  孟新和隊長的臉色頓時就變了。

  “唉,死法之中,摔死果然是最難看的。”越溪嘆了口氣。

  被她這麼一說,女鬼向前攀爬的動作頓時一僵。

  女鬼身上的煞氣已經很重了,整個人身上都在流著血,維持著她臨死時候的模樣,腦袋裂開,黑的白的混在一起,四肢更是斷了,維持著一個很怪異的姿勢。

  越溪道:“心中怨氣不消,你就會永遠維持死前的樣子,甚至死後會一遍一遍的重復著你死之時的痛苦。你心裡很痛苦,也很憎恨,最主要,你還很年輕,所以我有點猶豫。到底要不要把你吃了。”

  女鬼抬起頭看她,從地上慢慢站起身來。

  孟新開始動起來,他突然伸手掐住越溪的脖子,一臉驚恐的道:“我的手,我的手不受我控制。”

  女鬼朝著越溪露出一個十分惡劣的笑容來。

  “啪!”

  越溪直接將孟新一巴掌糊到了牆上,她動了動手,道:“你不要惹我生氣,我生氣了,就會想把你吃了。”

  她看了看四周,道:“這是你的家,你母親就在外邊,難道你要讓她看見你這樣醜陋的模樣?”

  女鬼身子一僵,她深深的看了越溪一眼,轉身消失在了屋裡。

  隊長一臉後怕,道:“竟然……真的有鬼。”

  雖然偶爾也會遇到一些用科學難以解決的事情,但是他卻從來沒有親眼看見過鬼,如今親眼看見,果然是滲人的很。

  孟新從地上爬起來,捂住鼻子,剛才撞到牆上,他感覺自己鼻子都被撞扁了。

  隊長道:“越小姐,你剛剛怎麼不收了那個女鬼?如果放過她,她肯定還會去殺人的。那些孩子固然可恨,可是卻罪不至死啊。”

  越溪語氣平靜的道:“……因果循環,報應不爽。那些人欺負她的時候,卻沒想過蘭寧何其無辜,她什麼事情都沒做。有時候心理上的傷害,遠遠要比生理上的傷害更讓人絕望。那些人如今會被她報復,不過是他們自己種下的因,既然如此,苦果也要自己咽下去。”

  隊長語塞,但是還是道:“她的確是可憐,可是,那些孩子……也不能這麼放任她繼續殺人……”

  “……那關我什麼事?我又不是他們的媽,管不了這麼寬。”越溪理直氣壯。

  隊長:“……”

  他有些抓狂了。

  越溪打開門出去,外邊蘭母還在看著電視,電視裡邊闔家歡樂,更襯得她這邊凄涼寂靜。

  “……當時她跟我說,她在學校被人欺負了,我以為,那不過是小孩子之間的打鬧,還勸她不要嬌氣。”蘭母看著電視,目光怔忪,像是在對越溪說,也像是在自言自語。

  “我實在是太忙了,忙得都沒時間管她。如果我能認真聽她說,嚴肅對待這件事情,她也不會自殺了……”蘭母捂住自己的臉,忍不住哭泣起來。

  越溪扭頭看向那邊的遺像,遺像裡的小姑娘,不知道什麼時候,流出了兩行血淚來。

  *

  從蘭家家裡出來,越溪興致有些不高,和孟新他們說了一聲,轉身回去了。

  隊長有些糾結的扯了扯自己頭上的頭發,道:“這位越小姐,看起來並不想幫我們啊,這可怎麼辦啊?總不能讓蘭寧一直殺人吧,這樣下去,怕是六班的學生全都要被她殺死了。她又是鬼,我們又抓不了她,這工作,還怎麼做啊。”

  孟新道:“越溪不是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只是她大概有點生氣……”

  隊長有點懵逼:“生氣?”

  孟新看向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道:“隊長,你母胎單身,原來不是沒有理由的。”

  隊長:“??”

  越溪的確有點不開心,看到蘭寧的日記,這個女孩子,應該是個文靜害羞,雖然沉默,但是她的心裡卻是一片春暖花開的。只是如今,這個心裡擁有著小溫暖的姑娘,已經死了,變成了厲鬼。

  為什麼,人會這麼可怕呢?

  她忍不住想。

  抱著成為厲鬼的想法死去,蘭寧的心裡肯定是帶著極大的怨恨與絕望的,這樣的日子,她再也忍不住下去了,所以她去死了。

  那些人,通通都是殺死她的劊子手!

  可是,越溪不知道,那些看見她死了,不知道有沒有後悔過。不過他們現在肯定是後悔的,更是驚懼的,他們害怕,不知道蘭寧什麼時候會去找他們。

  活該你們擔驚受怕!

  她心裡這麼想到。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12-26 09:17 AM

第47章

  坐在門檻前的台階上,越溪伸手戳了戳大白鵝的身體,看它肥嘟嘟的身體左搖右晃的,然後又努力的讓自己保持平衡,它背後的羽翼張開,羽毛潔白漂亮,陽光灑在上邊,像是會發光一樣。

  “大白,你是不是胖了?”越溪托腮,問。

  聞言,大白瞬間就炸了,渾身的羽毛都炸起來了。

  這段時間院子裡的西瓜地裡的西瓜成熟了,一個個圓圓胖胖的,青皮紅瓤,看著就十分好吃的樣子。而且因為用的土壤是人壤,這些西瓜的味道那是清甜美味的。作為一只大白鵝,大白第一次吃過之後,架也不打了,也不跑出去了,一天就睜著那雙豆大的眼睛,在西瓜地附近轉來轉去的,氣勢洶洶的。

  在這樣的情況下,它那身羽毛被養得雪白漂亮,就連身體,好似也圓了一圈。

  掃視自身,大白蔫了,轉身垂頭喪氣的一頭栽進西瓜地裡,把自己的腦袋埋在圓溜溜的西瓜旁邊。它覺得,作為一只美麗的大白鵝,它需要緩一緩。

  小紙人們趴在門背後,小小聲的嘀咕著。

  “越溪是不開心吧,不開心吧?”

  “肯定是不開心,都開始欺負大白了,大白好可憐啊……”

  ……

  一個人影坐在她身邊,韓旭遞了一根老冰棍給她,自己把自己的那根拆開,和她一樣坐在門口的台階上,問:“師父,你不開心?”

  越溪把冰棍扯開包裝袋,直接塞進嘴裡,含糊不清的道:“我是不開心,而且超級不開心。”

  韓旭笑:“那師父你有什麼不開心的,可以和我說說嗎?”

  越溪想了想道:“我只是在苦惱,該怎麼選擇……”

  她把蘭寧的事情說了,末了道:“已經死去的人,是不應該再留念人間的。她身懷怨氣,戾氣太重,殺的人太多,終究難入輪回。我想,我是應該超度她的。可是,我在想,她死前經歷了這麼久的痛苦,或許就算是魂飛魄散,她也不願意就這麼進入輪回的。”

  “……要是換成我,我一定會把那些人全部殺死的,因為我很小氣的。”越溪又補了一句。

  “如果是師父,他們可能會被反校園暴力。”韓旭輕笑一聲,他垂下眼睛,長而濃密的眼睫毛在眼底留下一片陰影,看不清眼底的神色,他淡淡的道:“人是一種很奇怪的生物,一念善一念惡,他們或許還沒意識到那是惡,卻已經在作惡了。”

  “如果蘭寧沒有變成鬼,她的死亡對於那些人來說,有的人或許會感到後悔,有的人或許……還會嗤笑她的膽小。但是這一切,隨著時間過去,都會被時光掩埋,誰都不會記得,有那麼一個姑娘,因為他們的暴力,死在最燦爛的年華裡。”

  她的死亡,對於這些人來說,並沒有任何的影響。除了她的父母,親近的人,很多人都會忘記,有個姑娘,因為他們的惡,在最好的時間裡,她的世界戛然而止。

  “師父,你願意站在哪一方呢?是蘭寧,還是警察呢?”韓旭問。

  越溪有些怔忪,她將頭擱在膝蓋上,像是在思考著什麼。

  *

  第三天,二中又死了一個人,這個人是被溺死在馬桶裡的。是的,是馬桶,馬桶裡那麼淺的水,可是他卻偏偏溺死在了裡邊,渾身都是濕漉漉的,充滿著尿味,死得十分的不體面。

  孟新抽了一口煙,他以前是不抽煙的,可是自從工作以來,煙癮卻越來越大了。

  “……啊,我的兒子,我的寶兒!”一個肥胖的女人完全不顧那孩子一身的尿液,抱著他哭天搶地,嚎啕大哭。

  隊長扯了扯自己的頭發,感覺自己就快要頭禿了。

  “……已經是死的第四個人了。”

  而且這些人,都是死在學校的。現在死去的這個學生也是六班的人,因為二中最近又死了兩個人,這個學生的家長就給他請假,讓他在家裡學習了。可是,今天一早,家長們就發現孩子不在家了,最後是在二中的教學樓廁所裡找到他的。

  孟新似是自言自語的道:“她到底什麼時候會收手?真的要把所有人都給殺了才甘心嗎?”

  隊長問:“越小姐那邊怎麼說?”

  孟新嘆了口氣,道:“我等下去一中找她,看看她願不願意幫忙。可是,我並不覺得她會幫助我們,最好做最壞的打算。”

  隊長點頭,嘆了口氣,道:“上邊已經找了一個天師過來,希望能快點把這場案件給解決了。”

  而在他們的頭頂,一個紅色的身影目光平靜的看著下邊,身上的血液滴滴答答的往下流。她身上的怨氣一日不消,她就會永遠保持死去之時的模樣。

  下午孟新去一中找越溪,二班的班主任讓人去叫越溪,看著孟新拿了一根煙出來抽,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這裡經常有學生來,所以禁止吸煙的。”

  他伸手指了指一邊的禁止吸煙的牌子。

  孟新剛把煙抽出來,又把它放了回去。

  老周拖著板凳挨近他,小聲道:“警察同志啊,我們越溪了,雖然成績不好,可是她性子好啊,一天就是愛睡覺了一些,但是她性子好啊,我相信她絕對不會做什麼作奸犯科的事情的……你,是不是來給她送錦旗的啊?她是不是做了什麼好事啊?”

  孟新:“……您別擔心,我只是有些事情想找她幫忙。”

  聽到是找越溪幫嗎那個,老周瞬間就松了口氣了,笑道:“幫忙啊,你放心,我們越溪是個好姑娘,助人為樂的事情,她肯定不會拒絕的。”

  說著,越溪剛好進來,老周急忙招收叫她:“越溪啊,快來,這裡有位警察同志找你了。”

  越溪看向孟新,不待他開口,就道:“我知道你是來做什麼的,但是我並不想幫你們。”

  孟新一愣,他皺眉道:“越小姐,我知道你是可憐蘭寧,可是,就算那些孩子再有什麼過錯,但是罪不至死啊。”

  “……可是蘭寧死了,是他們害死她的。”越溪很平靜的說著這個事實,“這就是因果報應,他們當初欺凌蘭寧,那是因,而蘭寧報復他們,這就是果,而他們都在這因果循環裡。”

  “可是這是犯罪!”孟新雖然可憐蘭寧,卻十分不贊同她的舉動。

  越溪淡淡的看向她,道:“那是因為她的正義永遠沒有到來……她的正義不僅遲到,還缺席了。所以,她賠上了自己的一條命,懷著絕望和恐懼,對於她來說,死亡已經成為了她最後的歸宿。而她期望著,死後能讓那些人付出代價,所以她化成厲鬼來復仇了。”

  孟新:“……那越小姐,你是真的不願意幫忙了嗎?一命抵一命,蘭寧已經殺了四個人了,總該夠了吧。就算是鬼,殺人,那也是犯法的。就算是報仇,現在的她,殺了一個又一個,又和那些傷害她的人有什麼兩樣呢?”

  “還是有區別的,至少別人是無緣無故就欺負她,可是她殺人是有原因的。”越溪很認真的解釋道。

  孟新:“……”我不想聽,謝謝。

  越溪皺了皺眉,道:“蘭寧……我可以去見見蘭寧,但是不是為了那些人,而是為了她。殺孽每殺一個人就會多一層,殺滿十個人,那就沒有回頭的希望了。”

  等待著她的,只有不得超生這一條,好的直接魂飛魄散,如果入了地府,那是要被打入十八層地獄的。而這,也是果,她殺了那些人則是因。

  和孟新約好了時間,孟新離開,老周一臉懵逼的看著他們,感覺自己簡直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了,什麼因果不因果的,還有那什麼蘭寧,不就是那個二中跳樓死去的姑娘?

  他覺得,四周好像有點冷啊。

  *

  夜晚,剛好是十二點,第二中學裡邊一片漆黑。雖然已經開學,可是因為出了這檔子事,許多二中的學生因為害怕都回家了,因此學校裡十分安靜。

  越溪和韓旭跟著孟新他們來到二中,她看了四周一眼,道:“先去蘭寧死去的地方看看。”

  蘭寧是從高二的教學樓上跳下來的,一共十層樓,最上邊的天台是反鎖著的。孟新他們來的時候跟學校那邊溝通過,因而有個老師帶著他們。

  老師看了看明顯年紀很小的越溪和韓旭,不明白警察辦案怎麼還帶著兩個孩子,他一邊拿鑰匙開鎖,一邊道:“這裡一直都是鎖著的,可是有的孩子就喜歡到這上邊來玩,經常撬鎖,也不怕出什麼危險。”

  鎖開了,他伸手取下鎖,將門打開,一瞬間,外幣的風就吹了過來,聞著似乎有幾分腥味。

  他們走到天台上去,身後突然傳來哐啷的一聲,大門突然被風吹關上了。在這大晚上的,這一聲可把人嚇了一跳了。

  老師走過去,一邊嘀咕道:“這風怎麼這麼大……”

  可是很快的,他的表情就變了,有些驚慌的道:“這門,門……門被人鎖了!”

  “也許不是人,可能是鬼了……”韓旭笑眯眯的道。

  老師:“……”

  越溪走到天台邊往底下看,十層高的樓,往下邊一看,膽子小的怕是得嚇死。不過經過蘭寧那事,這天台四周都被防護欄擋著,也是怕再出什麼事情。可是上一次,還是有個學生從這跳下去摔死了。

  有風吹過來,越溪下意識的眯了眯眼。

  “……上邊,上邊有人!”有人驚恐的大叫。

  越溪抬頭,就看見在防護欄上,飄著一個紅色的身影。“蘭寧”一雙眼睛瞪著他們,氣息陰沉暴戾,殺了四個人,很明顯影響到了性情,她已經完全變成了一個厲鬼了。

  “蘭寧!”越溪叫出她的名字。

  “蘭寧”看向她,目光冰冷且充滿惡意的掃過他們一眾人,開口道:“你們都是為了阻攔我而來?你們為什麼要幫他們?他們該死,他們都該死!我要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她說到最後,整個人看起來都有些神經質了。聽蘭母說,在後邊,蘭寧的情緒的確變得越來越神經質,她已經快被那些人逼瘋了。

  “你們都是幫他們的……我要殺了你們,殺了你們……”

  “你想殺我?可是你打不過我啊……”越溪說的是老實話,她想了想道:“你如果硬要殺我,那我就只好把你吃了。”

  “蘭寧”:“……”

  “而且我也不是來抓你的,我只是想問你,你知道,如果你殺的人太多,你最後的結局,只會是魂飛魄散,不得善終嗎?”越溪認真的看著她,“就算是這樣,你也不後悔嗎?”

  “不後悔……就算是魂飛魄散,我也要他們死!”“蘭寧”哭道,眼中流出血淚來,血淚滴在地上立刻變成了火焰,那火焰很明顯對她有很大的傷害,燒得她整個人痛苦不止。

  而這些火焰,便是殺孽!

  每殺一個人,殺孽越重,那火焰威力就會越強。她心裡充滿著怨氣,這些怨氣會化成血淚,變成火焰灼燒她,直到燒到她魂飛魄散。

  越溪靜靜注視著她,道:“就算你不動手,他們遲早都要為自己所犯下的過錯贖罪,這樣你還是想親手殺了他們?”

  “蘭寧”笑了一聲,越溪眼前的一切突然天旋地轉,她發現自己站在一間教室裡。正是冬天的時候,外邊天寒地凍,最後邊的窗戶大開著,冷風從外邊吹進來。

  越溪的目光落在教室的最後一個位置,那裡坐著蘭寧,她穿著單薄的棉衣,旁邊的冷風吹進來,吹得她整個人都在發抖,手指被凍得通紅。

  她想,這大概是蘭寧的世界,她還沒有死前的日子。

  “……老師,我想把窗戶關上。”下了課,她小聲的對班主任說道。

  班主任不耐煩的看著她,道:“大冬天的,教室裡哪裡能不喘氣?你是個好孩子,要為大家著想啊。”

  可是我好冷啊!

  蘭寧心裡想著,但是覺得對大家好,她又乖乖的點頭。

  數學課上要用到圓規尺子,她剛買了一副新的,可寶貝著了。

  班上的大魔王把她的圓規碰到了地上,然後拿圓規扎她的手臂,蘭寧越哭,其他人笑得就越大聲。所以,她學會了咬著嘴,一聲不吭。

  下午是她值日,班上沒有同學願意和她在一起,所以都是她一個人做的。

  她被人推進廁所,那些人按著她的頭讓她去喝馬桶裡的水,她不願意,他們就踢她打她,還拽她的頭發。

  媽媽給她的零花錢,還沒用,就被人搶走了,她去要,被他們推進了垃圾堆裡……

  這一切直到她從教學樓上一躍而下,才終止。

  “蘭寧跳樓死了啊?誒,她這樣的人,活在世上本來就是多余的,死掉也是應該的。”

  “你們說,人死後會不會變成鬼啊?蘭寧會不會來找我們啊。”

  “嗤~她死之前我都不怕,死之後我還會怕她?”

  “哈哈哈,就是就是……”

  而他們完全沒想到,蘭寧真的回來找他們了。

  ……

  一幕幕從眼前閃過,越溪看完了蘭寧短暫的一生,她的一生短暫而且絕望。她不明白,人為什麼會這麼可怕,為什麼要想著傷害別人,為什麼要傷害……她?

  “……他們說,人穿著紅衣服自殺,就會變成厲鬼了。哈哈哈,他們沒想到,沒想到我又回來了,我來找他們了……”

  “蘭寧”哈哈大笑,她臉上充滿著愉悅的微笑,十分高興的道:“我把他們對我做的事情,全部都施展在了他們身上。他們對我哭,對我求饒……可是,我不會放過他們的,我要他們死,我要他們遭到報應!”

  越溪抬起頭,風吹得她頭發凌亂,她施了個法,一道金光落在“蘭寧”身上,“蘭寧”警惕的看著她,問:“你對我做了什麼?”

  越溪道:“沒什麼,我只是讓你能保持冷靜,不要被殺孽蒙蔽了心智,殺了不該殺的人。”

  厲鬼手上沾得血太多,會慢慢失去自己的理智,到時候,要是殺了無辜的人,那些人又何其無辜?

  她轉身,看見孟新等人臉上全是痛苦,一副魔怔的樣子。他們全都被困在“蘭寧”的幻境之中,經歷著她曾經所經歷過的痛苦。

  她過去把他們全都叫醒,孟新出了一身冷汗,道:“剛才那是什麼……”

  越溪道:“那是蘭寧的過去,難受嗎,痛苦嗎?她當時就是那樣痛苦的。可是我也知道,她這樣是在犯罪。但是,在蘭寧需要的時候,她的正義沒出現……”

  “可是,如果世間真的這樣,有怨報怨,有仇報仇,那這個世界,法律還有什麼用?那這個世界,也早就亂套了。”孟新雙眼發亮,不管蘭寧有多麼的可憐,他一直都堅持著自己的底線,完全沒有因為心軟而“不管是為什麼殺人,那都是犯罪,都要受到法律的制裁。”

  越溪笑,她道:“沒錯,你說得對。只是我這人,並不是正義的一方,我並不善良,他人生死和我沒有任何干系……所以啊,正義還得靠警察叔叔你們維護。”

  孟新問:“那你……”

  越溪道:“除了我,我相信你們警察局應該還找得到其他人對付她……”

  她看向天空,眯著眼睛道:“這件事情,馬上就要結束了。”

  不管怎樣,這件事情都會迎來終結。

  回去的路上,韓旭輕笑了一聲,道:“師父,你還是心太軟了。你這樣,很容易被人欺負的啊。”

  越溪不服氣:“你是說“蘭寧”?我哪裡心太軟了?”

  韓旭道:“師父你一方面知道她殺人是不對的,但是卻又不忍心殺她……你還說你信不軟?”

  “……我只是覺得,她想要的正義一直沒出現,在她死後,我又有什麼資格以正義的姿態去抓她?”越溪淡淡的道。

  但是,她也不能說蘭寧做的是對的,所以她只能兩邊都不幫。可是,既然知道是誰在作亂,警察局的人又怎麼可能會無動於衷呢?

  第二日去上學的時候,趙璐興衝衝的走過來,小聲道:“越溪,你知道嗎?聽說警察局找了專業的人來對付蘭寧了。”

  越溪看向她。

  趙璐道:“我是聽我姑父說的,好像是什麼天師盟的人,是真的有本事的那種人,蘭寧她會不會有事啊?”

  越溪有些出神,道:“那些人欺負她,所以她殺了他們。而她殺了人,所以也會有人來抓她,這也是因果。”

  趙璐有些泄氣,道:“我也知道這一點,只是……”

  只是有些可憐蘭寧而已。

  接下來,越溪偶爾能聽見有關第二中學的消息,那個天師盟的人的確有些本事,接下來的一個月裡,都沒有聽見第二中學有什麼命案發生,學生們也逐漸恢復了正常的上下學。

  有一日回到家,越溪聽到外邊有動靜,她打開門,看見蘭寧靠著牆坐在地上,面色青白,氣息微弱。

  越溪看著她,沒說話。

  蘭寧哈哈笑了一下,道:“我,我殺了他們……我把他們都殺了,哈哈哈!可惜,還有些人,還有一些人……”

  一邊笑,她嘴裡一邊往外吐血,血液一落在她的身上,立刻化成了紅色的火焰,灼灼的燃燒她的身體。火焰,很快的就覆蓋了她全部的身體,她臉上出現痛苦的表情,身體變得越來越透明。

  越溪走到她身邊,慢慢的坐在旁邊,語氣平靜的道:“一個人在陽間造的孽,如果這一生都沒有悔改,那麼等他死了,下了地獄,他所造的孽,也會被一筆一筆的清算。那些傷害過你的人,他們會付出該有的代價的。”

  聽到這,蘭寧低低的笑了,似是解脫,她喃喃道:“那就好……”

  她臉上的鮮血盡褪,那副可怕猙獰的模樣不再,恢復以前白淨秀麗的臉龐,就和她生前一樣,干淨秀麗,她其實是個很清秀的姑娘,笑起來也很可愛的。

  火焰將她整個人燒盡,越溪伸手在她額頭上點了一下,一道金光沒入她的額頭。

  “……做個好夢吧。”

  *

  今天是蘭寧初中升高中的第一天,陌生的地方,陌生的環境,這讓她有些緊張,忍不住伸手一遍又一遍的理了理身上的校服,她今天還努力的把頭發梳得更加好看一些。

  高中是什麼樣的啊?

  她心裡有些期待的想著,不知道有沒有人願意和她做好朋友啊?

  懷著雀躍的心情,她來到屬於自己的教室,抬頭看了一眼教室的班級號,是高一(六)班。在這個班級,她會在這裡,度過長達三年的生活。

  “大家好,我是蘭寧……”她靦腆的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因為她是班上最後的一名。

  作為a市最好的高中之一,她能進第二中學,其實已經很厲害了。

  “你好,我是孟遲。”一個漂亮的小姑娘站在她面前,對她微笑。

  “你好啊,蘭寧……”

  看著在自己身邊微笑的同學們,蘭寧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你們好啊……”

  她想,接下來的高中生活,那一定是很高興的。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12-26 05:25 PM

第48章

  太陽沒入地平線,天邊一片紅彤彤的火燒雲,雲層上盡是通紅的色彩,就像是燒著火焰一樣,好像要燒盡這所有。

  越溪坐在門檻上,靜靜的看著這一幕。

  在她身側,普通人肉眼所看不見的火焰正在灼燒著一個鬼魂,這火焰卻又有一點不同,它是蘭寧身上的殺孽所形成的,她所犯下的殺孽越重,火焰威力也就越強。而這火焰,也被稱為業火,雖是最普通的業火,卻已經足以讓蘭寧這樣普通的鬼魂經受不住。

  業火會燒盡她身上所有的業障,直到她的魂體變得干淨澄澈,不染塵埃。而還沒等到燒盡所有的業障,她的魂體就會經受不住灼燒的痛苦,灰飛煙滅。

  越溪扭頭看了身旁的女鬼一樣,她閉著眼,不再是死之時可怖的模樣,模樣秀麗乖巧,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看樣子,是正在做著一個好夢。在這夢裡,她有著友愛的同學,和藹的老師,還有最好的朋友,這大概真的是一個好夢。

  有腳步聲傳來,越溪抬頭,看見孟新等人帶著一個中年男人匆匆趕來,中年男人穿著一件道士服,手上握著一把桃木劍,手裡捏著黃符,身上正氣凜然,氣血充足。

  夕陽的余暉落在蘭寧身上,伴著她身上燃燒的火焰,竟然有一種生不出的安寧和美好。而他們這一群人的到來,卻是打擾了這裡的一片寧靜。

  “……業火煉魂……”中年男人看著眼前這一幕,輕聲喃喃。

  而孟新他們一行人,此時瞪大眼睛看著眼前的一切,有些不可置信:“蘭寧?”

  按理說,他們只是普通人,是看不見鬼魂的。可是這一刻,他們所有人都看見了被火焰包裹著的蘭寧,她整個魂魄看上去有些透明,仿佛下一刻就要消失一般。

  “鄭先生……”孟新看向那個中年男人,這是他們警察局專門請來對付蘭寧的,鬼怪,還是得由專業人員來對付。

  鄭先生面色凝重,業火煉魂,業火會燒盡厲鬼身上的殺孽,就算是最尋常的業火,對於鬼怪來說,尤其是沾染了殺孽,滿身怨氣與憤恨的古怪,那也是沾之即死。

  鄭先生嘆了口氣,看向越溪,問:“不知小友師出何門何派?在下天師盟鄭褚一,是三箓天師,這次是受a市警局邀請,前來捉拿做亂的女鬼。”

  越溪看了他一眼,道:“我叫越溪,無門無派……你們那什麼天師盟,很厲害?”

  鄭褚一一愣,問:“小友沒聽說過天師盟?”

  越溪搖頭,道:“沒聽過,就是你這樣的道士,我也沒見過。”

  鄭褚一恍然,解釋道:“我們天師盟,成立了一百多年,是一個很正規的國家機構,修界的修士可以到天師盟做登記,測評修為等級,最低級的,就是普通天師,毫無品級。然後往上是一箓、二箓、三箓天師等等,得有品級的,每年都可以拿五險一金,還有各種福利。要知道那可是國家大力扶持,福利那是一等一的好,加入完全不會吃虧的。”

  孟新等人:“……”

  天師都是這樣的嗎?突然有一種幻滅的感覺。

  鄭褚一輕咳一聲,才發現自己說得有點多了,最後他一句話歸納總結:“反正,加入我們天師盟,那絕對是有很多好處的。小友,要不要來天師盟啊?剛好,天師盟今年的考核馬上就要到了,a市也是有一個考核試點的。”

  越溪問:“天師盟裡的人都是像你這樣的嗎?”

  她上下打量他一眼,老老實實的道:“那實力也太弱了,我一個可以打一千個這樣的你。”

  鄭褚一:“……”

  心中吐血,現在的年輕人,都是這麼狂妄的嗎?

  雖說心裡憤憤,鄭褚一還是給越溪遞了一張名片上去,道:“那上邊的網址就是天師盟的官網,只有修士才能進去,如果是普通人打開,只會是普通的網站而已。”

  說完閑事,他才想起正事來,道:“小友,這個女鬼已經犯了多起命案了,手上沾了不少人命,壞了陽間的規矩。按照天師盟的規矩,我得抓她回去,讓她為自己犯下的罪行贖罪。”

  越溪伸手往前一劃,一道金色光線橫亙在地上,攔住了鄭褚一等人的去路,她開口道:“這裡是我的地盤,這女鬼現在是我的東西,我的東西,我不想人碰,那就沒有任何人能碰。”

  鄭褚一微微皺眉,倒也不生氣,覺得對著這個小姑娘,就像看著自己家裡那個上房揭瓦的女兒,耐心十足。

  他忍不住語重心長的道:“小友,這女鬼作惡多端,手上可不止一條人命。唉,小友你年紀還小,不知道這世間的鬼怪,最擅長蒙蔽人心了,你別被她的花言巧語給騙了。”

  越溪扭頭看了蘭寧一眼,看著孟新他們,道:“她想要的正義,你們一直沒給她,那現在,你們又憑什麼以正義的立場來抓捕她……別人欺凌她,那是因,而她化成厲鬼來報復他們,這就是果。這一切,不過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罷了。”

  “可是她殺了人,這就是萬萬的不該!”鄭褚一皺眉,如果所有鬼怪都這麼肆意的殺人,那這世間早就要亂套了。

  “但是她曾經也是人,那時候你們沒有管她,所以她成了鬼。而她,寧願魂飛魄散,也要報仇。你們不能因為她成了鬼,就覺得鬼的命,就不是命了。”越溪輕笑一聲,指著那條線道:“進入我的地盤的東西,那就是屬於我的,我不喜歡別人碰我的東西。”

  鄭褚一有些為難了,他撓了撓頭,看向孟新等人,道:“要不,就算了吧,我打不過這位小友。”

  孟新:“……”

  “而且,這個女鬼,也到了最後的時間了。殺孽太重,業火纏身,魂飛魄散,不得好死……“鄭褚一看向蘭寧,嘆道:“最起碼,讓她最後的時間,安安靜靜的走吧。”

  在他們眼前,火焰燒盡蘭寧的身體,從指間腳尖開始,她的身體化為了金色的光塵,慢慢的飄散在空中,在這個世間,再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

  越溪站起身來,一粒光塵落在她的指尖,眨眼間便消失了。

  以後,除了蘭寧的父母親戚之外,大家很快忘記,曾經有那麼一個姑娘,來到過這個世上,然後死在了她最美好的年紀。

  金色的光塵飄散,隨著風飛到遠方,天邊的紅燒雲紅得嚇人,就像是鮮血所浸染過的一樣。

  孟家。

  坐在客廳裡的孟遲突然抬起頭,迎著夕陽最後的殘陽,一個穿著校服的女孩子在對她微笑,她道:“遲遲,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是我高中最開心的日子。謝謝你,還有對不起……”

  對不起,我那時候,不是故意想殺你的。你是我高中唯一的朋友,你就像是光一樣,雖然最後這抹光消失了,但是至少曾經她曾經在孟遲這裡得到過希望。

  孟遲搖頭,淚水唰的就掉了下來,她哭道:“……不是的,蘭寧……不,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是我給了你希望,又讓你更加絕望。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沒有跟你說過,和你做朋友,我也很開心,你真的很好!”

  說到這,她淚如雨下,已經泣不成聲了。

  蘭寧微笑:“謝謝你,遲遲……”

  說完,她整個人就消失在了孟遲的眼前。

  “蘭寧!”孟遲大聲叫了一聲,眼前哪裡還有蘭寧的影子。

  孟母從廚房裡出來,看見的就是孟遲捧著臉嚎啕大哭的模樣,這輩子,她從來沒有看見過她哭得這麼傷心過,就好像是失去了什麼最重要的東西。

  而孟遲,她失去了自己最好的朋友。她想,再也沒有人會像蘭寧那樣,那麼珍視她了,把她看成唯一的朋友。

  孟遲知道,自己是一個卑劣的人,單方面的斷絕了她和蘭寧之間的友情。

  孟遲忍不住想,是她,是她推了蘭寧最後一把,如果她能更勇敢一點,或許蘭寧就不會死了。

  可是,這世上沒有如果兩個字!

  *

  蘭家。

  蘭母正在給蘭寧上香,她買了蘭寧最喜歡吃的車釐子擺在她的遺像前,笑著嘆道:“唉,這車釐子還真是貴,75塊錢一斤了。你生前我舍不得買給你吃,死後也得讓你嘗嘗啊……”

  說著說著,她就忍不住哭了。

  一個透明的身影伸手擁抱住她,蘭母渾身一震。

  “媽媽,對不起……”蘭寧低聲道。

  蘭母瞪大眼睛,她轉過身來,看著眼前的小姑娘,伸手觸摸她的臉頰,不可置信的叫了一聲:“……寧……寧寧?”

  蘭寧微笑,她伸手緊緊的抱住自己的母親,她想,這大概是最後一次擁抱自己的媽媽了。媽媽的懷抱,還是那麼的溫暖。

  “媽媽,我要走了,不要再為我難過傷心了……對不起!”

  隨著話音落下,蘭母懷抱裡一空,她整個人跪倒在地上,忍不住大聲痛哭起來。

  寧寧,她的寧寧啊!

  太陽已經完全落山了,越溪從地上站起身來,伸手拍了拍衣裳,她聽到有人在她耳邊低低的說了一聲“謝謝”。

  越溪笑了一下,抬頭看向天空,天上一顆星辰閃動著光芒。

  她嘆道:“你謝我什麼呢?我什麼都沒幫你做。”

  聽說魂飛魄散的鬼魂,會變成天上的星辰。

  那麼蘭寧,你變成的星辰,肯定會是最亮的那一顆。

  *

  第二日越溪去學校,就看見趙璐風風火火的跑過來,打開手機就讓她看消息,道:“……二中昨天死了八個人,全都是在教室裡邊燒死的,今天一早就上新聞了,鬧得沸沸揚揚的,這幾家家長都到學校去找麻煩了。”

  越溪接過手機看了一眼,死的那八個人都是二中的學生,他們都是死在六班的教室裡的。教室裡燃起大火,把他們全部都燒死了。而最奇怪的是,大火只把整個六班都燒著了,將裡邊燒得面目全非,可是火焰卻絲毫沒有蔓延到其他教室去。

  那些人,是被困在教室裡邊,生生的燒死的。

  “有二中的學生說,這八個人,以前燒過蘭寧的頭發,差點就把蘭寧給燒死了,然後沒過幾天,蘭寧就跳樓了……”趙璐道,神色有些低落。

  到現在,死去的蘭寧變成鬼來索命這個消息,那是傳得有模有樣的。最主要的,死去的學生,都是曾經欺負過蘭寧的人,這麼一想,是鬼來索命的猜測,就更加真實了。

  越溪把手機還給她,道:“這件事情已經結束了,以後應該不會再發生這樣的案件了。”

  趙璐一愣:“你的意思是蘭寧她……”

  越溪道:“她已經走了,為自己報了仇,也算是了無遺憾了。”

  而剩下的那些人,他們這一輩子,都會永遠陷入噩夢之中,反復體會著當初蘭寧被他們欺辱之時心裡所產生的絕望和悲傷。

  趙璐喃喃道:“你說過,殺人的鬼,會魂飛魄散的……”

  “魂飛魄散,總好過下地獄吧!”越溪垂眸,“這是她自己的選擇,我給過她機會,她寧願魂飛魄散也要選擇報仇。”

  聞言,趙璐頓時有些悵惘。

  的確如越溪所說,接下來第二中學那邊一片安靜,也再也沒有人命發生,而隨著平靜,大家會逐漸忘記學校裡,曾經發生過如此慘烈的事情。

  而過幾日就是七月十五了,也就是七月半,不過對於這一天,大家更喜歡稱為鬼節。

  隨著七月十五的逼近,越溪在路上經常能看見飄來飄去的鬼魂們,路口的地方,也可以看見人們燒紙之後留下的灰燼,隨著風吹得滿天都是,如果是在晚上,看上去簡直讓人覺得陰森森的。

  聽說A市附近的玄靈觀的道士在那天也會開壇做法,設靈壇,誦經超度諸魂,並且給孤魂野鬼們撒食送米。作為A市最大的道觀,玄靈觀的香火自然是繁盛的,到那一天,不知道有多少人會爭著跑去,就為了上那頭一炷香。

  越溪也得准備祭祀的東西,每到這一天,她也會給那些孤魂野鬼們燒些東西。和那些有後人供奉祭祀的鬼怪不同,孤魂野鬼,沒人祭祀,也享受不到香火,一年之中,也只有七月十五這一天能夠讓他們飽食一頓的。

  七月十五到,鬼門大開,在這一日,也是大家最容易撞鬼的日子。不過這一天,作為學生,越溪他們還是在老老實實的上課。

  “越溪,七月十五這一天,我們給死去的親人祭祀,親人真的能得到嗎?”趙璐有些忐忑的問。

  越溪看了她一眼,道:“在這一天,鬼門大開,地府的鬼怪都會來到陽間,享受凡人的供奉。如果你的親人還沒有投胎轉世,他自然是能吃到的。”

  趙璐扯了扯手上的手鏈,面上有些愁苦之色,有些猶豫,又有些糾結的問:“越溪啊,有沒有什麼辦法,能讓我看見鬼的……”

  越溪抬頭看她。

  趙璐苦笑,道:“我……我想見我爺爺一面,當初他死的時候,我正在中考,家裡根本沒人告訴我,等我考完試回去,爺爺已經死了,我連他最後一面都沒見到。”

  這也成為了她這一生最大的遺憾!

  “那次和張倩他們招碟仙,我也是想見見我爺爺,也不知道他好不好。你說他都這麼老了,變成鬼了,在陰間會不會受欺負啊?”

  她簡直是憂心忡忡。

  越溪:“……”

  徐薇小聲道:“趙璐,你想得是不是有點多啊。”

  趙璐尷尬的扯了扯唇,道:“是哦,哈哈哈……那,越溪,如果我爺爺在今晚回來,那有沒有什麼辦法,能讓我看見他啊?”

  越溪道:“辦法肯定是有的,這樣吧,我告訴你一個方法,你這樣……”

  趙璐一邊聽著,一邊嚴肅的點頭,努力把她說的東西都記下來。

  今天下午放學放得早,也不知道是不是鬼門開的原因,整個天看起來都灰蒙蒙的。越溪抬眼望去,其他人看不見,她卻可以看見天空著飄著的黑色氣流,那都是鬼氣。

  韓旭走過來,身邊跟著何建一,一身功德金光的他,在這一天,簡直就是閃閃發亮,如果你待在他身邊,就會感覺到有種十分舒服的感覺。

  鬼怪見了他,那都是要遠遠避開的,陰晦不生。

  “今天也是奇怪了,不知道為什麼,跟在老大身邊,總覺得整個人都要舒服多了。“何建一自從撞過邪之後,對於這方面的感應就要敏銳一些了,”這天是不是要下雨啊,總覺得有些喘不過氣啊。”

  越溪好心提醒他道:“今天如果沒有其他事情,你還是不要出門得好。七月十五,鬼門大開……我怕會有人看中你,拉你去做壓寨相公。”

  何建一覺得腿有點軟了,快被嚇哭了,膽戰心驚的道:“師父,你不要嚇我啊。”

  韓旭輕笑,道:“師父,你怎麼不叮囑叮囑我啊?我心裡很難過啊。”

  越溪無語,不客氣的道:“只有鬼怕你的份,我有什麼好叮囑你的?不過,你的確得小心一點,有的修為高深的鬼,就喜歡吃功德高深的人,會助長他們的修為。”

  說著,她心裡倒是有些不放心起來,眉頭微皺。

  韓旭就笑,淡淡的道:“師父你放心吧,我今天晚上會乖乖呆在家裡的,不會出去的。”

  越溪嚴肅的點了點頭。

  *

  時間到了六點鐘,夕陽西下,正是夜與日的交替,而鬼門,也在這一刻轟然打開,無數鬼魂從地府中出來,享受這一日的狂歡。

  越溪抬頭,看見無數鬼魂穿梭在人們之間,而其他人根本就沒感覺到有什麼不對。

  前邊是紅燈,越溪停下腳步,靜靜的等著綠燈的到來。

  “……你踩到我的腳了。”她面無表情的看著前邊的鬼。

  那鬼急忙松開腳,連聲道:“對不起,對不起……啊,我的眼睛掉了……”

  他生前應該是個帥小伙,死後就有點不體面了,一低頭那眼珠子就滾在了地上,他追著眼珠子直接衝到了馬路中間去。

  越溪前邊的一個人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道:“我沒有踩到你的腳。”

  越溪哦了一聲,道:“我不是在說你,我在說鬼了。”

  我在說鬼了……

  那人用一種看神經病的表情看了她一眼,離她遠了點。

  “嗤!”

  一聲令人耳朵都要炸了的摩擦聲在耳邊響起,眾人抬頭看去,就看見一個十分張揚的大紅色跑車在斑馬線前停下,一個嫵媚漂亮的姑娘伸出頭來,大罵道:“走路不看紅綠燈的嗎?沒看見現在是紅燈嗎?”

  四周無數人目光奇怪的看著她,這斑馬線上哪裡有人?

  那姑娘好像也是愣了,看著空無一人的斑馬線,把頭唰的一下伸回去了。

  而只有越溪能看見,斑馬線上一只男鬼,還在地上摸索著找自己的眼睛。

  扭頭看了一眼那個紅色跑車的姑娘一眼,剛好斑馬線上綠燈亮了,那紅色跑車只能停在那裡等著紅燈到來。

  想了想,越溪走到那個紅色跑車身邊,伸手敲了敲車窗。

  車窗放下來,露出裡邊一張明媚張揚的臉來,紅色跑車的主人,美得大氣,美得嬌媚。

  “有什麼事嗎?”對方問。

  越溪毫不吝嗇自己的誇獎,道:“你長得真好看。”

  對方:“……”

  越溪拿出一張折成千紙鶴的黃符來,道:“你長得好看,這張符送給你……我看你印堂發黑,最近可能會有血光之災。說不定,一個不小心就死了啊。”

  沈念衣:“……”

  看著越溪離開的背影,沈念衣忍不住道了一聲:“神經病啊。”

  什麼一不小心就死了,那是在詛咒她去死嗎?要不是從小接受的良好教育,她覺得,她一定會指著對方破口大罵的。

  看著手裡那張黃符,她嗤笑了一聲,隨手扔到了一邊,也不知道掉到了哪個旮旯裡。

  走過斑馬線,越溪扭頭看著只剩下一一個鮮紅色影子的跑車,若有所思。

  能看見鬼怪的人,除了是天生開了天眼,或者采取其他特殊的物品,譬如牛眼淚什麼的,那就只有將死之人才能看見了。

  “……長得這麼好看,要是一個不小心就死了,那多可惜啊。”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12-26 10:36 PM

第49章

  七月十五,鬼門大開,入了夜,從地府裡出來的鬼怪們更是一窩蜂的跑到了外邊,這一天陰氣也最重。

  所以啊,老人們經常會提醒小輩,這一天不要亂出門,小心在外邊撞了邪。若是撞了邪啊,輕則生病,重則可能還會丟掉性命的。

  對於普通人來說,這一天自然得要避諱一二,但是對於越溪來說,卻是沒什麼避諱的,也就是缺胳膊短腿的東西多了點,實在是有礙觀賞。

  吃過晚飯,她拿著紙錢香燭去前邊的十字路口燒香。沿路走來,有不少人家也在拿著鐵盆燒紙,風一卷,黑色的灰燼掀起來,整個天空都讓人覺得一片灰蒙蒙的。

  “哎呀,燒什麼紙啊,我還想和小智他們一起去打籃球了……媽你竟然還信這些,現在都是二十一世紀了,我們要相信科學。你這就是封建迷信,放在幾十年前,還得被拉去批鬥了。”蹲在地上的男孩有些不滿意的嘟囔著,顯然對於被母親硬拉著他在門口燒紙,很是不滿意。

  做母親的聞言,一巴掌給他糊腦門上,道:“小兔崽子,你爺爺生前的時候對你多好啊,現在讓你給他燒點紙怎麼了?打籃球,打籃球,就知道打籃球,我明兒就把你的籃球給扔了。”

  扔掉籃球這個威脅,顯然對男孩來說還是很管用的,當即話也不敢亂說了。

  而在他旁邊,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跪坐在地上,滿臉慈愛的看著他,有些心疼的道:“乖孫子誒,被你媽打疼了吧,來爺爺吹一吹……”

  男孩像是感覺到了什麼,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腦門,喃喃道:“吹風了嗎?”

  越溪繼續往前走,一路上,她看見不少鬼魂得到了後輩親人的祭祀,因而他們的樣貌看上去雖然消瘦干癟,但是也還算體面。但是在附近也有更多的鬼怪,沒有親人後輩祭祀,看上去十分狼狽,十分眼饞於他們所得到的供奉,但是因為這些燒的紙錢香油都不是給他們的,因而不能享用這些東西。

  這些模樣狼狽的鬼怪,也被稱為孤魂野鬼!

  走到路口處,那裡有一個身材佝僂的老太太正在燒著紙錢,一邊燒她一邊喃喃念道:“唉,死老頭,你這一去倒是輕松了,把我一個人甩在後邊……我這身子骨,也不知道還能活多久,大概很快就要去陪你了。”

  “……家裡的米吃完了,還是隔壁的小張給我扛來的,你說這鄰居都比兒女靠譜了。當初嫁你的時候,你說好的要對我好一輩子的,我的一輩子還沒到,你就去了,可真不是東西,我就不該信你的話……”

  老太太絮絮叨叨的,雖說嘴上在輕罵著,但是臉上卻帶著溫柔的笑。在她身邊,一個她看不見的老頭子和她一樣蹲在地上,她在那絮絮叨叨的,他就在那使勁的點頭,看著老太太的目光,深情而溫柔,靜靜的陪伴著她。

  越溪看了一眼,那不好意思打擾這兩位老人恩愛,就走到另一邊去。

  她將籃子裡的東西拿出來,紙錢香燭,還有米面之類的,都一一擺在地上。燒香點蠟,香燭的煙火裊裊升起,附近的鬼魂野鬼有所感應,微微轉過頭來。然後朝著她這邊爬過來,實際上,這一幕實在是有礙觀賞,准確來說,是有點辣眼睛。

  這些孤魂野鬼,不知道有多少年沒有享受過人們的供奉祭祀了,那模樣,實在是不算體面,衣衫襤褸也就罷了,瘦骨嶙峋,還髒兮兮的,那頭更是蓬頭垢面的,簡直沒個正經鬼樣。

  越溪看了一眼,去旁邊的小賣部買了瓶礦泉水,還有一個杯子,再去一旁的路旁折了一根柳枝過來。等她回來,她那裡都被孤魂野鬼給占據了。

  “……都一邊去,還沒到你們吃的時候。”她伸腳踢了踢前邊一個鬼,讓他給她讓路。

  一個個腦袋扭過頭來,眼珠子盯著她,看上去十分的滲人。還有鬼對著她滿懷惡意的扯了扯唇,直接朝著她撲過來。

  越溪拿著柳枝,面無表情的抽了過去。

  “啊!”柳枝打在臉上,那只鬼立刻痛叫了一聲,捂住臉在地上痛苦的翻滾著,你可以看見他被柳枝打中的地方立刻嗤嗤嗤的冒出被腐蝕的聲音來,眨眼間,傷口處就可以看見森白的骨頭了。

  越溪一只腳踩在他的身上,看著其他鬼道:“走一邊去,想要有東西吃,就給我排好隊。”

  鬼怪們:“……”

  瞅了一眼還在哀嚎的同類一眼,乖乖的走到一邊排隊去,長長的一條隊伍,不知道的鬼還以為在干嘛了。

  越溪將礦泉水倒了一杯在杯子裡,手指在水中沾了點水,然後順著杯身,手指在杯子上邊畫了一道符。符畫好之後,一道靈光閃過,這杯水看起來沒什麼不同,卻好像有多了點什麼。

  柳枝在水杯中沾了沾水,她拿著柳枝朝著眼前的這些孤魂野鬼身上一甩,柳枝上的水珠灑出去,一落到他們這些鬼怪的身上,只見缺胳膊斷腿的,身上髒污的,身體立刻變得完整干淨起來。

  見狀,越溪伸手抓起一把籃子裡的米,然後往前邊一撒,地上立刻堆起雪白的大米來,那些孤魂野鬼看得眼睛都要綠了,恨不得立刻撲到這白花花的大米上,吃個痛快。可是,他們又很害怕眼前的這位小姑娘,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又一眼。

  做完這一切,越溪才道:“行了,吃吧。”

  得了她的話,那些鬼魂野鬼立刻就撲了過去,一個個捧著那雪白的大米,簡直都快哭出來了。哦,忘記了,他們鬼是沒有眼淚的。

  越溪看了看四周一眼,決定去那邊買根老冰棍吃。往前走有一家的鹽水冰棍做得特別好吃,還有用糯米做的糯米冰棍,冰棍裡邊裹著糯米粒,吃一口脆脆的,還有點糯米的軟。

  好吃!

  她高興得眯起了眼睛。

  *

  張大松只是一個普通的小職員,剛和客人談完生意,他准備坐公交車回家。今天酒喝得有點多了,他腦袋裡暈暈沉沉的,走到公交站那裡,就忍不住走到一邊的垃圾桶裡吐了個痛快。等他吐完,看見一邊一個身穿黑衣的老太太在那裡燒紙。

  老太太也沒抬頭看他一眼,低聲道:“七月十五,鬼門開……這一天,還是不要在外邊逗留太久,小心撞鬼啊。”

  老太太聲音沙啞,在大晚上的聽起來簡直就是陰森森的,張大志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離那個老太太遠了一些。

  遠處一道燈光打過來,張大志眯著眼睛看了一眼,的確是他要上的那一趟公交車,立刻伸出胳膊使勁的擺了擺手。

  車在他面前停下來,張大志高高興興的上了車。夜色漆黑,高興著趕上最後一趟末班車的他,沒有注意到,他所上的這輛公交車,車子的款式,還是好幾年前的樣式。

  一邊掏錢,張大志一邊開口問道:“都十點鐘了,我還以為沒有車了,都打算打的去了。誒,車上沒有投幣口嗎?”

  他拿著硬幣,一臉懵逼。

  旁邊一個胖女人惡聲惡氣的道:“在我這買票!”

  現在還流行人工售票?

  張大志腦海裡閃過這麼一個念頭,想也沒想,直接掏了二十塊錢過去,對方找了一把零錢給他,他隨手塞到了口袋裡。

  車廂裡光芒有些暗淡,張大志在車裡掃視了一眼,心裡忍不住生出一絲怪異來。這大晚上的,這車裡竟然還是滿滿當當的,連個空位都沒有。在右手邊靠窗的位置處,一個年輕的女人抱著一個嬰兒,那嬰兒裹在布包裡,看不清樣子,張大志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女人抬起頭來,一張臉還是秀美,可是表情木木的,看過來的目光也是死氣沉沉的。

  張大志忍不住抖了一下,跑到最後那個位置坐下,這才松了一口氣,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些什麼。

  坐在椅子上,張大志朝著窗外看了一眼,外邊黑漆漆的一團,連一絲光芒都沒有,整個世界好像都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張大志坐了一會兒,覺得不對勁了。城市裡是沒有黑暗這個說法的,就算是大晚上的,也是燈紅酒綠,光怪陸離的,不可能一點光芒都沒有的。

  越想越不對勁,張大志看了看這車裡的其他乘客,一股冷氣從腳底竄上來,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這些人,好像都在……看著他!

  透過窗戶,甚至是直直的轉過頭來,就這麼盯著他。到現在,他才發現一件事,他上車來,這車上竟然一點聲音都沒有,甚至,連呼吸聲,似乎也聽不見。

  “七月十五,鬼門開……小心撞鬼啊。”

  腦海之中突然閃過那位老太太的話,張大志渾身一抖,心中惶惶。他拿出手機來一起瞧,竟然一個信號都沒有。他想,雖然十分的不符合他所信任的科學發展道路,但是,他媽的,他這是上鬼車了啊。

  “停車,我要下車!”

  就在張大志心裡慌亂的時候,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來,他抬眼看去,看見自己前邊那個位置的一個穿著白色運動服的年輕女孩子站起身來,幾步走到了車門口,開口道。

  車裡沒人說話,駕駛員絲毫沒有反應。

  女生又開口說了一聲:“我要下車,快開門。”

  一道道毫無溫度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張大志哆哆嗦嗦的發現,有幾個人乘客,臉上的臉皮正在簌簌往下掉,臉上鑽出白色蠕動的蛆蟲來。

  張大志捂住嘴,覺得自己快要吐出來了。

  “咚!”

  整個公交車劇烈的抖了三抖,張大志抬頭看去,就見那個小姑娘一腳踢在了門上,這一腳力度不知道有多大,整個公交車似乎都要被她給踢翻了一樣。

  “我說,我要下車……快停車,不然,信不信我把你們的車給拆了。”那小姑娘眯眼道。

  “嗤!”

  公交車猛然停下,因為急剎車,張大志整個人都差點被甩了出去。

  公家車的門被打開,那個小姑娘轉過頭來,看著張大志,道:“叔叔,你到家了,還不下車嗎?”

  張大志眨了眨眼,哆嗦道:“下!下下下!我的確是到家了……”

  兩人一前一後下了車,身後公交車的大門轟然關上,張大志扭頭,看著那個公交車後邊亮著的燈,顯示著這是幾路公交車。

  “406”

  偌大的三個數字,卻讓他出了一身的冷汗。在五年前,406這輛公交車,因為發生車禍,整輛車裡的乘客連帶司機全部死亡,所以後來取消了406這輛公交車。

  外邊的暖風吹過來,不算明亮的路燈照在他的身上,張大志有一種重獲新生的感覺,還覺得,腿有點軟,走不動路了。

  看眼前的小姑娘提腳准備離開,張大志急忙道:“誒,那個……剛剛,是你救了我吧?真是謝謝你了。我叫張大志,是做房地產工作的,這是我的名片。”

  那姑娘轉過頭來,白白淨淨的一張臉看上去十分的年輕,倒讓張大志驚訝了一下。

  “叔叔,下次上車也得看仔細一點,上錯了車,那可是要丟命的。”越溪好心提醒了一句,如果沒有遇上她,這位張大志,怕是還真得去見閻王了。

  張大志連聲道歉,道:“小姑娘,你給我個聯系電話,你救了我的命,我可得報答你啊。”

  越溪道:“沒事,我只是順便而已,反正我也要下車。我還有事,就先走了……叔叔,今天你還是早點回家去吧,外邊可不安全。”

  說著,她直接轉身就離開了。這大晚上的,她可不是跑出來散步的,而是有正經事的,剛才她接到趙璐的電話,在電話裡對方語氣著急的要她幫忙,她這才跑過來的。上了鬼車,這倒是意外了,只是想著鬼車也能到達目的地,她也就沒在意,誰知道後來還跑來一個誤上車的。

  下了公交車,她很快就接到了趙璐的電話。

  “越溪?你電話剛剛怎麼一直打不通啊?”一接起電話,那邊就傳來趙璐著急的聲音。

  越溪笑道:“哦,剛才手機沒信號……”

  趙家在A市也算是小有名氣,趙璐是個貨真價實的富三代,住的地方也是A市有名的富人區,這小區裡住的人家,都是有錢人,因而保全工作做得很不錯,私密性也很強,越溪過來的時候趙璐就在門口等她。

  兩人見面之後,越溪問:“你在電話裡那麼著急,發生什麼事了嗎?”

  聞言,趙璐卻沒有在電話裡那麼著急了,道:“是有點事,不過也不是很著急。”

  越溪看向她,她無奈道:“就是我家裡一個遠房親戚,好像有點中邪了……其實這個親戚,我並不是很喜歡,不過大家都看著,我當然得表現出比較著急的樣子了。本來想讓你不用那麼著急過來的,誰知道你的電話突然打不通了。”

  越溪點頭,道:“我先看看他的情況再說。”

  趙璐帶著越溪回去,趙家也算是個大家族了,一家人熱熱鬧鬧的,住在一個大別墅裡。等看見越溪,其他人臉上的表情都有些奇怪了。

  其中一個女人聲音尖利的開口:“這就是璐璐你找的能幫你小月阿姨的人啊?你怕是在糊弄我們吧,這麼一個黃毛丫頭,能干什麼?”

  聞言,趙璐有點不高興,她微微抬起下巴,道:“這是我同學,是我最好的朋友。她有沒有本事,我比你們都清楚,如果你們不相信,我還不想麻煩她了,我們越溪,動動手指,那可都是幾百萬的生意。要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她哪裡會跑這麼一趟?”

  動動手指幾百萬生意的越溪面無表情的想著,幾百萬,還是得賺好久了。

  其他人聽趙璐這麼說,都忍不住去打量越溪了,小姑娘年紀小,看上去不顯山不顯水的,瞧不出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可是趙璐卻這麼推崇她,其他人倒是有些拿不准了。

  趙母笑著迎過來,道:“你就是越溪吧,我早就聽璐璐提起過你了,上一次……多虧你救她一命,這丫頭,沒分沒寸的,一天就知道胡鬧。”

  這話,卻是在說那次趙璐她們找碟仙的事情了。

  趙父是個看上去十分溫柔的男人,但是氣息卻帶著幾分強勢的味道,他開口道:“我們早就想找機會謝謝你了,可是又一直沒什麼機會。這次過來,剛好,也讓我們好好感謝感謝你。”

  越溪漫不經心的道:“您不用感謝我,我收了她們的錢的。”對待顧客,她的服務態度一向很好的。

  趙璐挽著她的手臂,哼了一聲,道:“你救我的時候,我們還沒給錢了,你就是心軟!”

  趙母掩唇笑了一下,道:“先過來坐吧。”

  越溪道:“不了,出事的人在哪裡,先帶我去看看吧。”

  聞言,趙母無奈道:“那好吧……”

  她帶著越溪往樓上去,一邊走一邊道:“起先還是好好地,可是在吃飯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就出問題了,拿著吃牛排的刀,就直接插在了自己的手上,當時可把大家都給嚇壞了。”

  那刀一砍下去,傷口深可見骨,血立刻就把餐桌都給染紅了,可是偏偏當事人卻還在咯咯地笑,好像完全感覺不到痛一樣。

  那一幕實在是太詭異了,現在想起來都讓人覺得頭皮一緊。

  “這是第一次出現這種情況嗎?”越溪問。

  後邊一個男人開口道:“其實這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了,在家裡的時候,我就發現她有些不對勁了……她以前是食素的,可是最近卻越來越喜歡吃肉了……牛排從一開始的七分熟,到五分、三分,有一天晚上,我下樓去喝水,看見她在廚房,打開冰箱在吃東西。我湊過去一看,她竟然是在生啃一個肉骨頭……那是廚師打算用來熬湯的。”

  一邊說,男人一邊拿手搓了搓自己的雙臂,很顯然那一幕給他造成的衝擊很大。

  其他人聽到這,有幾個臉上都忍不住露出了作嘔的表情,僅僅是想著,都覺得有些反胃了。

  趙璐給越溪介紹道:“這是我小月阿姨的丈夫,姓司。”

  司命是個十分斯文英俊的人,戴著一副無邊框的眼鏡,氣息溫和安靜。

  “你是叫越溪是吧,我相信你是個有本事的人,小月的事情,就麻煩你了。”司命開口道。

  越溪哦了一聲,看上去沒什麼誠意的道:“我會努力的。”

  一行人上了二樓,來到關著那位小月阿姨的房間,外邊還有佣人守著,看見他們急忙打了聲招呼。

  “把門打開吧。”趙父開口道。

  佣人立刻拿鑰匙把門打開,門一打開,他們就聽見了裡邊傳來的某種聲響,那種聲音,竟然像是在咀嚼著什麼的聲音。

  越溪微微皺眉,敏感的從空氣之中聞到了一絲血腥味。

  一群人擠進這間屋子裡,原本還算寬闊的屋子瞬間就顯得有幾分狹窄了。

  “咦,小月呢?”眾人環顧四周,卻沒能看見屋子裡的人,打開洗手間,洗手間裡也沒人。

  趙父問佣人:“屋裡的人呢?”

  佣人一臉懵逼,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道:“我,我不知道,我一直守在門口,沒有人出來過的。而且,也沒聽到屋裡有什麼動靜,司夫人除了剛開始大吼大叫之外,以後就沒有動靜了。”

  “……難道這人還能飛天了不成?”有人嘀咕。

  越溪慢慢走到床邊,越靠近床,那股血腥的味道就越來越重了,等走到床邊,她彎腰,伸手慢慢的掀開垂下來的床單,彎腰往裡看去。

  眾人看著她的動作,下意識的朝床底看去,恰好對上一雙不像是人類的眼睛,在昏暗的床底下,明亮而冰冷。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12-27 09:53 PM

第50章

  那雙眼睛完全不像人類,原本應該還算漂亮的眼廓,如今睜得老大,裡邊的眼球似乎都要從眼眶之中擠出來了,眼球上布滿了紅色的血絲,最中間的痛人呈獸類的豎瞳,看上去十分冰冷機械,瞳色金黃,瞳孔微微緊縮,警惕而冰冷的看著他們,燈光從掀起的床單那處鋪了進去,等看清楚床底下的場景,眾人當即就抽了一口涼氣,有反應大的人,立刻就忍不住捂住嘴,衝進洗手間裡嘔吐起來。

  這一幕,對於大家來說,實在是太有衝擊性了,也實在是太讓人反胃了。

  不算寬闊的空間裡,一個大概還稱得上是女人的人趴在床底下,她整個身體都趴在地上,就像是某種動物一樣,可是腦袋卻高高的抬起來,目光警惕的看著他們,表情猙獰。她原本飽滿誘人的嘴唇大大的張開,嘴角幾乎撐到了耳朵那處,露出裡邊尖利森白的牙齒來,還不斷的往下流著涎水。

  而此時那一口白牙上邊,沾著紅色的生肉碎屑。眾人定睛一看,才看見她放在前邊的左手,竟是血肉模糊,像是被什麼野獸啃噬過的,露出了底下白色的骨頭,紅白交雜。再聯想對方牙齒上的血肉碎末,只讓人覺得心中翻湧,有些反胃。

  “……她,她竟然自己咬自己?”有人捂住自己的嘴,克制著自己想要嘔吐的心情,有些不可置信的道。

  越溪把床單完全掀開,外邊的明亮的光線立刻照了進去。她這個舉動似乎讓床底下的女人感受到了威脅,女人從喉嚨中,發出威脅的聲音,似是在告訴他們,不要亂動。

  越溪伸手拿出一張黃符來,對著女人的天靈蓋,直接一拍而去。

  女人嘴裡發出一聲低低的吼聲,雙手雙腳在地上迅速的移動,瞬間就從床底下爬了出來,她爬行的姿勢,就像是動物一樣,而且速度還會迅速。一爬出床底,她直接就朝著人群撲了過去,嘴裡發出一聲叫聲。

  “汪!”

  “啊!”

  人群傳來一聲聲尖叫,看著她這個樣子,還不知道是不是得了什麼怪病,要是被她碰到,被傳染了怎麼辦?當即一個個都是避之不及。

  女人高高的跳起來,整個身體一躍之下,大概跳起來了兩米高,幾乎和天花板持平了,然後整個身子輕輕的落在了地上,就像是某種優雅的生物一樣,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落下來之後,女人直接朝著門口奔去,迅速的就離開了這個房間。

  很快的,樓下就傳來佣人們驚慌失措的聲音。

  趙璐驚道:“越溪,她跑出去了!”

  越溪慢吞吞的道:“她跑不了的。”

  說著,她慢條斯理的從懷中掏出一把黃符來,黃符夾在手中,她低聲念道:“四方為地,萬物不出……”

  話音一落,只見她手中黃符立刻化為一道道金色的光芒激射而出,直接從門口衝了出去。這一幕對在場的眾人來說,實在是太具有衝擊性了,當即還有人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見了什麼。

  那些黃符,竟然就這麼咻咻咻的飛出去了?

  越溪提步往外走,有人喃喃道:“我滴個乖乖,簡直是神了。”

  同樣看呆了的趙璐回過神來,輕咳一聲,道:“這有什麼大不了的,我說過的,越溪她本事可厲害了。”

  趙父道:“璐璐啊,你這個朋友,果然是有本事的。走,我們快跟去看看。”

  一群人又走下樓去,就看見趙小月身上貼著無數黃符躺在地上,她整個身子扭曲,頭高高揚著,嘴裡發出“呵呵呵”的聲音,急而短促,就像是一條缺水的魚,正不斷的努力呼吸著,表情猙獰。

  她看起來是想掙扎的,可是黃符在身,她卻絲毫動彈不得,整個人還遭受著巨大的痛苦,嘴裡發出痛苦的呻吟聲來。

  趙璐捂住嘴,驚道:“她的臉……”

  只見李小月面露痛苦之色,可是又不僅僅如此,她的人臉不斷的變化著,一會兒是狗,下一刻就變成貓,這些貓貓狗狗的樣貌,還都不相同。

  因而,大家就看見她的臉一會兒變成貓臉,喵喵喵的叫,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貓兒炸毛了一樣。而下一刻,她又變成了狗臉,嘴角咧得老寬,牙齒森白,嘴裡發出低低的吼聲。

  這一怪異的場景,看得眾人又驚訝又驚恐。

  “這真的是,撞了邪了……”

  越溪靜靜的注視著眼前這一幕,其他人只能看見她臉上的變化,而在越溪眼裡,她卻看見,在李小月的身上,有著無數貓狗的靈魂,粗粗看去,竟是有上百只。

  這些貓狗無一例外,表情都極為猙獰,而且,這些貓貓狗狗的靈魂,幾乎都融了在了一起,而它們融合的中心,也就是眼前的這個女人,李小月。換句話說,李小月如今已經成為了這些貓狗的容器,這些貓狗的靈魂,正在與李小月的靈魂融合。

  這有些不好辦啊!

  越溪嘖了一聲,她還是頭一次見到這種情況的。

  這些貓狗攀附在李小月的身上,很顯然,它們對李小月懷著極大的恨意,時不時的低頭在李小月的身上狠狠的咬上一口。

  而李小月,現在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就是她的身體已經逐漸被這些貓狗同化,就算是現在,她也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而是人不人,貓不貓,狗不狗,不在任何一個生命範圍內。所以,她會做出啃食生肉的事情來,那是那些貓狗的靈魂在作亂。

  趙璐問:“越溪,小月阿姨,這是怎麼了?看起來好可怕啊。”

  越溪簡單的朝他們解釋道:“簡單來說,就是這位小姐,她的靈魂之中多了一些其他的東西。”

  “其他的東西?”

  “就是貓阿狗啊什麼的。”越溪看著李小月,若有所思,“這位小姐,是不是有虐待動物的習慣?我看這些貓阿狗啊的,對她可是充滿了恨意,就算是死了,也要在她身上狠狠的咬了一口。”

  其他人看向司命,作為李小月的枕邊人,他應該是最了解李小月的。

  司命有些尷尬的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道:“這個,我不是很清楚啊……我平常工作很忙,很多事情小月也不喜歡我多問。”

  聞言,其他人頓時有些憐憫的看向他。李小月這個女人,脾氣一直很大,對待司命這個丈夫的態度並不好,經常對他怒言相向,他們這些親戚也看到她對司命破口大罵好幾回了。

  “不過……”司命像是想起什麼,有些猶豫的道:“小月喜歡鬥狗,自己開了狗舍和貓舍,裡邊養了不少貓狗,我不知道……”

  其他人看向李小月,李小月也算是個極為清秀的女人,不發火的時候,看起來還算是安靜秀美,大家完全想不到,她還有虐待貓貓狗狗的習慣。

  趙母皺眉,嘆息道:“小月以前不是這樣的人啊,她還是很喜歡小動物的。”

  李小月是趙母的遠房表妹,趙母還記得小時候的李小月,是個十分文靜的小姑娘,很喜歡貓貓狗狗的,什麼時候性格竟然這麼暴戾了?

  趙璐道:“媽,知人知面不知心,小月阿姨什麼性格,你又沒和她一個屋檐下相處,哪裡知道她是什麼樣的人啊?”

  趙母一想,也是,不再一個屋檐下相處,還真是不知道一個人具體的脾性了。

  趙父問:“越小姐,小月這個情況,能有辦法解決嗎?”

  越溪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道:“不好處理,如果是早些發現,那還好說,可是現在,那些貓狗的靈魂都和她的靈魂融合在一起,想要把它們分開,沒那麼簡單的,不過也不是不能解決,就是麻煩了一點。要是再過幾天,這些貓狗的靈魂和她的完全融合在了一起,那才是真的沒有任何辦法了。”

  地上李小月掙扎半天,發現無果之後,像是放棄了一樣,她趴在地上,突然哀哀哭泣起來,叫著自己丈夫的名字,道:“司命,司命……我好疼啊,司命,你快救救我啊。”

  她穿著一件黑色露背的長裙,俯趴在地上,露出身後漂亮美麗的蝴蝶谷來,身材動人,這麼看上去,透著幾分可憐來。

  司命一聽,臉上立刻露出著急的表情來,他走到李小月身邊,蹲在地上,伸出手去,又不知道能碰她哪裡,著急的道:“小月,小月……你忍忍吧,你現在身體不對勁……啊!”

  趴在地上的李小月突然抬起頭來,一嘴咬在司命的手臂上,她牙齒現在變得尖利無比,就像是狗一樣,那咬下去的力度,像是恨不得把司命手上的一塊肉都給咬下來。

  這突來的情況,讓大家一驚,急忙伸手去攔李小月。

  越溪抽搐一張符拍在李小月的頭頂,低聲道:“松口!”

  李小月松口,司命抱著手臂,只見他手上血肉模糊的,鮮血瞬間就流了出來,那一嘴牙印,簡直深可見骨,絲毫沒有留情。

  “她現在都中邪了,你怎麼還去靠近她啊?”其他人簡直恨鐵不成鋼。

  司命苦笑道:“她叫得這麼可憐,我……我舍不得。”

  其他人看著他這樣子,忍不住嘆氣。

  這李小月還真是上輩子燒了高香,才能遇到這麼一個丈夫。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12-27 10:12 PM

第51章

  李小月這樣的情況,越溪還是第一次見到,上百只動物的陰魂附著在她的靈魂之上,這已經不只只是中邪了。如果是中邪,那還好解決一點,一張符下去就行了,可是她現在的情況,實在是復雜了。

  越溪看了李小月身上的那些陰魂一下,這些貓狗的陰魂看上去雖小,可是卻充滿了怨氣和怒氣,龐大的怨氣和怒氣給李小月帶來了很大的痛苦。

  “先把這個給她灌下去。”燒了一張符化在水裡,越溪示意其他人把水給李小月灌下去。

  其他人相視一眼,面面相覷,都可以看見對方底的瑟縮之意和不情願。剛才司命過去可被她咬了一口,他們過去,要是也被她弄傷了,那可怎麼辦?

  越溪嘖了一下,走過去,一只手掐住李小月的下頜,迫使她張開嘴,一邊拿著那杯符水,干淨利落的,直接就給她灌了下去。

  喝了符水,李小月的身體立刻就軟倒在地上,表情看上去沒那麼猙獰,只是那張臉卻是那副貓不貓狗不狗的樣子,一半是貓,一半是狗,嘴裡流出涎水來,讓人看了覺得十分惡心。

  越溪看著那些因為符水而安靜下來的貓貓狗狗的怨魂,道:“這些貓狗應該都是被虐待而死的,因為死前遭受了巨大的痛苦,充滿著怨恨和憤怒……現在我們需要先把它們身上的怨氣給平息下來,明日讓人去找一下,看看那些貓狗的屍體在哪裡,挖出來先好好的將它們安葬。唔,我看看有什麼辦法能讓他們的靈魂分開來。”

  其他人忍不住點頭,司命手上的傷口稍微處理了一下,他看著李小月,道:“小月這情況……我先帶她回去吧。”

  趙母道:“沒關系,她現在這樣子,路上要是鬧出什麼來那該怎麼辦?你也留下來吧,先把她身上的問題處理了再說。”

  趙父看了一眼時間,道:“現在時間也不早了,大晚上的,你們都留下來吧,明天再回去。”

  時間的確不早了,都已經半夜十二點了,大家看了一眼時間,也沒拒絕,便都在趙家住了下來。不過第二日,很多人一大早都離開了,越溪和趙璐那邊,趙父給她們兩人請了假,希望能早日把李小月的事情處理了。

  過了一晚上,李小月的情況看起來更加嚴重了,被符篆困住一夜的她看起來精神看起來有些頹,眼底一片青黑色,而在她的臉頰還有手上,開始長出黃色的細細的絨毛,就像是某種動物的毛發。而她的雙手擱在地上,指甲尖利,不斷的撓著地板,發出讓人牙酸的聲音來。

  吃早餐的時候,佣人給她准備了溏心雞蛋,還有一碗粥,可是李小月看上去是一點胃口都沒有,反倒是一臉垂涎的看著一旁趙家養的阿拉碗裡的大棒骨子,要是她身後有尾巴,一定是在使勁的搖來晃去的。

  這幅樣子,簡直讓其他人都沒有半點胃口了。

  越溪道:“我們先去她的狗舍和貓舍看看吧……司先生,作為李小姐的丈夫,你能不能猜到,李小姐埋葬那些貓狗的屍體的地方在哪裡?”

  司命皺眉想了一下,搖了搖頭,抱歉的對他們笑笑,道:“小月她幾乎沒有帶動物回過家,我並不是很清楚。”

  越溪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李小月的貓舍和狗舍在郊外,她貓舍狗舍裡的貓狗,大多數都是很名貴的品種,血統很純,所以價格也很高。

  越溪他們一去,就看見了關在籠子裡的貓狗,一個個看起來十分溫順,乖巧得不行。趙璐絲毫受不了這些萌物的攻擊,看著一只鴛鴦眼的白貓就挪不動腳了,讓裡邊的人抱了出來,抱著就不願意撒手了,抱著簡直要嗷嗷叫了。

  “……這裡的貓狗,養得還算不錯啊。”趙母逛了一圈,得出結論來。

  這裡的貓狗,看上去都十分的精神,而且很可愛,女性看了,簡直是完全沒有免疫力了。

  越溪看了一眼,問這裡的負責人也,道:“你們這裡的貓狗死了,都是葬在哪裡的?”

  被問話的女人一愣,臉上帶著幾分凶相,聞言惡聲惡氣的道:“你們問這個做什麼?”

  越溪沒覺得這事有什麼好隱瞞的,就道:“你們老板現在生了病,我們需要了解一下情況。”

  司命也道:“林大姐,這事關小月的生命,你帶我們去看看吧。”

  林大姐也認識司命,雖然有幾分猶豫,最後還是道:“我帶你們去吧。”

  貓舍後邊是一大片空地,裡邊長滿了草,瞧著無端有種蕭索陰暗的感覺,不過前邊的土地有些看起來還是新的,像是埋葬過什麼的樣子。

  越溪看了一眼這充滿怨氣的空地,道:“讓人來把這裡挖開吧,看看底下埋了多少動物的屍體吧。”

  他們立刻叫了幾個年輕力壯的人來,將這片土地全部都挖開了,剛開始那位林大姐還不允許,可是司命作為李小月的丈夫,她想拒絕也沒辦法。

  空地被挖開,只見這片空地,地底下密密麻麻的,全埋著貓貓狗狗的屍體,有的已經變成了白骨,死去大概一年以上了,有的卻還是剛死沒多久,身體有些腐爛,但是卻能看出死前受到的折磨。

  最新埋下的那是一只金吉拉貓,擁有著白色的皮毛,如果還活著,應該是毛絨絨的一團,可惜它卻已經死了。死前四肢被折斷,被人開膛破肚,到死可能它都不明白,自己這麼可愛,為什麼會有人舍得傷害它呢?

  一具具動物的屍骨被挖出來,看著這一幕,眾人都有些沉默。那麼多的屍骨,粗粗數去,得有好幾百上千只,有很多能夠看得到它們身上的傷口,很顯然是非正常死亡的。

  “……真的是太過分了!”趙璐氣得臉都紅了,下意識的捂住了懷裡的白貓的眼睛,不想讓它看見這一幕。

  而這只白貓像是感受到了什麼,一聲不吭的縮在她的懷裡,顯得十分安靜。

  越溪皺了皺眉,這底下埋著這麼多的屍骨,怪不得這片地裡怨氣陰氣這麼足。

  “我先把這裡的怨氣化解了,然後再去處理李小月那邊的事情。”越溪語氣淡淡的道。

  這些小家伙們,生前大概受到了折磨,因而就算死後也不得安息,心裡充滿了怨氣與憎恨,甚至還有悲傷——它們已經努力乖巧了,可是,為什麼就不多疼疼它們呢?

  越溪嘆了口氣,拿出四張黃符來,四張符化為四道流光,分別落入東南西北四個方向。花了一個多小時,她才把這裡的怨氣都給平息下來,那些懵懂的小靈魂,隨著她低低的聲音,投入輪回之中,或許下輩子,它們還能成為一只可愛的小生物,擁有著憐惜關愛它們的主人。

  真的麻煩!

  越溪心裡嘀咕著,這些小東西,她又不能暴力解決它們,所以花費的時間要長得多。

  等把怨氣都平息下來,越溪讓這裡的負責人重新把這些小動物的屍骨埋葬起來。

  “……你們可以給它們供奉一點水果鮮花啊,它們應該會喜歡的。”越溪想了想道。

  林大姐扯了扯唇,道:“死都死了,供奉這些東西,能有什麼用?”

  越溪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道:“生命是很脆弱的,雖然沒有人強求你喜歡它們,但是最起碼,你心裡應該擁有著對生命的尊重。它們雖然不是人,可是也知道痛苦,知道悲傷的……你們這麼對它們,就不怕它們死後找你們麻煩嗎?”

  聞言,林大姐身體一僵,有些不自在的動了動腳,道:“什麼亂七八糟的……”

  “李小月現在就被這些貓狗的陰魂給纏上了。”越溪看出她心底的不以為然,嗤笑了一聲,“或許你是想變成她那個樣子……你會越來越想吃生肉,越來越沒有理智,甚至在你的身上會長出動物的皮毛……”

  她的語氣很平淡,可是卻讓林大姐覺得毛骨悚然,就好像真的看到了那一幕。

  等越溪他們離開之後,林大姐被越溪那話弄得心裡七上八下的,想著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的李小月,她立刻讓人急忙把那些屍骨給埋起來,又讓人去買了些鮮花水果放在它們的墳頭。

  她心裡暗自嘀咕,都是李小月做的,可不關我的事啊,你們要找就去找他吧!

  可是即使如此,在晚上的時候,林大姐還是做了噩夢。在夢裡,她夢見自己變成了一只貓,被人按在地上,拿著刀劃開了她的肚子,在夢裡,她不斷的掙扎哀叫著,可是她在夢裡只是一只小貓,只能看著自己被人開膛破肚,甚至折斷四肢……

  林大姐從嗓子眼裡發出一聲哀嚎,心裡充滿了恐懼。

  *

  “……這些人實在是太過分了。”回去的路上,趙璐還是有些義憤填膺,她完全沒想到,人狠起來,竟然能對那麼可愛的小動物下手。

  簡直沒人性!

  越溪彈掉手上的那絲晦氣,漫不經心的道:“人類本來就是一種很復雜的生物,只有體會了那些小動物所受到的恐懼折磨,他們才知道,那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情。”

  那麼一絲絲晦氣,不會對人的身體有所傷害,只會讓人不停的做噩夢,大概要一個多星期才會完全沒影響。

  越溪笑了笑,希望這位林大姐能做個“好夢”。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12-28 07:33 PM

第52章

  從郊外回來,越溪他們倒是得到一個不好的消息,在趙家的李小月不在了,准確來說應該是逃了。屋子裡空蕩蕩的,陽台處的窗戶大開著,窗簾被風吹得亂飛,看來她就是從陽台這裡出去的。

  佣人道:“李小姐那樣子,我們也不敢靠近她,誰知道,人就這麼不見了。”

  越溪低頭撿了一張地上的黃符,那是從李小月的身上脫下來的,原本是用來困住她的,看來是她在掙扎中落下來的。

  “……越溪,現在怎麼辦啊?”趙璐問。

  越溪站起身來,手裡捏著那張黃符,道:“先把人找到再說。”

  從地上撿起來的那張黃符上帶著李小月的氣息,越溪拿出一張追蹤符來,將那張黃符給裹住,讓人拿了個水盆來,將兩張符一同焚盡,直接丟在了水盆裡。

  水盆之中漣漪輕起,從中心處,漣漪一圈一圈的往外蕩開去,然後很快的,水面之上出現了一個人,正是不知道跑到哪裡去的李小月。

  她看起來像是在急速奔跑,不是如人類那樣用雙腳跑,而是雙手雙腳並用,在地上迅速的奔跑著。她現在的樣子看起來更加嚴重了,在她的手腳上,長出了黃色的毛發,指甲尖利,一張嘴咧得老大,涎水不斷的往下流,裡邊森白的牙齒變得更加尖利了,一雙豎瞳警惕得看著四周。

  她的模樣,看起來更像是一只狗了,人不人,狗不狗的。

  她跑到一半,像是累了,伸出手翻著一個垃圾桶,從裡邊翻出來別人丟棄的骨頭棒子,以一種狗的姿態,低頭啃著。旁邊有野狗盯著她,她就抬頭,對它們齜牙咧嘴的,嚇得那些野狗嗚咽一聲,夾著尾巴就跑了。

  越溪看見她身後的貓狗的靈魂,已經有大半融入了進去,她身上所出現的貓狗的姿態,也越來越清晰了。

  越溪突然把手伸進了水盆裡,可是水中卻沒有她的手,她的手像是通過這盆水,到達了某個地方。

  還在趴在地上啃著骨頭的李小月抬起頭來,突然怒吼一聲,轉身朝著一個方向跑去。她四肢並用,跑起來速度極快,手腳上原本嬌嫩的肌膚變得粗糲,變成了軟軟的肉墊。她擁有著貓的輕盈姿態,後腳一蹬,整個人就輕輕的跳到了牆上。

  越溪輕哼了一聲,道:“想逃?”

  她的右手突然猛力向前一抓,然後往水盆外狠狠一扯。趙璐他們耳邊傳來無數貓狗的叫聲,更准確來說,是咆哮聲,這些叫聲憤怒尖利,刺得人耳朵發疼。

  “砰!”

  一樣東西直接從水盆裡邊被扯了出來,然後被越溪扔在地上,眾人定睛看去,那人竟然就是李小月。

  越溪她竟然從水盆裡邊把李小月抓過來了?

  在場的其他人的表情,那是夢幻的,完全不可置信,這一幕真的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被摔在地上的李小月還想要動,越溪伸出腳直接踩在她的肩膀上,李小月卻感覺身上像是被壓了一座大山,根本動彈不得。

  拿出黃符貼在李小月身上,看她全身僵硬,完全動彈不得,越溪才松開腳,看她仰著頭狠狠的盯著自己,嘴裡發出威脅的聲音,忍不住道:“真是會給我添亂子……看你這樣子,還真的以為自己是一只貓,一只狗了?”

  等李小月恢復原樣,回想自己現在這個樣子,怕是恨不得鑽牆縫裡去。

  趙璐一臉興奮的看著越溪,道:“越溪,剛剛那是什麼,那是什麼?你就怎麼,拿著一個水盆,就把小月阿姨抓過來了。”

  “……一點小手段而已。”越溪隨口說了一句,讓人把她叫他們准備的東西給拿過來。

  朱砂,毛筆!

  越溪拿著筆,以筆沾著朱砂,開始在李小月身上畫符。鮮紅色的朱砂一落在她的額頭上,李小月嘴裡就立刻發出一聲痛苦凄厲的叫聲來。

  這一聲,直接刺得其他人耳朵裡嗡嗡作響,腦海一片渾噩。

  越溪看向趙璐,暗道失策,完全忘記了趙璐他們都是普通人,這些貓狗的叫聲,對她沒有什麼影響,可是傳到普通人耳裡,卻又不一樣了。

  “趙璐,你們先去外邊等著吧……”她指了指趙璐的鼻子,道:“你流血了……”

  趙璐一抹,果真抹了一把血,嚇了她一跳。

  她一點感覺都沒有,怎麼就流血了?

  讓趙璐他們離開,越溪又在四周貼了消聲符,保證聲音不會傳出去,這才踱步走到李小月身邊。看著李小月身上掙扎扭動的靈魂,她忍不住微微皺眉。

  不知道怎麼回事,附身在李小月身上的那些貓狗的陰魂,身上怨氣更重了,就連鬼氣,也更加濃了。就這麼短短的時間而已,它們幾乎全部融到了李小月的靈魂裡,和她的靈魂完全融合在了一起,分不出彼此來。

  真是麻煩啊!

  越溪合計著,這回,怎麼也得要個大紅包才行,最起碼要兩萬塊的紅包!

  居高臨下的看著李小月,要是其他人遇到這樣的情況,還真有些沒轍。可是誰讓李小月好運了,遇到的是她越溪。

  咬破食指,鮮紅色的血液冒出來,她將沾了血的食指按在李小月的額頭上,然後慢慢往下,以血為引,她在她身上慢慢畫出一張符來。

  *

  其他人被趕出來,趙璐一邊拿著紙巾抹著自己鼻子上的血,一邊安慰身邊的人,道:“姨夫,您就放心吧,越溪她可厲害了,就沒有她不能解決的事情,所以您就安心吧。”

  司命表情有些難看,他苦笑道:“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好了……唔!”

  說到一半,他突然捂住自己的心口,表情一瞬間變得有些猙獰。

  趙璐被嚇了一跳,急忙伸手去扶他,問:“姨夫,您沒事吧?”

  司命擺手,示意自己沒事,道:“我就是有點累了……看來,我得先回去休息一下。”

  趙璐問:“要我扶您回去嗎?”

  司命道:“不用了,我就是頭有點暈……”

  看著司命離開,趙璐忍不住抖了抖,喃喃道:“剛才姨夫的表情真可怕,好嚇人。”

  *

  屋裡,越溪的血一沾上李小月的額頭,她身上那些附著著的貓狗靈魂,頓時就有些騷動起來,巨大的陰氣從那鮮血之上傳過來,讓它們渴望又覺得害怕——只要吞掉這些陰氣,它們就能壯大起來!

  幾乎是渴望瞬間壓制住了理智,鮮血之中帶著的陰氣,這一群陰魂,迫不及待的就想去吸取,然後卻像是碰到了什麼滾燙的東西,它們發出一聲尖叫,身上迅速的燃起黑色的火焰來。

  越溪輕聲道:“不是什麼東西,都是能吃的。”

  尤其是她越溪的東西,就算是那麼一點點的陰氣,對這些陰物來說,那也不是它們所能貪念的。

  “咦?”越溪輕咦了一聲,整個人朝後一跳,手上一道雷符直接甩了出去。

  “轟!”

  紫色的電蛇轟然劈下,一個巨大的身影從地上慢慢的抬起身體來。它伸展著四肢,身體十分巨大,幾乎占據了整個屋子,蓬松的尾巴在身後擺動,嘴裡流出涎水來,滴落在地上,立刻發出腐蝕的“嗤嗤嗤”的聲音來。

  這是……

  “大狗?”越溪發出疑問的聲音。

  大狗:“……”

  雪白的大狗模樣猙獰,身上遍布著紅色的詭異紋路,紋路閃動,那只大狗吼叫了一聲,朝著越溪直接撲咬了過來。

  “轟!”

  趙家整個別墅劇烈的顫抖了一下,趙璐抬起頭來,驚道:“地震了?”

  然後,屋裡的人就聽見巨大的一聲玻璃破碎的聲音,一道人影從二樓跳下來,然後一個巨大的白狗跟著落了下來。

  屋裡的人急忙跑出來,等看到這一幕,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這……這是什麼東西?”

  這只白狗實在是太巨大了,站在那裡幾乎和整棟別墅一樣高大,遮天蔽日,和它相比,站在它面前的越溪就顯得格外渺小了,若不是仔細看,根本就連人都看不見。

  “這是狼啊!”趙父一眼就認出眼前的“大白狗”的身份,這哪裡是只狗啊,明明就是一只巨大的白狼。

  白狼緊緊的盯著越溪,提起爪子,直接朝著越溪按了下來。它雖然體型巨大,可是速度卻很快,那雙大爪子撲下來的速度更是眨眼即到。

  黃符激射而出,輕輕的擦過白狼的身體,落在了地上。只見在白狼四周,五張黃色符篆閃過一道靈光,轟的一聲響,無數紫雷從天而降,狠狠的劈在了白狼身上,差點將一只英俊瀟灑的大白狼給劈成了白狼干。

  白狼嗚咽了一聲,巨大的身體轟然倒在了地上。

  越溪拍了拍手,道:“果然多准備點黃符還是有用的,我用符砸,都能把你給砸死了。”

  她眯著眼睛,抬頭看向二樓那裡,開口道:“我早就覺得有點不對勁了,李小月身上附著著這麼多貓阿狗啊的靈魂,這是因為這些貓狗慘死在她的手上,這些貓狗怨恨於她,所以一直纏著她。但是,有一點不對,貓狗這種小動物,就算是死了,靈魂的力量也難以和人類相比,很難凝聚,但是李小月身上的這些貓狗的鬼魂鬼氣卻不一樣……”

  “它們的陰氣實在是太重,就好像是有人在故意豢養它們,壯大它們,讓它們能更快的和李小月的靈魂融合在一起……然後,李小月消失之後,我再一次確定,的確有人在促進他們靈魂的融合。”

  “……而這一切,都是司先生你做的吧。我不明白,身為李小月的丈夫,你為什麼要這麼做?”越溪淡淡的問。

  趙璐他們聽到這,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越溪這話,竟然是說,李小月身上的一切,都是她的丈夫司命所為?

  “越小姐,你還真是有本事。”一聲輕笑,司命從二樓跳了下來,在他身後,還跟著李小月,准確來說,是靈魂完全和貓狗的鬼魂完全融合在了一起的李小月。

  現在的李小月,已經完全不能稱之為人類了,在她的身上,全身都長滿了黃色的毛,背脊彎曲,整個人就像是退化了一樣,靠四肢行走,手腳指甲尖利,身後還長出了一條長長的尾巴,。而她的那張臉,也被黃毛給覆蓋住了,露出一雙黃色的豎瞳來,臉上交雜著貓與狗的模樣,甚至還有一只鳥樣,看來纏住她的鬼魂,除了貓狗,也有一些鳥。

  越溪看著她,忍不住搖了搖頭,心裡有點悲憤。

  剛才趁著大白狗攻擊她的時候,司命已經讓李小月的靈魂和那些貓狗的靈魂完全融合在了一起。這個樣子,完全沒救了,這也就代表著,她的大紅包,也沒了!

  越溪問:“讓李小月變成這個樣子,對司先生你有什麼好處?應該說,你為什麼要想方設法的,讓李小月變成這樣?”

  司命伸手抬起李小月的下巴,伸手揉了揉,那李小月立刻露出乖巧的表情來,身後的尾巴搖來晃去的,甚至還伸出舌頭舔了舔的手心,那樣子,完全就是一只狗的作態。

  司命像是很滿意她這個模樣,笑眯眯的道:“我家祖上是獵人,能驅使各種動物進行捕獵。甚至,驅使各種動物的魂魄,做各種的事情。到了我這一代,玄術什麼的,其實已經失傳了,我看了古籍,才學會那麼一點。然後我就忍不住想啊,如果讓人類和動物的靈魂融合在一起,那麼威力會不會更強一點?這時候,李小月就進入了我的視線。”

  說到這,他像是想起了什麼讓他覺得愉快的事情,笑道:“李小月這個女人,虛榮愛美,甚至還有那麼一點點不為人所知的小愛好,那就是虐待動物……她打從心裡就有些變態,在虐待動物的時候,會從心裡得到某種快感。我看到她的那一眼,看到跟隨在她身邊的那些貓貓狗狗的鬼魂,我就知道,她是最合適的人了。”

  “我其實沒做什麼,只是讓那些附著在她身上的那些貓貓狗狗的鬼氣變得更強大一些,讓它們努力的侵占她的身體,並且融入她的靈魂……而且,我還成功了!”

  他看著李小月的目光,帶著幾分欣賞與滿足,這是他最滿意的作品了。

  “這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不過還是出了一點小意外,那就是你!”他看向越溪,搖了搖頭,“天下修士何其多,可是真正有本事的,卻沒幾個……不過還好,雖然出了點意外,但是卻是有驚無險。這一切都完成了。”

  他和李小月結婚五年了,而這五年來,他掩飾得很好,沒有任何人發現他對李小月的不良居心。甚至是李小月自己,都萬萬沒想到,自己的枕邊人,竟然是一頭披著羊皮的狼,時時刻刻都以垂涎的目光看著她。

  越溪看著他,很認真的道:“你真的很可怕。”

  說著,她拿出了手機來。

  司命看著他的動作,問:“你在做什麼?”

  越溪以一種看傻子的目光看著他,理直氣壯的道:“當然是打電話報警了,剛才你說的話我都錄音了。遇到壞人,老師教過我們,要找警察叔叔。”

  司命:“……”

  我擦!

  他險些爆粗口了,修界的事情,報警這算什麼事情?

  “去!”他一指越溪,低聲吩咐道。

  李小月吼了一聲,臉上一片猙獰,直接朝著越溪就撲了過來。她身形實在是詭異至極,速度還很快,手上爪子尖利,一爪子拍到花園裡的噴水池上,整個噴水池哐啷啷垮了一地。

  越溪幾步退開,抽出一大把符篆來,一點都不嫌浪費,直接朝著她漫天撒去。

  司命悠悠說道:“符篆?看來越小姐你是個用符高手了,可是……李小月可不是鬼,她是人,你的符對她有用嗎?”

  李小月還沒有死,雖說人不人鬼不鬼的,但是的確還是一個“人”,許多符篆,都是對鬼物,更准確來說,是對陰邪之物才會生效的,但是對李小月卻是沒有什麼用的。

  越溪揚唇一笑,道:“二雷符,陰煞陽煞成雷,管你是人是鬼,保管劈得你連媽都不認識。”

  兩道雷電轟然落下來,李小月痛苦的叫了一聲,身上的皮毛被劈得焦黑。

  司命表情一變,道:“極品靈符?”

  再一仔細看去,越溪甩的那一把,竟然全部都是極品靈符。

  司命:“……”

  就算不是他的,他看著都覺得心疼了,極品靈符,就這麼當什麼不要錢的全灑出去了?這是哪家的敗家子啊。

  李小月現在來說,已經不算是人了,也不算是鬼,普通的雷符對她來說是沒有什麼用的。可是司命完全沒想到,越溪砸的盡是極品靈符,不一會兒,李小月就被符篆砸得奄奄一息了,看得司命一口血都要吐出來了。

  “用符……我看你究竟有多少符可以用!”司命目光一狠,伸手從口袋裡拿出一個黑色的荷包來。

  他將荷包一打開,裡邊也不知道裝了什麼東西,頓時傳出來鬼哭狼嚎的聲音。

  無數陰鬼從荷包之中鑽出來,裡邊竟然都是些動物的鬼魂,什麼貓狗蛇鼠,連青蛙都有。這些鬼魂身上鬼氣很重,也不知道被司命豢養了多久,身上怨氣陰氣很重。

  司命指著越溪吩咐道:“吃了她!”

  一堆陰鬼,直接朝著越溪撲過來。

  “……這就是蛇鼠一窩?”看著朝自己撲來的這些東西,裡邊蛇啊鼠啊的都有,越溪忍不住道。

  這些東西雖然小,但是耐不住數量多,聚集在一起,那股鬼氣也是十分重的。能驅使這麼多的小東西,這個司命,看來也是有點本事的。

  將一把符篆砸完,越溪伸手在口袋裡掏了掏,掏了個空。

  司命得意的笑道:“怎麼?符用光了?沒了符,我看你現在怎麼辦!我看你,你還是乖乖的被我的寶貝們給吃掉吧,你這樣本事的修士,血肉肯定也是大補之物的。”

  越溪注視著這些小東西,雖說它們體積都不大,但是身上血腥氣卻一點都不低,也不知道司命到底喂了它們多少血肉。

  “我用符只是因為符篆用起來方便,只要使勁砸就行了,那可不是表示,我只會用符!”越溪輕哼一聲,她舔了舔唇,喃喃道:“還是第一次吃動物的陰魂,味道也不知道是怎麼樣的……”

  隨著她話音落下,她眼角一道金色紋路閃動,身上陰氣頓時大盛,就她一個人,卻直接將眼前的這一群小東西身上的的陰氣,全部都給壓下去了,甚至還隱隱在吞噬它們的陰氣。

  司命瞳孔一縮,不可置信道:“怎麼可能?”

  普通人怎麼可能有這麼強大的陰氣?

  越溪閑庭漫步一般,直接伸手一抓,也不看抓到了什麼,直接就往嘴裡塞,那些鬼魂落在她手裡,直接就變成了一個個黑色的小光點,被她塞入口中,吞吃入腹。

  司命看著這一幕,手腳有些發涼,意識到情況不對,他轉身就想走。

  越溪笑了一聲,眼底神色詭譎,一條紅繩從手中甩出,直接一繩子打在了司命的身上。他整個人慘叫了一聲,只覺被紅繩碰到的地方,像是被烙鐵給碰到了一樣,滾燙不已。

  他仔細一看,才發現那紅繩上,竟是系著一個個圓形孔方的銅錢,那銅錢打在他身上,立刻留下了一個個圓形孔方的痕跡。

  這種上了年頭的銅錢,自身就帶著驅邪降妖的氣,威力不俗。被這東西打在身上,打到的直接就是靈魂,靈魂被鞭打,那自然是痛苦不已的。

  司命發現,自己可能是踢到了鐵板!

  越溪走過來,低頭看著他。

  司命看她身後,那一群小東西,早就被被嚇得慫成一團了,一個個的抱在一起,離得越溪遠遠的,更別說跑來救他這個主人了。

  司命:“……”

  沒用的東西!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12-28 09:57 PM

第53章

  將司命抓住,在對方不可思議的目光之中,越溪果斷又利落的報了警,十分具有良好市民的基本素養。

  司命瞪大眼睛,看著越溪很認真的對電話那頭的警察說道:“……我發現有人進行人體非法研究……是的,我已經把對方抓住了……”

  司命:“……”

  你他媽的怎麼不按套路出牌?任他自認為自己教養再好,都忍不住在心裡爆粗口了。完全被越溪這騷操作給驚到了。修界的修士,可以說是已經與普通人不同了,因而修士們之間的事情幾乎都是按道上規矩來,哪有像越溪這樣,直接報警的啊。

  你這不符合道上規矩啊!

  越溪無辜的看著他,道:“我又不是你們道上的人,我只是一個很普通的高三學生而已。”

  司命:“……”

  接到報警電話的警察很快就來了,等看見被一條系著銅錢的紅繩捆住的司命,他們有點呆,這是鬧得哪一出啊?等看見趴在一旁的李小月的時候,更是驚恐了——這是什麼東西?

  李小月現在的樣子可以說是人不人鬼不鬼了,明明是人類的身體,可是身上卻覆蓋著黃色的毛發,剛開始警察們還以為她是出現了什麼返祖現像,可是再一看她那張奇怪的臉,只覺得身上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既可怕,還有些惡心。

  那張臉,既像是狗,又像是貓,裡邊似乎還帶這樣點鳥類的模樣,完全就是不倫不類,伸手還長了一條黃色的尾巴。

  有警察想去碰她,李小月當即前肢在地上輕輕的抓撓著,目光警惕的看著他們,從喉嚨裡發出威脅的低吼聲。警察們完全相信,如果他們有什麼舉動,李小月絕對會直接暴起來攻擊他們。

  “……這,這怎麼像是一只狗啊?”有個年輕的女警察忍不住喃喃,她家裡養了一只狗,遇見陌生人,就是這副反應。

  一個面嫩的警察看見司命身上的紅繩,雙眼一亮,伸手攔住其他人,直接蹲在了司命面前,不可置信的喃喃道:“五帝錢,還是大五帝錢……秦半兩,漢五銖,唐朝開元通寶,以及宋朝的宋元通寶還有明朝的永樂通寶!”

  說到最後,他一張臉因為激動變得通紅。如今市面上流通的五帝錢,大多都是小五帝錢,也就是順治、康熙、雍正、乾隆還有嘉慶通寶,而大五帝錢,那是真正的難見。

  這小警察家中就是做有關古董的生意的,因而對五帝錢了解頗深,如今看著這麼珍貴的五帝錢,就被這麼隨隨便便的穿在紅繩之中,還被人拿來捆人,心裡那叫一個痛啊。

  “這,這真的是,暴殄天物啊!”他簡直就要捶胸頓足了。

  警察們和越溪他們交涉,出面的趙父,將事情來龍去脈都說清楚了,雖然有些不可置信,但是發生在李小月身上的事情,的確是超出了普通人的認知範圍。

  “……你是說,她這個樣子,是因為她的靈魂之中融入了其他動物的靈魂?”警察覺得不可思議,心中並不相信。

  趙父看了越溪一眼,道:“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也會和你們一樣,不願意相信的。可是,這兩天發生的一切,我都是親眼所見,因而我可以認真的告訴你們,這是真的。”

  警察微微點頭,他們辦了不少案子,其中有很多都是用常理說不清楚的,因而接受能力倒是蠻強的。

  將事情了解清楚,他們就准備把人給帶走了。

  那邊越溪去把司命身上的紅繩收了回來,紅繩上掛著的五枚銅錢微微晃動著,剛才就是這五枚銅錢打得司命差點神魂分離,魂魄都差點被打飛出去了,因而看見她把這東西收回去,忍不住長長的松了口氣。

  說實話,他寧願戴著手銬,也不願意被這東西給綁著。

  五帝錢本身就是靈器,兼具著帝王之氣,具有辟邪鎮宅化煞的效果,若是魂魄被這東西打中,直接就會魂飛魄散,消散於無。

  司命也沒想到,越溪竟然還有這種好東西。

  而且,這丫頭,竟然還真的錄音了!

  “這個東西,能讓我摸摸嗎?”面嫩的警察眼巴巴的看著越溪手裡的五帝錢,眼饞得很。

  越溪看他這表情,心中一動,小聲問:“這東西,很值錢嗎?”

  警察興奮的道:“豈止是值錢,大五帝錢,現在市面上完全看不見,這是無價之寶,是國寶啊!”

  越溪:“……”

  她深吸了口氣,小心翼翼的將紅繩捧在手裡,然後她看了警察一眼,有些舍不得,十分小氣的道:“只給看,不給摸。”

  很值錢的東西啊,要是給她摸壞了怎麼辦?

  警察:“……”早知道就說不值錢了,說不定還能摸上兩爪子。

  警察了解了事情經過,看著李小月,有些難辦。李小月這模樣,看起來就是完全不能和他們合作的樣子,對他們攻擊性也高,剛才他們去抓司命,她直接就撲了上來,一爪子拍在地上,地上瞬間裂了一大塊地方。

  警察們心裡後怕,這一爪子要是拍在人身上,那可不得了了。

  越溪拿了一張符貼在李小月身上,充滿了攻擊性的李小月這才安靜下來,整個人趴在地上,就像是一只動物一樣。

  “越溪,小月阿姨這樣,還能救嗎?”趙璐問。

  越溪搖頭,道:“她和那些動物的靈魂已經完全融合在了一起,因為它們是被李小月虐待而死,所以它們心裡充滿著憤怒和怨恨……如果硬要分開來,李小月的靈魂也會受到傷害。”

  “也就是說,李小月,會永遠變成這個樣子?”

  “……她會變成這個模樣,雖然很大的原因是司命在後邊推波助瀾,但其實也是她咎由自取。是她虐待那些動物,才會讓司命找到機會。就算沒有司命,她遲早也會受到那些東西的報復的。”越溪淡淡的道,語氣上漫不經心的。

  從趙璐那個角度看去,能看見她漂亮的側臉,漂亮得有些精致完美了,帶著幾分不真實且冰冷的味道,她似乎凌駕於眾人之上。

  “你在看什麼?”越溪轉過頭來,注意到她的目光,忍不住問。

  趙璐回過神來,立刻笑了笑,道:“只是覺得,越溪你好厲害啊。”

  越溪眨了眨眼,嘆了口氣,道:“再厲害,考試也考不及格。”

  趙璐忍不住噗的一聲笑了,瞬間就覺得,什麼冰冷不冰冷的,那通通都沒有,有的只是眼前存在的這個人而已。

  *

  雖說李小月和司命都進監牢了,越溪還是得到了一個大紅包,裡邊足足有二十萬塊錢。

  趙父微笑著看她,道:“這件事多虧了你出手,不然還不知道鬧成什麼樣子了……還有上次趙璐的事情,也得謝謝你,這丫頭性子莽撞,以後還得你多多擔待一些。”

  越溪拿著大紅包喜滋滋的,原本想著能拿個一千兩千就不錯了,沒想到有這麼多了。

  趙父看著她喜形於色的樣子,忍不住失笑,他想了想,道:“其實,下次你要的紅包……可以更大一些。”

  越溪懵懂的看著他,似乎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果然還是個孩子啊!

  對上這麼一雙眼睛,身為商人的趙父都有些不好意思了,然後拉著越溪給他傳授了一點經驗,聽得越溪一愣一愣的,連連點頭,就差拿個小本本把他所說的都記下來了。

  事情辦好了,越溪也沒在趙家多留,雖說趙璐一直留她下來吃飯,不過都被她拒絕了。

  “我家裡還有人等我了。”她慢吞吞的道,眼裡帶著清晰的笑意。

  離開的時候,她扭頭看著趙家一家人的身影,忍不住笑了笑。真好啊,一家人,都在一起,不過她也是有家人的,她家裡還特別熱鬧的。

  昨晚沒回家,等回去,小紙人們又要念叨了!

  越溪心裡想著,不過等她回去,倒是在門口看見了韓旭,對方坐在門口,一雙大長腿向前伸著,目光落在前邊,光芒灑在他的眼底,像是有陽光在閃爍一樣。

  越溪走過去,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看到對面那棵樹上有個鳥窩,有幾只剛破殼的小鳥在那嘰嘰喳喳的叫著,叫聲也是嫩嫩的。

  “我猜你也該回來了。”韓旭站起身來,拍了拍屁股後邊的灰塵,笑著開口道。

  越溪拿著鑰匙開門,一邊問:“回頭我給你拿一把鑰匙好了……你可以叫小紙人們給你開門的。”

  韓旭就笑,沒說話。

  兩人進去,韓旭問:“趙璐家裡的事情處理好了?”

  越溪點頭,三言兩語將事情給說了,末了道:“……我把他的話錄音了,最後打電話報警了。”

  聽到這,韓旭實在是忍不住笑了一下,那位司命,還真是倒霉了。

  越溪哦了一聲,突然想起了什麼,伸手把手腕上纏著的紅繩取下來遞給他,道:“這五個銅錢是在老頭留下的雜物中找到的,你本身就一身功德,拿著這個,能將它的威力百分百都給發揮出來……”

  說著,她打量了一席韓旭,若有所思的道:“你上輩子,可能還是個皇室中人,身帶著點紫金之氣,這也就是帝王之氣……這五枚銅錢,身沾帝王之氣,你用來防身最合適不過了。”

  韓旭手指摩挲著手裡的銅錢,這銅錢上邊還沾著越溪身上的體溫,一片溫熱,無端讓人心底發軟。

  手指劃過上邊的痕跡,韓旭笑著將東西收下了,低聲道:“師父,你知道這五枚銅錢價值多少嗎?”

  越溪:“……聽人說,好像是什麼無價之寶。你不要說了,再說我就舍不得送你了啊。”

  韓旭立刻把紅繩系在了手上,笑道:“送出去的東西,哪裡還有收回去的道理?”

  越溪十分不舍的看了那五帝錢一眼,這都是錢啊。

  “……話說回來,你上輩子是拯救了整個地球嗎,身上功德這麼重。”越溪從來就沒見過比他功德還要重的人,層層金光覆蓋在他身上,若是不屏蔽掉,眼睛都得閃瞎了。

  她突然又湊近了韓旭,有些奇怪的問:“你身上的功德,是不是又多了?”

  韓旭道:“是嗎?我倒是看不見,師父你真厲害。”

  越溪想不通也就不去想了,反正功德重,對韓旭也是很有好處的。

  “一般來說,鬼怪特別會青睞那些身上有功德的人,若是能吃了他們,那麼修為會暴漲的,但是你又不同了……”越溪看向他,“你的功德實在是太重了,哪個鬼怪不長眼想對你動手,那無異於是飛蛾撲火。”

  “怪不得,我從小到大運氣都特別好了。”韓旭看樣子倒是一點都不在意什麼功德。

  越溪點頭,道:“你這樣的人,運氣肯定會好,就連你身邊的人運氣也會跟著變好的。”

  “那師父你的運氣有沒有變好?怎麼說,你都是我最親近的人了。”韓旭問。

  “有啊……”越溪看起來十分高興,道:“自從成為你師父之後,我發現我蒙的選擇題,正確的概率變高了,運氣肯定是變好了。”

  韓旭:“……那,那就好。”

  有那麼一瞬間,他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咦?”那邊越溪突然驚咦了一聲,拿著手機刷了一下,有些奇怪的道:“我的店裡,怎麼多了這麼多的單子?”

  韓旭湊過去看,問:“什麼?”

  越溪把手機遞過來,道:“你看,店裡多了好幾個單子,而且買的都是極品靈符……這靈符一張五十萬,還有一百萬的,還是白齊星給我定的價格,這價格,竟然真的有冤大頭來買啊。”

  正說著,她的後台又陸陸續續的多了幾個單子。

  韓旭忍不住笑,道:“看來也是有識貨的人的。”

  這一天越溪的後台一直都叮叮咚咚的響,等到了晚上,下單的加起來就有幾十個了,粗粗算去,她這一天收入就快上千萬了。

  越溪只覺得,像做夢一樣啊,不過這樣子,倒像是淘寶突然抽了,不然怎麼可能會突然有這麼多人買她的符?她的店十天半個月都難以開張一次的。

  等到了第二天,她接到了白齊星的電話,聽他一說,才知道昨天那些下訂單的人都是他推薦來的。

  “……這次我們差點就沒命回來了,多虧了越溪你給我的那些符,不然你都見不到了。”電話那頭,白齊星大吐苦水,“你不知道這幾個月我過的是什麼日子,還好有在你那裡買的靈符。這不,一出來大家都擼著袖子要在你那買符了。”

  越溪有些驚訝:“是你介紹來的啊?”

  白齊星嗯了一聲,道:“剛開始那些人還不信我,還鄙視我。哼,要不是我,他們都不能活著出來了。對了,我哥還讓我給你道謝了,等這次回來,我給你和韓旭帶點土特產來……我這次在山裡可是挖了不少好東西,野山參,何首烏,等我拿回來給你吃。”

  那頭白齊星絮絮叨叨的說著什麼,後邊他突然想起了什麼,道:“對了,越溪,你們A市那邊這次也有天師盟的試點吧,你要不去試試?”

  天師盟?

  聽到這個名字,越溪倒是覺得有點耳熟,她好像在哪裡聽到過。

  “通過天師盟的測試,你就能成為天師,然後獲得積分,積分可以換取很多東西的……對了,越溪你現在是高三吧,我記得,天師盟在各大高校都有招生名額,如果你通過天師盟考核,就能被有些大學特招了。”白齊星在電話那邊撓了撓頭,“唉,我成績也不好,幸好我是天師,不然連大學都沒得讀了。”

  “嗯?”越溪覺得自己好像聽到了什麼了不得的消息,“你是說,天師能有機會上大學?”

  白齊星道:“對啊,你也知道,這人啊,一方面擅長一方面就不擅長了,很多天師專注修行,學習成績也不太好,天師盟總得想辦法吧。唔,最後天師盟和各大高校達成協議,如果能通過幾項考核,就能得到學校的內招名額。總不能,讓天師們出去都是初高中畢業吧,說出去多丟人啊。”

  越聽越溪雙眼越亮,等掛了電話之後,她就迫不及待的就打開電腦,登錄天師盟的官網去查看具體的消息。

  “修己修心修身”

  輸入網址,電腦屏幕上先是陷入一片黑暗,然後電腦界面上顯示了這麼六個白色的大字,字跡消融,一個陌生的網頁出現在她的眼前。

  這就像是一個普通的貼吧頁面一樣,無數帖子從上至下,很是清晰,只是標題和普通的貼吧不一樣,若是一個信奉科學發展觀的人走進這裡來,絕對分分鐘要打電話報警,舉報封建迷信的。

  雜七雜八的帖子越溪都略過,專注尋找著天師盟考核的消息,最後在置頂加精的地方找到帖子,那帖子上還有一個“HOT”的標志。

  “2020年,天師盟考核通知”!

  越溪掃下來,在帖子裡邊看見了A市的名字,後邊附著時間地點,她趕緊記了下來,琢磨著那一天大概要請假了。
  等把這些做完,她伸手扯住一個小紙人,狠狠的在它臉頰上親了一口,道:“小五啊,我能上大學了!”

  小五是個害羞的紙人,被她親了一口,捂住臉在那嘀咕道:“哎呀,越溪親我了,親我了,好害羞好害羞啊。”

  其他紙人見狀,一個個不滿意了,扯著越溪的褲腳,嚷著也要親,越溪沒辦法,沒個抱起來都親了一口,連老年人作風的小四都沒放過。

  小四慢吞吞的道:“男女授受不親啊……”

  可惜,越溪已經扭頭繼續去看帖子了。在那個通知帖子下邊,已經蓋起了高樓,許多人都在進行著激烈的討論。

  “B市天師考核的,舉個手,總覺得我今年要考不上啊。”

  “聽說韓家、周家還有範家的天才也要參加這次考核,我覺得我完了。”

  “樓上得,你說的是韓家的韓辭雪、周家的周錚和範家的範鐸嗎?如果是他們,我選擇死亡。”

  “哈哈哈,這一次的考核簡直就是修羅場啊,而且,這三個天才,還都是A市考點的,為A市的考生們點蠟。”

  “還好,還好,我是M市的,感覺躲過一劫啊。”

  A市,A市不就是她這裡嗎?

  A市琢磨著,看著那三個人的名字,倒也沒放在心上,反正這一次考核她是一定要過的,她一定能上大學的。原本她都做好考不上大學,出去賣西瓜的准備了,沒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

  第二天去學校的時候,越溪跟韓旭說了這個消息,一邊吃著他從家裡帶來的小餅干,一邊道:“多虧了白齊星,不然我還真不知道當天師還有這個好處……誒,昨天晚上我終於想起來我為什麼覺得天師盟耳熟了,老頭曾經跟我說過,好像他以前也是天師盟的人了。”

  韓旭安靜的聽著,等她說完才問:“師父你要參加嗎?那我也跟你一起吧。”

  越溪理所當然的道:“你肯定要跟我一起啊,聽說當了天師之後,就有五險一金了,還有養老金。這樣,等我們老了之後,就不用出去辛苦的抓鬼了,可以美滋滋的安享晚年了。”

  聽到這,韓旭實在是忍不住笑了,道:“師父,你難道就沒有想過,飛升仙界,位列仙班嗎?等修煉到了一定的程度,不老不死,與天同壽。”

  越溪一愣,訥訥的道:“你不說,我還真忘了啊,哈哈哈……”

  韓旭:“……”

  他忍不住嘆了口氣,唉,到底誰才是徒弟啊!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12-28 10:40 PM

第54章

  天師盟的考核地點在A市一座新修建的體育館內,體育館很大,而聚集點,是在體育館的籃球場內,足以容納上萬人,十分寬闊。越溪和韓旭到的時候,裡邊已經來了不少人了,大家都十分安靜,很少有交談的聲音,聽到動靜,眾人不約而同的轉過頭來,無數雙目光落在他們身上。

  韓旭對他們微笑,身上淺淺的一層功德金光,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無害,沒有任何的攻擊性。而在他身邊的越溪,氣息干淨,頂多整個人看起來陰沉了一些,雖然是面無表情,但是看起來和普通的女孩沒兩樣。

  最主要的是,兩人年紀看上去都很小,帶著尚未褪去的稚氣。

  無數人松了口氣,打量的目光在他們身上掃過,又很快移開,這兩個尚能稱為少年少女的孩子,看起來沒有任何的威脅性,對他們造不成任何威脅。

  而他們要注意的,是另外三個人!

  眾人的目光忍不住朝著一個地方看過去,仔細看你會發現,他們看的不是一個人,打量的視線是分別落在三個人身上,目光隱晦而提防。

  越溪和韓旭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旁邊一個微胖的少年湊過來和他們說話,道:“你們也是來參加天師考核的吧,我叫許用,是S市清河縣許家的人。你們兩個這個年紀,看來應該是第一次參加天師考核吧,不知道是出自哪家啊?”

  韓旭對他微微一笑,道:“我是韓旭,這是我師父……”

  “你師父?”許用一臉驚訝的看著越溪,目光帶著幾分驚異和打量,大概是在猜測這面容稚嫩的小姑娘,究竟是哪方人物,竟然還是這少年的師父。

  聽說有的修士,天賦異稟,在很年輕的時候修為圓滿,就能一直保持著年輕的模樣!

  想到這,許用看著越溪的目光更加嚴肅了,認真的道:“前輩好!”

  越溪茫然的看著他,想了想,憑借自己的實力,做人家前輩實在是夠用了,一邊覺得許用很有眼光,一邊故作嚴肅的回答道:“……你好。”

  回想著老頭當初的做派,她在口袋裡掏了掏,終於掏出一個這兩天做著玩的小玩意,塞到了許用手裡,道:“這個,第一次見面,也沒什麼可以給你的,這個送你吧。”

  許用低頭,發現手裡拿著的是一串水晶珠子,像是女孩家拿來玩得,珠子還是那種十分廉價的工業合成珠子,大概十塊錢就可以買到一串了。

  “……謝謝前輩。”摸不准這東西有啥用,許用隨手塞到了口袋裡。

  韓旭目光輕輕瞥過去,笑道:“我和我師父對天師考核都不算了解,不知道許大哥對這次考核,有沒有什麼消息?”

  他笑起來的樣子實在是溫和無害,許用瞧著就覺得心裡舒服,他笑道:“其實我也不知道什麼消息,天師考核的具體內容,那都是只有內部人員才知道,一點風聲都透漏不出來的。不過我們這次考核,運氣可不太好,你看見那三人了嗎……”

  他伸手示意韓旭去看人群裡的三人,那是一個女生,還有兩個男孩,這三人不在一塊,卻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氣勢很足,在一群人裡邊看起來十分的顯眼,就像是奪目的明珠,即使站在這人群裡邊,也在散發著光輝,讓人忍不住把目光落在他們身上。

  “……那女孩,那是韓家的韓辭雪,雖然才十六歲,但是小姑娘不僅人長得漂亮,也是大家公認的天才,不聽說她雖然沒有聽過天師盟的考核,但是實力卻已經達到了三箓,天分很高。”

  “那邊那個是周家的周錚,這位年紀也不大,才剛成年,聽說在雷法上天賦極高,曾經一人降服百鬼,實力聽說已經達到了四箓。這人唯一不好的就是,小小年紀,性子卻是死氣沉沉的,活得像個小老頭一樣。”

  “啊,那個,那個就是範家的範鐸……在三人之中,他的年紀是最大的,都23歲了。不過,他雖然年紀最大,但也是三人裡邊實力最強的,如果消息沒錯的話,他實力已經達到了六箓。不過聽說這個範鐸在以前是沒有驅邪捉鬼的天賦的,在範家一直遭受排擠,可是在他十八歲那年,突然就開了天眼,實力突飛猛進,短短五年,就已經達到了六箓的實力。”

  許用的語氣裡全是感嘆,顯然對範鐸的經歷很是好奇。要知道,這天眼可不好開,有的人生來就開著天眼,這也是天生該吃天師這碗飯的,有的人卻是一輩子都難以開天眼。而天眼,隨著年紀越大,開的幾率也就越低。

  “……這三個人肯定是能通過天師考核的,這也就代表我們通過的機會變低了,每個試點的通過名額就只有一百個,可是來參加的,那可是幾千人。誒,也只有這個時候,我才能感覺到組織的強大和繁榮!”許用無奈的嘆息。

  韓旭掃了他一眼,道:“許大哥你福氣綿長,這一次天師考核,一定能過的。”

  許用一拍手,就像找到了親兄弟一樣,十分熱情的道:“嘿,好多人都說我福氣好,我也覺得我福氣好,我這一次肯定能通過的。”

  “……別人說笑的話,你還真當真了,你已經考了四年了,屢戰屢敗,我看你還是放棄吧。“旁邊一個不陰不陽的聲音傳過來。

  許用一扭頭,氣道:“秦修,怎麼是你?”

  “我是陪我妹妹來的……”秦修看了韓旭他們一眼,意有所指的道:“蠢貨,別什麼人都相信,什麼話都往外說,到時候被人賣了你都不知道了。”

  許用摸了摸腦袋,道:“你說的什麼亂七八糟的,我這麼大個人,怎麼可能被人賣啊?你是瞧不起我嗎?”

  秦修:“……”

  他嘆了口氣,扭頭對旁邊模樣清秀的小姑娘道:“雙雙,接下來的考核,你就和你許二哥一組,別讓他把自己給弄丟了。”

  秦雙雙笑眯眯的道:“知道了,哥哥。”

  見狀,許用更生氣了,覺得自己被秦修給瞧不起了,他正打算說什麼,秦修已經打斷了他的話,注視著前方,輕聲道:“開始了。”

  在籃球場中間,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五個人。

  “是玄靈觀的徐道人,看來負責這次考核的,是玄靈觀。”許用開口道,他雖然也姓許,可是此許非彼徐,他和這位徐琛道長是一點關系都沒有。

  徐琛開口說了一些場面話,然後直奔主題而來,道:“……等一下,你們會得到一張紙,上邊寫著這次的考核內容,考核時間,24個小時,也就是說,在明天的這個時候,你們必須將這件事情解決掉,明白嗎?”

  眾人點頭表示明白,徐琛見他們沒有什麼異議,這才點了點頭。隨後有人將徐琛所說的那張紙發了下來,越溪低頭看去。

  “……這座體育館建造在三年前,可是體育館這三年來卻頻頻出現意外,先是有人被火燒死,再是有人被水溺死。奇怪的是據監控顯示,發生意外的人,他們身邊並沒有出現火災,也沒有水源,但是卻是肉眼可見的,身體逐漸出現被火燒的痕跡,以及溺水的反應……”

  將紙上的材料看完,越溪一時間也不確定這個體育館到底出現了什麼問題,不過一進來的時候,她就發現這個體育館的氣息有些怪異,似是熾熱,又像是潮濕,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讓人渾身都不自在。

  韓旭看過來,問:“師父,我們現在怎麼辦?”

  越溪站起身來,道:“先去問問,有沒有事發之時的監控視頻。”

  韓旭點頭。

  一旁的許用忙道:“我和你們一起吧。”

  見狀,秦雙雙也道:“那我也一起,許大哥,我哥哥叫我好好跟著你了。”

  許用:“……”

  就是想發脾氣,對著一個小姑娘,他也發不出來,只能恨恨的瞪了秦修一眼。

  四人去詢問了負責人監控視頻的事情,不僅是他們想到這一點,也有其他人想到了這個問題,而天師盟的人准備得也很充分,意外發生之時的視頻他們也都准備好了的。用復制的法術將其復制了成百上千份,誰來都有。

  視頻打開,先是沙沙沙的聲音,然後才出現了裡邊的情景。那應該是一條走廊,剛開始什麼情況都沒有發生,直到一個穿著運動服的男人走到走廊上邊的時候,突然發生了變故。

  男人走到一半,整個人突然連連後退,可是退到一半,他又急忙停下了腳步,扭頭看著身後。在視頻裡邊,他伸手捂住嘴,開始劇烈的咳嗽起來,大聲的叫道:“救命,救命啊……”

  他朝著出口跑,可是跑到一半,卻突然像是被人給拽到了在了地上。在這時候,視頻開始嗤嗤嗤的響,出現了大片大片的雪花,等裡邊的圖像再次清晰的時候,就看見男人的手腳臉上,逐漸出現了被燒灼的痕跡。

  明明在他的四周沒有出現大火,可是在他身上,卻出現了被火灼傷的痕跡。這樣的情況大概持續了半個小時,到了最後,他整個人都被燒焦了,早就沒了氣,完全就是被活活燒死的。

  看到這一幕,許用忍不住抽了口冷氣,一張臉慘白慘白的,道:“這……如果作亂的是鬼,那一定是厲鬼啊。”

  韓旭輕輕唔了一聲,表情看不出變化來,道:“我們看看下一個視頻吧。”

  下一個視頻裡的受害人是被水溺死了,和上一個視頻一樣,受害人附近根本就沒有水,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間他整個完全被水給打濕了,水滴落在地上很快的泅出一灘水跡來,他捂住自己的脖子,像是喘不過氣來,一直到氣絕身亡,所有的一切才安靜下來。

  看完視頻,許用小心翼翼的道:“這……這是有厲鬼作祟嗎?”

  秦雙雙看了他一眼,和越溪他們解釋道:“許大哥修為很高的,就是有點怕鬼而已。”

  越溪、韓旭:“……”

  他們看著許用的目光頓時有點微妙了,你一個天師,干的是驅鬼除妖的事,你竟然還怕鬼?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12-29 02:51 PM

第55章

  “怕鬼怎麼了?誰規定天師不能怕鬼了?”

  許用差點就從地上蹦起來了,就像是被人踩著尾巴的貓,如果身上有毛的話,一定全炸開了。

  越溪若有所思的看著他,道:“怪不得天師盟的考核,你考了四次都沒考過。”

  許用:“……”

  聽說過一句話叫揭人不揭短嗎?

  說起來,許用修行在許家算是天賦最高的一個,可是奈何他怕鬼啊,而天師干的就是驅鬼降妖的活計,許用自己也覺得很絕望,就算努力嘗試著去看鬼片,特意的去接觸鬼,可是這怕鬼這毛病完全就改不了。

  想到前四次考核,人家鬼一出來,還沒動手了,他就華麗麗的嚇暈了過去,考核也就不了了之了。

  “你上輩子,可能是被鬼嚇死的。”越溪很認真的道。

  許用只覺得心裡一痛,他嘟囔道:“我也這麼覺得,我平時膽子也不小的,可是就是怕鬼啊。”

  秦雙雙有些無語,她一直都覺得很不明白,問:“許大哥,你明明妖怪都不怕,怎麼就怕鬼啊?”

  許用伸手揉著雙臂,光是想想手上就起雞皮疙瘩了,他道:“你想想啊,那鬼走路都是飄著走的,這還不可怕嗎?”

  秦雙雙木著臉道:“不覺得哪裡可怕。”

  許用對這個膽子比他還大的妹妹沒轍了,扭頭去詢問越溪,企圖獲得她的贊同,問:“前輩,你說呢?鬼那樣子,明明就很可怕。”

  越溪努力想了想,搖了搖頭,道:“它們還蠻好吃的。”

  許用頓時瞪大眼睛看她,對上越溪看上去十分純良清澈的目光,他機械的將頭轉了過來。

  這年頭,怎麼這些女孩子,一個一個的,比他這男的還要凶殘?

  四人聊著,已經走到了體育館的內部。三年來,這個體育館裡邊就死了十幾個人,到了後邊,上邊的人不得不將這個體育館給封了起來,所以這個體育館很多地方看起來都特別蕭索肮髒。

  韓旭眉頭輕輕皺了皺,伸手拿出一張符來,直接甩了出去。黃符化為一道清風卷過,將地上的所有灰塵髒污全部都卷走了,眼前的地方頓時就變了個樣貌。

  許用驚訝的看著韓旭,對方輕輕的拍了拍袖子上不存在的灰塵,道:“髒。”

  許用:“……”

  四個人在體育館裡走了個遍,也沒發現什麼不對,就連第一起事件發生的那條長廊,也走了好久,可是卻什麼情況都沒有發現。事情,仿佛一瞬間走進了死胡同裡。

  韓旭思忖道:“這座體育館死的人只有兩種情況,燒死的和被溺死的,而且他們的事發地點並不是固定的,但是我觀察下來,它們是有一定的規律可言的。那就是,被燒死的人,都是發生在體育館左邊的,而溺死的人,無一例外,當時都是在體育館右邊。”

  “水火向來不相容,這個情況,可並不像是有厲鬼作亂。”秦雙雙說道。

  “不是鬼?”一直膽戰心驚的許用頓時來了精神,不是鬼那他就不怕了。

  越溪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她揉了揉鼻子道:“你們有沒有聞到什麼味道?有點嗆人……”

  秦雙雙鼻子動了動,道:“沒有啊,沒有什麼味道啊?”

  她說著,越溪卻又打了個噴嚏,她捂住鼻子,道:“好嗆人,就像是……就像是有煙霧……”

  說完,越溪只覺得眼前一閃,一道火舌險些就撲在了她的臉上,嚇得她直接朝後退了一步。她放眼四周,才發現自己四周竟然都是大火。

  火舌攀爬在牆壁上,很快的將牆壁燒得一片漆黑,發出燃燒之時特有的劈裡啪啦的聲音。大火造成的濃煙衝進鼻子裡,讓人忍不住劇烈的嗆咳起來。火實在是太大了,溫度熾熱,烤得人裸露在外邊的皮膚都開始有種干裂的疼。

  “啊啊啊,好疼啊,救命啊……”

  “著火了,好燙,好燙……我好疼啊!”

  “救救我!救救我!”

  無數哀嚎聲在火海中響起,從四面八方傳過來,不斷的傳到越溪的耳中。

  越溪看了看四周的一切,發現這裡不是體育館那條走廊,而更像是一座居民樓,而且還是很老式的居民樓。這種居民樓,建造不到位,就連逃生通道也建得不規範,因而大火一燃起來,整座居民樓的人根本逃不出去,只能被火活生生的燒死。

  越溪轉頭,看見無數人從身邊走過,他們衝到逃生通道那裡,卻發現大樓的逃生通道竟然是鎖上的大家發現這個情況,開始尖叫怒吼起來,恐慌在這一片區域蔓延開來,而大火也在燒過來。

  這些人,就這麼堵在逃生通道這裡,被大火給活活燒死了。

  越溪看見眼前的那群人突然對著她轉過頭來,他們身上的血肉變得焦黑,焦塊簌簌的往下掉,沒有眼睛的眸子,黑漆漆的盯著她看,嘴角看起來是在笑。

  “好醜……”越溪喃喃道。

  當初覺得摔死就很醜了,她發現,這些被火燒死的人,更醜了。

  似乎能聽懂她的意思,那些盯著看的焦黑人形物,似乎有些憤怒了,周圍的大火隨著他們的情緒,也變得更加迅猛了。

  越溪抬起手來,看著手上燒起來的袖子,微微皺眉。

  大火燒得很快,已經燒到她的腳下,火舌爬在她嬌嫩白皙的肌膚上,立刻留下灼燒的痕跡。一雙雙被火給燒焦的枯手從地底下伸出來,直接抓住了她的腳。

  “疼!”越溪低叫了一聲,有些生氣,她抬起腳來,腳尖在地上敲了敲。

  “篤篤篤!”

  頓時,一道無形的氣流以她為中心掃開,她腳上的枯手頓了頓,瞬間化為了飛灰,飄在整個空間裡,就像是無數骨灰在飄動一樣。

  越溪眼底一暗,她輕笑了一聲,看著那些鬼擠鬼的漆黑人形物們,笑了一下,道:“唔,讓我看看,你們是些什麼東西,不知道味道好不好啊……”她提起腳步,像是漫步一般在火海中暢行,神態十分從容。

  “轟!”

  大火像是有生命一樣,在瑟縮了一瞬間之後,猛的又燃起了萬丈的火焰,頭頂的天花板發出不堪重負的動靜來,而後轟的一聲朝著越溪頭頂砸來。

  越溪抬頭,還沒反應過來,只覺得手上一緊,整個人被一道力度朝後扯了過去,直到身後撞上了柔軟緊實的牆壁。

  “……師父!”韓旭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越溪抬頭看了一眼,又看了看四周。

  沒有大火,也沒有煙霧!

  “師父,你的腳被燒傷了……”韓旭注意到她的腳,蹲下身子來觸碰她的腳。

  越溪的腳往後縮了縮,突然有些不好意思,道:“沒事,一點小傷。”

  韓旭伸手握住她的腳,低聲道:“你別動!”他手指撫上她腳上被燒得發紅的肌膚,眼底閃過一絲暗色。

  秦雙雙松開做法的手,有些氣喘吁吁,皺眉道:“你剛才被拉進去了?沒想到,這裡竟然有一片鬼域……還好我及時把你拉出來了,要是被困在裡邊,你就和那些被燒死的人一樣了。”

  越溪點了點頭,抬眼看著眼前的長廊,似乎又看到了被火海吞噬掉的場景,她道:“你們查查,這個體育館……准確來說,是我們腳下這塊地,以前是做什麼的,是不是發生過火災。”

  許用忙道:“我已經查過了,在二十年前,這裡是居民樓……那時候這裡還沒有發展起來,這一片還是老區。當時很多樓房都是違規建造的,在安全設施上並沒仔細,所以大火一起來,根本沒有多少人能逃得出去。”

  說到這,許用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頓了頓才道:“……十五層高的樓房,住戶大概有上百人,而逃出去的,只有區區幾十個人,其他人全部都燒死了。這場事件裡邊,很奇怪的就是,這場大火燒得很快,很多人不是被嗆死的,而是被大火直接燒死的。”

  這場大火,死傷眾多,實在是慘烈。

  韓旭站起身來,淡淡的道:“這些人死在這裡,怨氣太重,因為數量太多,倒是形成了一片鬼域……一般人如果不小心闖進這片鬼域裡,就會和他們一樣,重復當時的場景。那些被燒死的人,應該是被拉進去了,然後被活活燒死了。”

  秦雙雙還是有一點不明白,道:“可是體育館裡邊發生意外的人,不僅僅是被火燒,還被水淹死了……這,這怎麼解釋?總不可能,在這個地方,幾十年前,又有人在這裡被淹死了吧。”


  越溪被她所說的逗笑了,她道:“的確沒這麼巧,其實理由很簡單,只是因為這個地方,是天然的水火陣!”

  水火陣,俗話說,水火向來不兼容,但是在一起卻會保持一定的平衡。但是有的時候,火勢太大,水就沒什麼用了,甚至水還會讓火燃燒得更亡。

  “二十年前的那場火災,就是那麼一點點的火,讓整個水火陣都活了起來……”

  水壓不住火,那火就會越燃越烈,燒掉所有。那火實在是太大了,眨眼間就到了眼前,那些人是被大火活活燒死的,而不是被煙霧嗆死的。

  只能說,這真的是太巧了。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12-29 03:44 PM

第56章

  “……二十年前的那場大火,是燒得真大,聽說整棟樓都快給燒垮了,最後從裡邊挖出來的屍體,連人樣都沒有了……”

  許用念著從網上得來的消息,因為年代久遠,就連留下來的照片都沒幾張,但是僅有幾張,看上去卻十分慘烈,可以看見當時的情況有多麼的嚴重。

  越溪似乎還能聞到那股煙霧嗆鼻的味道,讓她有些不舒服,她揉了揉鼻子,道:“水火陣是一種天然而生的陣法,其實很難見,水火平衡,那就是一塊風水寶地,陰陽互生,但是若是水火失衡,往哪一方面傾倒,都是滅頂之災……怎麼會有人,在這裡建造住房樓呢?”

  她扭頭看向四周,有些不解。這個地方,用來種花花草草還不錯,以木來平衡這裡的水火之氣,但是卻實在是不應該用來建造住房樓。人一多,氣息越雜,火氣越重,很容易導致水火失衡。

  水火陣,一般來說會維持著水火平衡的狀態,但是一旦一方弱勢,反倒會成為另一方的助力。二十年前的那場大火,便是水火失衡,不過一點火星,眨眼間就便成了滔天大火,水倒是讓火燃得更烈了,那些人根本沒反應過來,火舌已經撲在了他們的身體上邊。

  “被大火燒死,這些人的鬼魂被困在這裡,它們會不斷重復它們死之時的場景……越重復,身上怨氣越重,在這裡形成了一片鬼域。”韓旭淡淡的道。

  越溪微微點頭,道:“不過現在這都是我們的猜測,我們先去另一邊看看吧。”

  其他三個人對她的話沒有異議,大家便決定往左邊去。

  離開這裡的時候,韓旭突然停下腳步,扭頭朝身後看去,眼底一片暗色翻湧著。

  在他眼裡,眼前的一切都發生了變化,嗆鼻的煙霧湧進口中,大火舔上四周的建築,劈裡啪啦的要燒掉所有的一切,哭喊嚎叫聲在四周響起,無數人爭相恐後的往求生通道跑去,緊鎖的大門卻攔住了他們的去路,他們去樓梯口,可是大火已經撲過來了,踩踏哭叫聲,這一切都被火舌給吞噬掉了。

  大火舔上他們的皮膚,瞬間蔓延至他們的全身,一個個火人相互擠嚷著,然後死在了這片火海之中,他們被活活的燒死在這裡,有的是被踩踏而死的,死後身體也被大火給燒盡。

  這一幕,何其慘烈啊!

  “真是可憐啊……”韓旭輕輕嘆息一聲,似悲憫似嘆息,眼裡帶著對萬物的包容與溫柔。

  前邊越溪轉過頭來,問:“韓旭,你干嘛了?”

  韓旭應了一聲,道:“沒事。”

  他轉身離開,在他身後,那一場無數次重復的大火像是DVD裡的影片突然被人按下了暫停鍵,在下一刻,這一切都被湮滅,化為一道清風,輕輕吹過。那些死去的怨魂,在尖叫中成為了飛灰,魂飛魄散。

  阿彌陀佛,既然這麼痛苦,又何必再留念人間呢?

  佛度眾生!

  *

  “師父,你腳沒事吧?”韓旭在越溪身邊低聲問。

  越溪搖頭,動了動腳,道:“沒事,就一點小燒傷。”不過她皮膚白,宛若白瓷一眼,如今纖細漂亮的的腳腕上多了五個紅色的手指印,看上去就十分明顯。

  說著,她忍不住扭頭看了身後一眼,微微皺眉。

  韓旭看著她,目光純良的問:“怎麼了?”

  “……沒,只是,那些陰魂的怨氣,好像突然消失了。”越溪有些不確定的道,那些陰魂被困在這水火陣之中,一遍又一遍的重復著死之時的場景,因而怨氣極重。越溪一踏足這裡,就感覺到了那絲絲縷縷的怨氣還有那隱隱約約有些嗆鼻的煙霧味,可是現在,那怨氣似乎在一瞬間就消失了。

  韓旭笑眯眯的道:“大概是天師盟的手段吧,他們總要保護保護我們這些被考核的天師的安全性吧。”

  越溪一想,的確也是這樣,便也沒多想。

  體育館裡邊有一個游泳池,占地十分廣,也是當初體育館的主打項目之一,當時這裡還設有跳水運動,體育館剛剛開放的時候,還熱鬧了好一陣子,可是很快的就消寂了下來。

  “第一起意外就是發生在這個游泳池裡的,那人在淺水區裡就被淹死了,那水是沒過他的頭,可是人就是被淹死了……剛開始大家以為只是意外而已,可是接下來,這裡又發生了好幾起沒淹死的事件,後來就算不在靠水的地方,都有人被淹死。”

  他們幾人走到游泳池這裡來,這四周還有其他人,越溪看見了韓家的那位韓辭雪也在,她穿著一條白色的裙子,氣質清冷,有種不食人間煙火的味道,站在游泳池旁邊十分的顯眼。

  整個游泳池已經三年沒開放了,這一池的水是死的,可是裡邊的水看上去卻格外的清澈透亮,呈現出一種十分干淨的淺藍色來,還沒有一點臭味,讓人忍不住想直接跳到裡邊,好好的暢游一番。

  圍著游泳池走了一圈,越溪突然蹲下身子來,伸手在水裡撈了撈。

  水流輕輕的在她指尖晃動,這水……是活的!

  “在水火陣的水域這邊,還建了這麼大一個游泳池,還真是在作死……”她低聲喃喃。

  “啊!”

  身邊突然響起一聲尖叫,越溪他們抬頭,就看見一個年輕的女孩子臉色蒼白,站在游泳池邊,伸手掐住自己的脖子,一副喘不過氣來的樣子。在她身上,原本干燥的衣物瞬間就濕了,開始滴滴答答的往下滴著水,很快的就在她腳下泅出一大圈水跡出來。

  一個白影走到她身邊,韓辭雪手上掐了一個法決,低聲喃喃念了一句話,伸手直接去拉那個女孩。她的手似乎受到了什麼阻礙,拉住女孩的手緩慢艱難的移動著。

  眉頭微微一皺,韓辭雪伸手拿出一張黃符來,低聲道:“金光護身,萬邪不侵,給我破!”

  隨著“破”字一落,她扯住女孩的手猛的用力,那一秒,眾人耳邊傳來一聲破水聲,就好像被淹在水底的人終於衝出了水面來。

  “轟轟轟!”

  整個地面突然開始輕微的顫抖起來,像是有什麼東西,迫不及待的要從地底下衝出來一樣。

  “怎麼了?”

  “發生什麼事情了?地震了嗎?”

  “你們快看水裡!”

  有人驚呼,眾人看向水池,只見水池之中池水湧動,像是有一只大手在瘋狂的攪動著,而後,池水轟然從池裡衝了出來,像是一道巨浪,直接朝著眾人衝過來。

  越溪眯眼,低聲道:“水火失衡,沒了一方的壓制,另一方,自然不受控制。水,開始亂了……”

  尖叫聲在耳邊響起,越溪拿出四張黃符來,每一人身上貼了一張,道:“避水符,就算有水,也不會把身體給打濕了。”

  許用一臉高興,直接將符貼在了身上,道:“前輩,你真厲害。”

  而後,一個大浪直接撲了過來,當然,有避水符在,水倒是沒把身上給打濕,可是大浪所攜帶的力量,卻直接把人給衝了出去。

  越溪伸手在水中游動著,然後發現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避水符,可讓人不受水侵擾,身上不被水打濕,可是,這避水符,在水底下,卻不能給人提供空氣,這簡直是讓人要窒息而亡啊。

  越溪:“……”

  她抬頭環顧四周,只見四面八方都是水,大水幾乎將整個屋子都給全部淹沒了。

  韓旭去哪了?

  越溪有些著急,她自己倒是沒事,可是韓旭只是個普通人,就算他身上的功德能驅邪避鬼,可是那也不能給他提供空氣啊,被水淹了,沒有氧氣,怕是得窒息而死。

  在水底瘋狂的尋找著,隨著時間過去,她心裡越來越著急了,直到目光中出現了一抹紅色,鮮紅色的紅線上纏著圓形孔方的銅錢,被水流帶著在水中擺動著。

  韓旭緊閉著眼睛,身體不受控制的朝著水底墜去,手上纏著的紅繩從手中脫落,漂浮在水中。

  越溪伸手將紅繩抓在手裡,想也沒想,將韓旭扯過來,嘴對嘴的給他渡了一口氣過去,氧氣在水中形成一圈圈氣泡往上流,韓旭的眼皮微微動了動。

  “……次奧,我擦擦擦,他們,他們……”許用瞪大眼睛,指著前邊兩個交疊的身影,腦門上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問號。

  不是師徒嗎?這,這是怎麼回事?

  “哦,我知道了,前輩肯定是為了給韓旭渡氣!”看著兩人唇間湧動的氣泡,許用一副找到了答案的表情,笑道:“我還以為,我看見了現代版的神雕俠侶了。”

  一邊的秦雙雙:“……”

  水流將整個屋子全部給覆蓋了,直接把裡邊的人全部給淹了個透,越溪抓住韓旭,一邊努力給他渡著氣,一邊觀察著四周。

  眼尾金色的煉化微微閃動,龐大的陰氣從她小小的身體之中爆發出來,直接壓得其他人都喘不過氣來,在她的四周,水的顏色似乎染上了一種灰色,給人一種遮天蔽日的感覺,仿佛整個天地都暗沉了幾分。而她清秀漂亮的一張臉,此時看上去有幾分陰沉沉的。

  四周的水開始劇烈的湧動,像是在害怕一樣,瘋狂的湧動著,似是想逃離她的身邊。越溪眼底光芒閃動,伸出手去,猛的在水裡一抓,一個淺藍色的小鳥在她手中逐漸成形,發出尖利的尖叫聲來。

  四周的水開始瘋狂的退去,很快的,溢滿了整個屋子的水只剩下游泳池裡那滿池子的水。

  “咳咳咳!”

  韓旭劇烈的咳嗽了幾聲,然後將腹中的水都吐了出來,水珠殘留,落在他濃密的眼睫毛上,看上去整個人都透著幾分脆弱來。

  “哎呀媽啊,大兄弟,你沒事吧?”許用看著他這個樣子,臉上露出關心的表情來,道:“你不知道,要不是前輩及時嘴對嘴的給你渡了一口氣,你怕是就沒命了。”

  秦雙雙:“……”

  越溪:“……”

  韓旭露出遲疑的表情來,目光飄忽的落在越溪身上,道:“嘴對嘴?”

  越溪忙道:“我不是想占你便宜的,我是為了救你的,你那時候就那麼一口氣了,我肯定要給你渡氣啊。”

  剛開始越溪還有些氣弱,可是說著說著,她就有些理直氣壯起來了。

  韓旭笑了一下,眼睛彎起來,道:“我知道,我知道師父你肯定是為了救我。”

  越溪有些心虛的道:“都怪我,忘記避水符不提供氧氣了……”

  韓彎了一下眼睛,目光落在越溪的手上,問:“師父,這是什麼?”

  越溪低頭,只見她手裡十分粗魯的抓著一只淺藍色的鳥,這鳥長得十分漂亮,身上淺藍色的羽翼像是在發光一樣,頭頂還頂著一顆藍色的寶石,一雙豆大的眼睛也是淺藍色的,就像是大海的顏色。

  這麼漂亮的一只鳥,如今卻被越溪死死的抓在手裡,它想掙脫,翅膀使勁的扇著,落了一地的鳥毛,落在地上的鳥毛像是會發光一樣。

  “這個……這是一種靈獸,名叫引水獸,它隨水而生,有此鳥的地方,就會掀起大水。”越溪仔細打量了這一只引水獸一眼,微微皺眉,道:“雖說有水火陣,可是引水獸也不該出現在這裡,它是最討厭火的靈獸……這東西,難道是有人放在這裡的?”

  而引水獸,最喜歡水多的地方,而且水源要清澈干淨,因而最容易出現的地方是大海湖泊之中,而不是這麼一個游泳池的地方。

  越溪只能想到一個可能,那就是這只引水獸是其他人故意放在這的,借助水火陣中水的力量,逐漸壯大這只引水獸的力量。

  “……這是引水獸?”一個驚訝的聲音響起。

  越溪轉過頭來,看見韓家的韓辭雪站在他們面前,她身段高挑,即使剛才這屋裡發了一場大水,她也不見任何狼狽,身上也沒有沾上任何水跡,看上去十分干淨。

  “這只引水獸,可以賣給我嗎?”確定那只小鳥的身份,韓辭雪開口了,語氣裡帶著幾分勢在必得。

  她在水系法術上很是擅長,本身就親水屬性,如果有這只引水獸在,那麼對她的修為,一定有很大的促進作用。而且有這麼一只靈物在身,對她的生命也是多了一層安全保障。

  越溪看著眼前的小姑娘,問:“你想要?”

  韓辭雪點了點頭,道:“我可以向你買,你要多少錢?”

  她這個人,或許不是故意的,可是因為天分遠超於常人,身為天之驕女,在面對其他人的時候,總給人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即使這種高高在上,她並不是故意為之的,可是卻仍然會讓人覺得不舒服。

  “不好意思,這東西,我還有用……”越溪想也沒想就拒絕了。

  韓辭雪一愣,似是沒想到越溪會拒絕她,她想了想道:“這東西對我修行很有用,我希望你能賣給我,如果你不要錢,我也可以拿其他東西和你換的。”

  越溪還是搖了搖頭,表示拒絕。

  韓辭雪沉默了一下,臉上表情看起來有幾分失望,不過卻很禮貌的離開了。

  許用表情有些糾結,道:“引水獸……有句話叫懷璧有罪,前輩你手裡有引水獸,肯定會引來其他人的覬覦的。”

  越溪表示毫不在意,道:“覬覦又怎樣?難道他們還能有本事從我手中把這只鳥給奪走了?”

  她拿出一張符來裹在這只引水獸身上,將這只引水獸的氣息隱匿起來,同時也是讓對方乖巧一點,禁錮住它體內的真氣。

  “好了,這次考核的答案,我大概是知道了,我們回去吧。”越溪將引水獸擱在口袋裡,開口道。

  回到籃球場那裡,越溪他們將答案寫在紙上交了上去。那紙也是特制的,寫上一個人的名字,就會記錄下對方的氣息,絕對不會出現作弊造假的行為來了。

  首輪考核通過的名額大概會在明天出來,到時候在網上查看一下就知道了,因而越溪和韓旭並沒有在這裡多留,和許用他們說了一聲就離開了。

  秦修瞥了許用一眼,道:“那兩個人,看起來也沒什麼出色的。那個女孩先不說,看上去手段倒是有些詭異,值得注意,但是那個叫韓旭的,身上功德雖然重,大概是幾輩子的善人,但是修為卻很低,真氣不足,頂多才是一箓天師,你干什麼對他們這麼熱情?”

  “我就覺得他們兩個人很厲害……”許用摸了摸自己的腦袋,他的第一直覺向來很靈的。

  秦修也知道許用的這一點,他們這一行的,直覺這東西,可不是什麼沒用的,那也可以說是一種難得的天賦了。而許用,在這上邊,卻十分的靈,他的直覺,往往都會是真的。

  “……難道那兩人還真有什麼不同?”秦修嘀咕。

  *

  天師盟的人翻閱著這些考核的天師們的答案,其中唯一的女性看了好幾個人的答案,搖頭道:“厲鬼作亂,引水獸作亂……這只看出來了表面的那一部分,這具體的原因,他們卻沒發現啊。”

  最根本的原因,實際上是出自這體育館底下的水火陣上。這水火陣是天然形成的,難以發現,當初如果不是體育館經常出事,特意讓天師盟的人來檢查了一下,根本就不會發現這底下竟然還有一個水火陣。

  “還有那只引水獸……這東西,我們竟然一直沒察覺!”徐琛表情有些嚴肅,天師盟的人將這裡設為考點之一,自然是仔細檢查過這裡的,可是卻一直沒發現這只引水獸的存在。

  “二十年前的那場大火,當初我就覺得有些奇怪,水火陣相生相克,是很難失衡的,除非有什麼意外發生……我們試想一下,若是在那時候,有人將這只引水獸的蛋放在了這水火陣之中,引水獸要破殼,自然就會去吸收周圍的水汽,水火陣之中的水失衡,火自然乘勢而起,整個陣自然也就亂了……這後邊的人,是在拿整個水火陣在養這只引水獸啊。”

  “引水獸不喜火,按理說在這水火陣之中,它是難以破殼的……”

  “所以,那人用了上百條的人命,來滋養這只引水獸,下手可真是狠啊!”

  “二十年前,又是二十年前……”徐琛眯眼,似乎又看了二十年前修界的那場動亂,當時不知道有多少修為強大的前輩死在這場動亂之中,就連當初的天師盟盟主,周三通也死在這場動亂之中。

  “這次要不是引水獸暴動,我們怕是還沒有發現不對勁……話說,這只引水獸為什麼突然作亂?這個原因查清楚了嗎?”有人問。

  一人表情有些奇怪,道:“查清楚了,原因是……水火陣中的火脈被人破壞了,甚至被困在火脈之中的那些陰魂,也不見了。”

  “不見了?”

  “嗯,不見了!”

  便是如字面意思那樣,那裡邊上百條陰魂,全部都消失了,不知道去哪了。

  “我們仔細查過,一點真氣動蕩都沒感覺到,如果是有人度化或者消滅了他們,我們也該有所感知……可是,我們一點都沒察覺到。”

  徐琛頭有點痛,低聲道:“總有一種風雨欲來的感覺啊……

  他又想起一事來,忙問:“那只引水獸呢?”

  “被人帶走了,就是這一次的考生之一,是她制住了引水獸,所以……”

  天師盟有規定,如果是在考核期間得到的靈物,那就是對方的東西,對方完全有處置權利。

  徐琛想了想道:“你們和對方交涉一下,盡快把這只引水獸帶回來。這引水獸如果是對方故意留在這裡精心培養的,那麼,他一定不會罷休的,一定會想方法把這只引水獸抓回去的。”

  而這時候,越溪和韓旭已經回到了家中,越溪興致勃勃的看著躺在地上裝死的引水獸,琢磨著,這麼一只鳥兒,做成什麼味的比較好吃。

  唔,她比較喜歡吃燒烤的!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12-29 04:06 PM

第57章

  說起來,這只引水獸那是真的很漂亮,身上的羽翼是淺藍色的,看上去十分華美,頭上的那一塊藍寶石,更是閃動著動人的光彩,裡邊像是有一汪瑩瑩的水。而它周身,更是帶著令人覺得十分舒爽的水汽。

  越溪戳了戳它圓鼓鼓的腹部,對韓旭道:“就是這東西,今天差點把你給淹死了……等下把它燉了,營養肯定足,給你補身體。這可是靈獸,說起來,我也沒吃過這東西,味道肯定一級棒的。”

  韓旭彎了彎眼睛,道:“師父你說這東西拿回來有用,就是拿來吃的啊?”

  越溪點了點頭,道:“不然呢?這東西,不拿來吃拿來干嘛?”

  韓旭就笑:“師父你說的是。”

  去毛剖腹,越溪沒弄過這東西,還是韓旭擼著袖子拿著刀在那處理。這引水獸的鳥毛實在是漂亮,不過被開水一燙,那毛看上去色澤暗淡了幾分,不過仍然還是很亮眼的,越溪拿了個盒子收了起來,決定改天回學校拿給趙璐她們幾個玩。

  然後是引水獸頭頂上的那塊寶石,取下來之後越溪給塞到了韓旭的口袋裡,道:“這可是好東西啊,拿著下次如果你再落水了,就算是在水裡,也能呼吸喘氣了。”

  這才是這只引水獸身上最珍貴的東西,當然,這寶石可能還有其他的作用,再怎麼說也是凝聚了引水獸全身所有的力量,威力自然是不俗的。不過這些,越溪也是一知半解的,她以前也沒遇到這種靈物,所以得讓韓旭自己去摸索了。

  “唉,你實力還是太弱了,要是沒有我在,你可怎麼辦?”越溪愁眉苦臉的蹲在韓旭身邊,忍不住有些擔心起他的未來了,她想了想,道:“所以接下來的時間,你要努力修煉,我會好好監督你的。”

  韓旭自然是應了的,手上的動作不停。

  引水獸處理好了,就那麼小小的一只,不過巴掌大小,看起來也沒幾兩肉,韓旭索性拿了一個砂鍋來,往裡邊放了兩片姜片,直接將引水獸擱在裡邊,開火小燉。

  大火煮開,稍微煮了兩分鐘,裡邊的香味頓時就出來了。那是一種極為美妙的香味,實在是難以用言語形容,明明是濃郁的肉香,卻一點都不讓人覺得膩味,是一種很清爽美味的香味。

  大白搖晃著肥嘟嘟的屁股湊過來,伸著自己長長的脖子瞅啊瞅啊瞅的,看看越溪他們是在做什麼好東西,然後被越溪一巴掌拍在了屁股上,道:“你一個吃素的,湊什麼熱鬧了。”

  大白叫了兩聲,大概是有些不服氣的。

  這時候正是夕陽西下,各家准備晚飯的時間,然後大家就聞到了一股香味。那股香味簡直是絕了,一飄到你的鼻尖,瞬間就將你的食欲完全勾了起來,讓人簡直控制不住自己。

  “好香啊……這是做了什麼好吃的啊?”

  “人干事啊!老子剛下班回來就聞到這股味兒,還讓不讓人吃泡面了?”

  “真的是太香了,到底是哪家啊……”

  周圍的人家都忍不住打開窗戶來,輕輕的嗅著空氣中飄動的那股香味,這味道真的是太饞人了。而更讓周圍的人絕望的是,這股香味,一飄還飄了一個多小時,周圍的人家看著自家餐桌上的晚飯,忍不住嘆息。

  平常明明覺得十分美味的晚飯,為什麼現在吃起來卻是味同嚼蠟呢?

  也不知道那股香味到底是什麼,真的超想吃的啊,大家腦海之中不約而同的閃過這麼一個念頭來。

  而香味的源頭,越溪已經進出廚房好幾次了,實在是饞得不行,直到第十次進去,韓旭才終於開口,可以吃了,越溪雙眼蹭的一下子就亮了。

  這引水獸是靈物,它的味道,那自然是十分美味的。在燉湯的時候韓旭沒有加任何的調料,僅僅只放了兩片姜片,但是吃起來卻是十分的香,引水獸本身食材的滋味,就是絕佳了。燉好的引水獸,肉質嫩而不柴,那湯喝起來更是滋味絕妙,更別說湯裡邊所含有龐大的靈氣,只喝了一口,全身上下就是暖融融的,十分的舒服。

  等韓家的人來到這裡的時候,聞到的就是這麼一股讓人難以形容的美妙香味,光是聞著味道,就已經讓人迷醉不已了。

  韓辭雪鼻尖動了動,她也是嘗過無數美味的人,可是這時候,也不得不承認,空氣裡飄著的香味,比她吃過的任何美食都要香得多。

  他們進屋去,客廳裡的桌上擺著一個淺青色的小盅,裡邊還有一點點湯汁,湯汁呈著一種很干淨的色澤,表面上漂浮著淡淡的一層層淺金色的油脂。而在旁邊的桌上,則是扔著一些被人啃過的骨架,還沒來得及收拾。

  看來他們來得不是時候啊,人家好像剛才是在吃飯啊!

  韓辭雪心裡這麼想著,眼觀鼻鼻觀心,朝越溪他們說明了自己的來意,末了很認真的道:“雖然我知道是有些強人所難了,但是卻還是想試一下。這只引水獸,對我來說很重要,希望越小姐能夠賣給我。”

  她的表情十分真誠,看樣子的確是誠心想要這只引水獸的。

  越溪正在收拾桌上的一片狼藉,聞言,手上一頓。

  “……韓小姐……”她輕輕的叫了一聲,臉上露出了為難的表情來,半天才有些尷尬的道:“不是我不願意賣給你,而是,你想要的引水獸,已經……”

  說著,她指了指桌上的那堆骨頭,那一堆骨頭小小的,看上去應該是某種鳥類,在韓辭雪不解的目光中,越溪道:“……已經變成這堆骨頭了。”

  韓辭雪目光茫然的看著她,似乎是沒明白她的意思,半晌,她的雙眼微微瞪大,她這一輩子,大概是從來沒有露出這麼失態的表情過,臉上的表情都有一些扭曲了,失聲問道:“你把它給吃了?”

  語氣裡,完全是不可置信。

  “……我家已經養了一只大白了,大白很霸道的,家裡不讓養其他活物的。”越溪認真的解釋道。

  像是在應和她的話一樣,大白此時搖搖晃晃的走到韓辭雪面前來,揚著脖子朝她叫了一聲。這段時間,因為沒有再出去和那些貓貓狗狗打架,每天吃好喝好的,還有西瓜加餐,它整只鵝都變胖了很多,一站在那裡,那身體實在是有些肥大了。

  韓辭雪深深的吸了口氣,仍然覺得不可思議,喃喃道:“那可是引水獸,那是靈物啊,你怎麼能……”怎麼能把它給吃了?

  越溪看她好像遭受了一副很大的打擊的樣子,想了想道:“引水獸這東西,雖然可以促進人修行,但是始終是外物,修行這事,還是穩扎穩打的好。”

  聞言,韓辭雪一愣,似有所悟。

  越溪有些心虛的抿了抿唇,當然,那些什麼都是借口,最主要的原因其實是那只小藍鳥差點把韓旭給淹死了,越溪覺得拿來燉了,剛好能給韓旭補身體,她這徒弟肯定被嚇壞了。

  她的心眼,其實比針眼大不了多少。

  被嚇壞了的韓旭表示,師父高興就好。

  當然,引水獸的珍貴之處,越溪並不清楚,但是就算知道這引水獸到底多珍貴,對於她而言,這東西就算再珍貴,卻也沒她家裡的大白寶貴。

  韓辭雪在那站了一會兒,好像是想通了什麼,對越溪道了聲謝,帶著其他人就離開了。不過這群人離開沒多久,又有一群人來拜訪了,然後她前前後後的接待了好幾批人。向來安靜的越家,第一次有這麼多人上門來。

  而這些人進門的時候都是一副精英自信的模樣,都出去的時候,臉上表情都有一些夢幻,似乎遇到了什麼讓他們覺得十分不可置信的事情。

  “……我們是天師盟的人,這次前來,是想和越小姐你談一談關於那只引水獸的事情。”

  他話還沒說完,越溪伸手指了指桌上用紙巾包著的一堆啃完的骨頭,道:“喏,你們要的引水獸……”

  聞言,對方立刻不可置信的看著她。

  越溪點了點頭,不等人詢問,便回答了他們心底的疑問,認真的道:“是的,它被我吃了。”

  來人:“……”

  越溪道:“已經來了好幾批人了,都是來找這只引水獸的。不過不好意思,我把它吃了。”

  來人張了張唇,半晌才憋出一句話來,問:“好……好吃嗎?”

  越溪回味的抿了抿唇,道:“好吃,味道超級棒。”比她吃的那些什麼鬼魂要好吃多了。

  “那……那就好。”來人干笑,已經完全不知道該擺出什麼表情來。

  將天師盟的人送走,越溪這才自言自語的道:“看來……這引水獸很值錢啊。”

  *

  夜晚。

  今晚雖然有月亮,但是雲也多,彎月在雲層後邊遮遮掩掩的,猶抱琵琶半遮面。

  幾道身影從圍牆外邊爬進來,輕輕巧巧的落在地上,連點聲響都沒法出來。幾個人相視一眼,朝著裡邊走去。

  一個人走到一半,突然覺得自己踩到了什麼,他低頭一看,一只大白鵝抬著頭,豆大的眼睛定定的盯著他看。

  “……鵝鵝鵝啊!他小時候在村子裡被大白鵝狠狠的咬過一次,從此以後見鵝就怕,如今看著這只面露凶相的大白鵝,一顆心頓時就提了起來。

  旁邊人看了他一眼,小聲道:“沒出息,不過是一只鵝而已。先把這只鵝給解決了,別驚動了裡邊的人。”

  這人說著,手上閃過一道銀光,那是一把锃亮锃亮的匕首,拿著就朝大白長長的脖子割去。這一刀下去,怕是大白鵝的脖子,瞬間就一分為二了。

  “嘎!”

  叫了一聲,大白身後翅膀張開,眼疾嘴快,那人刀子還沒落下來,它一嘴就狠狠的咬在了他的手上。

  “啊!”

  一聲慘叫,那人舉著刀子朝著大白砍過去,大白松嘴,飛快的跑開了,然後不等人反應,又從遠處飛快的衝了過來,身後豐滿的羽翼張開,整只鵝一跳而起,直接跳到了與人齊高,一張嘴,朝著對方臉頰上咬了過去。

  作為一只武力值很高的大白鵝,大白腳踢狗,嘴咬貓,乃是這方圓百裡中的一霸。對付起這四五個人來,那是絲毫不帶怕的,一嘴咬下去,那是使了勁的,鑽心的疼,咬得這幾個人哀哀的叫喚。

  “他媽的,這是什麼鵝?怎麼這麼凶?”被一只鵝弄得無比狼狽,有個人忍不住咒罵出聲了。

  其中一人哭道:“你沒聽說過嗎?在農村,這鵝可是村裡一霸,比那狗還好使了。”

  大白張開翅膀,再一次氣勢洶洶的朝著他們撲來,這幾人可是嚇壞了,這大白鵝,別看看起來肥肥胖胖的,可是咬起人來那是真的疼。

  “屍鬼!”一人召喚出自己的屍鬼來,那是一個人形生物,說是人形,是因為這東西雖然是人,卻是早就死了的,面色青白,身體僵硬,是死人被人煉化了。

  屍鬼一出來,接到吩咐,直接就朝著大白撲了過去,長長的指甲十分尖利,上邊帶著淺綠色的光澤,看樣子手上是帶了毒的。

  大白身上的毛都炸開了,整只鵝高高的跳起來,跳到了一邊的那棵大榕樹上,蹲在上邊不下去了,然後扯著嗓子嘎嘎嘎的叫起來了。

  “……有小偷啊,快來人啊,有小偷了!”一聲吼聲,這幾個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見四周傳來動靜。

  “有小偷?”

  “快,快起來,抓小偷!”

  “老娘看哪個小偷敢光顧我們這,老娘一鍋拍死他!”

  這一片民風還算淳樸,這裡的街坊鄰居都是有幾十年的感情的,一聽到有人喊抓小偷,一個鯉魚打挺就從床上起來了。

  因而,這一群人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原本漆黑一片的四周,瞬間亮起無數燈來,開門聲響起,拿著刀的還有鍋碗瓢盆的鄰居們,紛紛從家裡衝出來來了。

  “被發現了,快走!”

  他們翻身就想從圍牆中翻出去,卻沒想到,一片雷電直接落在他們眼前,一個人一個不注意,險些被雷電劈到了鼻子。

  “我已經報警了,在警察來之前,你們還是乖乖留在這裡吧。”

  五人轉過頭來,就看見一個年輕女孩站在燈光下靜靜的看著他們,手裡捏著一張黃符,符上紫光閃動。看來,剛才那道雷電就是她使出來的。

  像是在證明她的話,遠遠的,他們似乎聽到了警車的鳴笛聲。

  “不能耽擱了,雖然老大說不讓傷人,可是我們被抓住了,那事情就更糟糕了……”一人低聲道,其他幾人相視一眼,眼裡都有了決斷。

  “上!”

  五個人各使出手段來,那屍鬼是第一個先攻擊上來的,可是在距離越溪三步距離的時候,屍鬼卻突然停了下來,整個身體在劇烈的顫抖著。

  它的主人驚訝了,質問道:“屍鬼,你在做什麼?還不快上,把這個女孩給我抓過來!”

  屍鬼是一種煉屍術,將剛死去不久的屍體經過煉化,並且將對方的靈魂鎖在裡邊,將其變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沒有意識,只憑吩咐行動。而現在,這個本該毫無意識的屍鬼,它的身體卻在顫抖著,就像是在害怕一樣。

  害怕?

  怎麼可能?

  腦海裡才想過這麼一個念頭,那人就忍不住嗤笑了一聲,屍鬼是毫無意識的,只聽他的命令行動,又怎麼會懂得害怕?

  越溪看著眼前這個肌膚青黑的屍鬼,這東西身上全是死氣和陰氣,便是這封鎖在他體內的死氣和陰氣,讓它成為了一具行屍走肉,還可以行動。

  “有點醜……”

  越溪喃喃,在屍鬼衝過來的時候,一腳踢了過去,恰好踢在它的胸口處。然後只見這只屍鬼的身體突然就停止了動作,它身上其實除了面色青黑、沒有呼吸之外,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正常人,而這時候,它臉上的血肉不過眨眼間就變得腐爛,一股臭味直接飄到了眾人的鼻尖。

  越溪後退,看著屍鬼成為一團爛泥倒在地上,胸口的那塊裹著黃符的玉石頓時就露了出來。

  這東西本就是因為體內的死氣和陰氣方才能行動,如今陰氣和死氣全部消散,自然就不能維持原樣了,就算有鎖魂石,那也完全沒有作用。

  屍鬼的主人面色大變,看著越溪的目光十分警惕,他們大概是踢到了硬茬子了。

  一滴冷汗從額邊滑過,他開口道:“小姑娘,我們也不和你為難,你把引水獸交出來,我們就不和你計較了。”

  “引水獸?”越溪有些驚訝,道:“原來你們是為了這東西來的……可是這東西已經被我吃了。”

  說著,她還重重的點了點頭,道:“味道還很不錯。”

  五人:“……”

  “你,你你你……你吃了?”他們不可置信。

  “我拿著又沒用,當然要吃啊。”越溪的表情很是自然,顯然絲毫不覺得,自己吃了一只引水獸有什麼大不了的。

  那五人表情變來變去的,警笛聲越來越近了,一人臉上閃過一絲不甘心,低聲道:“走!”

  越溪站在台階上看著他們,從他們五人的角度看去,對方臉上的表情淡淡的,可是卻給他們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

  她道:“我可沒有讓你們走……”

  她的語氣是漫不經心的,可是這五人卻感覺得到,他們今天可能真的走不了了。

  *

  寬闊的臥室裡有著一張大床,如今大床上正傳來讓人臉紅心跳的聲音,漂亮的女人臉上燃著迷離的媚色,伸手抱住身上的男人,臉上的表情享受而愉悅。而下一刻,她的雙眼猛的瞪大,臉上還保持著快樂的表情,可是眼裡的神采卻慢慢消失了。

  “砰!”

  一具赤裸的身體被丟在地上,一只手伸出來按了一下床頭上的一個按鈕。很快的,門被人打開,一群人走進來,打頭的男人擺了擺手,身後的人立刻上前去處理這具屍體。

  這些人看著地上的那個已經毫無氣息的女人,臉上沒有露出絲毫意外的表情,十分熟練的走上前去,拿了一條床單將女人裹著抬了出去。

  死去的女人瞪大眼睛,原本飽滿豐潤的臉蛋變得干癟,就像是身上的血肉都消失了,只剩下薄薄的一層皮覆在她底下的骨頭上。

  這樣醜陋而恐怖的模樣,讓人心裡忍不住跳了兩下。

  “老大,虎子他們幾個進去了……”等那些人帶著死去的女人離開,俞書才開口道。

  被子被掀開,一具有些消瘦得身體露了出來,男人打開衣櫃挑選了一件襯衫給自己穿上,不甚在意的道:“進去了?”

  “警察局!”

  “什麼?警察局?”

  男人還以為頂多就是死了,卻萬萬沒想到是被抓到警察局了。

  俞書上前去給他系著扣子,道:“罪名是入室搶劫,又是人贓並獲,直接就被警察拷走了,我會想辦法盡快讓他們出來的。不過我讓人去和虎子談過,他說那只引水獸……被人吃了。”

  “喀嚓!”

  男人松開手,手裡的藍寶石袖口在手裡碎開,他松開手,任那顆碎開的袖口落在地上,沉聲道:“竟然把引水獸給吃了,還真是暴殄天物……現在可不是以前,這麼一只引水獸,我可是找了很久才找到一顆蛋,借助水火陣還有那上百條的性命,才讓它破殼,可是現在你卻告訴我它被吃了。”

  俞書不敢應聲。

  男人走到落地窗前,窗戶上映出一張消瘦而醜陋的臉來,看著鏡子裡的這張臉,男人淡淡的道:“我要的也不是引水獸,而是它頭上的那顆寶石,你讓人去把那顆寶石找回來。必要時,見了血,也沒關系。”

  他的語氣,無比森冷,帶著淡淡的殺意。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12-29 05:35 PM

第58章

  這一晚上是一個不安靜的夜晚,警察來得很快,做筆錄的小警察看著地上躺著哀哀叫喚的三個青年,忍不住伸腳踢了他們一下,道:“裝什麼裝?身上丁點兒傷都沒有,叫得跟殺豬似的,丟不丟臉啊?”

  虎子捂住絞痛不已的腹部,心裡暗暗腹誹,你懂個屁,老子受的是內傷。

  他看向越溪的目光驚懼不已,完全搞不懂這個丫頭到底是哪派人物,明明看上去是個很普通的小姑娘啊,身上也沒有什麼真氣波動,怎麼就這麼厲害?

  “……家裡沒有丟什麼東西吧?”警察拿著本子,進行著例行的詢問。

  越溪乖乖的回答道:“沒有,他們還沒來得及進屋,就被我家大白發現了……不過倒是把我家大白嚇壞了,你看看,大白的精神都萎靡了。”

  她伸手指了指旁邊扯著脖子,像是戰勝的將軍一樣,甩著屁股在旁邊走來走去的大白鵝。

  虎子等人:“……”

  你他娘的簡直就是睜眼說瞎話,這大白鵝哪有半點受到驚嚇的樣子?就差沒有扯著脖子打鳴了。

  警察笑,十分欣賞大白,道:“倒是多虧了這個小家伙,還真是忠心護主。”

  越溪指著旁邊的那具已經沒了死氣的屍鬼,道:“這也是他們帶來的,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屍鬼是靠著體內封存的死氣和鬼氣才能讓它能夠像活人一樣行動,甚至屍體不腐不爛,但是一旦體內死氣散開,它的身體就會迅速的腐爛。這具屍鬼也不知道死了多少年,胸口處的鎖魂石碎裂,無法封鎖它體內的死氣與鬼氣,它的身體瞬間就快速腐爛了,如今落在人們眼前的就是一具已經腐爛的屍體。

  涉及到屍體,這個案子就不僅僅是入室搶劫那麼簡單了,警察們很快讓專業的人員來查看這具屍體,最後得出結論,這具屍體,這樣的腐爛程度,至少死了一個月以上。

  入室搶劫,再加上涉嫌殺人,虎子他們很快的就被警察帶走了。而後邊,警察們發現這具屍體的腐爛速度和普通的屍體不一樣,不過一天,那具屍體就只剩下一具骷髏了,速度快得讓人咋舌。而更讓警察們覺得不可置信的,在系統裡邊,他們找到了這具屍體的身份,而對方,已經死了十年了。

  “……真的是撞鬼了。”

  除了涉及入室搶劫之外,虎子他們五人身上又多了一個罪名,那就是偷盜屍體。當然,這都是後話了,和越溪完全沒有關系了。

  將警察們送走,越溪看著外邊已經明亮的天空,忍不住打了個呵欠。鬧了一晚上,她都沒能好好睡覺。

  外邊有人探頭探腦的往裡邊看,是附近的鄰居。

  對於這附近的很多人來說,這一座宅子是很神秘的,已經快二十年了,這一座宅子明明是落在這一處的,可是和他們所有人都沒有任何交集,就像是被所有人都給忘記了。平常也很少看見宅子裡有人出入,唯一確定的就是,這種宅子裡的葡萄長得很好,從圍牆上探出去的枝丫上都掛著沉甸甸的葡萄,如今都十月份快十一月了,那上邊的葡萄也不見腐爛,還真是稀奇了。

  而對於有些人來說,這座宅子不僅神秘,而且還讓他們害怕。他們比任何人都清楚,這裡邊住的人,手段不一般的,十多年前的教訓,讓他們對這座宅子以及裡邊的人都避之不及的。

  不過唯一相同的是,這座宅子對於他們來說,都透著一種神秘來。如今這座神秘的宅子大門敞開著,這些人忍不住十分稀奇的掃視了裡邊一眼,將裡邊的景色全部納入眼底。

  只見這院子裡一片蔥蘢綠色,掛果的西紅柿、黃瓜、辣椒,紅紅綠綠的十分喜人,在一邊還有一片不小的西瓜地了,一個個青皮西瓜足足有籃球那麼大,整個院子都透著一種十分讓人舒服的氣息。

  越溪看著他們,面上有些猶豫,想了想,索性讓他們一人抱個西瓜回去,權當答謝了。

  她和這些鄰居向來沒什麼接觸,一個人獨來獨往,也覺得還好,沒想到昨晚她就喊了一聲,周圍的鄰居都跑來了,在一個小賊翻牆逃跑的時候,也不知道是哪位悍勇的鄰居,一個平底鍋就把人家砸暈了。

  若是對她冷淡漠視,越溪還很習慣,可是對方這樣幫她,卻讓她感覺有些小局促了,還有點不習慣。

  “西瓜?別了,大家都是鄰居,幫一把也沒什麼。就你一個小丫頭在家裡,還是得多注意安全。”鄰居們表示這點小事,越溪根本不用放在心上。

  越溪認真的道:“這些西瓜都是我自己種的,我一個人也吃不完,最後倒是浪費了……這次多虧了大家幫忙,才幫我抓住這些小賊……”

  她人長得好看,十分的賞心悅目,表情又是一片真摯,鄰居們猶猶豫豫的,最後倒是抱了幾個西瓜回去,不過卻沒拿多,打算這幾個西瓜,大家一人分一點就夠了。

  等大家離開,越溪坐在地上,小紙人們挨著她排排坐在一起。

  “我一直覺得大家是討厭我,害怕我,才不敢接近我。可是我現在發現,在我出現危險的時候,他們也會幫我,他們都是好人……”看著冉冉升起的太陽,越溪喃喃道,一雙眼似是在熠熠生光一樣,那是她身上從來沒出現過的光彩。

  小紙人爬在她的手上,抱著她的手指頭親了一口,笑道:“越溪最好了,大家都會很喜歡越溪的,我們也最最最喜歡越溪了。”

  “是啊是啊,最喜歡越溪了。”

  “越溪最好了……”

  小紙人們嘰嘰喳喳的,這麼多年來,它們一直都是這麼陪著越溪的。

  而那邊,抱著西瓜們回去的鄰居們也在相互討論著。

  “那小姑娘看上去還真是乖巧啊,可比我家裡的孫女強多了……唉,周老頭去世多久了?”

  其他人沒有吭聲,他們很少有人知道裡邊住的人姓什麼,只知道裡邊住著爺爺和孫女,而爺爺是什麼時候去世的呢?這一點,他們並不清楚,只是有一天發現,進出的人只有那個小姑娘了,他們才恍然猜到了一點。

  “唉,也是可憐,這小姑娘一個人孤孤單單的……”

  “他們這一家也是奇奇怪怪的,那姑娘小時候還嚷著看見了什麼鬼啊鬼的,想著都瘆得慌。”

  “呵,狹隘!你們懂什麼?人家那是有真本事的,當初要不是你們欺負人家小姑娘,周老頭也不會動怒。”

  其實事情說起來也是很簡單的,越溪從小就和其他人不同,因為身上陰氣重,她整個人看上去都陰沉沉的,嘴裡又一直說著一些奇奇怪怪的話,讓附近的人都有些忌諱。最主要的是,有時候她會指著一個人說他要死了,這更讓人覺得瘆得慌了。理所當然的,受到父母的影響,不懂事的孩子對她的態度自然也帶著厭惡排斥了,他們會拿泥巴石頭砸她,對她惡言相向,欺負她。

  後來有一家被她說“要死”的孩子掉進水裡淹死了,那家人就嚷著是越溪詛咒的,吵吵嚷嚷的,要她賠命。在擠嚷間,不知道是誰,扔了一塊石頭,把越溪的頭給砸破了,這可把周老頭給惹怒了。

  接下來的那段時間,這附近的人可是倒了血霉了,經常看見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不說,還老是發生什麼意外。等到他們親眼看到那些東西,才知道越溪一直沒騙他們,可是越是害怕,也就越是忌諱。這麼多年來,對於越溪這爺孫兩,他們都是能避則避。

  而一轉眼,已經好幾年過去了。

  “唉……”

  不知道是誰,忍不住嘆了一口氣,他們對不起人家小姑娘啊。

  有人開口道:“好了好了,以前是我們不對,那我們以後就對人家小姑娘好點……對了,她叫什麼來著,我記得是越……越溪吧?周老頭不在,她也沒個親人,那我們以後就多多幫襯她一下。”

  這話倒是得到了大多數人的贊同,雖然也有人對越溪很是避諱,可是也說不出什麼惡言惡語來。

  “對了,回去我們把這西瓜切來吃了,這也是人家小姑娘的一片心意……不瞞你們說,我早就想吃她院子裡種的東西了,你看那葡萄,那是真的好,晶瑩剔透的,簡直了……”

  大家吵吵鬧鬧的跑到一家去,把那幾個西瓜全給切了。

  這西瓜不僅賣相好,一切開,青皮紅瓤,水靈靈的,而且皮很薄,吃起來清甜可口,十分消暑。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有人吃了幾口,發現自己的精神頭似乎都好多了。

  而後來,吃了西瓜的很多人都發現,自己腰不酸腿不疼了,就連失眠的人昨晚睡覺都沒有再失眠了,難得的睡了一晚上的好覺。

  “剛開始我還以為是錯覺了,我這不是有風濕病嗎?可是昨天下雨,我這風濕腿,一點都沒疼,你們說神不神奇?”

  “嘿,我一直都有失眠的毛病,可是這幾日睡得可是真好的……”

  大家聚在一起聊天,聊著聊著發現,還不只是自己一個人身上發生了改變,頓時面面相覷,不知道是哪裡的問題。

  還是一個人靈光一閃,說了越家的西瓜,大家這麼一想,發現還真是從吃了西瓜那天,身體就有點改變了。

  “這一家,可是個有本事的……”最後有人嘆道。

  而其中有一位鄰居聽到這,表情變了變,在猶豫了好幾天之後,終於敲響了越家的大門。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12-29 06:00 PM

第59章

  來人是附近的鄰居,越溪偶爾見過幾次,她姓周,大家都叫她一聲周大姐。

  周大姐坐在椅子上,眼角的細紋帶著歲月的痕跡,眼底下一片青黑色,大概是好幾天沒睡過一次好覺了,看上去表情有些局促,她猶豫了一會兒才開口,道:“……我想讓你幫我找個人。”

  越溪一愣,她道:“阿姨,我不是做找人的工作的。”

  周大姐苦笑一聲,她伸手抹了一把臉,臉上帶著幾分疲憊,她喃喃道:“如果是活人,我也不會來找你了……”

  “我丈夫已經一個星期沒回家了,在一個星期前,他出門去上班,然後就再也沒回來過……他不是那種出門在外不給我打聲招呼的人。我給他們廠裡打電話,可是廠裡說他雖然去上班了,可是後邊也一直沒看見他……”

  “我實在是沒辦法了,都一個星期了,他還沒回來,他肯定是出事了!”

  說到最後,周大姐整個人都有些抑制不住的焦躁。

  周大姐的兒子有些煩躁的揉了揉自己眉心,道:“媽,你肯定是想多了,爸爸肯定是突然有急事,沒來不及跟您打聲招呼?也不一定是出事了。”

  “不,你不懂!”周大姐伸手捂住臉,眼淚已經流出來了,順著眼角的細紋滑下來,她喃喃哭道:“我這兩天每天都做夢都夢到他,他說他好痛,他讓我救他……我知道的,他肯定是出事了的。”

  “您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爸他肯定沒事的。”吳洋不知道是在說服自己的母親,還是在說服自己。

  “……也許你們不願意相信,不過叔叔可能真的出事了。”越溪開口,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只能盡量讓自己能夠委婉一些。

  “你胡說什麼?我爸肯定沒事的!”吳洋臉色已經變了,不等越溪說完,就急忙打斷她的話。他整個人看起來也有些煩躁,看來他心裡也有一種不好的猜測,只是他不願意去相信而已。

  越溪沒說話,只是沉默的看向周大姐的身旁,在周大姐的身邊,普通人看不見,可是越溪卻能看見一道透明的身影飄在她身邊,那是個身材消瘦的男人,對方臉上一片茫然,看上去似乎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死了,就連意識都不清醒。

  周大姐注意到她的目光,身體頓時就僵硬了,她扭頭看向自己身邊,輕聲問:“你,你看見他了?對嗎?他就在我身邊嗎?”

  她的語氣,帶著幾分小心翼翼,又像是抱著一點微茫的幻想。

  越溪有些不忍心的點了點頭,道:“從您一進門,我就看見叔叔一直跟在您身邊……”

  周大姐下意識的扯了扯唇,最後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來,她胸口不斷的起伏著,似是想哭,可是半天都沒哭出來。

  “我……我知道,他肯定是出事了的。”

  她喃喃。

  他們二人二十多年的夫妻了,同床共枕,這麼多臉感情一直很好,紅臉的次數屈指可數。所以,對方出事了,她就隱隱感覺到了,只是她一直不願意相信。

  “媽,媽……媽!你沒事吧?”周大姐一副喘不上氣來的模樣,吳洋立刻著急的詢問。

  越溪伸手輕拍了一下她的背,周大姐渾身一震,旋即是一聲讓人心裡不禁一哀的哭聲,她使勁的拍著胸口,似是這樣能讓自己喘過氣來一樣,淚如雨下。她就這麼從椅子上滑落在地上,捧著臉嚎啕大哭起來,就像是個孩子一樣。

  吳洋著急的道:“媽,爸爸肯定沒事的,你別信她的話……媽,您別難過了,您這樣,我看著心裡難受。”

  越溪受她情緒感染,不知道為何,心裡也生出一種難過來。

  這世上對於愛人來說,最難過的,大概就是天人永隔了吧。

  周大姐這一哭就哭了大半個小時,她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雙眼紅腫,問:“越溪……你,你能不能幫我找到我丈夫的……屍骨?”

  說到屍骨的時候,她語氣艱澀,十分艱難的才吐出這兩個字來。

  越溪點頭,道:“叔叔的魂魄就在這裡,他可以帶我們找到他的身體。”

  周大姐點了點頭,她看向旁邊,可是眼前卻是一片空白,不過知道自己丈夫就在這裡,她勉強還是露出一個笑容來。

  “他說過,就算是死,也不會離開我的……這個傻子!”周大姐搖了搖頭,笑得比哭還難看。

  魂魄和身體本是一體,就算是死後分開,魂魄也對自己的身體有所感應。

  越溪取了一條紅繩系在吳父的手上,紅繩微微閃動了一下紅光,就消失在了周大姐他們的眼前,而吳父的魂魄,無知無覺的轉過身,朝著外邊飄去。

  越溪道:“好了,我們走吧。”

  吳父會帶著他們到他的身體所在的地方的!

  大約過了十幾分鐘,他們跟著吳父的魂魄來到了一個工廠的大門門口。

  周大姐愕然道:“這是……這是我丈夫工作的地方。”

  工廠門口的保安也認識周大姐,看見她立刻和她打了聲招呼,還問道:“周大家,老吳那家伙回來了嗎?”

  周大姐扯了扯唇,道:“我來,就是為了來找他的。”

  保安一臉疑問,沒明白她的意思。

  越溪道:“往裡走,還在裡邊。”

  工廠裡是不允許閑人進入的,保安立刻將他們攔了下來,道:“周大姐,廠子裡外人是不許進的,你也知道的。”

  周大姐有些疲倦的道:“我是來找我丈夫的,我知道……他在裡邊的。”

  保安更是不解了,道:“不可能啊,今天我沒看見老吳來上班啊。”

  沒有上邊允許,保安室不敢放他們進去的,幾人爭執的時候,恰好被廠裡的負責人給看見了,過來詢問了一下。

  了解情況之後,對方皺了皺眉,有些遲疑的問:“周大姐,你是覺得,老吳在廠裡出了意外?”

  周大姐點了點頭,道:“老吳絕對不會不給家裡打招呼就消失了的,他肯定是出事了的。那一天,他來上班了,你們說沒看見他離開廠子,那肯定是在廠裡出了意外的。”


  負責人點了點頭,想了想道:“你們跟我來吧……周大姐,你也別著急,老吳他肯定沒事的。”

  周大姐神思不屬的點了點頭,明顯沒把他的安慰放在眼裡。

  負責人看了一眼越溪,不明白周大姐來找人,怎麼還帶著一個年輕小姑娘。他當然不覺得老吳是在他們廠裡出了意外,廠裡來來往往這麼多人,都沒發現什麼不對,老吳怎麼可能是在廠裡出了意外?當然,看周大姐這麼著急,他只能讓他們進來。

  越溪突然在一扇大門前停下,她問:“這裡邊是做什麼的?”

  負責人道:“這啊,我們這是廢品廠,做的是廢物循環……這裡邊是造紙的,裡邊有些吵。”

  越溪已經提步走了進去,忽略掉工人們好奇的目光,她一直走到最裡邊的一個角落裡停下,抬頭看向面前巨大的機器。

  “這是碎紙機,我們收來的廢紙就會丟在裡邊攪碎,然後造出新的紙來。唉,這已經是以前的老機器,對了,這就是老吳操作的那一台機器了,不過這兩天好像出現了一些問題。”不等越溪他們詢問,負責人已經自發的給他們解釋了一下。

  越溪看著巨大的碎紙機,吳父的魂魄在碎紙機旁邊轉了兩圈,然後又往一邊飄去,直到飄到了一輛貨車前,車前有工人正在上貨,那都是新做好的紙,正打算運出廠去。

  越溪就看見吳父的靈魂在一個箱子邊上停下,不再飄動。

  “怎麼了?”看著越溪站著不動,負責人忍不住問。

  越溪閉了閉眼,有些困難的道:“能把這箱紙打開嗎?”

  負責人想拒絕,可是看見越溪難看的表情,不知道為什麼,卻點了點頭。

  紙箱子打開,越溪深深的吸了口氣,在裡邊翻檢著,最後她直接將這一箱子的紙抱了起來,遞到了周大姐身前。

  “……阿姨,叔叔他……”她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麼說。

  周大姐身體僵硬的看著她,她低頭看著箱子裡的作業本,手指顫抖的拿起面上的一本,翻了翻。原本應該是雪白的作業本,顏色卻帶著淡淡的紅,就像是血完全浸染在了裡邊一樣。

  淚水唰的一下就下來了,周大姐蹲下身子,嚎啕大哭起來。

  其他人不明所以,越溪開口道:“吳叔叔,就在這紙裡邊?”

  聞言,其他人一臉茫然,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可是很快的,他們反應了過來,表情瞬間就變了。

  工廠的負責人打電話報了警,警察很快的趕來了,然後將這一沓紙拿去檢驗了,毫無懸念的在紙中檢測到了老吳的基因,然後還從那台最近不斷出故障的儀器裡邊找到了一些還沒被攪碎的骨頭。

  據警察的解釋,大概是機器出了什麼故障,老吳爬上去看,可是一個不小心失足落了進去,然後被攪碎機直接給攪碎了,他的血染紅了那些廢紙,因此做出來的紙都帶著淺淺的紅色。

  最後,吳家人是抱著一箱子的紙離開的,那箱紙,無比的沉重。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12-29 06:06 PM

第60章

  吳家人是抱著那箱紙回去的,他們的步伐無比的沉重,就連手中的那箱紙,也讓他們覺得無比的重,重得讓他們幾乎抬都抬不去來。

  周大姐一路絮絮叨叨的說著她和丈夫的過去,一雙眼紅腫得像是兩個桃子,她喃喃道:“……他曾經跟我說過,等吳洋結婚了,我們兩口子閑下來了,到那時候,我們就可以跟旅游團出去玩……他說我我為這個家操勞了大半輩子,太累了,嫁給他實在是太苦了。其實不是的,他一直對我很好的……”

  以前覺得已經模糊的過去,如今回想起來,卻是歷歷在目,清晰無比。

  越溪看向周大姐身旁,在她身邊,那個男人目光溫柔的看著她,臉上帶著幾分悲傷。

  在靠近那台攪碎機的時候,老吳就已經從渾噩中清醒過來了,他恍然間才想起來,原來自己已經死了。那台機器是他一個人操作的,又在角落裡,其他人根本沒注意到他跌落下去了,死在那裡這麼久才被人發現。而他,死後渾渾噩噩的,魂魄毫無意識的一直跟著自己的妻子,如今卻是清醒了過來。

  “吳叔叔,你打算怎麼做?”越溪輕聲問。

  老吳看了看自己帶著幾分透明的雙手,苦笑道:“原來人死後是真的能變成鬼的,可是為什麼沒有鬼差來把我帶走?”

  越溪想了想道:“大概是地府工作太忙,把你忘了吧。”

  老吳被她逗笑了,笑著笑著他又沉默了,問道:“那我能一直留在這裡嗎?”

  “不可以的!”越溪搖頭,想打消老吳的這個想法,她道:“人鬼終究有別,陽間始終不是魂魄該呆的地方……你在這裡久了,會魂飛魄散的。”

  老吳喃喃念了一句:“魂飛魄散嗎?”

  越溪道:“我可以送你去往生的,不收錢的哦。”

  “不……”老吳想也沒想的就拒絕了,他注視著周大姐的背影,道:“讓我再陪陪她吧,我說好的要陪她一輩子的。”

  他態度堅決,越溪只能點頭道:“那好吧,如果你想走了,你可以到我家裡來找我的。記住我說的話,陽間不是鬼魂該留下的,陽間的一切對你的魂體都會有傷害,你也不想成為孤魂野鬼,甚至消失吧?”

  老吳點頭。

  越溪看他飄到周大姐身邊,小心翼翼的伸手握住她的手,即使對方感覺不到,臉上也露出了一個滿足的笑容。

  如果可以的話,他是很想陪她一輩子的!

  可惜,這是不可能的了。

  *

  天師考核的通過名單很快就下來了,越溪在網站上找了一下,看到自己和韓旭的名字都在上邊,這才松了口氣,而且她還看見了許用和秦雙雙的名字也都在上邊,他們兩個都通過了。而隨著通過名單同時公布的,還有下一個考核地點——米鄉村。

  米鄉村是A市下邊的一個小村子,越溪搜了一下,這個村子是有名的魚米之鄉,他們村子裡的大米極為出名,味道很好,軟糯香甜,當然價格也很貴。

  “……米鄉村的村民經常能聽到孩童的啼哭聲,他們看到死去的孩子的鬼魂在村裡飄蕩著,在一個月的時間裡,村裡已經死了十個人了。”

  越溪他們乘著車來到米鄉村,這一片區域都被開發過的,路況很好,坐在車裡沒什麼顛簸的感覺,就是路途有點遠,等越溪他們到的時候,天都已經黑了,而越溪也在路上睡了一覺了。

  她是被韓旭叫醒的,醒過來的時候還是一副睡意朦朧的樣子,被韓旭牽著手帶下車的,而米鄉村的一切,也展現在她的眼裡來。

  米鄉村風景很好,被群山環抱著,就像是一顆明珠落在群山之間。只見四周遠山如黛,青山綠水的,如今又是稻谷成熟收割的季節,放眼望去,田地裡一片金黃色,一圭圭的稻田錯落有致,裡邊金黃色的稻谷谷穗飽滿,壓得枝頭沉甸甸的,彎下了腰。

  “哎呀,早就接到上邊的消息,知道同志你們過來,我已經把一切都安排好了……”米鄉村的村長熱情的迎了上來,他看上去有些胖,臉色十分紅潤,可是眼底下卻帶著淡淡的青黑色,整個人看上去似乎有一種很怪異的感覺。

  是的,是怪異!

  越溪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從他身上感受到了怪異,在他的身上似乎有一種很不協調的感覺。對方的表情十分熱情,可是細看之下,卻又很僵硬。

  村長帶著他們往前走,一邊走一邊介紹村子裡的情況,他道:“你們應該也知道我們村裡的情況了吧,村子裡是從上個月開始死人的,死的是村尾老薛家的男人,被發現的時候,他死在稻田裡,像是被鳥把肉都給啄走了,身上坑坑窪窪的,沒有一塊好肉……然後接下來,又死了好幾個人,都是一樣的死法。”

  他的語氣裡帶著幾分恐懼,似乎是又想起了那些人的死狀,在黑暗中無意識的咽了一口口水。

  “……你們說是有孩童的鬼魂作亂,這個孩子,又是怎麼一回事?”人群裡的周錚開口問道。

  村長哦了一聲,道:“這個啊,唉,說起來也是造孽啊……那是老張家的孩子,才六歲,前不久在山上摔死了,摔得那叫一個慘啊,連人樣都看不見了。我們山上鳥多,等發現他的屍體的時候,身上的肉都快被鳥給吃光了……”

  “你們這兒的鳥倒是挺凶的啊,連人肉都敢吃了。”韓旭輕聲道,語氣中有一種意味不明的味道。

  村長哈哈笑了一下,道:“我們這裡的鳥的確很凶,連人都敢啄了……上次來這裡的警官,身上的肉都快被啄下來了。”

  韓辭雪提醒道:“村長,那後來呢?那個老張家的孩子死了,後來發生了什麼事情?”

  “哦,後來啊……後來我們村子裡就開始鬧鬼了,經常聽見孩子的哭聲,村頭劉家那姑娘晚上在外邊,還看見了張家那小子朝他笑了,回來就開始發高燒了,再然後啊,村子裡就陸陸續續的開始死人了,鬧得大家人心惶惶的。唉,我們實在是沒辦法了,才會找大家來幫忙啊。”

  天色已經昏沉了,有風卷過來,帶著稻米的清香。

  許用跟在越溪他們身後,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心驚肉跳的,手臂上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轉過頭去,在昏暗的光線中,隔著一段距離,看見一個人影站在稻田中,對方似乎在朝這邊看,目光冷冷的,涼涼的。

  “啊,鬼啊!”許用尖叫一聲,看也沒看身邊是誰,直接手腳並用的就撲了上去,抱著人就不願意撒手了。

  人群裡一瞬間有些躁動,半晌許用聽到頭上的冷冷的開口道:“那不是鬼,只是一個稻草人而已。”

  許用咦了一聲,抬頭對上範家範鐸冷冷的目光,嚇得他直接松手,差點摔了一跤好的。他扭頭看去,在黑暗中雖然有些不甚清晰,但是仔細看去,那道人影還真是個稻草人,有手有腳的,被一根杆子撐著插在稻田地裡。

  “原……原來是稻草人啊……”他干笑,一抹臉,臉上全是冷汗。

  村長笑語氣自豪的道:“我們村子裡的稻谷長得好,顆粒飽滿,不過也引得這附近的鳥兒都喜歡跑來吃。所以啊,我們就做了這稻草人擱在這裡邊,遠遠看去,就像有個人站在裡邊一樣,那麼那些鳥兒就不敢來吃我們的谷子了。”

  韓旭笑道:“我也聽說過米鄉村的大米,那可是鼎鼎有名的,村長你們應該是費了很大的心思去種的吧。我記得米鄉村的稻谷都是純天然的,不打農藥,也不施化肥,所以口感上佳。”

  聽他這麼誇獎,村長簡直笑得合不攏嘴來,高興的道:“那可不是我吹,我們米鄉村的米,那是頂頂的好。你們還沒吃晚飯吧,等下到了,你們就可以好好的嘗一嘗了。”

  韓旭笑著點了點頭,他伸手在旁邊的稻田裡擼了一把稻米,只見手中的稻米顆顆顆粒飽滿,鼓脹脹的,你完全可以想像到,這個米有多麼的好。

  看著手裡的稻谷,韓旭有些歉意的道:“不好意思啊村長,我這人向來就對這些東西感興趣,在城裡也看不見這東西,沒忍住扯了些谷子下來。”

  村長擺了擺手,道:“沒事,就這麼一點。”

  韓旭點了點頭,話音一轉,道:“……沒有施化肥,也沒有打農藥,這個米竟然還長得這麼好,村長你們一定有自己的獨特小竅門吧?”

  村長立刻道:“這是當然了,這都得多虧了我們的神……我們的精心照顧……誒,前邊就到了,我早就讓人做好飯等你們,大家吃好喝好先,鬧鬼的事情,也不著急。”

  這是村裡最大的宅子,也就是村長家裡,如今裡邊燈火通明,十分熱鬧,有很多村民站在屋子裡十分好奇的看著越溪他們。

  “這就是從城裡來的客人,他們會幫我解決村子裡鬧鬼的事情……”村長短短的介紹了一下他們,急忙讓他們坐下吃飯。

  越溪他們這一桌上都是些年紀大的人,看上去應該是村裡的長輩,對待越溪他們的態度也十分熱情。

  “這些是城裡來的啊,哇,看著就和我們不一樣,長得真好看……”

  “果然是城裡人了,就是洋氣了,你們看那小姑娘,真漂亮了。”

  村民們的議論聲傳過來,對於他們這些城裡人,他們似乎是很好奇。

  村長招呼他們坐下,立刻有人端上熱騰騰的飯菜來,雞鴨魚肉都有,十分豐盛,然後是一碗蒸熟的米飯,米粒顆顆飽滿,蒸熟了之後,透著一種透明的質感,還有一股香醇的米飯的香氣。

  村長笑道:“來來來,快嘗嘗我們米鄉村的米,絕對讓你吃了還想再吃。”

  碗裡的大米的確十分誘人,瞧著就軟糯可口的樣子。

  越溪伸手正准備去端碗,手腕卻被人握住了。

  “師父,我好像有點惡心。”韓旭皺著眉,臉色有些蒼白,看上去十分不舒服的樣子。

  越溪忙問道:“怎麼了?是哪裡不舒服?”

  韓旭道:“我大概是有點暈車,休息一下應該就好了。”

  其他人已經動筷了,看著兩人的樣子,村長忙問道:“這是怎麼了?”

  越溪道:“村長,能讓人帶我們去住的地方嗎?我朋友他身體有點不舒服,我扶他去休息一下。”

  村長看向韓旭,對方面色慘白,看樣子是真的很不舒服,他便道:“好好好,我讓人帶你們去住的地方……鄭家的,快,帶客人去你家。”

  一旁的許用見狀,忙道:“我和你們一起過去,我也沒什麼胃口,呆在這裡還影響了大家的食欲。”他看上去有些懨懨的,的確不大舒服的樣子。

  聞言,秦雙雙也擱下了筷子,道:“那我和你一起吧,哥哥讓我跟著你,要好好的保護你。”

  村長點頭,道:“等下我讓人把飯菜給你們端過去。”

  “那麻煩村長了……”

  越溪他們住的地方其實就是村裡的村民家裡,他們被分別安排在好幾家住,他們四人就被安排在鄭家了。

  帶他們過去的女人姓趙,越溪他們就叫她趙大姐了。

  趙大姐看上去是個很沉默的人,打著電筒一直悶著頭往前走,一句話也不多說。

  “咦,這是什麼?”路過一個大宅子的時候,許用突然開口問道。

  趙大姐看了一眼,悶聲道:“這是我們村裡的祠堂。”

  她站在原地,盯著祠堂看了半晌,臉上露出一個很古怪的笑容來,然後又轉身悶著頭帶越溪他們繼續往前走。

  村子四周都是稻田,黑暗中能隱隱約約的看見一點站在稻田裡的稻草人的影子,瞧著就跟一個真正的人站在那裡一樣。

  許用看了一眼,整個人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不敢多看,埋著頭往前走。

  四人跟著鄭家的順著小路來到鄭家,鄭家的房子還是很老派的木房子,不過很大,像鄉下這種地方,一家人能占會很大一片地方,外邊還圈著一個菜園子,很是寬闊。

  木房子房梁很高,不過大概因為年歲久了,走進去給人一種十分陰暗的感覺。

  “……你們住這兩間屋子,我都給收拾過的了,床單都是新換過的,你們不要介意。”趙大姐開口道。

  韓旭坐在床上,笑起來溫和而純良,他道:“怎麼會?我們還得多謝趙大姐你給我們收拾了,麻煩你了。”

  趙大姐沒在屋裡多待,道:“你們要吃東西嗎?我去給你們下把面吧,我家裡喜歡吃面,這面還是前兩天去鎮上買的,新鮮著了。”

  說著,她轉身就離開了,走的時候還順手把他們的門給帶上了。

  許用整個人像是沒了力氣一樣的坐在床上,他臉上的表情有些焦躁,道:“不知道為什麼,一進這個村子,我就覺得十分不舒服……還有那個稻草人,也忒嚇人了吧,看著跟個真的一樣。”

  秦雙雙無語的看了他一眼,道:“許大哥,你怎麼就這麼怕鬼啊?人家那叫就是稻草人,我覺得,你要不要換個行業,我覺得,當天師並不適合你啊。”

  “我不!”許用梗著脖子,道:“我是個很有志氣的人,怎麼能因為一點點小挫折就退縮?”

  秦雙雙:“……”

  許用搓了搓自己的雙臂,嘀咕道:“也是奇了怪了,我看著那個稻草人,就是覺得瘆得慌……我也就看到鬼了是這個反應。”

  越溪聽到這,看向韓旭,道:“你怎麼想?你剛才不讓我吃東西……准確來說,是那碗米飯,你是發現了什麼了嗎?”

  韓旭笑了笑,剛才蒼白的臉色恢復了正常,他道:“也不是發現了什麼,只是覺得,警惕些總沒錯。這個村子,給我一種很不好的感覺,讓我很不舒服,臭蟲一樣的味道。”

  聞言,許用使勁的點頭,道:“我也覺得很不舒服,總覺得到處都有一雙眼睛在看著我一樣。”

  手指摩挲了一下,韓旭低聲道:“那些稻谷,長得太好了……沒有用化肥,也沒有用農藥,那稻谷卻顆顆飽滿。今年夏天可是沒下過幾場雨,A市附近許多農戶家裡的收成都不好,為什麼獨獨只有米鄉村的稻谷長得這麼好呢?還有那個稻草人……師父,你也覺得不對,不是嗎?”

  “是有點不舒服,整個村子給我一種不祥的感覺……也不知道是不是鬧鬼的原因。”越溪微微皺眉。

  韓旭站起身來,走到窗邊伸手把窗戶打開,外邊是一棵桂花樹,正打著苞,細細碎碎的金黃色桂花散發著沁鼻的香味,一只羽毛漆黑的鳥兒站在枝頭上,見到人了竟然也不怕,歪著頭看著他們。

  許用湊過來一看,豁了一聲,道:“這只鳥可真大啊……”

  這鳥看起來有點像烏鴉,身上覆蓋著黑色的羽毛,喙部尖利,抓著枝丫的爪子更是強勁有力,站在桂花樹上,就這麼靜靜的看著他們。

  韓旭若有所思的道:“如果是這種鳥,一嘴咬下去,還真有可能咬下一塊肉來。”

  許用撇撇嘴,道:“這鳥看上去就很不詳,像烏鴉一樣,人家都說烏鴉代表了死亡,這鳥又代表了什麼?”

  秦雙雙道:“來之前我調查過米鄉村,這個村子最出名的就是他們的稻谷……好像是在十多年前,這個村子就逐漸出現在大家的視線裡,他們的大米口感上十分的好,打著無污染無化肥無農藥的口號,一出現在大眾眼前,就得到了大家的歡迎。也有人拿著米鄉村的稻谷做種子種植過,可是卻都沒有米鄉村出產的大米口感好,大家都說米鄉村的水土好……”

  韓旭輕聲道:“現在我們所知道的信息是,米鄉村的大米,稻谷田裡的稻草人,死在稻田地裡的人,還有就是那個死去的孩子……以及,鳥!”

  “鳥?”

  “沒錯,是鳥……無論是那個死去的孩子,還有死在稻田地裡的人,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身上的肉都被鳥給啄食了。這鳥,也許是一個關鍵點。”

  四人討論了一下,腦海裡無數思緒紛雜,卻沒個頭緒來。

  “等明天,我們去死去的那幾戶人家看看,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越溪開口道,這話頓時得到了大家的贊同。

  反正事情也急不來。

  周大姐做好了四碗面給他們端上來,面就是外邊幾塊錢一把的雞蛋面,底下還臥了一個荷包蛋,上邊澆著高湯,聞起來倒是香味撲鼻。

  “周大姐,你們米鄉村的大米這麼有名,你家怎麼喜歡吃掛面啊?”周大姐要離開的時候,韓旭突然問道。

  周大姐身子一僵,她聲音平靜的道:“我是北方人,比起米飯更喜歡吃面食饅頭之類的……”

  韓旭哦了一聲,笑眯眯的,道:“我也喜歡吃面條饅頭之類的,所以接下來的時間,要麻煩周大姐了。”

  周大姐含糊不清的應了一聲,她走出門去,越溪他們看見她身子頓時僵硬了在那裡。

  “周大姐,怎麼了?”越溪問。

  周大姐回過神來,像是遮掩著什麼似的道:“沒什麼,你們吃完了碗筷就放那吧,我明天來收拾。”

  說完,她就匆匆離開了。

  越溪他們相視一眼,走出門去,站在周大姐原來的位置上抬頭看去,便看見外邊那棵梧桐樹上停著的幾只鳥兒。

  鳥兒隱在黑暗之中,只有一雙眼睛靜靜的凝視著他們,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了。

  “吃了面早點睡吧,今天也累了一天了……”

  “好的!”

  屋子的門被關上,樹上的鳥兒歪頭理了理身上的羽毛,張開翅膀飛走了。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12-29 06:46 PM

第61章

  因為在車上坐了一天,有些累了,所以越溪他們吃完趙大姐端來的面條,早早的就睡下了。

  農村不比城市,入了夜,四周就十分安靜,連風吹過樹枝的聲音都聽得一清二楚,因而外邊一響起小孩子的哭聲,越溪她就醒了。

  “嗚嗚嗚……”

  小孩子的哭聲穿過薄薄的牆壁傳進耳中來,悲悲切切的,在大晚上的,聽起來實在是有些滲人。

  秦雙雙睡在外邊,此時忍不住往越溪身邊靠了靠,低聲道:“這是哪家孩子在哭啊……”

  聽了一會兒,她又發現有點不對勁了,心中一緊,道:“我怎麼覺得,這個哭聲,離我們越來越近了?”

  越溪輕輕噓了一聲,示意她安靜一些。

  哭聲由遠至近,秦雙雙聽得清楚,那哭聲越來越近了,最後停在了她們的門口。哭聲聽起來更加清楚了,伴隨著有什麼東西在地上拖拽的聲音。

  “滴答滴答!”

  像是有水滴在地上的聲音,秦雙雙身子一僵,她微微偏過頭去,看見一個小小的身影站在她們床邊,對方似乎是在靜靜的注視著她們。

  烏雲散開,月亮終於從雲層後伸出頭來,毫不吝嗇的散發著明亮的光芒,清輝透過拉開的半扇糊紙木窗,在地上落下一大片清輝來,同時也將秦雙雙眼前的人影照得十分清楚。

  “!”

  當看見對方的那一瞬間,秦雙雙險些一聲尖叫叫出聲來。

  只見在她們床邊站著的人不過才堪堪比床高,看起來還是個孩子。在月光下,他展露出來的身體呈現著一種很干癟的狀態,身體就像是缺失了所有水分,干癟而皺巴巴的。

  和碩大的腦袋相比,他的脖子顯得十分的細,讓人忍不住擔心,下一刻那脖子是不是會承受不住腦袋的重量,直接斷裂下去。而在那個大腦袋上邊,只有一雙眼睛嵌在那幾乎只有一張皮裹著的臉上,靜靜的注視著越溪她們。

  他一直盯著越溪她們看,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他才慢慢的轉身離開,同時秦雙雙的耳中也傳來了那種令人牙酸的利器在地上拖拽過的聲音。

  而等他轉過身,秦雙雙才注意到他手上的東西,那是一柄長長的鋼刀,在月光下閃閃發亮,同時似乎有暗色的水滴從刀身上滴落下去。

  等那鬼魂離開,秦雙雙才長長的松了口氣,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出了一身的冷汗。

  燈被人打開,越溪翻身從床上坐起身來,只見床邊的地方有一大灘血跡,還有一道利器劃過的劃痕,血跡斑斑,從門口一直滴到了床邊。

  秦雙雙思忖道:“那就是在村子裡作亂的厲鬼?看身形,的確像是個孩子。不過,他的樣子看起來有些奇怪,不是說是被摔死的嗎?可是他看起來可不像是被摔死的,不過他身上的皮膚……坑坑窪窪的,的確像是被什麼東西啄食過的一樣。”

  越溪喃喃道:“怎麼樣死去,才會讓身體呈現出那樣的狀態呢?”

  在月光下,很多東西看得都不是很清楚,那孩子究竟是個什麼樣子,她們兩人也沒看明白。只知道,對方的身體極為干癟,就像是體內的水分完全被蒸發掉了,看上去……就像是一塊沒了水分的腐肉一樣。

  越溪推開門,老舊的木門在黑暗中發出讓人牙酸的吱嘎聲,外邊微涼的空氣中還殘留著淡淡的血腥氣。

  “……不知道是村裡哪個人又出了意外。”越溪淡淡的道,那個孩子手上提著的那把大刀上的血,總不可能是普通動物的血吧。

  秦雙雙問:“我們要不要出去看看?說不定能發現什麼了。”

  越溪抬頭,看見梧桐樹上停著的黑鳥靜靜的注視著他們,她轉過頭來,道:“那我們出去看看,去把韓旭他們叫起來。”

  正說著,隔壁的門被人打開,韓旭和許用站在門口,當然,許用是恨不得縮在韓旭背後的。

  四人打開鄭家的大門,外邊月光如水,樹影婆娑,靜悄悄的,連一丁點聲響都沒有,風吹過的聲音都是一清二楚的。地上斑駁的血跡從大門一直蔓延到很遠,越溪他們拿著手機的電筒打著光,順著血跡往前走。

  走到一半,他們再次看見了村裡的那個祠堂。

  在黑暗中,這座祠堂就像是一座龐然大物,靜靜地佇立在那裡,仿佛只要是接近它的人,都會被黑暗給吞噬。

  “這個祠堂總給我一種毛毛的感覺……”許用搓了搓雞皮疙瘩驟起的手臂,他這個人,不僅是運氣好,而且直覺很准,在他身上像是安得有雷達一樣,對一切不詳的感知特別敏銳。

  沒有征詢過村裡人的同意,他們也不好意思擅自進去,雖然對這個祠堂很好奇,越溪他們還是暫時保留了他們的好奇心。

  血跡到了祠堂門口就沒有了,一灘暗色的痕跡在門口暈開,就好像有人在這裡站了許久,血跡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滲在了土地裡,蔓延出了一片痕跡來。

  “我們要進去看看嗎?”許用問。

  韓旭看了看祠堂四周,頭頂上有鳥飛過,他抬起頭來,看著祠堂旁邊的那棵樹上的一只黑鳥,若有所思的道:“這個村裡的鳥倒是不少,好像哪裡都能看見,就好像是……有人在通過這些鳥看著我們一樣。”

  許用被他說得頭皮發麻,道:“你這話說得可真恐怖……”

  韓旭笑了一聲,道:“誰知道了……”

  他的目光直直的和那只鳥對視,似乎能透過對方的眼睛,看到它身後的那個人一樣。

  “唳!”受驚一般,黑鳥突然凄厲的叫了一聲,撲棱著翅膀飛走了。

  “我們先回去吧,現在對村裡的情況也不了解,如果犯了什麼忌諱就不好了。”韓旭突然開口道,其他三人看了他一眼,也點了點頭。

  四人照原路返回,在他們身後,一只巨大的眼睛在祠堂頂上睜開,而後在這雙眼睛附近,又有一雙雙紅色的眼睛在黑暗中浮現出來。

  無數鳥兒撲棱著翅膀飛起來,這整個祠堂竟然幾乎都被這種黑色的鳥給覆蓋了,一飛起來,幾乎有一種遮天蔽日的感覺。

  韓旭朝身後看了一眼,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等回到鄭家,越溪終於意識到了有哪點不對,她喃喃道:“這個村子裡,竟然沒有聽到狗叫聲。”

  在農村,很多人家都會養狗的,在夜晚的時候,整個村子都陷入寧靜之中,但是你偶爾會聽見雞鳴狗叫的聲音。可是米鄉村卻不,從他們進村來,就沒看見狗這種動物,除了雞鴨豬之外,就沒看見其他的活物。

  “人們都說貓狗通靈,如果這個村子有什麼貓膩的話,又怎麼會養貓狗呢?”韓旭淡淡的道。

  時間實在是太晚了,四人也沒多說什麼,就先睡下了,一夜無夢。第二日,越溪是被外邊的哭聲給吵醒的,一個村子的,稍微有點動靜,家家都能聽得一清二楚的,更別說這哭聲這麼凄厲。

  “這是怎麼了?”

  四人稍微洗漱過後,走出門去,遠遠的就看見一群人圍在稻田地裡,黑壓壓的,隔得遠了看去,就好像一只只黑鳥停在裡邊一樣。

  四人走近了,便聞到了一股血腥氣。

  “慪!”有人看了一眼,面色難看,忍不住捂住嘴去一邊吐去了。

  越溪他們擠進去,終於看見了裡邊的場景。

  在稻田地裡,倒著一個人形,說是人形,因為這人的身子直接被人大卸八塊了,像是丟棄不癢的東西一樣,被人隨手扔在了這裡邊,血跡滲在有些干裂的土地裡,形成了一種沉沉的暗色。黑色的鳥兒成群結隊的爬在屍體之上,低頭一啄,就能啄下一大塊血肉來。

  越溪看向其他人,這些村民們的臉上帶著恐懼和慌亂,臉色慘白,可是裡邊似乎又有一種幾近詭異的表情。

  “……先把這些鳥驅逐開吧,別讓它們再把屍體給啄壞了。”越溪目光閃動了一下,開口道。

  “不行!”她這話一開口,就立刻得到了村民們的反駁,他們就連考慮都沒考慮一下,下意識的就拒絕了。

  越溪面上露出疑惑的表情,道:“為什麼啊?難道就任這些鳥啃食屍體?”

  村民們眼裡閃過一絲慌亂,又很快的掩飾下去,有人開口道:“反正人都死了,還不如廢物利用,讓神……咳,讓鳥把他吃了。”

  聞言,越溪的表情沉了沉。她看了一眼在旁邊捂臉哭泣的女人,對方哭得這麼凄厲,可是對於村民們的話,卻沒有任何反對意見。看來,她也是贊同村民們的意見的。

  真的是詭異了!

  四人從人群裡擠出來,越溪道:“對人們來說,親人死去的屍體是不容侵犯的,可是米鄉村的人卻不同,對於他們而言,他們覺得,死去的人被鳥兒吃了,那還是廢物利用……這些鳥,對於他們來說,肯定有非同一般的意義,他們甚至是懷著一種虔誠的心理。”

  “……那個人看起來是被人用刀砍死的,活活的把身子全部給砍碎了,還記得昨晚的那只鬼嗎?那個鬼手裡就拖著一把鋼刀,上邊還滴著血,動手的可能就是他。”秦雙雙看得仔細,甚至連那具屍體腦袋上的表情都看得一清二楚。

  許用已經在一邊吐了,聞言道:“你竟然還看得這麼清楚……”

  秦雙雙理所當然的道:“不就是死人,有什麼好怕的?任何一絲蛛絲馬跡我們都不能放過,說不定就是讓我們解決事情的關鍵。”

  韓旭突然開口道:“你們注意到他們說的話們,村長還有其他人,他們都提到過一個字,那就是SHEN……也許是神?神靈的神……”

  其他人看向他。

  “我昨天問村長,他們的稻谷為什麼長得這麼好,他脫口而出,還不是因為我們有神……有神什麼,是有神保佑?還有村民們剛才的話,不如讓神把他吃了……這讓我不得不有一種不太好的聯想,或許這個村子裡的人,信著一個神。”韓旭語氣淡淡的。

  秦雙雙皺眉,道:“可是這個村子裡的確是有厲鬼在作亂,我們昨晚也看見了……那也的確是個孩子的樣子,而且戾氣很重,看起來的確殺了不少人的。”

  “啊,感覺越來越亂了……”許用撓頭,覺得自己的腦容量都快不夠用了。

  越溪看了那些停在四周的黑鳥一眼,這個村子,從他們進村來,到處就能看見這種鳥。

  “我們先去出事的人家看看吧……”她淡淡的道。

  死去的孩子姓張,小名叫石頭,張家住在村中間,一家五口,張家除了石頭之外,還有一個小女兒,才出生沒多久,還裹在襁褓裡。不過因為石頭的意外,這個家庭即使剛迎來新生兒,也沒有半點喜慶,每個人看上去都是死氣沉沉的。

  越溪他們來的時候,也看到了幾個眼熟的人,都是這一次和他們一起參加考核的人。

  “你們想問什麼?”張父面色疲倦,背脊彎曲,整個人似乎都要被壓垮了一樣。

  越溪突然開口道:“昨晚我們看見了一個孩子……”

  聞言,越溪注意到張父的目光立刻動了動。

  “……那個孩子身材干瘦,身上血肉干癟,就好像是在陽光下長時間曝曬,身上的水分全部都烤干了一樣。不僅如此,他身上還沒塊好肉,身體大概是被什麼東西啄食過,可能是鳥……因此,身上看起來坑坑窪窪的。哦,對了,他的脖子上還掛著一塊石頭……”

  “是石頭,是我的石頭!”

  越溪話還沒說完,就看見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從屋裡衝了出來,她一衝出來就抓住越溪的肩膀,追問道:“你在哪裡看見他的?你在哪裡看見我的石頭的?”

  張父急忙伸手抱住她,道:“你怎麼出來?快進去休息!”

  女人臉上閃過一絲瘋狂,面色呈現出一種不正常的潮紅,她一把推開男人,聲音刺耳的道:“我知道,是你們……是你們這些人害死了我的石頭!是你們,是你們拿他去祭神了,他還那麼小,你們怎麼舍得……唔唔唔!”

  張父一把衝上去捂住她的嘴,強制性的抱著人把人帶回屋裡去,屋裡很快傳來尖叫掙扎的聲音,然後是嬰兒嚎啕的哭聲。

  半晌,越溪他們才看見張父從屋裡走出來,他的精神看上去比剛才還要萎靡許多,臉上一點精神氣都沒有,似乎一瞬間有什麼將他的身體給掏空了,背脊更加佝僂了。

  “我剛才聽阿姨說,祭神?什麼是祭神啊?你們村子還信神嗎?”越溪狀似無意的開口。

  張父苦笑一下,道:“什麼祭神啊,你們別聽我妻子胡言亂語了,在我兒子死之後,她就有些瘋魔了,一天嚷著是我們害了石頭,看誰都覺得是壞人。可是,可是石頭他就是摔死的啊,那天在山上,突然就下起雨來了,他一個不注意,就從山上摔了下去啊……那山這麼高,等我們找下去的時候,他早就沒了命,身上的肉都快被鳥啄光了……”

  說到最後,張父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也忍不住淚流滿面。

  他看著越溪,小聲的問:“你看見他,他現在是什麼樣?他是不是在怨恨我們?怨恨我沒有看好他?”

  越溪沉默了一會兒,道:“天色太晚了,我沒看清楚他的樣子……只是,我們看見他的時候,他手裡拖著一把鋼刀,而今天,稻田地裡就出現了一個被砍得不成人形的人。”

  張父張了張嘴,臉上的表情似哭又似笑,他喃喃道:“這都是報應啊……”

  越溪他們離開張家,又去了那些被鬼害死的人家打聽了點消息,對方對石頭的態度極為惡劣,眼裡迸發出惡毒的光芒來,不斷的說出腌臜的話來。

  “那小東西,活著的時候就是出了名的調皮,死了成了鬼還在繼續禍害我們大家……可憐了我家當家的,就這麼被那小畜生給害了……”說話的女人目光熱切的看著越溪他們,道:“我知道你們是村長請來解決他的,你們是有本事的人,那就趕快把他給收了吧,別讓他在作亂了。”

  越溪突然問:“阿姨你知不知道石頭的墳在哪裡?我們想去他的墳看看。”

  女人巴不得他們快點把這鬼給解決了,直接在前邊給他們帶路,將他們帶到了石頭的墳那裡。

  那是個新墳,四周都還沒有什麼雜草,干干淨淨的,墳頭上停著黑色的鳥,看見人倒也不怕,歪著頭看著他們。

  女人看見這些鳥,原本張揚的表情一瞬間有些瑟縮。這一切,越溪都看在了眼裡。

  *

  花了兩天的時間在村裡把情況打聽清楚了,這個村子朝越溪他們所展現出來的情況,倒是越來越詭異了。

  “……到現在,村子裡已經死了十二個人了,可是死了這麼多人,村民們的態度卻有些奇怪,他們的確害怕,可是在這害怕當中,又還有些其他的東西。”

  “你們注意到沒,我們在村子裡逛了這麼久,沒見過幾個孩子,看上去都是些成年人和老人。”

  “還有在張家,張母說的祭神……祭神是什麼?祭的又是什麼神?雖然張父說張母是瘋了,可是我卻覺得不盡然。”

  韓旭拿出紙筆來,將他們現在所知道的消息一一寫了上去。

  “首先是死去的孩子,石頭!”

  “然後在石頭死後,村子裡開始鬧鬼,也頻繁的開始死人……如果說這些人都是石頭殺的,石頭為什麼要殺他們?”

  他在石頭與死去的人之間打了一個問號,道:“石頭殺死他們,死去的人的屍體被鳥啄食,可是村民們不僅不生氣,還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也就是說,這些鳥,在村民們心裡的位置很重要,重要程度甚至讓他們覺得,死去的人的屍體被鳥啄食,也是廢物利用……”

  “而最重要的一點,是石頭的死……石頭是怎麼死的?按張母所說的,是祭神,那麼這個神又是什麼?”

  他在石頭的名字上邊畫出一條箭頭來,箭頭指向一個字,“神”。

  “這個村子真的很詭異啊,什麼祭神的……難不成,他們還拿了孩子去祭神?那麼那個被祭神的孩子就是石頭?然後在石頭死後,他的心裡充滿了怨恨,所以他的鬼魂就開始作亂,開始殺村裡的村民?”許用說到這,整個人忍不住抖了抖,喃喃道:“什麼樣的神,需要人們拿孩子去獻祭的?”

  “不管是什麼樣的神,那都不是正神,而是邪神,是怪物!”越溪臉上閃過一絲厭惡,她道:“從走進這個村子開始,我就感覺到了這個村子裡飄散著令人作嘔的血腥氣,幾乎覆蓋了整個村子,整個村子外邊都籠著一層血霧,這個村裡一定還有其他的秘密。”

  “神嗎?”韓旭輕笑了一聲,道:“若是有神,那麼早在我們踏進這個村子的時候,它就應該已經盯上我們了,說不定,它現在就在哪裡靜靜的看著我們。”

  他轉過頭去,看著屋外樹上的黑鳥,這些鳥兒,無論何時何地何處,都能在他們身邊看見,就好像是無時無刻不在監視著他們一樣。

  這就是那神的眼睛?

  “不過這一切都是我們的猜測,要確定我們的猜測是真的,我們還需要一些其他的東西。最主要的,就是要看看石頭的屍體,看看他到底是怎麼死的。”韓旭輕飄飄的道。

  “看屍體?”許用身子猛的一僵,他不可置信的看著韓旭,愕然道:“你不會是想去挖墳吧?”

  韓旭笑眯眯的道:“當然,這是最直接的方法了。”

  許用:“……”

  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嗎?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12-29 08:22 PM

第62章

  到了晚上,萬籟俱寂的時候,越溪他們四人推門離開了鄭家,往山上走去,直接來到了石頭的墳前。石頭還小,算得上是夭折的,有許多地方有種風俗,就是未成年的孩子夭折,死後是不能入祖墳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石頭的墳離著村子有點遠,被埋在半山腰。

  許用搓了搓手臂,道:“好安靜啊……”

  一路走來,不說雞鳴狗叫,連鳥叫聲都聽不見,安靜得有幾分滲人了。

  韓旭將鏟子拿在手裡,道:“趁天還沒亮,快把墳挖開吧。”

  這墳新起沒多久,裡邊的泥土還沒有緊實,因而挖起來很快,大概挖了一個小時左右,越溪就感覺手上的鏟子碰到了堅硬的東西,發出一聲悶響來。

  “……挖到了!”

  將面上的泥土鏟開,便露出了底下一個小小的棺材,黑色的棺材不過一米左右長,靜靜的被埋在土地。

  “打開看看……”

  棺材被掀開,露出裡邊的東西來。

  許用有些害怕,伸手捂住臉,半天沒聽到身邊人說話,捂住眼的手指慢慢的張開一條指縫來,等看清楚棺材裡的東西之時,他脫口而出道:“怎麼是空的?”

  只見小小的棺材裡,擺放著幾件孩子的衣物,然後就是一個用稻草扎著的小人。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其他的東西,更別說屍骨了。

  越溪喃喃道:“衣冠塚……”

  一般來說,有些人死後,他的親人找不到他的屍體,就會用他的衣物給他立一個墳,用以祭祀,這也就是衣冠塚。

  “可是石頭是摔死的,談不上找不到他的屍體……那他的屍體去哪了?”秦雙雙表情有些凝重。

  四人把墳恢復原樣,照原路返回,許用嘟囔道:“大晚上的跑出來挖墳,還什麼都沒挖到。石頭的屍體到底會在哪兒?明明給他立了碑,他的屍體卻不在棺材裡?”

  “我們也不是一無所獲,最起碼知道了石頭的屍體不在墳裡……既然知道了這一點,我們要不要去問張家人,問他們石頭的屍體在哪裡?”秦雙雙疑惑道。

  韓旭此時開口道:“先不說張家人會不會回答,就算回答了,他們也有很多理由……很多地方不是有種風俗嗎?沒成年的孩子死去,是不能讓他進墳的,說不定米鄉村也有這個風俗了。但是,張家父母舍不得孩子成為孤魂野鬼,所以給他立了一個衣冠塚。”

  “那現在怎麼辦啊?線索就這麼斷了!還有米鄉村的神,那又是什麼?”許用覺得自己的腦袋都不夠用了。

  越溪淡淡的道:“實在是沒辦法,我想我們得去村裡的祠堂裡去看看。米鄉村的人對這個祠堂明顯很是敬畏,一提起來,恨不得立刻下跪祭拜。裡邊可能存在著,我們想知道的東西。”

  許用皺眉道:“那個祠堂,總給我有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說著,他一轉頭,就看見立在稻谷田裡的稻草人,猝不及防之下,他整個人都嚇了一跳,然後就有點疑惑了,問:“咦,我記得以前這片田裡是沒有稻草人的啊,嚇我一跳。”

  秦雙雙轉頭看了一眼,道:“許大哥,你的膽子,真的不比貓大多少啊。一個稻草人而已,怎麼就把你嚇成這樣?”

  許用有些不服氣,可是又找不到反駁的話來,他這人就是怕鬼,這就是事實啊。

  想到這兒,他整個人都蔫了。

  “咦?那是趙大姐嗎?”他們走到鄭家門口,就看見一個人影鬼鬼祟祟的從鄭家出來,手裡還拎著一個籃子,一看,那人正是鄭家的女主人,周大姐。

  越溪疑惑道:“這麼晚了,周大姐要去哪裡?我們要不跟上去看看?”

  四人跟在周大姐的身後,看見她熟門熟路的往後山上走,然後來到一片空地裡,只見那空地之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小小的墳堆,一眼望去,簡直讓人頭皮發麻。

  “這是墳地吧……大晚上的,周大姐跑到這種地方來干嘛?”

  周大姐走到一個墳堆前,伸手將籃子裡的東西拿了出來,都是些祭祀的東西,什麼香燭紙錢之類的。她燒了香點了燭,明顯一副祭拜人的樣子,不一會兒,像是悲傷難抑,她就在墳邊捂著臉哭泣起來,哭聲從喉嚨裡溢出來,根本憋都憋不住。

  “這墳裡是周大姐的什麼人啊?哭得這麼傷心……”秦雙雙喃喃。

  “是孩子!”越溪淡淡的開口,對上秦雙雙他們疑惑的目光,她解釋道:“周大姐說過,她是北方人,也就是說,她本身並不是村裡的人,而是嫁進來,是嫁到米鄉村來的。這也就代表了,在這裡,她並沒有什麼親人。而現在,丈夫健在,是什麼人,能讓她大半夜的忍不住跑來上墳,甚至一個人在這哭泣呢?這樣的人,我能想到,就是她的孩子,和她骨血相連的孩子。”

  韓旭輕聲道:“我們在村裡就沒看見幾個小孩,照這樣看來,整個村子裡的孩子,大概都在這了……”

  聞言,許用看著眼前這片空地裡所存在的大大小小的墳包,整個人頓時悚然。

  這裡的墳堆加起來大概有上百個,如果說這些都是村子裡的孩子的話,那該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情?

  *

  第二日,越溪他們吃飯的時候,果然看見周大姐的眼睛有些紅,像是哭過的樣子,把眼睛都給哭腫了。

  韓旭突然開口問:“周大姐,我們來這麼久了,都沒看見你家裡的孩子了,她是在外上學嗎?”

  聞言,周大姐渾身一僵,臉上的表情幾乎維持不住。

  韓旭笑,似是沒有看到她的表情,隨口一般的說道:“我上次看到你家裡放著的玩具了,你的孩子是個女兒吧,那一定是個很可愛的小姑娘……”

  聞言,周大姐眼裡瞬間就浮出了淚水,她轉頭,隨手抹去眼裡的眼淚,悶聲道:“我的孩子,已經死了。”

  韓旭表情一愣,愕然道:“我……我不知道,對不起啊,周大姐。”

  周大姐搖頭,一副不在意的樣子,道:“沒事,都已經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都快忘了。甚至就連她的樣子,我都快忘光了。”

  屋裡周大姐的丈夫沉默的坐在一邊,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他長長的嘆了口氣。越溪他們在鄭家這麼久,很少聽見這位丈夫說話,他存在感十分的低,幾乎都讓人忘記了他的存在。

  “……如果她還活著的話,也快到了上初中的年紀了。”周大姐喃喃,眼裡閃過一絲悲痛。

  韓旭張口,正想在問些什麼,卻感覺手上一暖,他轉過頭,看見越溪對他搖了搖頭。他笑了笑,反手握住她的手,垂眸沒再說什麼。

  其實,這時候才是最好的追問時機,周大姐想起自己的女兒,最是不設防的時候,說不定能套出什麼話來。

  我的師父啊,你的心實在是太軟了!

  四人吃過飯,剛巧有人來找他們,正是韓家的韓辭雪。

  “有人失蹤了!”韓辭雪一來,就告訴了他們這個消息。

  “失蹤?”

  “是一同來考核的人,是個姑娘,和她同住的人說,她從昨天就沒看見那姑娘了。到現在,已經失蹤達到24個小時了。”

  “村裡找過了嗎?”

  “找了,並沒有看見她的身影……我給她算了一卦,是大凶,怕是凶多吉少!”

  韓旭問:“村裡人是怎麼說的。”

  韓辭雪冷冰冰的道:“鬧鬼……他們說是那只鬼做的。”

  越溪搖頭,道:“不像……那只鬼凶性很重,的確殺了不少人,不過看起來他對我們卻沒有多大的惡意。不然的話,上次跑到我們屋裡,早就對我們動手了,他的惡意,主要對像是對村裡人的。”

  “那這個消失的女孩……”

  韓旭一笑,道:“韓小姐不如先跟我們說說,你現在所得到的消息,在村子裡這麼久,韓小姐應該有所收獲才是。當然,我們這裡也有一些發現,不如我們交換一下消息。”

  韓辭雪坐下,她道:“我了解到一件事情,在五十多年前,應該是1967年左右,那時候的米鄉村發生了一場飢荒,那年代,大家都吃不飽穿不暖的,米鄉村只是其中一個。但是在68年,米鄉村發生了變化,他們村種出來的稻谷產量很高,他們獲得了豐收,這也很自然的就解決了他們的飢荒……我不知道,在這一年米鄉村發生了什麼意外,但是我想,米鄉村這裡,除了做亂的那個叫石頭的厲鬼,還有另一個存在,那個存在的力量,甚至更加恐怖,它庇護著整個米鄉村,為米鄉村帶來了豐收……”

  “俗話說,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我想,米鄉村的人,在其中,一定付出了什麼代價!”韓辭雪神色嚴肅,第一次,她感覺到了棘手。

  甚至她有一種預感,這一次的事情,如果處理不好,他們這些人,都會折在這裡。

  聽到這,韓旭一笑,道:“我想,我們知道米鄉村付出的代價是什麼……我們這兩天在村子裡走了一圈,發現這個村子的人很少,而且更多的是老人成年人,小孩根本就沒看見幾個,唯一的幾個,還是剛出生沒多久的。我想,米鄉村們受到庇護的條件就是,村子的人,需要用一個甚至多個孩子來祭神!”

  “祭神?”韓辭雪喃喃念出這個兩個字來。

  “一開始,這個所謂的神還小,所以它需要的祭品不多,一個孩子大概就足夠了……可是,隨著這個神的力量逐漸變大,他所需要的祭品也就越多了。直到現在,這個神已經不僅僅滿足於此了,所以,村民們不得不想辦法。在這樣的情況下,村民們選擇讓外來人成為祭品……”韓旭淡淡的道。

  “外來人?”許用一臉懵逼,指著自己道:“你口裡的外來人,不會說的是我們吧?”

  韓旭輕聲道:“修者所能給那位神提供的力量,肯定比普通人來得多,我們如今,已經是甕中的鱉,那位神,正用它的眼睛,死死的盯著我們!”

  他轉過頭去,靜靜的凝視著樹上的那只黑色的鳥。

  “那個叫石頭的孩子,他身上肯定有什麼特殊的,讓他的魂魄沒能被神給吞噬掉……我們現在先找到這個叫石頭的孩子吧。”

  而在那個女孩消失的第三天,又有一個人消失了。這下,眾人都有些慌亂起來了,有的人甚至嚷著要離開這裡,可是這時候他們才發現,離開村的路竟然沒有了,無論他們怎麼走,到最後都會再次回到這個村子裡來。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再次站到村口,有人的情緒終於崩潰了,抱著頭大叫起來。

  和他們進村的時候一樣,整個米鄉村看上去仍然是山清水秀,一片靜謐。可是這時候,看到這一幕,卻再也沒有人覺得這裡很美好了,只覺得整個村子就像是一只噬人的巨獸,他們一走進來,就會被吞噬。

  不遠處,一只黑色的鳥兒站在稻草人身上,目光靜靜地看著崩潰的人,眼裡閃過一絲嘲弄,既是悲憫也是無情。

  村子裡的氣氛變得很糟糕,和他們這些外來者的崩潰相反,村裡的人的情緒卻十分平靜,他們還是像以前一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村長揭開頭上的鬥笠,看著頭頂上的陽光,喃喃道:“再過兩天,稻谷就該收割了啊。”

  而在這樣的情況下,沒人注意到,稻田裡的稻草人,越來越多,他們剛來的時候,稻田裡的稻草人只有兩三個,可是現在,在大家不知不覺的情況下,竟然增加到了七八個。但是,這樣的情況,卻沒有幾個人發現這個情況,除了越溪和韓旭。

  *

  米鄉村的夜晚十分安靜,靜得像是整個米鄉村都沒有任何生命一樣。

  越溪和韓旭從鄭家出門來,直接走到了稻田裡。已經成熟的稻谷展現出來一種十分迷人的金黃色,稻穗沉甸甸的掛在上邊,碰觸間發出一種唰唰唰的聲音,稻穗有些刺人,碰到皮膚,讓人覺得癢痛癢痛的。

  “……這麼顯眼的稻草人,竟然沒有一個人注意到。”越溪抬頭看著眼前的稻草人,遠看不覺得,近看之下,卻發現這個稻草人極為高大,底下有棍子撐著,有手有腳。仔細看去,竟和正常的成年人一般大小。

  韓旭道:“大概是那個神,蒙蔽了大家的感知,讓大家無意識的忽略了周圍不斷增多的稻草人。”

  “來吧,讓我看看這個稻草人究竟是什麼……”

  稻草人扯開,只見裡邊竟然裝著一個孩子,更准確來說,那是一個已經死去多時的孩子。

  即使是死了,他的雙眼也是睜著的,整個身體瘦巴巴的,也不知道在這片稻田地裡風吹日曬了多久,身體裡的水分已經全部被蒸發了,只剩下干癟的身體。

  越溪喃喃道:“這就是被拿來祭神的孩子……”

  她站起身來,看向隱在黑暗裡的祠堂,在夜色裡,體積遠遠超過其他的房屋的建築就像是一只噬人的巨獸。

  猙獰而可怕!

  “我們去祠堂裡看看吧,如果不出意外,那個神,應該就在那裡邊……”說著,她遲疑的看向韓旭,在思考著要不要也把他帶去。

  怎麼說,那也是“神”,就算是邪神,力量也和普通的妖魔鬼怪不同。

  越溪沒遇到過這種東西,也不知道進去會發生什麼。

  韓旭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立刻笑道:“師父,我和你一道去吧。你放心,自保能力,我還是有的。”

  越溪點頭,道:“那你等會兒得跟緊我了。”

  兩人往祠堂走去,突然,越溪抬起頭來,只見頭上圓月如血,一群黑色的鳥兒從祠堂那裡飛過來,幾乎遮天蔽日。

  視線陷入黑暗之中,等眼前再恢復光明的時候,越溪發現自己站在田地裡,入眼是一片金黃色的稻谷,稻穗隨著風不斷的搖擺著,而她渾身僵硬,絲毫不能動彈。

  目光動了動,越溪意識到,自己應該是被困在一個稻草人裡,干枯的稻草形成了天然的屏障,仔仔細細的將她裹在了裡邊,就像是那些失蹤的人一樣。

  頭頂的太陽熾熱極了,曬在人身上滾燙而灼熱,在這種天氣裡被困在稻草人裡邊,悶熱而難受,越溪感覺自己出了一身的熱汗。

  而越溪還感覺到,自己體內的生命力在流失,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吸取她體內的力量。

  恍惚中,越溪似乎聽到了一聲低啞的笑聲,似乎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的。

  害怕嗎?恐懼嗎?

  他似乎是在問。

  不,我不害怕,也不恐懼!

  越溪在心裡回答,如她所說的,她的確一點都不害怕,也不恐懼,心裡是一片平靜,沒有感到任何負面的情緒。

  不過是個連面都不敢露的東西,就以為能困得住她?

  她現在比較想知道的是,韓旭被這東西弄到哪裡去了。

  黑色的火焰從指間冒出來,火焰一沾到她身上稻草,還沒燃燒起來,就立刻化為了飛灰。

  越溪站在地上,看著手心的紋路,喃喃道:“這就是神的力量嗎?”

  果然不是普通的鬼怪能比擬的,一瞬間就讓她著了道!

  越溪聽老頭說過,有些邪物一旦得到了人的祭祀,承了人類的香火,那就不是普通的鬼怪能比的。

  放眼四周,只見入眼的世界一片血紅,整個米鄉村都被籠上了一層血色。而且,看不見任何人影,整個米鄉村都陷入了寂靜裡邊。

  “嘎吱嘎吱”

  僵硬的聲音響起,越溪扭頭,看見稻田地裡佇立著的稻草人裡邊落出一個個干癟的人出來,他們皮膚呈現出一種被曝曬之後才會出現的紅色,體內的水汽被太陽曬干,身上的肉干癟而凹陷,就像是一具干屍一樣。

  而現在,這些干屍從地上站起來,朝著越溪撲了過來。粗粗看去,竟然有上百只干屍。

  “砰!”

  一腳踢碎衝過來的干屍,她看向天空,天上月亮瞧著更紅了。

  “嘶!”

  手上被咬了一口,越溪低頭,看見咬住她的干屍在嘗到她血液的瞬間,就化為了飛灰,連存在著世間最後的一點痕跡也消失了。

  眼裡閃過一絲厭惡,越溪甩了甩手,似乎要甩去手上沾上的那麼一點灰燼。

  “不過是一具行屍走肉……”

  她看向那些從稻田地裡掙扎著站起來的干屍,眼角金色的蓮紋閃動,伸手抓住一個撲過來的干屍,伸手一捏,干屍頓時化作了灰塵,只留下了一個黑紅色的光團,被她一口吞進肚子裡。

  她動了動手腳,看著這些前赴後繼的干屍,輕聲道:“那麼,你們把我的徒弟藏哪兒去了。”

  說完這話,她突然感覺到了什麼,扭頭看向米鄉村的中間的方向,那裡是米鄉村的祠堂所在的位置。

  *

  昏暗的空間中彌漫著一股血氣,這是一個祠堂,不過這個祠堂裡邊擺放的不是米鄉村祖輩的牌位,而是在正中間的位置放著一尊神像,那是一個漆黑色的鳥兒的模樣。

  這個祠堂裡邊,到處都可以看見漆黑色的鳥兒,它們羽毛漆黑,在黑暗中,它們的雙眼之中泛著一點紅色。

  不夠,不夠!力量還不夠!還要再多一些,再多一些!

  “……五方神鬼,聽我召喚,鬼王尋惡,速來相助!”韓辭雪手中長劍舞動,口中厲聲喊道。

  韓家豢養鬼怪,依靠著這些鬼怪來戰鬥。而韓辭雪,她是韓家這一代最有天賦的孩子,雖然才十六歲,卻已經能召喚鬼王級別的鬼怪來戰鬥。

  可是,韓辭雪出聲召喚鬼王來助她,但是半晌也不見動靜,她根本感覺不到鬼王的氣息。

  半空中出現了一只紅色的大眼睛,它一眨不眨的盯著韓辭雪看,然後一道黑氣蔓延過來,直接化成五指掐住她的脖子,將她抓到了半空中。

  “力量……還不夠!”

  祠堂的中間躺著一個個人,裡邊暈倒的還有許用和秦雙雙二人,他們氣息安然,可是身上的氣血卻在逐漸的減弱。這只邪神,正在吞噬著他們的力量。

  “砰!”

  祠堂的大門被人踢開,一道紫雷轟然轟過來,瞬間將那團黑霧打散,因為窒息而昏過去的韓辭雪軟軟的倒在了地上。

  越溪這是第一次踏進祠堂裡邊,只見裡邊氣息詭譎,充滿著一種令人作嘔厭惡的血腥氣,一團巨大的黑霧盤旋在空中,黑霧之中有一雙血紅色的眼睛靜靜的注視著她。

  “這就是……神?”越溪輕笑一聲,道:“米鄉村的人,大概是傻了吧,這樣的東西,也能被稱為神?真的是笑話了,醜得我都沒眼睛看了!”

  食指咬破,越溪以食指鮮血在空中繪符,金色的流光閃動,一道不可侵犯的氣息從她手中金符之中飄出,讓人有種瑟瑟發抖的危險感。

  符繪到一半,後腦突然傳來一陣劇痛,越溪的身子一僵,她轉過頭去,看見一個眼熟的人面相猙獰的看著她,她感覺有熱流流出來,流到了脖子裡邊,眼前一片模糊。

  恍惚中,她看見米鄉村的村長丟了手上的棍子,走到祠堂裡邊來,神色狂熱的虔誠,大聲的道:“神明大人,這些人都是您的,他們都是您的祭品,吃了他們,您的力量一定會更強的。”

  越溪眯眼,看著那團黑霧朝著她撲過來,恍惚間,她聽到了一聲低喃。

  “阿彌陀佛!”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12-29 09:35 PM

第63章

  巨大的黑霧盤旋在空中,一雙赤紅色的眼睛在黑霧中出現,這雙眼睛直直的盯著越溪,目光中充滿著邪惡的味道。

  如果你仔細看去,就會發現,這團黑霧並不是毫無形狀的,它已經慢慢出現了手腳身體,甚至隱隱綽綽的還能看見它慢慢形成的五官。

  米鄉村的村長幾乎是匍匐的爬到它的身下,面色狂熱的看著它,那模樣,就好像是在看著自己最虔誠信奉著的神。

  “神啊,這些都是你的貢品,你吃了他們,力量肯定會變得更強的……”

  越溪倒在地上,腦袋上的鮮血流到脖子裡邊,帶著一種溫熱的溫度。她暗道自己大意了,還以為,村裡的人都陷入了昏睡,沒想到村長竟然還是清醒著的。

  現在的情況很明顯,這位一直受米鄉村供奉的“神”,如今正面臨著化為人形的關頭,而這時候,也是它最需要祭品的時候。大概也是這個原因,村長才盯上了他們這些外來人,甚至是有意讓他們這些修者前來,目的就是讓他們成為這位“神”的養料。

  如今想來,這次的考核怕是也有貓膩,不然的話,一個小小的天師盟資格考核,又怎麼會這麼艱難?

  越溪撐著身子坐起來,目光平靜的看著眼前的這個龐然大物。

  整個米鄉村如今是自成空間,因而外邊的人進不來,裡邊的人也出不去。而現在,這個村子裡,大概只有她、村長以及這位“神”還保持著清醒,其他的人怕是都陷入了昏睡。而他們體內的力量,甚至是血肉,都會成為這位“神”化形的養分。

  “不過是一縷晦氣,得了人類的供奉,享了他們的煙火,便真的以為自己是神了……”越溪喃喃,就著頭上流下的鮮血,迅速的在空中繪出一道又一道的符來。

  指尖所到之處,金色的光芒閃動,拖著長長的一條金線。

  “誅邪!”

  “驅魔!”

  “殺神!”

  眨眼間,三道金符在空中顯露,金色的光芒閃動,瞧著就讓人隱隱有一種戰栗感。

  如果許用他們清醒著,就會驚訝的發現,這三道符是有名的三金符,以血為引,能誅天下所有不祥之物,力量龐大,就算是不出世的幾位天師,也難以如此簡單的繪出這三張符來,而且還是一口氣,連半分停頓都沒有。

  越溪能感受到眼前的這個“神”的強大,受到米鄉村村民們幾十年來的供奉,它早已超脫了邪祟的範疇,變成了一個很奇妙的存在。要知道,在以前,便有享受人間香火,直接羽化升仙的例子的。

  而如今,這團黑就算不是真正的神,那也遠比普通的鬼怪要強大!

  因而,越溪不敢大意,三道金符皆出,她就不信這邪神還能使出什麼手段來。

  村長見勢不妙,當即摸到桌上的燭台,面露猙獰之色,舉著燭台朝著越溪敲來。

  越溪看也沒看他一眼,手中流光閃動,輕聲道:“縛!”

  縛字一出,流光成繩,化作一道道金色的光線將他給捆住,村長整個人直接摔倒在地上,然後他感覺自己體內的力氣在逐漸失去,擱在兩側的手臂,手上的肌膚在逐漸的變化,由光滑慢慢的變得褶皺干癟,最後變得枯瘦,上邊還長出一個一個又一個的褐色的斑塊,那是老年斑。

  他在慢慢的變老……

  村長意識到這一點,幾欲瘋狂。

  他其實已經七十多歲了,只是因為一直受到“神”的庇護,才能一直保持著年輕的樣子,而如今越溪抽掉了他體內的那股“神力”,他自然就恢復了他本身就該有的狀態。

  越溪站起身來,三道金符化為流光,隨著她一聲“破”字,直接激射而出,落到了那團黑霧的身上。

  那一瞬間,越溪似乎聽到了一聲模糊不清的尖叫聲,整個米鄉村開始劇烈的顫抖起來,大地裂開,地裡繁盛的稻谷眨眼間化為了飛灰。而陷入昏睡的村民們,他們臉上的血色也迅速的消失,生命力被黑影給快速的吸取過去。

  “驅邪,誅魔,殺神!”

  這三道符,任一一道符,哪道都能引起天崩地裂,更別說如今三道符全出,無數紫雷金光閃動,黑霧發出不甘心的咆哮聲,聲音震得人耳朵發疼。可是不管它再如何不甘心,在金符之下,也被絞成了虛無。

  祠堂裡一片安靜,只能聽見越溪有些急促的呼吸聲。黑霧已經消散,可是她的表情卻絲毫不見輕松。

  “桀桀桀!”

  有尖利的笑聲從四面八方傳來,整個祠堂開始劇烈的顫抖起來,祠堂裡飛起無數漆黑的鳥兒,然後在空中再次彙聚成了一個黑影。這道黑影,比起剛才那團黑霧,看上去要小一些,可是卻已經擁有了四肢,只有一雙血紅色的眼睛,在看著越溪的時候,透著一種貪婪。

  “……你想消滅我?”黑影開口,大概是第一次開口,他的聲音有些奇怪,有些嘶啞,甚至有些僵硬,他笑道:“我是神,是米鄉村的神……我無處不在,你不可能消滅我的!”

  聞言,越溪卻是一笑,她道:“我知道,你享受了米鄉村五十多年的香火,早就和我們腳下的這片土地氣息相連了……所以,我也早就已經做好了准備。”

  你覺得是甕中捉鱉,又何嘗不是我在鱉中設局!

  “紅蓮開,業火生!”

  隨著她一聲低喃,在米鄉村東南西北四個方位,突然閃過一道紅光,而後便是越溪腳下的位置,不知道何時,她竟然在腳下繪了一張紅色的符文,符文閃動間,黑影似乎看到了一朵紅色的蓮花,蓮花怒放,而後便是衝天的黑色火焰。

  業火存在於地獄之中,它會燒盡天下所有的罪惡與邪物,直到將一切罪惡淨蕩。

  整個米鄉村都燃起了漆黑的火焰,映得天邊都是一片漆黑。火焰漆黑,沒有一絲一毫的溫度,可是一沾到黑影的身上,它就忍不住尖叫起來,裡邊充滿著恐懼與害怕。

  業火,是一切邪物最害怕的東西!

  黑影血紅色的眼睛狠狠的盯著越溪,然後朝著越溪撲過來,它嘶聲道:“要我死,我也要你一起死!”

  黑影無形,它本就是天地間的一縷晦氣,那是人類無數的負面情緒所造成的,因為得了人類的香火,反倒是有了意識。被黑霧撲住,那一瞬間,越溪只覺得無數負面情緒從心底蔓延出來。

  絕望,恐懼,瘋狂……

  恍然間,越溪似乎看見自己變成了一個孩子,然後被自己所敬愛的父母送進了祠堂裡邊。漆黑的鳥兒在在黑暗中盯著他看,然後朝著他撲了過來,啄食著他身上的血肉,最後甚至連他的靈魂也不放過,也被這縷晦氣給吞噬了。

  再後來,得到了祭祀之後,晦氣變得越來越強大,整個米鄉村的黑鳥也越來越多,而它,也感覺到越來越不滿足了。

  孩子被捆在稻草人裡,他們害怕極了,看見一向和藹可親的村裡人面無表情的從他身前走過,甚至在面色如常的交談著,他們似乎已經完全忘記了他的存在。在孩子眼中,這些往常看起來十分親近的面容也變得猙獰可怕起來。

  他們就這麼在烈陽與恐懼中死去,他們不明白,為什麼一向可親的親人村民們,突然變得面目可憎。

  越溪覺得自己的腦袋快要炸開了,她意識到,這是那些被黑霧所吞噬掉的那些孩子們的情緒,種種負面情緒充斥在她的腦海裡,讓她忍不住抱著頭蹲下身子來。

  “阿彌陀佛……”

  恍惚間,她似乎聽到了一聲低喃,她看見一個白色的身影從祠堂大門走進來。在這個身影身上,似乎有一種很純粹光明的氣息,一到這裡邊,整個祠堂裡的污濁之氣都淡了幾分。

  對方在她面前蹲下身子來,伸手碰了碰她的臉。

  “你累了,快睡吧……”

  他這麼一說,越溪便感覺整個人就有些困倦了,那些負面的情緒,一瞬間似乎就被人安撫了下來。

  “你是誰?”睡意控制不住的要吞噬她的意識,越溪伸手緊緊的抓住眼前之人的手,瞪大眼睛,似乎想要仔細看清對方,可是對方的臉在她眼裡,卻是一團模糊。

  和尚有些訝異,完全沒有想到越溪竟然能抵得住昏睡的欲望。

  “我是誰?我是個好人啊。”和尚笑眯眯的道,越溪只能從他的聲音聽出來他是笑著的。

  越溪咬了咬舌尖,感覺昏睡的意識清醒了兩分,她警惕的看著對方,完全沒有因為他的話而放下戒備來,她道:“沒有壞人會把自己是壞人放到嘴邊的……”

  恍然間,她突然想起一事,道:“你是……給了大頭蛇一顆龍丹的那個和尚?”

  和尚輕笑了一下,沒有反駁,只是輕輕撫了一下她的頭,低聲道:“不管我是誰,我永遠都不會傷害你的。”

  越溪眯眼,不知道為什麼,聽到他這句話,她整個人都松了一口氣,明明對方看上去透著一中說不出來的危險,她卻詭異的覺得安心。

  這個人,我是認識的!

  越溪意識到這一點。

  和尚手上一點白光沒入她的額頭,越溪還來不及思考這個人到底是誰,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直接昏睡了過去,一頭栽倒在了和尚的懷裡。

  “祝你做個好夢,我的師父……”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12-29 10:09 PM

第64章

  越溪五官其實生得很精致,眉目如畫,睡著了更是顯得秀氣而安靜,只有這個時候,你才會覺得她只是個普通的小姑娘,明年才要滿十八歲。

  “……那麼,既然我師父睡著了,我們就來談一下你的事情吧。”伸手將懷裡的人往懷裡攬了攬,和尚微微眯眼,伸手朝前一抓,一個模糊的漆黑人形立刻出現在他的手裡。

  對方在他手裡尖叫,和尚卻是絲毫沒有受到影響,他的目光帶著堪稱憐憫與溫柔,手上的動作卻足以稱之為冷酷了,沒有絲毫猶豫的,直接伸手將手裡的東西直接捏了個粉碎。

  “阿彌陀佛,我佛慈悲……”他低聲道了一句,身上閃爍著一個金色的“卍”字,將那邪祟所留下的最後一絲邪氣也完全淨化了。

  “一縷晦氣,得了幾絲願力,倒是掀起這般風波來……”說著,他伸手點了一下懷裡人的額頭,輕聲道:“你要是狠心一些,又怎麼可能會受傷?”

  明明有那樣的手段,卻不願意傷到村裡的人,這村裡的人,明明每個都是面目猙獰的惡鬼。

  人心自來是這個世界上最莫測最難懂的,惡,能惡到極致!

  抱著人站起身來,身上白色的僧袍墜落於地,一直枯槁的手伸過來抓住他的褲腳,米鄉村的村長抬起頭來,渾濁的目光祈求的看著他,道:“救救我,救救我……”

  眼裡閃過一絲厭惡,和尚輕聲道:“真醜陋。”

  不知道是在說眼前的人的模樣,還是在說他的心。

  金色的火焰竄上來,村長尖叫一聲,渾身都被火焰給灼燒,甚至在灼燒他的靈魂,疼得他在地上打滾,恨不得立刻暈厥過去。可是偏偏他的意志卻又十分清楚,很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身體被火焰燒焦,他甚至能聞到自己的血肉被燒糊的味道。

  將慘叫神拋在身後,和尚輕松的抱著人走出這間祠堂,漆黑大火在他們身後灼灼燃燒,整個米鄉村都充滿著污濁與邪惡,業火難平,這東西,一燃起來,那就是永生永世不會熄滅。

  在黑色的大火中,和尚看到了一個孩子,那孩子皮膚白嫩,看上去白白胖胖的,脖子上掛著一顆石頭,正站在業火裡邊靜靜的看著他們。

  “謝謝你們……”

  他張口,臉上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來,嘴邊竟然還有兩個小酒窩。

  邪祟死了,他終於可以放心的去投胎轉世了。

  *

  路旁生著一種紅色的小花,和尚伸手折了一朵別在越溪的耳畔,他靜靜注視著越溪,輕聲道:“地府裡邊有個地方叫業火地,裡邊盛開著滿地的紅蓮,紅蓮盛開,業火不熄。只要這世間還有人,那就會有無數邪惡產生,而紅蓮噬世間所有邪祟而生……而在二十年前,地府的業火全部熄滅,紅蓮凋零。”

  “……師父,你究竟是什麼人呢?”他輕聲問,心裡有些好奇。

  你看上去只是一個普通人,為什麼會身帶業火呢?

  和尚伸出手去,越溪眉間金色紋路閃動,身上的陰氣再沒有可以遮掩的東西,肆無忌憚的從她身上爆發了出來,這讓越溪原本白淨秀氣的臉蛋頓時看上去就多了幾分陰氣沉沉,紅潤的臉頰也似乎變得慘白了。

  一顆白色的光珠落在和尚的手中,光珠溫暖而明亮,但是卻一點都不刺眼,是一種很溫潤的光澤。

  “唔……”思忖了一下,和尚還是反手將光珠再次放入了越溪的體內。

  而後他右手張開,手中卻是一顆金黃色的珠子,珠子裡邊隱隱帶著極為龐大的力量,那是精純而磅礡的佛修,一拿出來,便讓人有一種耳清目明,心中塵埃頓消的感覺。

  “沒想到在這種地方還能看見我的舍利子,也真是意外收獲了……”他順手把舍利子放到了越溪的身上,他語氣帶著笑,道:“師父,你可要好好保管我的東西啊,這東西,可不能丟了。”

  和越溪離開後,他就是去找這東西了,他上輩子死後,一共留下了三顆舍利子,越溪原本吃下的是裡邊最小的一顆,如今,又尋到一顆,那就還剩一顆。

  “沒關系,我的東西,遲早我都會拿回來的……”

  *

  邪祟一死,它的法術自然就破了,原本消失不見的米鄉村再次出現在眾人眼前。

  米鄉村外蹲守著的天師們頓時就發現了,急忙給上頭發去了消息。

  這一次的天師考核,上邊竟然將地點給弄錯了,等到發現的時候,考核的弟子們早就已經進了米鄉村。天師盟的人在發現不對勁的時候,第一時間就趕到了米鄉村來,可是卻沒有在這附近看到米鄉村的影子。

  這些天師們一直守在這門口,而到現在去,他們終於看見了米鄉村出現在了他們眼前。

  入眼滿目的漆黑火焰,火焰看上去似乎沒有任何溫度,整個村子都被這種看上去極為不詳的火焰給籠罩著。

  “這是……怎麼回事?”眾人都被眼前的一切個驚呆了。

  “嘶,好痛!”一個人猝不及防被這黑色火焰沾了身,頓時他身上就竄起黑色的大火來,熊熊燃燒起來,燒到身上,只覺得鑽心的疼。

  “怎麼回事?”

  “快拿水來!”

  “別碰這火,不能讓它沾身,不然立刻就會被燒到!”

  這火焰也是奇怪,拿水去澆卻是半點對它造成不了影響,而且你只要沾上一點,整個人瞬間就會被這火給覆蓋住。

  “啊……”有人抱著身子慘叫,在其他人的注視下,化為了一團漆黑的灰燼落在地上。

  這一幕,讓人心裡發冷,更讓人對這火焰避之不及。

  就在此時,第一個被火焰燒身的人卻是站直了身體,看著自己完好無損的雙手,奇怪的道:“咦,我沒事了……不僅沒事,我還感覺我的修為精進很多啊。”

  那種感覺不知道怎麼形容,有種靈台澄澈,渾身輕松的感覺。

  “我四年前,我在鬥一個紅衣女鬼的時候被她咬了一口,那傷口怎麼治都治不好……”說著他擼起袖子來,只見原本被女鬼給咬過的地方,皮膚光滑,根本看不見任何傷口。

  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道:“傷……好了。”

  聞言,其他人面面相覷,看著眼前的漆黑火焰,不知道該露出什麼表情來了。

  有人因為這個火焰而得到了好處,有人卻因為這火焰而化為黑灰,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徐道長來了……”

  人群裡傳來喧鬧聲,得到消息急忙趕來的徐琛站在村口,看著靜靜燃燒的漆黑火焰,他表情凝重,有些不可置信的喃喃道:“黑色的火焰……這是,業火?”

  可是,普通的天師不知道,他們這些上邊的天師卻是一清二楚,在二十年前,地府的業火紅蓮一夜之間全部凋零,因而業火熄滅。這世間沒有了業火,邪惡滋生的更快了,這二十年來,全國各地發生的靈異事件也越來越多了。

  鬼怪殺人,造下殺孽,那也會被業火焚燒,但那只是很普通的業火。而眼前的業火,可見紅蓮綻放,那便是紅蓮業火。

  紅蓮開,業火生!

  “吩咐下去,讓人別靠近這裡……”徐琛急忙吩咐身邊的人。

  這業火和普通的火焰不同,沾身之後,若是心地善良,不造殺孽的人那還好,但若是心中有惡,身上染孽的人碰到,那必定是業火焚身,魂飛魄散。

  而一個人生存在世間,又有誰能保證自己,一點錯誤都沒犯呢?

  徐琛皺眉暗暗想著,然後就聽見身邊有人失聲道:“有人從村裡出來了!”

  徐成猛的抬頭,就看見在黑色火焰之中出現了一個人影,由遠至近,他們慢慢的看見這個人的樣子。那是個很年輕的青年,騎著一個三輪車,正哼哧哼哧的努力蹬著三輪車。

  遠遠的看見村口的人,許用簡直要哭了,有種劫後余生的感覺。

  一覺醒來,發現自己躺在米鄉村的祠堂裡,身邊七橫八豎的躺著一堆人,還有黑色的火焰在燒,他差點就被嚇壞了。

  “還好這火焰不燒我……”他拍著胸口,一臉後怕。

  眾人:“……”

  徐琛深深的看了許用一眼,這世間有一種人不會被業火焚燒,那就是透徹澄澈如明珠的人,這種人,心裡永遠沒有邪惡滋生。

  而眼前的許用,便是這樣的人!

  整個村子就只有許用還有少少的幾個人能進入,他們便負責進村子將裡邊的人搬出來。在這場大火之中,米鄉村的人,十不存一,活下來的僅僅只有兩個人,其他的人都死了,很多人死在睡夢裡,表情十分平靜,直到死去,他們都在睡夢中沒有醒過來。

  徐琛嘆道:“……這個村子的人將邪祟認為是神,用孩子作為祭品,用以祭神,他們早就已經不是人了,而是披著人皮的惡鬼。就算沒有業火,他們也會死,他們祭拜這只邪祟多年,早已與其氣息相連。這只邪祟成形的時候,首先吸食的便是他們身上的生命力。”

  所以,越溪他們才會發現整個村子十分安靜,整個村子的人,都是這個邪祟的祭品。米鄉村的人信奉惡鬼,最後卻被惡鬼吞噬,也算是自食其果了。

  而此時,距離米鄉村不遠的山上,靜靜的站著四個人,注視著這漆黑的大火。

  “邪祟已死,明鏡大師的舍利子也完全感應不到了……”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12-29 10:15 PM

第65章 鬼婚

  昏暗的房間裡響起讓人耳紅心跳的細細呻吟聲,而後只聽見一聲短促的尖叫聲,一切又重歸於平靜。

  一具尚還有溫度的身體被人扔到了地上,女人瞳孔渙散,臉上表情歡愉,這樣的表情落在死人身上,這看起來極為怪異。

  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一個人影從角落裡走出來,拿起衣服給床上的男人披上。

  男人赤腳走到洗手間裡,洗手間的鏡子裡照出一張英俊得過分的樣貌,眉梢眼底都帶著一種邪性,那雙眼像是旋渦一般,你一對上他的目光,便有種要被他的目光給吸進去的錯覺。

  唯一不足的是,這具身體還是太過瘦削,即使吸取了這麼多女人的生命力,仍然離蓬勃健壯還差了些距離。

  俞書跟進洗手間,聲音平靜的道:“先生,米鄉村的人傳來消息,那位邪神大人已經死了,而……明鏡大師的舍利子,也不見了蹤影。”

  “喀嚓!”

  大理石所做的洗手台在他手下立刻出現了一絲裂縫,先生轉過頭來,臉上的表情十分危險,似乎在下一刻,就會掀起驚天之怒來,但是他說話的語氣卻十分平靜,平靜的問:“你是在告訴我,我這麼多年來的謀劃,不僅一場空,還賠進去了一顆舍利子……一顆明鏡大師的舍利子?”

  俞書沉默,他完全可以理解先生的怒氣,籌劃多年,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任誰都會憤怒。

  “享了人類幾十年的香火,又有明鏡大師的舍利子加持,竟然這麼簡單的就被人給收拾了,這邪神也真是個沒用的東西!”先生臉上露出個譏諷的笑容來,心中已經是暴怒了。

  受他氣勢影響,洗手間裡的燈光發出嗤嗤嗤的電流響動聲,而後閃了幾下,砰地一聲,整個洗手間裡的燈泡全部都炸裂了開來。

  先生扭頭道:“吩咐人盡快探聽舍利子的下落,我倒是要瞧瞧,到底是什麼人敢拿我的東西。對了,引水獸的那塊水靈石可拿到手了?”

  聞言,俞書立刻道:“我讓人查過了,水靈石如今是落在一個叫韓旭的手上,他是那個叫越溪的姑娘的徒弟。”

  先生眼裡閃過一道冷光,道:“讓人盡快把東西搶過來,還有,讓陸明他們加快動作。”

  此時遠在南方的一個小山村裡,整個山村燃起了巨大的火焰,就算是黑夜,也照得天邊一片紅。村子裡傳來人們凄厲的慘叫聲,在夜晚中聽起來無比的滲人。

  一個高大的男人站在村口,張開雙臂,似是在認真傾聽這風中的聲音,他臉上露出享受的表情來,道:“聽聽,多麼悅耳的聲音啊,簡直就讓人無比享受……”

  “唳!”

  一只紅色的鳥兒從村裡飛出來,身後拖拽著長長的火焰,輕輕的落在一邊的枝頭上。只見這只鳥羽毛蓬松,站在那裡就像是有一團火焰在灼灼燃燒一樣,頭頂上紅色的火靈石因為受到人血的滋養,變得更加明亮。

  “還差一只金靈石……”男人喃喃,伸手摸了摸身邊孩子的腦袋。

  那個孩子身體僵硬的抬起頭來,眼裡一片純白色顏色,身上肌膚更是呈現出一種青黑色來,是一只被男人所豢養的鬼童。

  一只野鹿被男人丟在地上,男人親昵的捏了捏身邊孩子的臉蛋,道:“好孩子,去,都是你的!”

  野鹿還活著,嘴裡發出叫聲來,一雙眼看上去清澈干淨,帶著驚惶。男童看著,眼中露出幾分貪婪,此時聽到男人的話,當即就撲了過去。

  很快的,空氣中傳來咀嚼的聲音,還有逐漸蔓延開來的血腥氣。

  *

  越溪醒過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滿目的白色,她雪白的手背上扎著針,輸液管裡的藥水一滴一滴的落下來,指尖一片冰涼。

  “越溪,你醒了啊!”秦雙雙守在旁邊,看她睜開眼來,臉上露出高興的表情來,她站起身來給她掖了掖被角,關心的問道:“你感覺怎麼樣?餓了沒?韓旭下樓去給你買午飯了,看時間,應該也快回來了。”

  “韓旭……”剛醒過來,越溪的腦袋有些木,聞言遲鈍的大腦開始運轉起來,她眨了眨眼,問:“韓旭沒事吧?”

  秦雙雙道:“他當然沒事,有事的是你,腦袋上被人敲了這麼大一個傷口。當時你被抬起出來的時候,身上都是血,可把我們給嚇壞了。”

  正說著,病房的門被人打開,韓旭從外邊走進來,像是掐著越溪醒來的時間一樣。

  等看見坐在床上已經清醒過來的越溪,他一向含著笑的嘴角,笑意更深了。

  走過來將手裡的袋子擱在桌上,他問:“師父,你感覺怎麼樣?”

  “我沒事。”越溪抬頭看他,目光裡帶著幾分探究,問:“你沒事吧?有沒有傷到哪兒?”

  韓旭微笑著看她,道:“我當然沒事,身上也沒有什麼傷,倒是師父你,怎麼也不知道愛惜自己,受了這麼嚴重的傷。”

  他目光微沉,即使還是笑著的,卻讓人覺得有幾分冷。

  讓那個家伙這麼簡單的死去,還真是便宜他了。

  越溪摸了摸自己被繃帶裹著的頭,道:“只是意外,我沒想到會突然冒出一個人來,還對我下手。對了,米鄉村情況怎麼樣?”

  秦雙雙沉默了一下,道:“……還剩下兩個人活著,都是孩子,最大的也才兩歲。”

  “米鄉村的人大概是在五十多年前開始供奉那只邪神的,邪神保證他們的稻谷豐收,而他們用孩子作為祭品去祭神……他們會落得這樣的下場,那也是活該。”越溪淡淡的道,她眉間微微皺起,道:“只是可惜了那些孩子,就這麼被自己的父母親人,當做祭品祭給了他們所謂的“神”。”

  到現在,她似乎都還能感受到那些孩子的絕望與驚恐,那種負面的情緒,還殘留在她的體內。

  秦雙雙看她不虞的樣子,忙說了一件開心的事情,道:“對了,這次天使考核,我們四個人全部都通過了,以後我們都是天師了。成了天師之後,我們就可以在網上接各種任務,攢取積分,積分可以換很多東西的……對了,越溪你的實力這麼強,還可以去天師盟做一下測試,看看你到底是幾箓天師。”

  天師的等級分為九箓三通,九箓之後便是三通,這三通說的是通天通地通己,達到了通己的程度,就可以飛升仙界,超脫生死了。

  “三通……這麼多年來,也只有上一屆的天師盟會長周雄的實力才是三通,不過在二十年前會長就已經隕落了,如今天師盟的會長是周前輩的師弟錢還,實力乃是一通。”

  秦雙雙對天師盟內的事情倒是知道得一清二楚,說起來頭頭是道的。

  越溪吃飯的時候秦雙雙就坐在一邊刷微博,刷到一條新聞,她長長的吹了一口口哨,道:“這車禍也太慘烈了吧,中間這輛車被兩輛車夾在中間,這怕是得涼了。”

  越溪抬頭看過來,秦雙雙以為她好奇,把手機遞過來給她看,道:“你瞧,中間這輛紅色的車子都快被擠癟了,裡邊的司機還是個姑娘了……咦,撞成這個樣子,這姑娘竟然沒事?”

  幾張照片看起來這場車禍的確是慘烈極了,尤其是最中間的那輛紅色的車,被兩輛車夾在中間,車子都被夾扁了。可是,令人驚訝的是,裡邊的司機,被人抬出來的時候,身上竟然一點傷痕都沒有,只是被震暈了過去。

  “這運氣可真好……”秦雙雙忍不住感嘆,當然,這也是很多人看見這條新聞之時的想法。

  而在照片中,被擔架抬著的姑娘,手腕垂下,在她緊緊握住的手裡,隱約可以看見一點點黃色,瞧著那模樣,卻是一張黃色的符篆。

  *

  沈念衣聽見了鎖啦敲鼓聲,這聲音聽著就像是她以前去鄉下爺爺家,鄉下人辦喜事的時候的鎖啦聲。隨著鞭炮聲,兩側響起了震耳欲聾的敲鑼打鼓吹嗩喇的聲音,穿著紅色喜服的新娘坐在轎子裡,被轎夫抬著往夫家去,新娘子坐在轎子裡嚶嚶哭泣著,哭聲悲悲切切的。

  恍惚間,沈念衣看見轎子的窗簾被風吹開,露出裡邊嬌滴滴的新娘來。

  新娘抬起頭來,目光直直的落在沈念衣的身上,臉上露出明顯的惡意來。

  沈念衣渾身一震,一雙杏眼慢慢的瞪大。

  她看見了什麼?

  轎子裡邊的新娘,竟然長得和她一模一樣!

  “新娘子,該上轎了……”

  恍惚間,耳邊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沈念衣轉過頭,眼前只有一片紅色,她的頭上頂著大紅色的蓋頭,腳下則踩著一雙並蒂雙蓮的繡花鞋。

  她的手被人扶著,對方的力氣很大,拽著她使勁的往前走。

  不對,不對!

  沈念衣心裡大喊著,就在此時,她的手上傳來一陣灼痛,然後她就感覺到自己僵硬的身體突然可以動彈了。

  伸手一把掀開紅蓋頭,她看著眼前身著新郎服裝的男人,質問道:“你是誰?這裡是哪裡?”

  男人目光閃過一絲驚訝,旋即陰冷的臉上露出一個笑容來,他開口道:“我是誰?我是你的丈夫啊!”

  沈念衣在睡夢中猛的睜開了雙眼。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12-29 10:17 PM

第66章 鬼婚

  從睡夢中驚醒,沈念衣忍不住伸手抱住自己的雙臂,身上冷汗涔涔,心裡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恐懼感。

  “念衣!你醒了,你沒事吧?身上有沒有哪點不舒服呀?”一個女人急急走到她的身邊,關心的問道。

  沈念衣回過神來,看見眼前的人,她忍不住伸手將人抱住,尚未還從恐懼中回過神來,輕聲道:“媽,我做了一個噩夢。”

  沈母反手抱住她,道:“傻孩子,你差點把媽給嚇死了。”接到醫院的電話的時候,她直接就暈了過去。

  不過幸運的是,沈念衣身上並沒有出現什麼問題,兩輛車將她的車擠壓在中間,可是救助的人卻發現,那兩輛車完美的避開了駕駛位,只讓沈念衣受了一點小傷。

  醫生聽到沈念衣醒了,過來檢查了一下她的身體,然後笑道:“沈小姐的身體並沒有大礙,頭上的傷按時換藥,很快就能好了……”

  說完,醫生忍不住感嘆道:“真是奇跡,那樣的車禍,沈小姐竟然只受了這麼一點輕傷。看來,沈小姐真是一個幸運的人。”

  沈念衣有些出神,突然,她感覺到自己手裡有什麼東西,她低頭一看,瞳孔猛的一縮——在她的手裡,有一張黃色的符篆,符篆邊緣的顏色有點漆黑,就像是灼燒之後留下的痕跡。

  這張符……

  沈念衣恍然間想起大概是在三個月前,有個年輕的女孩子叫住她,給了她這張符,還對她說了一句話。

  “……我看你印堂發黑,最近可能會有血光之災,說不定,一個不小心就死了啊……”

  想到這,她感覺身體有些發冷。

  事情明明已經過去了好幾個月,可是如今回想起來,那個小姑娘的模樣卻是一清二楚,甚至就連對方的話她也記得清清楚楚的。

  “她說的最近有血光之災,可是都三個多月了,這次車禍,肯定是意外……”沈念衣在心裡努力的說服著自己,可是她心裡很清楚,她說服不了自己。

  當初拿到這張符的時候,她並沒有在意,隨手不知道丟到哪裡去了。那輛車,自從三個月前,因為出國,她就把車停到了車庫裡,今天是從國外回來第一次開。在開車的時候,她隱隱約約看見車墊下邊露出一點黃色來,這才看見了這張符,隨手揣到了兜裡。

  在發生車禍的時候,她只感覺整個符篆在發燙,燙得她忍不住將符篆拿出來。而就在下一刻,車禍就發生了,天旋地轉,她只來得及死死的攥住手裡的東西。

  真的只是意外嗎?

  *

  沈念衣的身體經過仔細檢查,沒有什麼問題了,因而在第三天她就出院了。

  好友郭百香挽著她的手,笑起來嘴邊的兩個酒窩看起來甜甜的,她笑道:“聽到你出車禍,可把我嚇得半死,還好你沒事。”

  沈念衣勉強的笑了笑,不知道為什麼,這幾天她總有一種心驚肉跳的感覺,那張黃符也被她隨時揣在兜裡,就怕又發生什麼意外。

  到了半夜,睡夢中的沈念衣猛的睜開眼。

  她又聽見了鎖啦聲,那種喜慶的敲鑼打鼓的聲音,就在她的耳邊響起。

  呼吸變得粗重,沈念衣伸手抓住睡衣口袋裡的黃符,她伸手打開床頭燈,翻身准備下床。

  “新娘子,該上轎了……”

  女人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沈念衣身體一僵,她咽了口口水,垂眸往地上看去。

  只見在她腳邊,竟然站著一群紙人,就是那種棺材鋪子裡用紙糊的人,一般是在人下葬的時候燒給死人的。而現在,就有一群花花綠綠的紙人站在她面前。

  這些紙人如果你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這是一個迎親的隊伍,他們穿得都十分喜慶,一身紅衣,有敲鑼打鼓的,有抬轎的轎夫,還有臉上長著一顆媒人痣的喜婆。

  而現在,這些紙人都抬著頭,盯著沈念衣看。

  “新娘子,該上轎了……”喜婆臉上帶著笑,紙人割開的嘴巴朝著兩邊咧開,露出裡邊紅色的舌頭出來。

  “啊!”

  沈念衣再也忍不住尖叫了一聲,她連鞋都來不及穿,打開門就衝了出去。

  “新娘子,吉時要到了,快上轎啊!”

  無論她跑到哪裡,都能看見紙人們站在她面前,他們臉上的表情由一開始的喜慶,變得越來越森冷,到後來,喜婆說出來的話都讓人覺得冷冷的。

  “新娘子,吉時到了,快上轎!”

  沈念衣的手被人抓住,她渾身一僵,轉過頭去,看見一張紅通通的臉,那是一張紙糊似的臉,臉頰被塗得紅紅的,頭上別著一朵大紅花,在嘴角處有一顆黑色的痣,對方的嘴角向上揚到一個可怕的程度,那是一個微笑的表情。

  而她周圍的環境,也發生了變化,不是沈家的大樓,而是沈家的門口,門上張燈結彩的,到處都是一片喜氣洋洋喜氣洋洋。

  “奏樂,新娘上轎了……”

  喜婆一揚手裡的帕子,大紅色的轎子被轎夫壓低,等待著沈念衣的進入。

  不!不!

  沈念衣心裡尖叫,可是她卻發現自己的身體根本不能動彈,只能任由喜婆扶著自己走向轎子。

  黃符,黃符……

  心裡著急,沈念衣猛然響起手裡的黃符來,她低頭一看,果然在自己的手裡發現了一張黃符,黃符似是感覺到了什麼,發出了滾燙的溫度。

  被這溫度一燙,沈念衣僵硬的身體頓時就能動彈了。

  “老娘是單身主義者,這一輩子不想結婚了,去你妹的上轎!”不知道是哪裡迸出來的一股子力氣,沈念衣大吼了一聲,直接朝著眼前的喜婆撓了一爪子。

  紙被撓破的聲音,沈念衣看著喜婆被撓破剩下的半張臉對她露出一個陰狠的表情來,然後整個人感到一陣眩暈。

  “念衣,念衣……你怎麼了?”

  聽到呼喚聲,沈念衣抬起頭來,看見自家父母關心的目光。

  沈母伸手擦了擦她頭上的冷汗,道:“你這是怎麼了?這幾天你整個人都有些不對勁。”

  沈念衣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表情來,她也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她會遇上這樣的事情?

  一低頭,她就看見了手裡的東西,那是一團紙,上邊還有著紅色的顏色,就像是抹上去的胭脂。沈念衣就像是被燙著了一樣,飛快的將碎紙給扔了出去。

  大半夜的,一家三口坐在客廳裡。

  沈母給沈念衣倒了一杯熱茶,道:“到底怎麼回事?這兩天你都是奇奇怪怪的,大半夜的不睡覺,跑出來干嘛?”

  沈念衣皺了皺眉,將自己遇到的事情說了,她喃喃道:“那個女孩子說我會有血光之災,所以給了我這張符……多虧了這張符,我才沒被那些紙人拉去。”

  沈家父母是不信那些神神叨叨的事情的,可是他們剛才也看見了沈念衣手裡的碎紙,還有眼前的這張逐漸變得漆黑的黃符,心裡忍不住有些驚疑不定起來。

  沈父思忖片刻,道:“可是誰又知道那個女孩子到底是好是壞?說不定她也是這其中的一環,這一切都是她設計的,這張符就是為了讓你取信於她,讓她能籌謀更多。”

  沈念衣:“……”

  “爸,你想得會不會太多了?我看那女孩怕是還沒成年了,穿著的還是校服……”

  沈父道:“永遠不要因為一個人的年紀而小看對方的實力,這世界上,並不缺少那種智多近妖的天才。不過,照你的說法,那個女孩是在半路上遇見你的,那就應該不是有所預謀,你還記得那孩子穿的是哪個學校的校服嗎?我立刻讓人去查一查。”

  沈母比起理智的沈父,更加擔心自己的女兒的安危,一想到有人正在背後設計沈念衣,她就感覺背脊發涼。

  “到底是誰這麼惡毒啊……”

  *

  天師考核結束,越溪他們四人都成功的成為了天師。

  不過這一次的考核死了不少人,整個修界都是議論紛紛的,按理說,天師盟的考核事件會是仔細挑選過的,選出最合適的事件來。可是這一次的考核卻不知道怎麼回事,米鄉村的事情怎麼說也不是這些孩子們能解決的事情。

  天師盟裡邊有內鬼!

  這是所有人第一時間的想法,當然,這是天師盟的事情,越溪參加考核最主要是為了能上大學,因而拿到天師資格之後,確認能上大學了,拍拍屁股帶著韓旭就回去了。

  白齊星從Y省趕過來,說是要為他們一起慶祝,還給兩人帶了許多土特產,尤其是山珍野味什麼的,大包小包的。

  三人去了火鍋店裡慶祝,又叫上了許用和秦雙雙二人。

  一邊涮著羊肉,白齊星一邊抱怨道:“最近修界實在是不太平,這次我們去韓家,也差點折了不少人進去,還好有越溪你給我的符篆……你們這次的天師考核也是,那是“神”啊,我要是遇到了,一定死翹翹,幸好你們兩個都沒事。”

  聞言,越溪目光微微閃動了一下,突然想起了那個和尚。

  那個和尚,究竟會什麼人呢?

  “唉,我哥跟我說,背後肯定有一只手在推動這些事情……”白齊星撓了撓臉,臉上有些發愁。

  最近全國各地出現情況的地方越來越多了,前兩天還聽見隔壁市底下的一個小村子被燒光了,村民們全都死光了。據消息說,肯定是修界裡的天師們干的。

  許用趴在桌上,明明通過了天師考核,他還是愁眉苦臉,唉聲嘆氣的,他十分羨慕的道:“為什麼你們不怕鬼啊?我看到鬼雙腿就發軟,更別說祛除了。”

  白齊星反問他:“為什麼要怕?”

  許用問:“為什麼不怕?”

  兩人這麼爭論根本就沒意義,許用看向越溪,雙眼閃閃發亮得問:“越溪,你有什麼好的法子,能讓我不怕鬼嗎?”

  越溪想了想,道:“鬼在我眼裡就像是食物一樣,沒什麼好怕的……你看著麻辣小龍蝦,冰淇淋聖代,雪糕等等,你會害怕嗎?”

  許用搖了搖頭,道:“我只想把他們都吃了。”

  越溪點頭,道:“我看著他們就是這種想法。”

  其他人:“……”

  他們看著越溪的目光都不對了。

  火鍋吃到一半,越溪突然接到了一個電話。

  “越小姐你好,我姓沈……”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12-29 11:05 PM

第67章

  沈父雖然聽沈念衣說過那個小姑娘年紀應該還小,不過等看到真人的第一眼,他還是有些驚訝了,這小姑娘眉眼間尚還有幾分稚氣,不過氣質卻很穩,不浮不躁,沉靜而穩重。

  雖然心裡驚訝,不過沈父臉上的表情卻是絲毫沒有顯露出來,態度熱情卻又不會讓人感到煩擾的將三人迎到了屋裡去。

  “我聽念衣提起過越小姐,要不是越小姐贈給她的那張符,還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沈父嘆了口氣,眼裡終於露出了一絲愁色,他看向越溪,認真的道:“我知道越小姐你是個有本事的人,希望你能幫幫忙。當然在報酬上,我是不會虧待越小姐你的。”

  越溪看向沈念衣,對方對她大方一笑,笑容十分明媚,即使臉色蒼白,上邊漫著一層死氣,也可以看出她五官生得十分出眾。

  在沙發上坐下,越溪開口道:“先說說事情經過吧。”

  沈念衣臉上的笑容淡了淡,道:“我上周出了一次車禍,然後就開始做夢,先是夢到一個迎親的隊伍,然後我看見轎子裡邊的新娘子竟然就是我!”

  說著,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那一幕,直到現在都很清晰的留在她的腦海裡,讓她回想起來就覺得瘆得慌。

  “然後,我又無數次夢到,有人叫我上轎,說是吉時到了,新娘子該上轎了……而且不僅僅是做夢,就連現實中,我也看見了迎親的隊伍,不過是紙糊的喜人。”

  越溪問:“你還記得夢裡的場景嗎?人物,地點什麼的。”

  沈念衣仔細回想了一下,道:“地點就是在我家的門口,不過隨著時間推移,我的夢也在發生改變,剛開始是在家門口,可是後邊我卻已經在轎子裡邊了,穿著大紅色的嫁衣……”

  “陰婚!”

  越溪想也沒想到就說出這兩個字來,她道:“按照你的夢境來看,事情是在發展著的,你現在已經上了花轎,接下來,如果沒人阻止的話,你會被抬到男方家裡,等成親拜堂後,到那時候,就沒有回天之力了。”

  “陰魂?”沈念衣面上有些不解。

  越溪解釋道:“陰婚就是死去的人與活著的結親,換句話說,有只鬼看上你了,想要強娶你。如果事情成功了,你就成了半個陰間的人,會和那只鬼綁上一輩子。”

  聞言,沈念衣扯了扯唇,頗有些幽默的道:“有鬼看上我……那我是不是應該覺得開心啊?我的魅力,已經能將鬼都迷倒了嗎?”

  越溪思考了一下,皺眉道:“這也不對啊,結親自古以來就是結兩家之好,就算結的是陰婚,也是需要走程序的。甚至因為一個是死人,條件要更為嚴苛一些,三書六聘沒有,但是最起碼生辰八字是必須要有的。按照沈小姐你們的說法,你們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更別說告訴對方生辰八字了……沈小姐,你仔細想想,你有沒有把你的生辰八字告訴過什麼人?”

  聞言,沈念衣連考慮都沒有考慮一下,一口咬定道:“完全不可能,我不可能告訴其他人我的生辰八字是什麼的。”

  “……因為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的生辰八字是啥,這都21世紀了,我家向來不搞封建迷信的那一套的。”可是誰知道,現在他們不得不封建迷信了。

  越溪注意到沈母的表情有些不對,問:“沈夫人,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

  大概是想到了什麼,沈母的表情有些不好看,她怒氣衝衝的道:“好啊,肯定是你魏阿姨在背後搞鬼了。就在三個多月前,你魏阿姨跑來跟我說,要給你介紹一個男朋友,說對方家境優渥,只是做派古舊一些,在挑選兒媳婦的時候,得先合個八字什麼的,我就把你的八字給她了,最後她還給了我一張紅色的帖子,說是對方給我們的,可是我一打開上邊什麼都沒寫……”

  說著,沈母急匆匆的伸手打開茶幾底下的小抽屜,從裡邊抽出一張紅色的帖子來,她道:“喏,就是這個……咦?這上面,怎麼有字了?”

  越溪接過帖子來一看,只見那張紅色帖子外邊寫著兩個金色的字,“婚書”!

  “那就是了!”越溪看了一眼,道:“陰婚必須得知道雙方的八字,然後是婚書……將婚書和生辰八字在男方的墳前燒掉,這門親事就算是成了。”

  聞言,沈母頓時就急了,眼淚都快掉下來了,明明當時她接過來的時候,上邊一個字都沒有的啊,她著急的問:“那怎麼辦?都怪我,沒事干嘛去接人家的東西啊?”

  沈念衣表情也很蒼白,任誰知道自己要被迫和一只鬼結婚,那都不會感到很愉快的,不過看見自家母親這麼自責,她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得勸道:“媽,你別自責了,這怎麼能怪你?誰知道搞這些封建迷信,還有這麼多彎彎繞繞的。”

  韓旭伸手打開婚書,只見裡邊用黑色的字跡寫著一句話。

  “今彭家彭銳之與沈家沈念衣共結百年之好……”

  “不對……”越溪思考了一下,搖了搖頭道:“婚書在,生辰八字也拿到手了,那麼對方直接就能和沈小姐結親了,為什麼現在還要這麼大費周章,讓紙人來迎親?對方甚至想要沈小姐的命,這可不像是得手了的樣子。這婚書,還有生辰八字,這二者之中,肯定有什麼問題。”

  聞言,沈母目光動了動,她雙眼一亮,想到了什麼,急忙道:“生辰八字,是生辰八字的問題!”

  其他人轉頭看她。

  沈母臉上露出幾分不好意思來,道:“我能記得你的生日就很不錯了,再說都二十四年過去了,誰還記得你是什麼時間出生的啊,就記得是晚上了……還有那什麼生辰八字的,我也搞不懂,我就估摸了一下,說了個大概的時間,應該也差不多吧。”

  她的語氣有幾分不確定。

  沈母是從國外留學回來的,她向來信的都是科學主義,只知道科技才能推動社會的發展,什麼生辰八字,天干地支的,她哪裡知道這些啊。就連沈念衣的出生時間,她也就記得年月日了,還有出生的時候是晚上,具體的時間,早就忘了。

  她也沒想到,這陰差陽錯的,就這麼救了自己女兒的一條命。

  越溪聽得是哭笑不得,她道:“就算是差了一點,那也是天差地別。”

  生辰八字,是一個人出生之時的干支歷日期,年月日時共四柱干支,每柱兩字,合起來八個字,所以才被稱為生辰八字。

  “不過對虧了沈夫人您自己都不清楚,不然沈小姐這才糟糕了。難怪對方現在讓紙人來迎親,這也是沒辦法了,大概是燒了婚書和生辰八字,卻發現婚事沒成,只得依靠這種方法了。”

  越溪道:“就算沒有生辰八字,但是有婚書,沈小姐也已經算是半個彭家人了,所以那些紙人才能把她給拉上轎子。這個彭家,沈小姐你們可有印像?”

  “彭家……”沈父仔細想了想,整個A市這麼大,姓彭的人家不知道有多少,可是做派古舊些的,卻沒幾個,因而很快的他腦海裡就有了人選。

  “難不成,是彭立成的彭家?”他有些不確定。

  “彭家三子彭銳之,沈先生可記得?”越溪又問。

  “彭銳之……我記得,彭家的確有三個兒子。”他仔細的想了想,搖頭道:“我們沈家和彭家並沒有生意上的往來,我實在是不清楚了。”

  說著,他還特意打電話找人問了問,怕冤枉了人,最後得到了答案,彭家的三子的確是叫彭銳之。

  沈父當即臉都黑了,怒氣衝衝的道:“好啊,好個彭家,我們沈家和他們彭家向來井水不犯河水,他們竟然敢對我女兒下黑手!”

  不過現在也不是生氣的時候,沈父看向越溪他們,問:“越小姐,你們可有辦法解決這件事?”

  越溪點頭道:“如今陰婚還沒結成,那一切都還有挽回的余地。我現在怕的就是,對方會采取最簡單的方法,直接要了沈小姐的命……這也是最簡單的方法了,沈小姐死了,那你們都是鬼了,有沒有生辰八字,又有什麼要緊的?”

  她語氣平靜,可是裡邊的意思卻讓沈念衣生生的出了一身的冷汗。

  對於她來說,這可真的是飛來橫禍了。

  *

  沈家在A市還是有些人脈的,沈父打電話叫人給自己查了一下,對方很快就傳來了消息。

  “彭家的三子彭銳之,在五個月前就死了……他死的時候28歲,聽人說,彭家人一直在找人,要為死去的三兒子結門陰親,說是害怕彭銳之死後孤獨,一個人孤孤單單的。”

  越溪道:“以前有個說法,說是死去的人如果沒有成家,他的鬼魂就會在家裡作亂,因而在人死後,會想辦法為他舉行一場陰婚。不過,人選卻不是生人,而是同樣死去的人……不過很明顯,彭家是要生人結親,堪稱惡毒了。”

  結了陰親的生人,那就不算是真正的活人了,處於陰與陽之間,而且會加速生人的死亡。

  沈念衣身上的那張驅邪符因為抵擋過好幾次危險,效力已經變低了不少,因此越溪又重新給了她一張黃符。

  韓旭在一旁笑容溫軟的道:“中品靈符,一張二十萬!”

  他模樣生得好看,就是嘴上說出的話,太過於銅臭氣了,不過沈念衣倒是更喜歡他們這種拿錢說事的態度。對方要是不要錢,她才要擔心,他們是不是另有所圖。

  “那什麼彭銳之,怎麼就盯上我了?他難道不知道我是不婚主義嗎?什麼彭睿智不睿智的,我看明明就是彭缺智!”沈念衣心裡憋屈得慌,語氣雖然平靜,但是裡邊的嘲諷意味卻是不言而喻。

  越溪道:“靈符貼身帶著,不要離身,至少有這張符篆在,那些陰物是近不了你的身的。”

  沈念衣微微點頭,很是仔細的將黃符擱在了自己的口袋裡。

  “越小姐,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了?”沈念衣又問。

  越溪喝了一口茶,道:“對方既然找上門來了,我們自然要打回去啊,不然把臉白白的給對方踩啊?任對方欺負?”

  她十分認真的看著沈念衣,道:“你放心吧,收了你家的錢,我一定會好好幫你的。”

  沈念衣琢磨了一下,道:“這是看在錢的面子上?”

  越溪自然是點頭的。

  沈念衣失笑,她終於感覺到,錢真的是好東西啊,再多也不嫌多啊。

  大概是有這張符的原因在,晚上沈念衣難得睡了個好覺,她再也沒有聽到那擾人的奏樂聲,睡得十分香甜。

  而此時,在沈家的大門口,越溪面無表情的伸出腳去,一腳把地上的紙人給踩了個遍。

  “大晚上的不睡覺,敲鑼打鼓的,簡直擾民!”她板著臉,腳下的動作還碾了幾下。

  移開腳,那紙糊的小人小轎子完全沒了人形,更別說作亂了。

  越溪抬頭打了個呵欠,道:“今晚應該沒事了,回去睡覺吧。”

  一旁的韓旭應了一聲,拿出打火機來,伸手把地上的紙人給燒了。

  越溪問:“你干什麼?”

  韓旭溫柔的笑道:“俗話說,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這些紙人可不是好東西,上邊肯定有邪祟,把它們燒成灰燼我才放心點。”

  越溪:“……你多慮了,這種紙糊的人,得了施法者的一口氣,氣沒了,自然也就沒用了。”

  韓旭點了點頭,道:“那我們回去睡覺吧,師父。”

  而在韓旭將紙人燒起來的那一瞬間,與沈家隔了千米遠的一種宅子裡突然傳來一聲尖叫,長著山羊胡的中年男人飛快的甩著手,等手上火焰熄滅,一只手都是紅通通的,疼得他使勁的開始吹手。

  旁邊的人看到這一幕忍不住楞了一下,彭立人立刻問:“洪道長,這是怎麼了?”

  洪道長皺眉道:“看來是遇到了同道中人了,對方不僅壞了我的術法,還反將了我一軍……”

  “看來是沈家的人察覺到了什麼……洪道長,你可知道對方是什麼人?”彭立人沉著臉問。

  洪道長道:“這得讓我看看紙人們最後的記憶……咦,怎麼是兩個孩子?”

  “孩子?”

  “兩個大概還沒成年的孩子,咦……”洪道長雙眼突然發亮,像是遇到了什麼令他大喜過望的事情,他喃喃道:“那個男孩,身上竟然有這麼大的功德,這可真是皇天不負有心人!”

  他在全國找了這麼久,也沒找到幾個功德深厚的人,可是剛才看到的那個男孩,那一身功德,深厚到身上都帶著若隱若現的金光。

  如果能殺了這個男孩,那麼他的修為一定能更加精進的。

  “對方在那個沈念衣身上不知道放了什麼東西,大概是符篆之類,我的紙人根本找不到對方。彭先生,不知道你有沒有什麼方法,能把她身上的符拿下來?”洪道長問。

  彭立人目光動了動,他思考了一下,道:“我試試看。”

  洪道長道了一聲好,又道:“你讓人給我准備一些東西,最好再明日備齊。明天可是難得的陰日,要動手,那是最好的時機了。”

  彭夫人站在冰棺前,慈愛的目光看著冰棺裡的屍體,她輕聲道:“銳之啊,你一直很喜歡沈家那個丫頭,那我就讓她嫁給你,你現在高興嗎?”

  冰棺裡的男人,更准確來說是屍體,聞言嘴角竟然抽動了一下,就像是在微笑一下。

  看到這一幕,彭立人心髒猛的縮了一下,深深的吸了一口有些冰冷的空氣。即使已經看過好幾次,他仍然覺得很不適應。

  把死去的兒子的屍體冰凍住,簡直就像是神經病一樣!

  而更讓人難以置信的是,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兒子彭銳之雖然是死了,可是他卻還活著,而是以另一種姿態活著。

  彭立人雖然姓彭,可是和A市的這個彭家沒什麼關系,他是入贅在彭家來的。而他的妻子,那才是彭家的人,而作為入贅的丈夫,彭立人在彭家完全是要看別人眼色過日子的。

  *

  沈念衣第二天起來看上去氣色十分不錯,最起碼蒼白的臉色紅潤了許多,可是越溪看到她,還是皺了皺眉。

  “越小姐,我身上有什麼問題嗎?”沈念衣問。

  越溪道:“今天不管來了什麼人,你都不要見。”

  明明昨天看沈念衣,她身上的死氣淡了許多,但是現在看去,她身上的死氣卻變得更濃了。越溪看得出來,她今日會遭受人禍,就是不知道這個人禍,是哪個人。

  沈念衣雖然不明所以,但是還是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我今天誰都不見。”

  越溪點了點頭,又道:“還有我給你的那張符,千萬不要掉了。以防意外,我今天會守在你身邊……今天可不是個好日子。”

  最後那句話,她幾乎是自言自語,因而沈念衣完全沒有聽清楚。

  “先生,夫人……花園裡,花園裡……”家裡的園丁踉踉蹌蹌的從外邊走進來,臉上的表情有些驚恐,他驚慌道:“花園裡突然冒出來了好多奇怪的東西!像是,像是死人,這些死人還會動……”

  聞言,沈家人的表情頓時一變,他們不約而同的看向越溪,詢問她的意思。

  越溪神色一動,她站起身來,看了一眼沈念衣,眉頭微微一皺。

  “那是什麼?”沈母突然失聲叫道。

  越溪扭頭看去,透過落地窗戶,看見沈家的花園裡冒出來一個個腐爛的人來。

  “我出去看看!”當機立斷,她開口道,又對沈念衣道:“記得我對你說過的話,不要見任何人!”

  韓旭也跟著站起身來,道:“師父,我和你一起吧。”

  越溪搖頭,道:“你呆在這裡,幫我看著點沈小姐,我總覺得有事要發生。”

  韓旭唇角彎了彎,表示同意。

  越溪離開,屋裡一瞬間就安靜了下來,韓旭的手指漫不經心的敲著自己的膝蓋,眼裡笑意變濃——唔,竟然有人對他有所圖,還真是有趣啊。

  一旁的沈念衣注意到他嘴角變大的弧度,忍不住別開了眼。

  不知道為啥,越小姐的這個徒弟看上去溫柔親切,可是不知道為啥,他一笑沈念衣就覺得頭皮發麻,總感覺有種不祥的預感。

  最近大概是內分泌失調了吧!

  “小姐,郭小姐來了!”家裡的佣人走進來,身後跟著沈念衣的好友郭百香。

  郭百香和沈念衣是閨蜜,兩人從小學就認識了,一直到現在,快二十年的感情了,沈家夫妻兩個,也都把郭百香當做半個女兒看待,因而郭百香在沈家完全可以說是可以自由出入的。

  看見郭百香,沈母立刻高興的叫了一聲:“百香!”

  “阿姨,念衣!

  “今天不管來了什麼人,你都不要見!”不知道為何,沈念衣突然想起了越溪對她說過話的,因而表情有些微妙。

  “念衣!”郭百香走過來在沈念衣身邊坐下,十分親熱的樣子,她把包擱在一邊,伸手拿了一個蘋果啃了一口,道:“今天不知道為啥,外邊悶死了,要不是擔心你的身體,我都不想出門了。”

  聞言,沈念衣心裡松了松。

  她想,自己在想什麼了,郭百香可是她的閨蜜,她怎麼能不信任她呢?

  “我知道你關心我,謝謝你啊!”沈念衣心裡因為自己那一瞬間的猶豫而感到抱歉,語氣自然就軟了幾分了。

  啃了兩口蘋果,郭百香站起身來去倒了杯水,還順手給沈念衣也倒了一杯。只是等她端著水站起身來的時候,卻不小心摔了一下,兩杯水全部倒在了沈念衣的身上。

  溫熱的水潑在身上,沈念衣表情變了幾變,她急忙將口袋裡的黃符掏了出來,等看到符篆完好的時候,她忍不住松了口氣。

  “我師父出品的符篆,防水防火防閨蜜,安全性百分之百!”韓旭坐在沙發上,懶洋洋的開口道。

  沈念衣表情變了變,她抬頭看向郭百香,目光發沉,心裡有些說不出來的難過,她道:“百香,你……”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她想這麼問,卻看見正對著自己的郭百香臉上露出一個充滿著惡意的笑容,然後她便感覺眼前一黑。像是一瞬間,等她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她發現自己穿著大紅色的喜服,身下一癲一癲的,熟悉的感覺告訴她,她正坐在一個轎子裡。

  而與以前的夢境不同的是,她現在手裡多了一個東西,漆黑的顏色,看上去像是一個排位。

  她僵硬的將排位翻過來,上邊寫著三個字。

  “彭銳之”!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12-29 11:17 PM

第68章

  嗩吶敲鼓打鑼聲從外邊傳來,隱約聽起來本該是極為喜慶的,可是落在沈念衣耳朵裡只覺得瘆得慌,多了幾分陰森戰栗的感覺。

  像是被燙著了的似的,她飛快的將手裡的排位扔了出去。花轎一癲一癲的的往前走,她伸出手去將轎簾拉開,一瞬間,外邊的大風卷了進來,吹得她忍不住眯起了眼睛。漫天的白紙飛舞著,砸在她的身上,她低頭一看,這些白紙卻是白色的紙錢。

  似乎是聽到了動靜,迎親隊伍裡的“人”不約而同的轉頭朝她看來,他們臉色慘白似白紙,眼珠子卻很黑,臉頰兩側還用紅色的胭脂抹了兩團,看上去又怪異又滲人。

  “新娘子,還沒到地方了,可不能出花轎!”嘴角一顆大黑痣的喜婆咧開嘴,露出一個怪異的笑容來。

  沈念衣渾身發冷,她目光動了動,看見所有人都在看她,他們目光冰冷而機械,絲毫沒有任何屬於人的情緒。

  現在該怎麼辦?

  心念急轉,沈念衣心裡有些慌,喜婆走過來,圓圓的身材就像是一個圓土豆一樣,眯著眼睛道:“新娘子,快坐好,我們就快到了。”

  快到了?

  聽到這句話,沈念衣再也忍不住了,一腳就給喜婆踹了過去,怒道:“到你妹的,老娘才不想結婚了!”

  誰要和鬼結婚啊?

  她這一腳踢出去,有種踢到薄紙的感覺,抬眼看去,那喜婆半邊身子都被她踢破了,露出了裡邊空空如也的身體來——這只是一個紙糊的人而已。

  從花轎上跑下來,沈念衣手上的首飾鈴鈴作響,她身上的衣裳全部都換了,大紅色的嫁衣是古時候的那種款式,頭上還戴了一個鳳冠,她隨手扔在了地上,原本看上去華美無比的鳳冠落在地上,你才發現那竟然也是紙糊的。

  這下,沈念衣不敢做什麼,她就怕身上的衣服都是紙糊的,那要是動作稍微大一點,裂開了,她不就裸奔了?

  “新娘子,你要去哪兒?”陰森森的聲音響起,四周的“人”全部朝著沈念衣過來。

  沈念衣後退了一步,然後忍不住道了一聲:“你們給我滾開!”

  她隨便循著一個方向就要跑出去,卻被“人”死死的拉住,破了半邊身子的喜婆笑容詭異的看著她,道:“新娘子,別誤了吉時!”

  沈念衣想掙扎,卻覺得身子一僵,眼裡的光芒慢慢消失,目光變得空洞木然起來。

  喜婆伸手把自己的身體糊好,扶著沈念衣一步一步的走回轎子裡,還將她扔在地上的牌位放回了她的手裡。

  嗩吶聲再次響起,四周一片白茫茫的,像是充滿著濃霧,白色的紙錢漫天飄舞著。而整個世界唯一存在的,好像就是這一群不知道是人是鬼的東西,吹著婚慶的喜樂。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一癲一癲往前行走的花轎突然停下,沈念衣眼皮抖了抖,聽到外邊傳來像是踢轎子的聲音。

  “新娘子下轎了!“喜婆的聲音響起,轎簾從外邊被人掀開,沈念衣抬起頭來,看見一個同樣穿著喜服的男人站在他面前。

  這男人臉色青白,雙目狹長,臉上一片陰冷之色,看上去就像是一條吞吐著蛇信的毒蛇,危險而陰沉。

  彭銳之!

  看到這個人,沈念衣心裡閃過這麼一個名字。

  對方伸手拉住她的手,拉著她出了花轎,那只手冰冷極了,就像是一塊在冰箱裡凍了許久的僵屍肉那樣,冰冷而僵硬。

  出了花轎,沈念衣這才看見自己所站的地方,那是一座偏向西式的宅子,門外張燈結彩的,裝飾得十分喜慶,而與喜慶的大紅色相對的,便是一片蕭索的四周,這四周一個人都沒有。

  彭銳之牽著沈念衣的手往宅子裡去,沈念衣瞪大眼睛,可是就算她心裡再如何不想進去,可是身體缺根本不受控制,一步一步,僵硬而緩慢的往裡邊走去。

  “琤!”

  一道利物激射而來,深深的嵌進眼前的大門之中。沈念衣定眼一瞧,發現那利物,像是一個一塊錢的硬幣,就這麼深深的沒入了鐵做的大門裡。

  彭銳之表情一變,整個人變得陰氣沉沉的,扭頭朝身後看去。

  越溪在漫天紙錢中踏步而來,整個人殺氣騰騰的,嚇得那些紙糊的迎親人哧溜一聲變成了紙糊的,被她一腳踩在腳下,腳尖還碾了兩下。

  沈念衣余光看見她,整個人高興得快要哭出來了。

  這一百多萬的紅包錢,沒白給,瞧,她的女英雄不就踏著滿天紙錢來救她了嗎?

  然後,沈念衣就聽見越溪面無表情的問:“你們把我徒弟弄哪去了?”

  沈念衣:“……”

  原來不是為自己而來的嗎?我給了錢的!

  “你是什麼人?”彭銳之目光警惕的看著眼前的小姑娘,青白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可以完全看出他不是活人。

  他不得不承認,在看見眼前這個小姑娘的時候,他整個人竟然感覺有一種恐懼感,那是一種本能的恐懼,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雖然他已經死了,早就不會喘氣了。

  越溪目光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手上兩個硬幣化作兩道流光朝著彭銳之射去,直接打在他的肩膀上。

  彭銳之只覺得肩膀處傳來一陣灼熱的疼痛,整個魂體險些瞬間就潰散去了。知道遇到了高人,他不甘心的看了沈念衣一眼,絲毫不敢多留,轉身整個人就消失在了她們的面前。

  沈念衣僵硬的身體一軟,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感激的看著越溪,道:“越小姐,多虧你來了……”

  越溪走過來,在她身邊蹲下,道:“你先回去,再不回去,你的身體就涼了!”

  “誒?”沈念衣一臉茫然,這個,她要怎麼回去?

  越溪伸手在她眉心一點,沈念衣慢慢閉上眼,魂體便消失在原地。

  站起身來,越溪喃喃道:“想結陰魂,怎麼把韓旭也抓去了?總不能看上韓旭了吧?”

  她伸腳在地上跺了一下,眼前的世界立刻發出一聲玻璃碎掉的聲音,無數碎片簌簌落下,再次展現在越溪眼前的,仍然是那座西式的大宅子。可是和剛才所見的又有些不同,眼前的,是現實。

  *

  從黑暗中睜開眼,韓旭發現自己躺在一個冰棺裡,寒氣往他體內湧去,冰凍著他的四肢百骸,有黃色的符篆貼在上邊,束縛著他的行動。

  從冰棺裡坐起身來,他翻身下了地,冰棺上的黃符悠悠的落在地上,效力完全消失了。

  在旁邊,還有一個冰棺,裡邊放著一具屍體,屍體身上全是白霜,也不知道被冰凍了多少天。韓旭很好心的一揮手,那具屍體立刻就變成了一堆塵土。

  既然死了,塵歸塵,土歸土,不是很好嗎?

  慢悠悠的在屋裡看了看,他發現,這裡大概是一個地下室,頭上的白熾燈光芒很亮,將下邊照得一片通明。

  大門被人打開,一個山羊胡的道士走進來,等看見站在那的韓旭,表情一愣,旋即看著他的目光裡,就帶了幾分貪婪。

  “是你把我帶到這來的?”韓旭問。

  洪道長看了一眼落在地上的黃符,道:“看來你倒是有點本事,還能掙脫我的法術。”

  韓旭輕笑,道:“這天下能困住我的東西,從來就沒有。”

  洪道長卻不以為意,只覺得這是小孩子年少輕狂,一點小本事,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以為自己是世界而第一厲害了。

  “大功德者,你上輩子肯定做了很多好事……”洪道長興奮的看著他,道:“你這樣的人的鮮血,那對我的修為一定大有幫助!”

  韓旭靠著冰棺,道:“你知道,我和你們這種下水溝裡的臭蟲有什麼區別嗎?”

  洪道長一愣。

  韓旭微笑著道:“那就是,就算是天打雷劈,那雷,也落不到我的身上。”

  他話音一落,洪道長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見頭頂傳來一身驚雷聲,一道紫色電芒直接劈頭蓋臉的朝著他落下來。

  不止是一處,整個地下室都被雷電給覆蓋了,電芒瘋狂的從天上落下,十分密集,落在地上,光滑的地板立刻被轟出一個洞來。

  眨眼間,整個地下室就是一片狼藉,千瘡百孔的。

  韓旭從雷電之中穿過,可是這些電蛇像是長了眼睛一眼,明明他就站在這屋裡,可是就是不往他頭上落,就是眼看要落在他身上的,都要直接拐個彎,砸在其他地方去。

  洪道長猝不及防之下被劈了個正著,兩撇山羊胡都炸開來了,他急忙朝旁邊躲去,可是這屋裡全是雷電,根本就避無可避。

  雷電本身就克天下所有的邪穢,洪道長本身就不是正經的天師,紫雷劈下來,整個人感覺都快被轟成焦炭了。

  一道人影急急的衝進來,等看見這地下室的場景,當即就是一愣。

  “這是怎麼了?”

  韓旭轉過頭來,臉上露出後怕的表情來,開口道:“師父,你終於來了,我差點被嚇死了。”

  一旁在地上抽搐的洪道長:“……”

  神tm的被嚇死了,老子才被你嚇死了!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12-29 11:40 PM

第69章 鬼婚完

  沈家在A市是沒有什麼根基的,沈父和沈母兩人從一窮二白打拼到現在,雖然攢下了一筆不小的家業,但是比起屹立在A市多年的彭家,根基差的不是一星半點,不過這並不代表沈家就怕了彭家了。

  彭家竟然敢對自己女兒下手,沈父那是一丁點也不客氣,帶著一群人直接打到了彭家的宅子。對於這樣的情況,彭家的人剛開始還是十分憤怒,可是等跟著沈父衝進彭立人夫妻二人房子地下的地下室之後,看著裡邊稀奇古怪的東西,還有一個被劈得渾身焦黑的道士,他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還以為你你們彭家是什麼好東西,我呸,底下還不知這麼腌臜。我告訴你們,這件事,我們沈家和你們彭家沒玩!”沈父輕輕啐了一口,他們沈家雖然根基不深,但是真的惹急了他,也能將彭家扒下一層皮來。

  沈家的人轟轟烈烈的來,又轟轟烈烈的離開了,動靜鬧得可不是一丁半點。彭家本就住在富人區裡,如今惹得不少人在外打探圍觀的,簡直是丟死人了。

  而沈念衣,在時隔不到半個月,再一次進了醫院,而且一直昏迷不醒。醫生仔細檢查了她的身體,不免有些訝異。

  “真的是奇怪了,沈小姐身上的確沒有任何問題……聽說她前不久出來車禍,難道是那場車禍留下的後遺症?可是昏迷不醒,那應該是壓迫了腦內的神經系統,但是從拍的片子上來看,她的大腦也是一片正常啊,為什麼會昏迷不醒呢?”年輕卻能干的醫生表示十分不解。

  沈母坐在一旁,面上帶著愁色,她心裡很清楚沈念衣這是怎麼回事,這又不是生病,而是撞了邪,你們醫生檢查又能檢查出什麼東西來呢?

  病房大門被人推開,沈父帶著越溪和韓旭進來,看了一眼閉著眼睛的沈念衣,問:“念衣怎麼樣了?”

  聞言,沈母眼眶一下子就紅了,道:“一直昏迷不醒了,醫生也查不出什麼來……越小姐,念衣這樣子,是怎麼了?”

  沈念衣躺在病床上,雪白的被子襯得她面無血色,就連呼吸也弱得幾乎感覺不到,仿佛下一刻就要死掉了一樣。剛把她送來的時候,醫生們看著她這情況也是嚇了一跳,可是一番檢查做下來,得出來的結論卻是身體雖然很虛弱,但是絕對沒有什麼病痛。

  越溪走過來,仔細看過沈念衣的情況,然後松了一口氣,道:“沒事,不過是陰氣太重,魂魄離身太久,身體和魂魄出現了問題,產生了幾分不協調,我等下給她一張符吃了就好了。”

  說著,她伸手在沈念衣身上點了幾下,算是穩固她的魂魄。

  一旁的醫生茫然的看著這一切,都看見越溪燒了一張符在水裡,掰開沈念衣的嘴巴就要喂她喝下,當即就站不住了,急忙伸手抓住越溪的手。

  “你這是在干什麼?”醫生看了一眼那黑漆漆的水,燒掉的符紙只剩下一團漆黑的灰燼,如今和水攪在一起,看上去實在不像是正經干淨的東西。

  “沈先生、沈夫人!”醫生看向沈家夫婦,婉言勸導道:“我知道現在民間有很多偏方,但是符水什麼的,早在很多年前就證明了是封建迷信,對人的身體沒有任何的好處。要治病,還是得看醫生,努力吃藥的,哪有什麼病是吃符水能吃好的啊!”

  聞言,越溪一臉認真的點頭,道:“醫生說得對,符水是不能治病的。俗話說,術業有專攻,生病惡,的確得看醫生,聽醫生的話。”

  韓旭聽得忍不住笑,有時候他忍不住覺得,自己這位師父還真是有些可愛。

  醫生轉過頭來,無語的看著她手上的那杯符水。好像在質問,你嘴上說著符水不能治病,那你手裡拿著的是啥?

  越溪道:“符水雖然不能治病,但是能驅邪啊。沈小姐的身體,你們應該已經檢查過了,是不是什麼毛病都沒檢查出來?那是因為她不是生病,而是撞邪了!”

  醫生一臉我看著你吹的表情,反正是不信的。

  越溪:“……”

  她也不多說,直接掰開沈念衣的嘴,干淨利落的把一杯符水給她倒了進去。

  她這動作極快,醫生根本沒反應過來,等她將符水灌完,這才瞪大眼睛,指著她微怒道:“你怎麼能這麼亂來呢?符水能有什麼用啊?別把人家身體給吃壞了!”

  他才這麼說了一句,就聽見那邊沈母語氣十分驚喜的道:“念衣,你醒了?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醫生:“……”

  我擦,打臉來得猝不及防!

  沈念衣從昏睡中悠悠轉醒來,她目光動了動,等看見一旁的沈母,才開口道:“媽,我這是……”

  沈母扶著她坐起來,道:“你忘了,今天郭百香到我家來,她對你撒了什麼東西,你就直接暈過去了。越小姐說,你的魂魄被人拉走了,要不是越小姐及時把你的魂魄送回來,你早就沒命了。”

  經她這麼一說,沈念衣方才想起暈過去的那事來,她面色一變,問:“越小姐,那個彭銳之……”

  “放心吧,那人再也不能來騷擾你了。他早就死去多時,本應該被勾魂者將魂魄勾走,可是卻憑借外力硬要留在陽間,還做出迫人陰魂的事情來。我已經讓牛頭馬面把他的魂魄給帶走了,等到了地府,他是要受剝皮拆骨的懲罰的!”越溪解釋道,拿人錢財,給人消災,她辦事絕對很牢固的。

  沈念衣長長的松了口氣,道:“那就好……”

  一旁的醫生聽著他們的談話,一臉茫然與懵逼。

  沈母倒了一杯水給沈念衣,可是她一接過水杯,卻感覺手指一陣僵硬無力,一杯水全部灑在了被子上。

  “越小姐……”沈念衣瞳孔一縮,她動了動身子,感覺了一下自己的身體,才發現自己竟然有一種難以掌控身體的感覺,身體十分僵硬無力。

  “你別擔心,這只是失魂的後遺症,你會感覺難以控制自己的身體。接下來多曬曬太陽,好好休息,很快就會恢復正常的。”越溪解釋道。

  沈念衣這才松了一口氣,她還年輕,還不想這麼小就躺在床上難以動彈了。

  醫生聽著他們的談話,表情奇怪的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一邊的手機響起,他將電話接起來,裡邊傳來自己老婆的聲音。

  “姜川!”

  聽到這個聲音,姜川目光頓時就軟了下來,叫了一聲:“老婆~”

  柳盈在那胖笑道:“我現在已經下班了,正打算去超市買菜,你晚上想吃什麼?”

  “只要你做的,我都喜歡……”姜川走到窗邊,伸手把窗戶打開的更大些。

  柳盈應了一聲,電話裡突然聽到她十分驚喜的道:“哇,有桃子啊……不過我不喜歡吃水蜜糖,我喜歡吃草莓啊。”

  姜川張了張嘴,將嘴裡那句“你以前不是最喜歡吃水蜜桃,討厭草莓”的話給咽進了肚子裡。

  他神色復雜,低聲道:“那下次,我們讓小叔在果園裡多種些大脆桃,等到了季節,你就有數不盡的大脆桃吃了。”

  柳盈點了點頭,她走到櫥窗口,看著裡邊清麗無雙的一張臉,突然道:“姜川,我很喜歡,很喜歡你啊,你喜歡我嗎?”

  姜川張了張嘴,道:“……我這邊有病人過來了,盈盈,我先把電話掛了。”

  聽著手機裡嘟嘟嘟的聲音,柳盈喃喃道:“這張臉可真好看。”

  尤其是這張臉這麼讓姜川喜歡著,心裡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覺得有些羨慕了!

  *

  沈家的事情算是解決了,越溪和韓旭也沒在醫院久留,在沈家那裡得了一個大紅包,兩人就喜滋滋的回去了,當然,喜滋滋的人是越溪。

  “喏,我八成,你兩成,剛剛好!”越溪理直氣壯的這麼不公平的分配著。

  韓旭眼睛彎了一下,道:“師父,我才兩成,會不會太少了?”

  越溪有些氣弱,但是很快的又有底氣起來,道:“你什麼都沒幫到我,還被敵人給捉去了,要不是你運氣好,功德重,都被雷給劈死了!出力多的人是我,我肯定要拿大頭的。”

  韓旭微微點頭,笑道:“師父你說得對。”

  他這麼好說話,越溪倒是覺得不好意思了,雖說作為師父,她是有權利將徒弟的錢全部收刮的,可是她自認為自己是個很開明大方的師父。

  “……好啦,五五分,我們一人一半!”走了一會兒,她又嘟囔道。

  兩人回去要接過一座大橋,橋上兩側有著高高的鐵架,下邊來往車輛川流不息的。兩人走到一半,就看見有幾個人圍在橋中間,而有一個小姑娘正在橋架上攀爬著。

  “啊,小姑娘,上邊危險,快下來啊!”

  “胡鬧,這上邊也是隨便能爬的嗎?”

  下邊的路人看得著急死了,大聲的在下邊喊道。

  那小姑娘爬到鐵架中間,坐在上邊突然嚎啕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撕心裂肺的在那喊。

  “他為什麼要和我分手啊?”

  “我那麼愛他,他是我的全世界,他為什麼要拋棄我啊?”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12-30 10:24 AM

第70章

  那姑娘身材嬌小,看上去年紀也不大,她大概是喝醉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可傷心了,坐在高架上身體一晃一晃的,看得底下的人都忍不住為她捏了一把冷汗,就怕她一個不小心摔了下來。

  底下聚集的人越來越多,那女孩坐在上邊一邊哭一邊說,倒是讓大家把事情聽了個清楚。

  不過就是那些男男女女之間的情情愛愛,這個小姑娘有個男朋友,可是在今天對方和她分手了。那男孩倒也是個直白的,或者說是缺根筋的,說的不是什麼含蓄的我們不適合,而是直接的說,他喜歡上別的女孩了,而那個別的女孩,還是他們學校的校花。

  “我哪裡比不上那個校花了?我對他這麼好,他說過我們兩個會在一起一輩子的。我們的一輩子,難道就這麼短嗎?”

  說到傷心處,她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那種打從心底裡流露出來的難過,連帶著下邊的人心裡都有些不好受了。

  “誒,小姑娘,天底下三只腳的蛤蟆不好找,但是兩只腳的男人遍地都是,你何必為了一個臭男人就這麼要死要活的啊?”

  “是啊,快下來吧,上面危險啊!”

  “你丟掉這根雜草,說不定扭頭就發現一片森林了,別想不開啊……”

  底下人紛紛勸道,看著頭頂上那隨風搖搖晃晃的身體,那叫一個心驚膽戰啊。

  女孩抹了一把眼淚,低頭往下面看去,突然指著人群中的一個人道:“你……唔,不對,你沒校花好看,就因為她長得比我漂亮嗎?可是,他說過,就喜歡我這個樣子的啊。”

  看樣子,她是把底下那人看成自己的情敵了。

  被指著的越溪一臉茫然,不過她還是有些不高興的道:“不可能,這天底下不會有比我還好看的人,那個校花肯定沒我好看,我們兩怎麼會像呢?”

  女孩卻是完全沒聽她說的話,哭哭啼啼的道:“他是我的全部啊,他為什麼要這麼對我?為什麼要和我分手?”

  聞言,越溪立刻目光可憐的看向她,道:“原來他是你的全部啊,那你的確是夠可憐的。”

  女孩低下頭來,不明所以的看著她。

  越溪挺了挺身子,十分自豪的道:“我和你可不一樣,你只有他一個,我卻有很多好朋友,還有很多親人,大家都對我很好。”

  女孩鼓了鼓臉,有些不服氣的道:“我也要很多朋友啊,我還有最愛我的爸爸媽媽!”

  “你有爸爸媽媽啊,那我沒你好,我沒有父母!”越溪語氣平靜,又有些不解的問:“既然你的世界有這麼多愛你的人,那你為啥還說那男孩是你的全部啊?說什麼你是我的全部,你這簡直就是在騙人啊。你的世界,明明不僅僅如此。”

  女孩有些蒙了,喝多了酒而有些昏沉的腦袋竟然覺得十分有道理,她使勁的點了點頭,道:“那對不起啊,我不應該騙你們的。”

  她混沌一片的腦海裡閃過自己的父母親人,最後才是那個男孩的臉,突然就覺得,沒有那麼傷心——對啊,她還有父母了,媽媽還說今天回去要給她做她最愛吃的可樂雞翅了。

  女孩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眾人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裡,看見她身體在上邊搖晃,就像是踩鋼絲一樣,看得人心裡也是一緊,忍不住為她擔心起來。

  一陣風吹過,女孩腳下突然一滑,整個人朝著底下栽倒下去。

  “啊!”

  無數聲短促緊張的叫聲,越溪眼疾手快,直接伸出手去,准確的抓住了女孩的手。

  “喀嚓!”

  不清晰的一聲肩關節脫臼的聲音響起,越溪微微皺眉,其他人也反應過來了,急忙幫著她一起將人給救了回來。

  女孩坐在地上,身上出了一層冷汗,經過這麼一嚇,酒也醒了,只覺得後怕。

  想起了什麼,她急忙抬起頭來,想去尋找那個剛才救自己的人,可是放眼望去,卻再也找不到那個身影了。

  已經走遠的越溪動了動手臂,一邊的韓旭拉過她的手,動作干淨利落的一扭,將她脫臼的手合上,聲音有些冷淡的道:“對方想去死,那也是她的選擇,就算丟了命,也是活該,師父你何必要去救她?還為了這麼一個人,傷了自己的手,根本不值得。”

  越溪尷尬的扯了扯唇,嘟囔道:“我沒想救她的,就是看見她從上邊砸下來,下意識的就伸手撈了一把……老師不是說,高空墜物,那是不好的嗎……”

  剩下的話在韓旭越變越冷的命目光中消失無聲了,越溪心中一邊嘀咕自己作為師父,干嘛還怕自己的徒弟,嘴上卻道:“好了,你別生氣了,這次不是意外嗎?”

  韓旭嘆了口氣,道:“師父,你心腸太軟了,你這樣的人,很容易被人欺負的。”

  越溪一笑,道:“我心腸可不軟……其他人生死和我也沒什麼關系,剛才真的是手快了。”

  韓旭沒說話,靜靜的往前走。

  越溪跟在他身後,連聲問:“你還在生氣啊?啊,我突然覺得腳好軟啊,不想走了……韓旭,你背我好不好啊?”

  韓旭停下腳,扭頭看去,就看見越溪抿唇對著他笑。

  “上來吧!”無奈一笑,韓旭在她身前蹲下身子來。

  越溪笑著撲在他的背上,笑道:“我就知道,你心軟。”

  韓旭挑了一下唇,他的心軟,可不是誰都能得到的。

  “韓旭,你的肩膀真寬……爸爸的肩膀,是不是就是這樣的感覺啊?”

  “……”

  “噗,你又生氣了啊?”

  “……”

  *

  彭銳之雖然被越溪送到了地府去,可是沈家和彭家的事情卻還沒有結束。沈家也不是好欺負的,將彭家所做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整個A市的人都知道了,彭夫人竟然想給自己死去的兒子結門陰親,而且要找的人還是沈家的獨女。

  這一下,整個A市都熱鬧了,很多人都在討論這個消息。暗自道了一聲,上流社會可真是會玩啊。而在半個月之後,越溪在新聞上又看見了彭家的消息。

  消息上說,彭夫人因為三子去世,傷心過度,就連人都有些瘋魔了,彭先生不得已,只得將她送去了A市最好的精神病院去治病。

  彭夫人作為彭家的獨女,她死後,彭家的一切自然而然就落在了她的丈夫彭立人的手裡。彭立人速度很快的將彭家的公司接到手裡,在他的打理下,彭家的公司雖然股價有所下跌,但是卻很快的又穩住了。

  這雷厲風行的手段,看得A市許多人心裡暗自咋舌。

  這彭立人還真是好手段,就這麼把正經的彭家人送進了精神病院,自己一個倒插門的女婿,反倒成了彭氏的總裁。大家心裡明白,那彭夫人,到底有沒有精神病,還不好說了。但是有一點他們卻很清楚,這個彭家雖然還姓彭,但是卻已經不是原來的彭家了。

  好歹也是幾十年的夫妻,就這麼將妻子送進了精神病院,這手段,是真的狠啊!

  而此時,被牛頭馬面拉入地府的彭銳之從混沌中清醒過來,一張牛頭湊近他的面前,巨大的牛眼睛死死的盯著他。

  彭銳之瞳孔猛的一縮。

  牛頭抬起頭來,手裡捧著一個小冊子,開口道:“彭銳之,A市人,死在2018年五月十八號,享年28歲……生前作惡多端,恃強凌弱,甚至害人性命,入地獄,該受剝皮抽筋之苦!”

  聞言,彭銳之表情一變,他大聲道:“剝皮抽筋……我不要,洪道長呢,洪道長呢?”

  他站起身來,轉身就要跑。

  馬面嘿嘿笑了一聲,手中漆黑的鎖鏈往前一甩,直接捆住了彭銳之的腰,而後把人生拖了回來。

  “剝皮抽筋,走吧!”

  牛頭馬面帶著他的魂魄往裡走,牛頭摸了摸自己的大鼻子,哼哼唧唧的道:“馬面啊,今天那個小姑娘,我看著怎麼有些奇怪啊?有種熟悉但是很恐怖的感覺,她到底是什麼人啊,回頭要不要去問問判官啊。”

  馬面板著臉道:“管她是什麼人,反正我們不要招惹她就對了……還有她身邊那個男孩,你也不要得罪了人家。”

  牛頭嘿嘿一笑,道:“不會的,我才沒有那麼蠢了。”

  馬面:“……那你他媽的下次不要再給老子勾錯魂了,每次都要老子給你擦屁股!”

  牛頭道:“可是馬面你不是我老子啊,你馬面,怎麼可能生出有牛頭的孩子來。”

  馬面:“……”

  這日子簡直沒法過了!

  *

  ——我發現我的妻子可能不是人!更准確的來說,我覺得,我的妻子的皮囊底下,存在著一個不知道是妖還是鬼的東西!

  簽字筆在筆記本上劃下長長的痕跡,在燈光下,姜川的表情有些沉重,眼裡一片陰郁。

  一雙白皙的胳膊伸過來抱住他的脖子,姜川動作自然的將筆記本合上,濕噠噠的頭發落在他的脖子裡,他忍不住笑道:“怎麼又不記得吹頭發?”

  柳盈的紅唇撅了一下,撒嬌一般的道:“我不喜歡用吹風機,熱乎乎的,不舒服。”

  姜川嘆了口氣,讓她在椅子上坐下,自己去取了干帕子來給她擦頭發,一邊擦一邊道:“我看你就是懶的,等下頭發沒干跑去睡覺,小心生病,頭疼。”

  柳盈笑眯眯的道:“不是有你在嘛,你會給我擦頭發的。”

  姜川無奈的嘆了一聲:“你啊……”

  柳盈轉過身來趴在他的身上,十分依戀的蹭了蹭,道:“姜川,我真的好喜歡你啊。”

  姜川垂眸,目光落在她明艷的臉蛋上,有些出神,嘴角的笑容慢慢淡了下去。

  第二日姜川剛結束一台手術,一出來就對上同事們揶揄羨慕的目光。

  有同時用手肘頂了頂他的胸膛,曖昧的道:“怪不得你看不上我們醫院的美人,原來弟妹長得這麼漂亮啊,可真是有福氣啊。”

  “以前你說你結婚了,我們還不信,這也不能怪我我們,這麼多年,我們都沒人見過嫂子……如今一見,怪不得你藏著掖著了,嫂子還真是個大美人啊!”

  姜川滿臉疑惑,等進了辦公室,他就明白那些人的反應了。

  “盈盈?你怎麼來了?”

  身後的同事嘻嘻的笑道:“怪不得姜哥都不讓我們見嫂子你,嫂子你這麼漂亮,是我我也藏著掖著了。”

  姜川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雖然和柳盈結婚這麼多年,但是柳盈向來對他的工作不感興趣,而且她自己工作也忙,兩人都是大忙人,忙起來那是聚少離多。姜川也不是沒說過,讓她見見自己的同事,可是都被她拒絕了,因而這麼多年來,醫院的人還真沒幾個見過柳盈。

  “行了行了,你們快出去吧!”姜川無奈,將同事推出去,得到大家揶揄的目光,他索性把辦公室的門給關上了,免得他們在外邊探頭探腦的。

  坐在他辦公椅上的柳盈轉過頭來,她穿著一條大紅色的裙子,頭發燙成了大波浪卷,襯得皮膚又白又亮的,瞧著就像是一顆光華明亮的明珠,美得逼人。

  “你昨晚不是說醫院的飯菜不好吃嗎?剛好今天沒工作,我就做了午飯,給你送過來了。”柳盈站起身來,在他面前轉了一圈,問:“怎麼樣,好看嗎?我新買的衣服,還有新燙的頭發,大家都說好看了。”

  “好看!”姜川真心實意的稱贊,他看著食盒,目光沉了一下,嘴上卻還是笑道:“你不是不會做飯嗎?往常連廚房都不願意進的,怎麼今天想起來做飯了?”

  “我不會做飯嗎……”她面露迷茫,似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做飯,她抿唇笑了一下,道:“不過我是看著菜譜做的,應該不會很難吃吧?”

  姜川把食盒打開,裡邊是三菜一湯,看上去賣相很好。

  等他嘗了一口,柳盈已經迫不及待的問了:“怎麼樣,好吃嗎?還合你的胃口嗎?”

  姜川點頭,道:“好吃,比酒店裡的那些大廚做的,還要好吃!”

  柳盈立刻就笑了,道:“那就好,我可是專門做的你最愛吃的幾個菜。”

  等姜川吃完飯,問:“你下午沒事嗎?”

  柳盈歪著頭道:“沒事,手上的工作都做完了,我就休息幾天……你下午還要工作吧,你不用管我的,我自己在你們醫院逛逛就行了。”

  姜川點頭。

  因而等下午姜川工作的時候,站在窗戶前就能看見柳盈坐在下邊的花園裡,身邊圍了一群的孩子。她折了一些柳條鮮花來,給孩子們編了花冠,一雙手十分的巧,編出來的花冠好看極了,得到了孩子們十分高興的歡呼聲。

  看著這一幕,姜川忍不住微笑,可是很快的,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他的笑容又消失了。

  晚上的時候,柳盈建議去西餐廳吃牛排,她看上去就像是個充滿著浪漫的小姑娘,笑眯眯的道:“晚上嘛,我們去吃燭光晚餐啊,再叫一個小提琴手在一旁拉小提琴,氣氛一定很好的。”

  點餐的時候,姜川要了七分熟的牛排,而柳盈則要了三分熟。

  三分熟的牛排上還帶著血絲,柳盈神色輕快的將牛排切成一小塊,用叉子叉著放入了口中,然後臉上露出了滿足的表情來。

  尚帶著血絲的牛排放入口中,她雪白的牙齒咬上去,這一幕,不知道為什麼,姜川看著突然就有些作嘔了。

  ——

  “……我的妻子是個女強人,她獨立而自主,她不認為女人是該周旋於家庭和廚房之間。她不會下廚,手也根本不巧,她最擅長的,便是工作……”

  “她也不喜歡醫院,她說過,討厭醫院的味道,就連我……她覺得,都是討厭的。”

  所以,他眼前的這個妻子,到底是誰?

  姜川很迷茫,甚至有些恐懼,那是對未知事物的恐懼。

  如果眼前的這個女人不是他的妻子,而是一個妖魔鬼怪,那麼他真正的妻子,又是去哪了?

  她,是不是已經遇害了?

  這一點,姜川不清楚。

  他走到床邊,看著睡得正香的女人,忍不住伸手觸碰她的臉頰。手下的觸感,細膩而溫熱,就像眼前的這個女人一樣,沒有絲毫的攻擊性。

  她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嗎?

  不是的!

  她和自己的妻子完全不同,自己的妻子獨立而自主,對自己更是談不上感情。可是眼前的這個人,卻完全不一樣,她美麗而又嬌弱,就像是菟絲花一樣,攀附著自己,讓人忍不住憐惜而疼愛她。

  可是,她再好,也不是自己的妻子!

  誰又知道,這幅皮囊底下,是什麼東西呢?

  回想今天在超市柳盈看著豬血所露出來的饞樣,姜川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

  馬上就要期末考了,學校的氣氛也變得緊張高興起來,不過身為高三的學生,越溪他們的寒假也不會太長,過了年沒幾天就要奔赴學校了。

  而身為學生中的一員,雖說成績不太好,但是越溪還是在很努力的學習,至少上課的時候努力聽講了,沒有直接趴在桌子上就開始睡覺。這也是沒辦法,如果她想上大學,就得努力學習,因為就算成為了天師,大學可以得到特招,但是在分數上還是有要求的。

  趴在桌子上,越溪喃喃道:“高考的時候,我可不可以讓學霸女鬼給我考試啊……”

  韓旭隨手在她做好的卷子上打下一個鮮紅色分數,笑眯眯的道:“師父,你如果這麼做了,那可是作弊哦。”

  越溪嘟囔道:“……我就隨口說說而已。”她才不會這麼做了。

  何建一端著兩杯奶茶衝進教室裡來,一路上熟門熟路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就是這個班上的了。

  “老大,師父,奶茶來了……我專門讓小妹多放了椰果和珍珠!”

  越溪道了聲謝,何建一表示不用客氣,他一屁股坐在板凳上,將吸管插在杯子裡,大大的喝了一口,這才開口道:“最近學校門口多了一個賣掛件的小攤,特別受女孩子們的歡迎,生意好得不行,都堵住買奶茶的路了。那掛件,聽說是什麼招桃花的……這種不科學的話,這些女孩子還真就信了。”

  “學校那裡的小攤?我知道啊,我們班上就有好幾個去買了的,聽說很有用啊,好幾個女生都和自己喜歡的男生在一起了。”一旁聽到這個話題的趙璐立刻興致勃勃的開口道。

  聞言,越溪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道:“這是早戀啊,我要不要告訴老周啊。”

  趙璐:“……”

  何建一問:“師父,那什麼招桃花的東西,真的存在嗎?”

  越溪吸了一口奶茶,熱乎乎的奶茶喝進肚子裡,別提多舒服了,感覺整個人都變暖和了,她捧著奶茶道:“招桃花的……這東西的確是有的,不過和你們想的大概不一樣,這種東西一般是加深異性對你的印像。所以啊,用了之後,喜歡你的人,自然會更喜歡你了,也會發現你的優點。但是,不管什麼東西,都不可能無緣無故的讓一個人喜歡上你的。如果真有這樣的東西,那麼一定是邪物,迷惑了對方的心智。”

  趙璐等人聽得一愣一愣的,最後忍不住暗自點頭起來。

  下午放學,越溪看著陰沉沉的天,裹了裹身上的羽絨服,喃喃道:“看樣子是要下雨啊。”

  等到了家門口,她開門的時候,有人在身後叫了一聲:“越小姐。”

  越溪轉過身來,看見一個年輕男人站在自己面前,對方神色有些疲倦,看上去深受困擾的樣子。

  姜川自我介紹道:“越小姐,我們見過的,你還記得嗎?我叫姜川,是沈念衣小姐的主治醫生。”

  “哦……”越溪一臉恍然,指著他道:“我記得你,你是那個不相信封建迷信的醫生。”

  姜川:“……”

  他尷尬的笑了笑。

  越溪打開門讓人進來,給他倒了一杯熱茶,道:“你是說,你懷疑你的妻子被妖魔鬼怪附身了?”

  姜川苦笑著點了點頭,他的手指摩挲著茶杯,輕聲道:“她和以前完全不同,就像是兩個人一樣……她現在越來越喜歡吃生的東西,生的豬血,幾乎生的牛排,我一想起來,就覺得有些作嘔。我忍不住想,是不是哪天她饞了,就連我也能吃了。”

  自己的枕邊人不知道是個什麼東西,那種恐懼,讓他整夜難眠。

  “這樣的變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了?”越溪想了想問。

  姜川回想了一下,道:“是去年九月份,說起來也有一年了……去年九月份的時候,她和同事們出去旅游,在山上不小心發生了意外,昏迷了兩個月才醒。醒來的時候,我就發現有些不對了,可是我以為,這是因為發生了意外,所以她才會有所變化。可是隨著時間推移,我卻發現事情越來越不對勁。回想起來,現在的她,和以前的她,完全就是兩個人。我很害怕,又不知道該怎麼辦。”

  聽完他的話,越溪遲疑道:“聽你的說法,你的妻子的確像是被什麼邪物附身了。不過,這也不一定,具體情況,還是得讓我看見人了才知道。”

  姜川點了點頭,苦笑道:“我明白,如果可以,我也希望,這一切都是我多慮了……我的妻子,只是性格有些改變,而不是被什麼東西,占了身子。”

  其實剛開始他根本沒想那麼多,雖然奇怪,也沒朝靈異那方面想,還是上次沈念衣住院,他聽到了越溪他們的話,思緒就開始混亂了。

  “越小姐,這樣的情況,我的妻子……她還是活著的嗎?”姜川忍不住問。

  越溪頓了頓,道:“說不清楚,可能活著,但是很大可能,已經死了。姜先生,你得做好心理准備。”

  姜川渾身一震,眼眶瞬間就紅了。

  說起來,他和柳盈二人,其實是通過相親認識的,說感情有多深刻,那也沒有,就因為適合,就在一起了。婚後,兩人也沒變得親密起來,他做好丈夫的責任,而柳盈,也做好妻子的本分,兩人就像是客氣而不親密的朋友。

  但是這樣的相處,他們兩人也沒覺得有什麼不滿,這麼一個不冷不熱的距離,他們都覺得很舒服。他們兩,本來就不是感情豐富的人。

  不過,好歹也相處了這麼久,姜川對柳盈也是有感情的。此時聽越溪說她可能已經死了,心裡面,忍不住有些難過的。

  “找個機會,我去你家裡看看吧,最好是你妻子不在家的時候。如果是什麼不好的東西,家裡也會有痕跡的。”越溪微笑,解釋道:“如果你妻子真是被什麼東西附了身,那還好說。如果沒有的話,我這麼大大咧咧的跑去,可能會影響你們夫妻之間得感情的。”

  姜川點頭,站起身來,道:“我明白的,謝謝你,越小姐。我記個你的號碼吧,如果我妻子不在家,我就打電話叫你過來。”

  回去的時候,外邊已經開始飄雨了,冬天的雨落在身上,那叫一個冰冷刺骨。姜川站在地鐵站,看著外邊的瓢潑大雨,整個人看起來極為蕭索。

  因為下雨,外邊也沒看見什麼人,遠遠的,他看見一個人打著一把大傘,搖搖晃晃的從街對面走過來。她身材雖然高挑,但是卻很纖瘦,風吹過,感覺要把她整個人都給吹走了。

  “姜川!”雨幕裡的人一抬起頭就看見站在地鐵口的姜川,臉上瞬間就揚起了笑,急忙小步跑了過來。

  她由遠至近,姜川愣愣的看著她,呆呆的問:“你怎麼在這?”

  柳盈一邊伸手擦著自己臉上的雨水,一邊道:“外邊下雨了,我想起來你今天出門沒帶傘,我給你送傘來了。”

  “地鐵口有賣傘的啊,我怎麼可能會沒傘?”姜川道。

  柳盈不好意思的道:“……我忘了。”

  姜川突然伸手把人抱進懷裡,這一刻,他沒有覺得害怕,也不覺得恐懼,只覺得傷心,心裡又覺得酸軟。

  如果,如果你不是邪物,那該有多好啊?

  他心裡小小的期望著,希望這一切,都是他想多了。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12-30 11:17 AM

第71章

  姜川和柳盈夫妻二人並沒有和父母居住在一起,而是在市中心買了一個三室一廳的房子,而屋子裡邊也很有家庭的溫馨氣息。

  一打開門走進來,你看見的就是窗明幾淨的客廳,米色的窗簾看上去十分溫馨,陽光透過玻璃窗戶在客廳裡投下一片溫暖的光芒來。在客廳的桌上,還擺放著一株紅色的梅花,插在透明的玻璃長頸花瓶裡,花朵鮮艷嬌嫩。

  越溪看著這一幕,似乎能看見這間屋子的女主人精心裝扮屋子的模樣,對方對生活一定十分熱愛,而且性子上也應該是十分浪漫的。

  “……這間屋子,很有家的氣息啊。”韓旭打量了一下,笑著評價道。

  聞言,姜川神色一愣,他扭頭看了一眼,這才驚覺,不知道什麼時候,原本冰冷的屋子變得如此溫馨美好起來。

  以前的柳盈是沒有心思去搞這些的,她心裡沒有這些小情調,別說精心去裝扮家裡了,她經常出差工作,連家都難得回幾次。

  “這些,都是她弄的……”姜川苦笑,帶著兩人往裡走,他口裡的她,越溪和韓旭都明白他說的是誰。

  “盈盈去了我岳父岳母那邊,今天應該是不會回來的,我帶你們去我們臥室看看吧!”姜川帶著二人去了他和柳盈的臥室,然後將整個屋子都逛了個遍。

  客廳裡還養了一只小烏龜,越溪伸手戳了戳,把對方戳得翻了身,四肢在空中使勁的亂劃,但是就是翻不回來。

  “這是盈盈養的,小家伙叫憨八龜……前段時間她看了這個動畫片,就嚷著也養了一只。”姜川臉上露出無奈的表情,旋即他吸了口氣,問:“越小姐,家裡你也看過了,那麼是否看出來了,我的妻子……她有沒有什麼問題?”

  越溪搖頭,她轉了個身,目光在客廳裡掃了一眼,道:“家裡沒有任何妖氣,也沒有鬼氣……看上去,再正常不過了。”

  聞言,姜川遲疑道:“你的意思是,我的妻子並沒有什麼問題?”

  “不,正是因為太正常了才顯得不正常。”越溪扭頭看他,道:“其實你的妻子有沒有問題,你不是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嗎?你又何必自欺欺人?”

  姜川一愣,他閉了閉眼,道:“你說得對,我……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的妻子,已經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我完全不認識的人,她的性格,行為,全都告訴我,現在在我身邊的,完完全全就是另外一個人。我甚至不知道,我的妻子,她到底是活著,還是……”

  死了!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平復了一下起伏的情緒,道:“那現在我的妻子,究竟是個什麼東西呢?”

  一想到一個不知道是人是鬼的東西一直在他身邊,總讓人有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但是姜川的心情是十分矛盾的,他既覺得害怕,又覺得難過,更是覺得憤怒而憎恨,種種情緒在他的心裡纏繞,讓他覺得有些難以呼吸。

  越溪伸出手去,一粒光塵落在她的手上,她道:“人類在生活中,多多少少產生一些晦氣。而你們的屋子裡,實在是太干淨了,干淨得沒有任何晦氣。很大可能,你的妻子真的被什麼東西占去了身體,或者,她本身就是其他東西變幻來的。不過具體情況,我還是得看到人了才知道。我還真有點好奇,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

  柳盈是在晚上回來的,今天不知道為什麼,她總有一種心驚肉跳的感覺,好像即將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心裡有些不放心在家裡的姜川,所以她沒有在父母那裡留宿,而是回到了她和姜川的房子裡來。

  等到家看到坐在客廳裡的姜川,她頓時松了口氣,一邊換鞋,一邊道:“我今天右眼皮一直在跳,有句話不是叫左吉右凶,總覺得有不好的事情發生……我還以為你發生什麼事了。”

  姜川轉過頭來,在燈光下,他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怪異,只是柳盈根本就沒注意到這一點。

  “怎麼了?你怎麼不說話?”柳盈走過來,覺得有些奇怪,忍不住問。

  姜川注視著她,像是要看透這副皮囊底下所存在的,到底是什麼東西。這張熟悉的臉,現在看上去卻透著幾分陌生。

  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舒服,柳盈問:“你怎麼這麼看著我?”

  姜川終於開口了,他問:“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柳盈面露不解,道:“你在說什麼啊?是生病了嗎?”

  她伸手去觸碰他的額頭,想要看看他是不是發燒了,都開始說胡話了。

  “咻!”

  五道流光激射而來,柳盈瞪大眼睛,下意識的避開。

  五張黃符從她身邊飛過,直接貼在四周的牆壁上,黃符之間連起一個五角星的光線出來,而柳盈便站在這五角星的正中間。

  “這是什麼?”柳盈心中惶惶,她伸手觸碰身邊白色的光線,手指一碰上去,立刻感受到一陣灼痛,手上露出被灼燒的痕跡出來。

  越溪和韓旭從旁邊屋子走進來,越溪有些奇怪的道:“不是人,可是也不是鬼,更不是妖……我還沒見過這樣的東西。”

  “你們是什麼人?”柳盈質問了一句,又轉頭看向姜川,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姜川,你要做什麼?”

  “這話應該是我來問才是!”姜川目光冰冷的看著她,問:“你是什麼東西,為什麼會變成我妻子的模樣來迷惑我?你到底有什麼目的?我的妻子呢?你把她怎麼樣了?”

  姜川越問越著急,整個人都有些暴躁了。

  柳盈面露不解,她道:“我就是你的妻子啊,我是柳盈啊,你到底在說什麼?”

  “你別騙我了!”姜川大聲喊道,他搖頭苦笑,眼裡浮出淚光來,他道:“我的妻子,她不是你這樣的……她不討厭吹風機,熱愛工作,最主要的,她並不喜歡我……“

  柳盈一愣,腦海裡無數想法閃過,她臉上表情一片空白,問:“我不是柳盈……那我是誰?”

  “我怎麼知道你是誰?”姜川臉上閃過一絲悲痛,他問:“你把我的妻子,弄去哪了?你把她還給我吧。”

  柳盈看著他,突然就掉下了眼淚,她道:“不是的,我就是柳盈啊,我是你的妻子啊!我喜歡你的……”

  “可是我不喜歡你!”姜川深深的吸了口氣,他看向越溪,問:“越小姐,能看出來,她是什麼東西嗎?”

  越溪搖頭,道:“不像鬼,也不是妖怪,我沒遇到過這樣的東西。不過,反正不是人就是了。”

  “那我的妻子……我的妻子,還活著嗎?”他語氣有些艱澀,極為困難的問。

  越溪走到“柳盈”身邊,她伸手觸摸她身上的肌膚,手下的肌膚,就像是活人一樣,溫暖細膩,甚至還保持著彈性。可是如果仔細查探,你卻能發現,這具身體裡,充滿著死氣,它從根子裡就已經壞了的。

  越溪搖了搖頭,她抱歉的看向姜川,道:“你的妻子,可能已經……”

  剩下的話她沒說,姜川卻明白她的意思。

  大概是已經做好了心理准備,如今得到這個消息,他心裡只覺得一片平靜,詭異的平靜。

  “是你害死了盈盈嗎?”他問。

  “柳盈”使勁的搖頭,她滿臉茫然,道:“我沒有,我沒有……”

  “那你到底是什麼東西?你為什麼會變成我的妻子?你為什麼會站在這裡?”姜川慘淡的問。

  “柳盈”沉默,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她能說她自己什麼都不知道嗎。

  越溪思忖道:“這具身體早就已經死了,所以你愛吃肉,更甚至是幾乎全生的肉,因為你必須靠著這樣,才能讓這具身體一直保持活性,而不至於腐爛。可是,這也是治標不治本,這具身體,已經從內部,開始腐爛了。就算你吃再多的肉,也不能違背自然,讓它一直保持生前的狀態。”

  她伸手撫摸到“柳盈”的胸口上,理所當然的,她的胸口處,毫無任何心跳,越溪道:“看吧,就連心跳都沒有,這具身體,早就已經死了。”

  “柳盈”伸手撫上自己的心口,其實她自己早就發現這一點了,只是她一直在自欺欺人而已。

  越溪問:“姜先生,現在要怎麼辦呢?要殺了它嗎?”

  “柳盈”轉頭看向姜川,姜川一愣,他道:“我……我不知道。”

  他有些厭惡的看了對方一眼,神色復雜的道:“如果她殺害了我的妻子,那麼自然是殺了它,為我妻子報仇。”

  聞言,“柳盈”只覺得心中一冷,明明室內開著空調,她卻覺得自己冷得發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同時,她的心裡也在害怕,害怕自己真的殺了真正的柳盈。

  可是,她完全想不起來,在她的記憶裡,她就是柳盈,她甚至能說出自己以前發生過的事情,她心裡是一直這麼認為的。可是現在回想,那些原本清楚的記憶,像是在隔霧看花一樣,有種不真實的感覺。就好像,是她以旁觀者的視角去看的。

  想到這,“柳盈”心裡只覺得一冷。

  越溪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柳盈”了,最主要對方身上氣息太過干淨,不像是殺過人的樣子,她這麼跟姜川說了,道:“看樣子,你的妻子,應該不是她殺的。鬼魅這種東西,手上一旦沾了人的性命,在氣息上就會有所改變。”

  聞言,姜川忍不住長長的松了口氣,他無法形容自己的感受。自從懷疑起身邊的枕邊人不是自己的妻子,那種背叛妻子的罪惡感,幾乎讓他徹夜難眠。

  他無法否認,自己竟然對這不知道是什麼妖魔鬼怪的東西動了心。而恰是這樣,更讓他覺得厭惡,厭惡眼前的這個“柳盈”,更厭惡自己。

  “……那我的妻子,是怎麼死的?又是什麼時候死的?”他喃喃自問,想到一年前的那場意外,他還記得當時醫生所說的話。

  “這樣嚴重的傷,按理來說,應該連命都沒了,沒想到姜夫人竟然還能活下來,還真是奇跡啊!”

  也許,當時真正的柳盈就已經死了的,在那時候,她的這具身體裡邊,就不知道存在的是什麼東西了。

  “那麼,越小姐,能讓它離開我妻子的身體嗎?我不想,有個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家伙,占據了我妻子的身體,甚至是頂著她的那張臉在世界上活著。柳盈就只是柳盈而已,這世上,只有一個柳盈,那就是我的妻子。”姜川開口道。

  越溪點頭,道:“自然是有辦法的,不過我得回去准備點東西,還得查查資料,看看它究竟是什麼東西。今天晚上,就先這樣吧。”

  “如果有事,姜先生你給我打電話就行了。對了,這具身體要繼續保持這樣的狀態,它就得不斷的吃肉,甚至是越生的肉越好。唔,其實也可以用鮮血替代,像雞血鴨血之類的也可以的,等閑可以喂它吃點血之類的。”

  姜川點頭,表示明白。

  等越溪他們離開,他看著被困在五芒星裡邊的“柳盈”,轉身去屋裡拿了被子褥子過來,道:“我不知道你是什麼東西,越小姐說,你沒殺過人,我暫且相信你……但是,我希望你能離開我妻子的身體,你不是她,也永遠不會是她的。”

  *

  越溪和韓旭回去,一到家越溪就扎進了書房裡,翻閱了無數書,終於在大半夜的時候,找到了自己所要的答案。

  “魅!這是存在於森林之中的生物,它們存在無形,天生地養,可以鑽入死人的皮囊之中,也可以輕易的變成人類……魅這種生物,一旦變成了人,那麼就會逐漸耗盡自己身上的力量,逐漸枯萎,最後消散於世間。”

  看完記載,越溪道:“原來是魅啊,這種東西,的確不是人,也不是鬼,更不是妖……准確來說,更像是大家所說的精靈,但是和精靈又有點不同,它們沒有形體。”

  正是因為沒有形體,它們可以輕而易舉的占據人類死去的身體,借此來獲得身體。但是這樣,卻是在耗減它們的生命。

  自古以來,有無數魅飛蛾撲火一般,變成人類,而後消彌,在世間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既然查到了,師父,那你也該睡覺了,現在時間可不早了!”一邊韓旭將她手上的書收起來,推攘著她,讓她趕快去睡覺。

  越溪咦了一聲,道:“你怎麼還在這裡啊?你沒回去嗎?”

  韓旭:“……”

  我一直就沒走啊!

  “我給家裡打過電話了,今天留宿。”他淡淡的道。

  越溪恍然,哦了一聲,道:“這樣啊。”

  韓旭也不是第一次在越家留宿了,熟門熟路的來到客房,等他躺到床上,小紙人軟聲軟氣的道:“我給你關門啊。”

  家裡的小紙人十分喜歡關門開門的游戲。

  韓旭一笑,道:“那就麻煩你了。”

  “不客氣的呀。”小紙人軟乎乎的應了一聲,伸手把門關上,客房裡瞬間就陷入了黑暗裡。

  韓旭忍不住笑了笑,越家的這些小紙人,就和越溪一樣,像是吃可愛多長大的一樣,可愛得不行。

  *

  第二日姜川起來就發現“柳盈”身上發生了一些變化,她原本一雙漆黑的雙眼變成了紅色,就像是鮮血染就的一樣,就連瞳孔也變得像是野獸那樣的獸瞳。而在她白皙的臉頰上,也浮現出了紅色的花紋,花紋妖冶。

  這樣的模樣,她看上去完全不像是人類了。

  姜川沉默的看著她,將做好的早餐放在她面前的地上,低聲道:“我去上班了,你好好的待在這裡吧。下午的時候,越小姐他們會過來,你……”

  他想說什麼,可是張了張嘴,卻還是什麼都沒說。

  打開門走出去,在關門的一瞬間,他聽見屋裡的人說了一句:“早點回來啊……”

  那一刻,他突然就覺得很難過,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在難過些什麼。

  這兩天他幾乎沒怎麼睡,一來到醫院,其他人看著他慘白的臉色,還有眼睛底下厚厚的黑眼圈,都快嚇到了,道:“你這是好幾天沒睡了啊?簡直就是拿命在工作啊?”

  灌了一杯苦苦的咖啡,姜川苦笑道:“最近遇到點事情,沒睡好。”

  同事道:“要不你去請個假吧,回去好好睡一覺……你這個樣子,也不敢讓你上手術台啊。”

  姜川道:“我也這麼打算的,我是想休個假,這兩年都沒休過,攢在一起,應該能有幾天的假期吧。”

  同事對他比了個大拇指,要知道,姜川在醫院工作了七八年,可是休假的次數那是五個手指頭都數得過來的,是醫院裡出了名的敬業。

  和醫院裡其他的醫生做了交接,姜川要了一個星期的假期,他估摸著一個星期應該夠處理這件事情了。

  從醫院出來的時候,外邊正是艷陽高照,陽光落在身上,十分刺眼,讓他下意識的眯了眯眼睛。在刺眼的陽光中,還有一道刺目的白光,反射著陽光的光芒,直接朝著他刺過來。

  “你去死吧!”舉著刀的男人面目猙獰,拿著刀直接朝著他的肚子捅過來。

  “噗嗤!”

  輕輕的一聲刀刃沒入人腹部的聲音,姜川瞪大眼睛,看著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嘴唇忍不住抖了一下。

  “柳盈”眼裡閃過一絲狠色,伸手直接將腹部的刀給拔了出來,反手一刀劃過,一道血芒從男人脖子上濺出來,眼前面目猙獰的男人還沒有回過神來,就直接瞪大眼睛倒在了地上。

  “柳盈”的身子也軟軟的倒在地上,姜川立刻伸手抱住她,驚慌失措的叫道:“盈盈,盈盈……”他完全不知道,為什麼“柳盈”會出現在這裡。

  “柳盈”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她看著姜川,伸手抓住他的衣裳,道:“我,我才知道,原來我真的不是柳盈……我甚至連人都稱不上。”

  她只是一只魅,存在於山林之間的精怪。魅是沒有形體的,甚至連感情幾乎都沒有。

  “不過,我沒有殺柳盈,她,她從山上摔了下去,我發現她的時候,她已經死了……所以,你別生我的氣,不要討厭我。”

  她那時候還什麼都不知道,只是不知不覺的就進入了柳盈的身體。然後,等她再次醒來,她繼承了柳盈所有的記憶,還真以為自己是真的柳盈了。

  姜川搖頭道:“你別說了,別說了……我帶你去找醫生!”

  柳盈搖頭,道:“不用了,沒辦法的。就算沒有這一著,我也活不了多久的……姜川,你能給我取一個名字嗎?”

  姜川一愣,他看著陽光撒在柳盈的眼底,裡邊像是在發著光一樣,他道:“夏花……生如夏花之絢爛,夏花怎麼樣?”

  “夏花……好俗的名字,不過我很喜歡的。”

  她是魅,魅連個名字都沒有的,而現在,她有了自己的名字了。

  只要是你取的,我都喜歡。

  她探起身子來,輕聲道:“你把頭低一點,我想跟你說句話。”

  姜川低下頭,她張嘴,突然在他脖子上狠狠的咬了一口,直到嘗到了血腥的味道。

  她笑,慘白的唇上沾了血色,看上去有種悲切的色彩。

  “這下,你就永遠忘不了我了……”

  它們魅,死後在世間連一點痕跡都不回留下,可是她又怎麼甘心呢?她要姜川這一輩子,就算不愛她,也要一輩子都記得她。

  “陽光真好啊……”她眯著眼,看著頭頂的太陽,慢慢的合上了眼睛,最後,她幾近喃喃的道:“姜川,我好喜歡你啊……”

  旁人無法看見的光點在空中散開,就像是螢火蟲的光芒一樣,那是魅死後的模樣,它會融入整個大自然之中,連一點痕跡都不會留下。

  姜川眨了眨眼,他伸手將人死死的抱在懷裡,輕聲道:“我也喜歡你的。”

  只是這句話,她永遠聽不到了。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12-30 07:02 PM

第72章

  警察很快就來了,看著案發現場,也是嚇了一大跳。旁邊就是醫院,出事的兩人直接被送了進去。

  “出事的人是你的誰?”

  “是我的妻子,那一刀本來應該是捅在我身上的,是她給我擋了這一刀。”

  “那另外那個男人,你可認識?”

  “我不知道,我現在腦子裡很混亂,我想不起來。”

  越溪他們過來的時候,姜川正在接受警察的調查,他坐在椅子,神色頹喪,雙目放空,對別人的問話,顯然反應有些遲鈍,半天才回過神來。他身上沾著血跡,看上去一片狼狽。

  看見越溪兩人,姜川揚唇對他們笑,一邊笑一邊落淚,他道:“我不應該懷疑她的,她膽子很小,連蟑螂都不敢殺的,她喜歡陽光,喜歡花花草草,她熱愛著這世界上所有的生命……就算不是人,她也是最好的。是我害了她,如果沒有我的話,她還活得好好地。”

  他一番話說得顛三倒四的,說到最後,幾乎泣不成聲。

  警察張了張嘴,看見他這個狀態,也不好再繼續問下去。

  越溪張了張唇,她道:“魅是這是個世界最干淨的東西,它們沒有神也沒有形,存在於森林之間,知道她是魅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那副皮囊底下,是個干淨而純粹的生命。只是,魅變成人是有代價的,它們就像是螢火蟲一樣,光芒美好,但是美好卻只有極為短暫的時間。化為人形的魅,只能存在一個多月的時間,就會死去……”

  但是即使如此,在記錄中,也有很多魅飛蛾撲火一般,明明知道會消亡,卻還是爭相恐後的化為人形。而“柳盈”之所以能支撐這麼久,不過是因為她用的是別人的身體,但是那具身體本來就是死亡的,保持那具屍體能夠正常行動,就已經耗費掉了她所有的精力。

  也就是說,就算沒有出這事,“柳盈”也活不了多久了。

  “夏花……”姜川開口,在越溪不解的目光中,他笑道:“這是她的名字,她叫夏花。”

  越溪點了點頭,她皺眉道:“按理說,昨天我就應該看得見你會出事……只是,可能是因為有……有夏花在,我竟然沒有在你的面相上看出你今天的災禍來。對不起……”

  “你沒有什麼對不起我的。”姜川喃喃,苦笑道:“這都是命。”

  醫生從裡邊走出來,他是姜川的同事,他看著姜川,有些遲疑的道:“姜川,節哀順變。”

  姜川扯了扯唇,即使知道夏花是沒救的,可是這時候,聽到這句話,他還是露出了極為悲慟的表情,那個笑容,比哭還難看。

  “我已經很努力的救嫂子了,可是……送來的時候,她就已經沒氣了的。最主要的是,很奇怪,這樣的一副身軀,她竟然還能行走……”

  拔刀的一瞬間他就發現了不對,按理說那樣的傷口,出血量應該會不少,可是實際上,柳盈紙流了一點血。可是等他檢查過她的身體之後,他就明白情況為什麼會是這樣了?

  “她的身體,從內部已經開始腐爛了,就算沒有這一遭,她也活不了多久了。按理說,這樣的身體,就算是行走也是極為困難的,可是……”

  “總之,你不要太難過了。”同事最後安慰道。

  姜川道了聲謝,道:“我明白的……”

  警察走過來,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們已經查出來了那個男人的身份,那是個神經病,在以前就殺過人。”

  那是真正意義上的神經病,腦袋出了毛病。這樣一個連清醒意識都沒有的人,連認罪都做不到。所以,就算是被他殺死了,那也毫無辦法。

  不過,這一次,這個神經病也死了。

  夏花那一刀,直接把他脖子上的大動脈割開了,抬進醫院的時候,都已經沒氣了。

  姜川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眼裡的淚瞬間就湧了出來。夏花膽子很小的,小得連蟑螂都不敢殺的,又怎麼敢殺人呢?

  所以,她下手的時候,心裡是怎麼想的呢?

  越溪看著姜川的面相,也許是因為夏花已經死了,如今看他的面相,卻沒有那種朦朦朧朧的不清楚的感覺。

  按照他的既定命線,他在今天會遇到一個神經病,被神經病直接捅了一刀,然後直接身亡。可是如今,既定的命運改變了,夏花給他擋了這一劫,他的劫數過去了。以後,他的命途坦坦蕩蕩,再沒有任何大劫大難了。

  而越溪還看到了一點,姜川的余生,會在孤獨中度過,一直到死去。

  對於他來說,這大概就是他的選擇吧。

  姜川給夏花立了碑,就在柳盈的旁邊,碑裡什麼都沒有,他只是放了一束花。短短幾天,他整個人就瘦了許多,形銷骨立,站在碑前,仿佛被風一吹就能倒了。

  他將一束花放在夏花的墳前,碑上沒有照片,空白的一片。魅無形,他也不知道該給她貼一張什麼樣的照片,不如就這樣吧。

  “醫院給我放了長假,我打算出去旅游一段時間,也散散心……”他伸手摸了摸石碑,似乎看見了夏花仰著臉對他微笑的樣子,她和柳盈完全不同,她像只愛撒嬌的貓兒,無時不刻都貪戀著他的體溫。

  “我喜歡你啊,姜川,你喜歡我嗎?”

  “嗯,我喜歡你的……”

  只是以前我一直沒有告訴你。

  “等我死後,我就讓人把我們兩葬在一起……越小姐說,魅死了,那就是真的消失了,不像人,死後還能投胎轉世,在世間一點痕跡都不會留下。不過沒關系的,我會記得你的,我會記得有一只魅,她的名字叫做夏花,她美麗而漂亮,是一只很好很好的魅……”

  *

  越溪和韓旭送走了姜川,他說他要去全世界旅游,走到哪算哪,以前沒有時間,現在有了時間,自然是要多看看的。

  “他遇見夏花,也不知道是好是壞。”越溪喃喃。

  這段感情太過刻骨銘心,或許這一輩子,他都走不出來的。

  韓旭笑了一下,道:“也有些事情,即使是痛苦的,也讓人甘之如飴……對於姜川來說,夏花或許就是他的甘之如飴吧。雖然痛苦,也難過,但是我想他絕對不會後悔遇見她的。”

  越溪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一副懵懂的模樣。

  韓旭看了她一眼,道:“不過這種事情,師父你不需要了解,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多學習,多看書,爭取期末考上一個好成績。”

  越溪瞬間就蔫了。

  臨近期末,學校裡氣氛既緊張又期待。緊張的自然是期末考了,而期待的,當然就是考試之後的寒假了,雖然作為高三學生沒有幾天的韓家。

  考試那天下了大雪,不過越溪貼了韓旭畫的保暖符,倒是一點冷意都感覺不到,全身都暖烘烘的。這符是韓旭自己研究出來的,沒什麼大用處,但是貼在身上,拿來保暖比暖寶寶好用多了。和越溪往常研究的那些什麼空調符,什麼照明符之類的,有異曲同工之妙。

  “這符啊……不過是為了方便自己,以前挨過凍,就隨便研究了一下。”韓旭當時笑著這麼說的,臉上的表情,似是懷戀,又似是在嘆息。

  他當時的表情,還真是有些復雜,越溪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

  她這個徒弟有秘密,而且是大秘密!

  越溪心裡這麼想著。

  最後一場考試出來,外邊天氣陰沉沉的,還開始下雪了。早上的時候還有太陽,因此很多人都沒帶傘,如今站在樓底下的大門口,一個個的表情都有些憂愁。

  “明玉……”一個英俊的少年撐著傘過來,走到一個女孩身邊,深情款款的看著對方,道:“我看下雪了,怕你沒帶傘,特意給你送傘來了。”

  被叫做明玉的姑娘看了看四周的人一眼,對於大家羨慕的目光明顯有幾分得意,直接伸手挽住男孩的手,道:“那我們回去吧。”

  她背包上一個木質的牌子,上邊還別了一支桃花樣式的裝飾,底下墜著兩個鈴鐺,隨著走動,鈴鐺鈴鈴的作響,聽起來十分悅耳,一點都不讓人覺得吵。

  “啊,那是四班的楚樂,那女孩是他女朋友嗎?”

  “好羨慕啊,我也想有人拿傘來接我回家……”

  “楚樂不是說要專心學習,不找女朋友的嗎?他女朋友可真是一點都不好看。”

  羨慕又嫉妒的聲音在四周響起,趙璐有些奇怪的道:“這楚樂上次不是說在高考結束前都不會談戀愛嗎?”

  越溪問她:“那個女孩子是誰啊?”

  “女孩子?你是說楚樂的女朋友嗎?唔,好像是叫什麼……苗婷婷的,我也記得不大清楚。”趙璐苦惱的撓了撓頭。

  越溪若有所思的道:“我看她背包上掛著的那個木牌子,倒是有些奇特。”

  “那個啊……”趙璐露出恍然的表情,道:“那個就是前兩天在學校門口賣的桃花符,我還問過你了。唔,說起來,楚樂和苗婷婷在一起,好像就是在這之後吧。”

  她看著越溪一直盯著兩人離開的背影看,小聲道:“怎麼了?那桃花符有什麼不對勁嗎?”

  越溪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道:“那個桃花符我的確感覺有些奇怪,不過我更好奇的是,學校禁止早戀的,他們兩個這樣親密,要是被教導主任看見了怎麼辦?”

  趙璐笑,道:“哪有這麼……”

  巧……

  “前邊那兩個,給我站住!”

  她話還沒說完,就聽見一聲怒吼,抬頭一看,就見學校的教導主任,氣勢洶洶的朝著楚樂和苗婷婷衝過去。

  “這,還真是巧了……”趙璐喃喃。

  教導主任是個禿頂大叔,是學校裡出了名的嚴格,也被學生們叫做大魔王,看見他就怕。他這人,最討厭學生談戀愛,一抓到早戀的,完全可以讓你感受一下,什麼叫做唐僧的碎碎念。

  “你們兩個,是哪個班的?叫什麼名字?”教導主任板著臉問。

  看到他,苗婷婷的臉瞬間就綠了,一臉的菜色。現在被教導主任發現了,那可就討不了好了,絕對是要請家長的。

  “果然是色令智昏啊,嘖嘖。”趙璐感嘆。

  “老師,我們……我們絕對沒有談戀愛的,我只是沒傘,才和他共打一把傘的……”苗婷婷努力的為自己解釋。

  楚樂眨了眨眼,眼裡閃過一絲茫然,但是很快的他道:“我就是喜歡婷婷,我最喜歡她了,我要和婷婷永遠在一起的。”

  苗婷婷:“……”

  聞言,教導主任被氣得不行,怒道:“給我請家長!”

  楚樂警惕的看著他,道:“你是想拆開我和婷婷嗎?不可能的,我絕對不會讓你把婷婷從我身邊搶走的!”

  他臉上青筋鼓起,面色赤紅,整個人看上去十分氣憤的樣子。

  教導主任皺眉看著他,總覺得有哪裡不對,他道:“你們還是學生,目前該專注的是學業。如果你們是真心相互喜歡的,那就得高考結束後,到時候誰也不會攔你們的。”

  “不,你就是想拆開我和婷婷,我不會讓你分開我們的!”楚樂一副暴怒的樣子,伸手抓住教導主任的衣領,嚇得其他學生急忙伸手去攔住他。

  “楚樂,你做什麼了?”

  “你快放手,這可是老師啊……”

  教導主任氣得臉都紅了,怒道:“這簡直是要翻天了,你還想打老師不成?你個混小子!”

  苗婷婷臉色都變白了,她忍不住後退了一步,目光驚疑不定的看了楚樂一眼。

  這邊的騷動也引起了大家的注意,趙璐一臉驚異的道:“這楚樂牛逼啊,都敢對教導主任出手了,我敬他是條漢子。”

  越溪皺眉,目光落在苗婷婷身上,剛才她好像感覺一股很詭異的氣息。

  趙璐突然誒了一聲,指著前邊道:“那是韓旭吧!”

  越溪抬頭,看見韓旭和何建一舉著傘匆匆的從對面走過來,作為全校第一名,他的考場和越溪他們不在一起。

  “砰!”

  一個女孩子走過來,一個不小心直接和韓旭撞在了一起,韓旭立刻輕聲道了一句:“不好意思。”

  一個木牌子落在地上,他彎腰將牌子撿起來,手指在木牌子上邊的桃枝裝飾上摩挲了一下,韓旭突然笑了一下,站起身來,伸手將木牌遞給眼前的女孩,道:“這是你掉的東西嗎?”

  女孩紅著臉看著他,一雙眼緊緊的盯著他,既害羞又緊張的模樣,道:“是……是我的,你有沒有什麼感覺啊?”

  韓旭露出疑惑的表情來,他想了想,似乎想到了什麼,道:“沒關系,我沒有哪裡被你撞到,你不用擔心。”

  女孩:“……”

  走了很遠,女孩扭頭,看見韓旭拿著傘迎向一個女生,她有些不開心的噘了噘嘴,伸手把木牌直接扔到了垃圾桶裡,道:“什麼破玩意,還說只要對方拿到木牌,就會直接愛上我,根本就沒用。”

  那邊韓旭走到教學樓大門口,伸手將傘遞給越溪和趙璐她們,道:“下雪了,還好我帶了傘,我就想師父你肯定沒帶。”

  趙璐嘿嘿一笑,道:“韓旭你可真體貼,我這可以說是借了越溪的光了。”

  越溪問:“剛剛怎麼了?我看你撞到一個同學,沒事吧?”

  趙璐撇了撇嘴,道:“什麼叫韓旭撞到了一個同學,我看,明明就是對方故意往他身上撞的。唉,校草的魅力就是這麼大啊。”

  何建一在一旁道:“不是我說,這段時間,往老大身上撞的姑娘可多了,我覺得老大都要被她們撞傷了。走在路上,分分鐘就有一個女孩子撞過來,碰瓷也不是這麼碰的啊。”

  韓旭笑,看起來很無辜。

  越溪拉著韓旭上下看了一眼,道:“還好,你身上沒啥不對勁。”

  韓旭疑惑的看著她,問:“師父,你在說什麼了?”

  越溪道:“我不是怕你被那些小姑娘拿東西給迷惑了嗎?有些東西,可是能讓人直接愛上別人的,換句話說,就是能讓人中邪。”

  韓旭恍然的點點頭,看起來他並不擔心,道:“是嗎?不過沒關系,就算有這樣的東西,我可是跟師父你認真修行的,沒那麼容易中招的。”

  越溪想想也覺得是這樣,如果韓旭這麼容易中招,她這個做師父的臉還往哪擱啊?

  幾人打著傘回去,韓旭和趙璐都要家裡的司機來接,索性也送了他們一程,到家的時候,越溪讓他們等等,去裡邊抱了三個大西瓜給他們,三人一人一個。

  “家裡的西瓜吃不完了,你們拿回去吃吧。”

  趙璐表示驚訝,道:“都這個季節了,你家裡西瓜還有啊。”

  何建一十分欣喜的拍了拍西瓜,道:“師父和我們普通人不一樣,她肯定有法子讓西瓜也能在冬天生長啊。啊,好久沒吃西瓜了,謝謝師父。”

  “你師父倒是叫得勤快……”趙璐嘟囔了一句。

  越溪進屋,小紙人們急忙給她端了熱茶來,道:“外邊又下雪了,越溪你快喝茶,不要感冒了。不然感冒了,你就要吃藥了。”

  越溪道了聲謝謝,然後伸了個懶腰,道:“終於放假了,我要睡它三天三夜!”

  她去廚房弄吃的,反正家裡就她一個人,隨便吃點就行了。

  小紙人們相互間看了一眼,圍在一起嘀嘀咕咕的。

  “你們說越溪這次考得怎麼樣啊?”

  “不知道啊,我也不敢問啊,要是她考得不好,我們問她,不就戳到她的傷心事了嗎?”

  “唉,好煩啊,我真怕越溪考不上大學,那就成無業流民了,到時候怎麼辦啊。”

  唉,這大概就是做父母的心情了吧,真是憂愁啊。

  越溪給自己下了一把面,等她出來的時候,就看見大白甩著屁股走進來,身上都是雪,它張開翅膀抖雪,身上雪白的羽毛和白雪混在一起,簡直就是一個顏色了。

  越溪蹲下身子來,伸手戳了戳它,道:“大白,你是不是又胖了?”

  大白身子一僵,扯著脖子嘎嘎的叫,絕對否認。

  “說起來大白你這才是美人身材啊,天鵝頸,翹屁股……”說著,越溪自己就忍不住笑起來了。

  大白卻很贊同這話,它絕對是鵝界裡最好看的。

  越溪一邊吃面,一邊看著外邊的雪,道:“越下越大了啊……”

  這場雪下到第二天都沒停,不過從鵝毛大雪變成了細細的小雪,外邊一片銀裝素裹,整個天地都被雪色覆蓋了,十分安靜。

  到了第三天的時候,雪倒是停了,不過外邊也更冷了。

  小紙人們在門口掃了一片地出來,在裡邊撒了點米粒,等了一會兒就看見有小雀鳥落下來吃稻谷,它們再一扯繩子,上邊的簸箕蓋下來,瞬間就將這些小雀鳥給抓住了。

  “哈哈哈,抓住了,抓住了!”小紙人們十分興奮。

  開門的越溪聽到動靜扭頭看了一眼,忍不住笑了一下。

  趙璐穿著毛茸茸的走進來,一眼就看見地上那七只紙人,驚訝的啊了一聲,道:“好可愛啊……一二三四五六七,七只啊!”

  她扭頭看向越溪,道:“那越溪你就像是被七只小矮人圍著的公主一樣,就是還缺了一個吻醒你的王子。”

  越溪:“……”

  她招呼人進來,給她倒了茶,問:“怎麼突然來找我玩啊?”

  趙璐凍得鼻尖發紅,越溪看不過去,拿了一張符給她貼身上,趙璐頓時有種新世界打開的感覺。

  “好厲害……”喜滋滋的摸了摸熱乎乎的符,她這才想起自己來的目的,道:“昨天你不是送了個西瓜給我嗎,剛好有人給我家送了些車釐子,我就給你送點來。沒想到越溪你家真的好大啊,這是幾進的宅子啊。”

  “三進吧……”越溪有些不確定,道:“不過後邊的都被封起來了,太大了,我用不著這麼大的地方。”

  “這麼一座宅子,可是值不少錢的……對了,我找你還有一件事了。你還記得楚樂和苗婷婷嗎?就是考完試那天,被教導主任抓住的那兩個。”

  “記得啊,怎麼了?”

  “我跟你說啊,那個楚樂他跳樓了。”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12-31 09:17 PM

第73章

  “我跟你說啊,那個楚樂他跳樓了!”

  越溪花了幾秒鐘才想起來她所說的那個楚樂是誰,心裡有些驚訝,道:“跳樓?”

  趙璐點頭,道:“我也是聽學校的同學說的,那天不是教導主任發現他和苗婷婷早戀嗎?就讓他們叫了家長來,老師和家長都反對他們兩個在一起,那個楚樂他一個激動,直接轉身就從辦公室跳了下去。我完全沒想到,他竟然這麼喜歡苗婷婷,竟然為了她,寧願去死……我記得教導主任的辦公室,是在五樓,這跳下去,還能喘氣嗎?”

  “誒,以前楚樂還一直嚷著不想談戀愛。我聽人說過,他家家庭情況並不好,他是單親家庭,所以他一直都說要考個好大學,好好學習,將來賺大錢讓他媽媽過好日子。可是現在,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不過從五樓跳下來,就算不死,怕是也殘了。”趙璐忍不住嘆息,眼裡全是扼腕可惜。

  楚樂的成績是很好的,全校前三名,而且為人溫和,是個不管學識還是品德都很不錯的少年。

  趙璐想了想,道:“越溪,我們兩要不要去他家看看啊,如果他沒死的話,我也想幫幫他……他學習成績這麼好,我這也算是投資了。等他將來畢業了,還可以讓他來我家公司上班。”

  不然的話,光是醫療費用,就能把這個本就不富裕的家庭給拖垮了。

  越溪倒是沒什麼事情做,便被趙璐拖到了楚家,他們不知道楚樂在哪個醫院,只能先來他家裡了。還好遇到楚家的鄰居,兩人這才摸到了楚樂所在的醫院去。

  “唉,好好的一個孩子,就這麼毀了……聽說雖然命救回來了,可是那雙腿也毀了,得截肢。楚家家庭本來就不富裕,如今更是雪上加霜了,連做手術的錢都沒有,就在醫院裡拖著。我們這些做鄰居的,也不富裕,只能大家籌點錢,給他送去,希望對他有點幫助吧。”

  和她們一道去醫院的鄰居是個老太太,一路上絮絮叨叨的,語氣裡都滿是可惜,末了還十分不明白的道:“楚樂這孩子,一向懂事,怎麼會做出跳樓這種事情來?還早戀?唉……”

  趙璐和越溪相視一眼,趙璐小聲道:“其實我覺得憑楚樂的性格,是不會做出這種事情的,還鬧出早戀的事來……其實啊,我是懷疑他是中邪了,就像越溪你說的那樣,所以想讓你看看。”

  三人到了醫院,向前台咨詢了一下楚樂的病房,去了四樓。

  楚樂身上插著無數管子躺在病床上,看上去奄奄一息的,仿佛下一刻就要斷了氣。楚母守在一邊,雙眼哭得紅腫,整張臉更是沒有任何生氣。

  毫無疑問,如果楚樂死了,這整個家庭也毀了。

  “阿姨您好,我們是楚樂的同學,聽說他出事了,過來看看他。”趙璐走上前去和楚母交談。

  楚母抬頭看了她們一眼,道了聲謝,她一邊抹著眼淚,一邊道:“醫生說,這腿得截肢……做手術就要二十萬,而且也不知道楚樂這輩子能不能醒,說不定一輩子就躺在醫院裡了。”

  鄰居柔聲安慰著她,把他們湊的錢拿出來,道:“我們也拿不出更多的錢了,這是九萬塊錢,我們大家一起湊的,反正先把手術做了吧。”

  聞言,楚母眼淚唰的一下就掉了下來,直接就要跪倒在老太太面前,老太太急忙伸手攔住她,楚母卻是抱著她嚎啕大哭起來,哭聲裡滿是絕望。

  趙璐被她哭得心裡很不好受,看越溪站在楚樂病床旁邊,忍不住問:“越溪,你這麼有本事,能不能救救楚樂啊?”

  越溪挑眉,搖了搖頭,道:“術業有專攻,我不是醫生,又怎麼會治病?”

  趙璐的表情立刻就黯淡了下來,她道:“是啊,你又不是醫生……”

  只是在她眼裡,總覺得越溪是無所不能的,才會有所一問。

  “不過……”越溪再次開口,在趙璐期冀的目光中,她道:“雖然不能治好他,但是他的腿,我可能有點法子。”

  聞言,趙璐雙眼一亮,有些不可置信的道:“你的意思說,你能讓他的腿,不用被截肢?”

  越溪點頭,不過這有點損耗真元,這點小事,就不用跟他們說了。

  對於越溪的話,楚母有點懷疑,楚樂的雙腿受傷嚴重,完全不可修復,就連醫生都斷言需要截肢,一個小姑娘,能有什麼辦法?

  趙璐努力勸解道:“阿姨,越溪可厲害了,她說可以,那就一定可以的。再說了,不試試怎麼知道了?”

  楚母心裡還是有些驚疑不定,越溪淡淡的道:“如果截肢,那麼楚樂的一輩子都只能在床上輪椅上度過,就算安了假肢,在生活中也會有很多不便。最主要的是,如果楚樂醒來發現自己癱了,他能接受這個情況嗎?阿姨,你是願意看見這個局面,還是願意讓我試一試?試一試,還有不截肢的可能。你是楚樂的母親,如果你不願意,我也不會亂來的。”

  聞言,楚母忍不住咬了咬牙,道:“我願意讓你嘗試一下,你是叫越溪吧……你和楚樂都是一個年紀,看上去,你比他成熟多了。”

  楚母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讓眼前的小姑娘嘗試,大概是她想抓住這不算可能的可能吧。最主要的是,眼前的小姑娘讓她感覺到了一種信服感,那種冷靜自信,似乎也感染到了她。

  知道楚母她們大概不放心自己,越溪也沒讓她們出去,就讓她們呆在屋裡了。

  楚樂的雙腿已經斷了,裡邊的組織都壞了,不可修復,所以必須得截肢。

  掀開楚樂的被子,越溪喃喃道:“還好來得早,來晚了,雙腿給截肢了,我就算是有再大的本事,也不能讓斷掉的腿再長起來。”

  過了半個小時,越溪長長的舒了口氣,一張臉上全是汗水,她道:“行了,休息一晚上,大概明天就會醒了。”

  趙璐急忙衝過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現在看上去,楚樂的臉色似乎好了很多。

  “越溪,你真厲害!”她大聲的稱贊。

  越溪搖頭,道:“他這是外傷,我還有辦法,像是什麼病痛之類的,我可是一點辦法都沒有。生病了,還是看醫生比較靠譜一些。”

  天師驅邪降妖擅長,但是可不會治病。

  趙璐點頭,表示自己明白的。

  楚母早就被唬住了,剛才屋裡擺放在桌子上的花突然一瞬間綻開,她已經完全被驚到了。

  看著越溪的目光忍不住帶上了幾分小心翼翼,楚母問道:“這樣,就好了嗎?”

  “好了,阿姨您不放心可以找醫生看看,我們就先回去了。”越溪開口道。

  楚母點頭,等送走越溪她們,她急忙叫了醫生來檢查楚樂的身體,全程緊張的看著醫生的動作,等他檢查完了,急忙問道:“醫生,怎麼樣了?我兒子情況怎麼樣了?”

  醫生一臉驚訝,道:“這簡直是不可思議,今天早上檢查的時候,這孩子的雙腿的組織都全部壞掉了,可是現在竟然完全沒問題。”

  聞言,楚母又問:“那……那還需要截肢嗎?”

  醫生笑了一下,道:“這就不用了,不過還是得打石膏,接下來也得注意休養。對了,我能冒昧問一問,你們是用了什麼辦法,解決他雙腿組織壞掉的問題的?”

  楚母一臉茫然,道:“我,我也不知道……大概是他爸爸在保佑他吧,我剛才做夢,夢到他爸爸說,我們楚樂的腿一定沒問題的。沒想到,他的腿真的好了……”

  楚母說完,自己就在那哭了起來,既是開心也是慶幸。

  醫生:“……”我差點就信了你的邪。

  而這邊越溪和趙璐一出醫院就看見了韓旭,他站在醫院的門口,正從口袋裡掏出一塊巧克力來哄眼前哭著的小孩子。

  那還掉著金豆豆的小孩子一看見糖,眼淚也不掉了,咧開嘴露出缺了兩顆門牙的笑容來。

  趙璐感嘆道:“每次看著韓旭,就覺得他身後好像有光一樣……普照眾生的光,就跟電視劇裡頂著大光芒的佛主一樣。”

  普照眾生?

  越溪想了想韓旭身後的功德金光,這麼一看,還真的有點像。

  那邊韓旭站起身來,長生玉立,他看向越溪她們這邊,露出一個笑來,道:“師父,你實在是太亂來了。”

  越溪走下台階,道:“我不動手,難道看著他截肢啊……他還年輕,才十幾歲了,截肢了以後,讓他後邊半輩子怎麼辦?”

  “說得好像你年紀很大一樣。”韓旭嘟囔道。

  越溪撲到他的背上,舒服的嘆了口氣,懶洋洋的道:“好累啊,你背我回去得了。”

  韓旭看上去身材消瘦,但實際上身體很是健壯,肩背寬厚溫暖,趴在上邊總有一種安心的感覺。

  越溪趴在他的背上對著趙璐擺手,道:“我們先回去了,趙璐你自己也回家去吧,外邊這麼冷,小心感冒了。”

  被拋在身後的趙璐,遲鈍的道了一聲:“好。”然後注視著這師徒二人越走越遠。

  “誒,苗婷婷?”趙璐正准備回去,一扭頭卻在醫院門口看見一個熟悉的人,她驚訝的喊了一聲。

  聽到叫聲的苗婷婷轉過身來,這下趙璐才看見她的模樣,她身上髒髒的,像是在泥地裡打過滾一眼,一雙眼紅通通的,神色看起來十分狼狽,臉色看上去也不太好。

  趙璐神色復雜的看著她,問:“你是來看楚樂的嗎?”

  苗婷婷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道:“楚樂他媽媽不許我去看他,說是我害了楚樂,讓我離他遠一點。”

  就連她的父母,也攔著她不許她出門,還把她鎖在家裡,她都是從家裡翻窗偷偷跑出來的。可是到了醫院門口,卻是近鄉情怯,不敢進去了。

  “我聽醫生說,楚樂的腿,要截肢是嗎?”看向趙璐,苗婷婷輕聲問。

  趙璐點了點頭,見狀,苗婷婷的臉色唰的一下就白了,眼眶瞬間就紅了,她喃喃道:“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都是我的錯。”

  “……不過現在應該不需要截肢了,誒,你去哪?”趙璐話說到一半,就看見苗婷婷轉身就跑了,她一臉茫然,嘟囔道:“怎麼走了,不是去看楚樂的嗎?”

  苗婷婷瘋狂的朝前跑去,腦海中不算閃過楚樂跳樓的那一幕。

  “不,我喜歡婷婷,我要和她永遠在一起!”

  “你們想分開我們,是不是?不,我不會讓你們分開我們的!”

  當時在辦公室裡,楚樂雙眼赤紅,大家都還沒來得及反應,他直接衝到窗戶那裡,翻身就跳了下去。回想那一幕,苗婷婷仍然覺得不能呼吸。

  “因為讓你們分開就要死要活的,這樣的男孩子能有什麼擔當?”

  這是苗父訓斥苗婷婷的話,可是苗婷婷卻很清楚,楚樂不是這樣的人,他為人謙遜溫和,學習成績很好,一直努力學習。他還說過,在高考之前,都不會談戀愛的,他不是那樣的人。而他現在之所以會變成這樣,都是自己的錯,是她害了他!

  苗婷婷停下腳步,抱住頭蹲下身子哭了起來,自責鋪天蓋地的朝著她湧來,她完全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楚樂了。

  伸手在口袋裡掏出那塊木牌,這木牌做工很粗糙,在系著紅繩的地方有一枝粉色的桃花,那桃花栩栩如生,花瓣半開半攏,即將綻放一樣,看上去就像是真的一樣。

  “只要你把你的血滴在這個木牌上,然後再讓你喜歡的人撿到這個木牌,在看到你的那一瞬間,他就會愛上你的。”

  回想起買這個桃花符之時那個攤主所說的話,苗婷婷臉色一片蒼白,如同捧著燙烙一樣,她飛快的將手上的東西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裡。

  就是這個東西,讓楚樂對她動了心,當時楚樂撿到木牌,看到她的第一眼,就開口說喜歡她。當時苗婷婷只興奮於楚樂喜歡她了,根本沒想其他。可是現在回想起來,這根本不正常。

  將木牌丟了,她神經質的咬了咬自己的指甲,飛快的離開了原地。

  一片髒污的垃圾桶裡橫躺著一塊木牌,木牌上邊盛開的桃花花瓣盛開的弧度似乎更大了,好像很快的,它就會完全的盛放開來。

  回到家,苗父苗母正坐在客廳裡,看見她苗父冷聲道:“還知道滾回來啊?”

  苗婷婷怔怔的看著他們,開口道:“醫生說,楚樂的雙腿需要截肢,可能一輩子都要躺在床上了。”

  聞言,苗家父母頓時就愣了。

  苗母皺眉,面帶憂色,道:“怎麼會這樣?”

  當時去學校聽到自家女兒早戀,他們做父母的當時就氣瘋了,自然是不允許他們亮哥在一起的。可是,誰知道那個叫楚樂的孩子氣性這麼大,轉身就從窗戶那裡跳下去了,當時把整個辦公室的人都嚇得面無土色。

  苗婷婷蹲下身子來,她哭道:“都是我的錯,是我害了楚樂,如果不是我,他還好好的。”

  苗家父母看她自責不已的樣子,也是心疼得不行,苗母安慰道:“那是那個孩子自己的選擇,怎們能是你的錯呢?”

  苗婷婷搖頭,嘴裡只喃喃念道:“你們不明白的,你們不明白的……”

  苗家父母相視一眼,心裡也有些後悔。

  他們哪裡知道這兩個孩子感情竟然這麼深,叫他們分開就要死要活的,那個叫楚樂的孩子,如果雙腿真的截肢了,那他的後半輩子,可以說是完全被毀了。

  失魂落魄的回到自己的臥室,苗婷婷把門關上,呆呆的在床上坐了一會兒,等回過神來,她准備去洗手間洗把臉。等走到一半的時候,她突然頓住腳步,呼吸變得有些急促,驚懼不已的扭頭看向自己的書桌。

  在書桌上,一塊木牌靜靜的躺在那裡,上邊的桃花嬌艷無比。

  “啊!”

  苗婷婷忍不住尖叫了一聲,整個人飛快的後退,直到背後抵到了牆壁。

  為什麼,為什麼?

  她不是把這個木牌丟了嗎?為什麼現在會出現在她的屋子裡?

  第二日,已經到了中午,苗母還是沒看見苗婷婷下床來吃早餐,她心裡有些擔心,走到門口敲了敲門:“婷婷,婷婷……你起了嗎?快中午,快下樓來吃飯了。”

  屋子裡沒有傳來任何動靜,苗母皺眉,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覺得心裡有點慌。

  門是從裡邊反鎖著的,苗母急忙去拿了鑰匙過來,等打開門,看見裡邊的場景,她忍不住發出一聲尖叫,身子忍不住後退,直到撞到門,她的身體才軟軟的滑落坐在地上。

  ——————

  接到報警電話,警察很快就來到了小區樓底下,小區裡的其他人探頭探腦的,都在嘀咕著發生了什麼事情。

  孟新走進苗家,首先看見的就是苗家的女主人,對方神色慘白,眼睛裡還有未散去的恐懼,像是看見了對她造成了很大衝擊性的一幕。

  苗母帶著他們去了樓上,道:“我丈夫很早就起來上班了,家裡就我和我女兒兩個人。今天早上,我去叫我女兒吃早飯,然後就看見有個人躺在地上……”

  說著,苗母的眼淚已經情不自禁的掉下來,她搖頭,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

  孟新跟著她去了苗婷婷的房間,然後眉頭忍不住就是一皺。

  這間臥室很明顯是一個少女的房間,到處都可以看見粉色的裝飾,充滿著粉嫩青春的屋子。而現在,在這個臥室床前的那一大片空地上躺著一個人,那人身材嬌小,穿著羽絨服,頭發花白,一張臉皺巴巴的,臉上全是歲月的溝壑,是一張老年人的臉。

  “你說這是你女兒的房間?這死去的人是誰?是你的親戚?”孟新奇怪的問。

  苗母搖頭,她面露茫然,道:“……我,我覺得,這就是我的女兒。我不可能認錯的,我女兒脖子後邊有一顆痣,這人的脖子上也有一顆痣。而且,她身上的衣服,也是我女兒昨天穿的。”

  說到最後,苗母的語氣已經很肯定了,她不可能會將自己的女兒也認錯的。

  聞言,孟新一愣,覺得有些不可置信。

  他吸了口氣,走進屋子裡,站在門口的時候他就聞到了一股香味,等走進了屋子裡,那股香味更濃的,像是什麼花的香氣。

  “……這是,桃花?”在屍體手上看見一抹紅色,孟新戴著手套,彎腰將那枝桃花撿了起來。

  粉色的桃花盛開在枝頭,正是怒放的姿態,花瓣粉嫩嬌艷,那抹艷色,十分的漂亮,那花瓣隨著孟遲的動作顫顫巍巍的擺動著,看上去極為嬌美。

  這個季節,竟然還會有桃花?

  孟新心裡有些疑惑。

  那具屍體的身份經過法醫檢查,得出來的結論讓人驚訝,她的確就是苗母的女兒,苗婷婷。苗婷婷今年十七歲,可是這具屍體,看上去卻是個七八十歲的老太太。而且根據死因調查,這個苗婷婷的死,沒有任何問題。

  “這具屍體只是因為過度衰老而死,換句話說,就是自然死亡……”

  這個結論,足以讓無數人驚訝。

  人到了一定的年紀,歲數,自然就會死,這是一個生命的循環。而檢查表明,苗婷婷的死亡,就是因為生命走到了盡頭,這才會死去。

  可是,她明明是一個才十七歲的小姑娘,正是最燦爛的年華,為什麼一晚上過去了,她就會變成這個垂垂老矣的模樣。

  答案是什麼,稍微細想一下,簡直讓人覺得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孟新目光幽幽,想起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來。他想,有關這件案子,他可能要去拜訪一個人了。

  而在第二日,越溪在自家門口看見了孟新。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12-31 10:45 PM

第74章

  充滿著少女氣息的臥室裡,燈光明亮,穿著毛茸茸居家服的小姑娘坐在書桌前,有些興奮的用針將自己的食指戳破,瞬間,指腹上鮮紅色的血珠就冒了出來。

  將血珠抹在書桌上的桃花牌子上,下一刻,看上去平平無奇的木牌子上的血色瞬間就消失了,就像是被木牌給吸收了一樣。而與之相對的,木牌上的那枝像是做裝飾物的桃花,合起來的花瓣似乎微微打開了幾分,有一股淡的幾乎聞不到的桃花香氣飄出來。

  可是這一切,沉浸在興奮之中的女孩子並沒有注意到。

  “這個桃花符是真的有用,只要你拿自己鮮血滴在上邊,也不需要多,只需要一滴血珠……然後將木牌給你喜歡的男孩子,對方也會喜歡上你的。”

  想到那位學姐說的話,女孩心裡又是期待又是高興的。又想到那些拿了桃花符和自己喜歡的男孩子在一起的朋友們,她心裡更加期盼著明天的到來了。

  第二日,女孩將桃花符仔細的揣在兜裡,等到了學校午休時間,她將自己喜歡的男孩子約了出來。

  “……找我有事嗎?”男孩臉上有些無奈和煩躁,女孩已經跟他告白好幾次了,他真的不喜歡這種死纏爛打的人。

  女孩害羞的看著他,鼓起勇氣將手裡的桃花符遞了過去,道:“這個,這個是送給你的,我希望你能收下。”

  男孩皺眉,他撓了撓臉頰,道:“對不起,這東西我不能收下……我真的不喜歡你,你還是放棄吧,我不可能接受你的。”說著,他轉身就要走。

  見狀,女孩子一下子就急了,忙道:“你……只要你把這個東西收下,以後我就不纏著你了。”

  男孩懷疑的看了她一眼,勉強答應道:“好吧……這東西我收下了,你以後也別來找我了,我有喜歡的人了。”

  只是對方成績這麼好,想要和她考上同一所大學,真的好難啊。

  男孩心裡嘆息,伸手將木牌接了過來。

  木牌之上的桃花似乎絢爛了幾分,男孩眨了眨眼,眼裡瞬間有些發紅。

  他抬起頭來,看著眼前的女孩,眼裡閃過一絲茫然。

  女孩眼裡閃過一絲緊張,小聲問:“你,你……”

  男孩突然就笑了,伸手抓住她的手,道:“你喜歡我啊,我也很喜歡你啊,你和我交往吧。”

  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就覺得眼前的這個女孩真好看,特別合他的眼緣,總覺得怎麼看怎麼都喜歡,就是覺得很喜歡。

  聞言,女孩雙眼瞬間就亮了,心裡十分激動——這桃花符,是真的有效果啊。

  與此同時,在一個昏暗的房間裡,一株巨大的桃樹被種植在屋裡,那桃樹極為高大,幾乎遮天蔽日。即使是在冬日,桃枝上也開滿了粉色的花朵,整棵桃樹四周都似乎蒙著一層粉色的霧氣。不過這桃樹乍看之下一團粉色,充滿著活力,可是細看之下,你卻會發現,在它靠近根部的地方,卻透著腐朽的味道,幾乎潰爛。

  一個年輕的姑娘走到樹底下,伸手撫著樹干,輕聲道:“欲望可真是讓人瘋狂……”

  她伸手撫著空中飄動的那些粉色霧氣,這便是那些女孩的生命力,如今全部傾注在這株桃樹之上。

  而隨著粉色霧氣的纏繞,桃樹根部的腐爛以肉眼看不見的速度,慢慢愈合著。

  “還差一點……”女孩喃喃。

  *

  警局又接到了一起報案,死去的是大學的女學生,才剛交了男朋友,死在自己的床上。今天中午該去上課的時候,舍友看她還沒動靜,就去叫她起床,可是床上沒任何聲響,舍友就爬到床上去看。

  “然後,然後我就看見一個老人躺在她的床上,身體都已經涼了……”

  舍友一邊說,一邊忍不住哆嗦,回想著那冰冷的體溫,當時她差點嚇得從床上摔了下來。

  孟新伸手拿起被子上的那支桃花,桃花鮮艷芬芳,帶著一種十分甜膩的香味。

  經過檢驗,這具老人的屍體,的確就是那個才21歲的女學生,只是容顏一夜之間衰老。看上去就像一個七八十歲的老人一樣。

  警察將她新交的男朋友叫來做筆錄,青年皺著眉,一副茫然的模樣,問到自己的女朋友,他自己都是一臉的驚訝了,道:“……她是我女朋友?可是我根本就不喜歡她啊?咦,我當初為什麼會答應她啊,我怎麼會說我喜歡她?”

  青年比警察還要懵逼,回想著當時的心情,完全不明所以,他自己都不明白當時自己為什麼會答應對方做她的男朋友。

  “就是突然覺得,很喜歡她……像是中邪了一樣。”青年喃喃。

  回想起來,這段時間的記憶都已經不真實,就像是站在一旁看別人的故事一樣。

  “這已經是這個月第八起這樣的案件了,案件都相同,受害者在一夜之間變老,自然死亡……死後會散發著一種很馥郁的香味,而且在案發現場,都會有一枝桃花。這個案子,怎麼看,都不像是正常人能做出來的。”

  警局裡大家對這件案子也是議論紛紛,有很多人都還記得蘭寧的案件,這世界上的確存在著許多無法用科學解釋的事情。這個案子,讓他們忍不住聯想起來蘭寧的那件案子來。所以,孟新再次站到了越家的大門前。

  越溪看到他有些驚訝,道:“我以為,孟先生不會再想看見我的。”

  孟新苦笑,道:“我是不想再看見越小姐,因為這代表著,我又遇到了用科學難以解釋的問題。而這樣的案子,對於我們來說,實在是毫無辦法。”

  越溪讓他先進屋來,問:“那麼,這次又是出了什麼事?”

  聞言,孟新立刻整了整表情,神色凝重的道:“這次的案子,已經有很多年輕姑娘因為這事而丟掉了性命。其實其中一人,你應該也認識,她叫苗婷婷,和你是一個學校的。”

  “苗婷婷?她死了?”越溪皺眉。

  孟新點頭:“這些姑娘死得都很奇怪,她們在一夕之間死亡,死的時候,整個人都變得很老,頭發斑白,皮膚松弛,看上去完全和一個老人沒兩樣。經過法醫檢驗,她們的死亡,不是外力,也不是謀殺,而是因為年紀太大,到了時間自然就死了,也就是屬於自然死亡。”

  他將屍體的照片拿出來給越溪看,按理來說,這種東西是不應該拿給無關人員看的。不過現在他需要越溪的幫忙,事急從權嘛。

  照片上,死去的女孩模樣蒼老,神色安詳,就像是在不知不覺之中就死去了。而在她們的手裡,都握著一枝桃枝,桃枝上粉色的桃花正是怒放,嬌艷而美麗。

  “這個案子,我怎麼看都覺得不是人能犯下的……沒有人能讓一個人突然衰老,甚至死亡。所以,我才來尋求你的幫助。”孟新真心實意的道。

  越溪看著他,道:“我以為,因為蘭寧的事情,孟先生你會覺得我是個非正義的人,沒想到你還會來尋求我的幫助。”

  孟新一笑,臉上有些惋惜,他道:“蘭寧的事情……我能理解你的想法,正是這件事,正讓我覺得越小姐你一定會幫我的。你是個好姑娘,心底很軟,所以我才會求助於你。”

  越溪挑眉,道:“心底太軟……那你可就錯了,我這人一向不會無緣無故幫助別人的,除非你願意給我相應的報酬。看在錢的面子上,我或許會有點動心。”

  “這是當然,既然請越小姐幫忙,我們當然會支付一定的報酬的,我絕對會跟上面申請一下,給你個大紅包,妥妥的。”孟新一副完全沒問題的表情。

  聞言,越溪立刻期待的看著他,道:“我上次給人家辦事,他們給了我一百萬的紅包,你們能給我這麼多嗎?”

  孟新:“……這個,可能,大概,是有點,困難了……”

  連續幾個不確定的詞語,孟遲只能干笑了。

  越溪嘆氣,道:“好吧,果然跟公家做事,沒有做私活的錢多。”

  兩人聊了幾句,那邊孟新的手機突然響了,他接起電話來聽了幾句,然後表情就是一變,道:“又出事了?我這就過來。”

  他看向越溪,道:“越小姐,我們現在就很需要你的幫助,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和我一起去案發現場看看?”

  越溪點頭,自然是應下了。

  兩人趕往案發現場,坐的自然是孟新的車,只是眼看就要到案發現場的時候,前邊的路段就堵了,半天都不見移動的。

  “這是怎麼了?怎麼這麼堵?又不是上下班高峰期!”孟新嘟囔道。

  越溪心中突然有所感應,扭頭朝著要一個方向看去,一座高樓上,一道黑影直接朝著下方墜下,越溪瞳孔猛的一縮。

  “那是……那是有人跳樓了吧?”旁邊也有人看見了這一幕,忍不住驚呼。

  越溪眯眼看向那個方向,那裡,衝天的怨氣與血氣,幾乎將整個天際都給染紅了,就像是有人用鮮血塗抹在天空之上。

  “好紅的火燒雲啊……”有人喃喃。

  在大冬天的,這種火燒雲很少見,幾乎讓人覺得整片天空都燃了起來。

  前方的路很快就通了,越溪他們的車子開走,天邊的紅燒雲看上去極為艷麗,孟新忍不住道:“我怎麼覺得這火燒雲有一種很不詳的感覺,像是會發生什麼事情一樣。”

  漫天的血氣和怨氣,死去的那個人,心裡絕對充滿著怨恨和絕望。

  越溪淡淡的道:“恭喜你,你猜對了,我想,接下來的時間,你們警局會有一段時間好忙的。這次死去的人的怨氣,可比蘭寧大得多,而且,他的體質還有些特殊,變成厲鬼之後,怨氣和憤怒,會讓他變得很可怕。”

  聞言,孟新頭皮都快炸了,苦著臉道:“你的意思,是在說,接下來,可能會死很多人?”

  “你說對了。”

  孟新問:“……那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避免?”

  越溪想了想道:“也不是沒辦法,那就是找出那只厲鬼,在他動手之前,超度他,送他進入輪回,在在一切還未發生之前,就把它扼殺在搖籃裡……不過前提你得知道那個自殺的人是誰。”

  孟新立刻回答道:“我立刻就讓人去查。”

  兩人交談間,車子已經開進了A市的一所大學,然後在一棟女生宿舍樓底下停下。

  宿舍門口已經拉起了警戒線,孟新直接帶著越溪去了六樓,這次的受害人是美術學院大二級的一個女同學,死因和前面幾起都是一個樣。

  一進宿舍,越溪就聞到了一股很濃的花香,十分甜膩,還混雜著一股讓人覺得惡心的腐朽之味,濃得簡直讓她有些作嘔。

  “這是……”有警察看孟新帶著一個陌生的小姑娘,有些疑惑。

  孟新介紹道:“這位是越小姐,我是讓她來協助我們辦理這次的案件的。”

  “越小姐!”上次跟著辦理蘭寧案件的人還記得越溪,知道人家小姑娘雖然年紀看起來小,可是那是有真本事的。

  越溪走進宿舍,案發現場維持的很完整,完全沒有受到破壞。那女孩是趴在書桌上死去的,和其他的受害人一樣,手裡還捏著一枝桃花,咨詢了孟新,越溪將那枝桃花拿了過來。

  桃花開得極為燦爛,就像是剛從桃樹上折下來的一樣,花瓣嬌嫩,可以看到裡邊嬌艷的花蕊。這麼一株桃花,散發出來的香味卻很香。

  越溪聞了聞,發現這香味除了從這桃花上傳來的,更多的,還是從那死去的女孩身上傳來的,對方似乎連骨頭裡都是這種桃花的香氣,夾雜著腐朽的味道。

  冰冷的屍體靜靜的躺在那裡,神色安詳寧靜,甚至嘴角還是翹著的。

  越溪想,對方可能完全沒預料到自己會突然死亡,還滿心歡喜的想著明天該怎麼過。

  “受害者的男朋友過來了……”

  一個青年走進來,氣色有些不太好,眼裡像是蒙了一層紗一樣,目光看上去渾濁而茫然。

  “你就是胡悅的男朋友?”有警察過去進行例常的詢問,和前幾個案子一樣,作為受害者的男友,對方的表情比他們警察還懵逼。

  我為什麼會是她的男朋友?

  所有受害者幾乎都是這個表現,一副不明白為什麼他會變成受害者的男朋友。

  越溪走過去看了對方一眼,突然伸出食指去,點了一下他的額頭,對方露出了難受的表情,忍不住把眼睛閉上,但是等再次睜開之後,他原本渾濁的目光變得清明,萎靡的精神也好像在一瞬間恢復了。

  “我這是……”對方驚疑不定的看著越溪,覺得混沌了好幾日的大腦瞬間變得清醒起來,再回想過去的這段日子,他的表情變了幾變,忍不住敲了敲自己的腦袋,道:“我最近這是怎麼了?”

  孟新問:“越小姐,他剛才是怎麼了?”

  越溪淡淡的道:“是瘴,桃花瘴!桃花自古以來,就像征著愛情,中了桃花瘴的人,會被迷了心智,不由自主的愛上某個人。唔,以科學的角度來說,就是他看見某個人,會多巴胺不受控制的迅速分泌。”

  孟新:“……”

  他問那個青年,道:“死去的胡悅,和你是什麼關系?”

  青年苦笑道:“我也不知道我和她是什麼關系,說是男女朋友,可是我現在很確定,我根本就不喜歡她。但是,這段時間我就像是不受控制一樣,看著她就覺得,很喜歡她……這簡直就是莫名其妙。”

  越溪問:“那你還記得,這一切,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准確來說,你是不是拿了她什麼東西,之後才會控制不住的喜歡她。”

  聞言,青年想了想,半晌他露出恍然的表情,似乎是想起了什麼,道:“我記得,那一天,她拿了一個木牌給我,我拿了那個木牌之後,整個人就有點不對勁了。”

  當時自己不覺得,可是如今回想起來,卻覺得當時的自己就像是著了魔一樣。看著對方,就忍不住喜歡,那種瘋狂的感情,如果當時有人阻攔他,他怕是立刻就能去死了。

  那種感覺,真的好可怕……

  青年悚然,突然覺得自己對戀愛,對女人都有一種恐懼感了。

  越溪心中暗道果然這樣,她對孟新道:“事情的關鍵,應該就是在那個木牌上,你們可以派人去查查,到底是誰在賣這些東西。苗婷婷……當時我聽我同學說過,她曾在我們學校門口的一個攤子上買了一個桃花符,只是當時我並沒有在意。”

  現在的商家都喜歡搞些噱頭,為了商品好賣,加個什麼招桃花的,招財運的,什麼都有,雖然是假的,但是也有很多人懷著希望的想法買下。

  孟新喃喃道:“至今發生的案件裡的受害人,都是學生。這人賣桃花符的地方,看來多是學校附近,至今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買了,情況看起來有些不妙啊。”

  按照現在情況來看,這些桃花符也不知道賣了多少出去,如果這些買了桃花符的人都用了,那就代表已經在死亡的邊緣試探了。

  “我立刻讓人去調監控……”孟新立刻就去打電話。

  越溪實在是忍受不了宿舍裡的氣味,便走到了走廊裡邊去透氣,她休息了一會兒,孟新走過來,表情有些嚴肅,道:“下午堵車你還記得吧?”

  越溪點頭。

  孟新嘆了口氣,道:“那是因為在那邊的學校有人跳樓了,是個18歲的高三女同學……”

  “當時消防人員其實已經抓住她了的,可是她自己又掙脫了去……才18歲。”孟遲眼眶都紅了。

  越溪沉默,半晌才道:“這個世界就是如此,蘭寧這樣,這個女孩也這樣,對於她們來說,活著只有痛苦,死亡才是解脫。”

  她不知道那個女孩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能讓人絕望到跳樓,即使被人抓住了,也要生生掰開對方的手,那一定是極深的絕望。絕望到,她在這個世界上,看不見任何的希望。

  漫天的血色與怨氣,這個姑娘對這個世界是無比的憎恨,這樣的人,死後也會變得更加恐怖。

  孟遲苦笑道:“在當警察之前,我一直覺得我作為警察,能給大家帶來公平,帶來公正。可是很快的,我發現,事情並不是這樣的。這世界上,有無數人,沒有得到他們的公平,他們絕望的死去。但是對於這一切,我無可奈何,我的手,觸碰不到那麼多的地方,而我能堅持的,只剩下法律。”

  無規矩不成方圓,所以有時候,即使違背道義,甚至不忍,他也只能去做。

  其實最讓他覺得難受的是,是當時那個女孩子跳樓之時底下圍觀人員的態度,這讓他覺得,有時候,人心真的可怕,可怕到讓人覺得害怕。

  如果那些人願意給她多一點溫暖,多一點安慰,她是不是就沒那麼絕望,或許就不會死了。

  孟新忍不住去想,可是這一切都已經發生了,根本就沒有挽回的可能。

  越溪嘆了口氣,道:“對了,關於這件案子,我想,對方是在攫取人們的性命,利用桃花符,和受害者們達成了某種協議,她讓受害者們達成願望,而代價,便是她們的命。甚至,我剛才試著招了一下胡悅的魂,完全沒有動靜,要麼是她的魂魄被關在哪裡,要麼就是已經消失在了世間。當然,我更傾向於後者。”

  孟新咬牙,道:“我已經讓人去調查監控了,應該很快就能把那人揪出來了。”

  越溪微微點頭,道:“你們小心點,背後的人,可能沒那麼簡單。”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12-31 11:05 PM

第75章

  越溪跟著孟新又跑了兩個案發現場,仍然是千篇一律的案子,受害者整個人迅速衰老,生命力被抽取,死的時候手裡還握著一枝桃花。

  再次從一個案發現場出來,時間已經是半夜了,就連孟新都感覺到了其中的不對勁。

  “……今天一天已經發生了四起這樣的案子了,對方下手的速度越來越快了,更准確來說,應該是它變得更加急切了?”

  前段時間案子幾天才發生一起,可是這兩天,死去的女孩越來越多了。

  “我讓人查了一下,不止是我們a市,其他城市也發生得有這樣的案件。甚至在幾十年前,就已經發生過這樣的事情了,只是因為死去的人死因查不出來,也沒個結果。尤其是這兩日,案件的發生頻率也變得多了……”

  越溪淡淡的道:“出現這樣的情況,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對方的目的快達到了,已經到了最緊要的關頭了,所以它需要龐大的生命力來作為供給。”

  孟新扯了扯頭上的頭發,覺得自己頭都要禿了。

  最怕的就是這種不知道藏在哪裡的敵人,而且還是這種不科學的敵人,簡直每次都在挑戰他的科學觀。

  就在此時,他的電話響了,接起來沒幾分鐘,他的目光就越來越亮了。

  “……有結果了,從受害者的同學那裡,我們得到了一個很關鍵的信息!”

  *

  鈴聲響起,年輕貌美的女老師將書合上,道:“好了,今天的課就上到這裡了……同學們,我們下周再見吧。”

  這位老師姓何,叫何蓮月,是大學裡的英語老師。因為年輕長得也漂亮,學識豐富,深受學生們的喜愛。

  “何老師!”

  幾個女學生小跑著跑到她的身邊,一個個臉紅紅的,有個女學生小聲道:“老師,那個桃花符真的有效果嗎?”

  聞言,何蓮月目光更加溫柔了,她道:“當然了,老師和你們師爹就是這樣在一起的,我們結婚已經七年了,感情還是一樣的好。你只要心足夠誠,將你的一滴血滴在木牌上,你喜歡的人也會喜歡你的。”

  有女學生面露懷疑之色,道:“這聽起來,一點都不像是正經的做法。”

  何蓮月立刻笑了起來,道:“這東西啊,其實就是放大你身上的閃光點,讓你喜歡的人能夠注意到你。信則靈,不信那當然是不會有效果的。”

  最後有四個女學生都在她那拿了桃花符,唯獨那個出言覺得不正經的女孩子沒要。

  等何蓮月離開,那個女學生立刻勸告自己的同伴,道:“這世界上哪有這種好東西啊,你們別被騙了。”

  “那可是老師,老師怎麼可能會騙我們?”

  “就是啊,再說,就試試嘛,有用最好,沒用那也不會有什麼事吧。”

  幾個女孩嘰嘰喳喳的說著,面上瞧著興致勃勃的,唯有那個沒有要木牌的女同學表情有些不好看。她總覺得,這天底下就沒有這樣的好事,哪有人莫名其妙的就會喜歡上別人的?可惜朋友們不聽她的勸,她也沒轍。

  何蓮月心情很好的回到家,她換了鞋子,推門走進臥室裡去。

  臥室的布置十分溫馨,整個房間都充滿了溫暖的色調人,如果在臥室正中間應該擺著床的位置那裡,沒有放著一具黑色的棺材的話,這個屋子,肯定是十分美好溫馨的。

  漆黑色的棺材就擱在原本應該擱床的位置那裡,那種陰森的感覺,與整個淺色調的房間完全格格不入,詭異得讓人頭皮發麻。

  何蓮月輕聲哼著歌,她走到棺材邊,垂眸往裡邊看去。

  棺材裡邊靜靜的躺著一個人,那是一個十分英俊的男人,穿著一身高級定制的西裝,氣色紅潤,看上去就像是睡著了一樣。

  “平生……”何蓮月伸手輕輕撫了撫自己丈夫的臉頰,臉上露出一個甜蜜的笑容來,她喃喃道:“很快的,很快的你就能活過來了,你不是說要永遠和我在一起的嗎?等你醒來,我們就可以永永遠遠的在一起了。”

  只要她能完成對方的要求,那人答應過她,會幫她救活自己的丈夫的。

  門鈴響起,何蓮月把臥室的門鎖上,轉身去開了門,很讓她意外的,門外的人竟然是警察。

  “何小姐,我們懷疑你和多起殺人案件有關,和我們去警局走一趟吧。”門外,孟新開口道,目光銳利的盯著她。

  聞言,何蓮月卻是不慌不忙,她輕輕點頭,笑道:“好呀,協助警察辦案,是我們公民應該做的,我一定全力協助。雖然我覺得,你們肯定是找錯人了。”

  越溪從孟新身後走出來,等聞到屋裡的味道,她下意識的伸手捏住了自己的鼻子,一副難以呼吸的樣子,有些嫌惡的道:“好臭。”

  孟新深深的吸了口氣,奇怪的道:“沒有啊,沒什麼味道啊。”

  “有……只是你聞不到,那是死人的氣味。死去的人,隨著時間流逝,屍體會慢慢腐爛,那股腐爛的臭味簡直讓人作嘔。”越溪看向何蓮月,目光很亮,以一種平靜陳述的語氣道:“何小姐,你家裡,放了一具屍體吧。”

  聞言,何蓮月臉上的笑容終於有幾分僵硬,可是很快的她就反應了過來,笑道:“小姑娘可真會開玩笑……警察同志,這位也是你們警察局的人?我瞧著,這怕是還是一個高中生吧。”

  “這位是越小姐,她是我們警局的顧問……你別看她年紀小,尤其是在某些方面,可是很厲害的。”孟新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越溪已經越過何蓮月走進了屋子裡,然後直接走到了臥室那裡,她扭頭問何蓮月:“雖然不太禮貌,但是我能進去瞧一瞧嗎?”

  “不可以!”一句話脫口而出,注意到其他人懷疑的目光,何蓮月掩飾性的笑了笑,道:“這裡邊是我的隱私,我不想讓人家看見。”

  越溪微微頷首,卻已經伸手握住了臥室的門,然後朝著右邊一扭。

  何蓮月目光一動,眼裡閃過一絲譏誚,這臥室的門的鎖可是特制的,就算是專業的開鎖匠也打不開的。

  “喀嚓!”

  一聲輕響,在何蓮月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越溪輕輕的把門給推開了。

  “不行!”何蓮月發出一聲尖叫,整個人連眼睛都紅了。她伸手想要攔住眾人,可是門一打開,大家已經看見了臥室裡邊的模樣,瞬間就倒吸了一口冷氣。

  黑色的棺材看起來十分不詳,就像是一張大床一樣,靜靜的擺放在屋子裡,看起來十分詭異。

  越溪掩著鼻子走過去,她往棺材裡看了一眼,道:“我就說,我怎麼聞到了一個死人的味道……這人,已經死了一年以上吧。”

  那股腐爛的臭味,充滿了整個房子。

  何蓮月憤怒的看著她,嘶聲道:“沒有經過我的允許你們就擅自闖進來,你們這是犯法的。”

  越溪想了一下,道:“我在今年五月份才會滿十八歲,還屬於未成年。阿姨,我年紀還小,不懂事,你不要和我計較了。”

  何蓮月:“……”

  孟新看著棺材裡的人,臉上的表情也有幾分詭異。

  棺材裡的屍體,除了沒有起伏的胸口,不能喘氣之外,看上去就像一個活生生的人一樣,就連氣色也是紅潤的。

  孟新看向何蓮月,道:“何小姐,不知道這具屍體,你有什麼解釋?我有足夠的理由懷疑,你涉嫌謀殺。”

  何蓮月瞪著他,冷笑一聲,挑釁一般道:“這人是我的丈夫,我們結婚五年了,只是他在三年前出了意外。如果警察同志你不信,你可以盡管去查。我只是因為舍不得他離開我,所以才把他的身體留下來的……不知道,我這樣,到底是犯了什麼法?”

  孟新看著她的目光更加詭異了,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才會將丈夫的屍體留下來,放在臥室裡。而且看這臥室的情況,何蓮月還與對方夜夜共眠。晚上抱著一具屍體睡覺,她就不覺得害怕,不覺得滲人嗎?

  越溪道:“人死後,靈魂會進入地府,再入輪回。你就算留下他的屍體,那也完全沒有作用……你以為,那人能幫助你復活你的丈夫?我可以准確的告訴你,這是不可能的。這具屍體早就已經腐爛了,裡邊的靈魂也已經消失,你永遠不可能復活他的。”

  聞言,何蓮月瞳孔一縮,她尖聲道:“不可能的,你騙我!他一定會復活的,你是騙我的。”

  “這完全已經是瘋魔了。”孟新皺眉。

  眼前的這個女人,可能就連精神都不正常了,不然正常人哪裡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面對何蓮月的不信,越溪什麼都沒說,只是走上前去,伸手在棺材裡那具屍體的眉心上輕輕一點。不過是瞬間,原本完好的屍體在她手下,眨眼便化作了灰燼,棺材裡只剩下一團灰白色。

  “你在做什麼……你在做什麼?我殺了你!”何蓮月神若癲狂,直接朝著越溪撲了過去。

  越溪冷眼看著她,道:“強制把他的屍體留在世界上,甚至采取吸取別人生命力的方式來保存他的屍體的完整,這有悖天理……你這舉動,讓他死後,就算是入了地府,魂魄也難以安寧,甚至難以投胎。”

  何蓮月雙眼赤紅,惡狠狠的盯著她,她道:“你懂什麼,你什麼都不懂,他說過愛我一輩子的,那就要生生世世都和我在一起,他就算死了,也得和我在一起。”

  孟新朝著越溪搖頭,這個人,簡直就像是魔障了一樣。

  將何蓮月帶回警察局,一路上,她一反起先的癲狂,反倒是變得沉默了,一副哀莫大於心死的樣子,死氣沉沉的。

  孟新調查了一下她的情況,發現棺材裡的那具屍體,的確是他的丈夫,名叫陸平生,不過早在三年前就死了。

  “何蓮月和她丈夫是同學,兩人一畢業就結婚了……不過在三年前,不知道為什麼,陸平生突然跳樓身亡。而何蓮月,將他的屍體一直留在現在。”

  聽到這些,警察局的人都覺得有些滲人,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這人肯定是有點不正常吧……”有人嘀咕。

  何蓮月一個大學英語老師,看著那麼知性美麗,但是做出來的事情卻這麼讓人不可置信。將屍體放在臥室,普通人只是想一想就覺得頭皮發麻了。

  “她現在根本就是不合作的態度,問她什麼都用那副譏誚的表情看著我們,看著就來氣……”剛去問話的警察回來,滿肚子的火。

  他們做警察的,最討厭的就是這種不合作的人了,又不能采取暴力,要不然回頭人家朝上邊把你舉報了,你得哭死去。

  不過就算何蓮月不合作,警察們抽絲剝繭,還是找到了背後的人。

  “李秀玉,今年四十五歲,是一家手工首飾店的老板娘……根據那些小攤販的供詞,他們都是在這個李秀玉那裡拿的貨。”

  李秀玉她住在一個高檔小區,一個人獨自住著一棟別墅,平時最愛做的就是一些手工制作的小東西。她所做的小東西,特別受年輕姑娘們的喜歡,也賺了不少錢。雖然四十五歲,但是她看上去仍然是身姿曼妙,保養得十分好,臉上連皺紋都沒多少,十分年輕的樣子。

  警察們上門的時候,她態度也十分客氣,應對自如,笑吟吟的樣子,看上去就是一個普通的富貴悠閑的女人,讓人忍不住放下提防。

  “警察同志們說笑了,我一個老女人,平時就喜歡做做手工什麼的,怎麼可能會和殺人案扯上關系?”李秀玉一副忍俊不禁的樣子,眼波流轉,即使上了年紀,還是十分的具有魅力。

  孟新皺眉道:“我們已經抓住何蓮月了,你和她之間的交易我們也很清楚。你借助她大學教師的身份,讓她向學生們推薦你的桃花符,並且在各大學校售賣桃花符。然後你們利用桃花符,吸取年輕姑娘們的生命力,害了她們的性命。”

  將手上的茶杯擱在桌上,李秀玉輕笑了一聲,道:“是啊,我是賣了桃花符給她們……可是,這只是一筆很公平的交易,我讓她們喜歡的男生愛上她們,她們自然也要支付我應得的報酬。交易,在她們將血滴在桃花符上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了,只能怪她們愚蠢。”

  粉色的霧氣不知道什麼時候在空氣中飄散開來,等孟新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全身僵硬,動彈不得了。

  平整的地面破裂開來,一條條藤蔓從地底伸出來,將他們捆住。

  李秀玉站起身來,隨著她每走一步,她臉上原本就沒多少的皺紋慢慢消失,成熟而富有魅力的臉也變得越來越年輕,最後大概停留在二十幾歲的模樣,那是最漂亮的年紀,就像是一朵完全盛開的花朵一樣。而她李秀玉,將會永遠停留在這個美麗的年紀,不會衰老。

  “剛好還差一點,你們送上門來,倒是幫上我的忙了……”李秀玉笑得甜美,現在的她看起來就和那些二十幾歲的小姑娘沒什麼兩樣,甚至比她們更加漂亮嫵媚。

  “琤!”

  一道利芒閃過,李秀玉神色一變,頭飛快的朝著旁邊一躲,可是那東西還是在她臉頰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嗤嗤嗤……”

  像是什麼東西被腐蝕的樣子,她白嫩臉頰上,那道血痕處,冒出白色的霧氣來,順著那道傷痕,她光滑緊致的肌膚變得衰老起來。

  李秀玉表情一變,她目光狠厲,扭頭看過來,看見原本應該被困住的小姑娘一副淡定平靜的表情從地上站了起來。

  這個小姑娘,因為年輕漂亮,所以李秀玉早就注意到她了,但是卻沒有怎麼在意。可是現在這個情況是怎麼回事,對方怎麼還能動?

  “桃花瘴……”

  越溪念出這三個字,伸腳踩在地上的那堆虯結醜陋的藤蔓上。瞬間,飽滿有力的藤蔓瞬間癟了下去,變成了枯枝,像是瞬間失去了所有的生命力。

  “哇!”一聲孩子的哭嚎聲在眾人耳邊響起,震得人耳朵發疼。

  “你利用桃花瘴迷惑那些男生,讓他們愛上擁有著桃花符的女孩。然後以桃花符為媒介,你吸取她們的生命力來維持自己的青春貌美……唔,你只是一個普通人,就憑你自己一個人根本辦不了這事,你還利用了什麼東西。”越溪伸手扯住一根藤蔓,說是藤蔓,更像是一種樹木的根部,根部上偶爾一處鼓起一個大包,看上去十分的醜陋。

  注視著手裡的東西,她淡淡的道:“就是這東西在幫忙啊……一株桃花精,連人形都還沒有化!”

  說著,她手上使勁一扯,空氣裡孩童的哭嚎聲更加響亮了,整個別墅都開始劇烈的顫抖起來,地面下冒出無數的藤蔓來,擠破平整的地面,藤蔓朝著越溪揮舞過來。

  火符上靈光閃動,一道衝天的火焰朝著這些藤蔓飛撲過去,尖利的哭嘯聲裡充滿著痛苦,聽起來像是一個孩子再扯著嗓子使勁的嚎哭一樣。

  “你去死吧!”李秀玉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到了身後,舉起匕首朝著越溪直接撲了過來。

  “砰!”

  大火從越溪身上朝著四面八方湧去,李秀玉迎面就被這火給撲了一身,只覺得臉上一陣灼痛。她摔在地上,伸手捂住自己的臉,尖聲惶恐道:“我的臉,我的臉怎麼了?”

  火焰在整棟別墅裡燒了起來,越溪微微跺腳,地上的地板全部裂開,露出底下盤旋虯結的根部來,那是那棵桃樹的根。整棟別墅的地底下,怕是都被這株桃樹的根給完全覆蓋住了。

  孟新他們身上有越溪給的符,因而大火覆蓋下,倒是一點事情都沒有。

  “你們先出去,我去裡邊看看這棵桃花精。”越溪對他們道,一個人朝著裡邊走去。

  孟新他們相視一眼,將渾身被燒得不成樣的李秀玉帶出了別墅。別墅已經完全燒起來了,驚動了這附近的人,孟新他們已經聽到了聲音。

  “越小姐沒問題吧。”有人忍不住擔心的問,“她才十七歲了,還這麼小,我們就把她一個人丟在裡邊,是不是不太好啊。要是她出了什麼事情,那可怎麼辦?”

  孟新沉著臉,眼裡充滿著憂慮,嘴上卻道:“人家越小姐可比我們厲害多了,再說了,那東西可不是人,我們在裡邊只能給她添麻煩,還不如在外邊等著。”

  其他人一想,也是這個道理,他們進去,怕是人家一根藤蔓抽一個了。

  越溪走到一家極為寬闊的屋子裡,這間屋子很高很大,頭上的天花板是透明的玻璃做的,有淡淡的光從上邊落下來。而在底下正中間的地方,生著一根巨大的桃樹,桃樹上開滿了桃花,桃花爛漫,粉色的桃花紛紛揚揚的落下來,這一幕看上去十分的唯美。

  像是有風一樣,花瓣卷起,然後朝著越溪激射而來,原本柔嫩的花朵,在這時候卻成為了無數鋒利的刀。被這花瓣碰到,那怕是得來個透心涼。

  越溪的目光冷了下來,眉間金色的蓮紋閃動,她身上氣勢大盛,席卷而來的花瓣在她身前猛然停下,而後簌簌的落在地上,她伸腳踩上去,粉嫩的花瓣瞬間干癟。在她面前的桃樹樹枝搖晃,發出簌簌的聲音來,就像是一個人在控制不住的顫抖一樣。

  “雷法,九天!”

  九道極品雷符激射而去,天上烏雲迅速聚集而來,而後一道紫雷幾乎劈天一般的,直接朝著這棵桃樹轟然劈來。

  那一瞬間,整個天地似乎都為之一震,那片天空幾乎被紫雷染成了亮色。

  層層花瓣落在地上像是最美麗的地毯一樣,越溪輕輕巧巧的走過去,看著那株被劈得幾乎神魂皆散的桃樹,那簡直用凄慘都難以描述。

  “嗯?什麼東西?”

  感覺身後有動靜,越溪想也沒想,隨手一巴掌拍了過去。

  一個漆黑的物體被她一巴掌糊在牆上,那是一個全身漆黑赤裸的孩子,身材瘦小,腦袋卻很大,看四肢比例不協調,看上去有一種怪異感,目光緊緊的盯著越溪。

  越溪抬頭,在破開的天花板上,上邊坐著一個人,正揚唇對她笑。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9-1-1 10:30 AM

第76章

  冬日的陽光從破開的天花板上落下來,就算陽光再明媚,在這個季節落在人身上也讓人覺得是沒有多少溫度,無數粉色的花瓣在陽光下飄動著,這一幕看上去簡直就像是浪漫偶像劇裡男女主相遇的模樣,可惜氣氛卻一點都不唯美,反而是劍拔弩張,陰森可怖的。

  陸明一招手,地上的那只青黑色的小鬼立刻竄到了他的身邊,純白色的瞳孔注視著越溪,目光冰冷,沒有任何屬於人類的情感,他的目光,倒是會讓人想起野獸來。

  “……五百年的桃花精,眼看就要化形了,就被你這麼毀了,這可是老大幾十年的心血啊。小姑娘,你這也實在是太過分了。”陸明摸著下巴,笑意吟吟的看著越溪,他欣賞的目光在她臉上掃過,可惜的嘖了一聲,道:“這樣貌美的小姑娘,就這麼死了也太可惜了……不過沒關系,就算你死了,我也會將你煉成屍人的,將你的美貌永遠停留在世界上。”

  “雷法,九天!”

  越溪面無表情,二指並攏,在空中一劃,一道紫雷隨著她的動作,直接朝著陸明頭頂悍然劈下。

  喀嚓的一聲,紫雷劈了個空,威力卻震得整個屋子都顫了顫。

  陸明心中一驚,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剛才他差點就被劈了個正著,這一道紫雷劈下來,怕是不死也得殘。

  瞬間,他看著越溪的目光也忍不住認真凝重起來。能使出這樣的雷法的人,還這麼年輕,這樣的人,他怎麼從來都沒聽說過?

  “去!”

  陸明吩咐身邊的小鬼,小鬼純白的眼珠子轉了轉,咧開嘴,露出嘴裡森白的牙齒來,同時從喉嚨裡發出像是野獸一樣的低吼聲。

  腳下一踩,他朝著越溪飛快的撲過去,干瘦的手上露出鋒利漆黑的指甲來。

  “這小鬼可是難得一見的純陰之體,這種體質一般只有女孩子才會有……他死後我可是費了大工夫煉制的,他全身上下都是血毒,只要被他近身,就算是那麼一點的小傷,那也是致命的!”陸明笑眯眯的道,臉上全是自信。

  越溪哦了一聲,一腳踩在小鬼的腦袋上,將他死死的踩在腳下,面對著陸明不可置信的目光,她同樣笑眯眯的道:“不過很可惜,我這人,從來不怕這種陰邪之物。”

  說著,她腳下用力,那只小鬼立刻發出嘶啞的叫聲,身上的陰氣飛快的消失,氣勢一下子就頹靡了下去。這種鬼怪陰邪之物,本就靠著陰氣血氣而生,如今陰氣驟失,那完全就是重創了。

  見狀不好,陸明神色一變,急忙將小鬼召喚回來。

  “四方,朱雀!”越溪一聲低喃,一道龐大的火光衝天而起,化作一道紅色的靈鳥,所到之處,高溫驟生,足以熾烤世間所有陰邪之物。

  “砰!”

  朱雀火鳥直接撞在陸明的胸口,他忍不住吐出一口血來,看著越溪,目光沉沉,道:“沒想到,你們兩師徒,都這麼難對付。”

  說著,他從懷裡拿出一個稻草人來,一口心頭血吐出來,直接抹在稻草人身上,稻草人上血色流動,而後形成了一個“死”字。

  聽到他的話,越溪一直平靜的表情突然就變了,眉間金色蓮紋閃動,身上龐大的陰氣瞬間爆發開來,一瞬間便整個空間都被她的陰氣所侵蝕,壓得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砰!”

  手上的稻草人轟然碎開,陸明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越溪。

  一個人,身上怎麼可能有這麼龐大的陰氣?這樣的體質,可不是什麼純陰之體能解釋的,這樣的人,又是怎麼能活到現在的?

  最主要的是,他竟然連對對方施法,都做不到,法術,直接崩潰了。

  越溪走過來,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目光深而沉,她輕聲問:“你說什麼,你剛剛說你們師徒二人……你們去找我徒弟了?”

  陸明突然大叫一聲:“打不過你,我不和你玩了!”

  說著,他直接撲到一邊枯了的桃花樹前,不知道抓走了什麼東西,腳下神行符發動,迅速的離開了這個地方。

  “想跑?”越溪的腳在腳下輕踏,她低聲道:“八方皆明,天羅地網!”

  她步履從容的離開別墅,眼中似有黑白線路流動,等她走出別墅,在她身後,巨大的別墅伴隨著大火轟然倒塌。

  孟新他們看見她走出來,忙問道:“怎麼樣,越小姐,你沒事吧?”

  等看見越溪的模樣,他們頓時嚇了一跳。只見越溪眼底光華湧動,裡邊黑白光華湧動,你若對上她的目光,會有一種暈眩的感覺,仿佛看到了整個天地一般。

  “我沒事……不過有個人跑了,但是他跑不遠的!”

  而此時,飛快跑遠的陸明嘔出一口血來,他看著手裡的這團粉色珠子,道:“可真是賠大了,為了你,害得老子都受傷了!”

  說著,不知道感覺到了什麼,他面色突然一變,目光變得驚疑不定。

  在他對面,越溪微笑著看他,道:“你不用跑了,你跑不了的。”

  鬼打牆!

  這一刻,陸明心裡在爆粗口,自從他成為天師以來,百八十年沒有感受過鬼打牆的感覺了。

  “咳……小姐,我無心和你作對的,我只是拿回屬於我們自己的東西。”舉著手,陸明無辜的說道。

  越溪問:“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你們去找我徒弟了?找他的茬了?欺負他了?”

  她連續問了三個問題,臉上的表情也越來越嚴肅,越來越生氣。

  陸明:“……”

  他表情有些一言難盡,道:“小姐,你是不是對你徒弟有什麼誤解?我們派去五批人,全部都折在你徒弟手裡,受欺負的,不是他啊。”

  聞言,越溪目光動了動,她問:“你們為什麼要找上我徒弟?”

  “這不是他拿了水靈石嗎?我們老大養這東西養了這麼多年,就為了那麼一顆水靈石……那東西在他身上,我們自然是要去找他的。”陸明道。

  水靈石……

  那是什麼東西?

  越溪有些茫然,完全搞不懂這是什麼東西,韓旭從哪裡得來的這麼個東西。

  陸明看她表情松動,道:“小姐,你不如放我離開,以後我絕對不會再找你的麻煩了,我保證。”

  “越小姐……”那邊孟新他們終於跟在越溪身後追過來了。

  見到他們,陸明眼裡閃過一絲狠厲,身邊小鬼衝出去,直接朝著孟新他們撲過去。

  “這是什麼東西?”

  七八個漆黑色的小鬼撲過來,孟新他們頓時被嚇了一跳。

  越溪表情微變,一道紅繩甩出,立刻化成最鋒利的鞭子,直接打在那些小鬼身上。紅繩上夾著特制的金線,驅邪除鬼,一打在這些小鬼身上,它們連聲慘叫都沒有發出,瞬間化為了灰燼。

  而趁此機會,陸明已經尋著空檔直接跑了。

  越溪扭過頭來,紅繩直接化為一道紅色的光芒,飛快卷在他的身上。

  “嘶!”陸明輕嘶了一聲,當機立斷,果斷的將自己的一只手臂砍下來,然後他整個人頓時消失在了原地,而後一個缺了臂膀的稻草人落在草地上。

  越溪他們走過來,孟新道:“這人竟然自斷臂膀,沒想到,對自己也這麼狠……”

  “傀儡術……”越溪喃喃,她伸手撿起地上的那個小稻草人,突然伸手在稻草人身上畫了幾筆。等最後一筆畫下,嗤的一聲,稻草人瞬間就燃了起來,可是火焰的顏色卻是綠色的。

  孟新問:“越小姐,你這是?”

  越溪淡淡的道:“詛咒,他以為他跑了,我就拿他沒辦法了嗎?有人說過,得罪什麼人,都不要得罪天師,因為他們總能憑借著一縷氣息,一根頭發,就能讓你萬劫不復。”

  當然,這樣嚴苛的條件下,能這麼做的人,修為都不是一般天師能比的。

  除了一條手臂,陸明還丟下了一樣東西,那就是那株桃花精的真靈。那株桃花精吸取了這麼多人的生命力,就是為了化為人形,可惜功虧一簣,如今就剩下這麼一顆真靈。

  那顆真靈看起來就像是粉色的寶石一樣,色澤十分漂亮,可是在越溪眼裡,這顆真靈上卻充滿著不祥的味道。

  靠著汲取別人的生命力而活著,這個桃花精早就已經是邪物了。

  越溪隨手把桃花精的真靈放進了兜裡,她拿手機給韓旭打了個電話。

  “師父?找我有事?”手機裡傳來韓旭帶著笑意的聲音。

  越溪問:“你現在在哪?”

  “在我家裡啊……剛不巧,家裡鑽進來幾只小老鼠,不過已經被我處理掉了。”韓旭微笑著說道,一邊說他一邊往屋裡走,笑道:“像這種地溝裡的小老鼠,就喜歡偷偷摸摸的。”

  在他身後,花園裡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即使在冬日也開得艷麗張揚的牡丹花伸出根部,將地上躺著的屍體拖進了花叢裡,很快的,花園裡恢復了一片安靜,只是紅色的牡丹花瞧著開得更加燦爛了。

  聽到他這麼說,越溪倒是松了口氣,她跟韓旭說了一下自己這邊的事情,末了道:“那些人這段時間是不是經常找你麻煩啊?怪不得你來我家的時間都少了。不過你放心,我給你報仇了……”

  韓旭笑眯眯的道:“那就謝謝師父了。”

  屋裡邊,韓家的佣人正在和韓夫人說道:“二少爺養的那幾株牡丹花可真漂亮,大冬天的還開得這麼好,真是難得,這附近好幾家的人都在跟我詢問了。”

  *

  陸明剛一出來就忍不住吐了口血,今天吐的血怕是比他吃的飯還多。

  俞書被他嚇了一跳,看他滿身是血的模樣,嚇了一跳,急忙跑過去扶他,問:“你怎麼搞得這麼狼狽?你的手呢?”

  陸明臉色慘白,他先給自己施了一個止血咒,滿臉冷汗的道:“碰到了一個硬茬子,如果沒有那只手,你今天怕是見不到我了。那些派去拿水靈石的人呢,他們回來了嗎?”

  俞書轉身去拿醫藥箱,聞言道:“沒有。”

  “我擦,這對師徒,簡直就是BUG,怎麼一個比一個凶……啊!”陸明突然慘叫了一聲,臉上冷汗涔涔,他看著自己完好的右手,此時小麥色的皮膚逐漸變得漆黑,同時還帶來一陣錐心的疼痛。

  一個人影走過來,伸手在他手臂上點了幾下,看著那蔓延上來的青黑色頹下去,方才開口道:“你不是去李秀玉那裡將桃花精拿回來嗎?怎麼傷成這個樣子?”

  “老大……”

  “先生!”

  兩人立刻恭敬的對來人叫了一聲。

  陸明唔了一聲,道:“我去的時候,桃花精被人用雷電劈得神魂都差點俱滅了,它的動作還是太急切了,被警察們發現了。我在那裡遇到一個小姑娘,就是那個越溪,你們還記得嗎?”

  “你是說,天師考核中,把我的引水獸給吃了的哪個姑娘?”先生問。

  陸明點頭。

  “那就一個十七歲的小姑娘,怎麼就把你傷成這個樣子了?”俞書不解。

  “那可不是普通的小姑娘……”陸明苦笑,搖頭道:“一動手我就知道,她很強,我根本不是她的對手。可是,她的實力別我想像的還要強……她想殺死我,簡直就跟捏死一個螞蟻那麼簡單。這個女孩,實在是很奇怪……”

  聞言,先生的目光沉了沉,他對陸明道:“你先好好休養。”

  陸明問:“剛才……先生,我身上出了什麼問題嗎?”

  “是詛咒!”先生回答道,語氣淡淡的,“她對你施了詛咒,只要這個詛咒一日不解除,你的手,不管想什麼辦法都不可能復原的……更甚,這個詛咒會讓你變成木人,也就是你的身體會變得像是木頭一樣。”

  “……那怎麼辦?”

  “得找除咒師,在M國便有除咒師,我會讓除咒師過來幫你解開詛咒的。”

  聞言,陸明立刻感激的道:“謝謝老大。”

  先生想了想道:“能讓你都鎩羽而歸的人,讓底下的人在接下來的時間,不要去招惹那對師徒。我的實力還沒有完全恢復,這時候,不適合去招惹這樣實力的人。”

  “是!”

  *

  孟新他們將李秀玉帶回了警局,等到第二天,才將人提出來問話,不過短短一晚上,原本看起來漂亮年輕的李秀玉卻變得蒼老不已,光滑緊致的肌膚布滿了皺紋,就連身軀都忍不住彎了幾分。此刻的她,看上去就和七八十歲的老人差不多模樣。

  “我的樣子,我的樣子……”李秀玉完全不能接受這樣的後果,看著也變得干瘦蒼老的手,整個人都幾乎要癲狂了。

  越溪道:“她這樣的狀態很正常,她以前那副模樣,不過是借助桃花精吸取別人的生命力來維持,如今沒了外力,那副樣子自然就維持不下去了,甚至讓她看起來比同齡人還要老上許多。”

  她如今變成這個模樣,不過是自作孽罷了!

  年輕時候的李秀玉的確是個大美人,正是因為長得漂亮,她完全接受不了自己變老變得醜陋,所以才會和桃花精合作。她用桃花精的木頭制作出桃花符來,賣給那些漂亮的姑娘們,抽取她們的生命,再借由這些生命力讓自己保持著年輕漂亮的模樣。

  而何蓮月會和她合作,那也是巧合了,准確來說以前的何蓮月是她的顧客。

  何蓮月的丈夫陸平生,兩人是大學同學,她一直暗戀陸平生,可惜陸平生當時有一個很漂亮的女朋友。後來的事情,大家也可以預料得到,何蓮月借助桃花符,讓陸平生愛上了自己,而後兩人結婚,這一切在外人看來都無比甜蜜。

  可是,這樣借著桃花瘴得來的感情終究不是真的,在三年前,陸平生突然脫離了桃花瘴的控制。回想過去種種,他覺得很不可思議,甚至是完全接受不了。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完全有理由懷疑是她給自己下了蠱,他質問她,甚至要和她離婚。

  “……陸平生的前女友說陸平生清醒之後找過她,對方一直在給她道歉,說他愛的人,一直都是她……而後沒過多久,陸平生就墜樓身亡了,是意外。”

  清醒的他,怎麼可能接受何蓮月呢?

  他只覺得身邊的這個女人很可怕,迫不及待的想擺脫她。可是,何蓮月怎麼可能允許呢,她故技重施,想再次用桃花符控制他,卻沒想到,這次卻讓陸平生的大腦完全混亂了,他一時覺得自己深愛著何蓮月,一時又覺得自己在深深的憎恨著她。在這樣矛盾的念頭下,他瘋了,然後不小心從樓上掉了下去,當場死亡。

  只是就算他死了,何蓮月心裡仍然覺得不甘心,她對陸平生的愛已經達到了變態的程度,她把他的屍體留了下來,就放在自己的臥室裡。然後和李秀玉他們合作,期待著他們能將陸平生復活。

  這些事情,都是他們根據何蓮月和陸平生身邊的朋友家人口中的話裡推測出來的。當時陸平生和女朋友分手,選擇和何蓮月在一起,就已經讓很多人驚訝了。

  “陸平生他和他前女友是青梅竹馬,兩人從小學一直到大學一直在一起,感情很深的……我們都能看出來,他是真的很喜歡對方的,可是有一天卻突然喜歡上何蓮月了,這太不正常了。”

  可是,他們誰又知道他是中邪了呢?

  而陸平生的前女友,至今都還是單身,她對陸平生的感情也很深刻,兩人當時是互相喜愛著的。正是因為這段長達快十多年的感情太過刻骨銘心,讓她一直難以忘記。

  知道陸平生是因為中邪才和何蓮月在一起的時候,她忍不住哭了出來,她喃喃道:“三年前他來找我,我就有感覺了……他不是那種三心二意的人,他說他對不起我,說他不是故意的,我是相信的,只是我心裡還是難以釋懷。不過現在我知道了,他沒有對不起我,沒有對不起我……”

  一旁的人看著都有些難受,有心軟的女警察道:“唉,真是太可惜了,這一對,本來應該死難得的有情人的,就因為何蓮月的自私,把他們三個人的生活都毀了。”

  “這個女人的愛,太偏執,也太瘋狂,簡直讓人害怕……”孟新喃喃道。

  他大概能理解陸平生的想法,這麼一個深愛自己的女人,不僅不會讓他高興,反而會讓他深深的害怕,誰希望,自己被一個瘋子愛著的呢?

  而何蓮月,在看到越溪把陸平生的屍體給毀了,整個人就有點瘋魔了,最後直接是瘋了,抱著一個枕頭就嚷著這是陸平生,是她的老公。

  “……你說過你最愛我的,我們要一輩子在一起的!”

  她抱著枕頭,笑容痴痴的,在她的世界裡,她還是永遠都和陸平生在一起的。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孟新嘆了口氣,何蓮月這樣,也是可悲得很。

  他看向越溪,拿出一個大紅包出來,遞給了她,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們警局資金有限,給的紅包比不過你的那些客人……這次真的要謝謝你的幫忙了。”

  越溪將紅包接了過來,她也沒打開看,隨手揣在了口袋裡,一副笑眯眯的樣子,看起來心情很好。

  “那既然沒事了,我就先回去了!”

  孟新點頭,等越溪離開,他回到警局,就發現警局裡氣氛嚴肅。

  同事看向他,表情肅然道:“又有案子發生了,死者,宇陽高中高二的學生,今年十八歲……死相,很凄慘。”

  聞言,孟新神色一肅。

  而這邊,越溪拿著還熱乎著的大紅包,給自己買了一大包的糖炒栗子。在大冬天的吃著熱乎乎的炒栗子,那叫一個美滋滋的。

  走到家門口的時候,她就發現家裡大門是敞開的,裡邊韓旭正坐在葡萄架下的石凳上曬太陽,聽到動靜他轉過頭來。

  “師父,你回來了……”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9-1-1 12:49 PM

第77章

  冬日葡萄架上的葡萄藤都枯萎了,上邊堆著雪白的積雪,太陽一出來,便化成了雪水,滴滴答答的往下流。

  兩個人坐在階梯上,在那啃著糖炒栗子。炒熟的栗子,吃起來口感軟綿綿的,十分香甜,就是有點難剝,越溪手都給剝痛了。

  “糖炒栗子要路口那家的才好吃,他家是用沙子炒的,特別正宗……”一邊剝,越溪一邊嘀咕,又想起一事來,她道:“對了,那些人去找你麻煩,是想要那塊水靈石……大概就是我們從引水獸腦門上取下來的那塊藍寶石。不過沒想到你這麼厲害啊,就比我差那麼一點點。”

  韓旭笑得無辜,道:“我也沒想到那些人這麼弱,多虧了師父你教導有方。”

  越溪抿唇就笑,帶著一點小得意,想了想,她又語重心長的道:“所以你要更努力的修煉,不然的話就會被別人欺負的。哦,說不定連鬼都想啃你一口了……”

  韓旭看了她一眼,道:“師父你這麼厲害,可是我卻沒有看見你怎麼修煉過。”

  “我嗎?我和你們不一樣,我體質特殊。換句話說,我就是傳說中的天才!”越溪誇起自己來那是一點都不臉紅。

  韓旭就笑,真心實意的誇贊道:“師父本來就很厲害,是天才。”

  冬日天短夜長,家裡就越溪一個人再加上小紙人他們,不過今年的越家明顯熱鬧得多了,韓旭、趙璐還有何建一,經常會來找她玩,當然,韓旭最主要是來修煉的。

  “我呢我呢,越溪,你看我有做天師的資質嗎?”趙璐興致勃勃的問。

  越溪看了她一眼,回答道:“想成為天師,最好是從小就開始修煉,你現在年紀有點不適合了。唔,不過你可以學學幾個手決,如果遇到什麼不好的事情,也可以自保一下。”

  那邊何建一也湊過來,兩人倒是真的學了點東西。

  “咦,有人找我……話說這一年找我的人比我前邊十七年的還多了。”越溪伸手把手機拿出來,一邊嘟囔著,一邊接起電話。

  “喂……”

  “喂,是越溪嗎,我是蘇雯啊,你還記得我嗎?”

  “蘇雯……當,當然記得了,你找我有事嗎?”越溪有些心虛,她完全不記得蘇雯是誰了,可是這話怎麼能當著人家的面說呢。

  寒暄了幾句,那邊蘇雯笑了一下,道:“無事不登三寶殿,我找你也是有件事想請你幫忙,不知道你最近得不得空?”

  “是什麼事啊?”越溪問。

  蘇雯唔了一聲,道:“其實是我爸爸的朋友的兒子,最近好像是被鬼給纏上了,所以我想找你幫忙……他家很有錢的,如果能解決,一定會給你一個很大的紅包的。”

  越溪想了一下,反正最近寒假沒什麼事情,便道:“那你把地址給我,我明天就去看看。”

  “好,等會兒我發短信給你!”

  *

  那人家姓古,蘇雯介紹過來,自然是因為古家很有錢,古先生是煤老板起家,在作風上十分的暴發戶,在報酬方面絕對是不會小氣的。當時蘇雯知道他家最近受擾,還是那種很邪性的事情,第一時間就想到了越溪,因而才會有這一通電話。

  被佣人迎進古家,越溪在屋裡掃了一眼,和韓旭小聲說道:“這屋裡的確感覺有些邪性啊,我聞到了血腥的臭味。”

  韓旭目光溫和,道:“好像還有怨氣……看來這一次的對像,是個厲鬼啊。但是受害者,看起來也不無辜,不然這滔天的怨氣怎麼說?”

  越溪點頭,整個古家普通人看不見,可是她和韓旭卻能看得出來,這屋裡充滿了血氣和怨氣,龐大的怨氣在整棟別墅之中游移。在這種地方生活的人,受怨氣影響,很容易做噩夢,甚至會影響到他們的身體。

  古家夫婦二人從樓上下來,看見越溪兩人,當即眉頭就是一皺。

  古夫人絲毫不掩飾自己的輕視之心,十分不信任的道:“你們就是蘇家那丫頭介紹來的?這當我們古家是那麼好糊弄的嗎,就兩個孩子,能做什麼?”

  韓旭神色不變,溫溫柔柔的笑道:“夫人如果不相信我們師徒,我和我師父這就離開……說實話,就你們古家這麼一點家底,我還看不上。要不是看在蘇雯的面子上,你以為你能請得到我師父?”

  說著,他輕蔑一笑,態度高高在上,卻完全讓人感受不到任何的冒犯。因為他這個人給人的感覺,便是他本身就該是這樣的,就該這樣凌駕於眾人之上,睥睨的看著他們。

  越溪一瞬間有些晃神。

  聞言,古先生表情變了變,收起了那副輕視的態度,笑道:“兩位不要生氣,我老婆說話做事就是這樣,直白得很,什麼時候得罪人了她都不知道,你們不要和她計較。”

  韓旭微微點頭,笑眯眯的道:“看得出來。”

  古夫人:“……”

  越溪看了看四周,問:“蘇雯說,是她一位叔叔的兒子好像被一只鬼給纏上了……古先生先給我們說說事情經過吧,這樣我才知道具體的情況。”

  古先生嘆了口氣,愁眉苦臉的,道:“唉,出事的的確是我兒子……他叫古松溪,今年十九歲,高三的學生。就在一個多星期前,他就嚷著有鬼纏著他,一開始我和他媽媽都不相信,覺得那是他想多了,可是後來他整個人變得越來越不對了……”

  古松溪原本是個脾氣很溫和的少年,可是隨著時間推移,他的性子卻越來越暴躁了,整個人變得都有些神經質了。

  “那一次要不是我突發奇想,去他屋子裡,說不定他就已經死了……”說到這,古夫人眼裡閃過一絲恐懼,她哆嗦了一下,道:“打開門,我看見我兒子被一個白衣服的女鬼掐住脖子,那鬼滿身是血,臉頰上流著兩行血淚……看起來十分恐怖,要不是我兒子身上戴著我家祖傳的護身玉佩,說不定他就被她害死了。”

  越溪微微沉吟,道:“就連古夫人都能看見那個女鬼的身影,看來這個女鬼道行不淺啊。”

  鬼魂是沒有實體的,因而普通的人是看不見他們的。不過,如果一只鬼道行深,就連普通人也能看見它,這樣的鬼,不是修行多年,那就是凶性很強。

  “越小姐,你有什麼辦法,能把這個女鬼給除掉嗎?”古先生著急的問。

  越溪道:“我先看看古少爺的情況吧,不知道他在不在家。”

  “在了,我這就去把他叫下來……”

  “爸、媽!”

  正說著,樓上突然傳來叫聲,越溪抬頭,就看見一個俊秀的少年從樓上走下來,他穿著白襯衫,四肢修長,就是身體看上去有些佝僂,臉色有些蒼白,但是模樣長得很好看,瞧著卻是個靦腆俊秀的人。

  古松溪走過來,看向越溪和韓旭兩人,笑道:“家裡有客人來了啊……”

  古夫人忙道:“松溪啊,這是越小姐和韓先生,他們是來救你的,有他們在,那個女鬼一定不敢再纏著你了。”

  聞言,古松溪立刻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大概是驚訝於他們的年輕,卻很快的溫柔笑道:“那就要麻煩兩位了。”

  說著,他看向古夫人,道:“媽,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古夫人立刻露出不贊同的表情來,道:“這時候你還跑出去,要是出了什麼事情怎麼辦?那個女鬼可還纏著你了。”

  古松溪笑道:“沒事的,我去找石泉他們,又不遠。”

  說話的時候,他無數次的動了動自己的手臂,還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肩膀,表情看上去十分疲憊的樣子。

  越溪的目光落在他的背後,突然道:“古少爺是不是覺得身體很重,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最近大概是有點睡眠不足,總是覺得很累……是不是很明顯啊。”他挺了挺身子,可是背脊卻又很快的彎曲下來,看上去更累了。

  越溪露出一個很詭異的笑容來,她道:“你當然會覺得很累了,甚至連身子都挺不直,那是因為在你的背後,一直趴著一只鬼,你沒察覺出來嗎?”

  聞言,古家人表情就是一變。

  古松溪臉上的表情變得驚恐,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這時候他真的感覺身上似乎是壓著一個人,壓得他幾乎都喘不過氣來了。

  穿著白衣的女鬼從古松溪的肩膀上抬起頭來,她雙眼泣血,臉色慘白,定定的看著越溪。

  “不要多管閑事!”她聲音嘶啞的道,情緒一激動,眼裡的鮮血便滴滴答答的往下流。

  古松溪整個身體變得僵硬起來,看著血液從他身上滴落下來,落在底下的地毯裡邊,然後滲透進去。

  “這可不是閑事,我這是在賺錢,我可是很勤快的……”抽出一張黃符來,越溪一邊說著,一邊將符篆擲出。

  驅邪符,驅邪除穢!

  黃符貼在古松溪身上,女鬼立刻叫了一聲,整個人從古松溪身上被彈開。

  滴滴答答……

  血液從她身上往下流,染紅了她的一身白裙子。

  古夫人臉色慘白,整個人都快被嚇暈厥了過去,哆哆嗦嗦的道:“鬼……鬼!”

  古松溪的臉色完全白了,可是在恐懼驚慌之中,他的表情裡邊又多了些什麼。

  “古松溪,你逃不掉的,你逃不掉的,我會殺了你的,殺了你!”女鬼臉上露出一個充滿著惡意的笑容,然後消失在了大家的眼前。

  古夫人問:“這……這是走了嗎?”

  越溪點頭,道:“她已經離開了。”

  古松溪摸了摸自己的肩膀,他先對越溪道了謝,苦笑道:“怪不得最近這段時間總覺得很累,像是有什麼東西趴在我的身上一樣……沒想到……”

  “沒想到古少爺竟然能這麼快就恢復鎮定,果然是高材生……”韓旭笑道。

  古松溪有些驚訝,道:“你知道我?”

  古夫人一臉自豪的道:“我家松溪一直很聰明,經常是全省第二名。”

  越溪頓時一臉佩服,真心實意的稱贊道:“真厲害。”作為全省倒數,對於所有成績好的人,她都十分佩服。

  韓旭微笑,道:“我當然知道古少爺……我是全省第一名,對我底下的那個人,我自然是知道的。怎麼說,從初中到高中,我們兩的名字都挨在一起。能一直保持全省第二名,你是真的很厲害。”

  “……”

  古松溪的笑容僵了僵,道:“原來你是……韓旭啊,你的名字,我可是如雷貫耳。”

  韓旭大大方方的點頭,古松溪的表情更加僵硬了。

  “古少爺,你和這個女鬼有什麼關系嗎?”越溪突然問。

  古松溪問:“越小姐怎麼突然這麼問?”

  越溪道:“那個女鬼明顯認識你的樣子,而且對你滿懷恨意,恨不得將你挫骨揚灰……很明顯,你們兩個是認識的。”

  古松溪苦笑了一聲,道:“這女鬼,我的確是認識的……我們兩還是同班同學,她生前,喜歡我,曾經給我表白過。”

  那女鬼名叫薛孟,和古松溪是同班同學,兩人都是高三的學生。而且薛孟的學習成績很好,又長得漂亮,還是宇陽高中的校花。可惜,紅顏薄命,在前不久,薛孟跳樓自殺了,這個新聞當時還鬧得很大。

  而薛孟之所以會自殺,是因為在學校的時候,被人強奸了,甚至是輪奸。

  “……其實也怪我,那天她叫我去花園,可是我睡過頭了,等我醒過來,都晚上十一點了,我趕去花園的時候,根本沒看見她。我完全想到,會發生那樣的事情的。”

  古松溪臉上全是自責,也十分痛苦。

  一旁的韓旭收起手機,目光銳利的看向他,嘴角卻是翹著的,道:“不止如此吧,那位薛孟小姐,可是聲稱,強奸她的人裡邊,也有一個你。”

  這些事情,在網上一查就查出來了,學生在學校被強奸,這可是大事情,網上早就傳得沸沸揚揚的。不過這都是一個多月前的事情了,到現在,基本都看不見了,不過一查還是查得到的。

  聞言,古松溪表情坦然,他苦笑道道:“我也不知道她為什麼說是我做的,可是我真沒做這件事,我的舍友他們都知道,那天我一直在宿舍裡睡覺,他們都可以為我作證的。”

  古夫人面露不忿,道:“我看那個女孩子就是故意污蔑我家松溪的,身為女孩子家,一點都不矜持,還要向我們松溪示愛……我家松溪可是好孩子,成績好,長得也好,怎麼可能看得上那個鄉下姑娘?她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樣子。”

  越溪輕聲道:“那個女鬼說不定還沒走遠了,要是聽到古夫人你這麼說,說不定立刻就回來找你了。”

  古夫人的臉色立刻就綠了。

  古先生道:“這件事情的確是意外,我家松溪也不願意看見這樣的,因而這段時間一直都在自責。只是,那個叫薛孟的女孩,也不能因為這樣,就污蔑陷害我家松溪啊。”

  古松溪搖頭,滿臉自責,抱著頭道:“如果那天我沒睡過頭的話……都是我害了她,她會生氣,甚至怨恨我,那也是很正常的。”

  “那……那些強奸她的人,被抓到了嗎?”越溪問。

  古松溪搖頭,道:“學校那裡的監控器壞了,根本沒看見人……她一口咬牙說是我做的,可是我真的沒有。我古松溪做人坦坦蕩蕩,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的。”

  越溪和韓旭先在古家住下,這也是為了就近保護古松溪,古先生出手闊綽,本來越溪是不願意留宿的,不過看在錢的面子上,還是留下來了。

  是的,錢就是這麼有面子。

  *

  伸手拉開落地窗的窗簾,韓旭問:“師父,這事你怎麼看?”

  越溪道:“那女鬼很凶,怨氣很重,是飽含著怨恨死去的。而且,她還殺了人,身上沾了人命,孽氣也很重。”

  韓旭道:“我在網上查了這件事,那個女鬼是在上個月跳樓死的,那時候,法院判決古松溪等人無罪釋放,第二天她就從學校教學樓上跳樓自殺了。”

  “等人?”

  “她指認,有五個人參與……古松溪是一個,還有另外四個人,分別叫張虎,李群,王銘,羅伊!其中,李群和張虎已經死了,現在這五人,還剩下三個人了……師父,你相信古松溪的話嗎?他說他很無辜,沒有強奸薛孟,你信嗎?”

  越溪搖頭,道:“我不知道,但是他給我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看起來很虛偽。”

  “按照薛孟的說詞,當日是古松溪約她去花園的。在花園裡,古松溪跟她告白,可是她沒有答應,然後……”

  韓旭走到越溪身邊,道:“人心是真的很可怕,這個案子當時在網上鬧得很凶……還有人說,肯定是薛孟穿得太暴露了,不然為什麼那些人只對她下手。人心,簡直醜陋到了極點。”

  明明是受害人,可是落在他們嘴裡,卻成為了攻擊對方的理由。

  “更有趣的是,當時為古松溪他們辯護的律師,其中一條辯護理由說的是,古松溪是個學習成績很好的孩子,德才兼備,他是不可能做這種事的……什麼時候學習成績好,已經可以成為脫罪的理由了。不過,那個律師也已經死了,被書砸死的,那些書,都是有關各種法律的資料。”

  越溪覺得有些奇怪,問:“你怎麼知道得這麼多?”

  韓旭道:“這些事情,網上一查就查出來了。”

  突然,他輕咦了一聲,道:“這麼大晚上的,這位古少爺要去哪裡?”

  越溪走過來,從落地窗看過去,便能看見古家的大門。而此時,一個人影正朝著大門口走去,看那身影,卻是古松溪。

  “大概是做賊心虛吧……”韓旭嗤笑道。

  越溪看了他一眼,問:“我總覺得,你好像特別反感古松溪啊。”

  韓旭微笑,笑得人畜無害,道:“沒有啊,一個常年都是第二名的家伙,哪裡值得我反感了?”

  越溪:“……”

  你明明就是很討厭人家啊!

  *
  從屋外進來,古松溪將外邊的羽絨服脫了下來。

  “這麼著急找我干嘛?”他問。

  屋裡坐著兩個人,一個身材微胖,一個卻很瘦,胖的那個人叫羅伊,瘦的那個人王銘,兩人都是古松溪的好友。

  羅伊咬著自己的手指,有些神經質的道:“松哥,那女人來找我們了,她來找我們了,怎麼辦?張虎和李群都已經死了,下一個輪到的就是我們了。”

  他越說表情越猙獰,那是恐懼到了極點。

  古松溪咬了咬自己的後槽牙,大聲道:“怕什麼?不就是一只鬼?總能想辦法殺了她。她活著拿我們沒辦法,所以才去死的。我就是要讓她知道,就算她死了,變成了鬼,也拿我沒辦法。”

  他們這群人向來唯他馬首是瞻,聞言羅伊和王銘緊張的心情也微微緩和了幾分。

  王銘煩躁的道:“那個賤女人,松哥看上她是她的福氣,偏偏給臉不要臉,還鬧自殺。死了也就算了,還要變成鬼來作亂,呸!”

  古松溪沉著臉道:“你們兩注意一點,我家裡請了天師來,如果不出意外,這件事情應該很快就能解決了。這段時間,你們兩個別出什麼紕漏,管好你們的嘴,知道嗎?”

  王銘和羅伊立刻點頭。

  等古松溪離開,羅伊對王銘道:“還是松哥有本事,希望那個天師早點把那個薛孟解決掉。要說啊,這個薛孟還真是沒眼光,我們松哥看上她那是她的福氣。不過,這校花的滋味還真是不錯,現在想起來我還心癢癢呢,怪不得會被松哥看上了,操弄起來就是爽。”

  兩人一番污言穢語,色迷心竅,倒是把害怕什麼的都忘了。

  在窗外,一道白影飄在半空中,透過透明的窗戶靜靜的注視著這兩人。

  滴答滴答!

  身上的血從身上流下去,她的嘴角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來。

  你們都要死,一個都逃不掉的!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9-1-1 03:51 PM

第78章

  薛孟是個很漂亮的姑娘,站在人群裡就屬於那種鶴立雞群的人,不管是氣質還是容貌,那都是一等一的好,不然也不會被其他人評價為宇陽高中的校花。不過,她性子卻有些高冷,一門心思都在學習上邊,不管對誰都是那副不冷不熱的樣子。

  “……再清高,還不是被我搞了?都是臭婊子!”羅伊哼笑,臉上的肥肉隨著他的笑容擠在一塊,眼裡閃動著充滿著惡意的光芒。

  回想起薛孟的滋味,他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作為宇陽高中的校花,薛孟毫無疑問是許多人的夢中情人,羅伊無數次暗暗垂涎過。只是,古松溪也喜歡薛孟,他只能按捺住心裡肮髒的心思。可是誰知道,有一天他竟然也能嘗到校花的滋味。

  薛孟成績很好,人又長得漂亮,自然而然就入了古松溪的眼裡。古松溪曾經給她告白過幾次,可是都被她給拒絕了。而最後一次,古松溪又把人約出來了,那是在學校的後山上。

  冬日的後山又冷又陰森,學生們一般都不愛來這裡。當時的薛孟大概萬萬沒想到,一向性格溫和,在老師學生眼裡的好學生的古松溪會變得這麼可怕,她被他拖到了草叢裡,被扒開了衣服。

  她掙扎慘叫,卻被人打得幾乎暈厥過去,死死的捂住了嘴巴。

  有人捂住她的嘴巴,還有人覆在她的身上,這簡直就像是一場永遠醒不過來的噩夢。

  女鬼咧開嘴笑了笑,眼裡的血淚不斷的往下流,她看著似乎沉浸在回憶裡,一眼回味的羅伊,嘴裡發出呵呵呵的笑聲,她輕聲道:“你們都得死,都得死……”

  她不甘心,所以,她又從地獄爬了回來,變成厲鬼來找他們了!

  已經深夜了,羅伊看了一會兒熱血動漫,便去洗手間洗漱。水龍頭的水嘩啦啦的往下流,羅伊洗臉的時候突然發現有幾分不對。

  為什麼,他會聞到一股鮮血的味道?

  猛的睜開眼,羅伊尖叫了一聲,身子下意識的朝著後邊退去。

  水龍頭裡的水還在嘩啦啦的往下流,可是裡邊流出來的不是水,而是鮮紅的血液。血液很快的從水池裡蔓延出來,然後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開門,開門!開門啊!”

  羅伊轉身去開門,可是浴室的大門卻打不開,他驚恐的大喊,幾乎崩潰。

  “哢嚓嚓!”

  浴室的燈開始閃動,一會兒明一會兒暗的,羅伊轉過身來,身子靠著門,顫抖的滑落下去。原本空無一人的浴室,突然多了一個人,准確來說,應該是多了一個女鬼。

  她穿著一件白裙子,裙子被鮮血給染紅,一張慘白的臉對著羅伊,正朝著他微笑。

  羅伊搖頭,恐懼的大喊道:“不要過來,不要過來……我不是故意的,是古松溪!對,是古松溪!他向你告白好幾次,你都沒有答應他,所以他才想著報復你……我,我本來也想救你的,可是我沒辦法,你放過我吧,我會給你燒香燒紙的!”

  女鬼怪異的一笑,揚起手來,鋒利的光芒在她手裡閃了閃,羅伊才看見,她手裡還拿著一把刀,那是柴刀,是農村一般拿來砍樹的工具,十分鋒利。

  羅伊眼裡露出驚恐來,他使勁搖頭道:“不!”

  在他驚駭恐懼的目光中,柴刀落下,直接砍下了他的雙腿,羅伊立刻發出一聲慘叫。

  *

  古松溪接到了王銘的電話,電話裡,王銘的聲音全是驚恐,嘶聲喊道:“松哥,羅伊死了,羅伊死了……怎麼辦,怎麼辦,下一個會不會就是我?她下一個殺的會不會就是我?我還不想死啊!”

  聞言,古松溪神色大變,但是很快的他又冷靜了下來,他道:“你冷靜一點,別這麼慌張!”

  “你叫我冷靜……我怎麼冷靜?!你家裡有天師,你當然不怕了,可是我家沒有啊!”王銘完全被恐懼攫住了心神,他在電話那頭幾乎是神經質的絮絮叨叨,一會兒整個人又忍不住大叫起來。

  古松溪咬了咬牙,道:“你先別著急,這樣好了,你先到我家裡來,和我一起住,有天師在,諒薛孟也不敢做什麼。”

  “好好好,我現在就過來……”王銘立刻像是有了主心骨一樣,一口應下。

  掛了電話,古松溪臉色有些難看,他目光在屋裡轉了轉,這四周,仿佛有一雙眼睛在盯著他看,目光充滿著惡意。

  “薛孟……我知道你在盯著我,死了你就死了,還要跑來作亂,那就別怪我狠心了。”古松溪露出一個笑容來,他輕聲道:“我記得你家是在農村,你信不信,我只需要稍稍使點手段,這個家庭頃刻間就會分崩離析。如果識相點的,你就乖乖的離開,不然不要怪我了。”

  屋裡一瞬間狂風大作,頭頂的燈砰地一聲爆開,有幾塊玻璃碎片直接從他臉頰邊劃過,風聲中似乎夾雜得有女人的哭嚎聲。

  見狀,古松溪不僅不覺得害怕,還覺得很高興。

  “就算你成了鬼又怎樣?還是一樣有弱點,只要你有弱點,我就能把你搞死!”

  這裡這麼大動靜早就驚動了其他人,古夫人衝上來,看見這一幕,表情立刻就變了,問:“這是怎麼了?難道是那個女鬼又來了?”

  古松溪的表情立刻變得溫柔起來,他苦笑道:“……我也不知掉,應該是的。”

  古夫人立刻就心疼起來了,心肝兒心肝兒的叫。

  “這個古松溪還真是個狠人,但是就是太愚蠢了……”旁邊屋裡,韓旭忍不住感嘆道。

  很少有人在對上鬼的時候還能保持冷靜,更別說還要抓住對方的把柄了。只是,那番話,毫無疑問更加將那個女鬼給激怒了,怕是不死不休了。

  普通人和鬼對上,那是根本沒有勝算的,鬼魅之力,哪裡是他古松溪能想像到的。要不是對越溪有所忌憚,那個女鬼怕是早就衝進來了。

  越溪看向窗外,外邊,女鬼怨恨的看向她這邊,既憤怒又不甘。

  “這麼看來,我們兩倒像是壞人了。”她嘟囔道。

  韓旭問:“那師父你打算怎麼辦?”

  越溪想了想道:“俗話說,有怨報怨,有仇報仇,如果這女鬼真的是被古松溪所害,那麼對方來找他索命,那也是他活該。問題是,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什麼……”

  說著,她看向窗外的那只女鬼,伸手朝前一抓。

  女鬼還沒反應過來,只覺得眼前一晃,整個人已經出現在了越溪他們所在的屋子裡,踉蹌的倒在地上。

  在外邊,對於這二人身上的氣勢她還感覺不到什麼,只覺得恐懼。可是靠近了,才發現,這兩人,不管是誰,身上的氣息,都足以讓她瑟瑟發抖,那是打從心底蔓延出來的恐懼,就像是小動物遇到了天敵,只能趴在地上顫抖著。

  甚至連一個手指頭,都不能動……

  女鬼抬起頭來,目光不甘,她還沒有把仇人都殺死,她還不想死。

  越溪對她微笑,一只手朝她伸過來:“讓我看看你你的記憶吧。”

  *

  薛孟是個農村姑娘,她就像是山窩裡飛出來的金鳳凰,人長得漂亮不說,還很聰明,從小學一直到高中成績都名列前茅。不過這一切,都和她的努力學習分不開的。相較於其他家境殷實的孩子,她要考慮的實在是太多太多,因此在學校基本一門心思都在學習上。

  她長得好看,許多男孩子都喜歡她,可是不管是誰,她都是一口拒絕的,直到她遇到了古松溪。那天下午,天氣有點陰沉,古松溪約她在學校後山見面。在此之前,兩人私底下見過幾次,古松溪對她表白過好幾次。

  赴約之時,她還想著,自己這麼一直拒絕對方會不會太不近人情了,可是現階段她真的一點都不想談戀愛。只是,她完全沒想到,這一場赴約,毀了她這一輩子。

  在她的記憶裡,越溪看見那些人散去,她一個人在地上躺了很久,然後去了警察局報案。她從骨子裡就是堅強的,她只想讓那些人受到法律的制裁。可是,事情並沒有如她所料,那些人不僅沒有受到懲罰,反倒是她自己,陷入了各種流言蜚語之中。

  羅伊那些人在學校說,她表面清高,實際上浪蕩不堪,他們只是給了點錢她就和他們睡了,而古松溪更是完全置身於世外。作為老師們的好學生,大家都不相信古松溪會是做出那種事情的人,他們都說她騙人。

  學校裡的同學用鄙夷的目光看著她,那段時間,她沒有睡過一次好覺。這一切,直到法院開庭,羅伊他們等人罪名不成立,被無罪釋放,這是成為了壓死她的最後一根稻草,把她推向了絕路。

  越溪看著她被消防人員拉住人,然後態度決絕的掙扎,掉下了大樓。

  這個世界,讓她絕望,讓她憎恨,她的世界裡,看不見一絲的光明。

  越溪回過神來,她眨了眨眼,看著眼前的女鬼。

  “我要殺了他們,我要殺了他們!”女鬼一邊喊,一邊哭,她眼裡流出來的是血,血液從白皙的臉頰上劃過,留下兩道痕跡,讓她看起來十分恐怖。

  “這個……你擦擦眼淚吧!”越溪蹲在她身邊,遞給她一張手帕。

  女鬼錯愕的看著她。

  想了想,越溪伸手拍了拍她的腦袋,絞盡腦汁的想著安慰的話,有些笨拙的道:“好啦好啦,你別難過了……你長得這麼漂亮,滿身是血的,會變醜的。”

  女鬼眨了眨眼睛,道:“可是我是鬼啊,變好看也沒人看得見。”

  越溪立刻道:“就算要當鬼,那也要當最漂亮的那只鬼啊,至少我看得見啊。”

  女鬼驚疑不定的看著她,問:“你……你不收了我?”

  “收了你?”越溪露出有些糾結的表情來,她想了想道:“雖然也想賺錢,唔,不過我最近好像不缺錢……只是,鬼殺人會造下殺孽的,你身上殺孽已經很重了。如果繼續殺人報仇,遲早有一天,你會被業火焚燒殆盡的。”

  女鬼笑,眼裡盡是刻骨的恨意,她道:“我本來就死了,再死一次又有什麼大不了的?只要能報仇,就算死,我也要帶著他們一起下地獄。”

  越溪沉默,她想,這些會化成厲鬼來索命的人,本身就背負著怨氣與恨意,他們怎麼可能會因為會再死一次,就放棄報仇的想法呢?

  蘭寧是這樣,薛孟也是這樣,就算是再死一次,她們也要那些傷害她們的人付出代價。

  *

  警察局的人再次來找古松溪問話,古夫人他們這才知道自家兒子的好友羅伊竟然死了。

  “他是怎麼死的?”回過神來,古夫人問。

  孟新輕咳了一聲,道:“他的死狀有些不好看,我怕會嚇到古夫人……他其實是被大卸八塊的,在浴室被人砍斷了雙腳,然後從臥室裡爬出來,又被人砍斷了雙手,地上全都是血……”

  隨著他的敘述,眾人腦海裡不由的閃過那樣一幕場景,古夫人捂住嘴,覺得有些惡心,想吐。

  “別說了,別說了……”

  孟新抱歉的笑了一下,道:“我們知道羅伊和古松溪是好朋友,所以才會再次上門來,過來問他一些事情……不知道羅伊在平時有沒有什麼仇人?”

  古松溪搖頭,道:“羅伊不可能會有什麼仇人的,他性子很好的,對誰都是樂呵呵的。”

  孟新皺眉,道:“這就奇怪了,對方被他大卸八塊,那就代表著對他很是仇恨……其實這樣的案子也已經不是一起了,前不久還死了兩個學生,都是宇陽高中的學生,張虎和李群。這兩人,一個人自己把自己身上的血肉都給吃了,一個呢,被門給壓癟了……說起來倒是巧了,這死去得幾個人,和古同學都是好朋友啊,不知道裡邊有沒有什麼關聯。”

  古松溪目光平靜的看著他,問:“警官這是在懷疑我嗎?”

  “當然不是。”孟新微笑,他擔心的道:“我只是擔心,古同學你也被那個人給盯上了,我怕她下一個對付的人,就是你啊。”

  古松溪的表情終於變了。

  問了古松溪一些話之後,孟新等人站起身來告辭,正要走的時候,孟新卻看見了一個眼熟的人。

  “越小姐,你怎麼在這?”他有些驚訝的問。

  越溪微笑:“孟先生。”

  古家人驚訝了:“兩位竟然認識?”

  孟新一笑,道:“越小姐可是我們警察局的特別顧問,上次還幫助我們警局破了一起案子了……正好,越小姐,我原本有事想找你了。”

  兩人來到古家的花園裡,孟新表情有些嚴肅,道:“越小姐你竟然在這裡,那是不是代表這件案子是不是……和鬼祟之類的有關?”

  越溪表情有些奇怪,道:“不過是善惡到頭終有報罷了……孟先生,你們警察局是怎麼想的呢?”

  孟新的表情變了,他嘆了口氣,神色有些糾結,他道:“我有時候忍不住想,我所堅持的正義,是不是就是個笑話……那個女鬼,是叫薛孟嗎?”

  他突然問。

  越溪並不奇怪他知道,她點了點頭,道:“是,她叫薛孟,是宇陽高中的學生……其它的信息,我想你比我清楚。”

  孟新深深的吸了口氣,喃喃道:“作為警察,我要做的,是把犯人抓捕歸案,繩之於法……可是,如果這個罪人,原本就是受害人呢?我該怎麼做呢,感覺怎麼做都是錯的。”

  “至少,你能維護有些人的公平,那就已經夠了……你又不是神,不可能看到所有的黑暗。”越溪開口道。

  孟新回過神來,他笑了一下,道:“這一次,越小姐,你恐怕也不會幫我的吧。”

  越溪對他微笑,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最近怎麼感覺,這種靈異案件也來越多了。”回去的時候,孟新忍不住嘟囔。

  就這一年,加上這一起案件,他們警局就已經遇到三起這樣的靈異案件了。可是放在以前,那是一件都沒遇到了。

  聽到他的嘀咕聲,韓旭目光動了動,他手指輕動,一縷黑色的氣流纏在他的手指上。

  “韓旭……”那邊越溪叫了一聲,走了過來。

  韓旭收回手,笑著叫了一聲,看起來十分純良,道:“師父……”

  越溪道:“走吧,我們回去吧。”

  “回哪裡?”

  “當然是回家啊……我不喜歡待在這裡,讓我覺得很不舒服。”

  越溪他們要離開,這可讓古夫人他們緊張起來了,古先生立刻問道:“越小姐,你們這是……是不是我們做了什麼,在哪裡得罪你了。我兒子的性命,可是握在你的手上的,你不能撒手不管啊。”

  古夫人更是著急,道:“是不是我昨天說話不好聽,您不高興了……”

  “啪!”

  她舉起手就給了自己一個耳光,道:“讓你嘴欠,讓你嘴欠……越小姐,我這人不會說話,您別往心裡去。我兒子,我兒子還得靠您救了。”

  昨天越溪露出的那一手,他們自然是十分相信越溪了,就仿佛有了主心骨。可是現在越溪說要撒手不管了,他們哪裡還坐得住啊?

  越溪將古家給的紅包拿出來擱到了桌上,她看向古松溪,道:“那只女鬼是厲鬼,她很厲害,而且她對古少爺心懷怨恨……古夫人你們不如問問古少爺,他到底做了什麼,讓人家做了鬼,都不願意放過他。”

  聞言,古松溪看向越溪的目光頓時就變了。

  她知道了,她知道了!

  他現在腦海裡只有這麼一個念頭。

  越溪和韓旭沒有接受古家的挽留,直接就離開了。

  趴在韓旭的背上,讓他背著自己走到小區門口去,越溪嘟囔道:“有一百多萬了,就這麼沒了,可以買好多糖炒栗子了。”

  “那師父你還放棄這筆生意?”韓旭笑問。

  越溪將頭擱在他的肩膀上,道:“古松溪那家伙簡直壞透了,我不喜歡他。”

  韓旭哦了一聲,道:“我還以為師父你是可憐那只女鬼了……”

  越溪不說話了。

  韓旭轉過身來,在古家別墅外邊,常人所看不見,有一道白色的身影朝著越溪他們拜了一拜,然後她轉過身去,靜靜注視著古家,她的臉上露出一個古怪詭異的笑容來。

  “她說,就算是再死一次,也要把那些害她的人拉入地獄……有時候,這世界就是這麼的不公平,好人不長命,禍害卻能遺留千年。”越溪喃喃。

  因果到頭終有報,實際上就算薛孟不動手,古松溪他們遲早都會得到自己的報應。在以後,古家會破產,而古松溪,後半輩子會一生潦倒落拓,最後後因為失手殺人鋃鐺入獄。只是,報應不是現在,薛孟她不想等,不願意等到那一天。

  越溪其實可以超度薛孟的,讓她身上的怨氣與恨意消散,然後投胎轉世,甚至她還能賄賂底下的人,讓她投胎的時候投胎到一個富裕人家。可是,薛孟拒絕了。

  而越溪,自來尊重其他人的決定。

  “……你的背可真寬闊,書上不是說,父親的背脊厚重而又安全感,大概就是你這種感覺吧。”

  “……”

  “誒,你怎麼把我放下來了?”

  “自己走吧,師父!”

  他還不想做老父親了!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9-1-1 07:15 PM

第79章

  越溪和韓旭離開,古家人立刻就慌了,古松溪更是表情難看。

  古夫人急得眼睛都要紅了,她看向古松溪,問:“越小姐的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做讓人家做了鬼都不願意放過你……”

  說到這,她似是想到了什麼,忍不住瞪大眼睛看著古松溪。

  “我一直認為,那個薛孟說的都是假的……你是我的兒子,從小就品行皆優,你是絕對不會做出強奸人家姑娘那種禽獸不如的事情的,我一直是這麼堅信著的。”嘴唇哆嗦了一下,古夫人語氣有些艱澀的問道:“你告訴我……你是不是一直在騙我,你真的奸污了那個薛孟?”

  古松溪微笑,道:“媽,你怎麼會這麼想,我是什麼樣的人,你還不清楚嗎?我怎麼可能做出那樣的事情來。薛孟為什麼變成鬼了還纏著我,我是真的不知道,我絕對沒有做出那樣的事情來。”

  聞言,古夫人的表情終於好看了一些,可是很快的她又著急起來,道:“那現在可怎麼辦?那越溪又不願意幫忙,我們該怎麼辦?”

  古先生皺眉道:“我就不信了,這世界上難道就只有她越溪有本事?肯定還有其他的能人異士,我這就讓人去找,肯定能找到人的。”

  古夫人和古松溪立刻點頭,只是頭上還是感覺像是有一團陰影在盤旋,根本輕松不了。

  古夫人因為這事這兩天吃不好睡不好的,都有些鬧頭疼了,古松溪便讓她上樓去休息,養養精神。

  等古夫人離開,古先生立刻冷冷的看了古松溪一眼,道:“你瞞得過你媽,但是卻瞞不過我。當初要不是我出手,你現在怕是已經蹲牢裡了。”

  古松溪並不意外他父親會知道這事,當初的事情如果沒有他爸出手,肯定沒那麼輕松就能把事情解決了。

  他垂下眼眸,道:“是我衝動了……只是萬萬沒想到,她死了,竟然還能變成鬼,這世界上原來真的有鬼啊。只是就算變成了鬼,她也還是薛孟……爸,你讓人把薛孟她的親人都抓過來,我就不信,有她的親人在手上,她還敢輕舉妄動。”

  說著,古松溪眼裡閃過一絲狠辣。

  在窗外,一雙紅色的眼睛怨恨憤怒的看著他,一行血淚慢慢的從她眼眶中流了下來,更襯得她整個人無比的恐怖。

  是夜!

  古家整個別墅都籠罩在一層月光之下,月光落在積雪上,映得整個黑夜都有幾分明亮。而在這一片安靜之中,古家的別墅之中突然傳來一聲慘叫。

  “啊!”

  那聲慘叫直接劃破夜空,充滿著恐懼,驚得這附近陷入深眠的人們都醒了過來。

  “怎麼了,怎麼了?”

  附近的人打開窗戶,才發現整個天空都被大火映紅了,衝天的火焰幾乎要將整片天空都給燒紅,在黑暗中劇烈的燃燒著。

  古家的鄰居衝出家門,還未走進,就感覺到了空氣中那滾滾而來的熱氣,撲到臉上,立刻就能感覺到那滾燙的溫度。

  “這火怎麼燒這麼大,什麼時候燒起來的啊……”

  “咦,那屋裡還有人?不,不對……”

  有人看見,有一道白色的身影在大火之中走動,剛開始還以為是幸存者,可是很快的他們就發現了不對,那道白色的身影在火海中走動,裙擺飄動,就像是在跳舞一樣,低低的吟唱聲從大火中傳來,明明聲音不大,可是每個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那是一道很古怪的旋律,似乎是在笑,但是又像是在哭,悲悲切切,後來也被人稱為死亡之曲。

  白色的身轉過身來,因為高溫,她的身影看上去又幾分扭曲,眾人能看見的只有她一雙血紅的眸子,眼眶裡流出來血淚,一滴滴滴在地上,而後立刻變成了火焰,攀上她的雙腳,將她燃燒。

  女鬼伸手將懷裡的東西舉過頭頂,她的手上捧著一個圓形的東西,你定睛看去,才發現那東西竟然是個被砍下來的人頭,就像是足球一樣,被她捧在手裡。

  “古松溪,我說過,我要你不得好死!”女鬼開始笑,她越笑,眼裡的血淚流得越凶,滴滴答答的流下去,讓火焰燒得更加旺盛了。

  將手裡的人頭扔在地上,火苗竄過來,立刻迫不及待的將那人頭燒了起來,用不了多久,就會變成灰燼。

  有火焰從腳底竄上來,帶來一股鑽心的疼痛,可是隨著大火燃盡,她身上的血跡慢慢消失,恢復了生前清麗白皙的面容。

  她轉身,從容的走向火海之中。

  *

  這場大火越燒越大,後邊消防車也來了,可是火實在是太大了,怎麼撲也撲不滅,一直燒了一整晚,整棟別墅,全部化為了灰燼。

  而經過調查,這座宅子裡一共死了四個人,古家一家三口,還有昨日到他家借宿的王銘,全部都死在了這場火海裡。

  昨晚就有人把這場大火錄了視頻發到了網上,惹來無數網友的討論。當然,網上的消息多了去了,這個視頻也只是小範圍的讓一些人關注到。可是很快的,A市公安局發出的一條消息,卻讓這個視頻徹底火了起來。

  在火災裡死去的兩人,宇陽高中的學生,古松溪和王銘還有已經死去的三人,這五人涉嫌強奸女學生。這一個消息發出來,頓時惹來無數人的關注。

  那場強奸案,許多網友都還有點記憶,當時法院判決的,是這五人罪名不成立,無罪釋放。而現在,案件卻發生了反轉,警察局發出的消息表示,這五人的確犯下了強奸罪,證據確鑿。可是這場強奸案中的受害者,在法院判決下來的第二天,就跳樓自殺了。

  “逝者安息,小姑娘的正義,雖然遲了些,但她終於是等到了。”

  “簡直是禽獸不如,完全沒想到,現在的高中生,竟然能做出這麼喪心病狂的事情來。”

  “那小姑娘跳樓的時候,聽說消防人員已經抓住了她的手,她卻硬把他的手掰開了……究竟是有多絕望,她才對這個世界完全失去了希望。死亡對於她來說,或許才是解脫吧。”

  “你們大家都沒發現嗎,這場案子涉及的犯人,竟然全部都死了,而且死得還莫名其妙,其中那個辯護律師,還是被法律相關的書籍給砸死了……所以說啊,不是不報,時辰未到,你做什麼,老天都在看著你的。”

  ……

  對於這場案子,網絡上議論紛紛的,連續討論了一個多月才停歇下來。有許多人都在說,古松溪等人的死亡,是那死去的姑娘回來報仇了,不然的話這怎麼解釋這些人這麼莫名其妙死去。當然,這種說法,大家也只是隨口一說,沒怎麼認真。

  這世界上哪裡可能有鬼嘛!

  而在看到這個消息的第二天,越溪和韓旭去了鄉下,薛孟的老家,將附有這條消息的報紙在她墳前燒了。也許現在薛孟已經魂飛魄散,不存在於這個世界的任何一個地方。但是,至少得讓她知道,她的公平,雖然遲到了,但是還是來了。

  在薛孟的墳前,他們還遇到了一個熟人,是孟新。

  孟新看見他們,似乎有些意外,又有些了然,道:“你們也是來看薛孟的啊。”

  韓旭笑:“我師父看見網上的新聞,說是想讓薛孟知道。”

  越溪走過去,看見墳前還有未燒盡的報紙,眼裡閃過一絲了然,順著這個火,她把帶來的報紙也一並燒了。

  看著竄起來的煙霧火焰,她道:“……薛孟的案子,是孟先生你做的吧。”

  孟新從煙盒裡抽了一根煙出來叼在嘴裡,他眼底下帶著青黑色,看起來有好幾天沒睡過整覺了,神色卻是輕松,道:“我想著吧,至少在過年前,讓她高興高興吧……她還在人世間嗎?”

  越溪搖頭,道:“我不知道,可能已經魂飛魄散了吧,不過即使如此,我想她也是高興的,這都是她自己做的選擇,甘之如飴。”

  幾人在山上呆了沒多久就下山了,這村子名叫望鄉村,來時山路很崎嶇,交通並不發達,和外界溝通很艱難,因此這個村子裡很貧窮,不過人情卻很質樸,大家臉上都帶著淳樸滿足的笑容。尤其是過兩日就是新年了,村子裡充滿了喜慶的味道。

  他們下山來就看見一群人圍在一起嘀嘀咕咕的,各個表情都有些嚴肅,薛孟的父親走上前去,問:“這是怎麼了?”

  有人回答:“還不是王家的狗子又犯病了,整個人像只野獸一樣趴在地上,看見誰就對誰齜牙咧嘴的,像市恨不得衝上去咬一口……我看這像是中邪了啊,就讓徐二麻子去隔壁叫神婆來給他瞅瞅。”

  孟新不解,道:“犯病了不找醫生,找神婆有用嗎?我聽描述,這可能是狂犬病啊,得立刻送往醫院。”

  越溪問:“這個狗子,他犯的是什麼病啊,為什麼你們會覺得他中邪了?”

  薛父道:“這王家的小狗子啊,唉,前兩天從山上瘋玩回來,第二天就開始出現不對勁了,看著人的目光都不對了,很滲人……就好像,就好像我小兒子看著豬圈裡的豬一樣的目光,發著綠光了。”

  “……”

  這個形容,還真不知道怎麼吐槽了。

  旁邊有人插嘴道:“我覺得狗子真的是中邪了,這孩子,雖然頑皮,但是很聽話,可是這兩天完全變了個性子。剛剛你們沒看見,他還把他爸爸咬了一口,那一口,把他爸手上的肉都給咬下來了,那叫一個狠啊!”

  正說著,那邊有人嚷著:“神婆來了,神婆來了!”

  越溪他們抬眼看去,看到一個馬臉中年女人走過來,女人穿著一身很奇怪的服飾,身上還佩戴著一些銀飾,整個人板著臉,看起來很嚴肅,十分的不好相處。

  神婆一來,大家立刻帶著她去了王家,一群人烏泱泱的。越溪他們相視一眼,也跟在了後邊。

  越溪好奇的問薛父:“這個神婆很厲害嗎?”

  薛父表情很尊敬,道:“我知道你們城裡人不講究這些,認為這些是什麼封建迷信,但是馬神婆是真的有本事的。上次她還跟我說,我女兒的魂魄因為心懷怨恨不得安寧,必須得超度平息她的怨氣,才能送她去投胎轉世……唉!”

  說到最後,他忍不住長長的嘆了口氣,偷偷的抹了抹眼淚。

  一群人走到王家去,王家的房子算是很大的了,中間是堂屋,狗子就被人拿繩子捆著壓在堂屋裡。只是現在堂屋裡裡外外圍了好幾層,越溪他們站在外邊,墊著腳尖都看不見什麼,只能聽見裡邊傳來嗡嗡的說話聲。

  堂屋前方盛放著王家祖宗的靈位,最頂上貼著一句話,天地君親師位。將小孩弄在堂屋裡來,也是希望列祖列宗能保佑他,鎮壓他體內的邪祟

  狗子被人用繩子捆在了椅子上,他表情猙獰,齜牙咧嘴的,整個人不斷的掙扎著,目光冰冷,帶著憤怒,絲毫不帶著任何屬於人類溫暖的情緒。

  “神婆,您看這孩子……”王家父母一臉愁容,詢問馬神婆的意思。

  馬神婆伸手去摸他的頭,狗子張開嘴直接朝著她咬來,差點就咬到了她的手。

  旁邊人連忙道:“神婆,你可得注意了,這小子凶得很,一被他咬住,恨不得把你的肉都給咬下來。你看王大哥,一塊肉都被他扯下來了。”

  王父動了動手,手臂上的確缺了一塊,血肉模糊的,因為著急,這傷都還沒來的及處理,血都流得整只手臂都是。

  馬神婆看了一眼,低低念了一個咒語,王父還在流著鮮血的手臂立刻停止了流血,看得其他人一陣陣稱奇,看著馬神婆的目光也更加欽佩尊敬了。

  “他的確是中了邪,被邪祟附身,所以才會有這麼反常的舉動,等我施法,將這只邪祟驅逐掉。”馬神婆說完,從隨身帶著的口袋裡拿出一個東西來。

  那是一個手持鼓,鼓上邊墜著許多銀色的鈴鐺,微微一晃,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響來。馬神婆手持著這個手鼓,手上一動,剛才還一點聲響都沒有的銀器,立刻發出悅耳的鈴聲來。

  隨著鈴聲的節奏,馬神婆的身體也跟著跳動起來,姿勢怪異,在普通時候看上去還有些滑稽可笑,但是在此刻卻顯得無比的肅穆。

  在民間一直有跳大神的說法,這是一種薩滿巫教文化,薩滿巫師們靠著跳大神驅邪避禍。越溪聽老頭曾經說起過,修為高深的薩滿巫師,能請神上身,手段極為詭譎莫測,不過她從來都沒見到過。卻沒想到,在這麼一個小山村,竟然能看見跳大神。

  鈴聲悠悠,裡邊似乎有一種神秘莫測的力量。

  “吼吼吼!”

  被捆在椅子上的狗子嘴裡發出憤怒的吼聲,臉上似乎帶著點痛苦的神色,而後隨著一聲奇怪的吼聲,馬神婆手上的手鼓之上墜著的鈴鐺突然碎開,她整個人像是受到了重創,噗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來,目光驚懼不已的看著眼前的這個孩子。

  圍觀的村民們看見這一幕,嚇得不行,紛紛逃命似的往外跑,還有人記得馬神婆,伸手去扶她,帶著她一起走。

  孩子臉上出現了紅色的花紋,身上甚至長出了紅色的毛發,看著像是一只人形的野獸。甚至就在他的頭頂上,還長出了兩個金色的小角,看上去十分怪異而恐怖。

  怒吼一聲,這東西直接掙脫了身上捆著的繩索,然後朝著馬神婆撲過去,頭上的兩個角直接朝著她捅去。

  馬神婆瞪大眼睛,心裡只閃過一個念頭,吾命休矣!

  “天地玄黃,諸邪不侵,去!”

  就在此時,隨著一聲低喃,一道黃符直接激射而來,擋在了馬神婆的面前。

  那雙角直接的頂在黃符上,黃符發出一道金光,而後整張符暗淡下來,輕飄飄的落在地上。可是這一張符,也擋住了那東西的一道攻擊,它立刻朝後跳開,一雙猩紅色的眼睛往外邊看去,眼裡全是警惕。

  馬神婆抬眼看去,立刻就是一愣。

  越溪他們走進堂屋來,叫做狗子的孩子蹲在牆角,站立的姿勢看上去有些怪異,在他身體內的,應該是野獸之類的,習慣四肢並用了。

  “這是什麼東西?”孟新看著這孩子詭異的模樣,有些訝異。

  越溪琢磨著,道:“我想,我應該知道這是什麼東西……你們知道過年的傳說嗎?”

  韓旭微笑道:“師父說的是年獸?聽說世上有一種叫年的惡獸,每到年末的午夜,年獸就會進攻村子,屠殺村子裡的生物,甚至吃掉他們……後來大家發現年獸害怕爆竹聲,害怕紅色,還害怕火光。所以每到年末,大家就會貼紅紙,放鞭炮,這也是後來的過年。當然,傳說不可盡信,不過年獸這東西,的確是存在的,而且是一種凶性很強的惡獸。”

  馬神婆捂住有些泛疼的心口,讓人扶她起來,問:“你的意思是,覆在這孩子身上的東西,就是年獸?”

  韓旭笑道:“年獸這種東西,是存在於傳說中的東西,可是有幾百年沒出現過了,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裡看見。”

  “那要怎麼才能把它驅逐出孩子的身體?再讓它這麼作亂,這個孩子會受不了的。”馬神婆擔心的說道。

  越溪道:“這個嘛,其實很簡單……就當提前過年了。但是在這之前,得把這個孩子給抓住。”

  說著,她手中一條紅繩竄出,像是游蛇一般,速度極快,直接朝著那個孩子捆去,眨眼間就將人捆得結結實實的。

  “年獸身上最厲害的就是它頭頂的角,你們別碰到了!”

  被人抓住,年獸嘴裡發出吼叫,不斷的掙扎著。可是捆住它的紅繩可不是什麼簡單的繩子,那是韓旭的東西,上邊掛著五帝錢,它一掙扎,五帝錢就會壓制它,讓它感受到一陣灼痛。

  要想將年獸驅逐出這個孩子的身體,只需要用鞭炮紅紙之類的東西,就能把它驅趕走,這是年獸最害怕的東西。

  村子裡燃起一堆火,村民們還搬來許多煙花炮竹。縣城裡不許放煙火鞭炮,可是他們這些小村子就沒這麼多避諱了,為了過年可買了不少鞭炮,如今都搬過來了。

  被年獸附身的孩子被捆在椅子上,他面前就是燃燒的大火,四周的人更是都穿著一身紅,這讓他整個人有些焦躁。

  “放!”

  鞭炮被點燃,立刻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音,附在孩子身上的年獸開始痛苦的掙扎起來,整個人不斷的嚎叫著。隨著鞭炮聲不斷響起,他掙扎得越加厲害。

  而隱隱綽綽的,在他身上出現了另外一個虛影,那是一只紅色的野獸,身上皮毛全是紅色的,頭上是兩只金色的角,一雙金色的獸瞳看上去無比凶惡。

  就是現在!

  越溪上前一步,手指沾水,飛快的在他額頭上化了一個“驅”字,隨著驅字最後一筆落下,一道金紅色的身影直接從孩子體內飛了出來,落在了地上。

  那是一只極為巨大的野獸,四肢粗壯,落在地上之後,它飛快的就朝著後山跑去,想要逃跑。

  “倒是知道什麼人不好惹。”

  韓旭輕笑,慢吞吞的走過去,直接擋在它的去路之前,而後伸出一根手指,輕輕點在對方的額頭前。

  “定!”

  年獸的前衝之勢猛的停止,它身體因為疾跑所掀起的風將韓旭額前的頭發吹開,露出他底下那雙溫潤且看起來十分無害的眼睛。

  越溪有些驚訝,看了韓旭一眼,問:“你什麼時候會的這一手啊?”

  “師父你給我的那些書裡就有這個法術,是一個很簡單的小法術。師父你想學,我可以教你啊。”韓旭微笑著說道。

  越溪看了他一眼,唔了一聲。

  她不知道其他人的徒弟是怎樣,但是她覺得,她的徒弟是真的厲害,可能,比她這個師父,還要厲害。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9-1-1 07:24 PM

第80章

  年獸屬於惡獸,極為凶惡嗜血,在以前每到年末就會下山來攻擊人類。只是,已經有上千年年獸沒有出現在人們的面前了,越溪也是在一些古籍裡邊看見過描述,這還是第一次真真切切的看見年獸是什麼樣子的。

  這只年獸模樣十分凶惡,頭上頂著兩個角,赤紅色的毛色,一雙金色的獸瞳,充滿著暴戾凶惡的模樣,再加上它不算小的體積,像是一只豹子一樣,看著實在是讓人望而生畏。

  越溪又伸手戳了戳這東西的腦袋,有些好奇的嘟囔道:“這就是年獸啊,原來就是這個模樣啊……”

  想到上次吃的那只引水獸,她舔了舔唇,看著年獸的目光也忍不住帶上幾分垂涎來,道:“年獸應該也算靈獸之類的吧,也不知道吃起來好不好吃。”

  靈獸的滋味和普通的肉類的味道那是完全不同的,嘗過一次你就覺得忘不了的,也難怪越溪念念不忘了。

  她手下的年獸聽到她的話,整個身體突然抖了抖,抬起毛絨絨的一張臉來,有些瑟瑟發抖,看起來可憐巴巴的。

  “這就是年獸?”馬神婆走過來,也是頗為驚訝,她活了大半輩子,還沒見過這東西了。

  “唔……”越溪點了點頭,道:“大概是孩子們去山上玩的時候,剛好撞見了這東西,就被它附了身。年獸本就凶惡,以人類為食,所以那孩子才會展現出暴戾的一面來。”

  “這東西,要怎麼處理啊?”馬神婆問。

  聞言,越溪皺了皺眉,不在意的道:“既然是凶獸,那就殺了吧。”

  年獸是凶獸,留在世上也只會為禍人間的。

  “這種東西應該也算是天生地養的,幾百年都難得見一只,就這麼殺了,會不會太可惜了?”馬神婆思考了一下,她這人看著嚴肅,難以相處,實際上心地很軟。

  而且年獸這種東西真的很難見到了,這也許是世界上唯一的一只年獸了。

  “我看小姐也是修道之人,不如將這東西養著,做個坐騎也好。有你看著,它必定不敢再做什麼惡事來。”馬神婆建議到。

  “可是我家裡已經有大白了……”越溪的腦袋立刻搖成撥浪鼓,要是她敢養,大概就敢咬她的屁股。

  孟新知道,大白是越溪家裡那只大白鵝,整只鵝每天都像是個戰勝的將軍一樣,高揚著脖子,看著十分神氣。

  一旁的韓旭卻是目光閃了閃,道:“其實我有個辦法……”

  越溪等人看向他,韓旭微笑,對孟新道:“你們警察局不是有訓練警犬之類的嗎,我看這年獸就很適合你們警察局,肯定比一般的警犬厲害得多的。剛好,也可以讓它在你身邊積攢功德……這年獸看起來應該是出生沒多久的,身上沒什麼孽氣,看來也是第一次下山。就這麼殺了,也實在是太可惜了。”

  “做……警犬?”孟新瞪大眼睛。

  韓旭點點頭,道:“你放心,我既然這麼說,自然是有辦法讓它順從的。”

  他走到俯趴在地上的年獸身邊,從懷裡拿出一個十分簡陋的項圈來,這項圈上邊還掛著一個鈴鐺,隨著他的動作微微響動,然後他把這項圈戴到了年獸的脖子上。

  然後眾人就看見年獸的身形慢慢的縮小,直到像一只普通犬類那般大小,到這時候,就連模樣,看起來都有幾分像狗了。而它脖子上的項圈隨著它體積的變小,也在慢慢變小,完全契合它的脖子。

  “有這個項圈在,它就絕對出不了什麼亂子……”韓旭伸手撥弄了一下鈴鐺,笑眯眯的對年獸道:“你可要乖乖的啊,要是敢動一點壞心思,這個鈴鐺就會響……鈴鐺響了的後果,唔,我想你應該不想知道的。”

  “唔!”年獸縮了縮脖子,可憐巴巴的看著他。

  孟新其實有點猶豫,這可是年獸,現在被越溪他們控制了還好,要是以後越溪他們不在身邊,這家伙凶性大發,誰知道到時候會發生什麼事情。

  韓旭看出他的顧慮,道:“孟先生你放心吧,我既然這麼說,那就表示,只要我活著的一天,它就一定掀不起任何風浪……這東西,還沒殺過人,凶性不算大,這樣的年獸,實在是難得,用處很多啊……”

  他的語氣有些感嘆,孟新疑惑的看著他,突然覺得眼前的這個少年給他一種很深不可測的感覺,讓人覺得很危險。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肯定是信你的。”孟新點頭,看了一眼年獸,道:“那我就把它當警犬來養了?”

  韓旭點頭,道:“這東西,其實也有點人性的,只是人性比不過本能,所以才是凶獸。多積攢點功德,它身上的凶性就會越來越少,等到它能克制住自己的本能的時候,那才是真正的靈獸。”

  而那時候,它的鮮血,也是有著很奇特的功效的。

  想到這,韓旭的目光似乎有些發亮。

  越溪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想說些什麼,想了想還是罷了。

  村民們此時戰戰兢兢的圍過來,薛父問:“這……這就好了?那,那狗子,他的身體會不會出現什麼問題?”

  被綁在椅子上的孩子已經被放了下來,臉上紅色的紋路消失了,露出圓圓的一張臉蛋來,就是氣色看上去有些蒼白。

  越溪點頭,道:“這孩子被外物侵入,對他的身體肯定是有一定影響的。醒來之後,他得身體會虛弱一段時間,注意補血養氣,多吃點紅棗之類的,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王家人認認真真的聽著,將這事記在了心裡。

  越溪又讓人泡了一杯茶來,沾著茶水在那孩子頭上寫了一個“虎”字,旁邊人不解,她解釋道:“虎是百獸之王,有它保護著,能夠讓這孩子不受外邪侵擾。”

  其他人似懂非懂的點頭。

  因為這事,越溪他們在村子裡又歇了一晚上,村民們對他們十分熱情,熱情中還帶著尊敬,完全被他們放到了和馬神婆一樣的地位,甚至還要更高。

  越溪他們第二天離開從村裡離開,村裡人那是送了又送,還塞了一堆土特產給他們,把孟新的後備箱都給塞滿了。

  回去的路程有些時間,得開一個多小時了,越溪和韓旭坐在後邊,她閉著眼,看上去似乎是睡著了的樣子。

  韓旭向孟新要了一張毛毯給她蓋身上,欲抽身離開的時候,越溪突然開口了,她問:“你拿年獸有什麼用?”

  韓旭一愣,目光沉了沉,臉上卻帶著笑,他想了想,舌尖有無數個理由在盤旋,最終卻道:“是有點事需要這東西,我也沒想到會在這看到。”

  越溪睜開眼,目光直直的看向他,她的眼神干淨澄澈,眼底沒有一點陰霾,讓人心裡忍不住生出一種不敢與她對視的錯覺。

  她問:“很重要嗎?”

  韓旭點頭,道:“很重要,攸關我的性命。”

  聞言,越溪一愣,她哦了一聲,沒有追問什麼,又閉上了眼,道:“到家了叫我,我有點困。”

  韓旭微笑,把她的頭放到自己的膝蓋上,道:“這樣睡著會舒服一點……到家了我會叫你的。”

  越溪沒說話,頭枕在韓旭的身上,呼吸很快就變得平緩起來。

  孟新透過後視鏡看著這一幕,他輕咳了一聲,小聲道:“你們還是學生,這種事情,還是等高中畢業了做才好。”

  韓旭和他對視,目光看上去十分溫潤,毫無攻擊性,可是更深卻仿佛還有更深的在湧動的東西,那東西,讓人有些害怕。

  他漫不經心的道:“我從小到大,成績就是最好的一個,永遠都是全省第一名……會被外物絆住腳步,那只是無能的人才會陷入的境地,我不覺得不會被外界的東西所影響。”

  孟新從他語氣裡聽出了強大的自信,甚至是強勢。

  他恍然間發現,這個少年,並沒有如他外表那般所表現出來的無害,他甚至是富有攻擊性的,心性更為深沉難測。

  這只是一個高中生而已……

  孟新忍不住想。

  *

  越溪他們回到市裡沒過幾天就到新年了,小紙人們興致勃勃的拉著越溪貼了春聯,甚至還貼了兩張門神像在門上,家裡也被他們打掃了個遍,明明家中都被貼了除塵符,絕對不會不干淨的。

  系著越溪親手所做的小圍裙的小紙人道:“越溪,你怎麼一點趣味都不懂啊,這叫儀式感,過年都要做這些事情的,這才熱鬧了。”

  越溪:“……”

  她表示她是真的不理解,當初老頭也這麼說打,但是她只覺得要打掃這麼一大個宅子,真的是很累的啊。不過小紙人們樂意,她也就隨它們的願了。

  “我想吃魚啊!”

  “不要,吃炸雞,炸雞和啤酒更配的!”

  “涼拌皮蛋最好吃。”

  ……

  越溪在廚房裡做年夜飯,小紙人們就在一旁吵吵嚷嚷的,越溪還得注意它們,在它們時不時一激動就掉進水池裡之後,負責把它們撈起來,擱在一旁晾干。

  “說這麼多,你們都吃不到,有什麼好吵的……”

  “……”

  身邊突然安靜下來了,她一扭頭,就對上七雙譴責的目光,小紙人們表示:“越溪你變壞了。”

  越溪:“……”

  好不容易將年夜飯做好,等到了下午六點多的時候,一桌菜將餐桌擺得滿滿當當的,雞鴨魚肉全部都有,小紙人想吃的也都一並做上了擱在桌上。

  桌前只有越溪一個人,再加上老頭的靈位,還有七只小紙人,一只大白鵝和一只骷髏架子。這麼看起來,這屋裡還是很熱鬧的。

  “新年新氣像,大家新年快樂!”越溪端著紙杯裡的飲料,大聲的說道。

  小紙人立刻熱情的回應道:“越溪你也新年快樂!”

  大白扯著嗓子嘎嘎嘎的叫,小白作為一個骷髏架子,一張口,上下嘴巴碰在一起發出喀嚓喀嚓的聲音,也當它是在說新年快樂好了。

  燈光將屋裡照得一片明亮,越溪拿了幾張紙來,隨便拿剪刀將紙剪成了碎片,就怎麼扔了出去。碎紙屑漫天飛舞,可是落在空中卻沒掉下來,而是漂浮著,變成了一只只螢火蟲,閃動著瑩瑩的光芒。

  越溪笑,對著老頭的牌位敬了一杯可樂,笑道:“老頭,新年快樂啊。”

  雖然做了一大桌子的菜,但是她一個人也吃不了多少,吃了幾筷子就不吃了,看著一桌子的雞鴨魚肉慢慢變冷。

  “擱冰箱裡,可以放好幾天,這幾天都不用做菜了。”她笑眯眯的琢磨著,以前她就是這麼做的。

  手機突然響起,她看了一眼來電提示,是韓旭。

  “師父,新年快樂。”手機裡傳來韓旭帶著笑意的聲音。

  越溪雙眼一彎,道:“你也新年快樂。”

  韓旭輕笑了一聲,道:“師父,你怎麼一直呆屋裡,都不出來看看的嗎,我都快被凍傻了。”

  越溪一愣,想到了什麼,她站起身來跑了出去,將大門打開。

  門外,韓旭舉著手機對她笑。

  “師父,新年快樂啊!”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9-1-1 07:53 PM

第81章

  “師父,新年快樂啊。”

  韓旭笑,伸手從口袋裡拿出一個紅色的盒子遞了過來,微微歪著頭道:“新年禮物……”

  越溪眨了眨眼,表情有些奇怪,她伸手把東西接過來,嘟囔道:“大過年的,你怎麼過來了,這可是合家團聚的時候了。”

  韓旭伸手拉她過來,兩人坐在門檻上,他將一雙大長腿往前伸開,道:“師父,我給你變個魔術吧。”

  越溪就看他。

  韓旭微微一笑,伸出手去在她眼前晃過,而後手指輕輕朝著空中一點。

  小小的一只紅色千紙鶴撲棱著小翅膀飛舞著,身上冒著淡淡的一層光暈,然後一眨眼,它又變成了一只紅色的蝴蝶,翅膀翩躚,輕輕的落在了越溪的鼻尖上。

  在下一刻,紅蝶化為無數金色的光點湮滅開來,這些光點像是盛在夜空之中的滿天星辰一樣,帶著一種聖潔而不可侵犯的光芒。

  韓旭已經咬破食指,在越溪的額頭前畫了幾筆,那是一個很古樸的花紋,看上去像是一個字,透著一種古老而奇妙的氣息。

  “在以前,年長的人或者是修為高深的人,會在過年的時候這樣為人祈福,讓天上神明護佑此人……”

  “以前?以前是有多前?”

  “唔,反正很久了……這是很古老的術法了。”

  “……那你這麼做,是想做我的長輩嗎?”

  “……”

  氣氛一瞬間有些凝滯。

  韓旭微笑,道:“師父,我發現你真是毀氣氛的好手。”

  越溪:“……”

  最後一筆畫完,韓旭收回手,越溪只覺得額頭一燙,她下意識的摸了摸,卻是什麼都沒摸到。

  “這東西,就是祈福?”越溪問。

  韓旭唔了一聲,他沒說的是,這的確是很古老的祈福儀式,但是一般來說都是用水,而不是指尖血。指尖血對於修者來說很重要,與根本相連,用指尖血所繪,那就代表著這個人被那人所庇佑著,被祈福的人無論遇到什麼危險,對方都能感應到,甚至還能感應到比被祈福之人的位置。

  換句話說,以後不管越溪去哪,韓旭都能感覺得到。

  這算是最古老的GPS定位器?

  韓旭漫不經心的想著。

  小紙人們趴在門口看著他們,小小聲的嘀咕著。

  “這大晚上的,沒月亮沒星星的,越溪和韓旭坐在那裡干嘛啊?”

  “而且還很冷的,他們兩個不會覺得很無聊嗎?”

  “這就是電視劇裡說的情調嗎?”

  越溪站起身來,小紙人們嚇得一窩蜂的跑了,等越溪走進來,一個個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嚷道:“我們沒有偷看,什麼都沒看。”

  越溪頓時覺得莫名其妙。

  *

  過年之後,地上積雪都還沒融化,可是學生們就要上學了,尤其是高三的學生,春節的喜慶都還沒散去,就已經坐在了教室裡,開始讀書上課了。而且因為再過幾個月就高考了,隨著最前邊黑板上的數字的變化,教室裡的氣氛也變得有幾分緊張起來。

  上次期末的時候越溪考得還不錯,進步顯著,還被老師在班會上點名誇獎了,事實證明韓旭的補課還是很有效果的。

  下了課徐薇走過來,有些猶豫的道:“越溪,我有件事情想找你幫忙。”

  越溪抬頭看她,問:“是你哪個親戚朋友又中邪了?”

  徐薇微微瞪大眼睛:“你怎麼知道?”

  “你們找我有事,一般來說,不都是這個?”越溪表示她都已經習慣了。

  聞言,徐薇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臉,她細聲細氣的道:“我的確是有個親戚中邪了,他是我爺爺的堂兄,今年八十五歲了,是最近才來A市的。堂爺爺身體不太好,我聽我爺爺說,他晚上經常做噩夢,就是那種鬼壓床……大家懷疑他是不是被什麼鬼祟纏住了,所以我想讓你看看。”

  聽完,越溪點了點頭,道:“具體的情況,我得先看了人再說,等過兩天放周末了,我跟你回家一趟吧。”

  聞言,徐薇雙眼一亮,軟聲軟氣的道:“越溪,你最好了。”

  這姑娘撒起嬌來軟綿綿的,笑起來嘴邊還有兩個小梨渦,人也軟,聲音也軟,撒嬌起來讓人簡直受用得很。

  *

  喘不過氣來了……

  從黑暗中睜開眼來,他只覺得頭暈目眩,鼻尖有著血腥的味道,他知道,這是因為他的頭破了,他已經無數次做過這樣的夢了。

  他動了動身子,耳畔傳來細微的響動,那是厚厚的油紙相互摩擦傳來的聲音。而在他身上,他感覺到沉沉的壓力,有什麼東西壓在他的身上,像是水一樣。

  他並不著急,因為他知道,這個夢很快的就會醒的。可是事實卻不是,這個夢還在堅持下去。隨著時間流逝,他感覺肺部的空氣在減少,因為缺少氧氣肺部感覺到一種窒息的灼痛。

  他忍不住開始掙扎起來,可是四周都是堅硬的物體,他伸出手去,手像是碰到了牆壁,他開始使勁的敲。

  “扣扣扣”“扣扣扣”

  牆壁上傳來很是清晰的響聲,有人問:“你有沒有聽見什麼聲音啊?”

  很快的,另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笑道:“哪裡有什麼聲音,你出現錯覺了吧?快點把東西搬了,車在外邊等著了。”

  屋子裡很快再次恢復安靜,肺部的空氣難以支持他呼吸,他使勁的敲著身邊的牆壁,心裡充滿著無助和恐懼。隨著時間推移,他發現身邊那些像是水一樣的東西慢慢的變得堅硬起來。

  那不是水……

  他意識到這一點,這東西,是水泥。

  “謔!”

  猛的瞪大眼睛,床上的人翻身坐起來,開始劇烈的喘息起來。

  “大伯,你怎麼了?”

  “大爺爺,你哪裡不舒服嗎?”

  聽到他恐慌的聲音,家裡的人都起來了,全部圍在了他的臥室裡。

  徐大爺慫搭著眼皮,目光在屋裡這群人臉上掃過。他看起來大概還完全沒醒過來,神色陰沉慘白,臉上遍布的老年斑看上去有些恐怖,一雙渾濁的目光冰冰冷冷的。

  被他看了一眼,徐薇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等徐大爺移開目光,她才悄悄的松了口氣。剛才大爺爺的目光,總讓她想起一種生物來,就像是蟄伏在草叢間的毒蛇一樣,讓她覺得很恐懼。

  “大伯,你這是怎麼了?”徐父輕聲問。

  徐大爺眨了眨眼,似乎才清醒過來,他眼皮垂著,笑道:“沒事,就是剛才做了個噩夢。唉,我想啊,我大概是要去見你爸爸了。”

  聞言,徐父立刻道:“大伯,你說什麼話了,你肯定能長命百歲的。”

  旁邊徐薇還在上小學三年級的弟弟突然指著徐大爺的手臂道:“大爺爺,你手上長了一個人……”

  聽這話,屋裡人表情瞬間一變。

  徐大爺下意識的扯了扯自己的袖子,他目光緊緊的頂著徐瀟,皮笑肉不笑的道:“你看錯了。”

  徐瀟抖了一下,抱著徐薇的腿,往後邊躲了躲。

  “大伯看起來是真像是被什麼東西纏上了,每天晚上都做噩夢,天天晚上都這樣,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啊……”徐母開口道,自從徐大爺來到A市之後,幾乎每天做噩夢,經常大聲尖叫,就連他們都受到了影響。

  徐薇道:“我已經跟我同學說了,明天學校放假,她就來家裡看看大爺爺。”

  徐父點了點頭,嘆了口氣,道:“希望你那同學真能解決這事……”

  “如果大爺爺真的是被髒東西纏上了,那越溪肯定行的,她賊厲害!”徐薇十分自信的道。

  徐瀟抱著自己的泰迪熊,伸手扯著熊娃娃的耳朵,小聲道:“我不喜歡大爺爺,他看起來好凶……我明明就在他手上看見了一個人,我才沒看錯了。”

  徐薇摸了摸他的頭,道:“大爺爺身體不好,所以心情上也不太好,瀟瀟你不要生他的氣。”

  徐瀟抱著泰迪熊不情不願的點了點頭。

  *

  第二天是周末,學校放一天假,越溪他們才有了閑暇的時間。不過來的人可不只是她一個,還有韓旭趙璐何建一他們三個,趙璐和何建一,自然是來湊熱鬧的。

  “我家薇薇性子不好,在學校裡她肯定給你們添了不少麻煩吧。”徐母將切好的水果擱在茶幾上,十分熱情的招待他們。

  趙璐甜甜的笑,道:“徐薇的性子很好啊,我們和她都是好朋友,平時還是她幫我幫得多了。”

  韓旭和何建一兩個男孩子沒有說話,不過不說何建一了,韓旭那模樣瞧著就是風清月朗的人物,坐在那裡正應了那句君子端方如玉,最討人的喜歡了,徐母看了都暗自點頭。

  說了幾句話,言歸正傳,徐母臉上的笑容淡了淡,看向越溪,道:“你是叫越溪吧,這次真的是要麻煩你了。”

  “沒關系,反正我有時間……”越溪回答。

  韓旭道低聲:“這屋裡的風水很不錯,各個擺設都頗有些講究,招財進寶,進入平安……”

  越溪看了一眼四周的環境,她對風水並不了解,但是一個房間能讓人感受到溫暖而不逼仄,那就代表著這個屋子的風水不會太差。

  “你倒是什麼都懂。”她同樣小聲道。

  韓旭笑:“越爺爺的書房裡有不少有關風水的書籍,稍微翻一番就懂了。”

  越溪:“……”

  這就是學霸?

  “唔,聽徐薇說,出問題的是她的大爺爺?”越溪問徐母。

  徐母點了點頭,道:“她大爺爺來A市三個多月了,就在上個月有一天,不知道什麼原因,他就突然暈厥了過去。等送到醫院去,醫生說是驚嚇過度……後來每天晚上他都會做噩夢,被噩夢驚醒。醫生只是說他思慮過重,影響了身體……本來這些都沒什麼,我們會覺得他是撞了邪,是看見他對著空氣說話……”

  想到那一幕,徐母忍不住揉了揉雙臂。

  那副場景,看起來就像是徐大爺面前有個人,他整個和他說話一樣。可是實際上,在他面前,那是什麼東西都沒有。

  徐母他們本來也沒往這方面想,只是有一天,徐瀟突然說:“大爺爺身後有個很可怕的大姐姐……”

  聽到這話,他們全家人都被嚇出了一身冷汗。人們都說小孩子的眼睛是最干淨的,能看見一般人所看不見的東西,當時他們就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剛好徐薇說她有個同學在這方面頗有建樹,他們才會讓徐薇邀請越溪來家裡看看。

  越溪站起身來,在屋裡轉了一圈。

  徐家家裡的布置很溫馨,一看就讓人知道這是個很溫馨的家庭,越溪走到放在角落裡的那盆綠植那裡,伸手摸了摸植物肥美的葉子。

  徐母道:“最近可能天氣太冷了,這盆花都有些蔫了……”

  越溪唔了一聲,讓徐薇拿了把刀來,直接將這個植物攔腰給砍了下來。一瞬間,從那枝干之中突然竄出無數漆黑的飛蟲來,嗡嗡嗡直響,而後是一股令人作嘔的臭味。

  徐母面色瞬間就變了,拉著徐薇和徐瀟連忙後退。

  韓旭抽出一張火符來,一道火焰直接撲了過去,空氣裡散發出一股焦香,黑色的飛蟲被火燒死,簌簌的落在地上。而後他又施了一個清風咒,一道清風卷過,那道惡臭才消失掉。

  越溪往裡邊看去,道:“這東西,早就已經死了,救不活了的。”

  這植物外邊看上去雖然有些蔫,但是葉子還算是很綠的,可是誰知道它的枝干全都不蛀空了,裡邊裝著的全都是那種漆黑的小飛蟲。

  “這些蟲子是哪裡來的?”徐母剛才被嚇了一跳,現在才有心思問。

  越溪道:“這個蟲子名叫食腐蟲,顧名思義,它是依靠腐爛的東西為生的,一般出現的地方是那種很髒污的角落。這花盆底下應該埋了什麼東西,目的是為了破壞你們家裡的風水……我猜得沒錯,你家的風水應該是找人專門設計過的吧,可以驅邪避晦。而這個東西,就足以破了你家裡的風水。”

  徐母想了一下,有些遲疑的道:“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我雖然不信這些,可是我的丈夫卻是很看重的,當初進行房內設計的時候,的確是請了一個什麼大師來看的,還花了不少錢了。”

  “……那你家這錢,畫得還蠻值得。”韓旭笑,看了看四周,道:“那個人,是個真有本事的。”

  越溪拍了拍手,道:“看來那只東西,也是有點本事的,能想出這點手段來……先帶我去看看那位大爺爺吧。”

  徐母帶著她我往屋裡走,一邊走一邊道:“我大伯,他這個人年輕的時候性子還不錯,可是現在大概是年紀大了,性子有些敏感多疑……等下如果他對你們言語上有什麼冒犯的地方,希望你們能多多擔當一點,實在是不好意思了。”

  正說著,他們來到徐大爺臥室前,徐母伸手敲了敲門,道:“大伯,薇薇的那個朋友過來了,我帶他們來看看你……我開門了啊?”

  屋裡沒有傳來什麼聲音,徐母便伸手把門打開。

  外邊正是大中午的時候,陽光明媚,可是這個屋子裡卻是一片漆黑,沒有一點光線,從外邊進來一瞬間有些失真。

  “……大伯,你怎麼把窗簾拉得這麼嚴實,醫生不是說了嗎,你需要多曬曬太陽。”徐母說道,熟門熟路的走到窗邊把窗簾拉開。

  窗簾拉開,外邊的陽光一瞬間就鋪了進來。

  這時候越溪他們才看見屋裡的人,毫無疑問,那一秒,大家都被嚇了一跳。

  那是一個老人,身材干瘦,露在外邊的肌膚就像是缺了水分的橘子皮,皺巴巴的,貼在骨頭上,上邊還長著褐色的老年斑,看上去十分醜陋。他的目光看向越溪他們,裡邊充滿著一種讓人不舒服的陰蟄。

  “爺爺你好……”趙璐他們扯著唇有些僵硬的叫了一聲。

  這個老人,整個人都給人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徐大爺眯了眯眼睛,慢吞吞的道:“你們是徐薇的朋友啊……好,好!”

  徐薇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低聲問越溪:“越溪,我大爺爺,他到底有沒有……被那種東西給纏上啊。”

  這個屋子裡即使一大片陽光落進來,但是在屋裡的人卻感覺不到半點溫暖,甚至有種冷嗖嗖的感覺,就像是到了冰天雪地的外邊一樣。

  “這屋裡怎麼這麼冷?”趙璐忍不住嘟囔道,伸手搓了搓手臂。

  現在臨近五月,天氣已經熱了起來,可是這屋裡卻有一種很冰冷刺骨的感覺。

  越溪定定的看了徐大爺一眼,徐薇他們眼裡這一間臥室鋪滿了陽光,可是在她眼中,這屋裡卻充滿陰邪的怨氣與鬼氣,這些怨氣絲絲縷縷的纏在徐大爺身上,他整個人在這些怨氣的襯托下,顯得有些陰森可怖。

  “這位爺爺身上的確是纏著鬼氣,看樣子是有個東西纏著他……”越溪開口道。

  聞言,徐母快速的問:“那有沒有什麼辦法能解決?”

  越溪點頭,道:“驅鬼嘛,我最擅長了……不過還是得准備一些東西。”

  一旁一直聽著他們說話的徐大爺突然暴怒起來,他伸手拿起桌上的東西就砸過來,道:“你們什麼意思,是覺得我撞邪了嗎?呸,胡說八道,哪裡有鬼,我哪裡撞邪了?我再正常不過了。好啊,徐黃山家的,你這是看我在你家裡不順眼啊,這是想方設法的要趕我出去了。”

  他看起來年紀不小,但是精神氣瞧著卻很足,拿著東西砸過來,那力氣看來還很不錯。

  越溪他們走出去,聽著裡邊她憤怒的聲音,趙璐忍不住道:“這老爺爺,怎麼發這麼大脾氣?”

  徐母更是覺得尷尬,她對越溪他們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道:“真的很抱歉,我也不知道大伯怎麼突然發起脾氣來了……我們先去客廳裡說吧。”

  臥室裡,徐大爺坐在角落裡,太陽根本落不在他身上,他呵呵呵的叫了兩聲,目光陰沉沉的,道:“我才沒有被鬼纏著,我才沒有被鬼纏著……”

  一陣冷到了骨髓裡的冷風吹過來,徐大爺哆嗦了一下,垂著松垮的眼皮,目光帶著幾分狠意。

  窗簾被風卷起,恍然間,裡邊站著一個紅裙子的女人,女人露在外邊的肌膚全是青黑色的,她盯著徐大爺,咧開嘴露出一個笑容來。

  而此時,坐在客廳裡的越溪猛的抬起頭來。

  徐母看她動作,問:“怎麼了?”

  越溪感受了一下,心裡有些驚訝——這是消失了?

  “沒……我沒事。”她微笑著道。

  徐母點了點頭,道:“實在是很不好意思,大伯他脾氣差了點,嚇到你們了吧。”

  越溪搖頭,問:“徐大爺出現這種情況,是一到A市就發生的?”

  徐母嘆道:“是啊……他這真的是被什麼東西纏上了?”

  “的確是有東西,徐大爺身上鬼氣很重……”說著越溪皺了皺眉,道:“說實話,他的情況並不好,鬼氣已經滲入他的體內了,和他完全纏在一起。你們看著他是不是會有一種陰冷的感覺?那就是因為,他身上的陰氣,可不比普通的鬼弱多少。”

  聞言,徐母的表情立刻就變了,她咬了咬牙,道:“要是大伯在我們這出了什麼事,我們這做小輩的,脊梁骨怕都要被人戳爛了。”

  “……徐大爺年紀太大了,如今又陰邪附體,就算我把纏在他身邊的鬼給收拾了,按照他的年紀和身體,也會傷了根本。”

  “你的意思是……”

  “徐大爺,最多活不過一個月。”

  越溪已經看見了他身上的死氣,和鬼氣交雜在一起,讓這個人看起來簡直就和鬼沒什麼區別。

  徐母已經開始嘆氣了,這徐大爺要是在這死了,其他人還不知道怎麼說了。最主要的是,徐大爺還沒個孩子。

  “……大伯他以前也是三個孩子的,可是出了意外,三個孩子都沒了,就連妻子也……他就是孤家寡人一個,我們這些做小輩的,就輪流接他到家裡來贍養。”

  而這一次,是輪到徐薇他們家了。

  “現在的問題是,這個徐大爺,根本就不相信我們。他不相信他被鬼纏身了,還對我們又砸又罵的。”趙璐嘟囔道,剛才徐大爺一個台燈砸過來,把她腳指頭砸得老疼了,眼淚水都差點飆出來了。

  徐母有些尷尬的笑了笑,道:“這個,老人家心裡避諱這些,又是這個年紀……”

  有很多老人到了一定的年紀,就越發的信鬼神這些了,每天神神叨叨的,最忌諱別人說鬼說死的,說到底不過是怕死。

  回想起來,徐大爺剛才的表現裡邊,的確好像帶著幾分恐懼,老年人的確忌諱這些,這麼解釋也說得通。

  “那現在該怎麼辦……大爺爺一點都不合作。”徐薇有些發愁。

  越溪想了想道:“我先給你們幾張符,你們記得貼身戴著,以防出了什麼意外。那只鬼,我感覺它對你們應該沒什麼惡意,不過防患於未然。”

  “不過,那只鬼為什麼要纏著徐大爺,而不是纏著其他人?”韓旭輕聲問。

  越溪目光動了一下,她道:“人死後她的魂魄就會進入輪回,但是有的人卻不在此列,死後魂魄難入輪回,在人間徘徊,成為孤魂野鬼。它們會纏上一個人,可能是本能,也可能是它和這個人有什麼關系,原因有很多,一時間也不清楚這只鬼為什麼會纏上徐大爺。”

  她突然想到了什麼,問:“阿姨,徐大爺第一次暈厥,是在哪裡?那個地方有什麼不同嗎?”

  聞言,徐母皺眉思考了一下,道:“沒什麼啊,就是四環靠近郊外那邊不是有一片舊樓嗎?住的是那些來A市打工的人,租金很便宜……那天大伯好像就是去了哪裡,就在那裡出了意外。”

  “舊樓?”

  越溪和韓旭相視一眼,越溪問:“我想問題的關鍵可能就在那一片舊樓,我覺得,我們應該過去看看。”

  不過現在時間已經不早了,越溪他們只能等明天了。在離開的時候,越溪他們又去看了一眼徐大爺,徐大爺看見他們還是十分憤怒,撿起身邊的東西就砸過來。

  “滾出去,我才沒有被鬼纏身了……”

  越溪躲過空調遙控器,離開的時候,她忍不住又看了徐大爺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感覺徐大爺的恐懼之下,似乎多了些什麼其他的東西,一些讓他避之不及的東西,這才是讓他最為恐懼的東西。

  從徐家出來,徐薇對他們說了聲對不起,道:“我也不知道,大爺爺他今天脾氣怎麼這麼大……平常他雖然看上去有些陰沉,但是卻很少生氣的。”

  越溪摸了摸她的頭,道:“沒什麼……只是,你們得多注意一些,雖然目前看來那女鬼對你們是沒什麼惡意的,但是就怕萬一。唔,實際上我是建議你們先到其他地方住一段時間,至少等把這件事解決了再回來。”

  “可是總不能拋下大爺爺不管吧……”徐薇打起精神來,道:“我請你們吃東西吧,這裡有一家的炸雞特別好吃,雖然有點小貴,但是味道真的是一級棒的,就是每次買都要排好長的隊伍,生意特別好。”

  幾人跟著徐薇走過一條街,那家炸雞店裝潢得十分漂亮,顏色以黃色作為主基調,牆上還有天花板上都掛著店裡的牌子,圖案上炸得金黃酥脆的炸雞看上去十分的誘人。

  不過,徐薇口裡的這家生意特別好,每次買都要排隊好久的炸雞店,店裡卻是門可羅雀,根本就沒有幾個客人,裡邊十分清冷。

  徐薇一臉懵逼,等點完餐,她才奇怪的問櫃台的小姑娘:“你們生意怎麼這麼差?明明平時很熱鬧的啊。”

  店裡的小姑娘也是一臉無奈,她指了指窗戶外邊,道:“喏,那裡也開了一家炸雞店,要吃炸雞的人,都去那邊了,生意都被搶光了。”

  越溪他們轉頭,透過透明的玻璃窗,一眼就看到了對面的場景,那邊排隊排了老長,看著就知道生意爆好。客戶都被搶光了,怪不得店裡生意這麼冷清了。

  “唉,老板愁得頭發都要白了,還好這個店面是他自個兒家的。不過,再這樣下去,我看這店也開不下去了。”小姑娘嘆氣。

  越溪他們端著點好的炸雞坐到位置上,徐薇一臉可惜的道:“這家的炸雞是真的好吃,料很足的,我一直都吃她家的炸雞的。要是關門了,那真是太可惜了。”

  趙璐看她,吐槽道:“這麼一家炸雞店在,怪不得你越來越胖,臉都成包子了。”

  徐薇:“……”生氣了!

  不過這家炸雞店裡的炸雞味道那是真的好,外邊那層被炸得金黃的表皮極為酥脆,咬下去都能聽到那種嗤嗤的酥脆聲,裡邊的雞肉滿滿的肉香,吃起來酥脆香軟,蘸上酸甜可口的番茄醬,味道簡直就是絕了。

  “這麼好吃的炸雞,竟然都能沒生意,那對面的,得有多好吃啊。”何建一咋舌,一邊說一邊大口大口的啃著。

  越溪往外看了一眼,隔著一段距離,只能看見那段隊伍還在不斷的加長。

  看來這家炸雞店的炸雞,味道是真的好了!

  而在對面炸雞店門口,一群人在外邊排隊,目光火熱的看著裡邊,恨不得立刻就吃到炸雞。

  “好香啊……就是這個味道。”

  有人喃喃,閉著眼睛的臉上出現著狂熱的表情。

  而店裡的人,更是瘋狂,炸雞一端上來,也顧不得燙,拿著就往嘴裡塞,直到嘗到那鮮美的滋味,臉上焦灼的表情立刻舒緩了幾分。

  “哇,吃來吃去,還是這個好吃!”

  在家裡吃了這麼多東西,可是卻覺得一點滋味都沒有,還是這個炸雞的滋味美妙。餐廳裡的客人們的表情都極為享受,他們完全沉浸在了炸雞的美味之中。

  有好奇的客人進來嘗了嘗味道,才吃了幾口,就把炸雞放下了,有些奇怪的道:“也不怎麼好吃啊,怎麼大家看起來都很好吃的樣子啊,還沒有對面的那家炸雞店好吃。”

  說完這話,他看著盤子裡的炸雞,不知道為啥,突然就覺得,這炸雞似乎看起來有些誘人,口腔裡唾液慢慢分泌起來。

  而他的目光,也慢慢的變了。

  “唔,其實味道還是很不錯的……”

  “好吃!”

  “哇,這個味道真是美妙。”

  不知道為什麼,這個炸雞越吃越好吃,吃到最後簡直讓人停不下來,到最後,他的表情和餐廳裡的其他人一模一樣,貪婪而狂熱。

  *

  徐家。

  徐父回來聽徐母說了今天白天的事情,末了徐母一臉愁容的道:“也不知道大伯是怎麼想的,還是我是見不得他待在家裡,要找人害他,我是這樣的人嗎?那還當著那麼多孩子的面,我都快尷尬死了。”

  聞言,徐父微微沉吟,他道:“等下我去跟他說一下,你也別往心裡去,大伯他在我們家裡也住不了幾天。”

  徐母嘆了口氣,道:“我也沒有生氣,他這麼一個老人,孤苦伶仃的,我也犯不著跟他計較,就是有時候是真氣人。對了,薇薇的那個朋友說,大伯這樣可能是因為那天在郊區那邊不小心碰到了什麼東西,說是明天就去那裡看看。”

  徐父點了點頭,又想起一事來,他閑話家常一般的道:“說起來,大伯曾經也在A市待過,不過沒待多久他就走了。”

  徐母有些驚訝,道:“我還以為,他一直都在Y省了。”

  夫妻二人兩人說了幾句話,徐父去了徐大爺的臥室,他進去的時候,對方正坐在椅子上看著窗外,整個人木愣愣的。

  “大伯……”

  進來抬眼的一瞬間,徐父似乎在徐大爺身後看見了一個紅色的身影,只是等他細看,卻什麼都沒看見。

  徐父:“……”他忍不住抖了一下。

  徐大爺看他,問:“什麼事情?”

  徐父扯了扯唇,把手裡的東西遞了過去,道:“這是驅邪的黃符,大伯你貼身帶著,以防萬一。”

  他原以為徐大爺會生氣,可是誰知道,徐大爺竟然一點都不憤怒,反而十分心平氣和的接了過去,反手塞到了口袋裡。

  “還有事嗎?”徐大爺掀開眼皮看他。

  徐父回過神來,道:“沒……沒事。”

  從徐大爺臥室裡出來,徐父臉上的表情有些復雜,他回到自己的臥室,跟床上的徐母說道:“你問問徐薇,能不能讓她的朋友盡快解決這件事情,我心裡有點不安。”

  徐母奇怪的看著他,問:“你怎麼突然這麼說?”

  徐父看了看四周,神秘兮兮的小聲道:“我剛才去大伯那屋子,我好像,好像……看到那東西了。”最後那一句,他說得極為小聲。

  聞言,徐母的表情一下子就變了。

  徐父道:“不把這事情給解決了,我睡覺都睡不好。”想著有個什麼東西就在身邊盯著他們,簡直讓他頭發發麻。

  快點解決最好!

  在徐大爺的屋子裡,他手裡緊緊的捏著那張黃符,嘴裡發出低啞的笑聲來,他低聲道:“你想弄死我?呵呵呵,你怕這個東西?”

  他揚起手上的黃符,嘶啞的笑了兩聲,很得意,很興奮。

  “有這東西在,你就別想殺我,你不會如意的!”

  在他面前,一道紅色的身影出現,那是一個女鬼,她身上的肌膚呈現出一種很嚇人的青黑色來,死死的瞪著徐大爺。

  徐大爺看著她,微微瞪大眼睛,道:“果然是你。”

  說著,他忍不住笑起來,道:“我就知道是你,肯定是你……”

  徐大爺哈哈大笑,臉上的表情是種很扭曲的興奮,他道:“你不想放過我是吧?哈哈哈,就算你現在把我弄死了又怎麼樣,我已經八十五歲了,活了這麼多年了。再說,你怕這個東西對不對?只要我拿著這張符,你就不敢碰我是不是?”

  “哦,你更怕的是今天中午來的那個小姑娘?哈哈哈,你怕她!”他的語氣是肯定的。

  女鬼憎恨的看著他,伸手直接掐住了他的脖子。

  “呃!”徐大爺瞪大眼睛,嘴裡發出漏風一樣的喘息聲。

  四周因為女鬼的憤怒掀起狂風來,突然徐大爺手中的黃符上閃過一道光芒,一道金色的光圈從符篆上擴大開去。

  “嗤!”

  手碰到光圈,女鬼吃痛,忍不住松開手去。

  在她手心,冒著青煙,一道灼傷的痕跡出現在那裡。

  徐大爺忍不住咳了幾聲,整個人無力的倒在地上,但是卻是在笑。

  他確定了,這女鬼是真的怕這符?

  女鬼頗有些忌憚的看了一眼他手裡的符篆。她能感覺得出來,這東西,對她很不好。

  “死!死!死!”

  她嘴裡發出這三個字來,對著徐大爺露出一個猙獰可怕的笑容來,慢慢的消失在了屋子裡。

  一切,又恢復了平靜。

  而在隔壁屋子,徐瀟抱著自己的泰迪熊聽徐薇講睡前故事。

  突然,他整個人抖了兩下,閉了閉眼睛。

  “困了嗎?”徐薇低聲問。

  “徐瀟”睜開眼,對她露出一個笑容來。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9-1-1 08:35 PM

第82章

  A市郊區那邊是一大片工廠,也是許多外來打工的人的駐扎地,龍蛇混雜。這裡房價比起市中心便宜許多,當然,相對而言,住宿環境也不會太好,許多房屋都是單獨修建起來的,看上去十分簡陋,裡邊可能連個洗手間都沒有,但是勝在便宜,是這些外來的打工人的首要之選。

  蔣翔兩兄弟咬了咬牙租了一個帶洗手間的,一月租金五百塊,兩人也能承擔得起。就是這幾日,蔣翔總覺得老是在廁所裡聽見什麼聲音。

  “哥啊,你這兩天有沒有聽見廁所裡傳來什麼聲音啊,扣扣扣的,像是有人在敲牆一樣……”一覺睡起來,蔣翔坐在床上問他哥。

  昨晚他又聽見那動靜的,扣扣扣的聲音,弄得他整晚上都沒怎麼睡好。

  他哥彎腰穿鞋,聞言撇了撇嘴,道:“你怕是做夢了,我怎麼啥聲音都沒聽見……說不定是隔壁那兩口子鬧出來的動靜了。”

  他哥臉上露出曖昧的笑容來,這一圈的屋子,臨靠得近,牆壁又薄,隔壁稍微有什麼動靜,都能聽得一清二楚的。

  蔣翔撓了撓頭,嘟囔道:“是嗎?可是我聽聲音就像是有人在敲門一樣……”

  到了晚上,蔣翔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再一次聽見了那個聲音。

  “扣扣扣……”

  他從睡夢中驚醒過來,摸到枕頭底下的手機掏出來看了一眼,半夜三點鐘。

  “那兩口子怎麼鬧這麼晚?”他嘟囔著,翻過身打算繼續睡,可是那聲音一直沒停,他閉了一會兒眼睛,卻是越來越清醒了。

  這聲音可不像是弄那檔子事發出來的,就像是有人在敲門一樣。

  蔣翔睡不著了,他從床上爬起來——他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什麼人在這大晚上的不睡覺,裝神弄鬼的。

  聲音是從洗手間傳來的,越靠近洗手間,聲音越清楚。

  蔣翔伸手一把拉開洗手間的門,狹窄的空間裡,所有的都是清清楚楚的,頭頂上色調偏黃的燈光嗤嗤嗤的發出兩聲聲響,像是下一刻就要熄滅了。

  “……沒人啊?”蔣翔嘟囔著,打開窗戶往外邊看了看,可是外邊靜悄悄的,什麼人都沒有。

  “扣扣扣!”

  蔣翔的身體突然一僵,他僵硬的扭過頭去,臉上的冷汗唰的一下就出來了,如臨大敵的看著洗手間的那堵牆。

  “扣扣扣……”

  牆壁裡傳來很清楚的聲音,就像是有人在牆裡,伸出手來敲著牆壁。

  蔣翔衝出洗手間,伸手把自家大哥推醒,大晚上的,冷汗浸透了他的全身,他喊道:“哥,哥!快醒醒,快醒醒!”

  他哥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含糊不清的問:“怎麼了,大晚上的吵什麼吵啊?”

  蔣翔道:“廁所,廁所裡有東西。”

  他哥被他弄醒了,然後被他硬生生的拖到了洗手間去,他指著那堵牆道:“你聽,裡邊是不是有什麼聲音?”

  他哥眨了眨眼,豎著耳朵聽了一下。

  “扣扣扣……”

  他哥:“……”

  “臥了個槽,這什麼東西?”

  蔣翔膽戰心驚的問:“我剛剛看了外邊沒人的,這聲音像是從裡邊傳來的,這牆裡邊,有什麼東西啊?”

  他哥琢磨了一下,道:“大概是什麼蟲子吧……這樣吧,我們把這牆拆開看一看。”

  兩人說干就干,大晚上的拿著工具就把洗手間那堵牆給拆開了。這屋子本來就是拿了紅磚砌的,外邊糊上水泥,再粉上一遍白,看上去倒也是光鮮體面的。

  兩兄弟花了半個小時就把這牆給拆了,一塊磚都沒弄碎,這等會兒還能再砌回去的。

  “這牆壁,還挺厚啊……”他哥感嘆道。

  抽出一塊磚來,蔣翔突然咦了一聲,道:“這裡邊怎麼是實心的啊,怎麼全是水泥啊……”

  兩人將磚塊全部取了下來,磚牆裡邊是更堅硬的一堵牆,像是往兩堵磚牆間注入了水泥,如今已經完全凝固了起來。

  蔣翔目光卻是落在一處凝了凝,他身體僵硬,指著一處問他哥哥:“哥,這……這像不是像是人骨頭啊……”

  他哥低頭看去,發現在那水泥偏上邊的地方露出一點白色來,仔細看去,那竟然有點像是一只變成白骨的手,手指從水泥裡邊伸出來,那姿勢,就像是一個人舉著手在敲門一樣。

  兩兄弟相視一眼,都能看出對方眼底的驚懼,而後不約而同的尖叫了一聲,爭先恐後的衝出了家門。

  大半夜的,警察局的人就趕到了郊區這裡,警車特有的鳴笛聲將還在睡夢中的人驚醒,警察將警戒線拉上,到了早上,圍觀的人圍在警戒線外邊,吵吵鬧鬧的,像個菜市場一樣。

  蔣家兩兄弟蹲在地上,小雞啄米似的打著瞌睡。

  洗手間的那堵牆完全被拆開了,露出了裡邊的東西。那面牆用了紅磚砌的,中間留出一個空位來,裡邊注滿了水泥,如今早就已經完全凝固起來了,而在那水泥裡邊,又嵌著一個人,用了油紙裹著,警察們花了一番功夫才能把那具屍骨給完整的取出來了。

  “……死的時間應該有些年歲了,至少十年往上走,人都成白骨了。這裡人來人往的,流動性很強,太久了,什麼痕跡都沒了,哪裡知道是哪個人殺的。”

  孟新吸了口煙,問:“死因是什麼?”

  “初步鑒定,是窒息而死的。這人一開始應該是活著的,被人迷暈了裝進了油紙裡,然後嵌到了牆裡,又被人往裡注入了流動的水泥……等迷藥的藥效過了,受害者應該是醒過來了,一開始應該還掙扎了一下,你看她死前的動作,應該是在敲牆……只是後來,隨著時間推移,這牆裡的水泥慢慢地凝固起來,也把她一道凝在了裡邊。”

  孟新將煙丟在地上,用腳捻熄了,有些發愁,道:“先確定死者的身份吧……嘖,都十多年了,人都成一把骨頭了,這想查明身份,這工作量可就大了。”

  這棟房子至少存在了四十年往上,最為難的是,要尋找凶手,那無疑是大海撈針,像這種地方,人口流動性牆,一年不知道來來去去多少人,誰知道在十多年前,甚至是更久之前,住在這裡邊的人是誰?

  “報警人怎麼說?他們倆大晚上的怎麼會想著拆牆?”隊長問。

  孟新苦笑,道:“那個蔣翔說,是晚上睡覺的時候老是聽見洗手間傳來扣扣扣的聲音,就像是有人在敲牆一樣……然後他發現,這聲音是從牆裡邊傳來的,他們兩兄弟就把這牆給拆了。”

  隊長:“……”

  他不知道該說什麼,最後只能道:“這兩兄弟,膽子是真的大啊。”大晚上的聽見牆裡有聲音,竟然還敢拆牆,也不怕裡邊鑽出個什麼東西來。

  說著,他看了一眼孟新腳底下的東西,道:“你這狗品種我倒是沒見過,聽警犬訓練營那邊的人說,這狗不比那些藏獒差啊……唔,那邊有一只藏獒母犬,要不交配一下?促進基因優化啊。”

  聞言,孟新:“……不了,不了。”

  *

  越溪他們本來打算今天到郊區這邊來一趟,過來的時候才發現這邊竟然發生了命案,這附近的人都是議論紛紛的,這事就發生在他們附近,大家忍不住覺得心裡有點毛毛的了。

  “聽說是把人給砌牆裡了,這得多大仇啊。”

  “真可怕,我看抬出來的時候,都是骨頭了……也不知道死了多久了。”

  一路上,到處都在討論這件事,越溪他們聽了一耳朵,倒是把事情聽得差不多了。

  韓旭看了四周雜亂的環境一眼,問:“你大爺爺怎麼會突然跑到這裡來?”

  徐薇也表示很不理解,道:“他是自己一個人過來的,我們知道的時候,是接到了醫院打來的電話,說他暈倒了,我們這才知道他到了這個地方來。”

  越溪他們在周圍逛了一圈,倒是走到了案件發生的地方,屋子外邊拉起了警戒線,孟新和其他警察人員站在一塊,腳底下還多了一只毛色赤紅的生物。

  年獸是第一時間發現他們的,抬起腦袋往他們這個方向看過來,孟新順著它的目光看過去,倒是恰好看見了越溪他們。

  “你們怎麼會在這?”從警戒線裡邊出來,他問,不過很快地想到了這次的案子,孟新挑眉,了然的道:“你們是為了這次的案子來的?是不是受害人的鬼魂在作祟啊?”

  越溪眼裡閃過一絲茫然,她道:“我們來的時候的確聽到有人說這裡發生了一件命案,不過很可惜,我們不是為這事來的。”

  孟新點頭,心裡倒是松了口氣,道:“看到你們我還真有點緊張……”這簡直就是在說,這次的案子又涉及鬼怪什麼的。

  “這次的案子是怎麼回事?”韓旭問,不過很快的他笑了一下,道:“如果不好說也沒關系,我們知道的,這種案子,是得保密的。”

  孟新唔了一聲,道:“也沒什麼不好說的……”

  他簡短的將事情經過給說了,末了道:“我告訴你們,也是想問問越溪,這受害者的鬼魂是不是還在?那蔣家兩兄弟半夜的時候聽到了牆裡傳來動靜,不然的話,這具屍體,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重見天日了。”

  越溪抬眼看去,道:“我可以進去看看嗎?”

  孟新點頭,帶著越溪和韓旭往裡走,趙璐他們便留在了原地。

  “這人都死了十多年了,什麼案件現場都不存在了,這案子是真的棘手啊……”

  屋子裡那間洗手間極為狹窄,十多年來,這屋子也不是沒裝修過,只是都是在原有的基礎上刷刷又刷刷的,這麼多年來,也沒有人拆過這面牆。

  這面牆現在已經完全被拆開了,裡邊狼藉一片,磚頭水泥粉什麼的撒了一地,一眼就能將一切納入眼底了。

  這洗手間裡極為涼快,准確來說應該是陰冷了,越溪伸手摸了摸牆,手底下一片冰冷,那股冷意還往肌膚裡鑽,陰冷極了,很明顯不正常。

  “受害人困在這牆裡邊多年,看來鬼魂一直被困在這裡,所以陰氣都滲入了這面牆壁。只是,雖然陰氣很重,但是這只鬼看來並沒有留在這裡,應該是離開了。可能是屍體終於重見天日,了了心願,就去投胎轉世了?如果是這樣,那就太好了。”

  孟新點頭,知道這案子沒有什麼莫名其妙的東西作祟,他就放心多了。

  而越溪他們在附近打聽了一下,才知道徐大爺當初的確是來過這個地方,因為那天他突然暈倒了,所以大家對他還有點印像。

  “他是在哪裡暈倒的啊?”越溪問。

  被問話的人將她給的錢塞到口袋裡,十分熱情的帶著他們過去,道:“就這邊了,唉,那大太陽了,那老人家這麼大的年紀站在那邊,可不得被曬暈嗎”

  越溪他們來到徐大爺當初暈倒的地方,這只是個很普通的路口,路旁有一棵不知道是什麼的大樹,樹冠稀松,就連葉子也是稀稀疏疏的,勉強在地上落下了一點可以遮陽的陰影。

  “這裡沒什麼特比的啊……”何建一伸手利落的爬到了樹上,這裡算是處於高地了,倒是能看到不遠的地方去。

  韓旭突然拉了一下越溪的手,指了一個方向讓她看,笑道:“你看,這可真是巧了,從這裡,剛好可以看見那個發生了命案的出租屋……”

  越溪和他相視一眼,眼裡閃過一絲了然。

  “我想,我應該知道纏著徐大爺的是什麼了……”

  只是,徐大爺這麼大的年紀了,他為什麼會背著徐家的其他人,獨自一個人到這裡來?而他,站在這裡看的是哪裡,他看到的又是什麼東西,能夠直接把他嚇暈了過去?

  *

  晚上徐薇回到家,徐母問:“怎麼樣,你們今天去郊區那邊,有沒有發現什麼?知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東西纏著你大爺啊。”

  徐薇搖頭道:“不知道啊……對了,我們今天下午過去的時候,發現那邊出了一件命案。”

  “噠!”

  水杯落在地上摔碎的聲音,徐家母女兩個人抬頭,就看見徐大爺站在門口,臉色陰沉沉的,完全失去了光澤與飽滿度的肌膚看上去就像是皺巴巴的干樹皮。而在他腳底下,則是摔碎了的玻璃杯子。

  “大伯……您是想喝水啊,您叫我一聲就行了啊,我給你送去。”徐母立刻道。

  徐大爺目光沉沉的,一句話也沒說,悶著頭就往自己屋裡走。

  徐母嘆了口氣,覺得這徐大爺的情緒是越來越捉摸不定,陰晴難辨了。

  “咦,這是什麼東西……水泥?”去收拾地上的一片狼藉,徐母撿起一個東西,突然咦了一聲,她覺得有些奇怪:“屋裡怎麼會有水泥渣滓啊?”

  聞言,一邊的徐薇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表情變了變。

  “媽,大爺爺以前來過A市嗎?”徐薇突然問。

  “你怎麼突然問這個……”徐母收拾著東西倒在垃圾桶裡,一邊回答她的問題,道:“四十年前是來過這裡吧,唉,你大爺爺他也可憐,年輕的時候媳婦孩子都死了,自己一個人到A市來打拼,說來也在A市呆了不少時間啊。”

  徐薇的表情有些不好看,她看向徐大爺的屋子那邊,忍不住咬了咬唇。

  *

  徐大爺拖著身子回到自己的臥室,他已經八十多歲了,老得只剩一把骨頭了,臉上的老年斑彰顯著歲月的痕跡,再加上他陰沉沉的表情,整個人看起來醜陋而可怖。

  坐在床上,他手裡握著那張黃符,眼裡閃過一絲恐懼來。

  他想到那天在人群裡看見了那張熟悉而陌生臉,熟悉而陌生,他原本以為自己已經全部忘記了,可是等看到那張臉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的印像竟然很深刻,完全就沒忘過,他現在閉上眼睛都能想到對方的樣子。

  那一刻,他害怕、恐懼!

  等回來沒多久,他就忍不住往郊區那邊走了一趟,站在那棵熟悉的樹底下,他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對方站在窗戶那裡,咧著嘴對他露出一個充滿著惡意的笑容。而徐大爺,在那時候,忍不住暈了過去。等他再次醒來,他就知道,那個女人,一直跟著他,她一直跟在他的身邊。

  擼開袖子,在他干瘦的手臂上,那上邊赫然長著一個濃瘡,而濃瘡的樣子極為可怖,看上去竟然是一張臉,這張臉上眼睛鼻子都有,一雙眼睛是閉著的。

  徐大爺喉嚨裡發出呵呵呵的聲音來,手臂上的那張人臉突然睜開了眼睛,甚至對著他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

  飛快的把袖子放下,徐大爺拿著手機,哆嗦著手指搜索了一下徐薇口裡所說的那個新聞。

  *

  “你讓我查一下徐長友這個人?他是什麼人?”孟新問。

  越溪點頭,想了想她道:“他是我一個朋友的堂爺爺,最近我朋友跟我說,發現她堂爺爺可能被什麼不干淨的東西纏上了,昨天我們去郊區那邊也是為了這件事情。因為他就是在那裡暈倒之後,回去就發現有些不對了,可能就是在那裡被纏上的。”

  聞言,孟新的表情一下子就嚴肅了起來,他皺眉道:“你是懷疑他和這件案子有關?”

  越溪淡淡的道:“我受我朋友委托,希望能除去纏著他的那個東西,可是老先生並不合作,每次去就對我們又罵又砸的,似乎對鬼神之說十分厭惡,我只能想想其他辦法……纏著他的那個東西,很有可能就是你們這次案子的受害人,也許他和這個案子有關,也許沒關系,我也不知道。”

  孟新無奈,不過好歹這也算是條線索了,總比沒有的好,所以他很快就下去查了查徐大爺。

  要知道到現在,對於這個案子,警察局都還有點束手無策,最主要的是時間太久了,又是在流動性那麼大的地方,那兒連租房合同都沒有,問房東,房東怎麼記得清楚那麼久的事情。

  所以啊,有那麼一點線索,他們警察局都不能放過。

  徐大爺全名徐長友,這是徐薇告訴越溪的,他在四十年前來過A市,還在這裡呆了不少時間,直到十七年前,才從A市離開。

  順著徐長友這條線索,孟新他們繼續查下去,尤其是在徐長友離開A市那段時間的警察局接到的有關於失蹤的報案。在十七年前,公安系統還沒有那麼完善,所有的資料有的還有些許遺漏,要想在這些繁雜的資料裡邊篩選出來符合條件的,費時又費力。

  “在徐長友離開A市的前一個多月時間裡,整個A市發生的失蹤案一共有四十八起,最後符合條件的只有十七人……”

  經過年紀,時間,地點等等條件的篩選,警察們最後鎖定了一個叫祁紅的目標。

  祁紅失蹤的時候年紀二十五歲,也是外地來A市打工的姑娘,長得年輕貌美。在十七年前,徐長友離開A市前一個星期失蹤的,當時的報警人是她的室友,和她一個村子裡出來的。那時候的警察們找了很久也沒找到她,這個案子到現在都還沒解決。

  “祁紅……還好當時留得有照片,先讓人對屍體做一個容貌復原,再對比一下照片!”

  而復原出來的照片很快就出來了,當然,復原的模樣自然和生前有所差別,但是卻已經足夠讓人分辨出這人是誰了,的確就是十七年前失蹤的祁紅。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9-1-1 09:42 PM

第83章

  十七年前,那時候二十五歲的祁紅是個十分漂亮的姑娘,即使是普通的廠服穿在她身上都有一種讓人移不開眼的光芒,可惜這樣的好姑娘,在十七年前就被人給殺死了,還是以那樣殘忍的方式。

  那時候天還熱著,她洗了澡換了一件紅色的長裙,她本就長得漂亮,穿著長裙的她更是讓人移不開眼就,這附近不知道有多少男孩子喜歡她。那日和往常一樣,她提著衣服去河邊洗,路過徐長友家的時候,對方切了西瓜請她吃。

  這附近的人大家相處久了都是認識的,祁紅對徐長友根本沒有任何的防備心裡,她完全沒想到,便是這塊西瓜,要了她的命。

  從昏迷之中醒過來,她就發現自己身處在一片黑暗之中,她伸手,卻感覺自己好像身處在水中一樣,可是這“水”卻要更加粘稠一些。她的手指碰到了牆壁,可是中了迷藥的身體根本沒什麼力氣,而且窒息的感覺不斷的朝著她湧了過來,肺部因為缺少氧氣而產生一種憋悶灼燒的感覺。

  她感到恐懼,感到害怕,她伸手一下一下的敲著牆,十分努力的伸出手去敲,希望有人發現她,救救她。

  她聽見了外邊有人的說話聲,是自己的同鄉來問,問徐長友有沒有看見她,徐長友自然是回答沒有的。

  隨著時間推移,四周的“水”竟然凝固了起來,她完全沒想到,是有人把她嵌在了牆壁裡,還喪心病狂的往裡邊注入了水泥。

  牆壁裡的聲音越來越輕了,直到有一天,裡邊的聲音完全聽不到了。

  水泥凝固起來,她完全不能動彈了,她就保持著這樣恐懼的心情死去了。大概是因為心中太過害怕,就算是死了,她的靈魂也處於一種十分渾噩的狀態,一直被困在這個洗手間的牆壁來。

  後來,這個出租屋裡來來去去了好多人,只有她一直都在這裡,然後就是十七年過去了。有一天,她透過窗戶看到了一個人,那是一個老人,雖然老了,卻讓她覺得十分熟悉。

  那一瞬間,她就從渾噩中清醒過來,她才想起來,自己已經死了,死了很多年了。而那個老人,就是殺死她的凶手,徐長友。

  回過神來,祁紅憤怒的看著眼前的老人,恨不得生啖其肉,活活的咬死他。可是她不會的,她要慢慢的折磨他,讓他在恐懼中掙扎著死去。

  “瀟瀟,你在大爺爺的房裡做什麼?”徐薇從外邊走進來,開口問。

  “徐瀟”轉過身來,她對徐薇笑了一下,笑容看上去僵硬,免不了透著幾分怪異,道:“我給大爺爺送蘋果,爸爸剛買的蘋果。”

  徐薇心裡有些驚訝,家裡邊就徐瀟最不喜歡徐大爺了,因為徐大爺對他一直沒有什麼好臉色,而且又凶,所以一向他對徐大爺都是能避則避的。

  “大爺爺,吃蘋果!”她走到坐在椅子上的徐大爺身邊,動作有些僵硬,就像是一個受人控制的木偶一樣。

  徐薇站在身後,有些驚訝的看著徐瀟不流暢的動作,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她的表情唰的一下就變了,目光驚疑不定的看著徐瀟的背影。

  徐大爺不耐煩的看了“徐瀟”一樣,道:“我不想吃,拿回去。”

  “那可不行哦,我給的蘋果,大爺爺你一定要吃的……”“徐瀟”咧開嘴對他微笑,嘴巴咧開的弧度很大,幾乎要咧到了耳根那邊,露出紅紅的嘴巴。

  徐大爺瞪大眼睛看她,驚恐道:“你不是徐瀟!”

  “徐瀟”已經伸手抓住他了,她的一雙手很小,可是力氣卻很大,1徐大爺掙扎了一下,手腕都青了,可是卻是絲毫掙脫不開來。

  “你以為拿著這個東西我就沒辦法弄死你了嗎?”“徐瀟”伸手把他手裡捏得皺巴巴的黃符拿了出來,手心立刻傳出來像是被灼燒的嗤嗤嗤的聲音,同時一股腐臭味也飄了出來,就像是腐爛的肉的味道。

  變得漆黑的黃符被扔在地上,“徐瀟”伸手把徐大爺從椅子上扯了下來,拿著手裡的蘋果就往他最裡邊塞。

  “蘋果,這可是我拿來的蘋果,大爺爺,你可給我吃完!”她使勁的往他最裡邊塞,憋得徐大爺雙眼瞪大,幾乎喘不過氣來。

  見到這一幕,徐薇終於印證了心裡的想法,她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心裡十分恐懼,但是想起自己的弟弟來,她哆嗦著聲音道:“你……你是誰,你快離開我弟弟的身體,你快滾開!”

  “徐瀟”轉頭看了她一眼,平常紅潤的臉色早就變得慘白青黑,目光更是冰冷陰森,那絕對不是一個正常孩子該有的模樣。

  徐薇立刻被嚇了一跳,她本來就膽子小,現在看見這一幕更是嚇得眼淚汪汪的,只是想到自己的弟弟,她咬了咬牙,直接朝著女鬼衝了過去,手裡死死的拽著越溪給的那張黃符,撲過去的時候將黃符直接貼到了徐瀟的身上。

  “砰!”

  一道紅色的身影被彈出來,那是一個面色青黑的女人,身上穿著一條紅裙,露在外邊的肌膚沾著一種像是青灰色的灰塵一樣的東西,隨著她的走動,那上邊不斷有青灰色的石頭往下掉。

  徐薇知道,那不是灰塵,而是凝固起來的水泥。

  女鬼看了她一眼,忌憚的看了一眼徐瀟身上的那張黃符,又轉過身去。

  徐大爺嘴裡發出呵呵呵的聲音,就像是破洞袋子被風吹動的聲音,他發現眼前的一切發生了變化,和夢中一樣,眼前一片漆黑,他的鼻尖中聞到了水泥的味道。

  “當時你就是這樣對我的,我好痛苦啊,我想你放過我,可是你沒有……”

  好痛苦啊,明明知道有人在外邊,可是卻沒人救她,她使勁的敲牆,但是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就在這種肺部空氣慢慢減少的窒息感中死去的。

  輕飄飄的聲音似乎就在耳邊響起,徐大爺眼裡露出驚恐的情緒來,他感覺到自己肺部的空氣在減少,肺部在灼痛。

  “砰!”

  臥室的門被人從外邊踢開,一把黃符漫天灑雨似的撒過來,女鬼猛的轉頭,就被黃符給打了個正著,氣勢頓時就萎靡了下來,轉身就想跑。可是一轉身她卻發現這屋子四個角上都被貼上了符,成為了一個牢籠,根本無路可去。

  徐母看著女鬼,忍不住用手捂住嘴,倒抽了一口冷氣。雖說一直都猜測徐大爺身邊是不是有什麼髒東西纏著,可是這時候親眼見到,那衝擊性還是很大的。

  “薇薇,瀟瀟……你們沒事吧?”看到一旁的徐薇姐弟兩人,徐母急忙跑過去查看他們的情況。

  徐薇搖頭,道:“沒事,我沒事,就是不知道瀟瀟怎麼樣了?”

  越溪走過來看了下徐瀟的情況,抽了一張符貼在他的身上,道:“沒事,他本身八字就有點輕,所以很容易被鬼這種陰邪之物附身。等他醒過來,多曬曬太陽就沒事了。”

  聞言,徐薇和徐母這才松了口氣。

  “你就是祁紅?”越溪抬頭看向女鬼,問。

  祁紅目光警惕的看著他們,道:“你是來救徐長友的?”

  越溪唔了一聲,道:“倒也不是,我是跟著這些警察同志們一起過來的。”

  一旁的孟新這時候開口道:“徐長友先生,我們懷疑你跟十七年前的一場殺人案子有關,請你和我們走一趟吧。”

  徐大爺此時剛好悠悠轉醒,聞言一口氣差點沒喘過來,直接暈厥了過去。

  越溪一張符貼在他身上,好聲好氣的道:“你別暈啊,現在還沒有上法庭判罪了,你堅持一會兒啊,等法院判決下來了,你再暈啊。”

  徐大爺:“……”

  他吸了一口氣,雖然想暈,可是不知道越溪給他貼的是什麼符,他想暈都沒辦法,氣得他臉都憋紅了。

  徐長友被警察們帶回了警察局,徐家人一想到這麼一個殺人犯和他們相處了這麼長一段時間,都有一些毛骨悚然。

  “大伯,他竟然殺人了……”徐父是覺得最不可思議的,小時候徐大爺雖然為人嚴肅了一些,但是對他們這些小輩都是很不錯的。

  徐薇早就有所猜測,如今只是證明了猜測是真的,倒是有一種塵埃落定的安心感。

  “難怪大伯他十分拒絕越溪,大概是怕越溪發現這件事情吧。”徐薇道。

  正是因為心裡心虛,所以徐長友知道自己被鬼纏著了也不願意讓越溪幫忙,因為他怕越溪知道什麼不該知道的事情,害怕十七年前的事情重見天日。可是,罪惡遲早有一天是會浮現在眾人眼前的,這一天還是來了。

  這件案子從徐長友這裡入手就好辦了,幾乎是知道了結局再去推導過程,只是因為時間實在是太久了,想找到證據實在是太艱難了。而徐長友,似乎知道這一點,咬緊了牙說自己沒有殺人。

  “如果說我殺人了,那你們就拿出證據來啊?”徐長友搭著眼皮,渾濁的目光看著眼前的桌子。

  警察們氣得不行,可是又拿他沒辦法,這麼一個老人,對他稍微大聲點他們都怕把人給嚇死了,即使有越溪的絕對不會死的保證,大家也不敢賭。

  熬夜了好幾天的孟新抹了一把臉,道:“肯定會有什麼證據的,我們再找找。”

  正說著,審問徐長友的警察衝過來,說徐長友身上有些不對。

  “唔,在呢麼這麼臭……”一進屋子,孟新他們就聞到了一大股腐臭味,就像是生肉隔久了腐爛的味道。

  徐長友坐在椅子上,氣色有些不好看,臭味正是從他身上傳來的。

  擼開他的袖子,眾人才發現在他手臂上幾乎長滿了膿瘡,枯瘦的手臂上長著一張人臉,人臉上五官都有,就是看起來十分扭曲,整只手幾乎每個完整的地方,幾乎全部潰爛了,流出惡臭的膿液來。

  “我擦,這瘡怎麼是個人臉啊?”有人驚呼道。

  “我聽說有種瘡叫人面瘡,長出來的瘡就是一個人臉,我小時候村裡就有人長過。”

  “人面瘡?那是什麼東西?”

  “聽說如果一個人造的孽太多,就會長這個東西,直到長滿整個身體。”

  “呸,說什麼了亂七八糟的,醫學表明,這就是一種名為寄生胎的病症,什麼造孽不造孽的,迷信!”

  “……”

  見過這麼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你跟我說迷信?

  呵,男人!

  孟新還專門為這事詢問過越溪,越溪回答道:“人面瘡和寄生胎其實是兩種病,的確有種病叫做寄生胎,那是一種很那見的病,而人面瘡……一個人如果殺的人太多,被鬼魂纏繞,身上就會長出人面瘡。那徐長友手上的,的確是人面瘡,第一次去徐家我就發現了,只是徐長友對此很避諱,他大概也知道人面瘡的由來。”

  正是因為這樣,他才一直都是長袖長衣,就是怕把人面瘡露出來,讓人知道他殺過人,造了孽。而這人面瘡最後會長滿他整個身體,讓他全身潰爛而死。

  而當時,女鬼祁紅就在這人面瘡裡邊,所以越溪感到了鬼氣卻沒發現她的蹤影,她藏在了人面瘡裡邊,那幾乎就是她的化身了。是她與徐長友的孽。

  徐長友雖然對殺人之事矢口否認,但是警察們熬了幾天夜終於找到了證據,這才將他關入大牢。在期間,警察們了解到一件事情,那就是徐長友的妻子並沒有死,而是跟了其他男人跑了。而且,聽說他的妻子是個很漂亮的女人,樣貌上,甚至和祁紅有點像。

  大家猜測,因為妻子跟著其他的男人跑了,徐長友心裡有些扭曲,等看見和妻子有幾分相似的祁紅,就把怒氣全都發在了他的身上。

  法院宣布判決的那天,越溪看見了祁紅站在法院外邊。法院代表著公平公正,在這裡充滿著令所有鬼神都懼怕的浩然正氣,鬼怪們根本不能進去,所以祁紅只能站在外邊。

  越溪叼著一根冰棍蹲下來,道:“法院已經判決了,徐長友因為殺人被判處無期徒刑,這一輩子都只能在監獄裡度過了。”

  身邊的女鬼沉默了,她眨了眨眼,看向頭頂的天空,喃喃道:“我好久沒看見過這個世界了,好繁華,真好啊……”

  要是她還活著,那該多好了。

  金色的光點朝著一個方向飄去,那是越溪打開的地府的通道,也被稱為往生路。有幾顆金色的光點落在越溪身上,那是功德。

  “我什麼都沒做,你感謝我做什麼?”

  她嘟囔道。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9-1-2 08:52 PM

第84章

  徐薇的弟弟徐瀟被女鬼附過身,這的確對他的身體有點小影響,因為他年紀還小,徐家人並不怎麼放心,所以讓越溪多來看看他。

  “沒事的,這兩天太陽足,曬了幾天太陽,體內的陰氣散得差不多了……那個女鬼只是想附身在他身上拿走徐大爺身上的黃符,並沒有傷害他的意思。”隔了幾日,越溪再次查看了一下徐瀟的身體,這麼說道。

  聞言,徐家人頓時放下心來。

  徐薇道:“那天多虧了越溪你給我的黃符,我害怕出什麼意外,一直貼身帶著,沒想到真能起到作用。只是,我明明看那女鬼直接把大……大爺爺手裡的黃符拿掉了,我還以為沒有作用,沒想到竟然還是把女鬼彈出瀟瀟的身體。”

  越溪解釋道:“符篆這種東西,也是會有所損耗的,徐大爺身上長著人面瘡,人面瘡充滿著怨氣和孽氣,本就已經在不斷的侵蝕符篆裡的力量,然後女鬼附身在徐瀟身上,利用他的身體,更能讓符篆的力量對她的影響達到最小。”

  說是影響達到最小,實際上還是有點影響的,當時女鬼的魂體就受到了不小的傷害,只是被她強忍了過去。所以後邊徐瀟使用黃符,才能輕而易舉的把她彈出徐瀟的身體。

  讓徐薇拿了朱砂和毛筆來,越溪沾著朱砂用毛筆在徐瀟額頭上寫了一個字,一個“定”字。

  徐父看了一眼,忍不住誇獎道:“你這個字寫得好,蒼遒有力,頗具風骨。”

  徐薇好奇的問:“這個字有什麼用啊?”

  越溪將筆擱下,道:“徐瀟身體是不是很不好?經常感冒生病的?”

  徐母忍不住點頭。

  “這是因為他神魂不穩,用另一句話來說,就是八字太輕,這樣的人容易受到外邪侵擾,易病體弱。這個定字,也就是定他神魂。”

  “那這個字,要留多久啊?是不是不能擦啊?”

  “哦,沒事,晚上就可以擦了。”

  徐家人立刻把這話記到了心裡。

  越溪突然想起一事,道:“我過來的時候,看見那邊街上特別熱鬧,發生什麼事了?”

  “你說得是對面街上那家叫天天炸雞的炸雞店吧,這家炸雞店生意可好了,一天到晚那隊伍排得跟條長龍似的,我就沒見過哪家店的生意有這麼好的,嘗過的人都說味道十分好了。我原本也想買來嘗嘗的,可是一看,那排隊的人實在是太多了,我就放棄了。”徐母開口道,語氣裡也是有些可惜的。

  人都是有從眾心理的,這麼多人都說好吃,沒吃過的人自然是會好奇的。

  而此時在街上天天炸雞店這裡,店裡邊早就已經坐滿人了,外邊還排了好長的隊伍,那些等待的人頂著大太陽,臉上都是汗水,可是一個個的待在那裡卻不願意走。臉上的表情焦躁而狂熱,雙眼有些赤紅,一副恨不得立刻就能吃到炸雞的模樣。

  “爸爸,好熱啊,我想吃冰淇淋,我們去吃冰淇淋吧……”

  “老公,你看孩子曬成這樣,這要等,也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我們今天不吃這個了吧?”

  作為父親和丈夫的男人聞言,像是被人碰到了什麼逆鱗一樣,當即臉紅脖子粗的大聲吼道:“不行,就吃炸雞,除了炸雞,我什麼都不想吃。”

  這話頓時得到了無數人的附和,大家紛紛說道。

  “對啊,除了炸雞我啥都不想吃。”

  “唉,吃了他家的炸雞,再吃其他的東西,感覺沒什麼滋味,還是他家的炸雞好吃……”

  “昨天半夜我就想吃炸雞了的,一直等到天亮了才來……我早餐都是炸雞,可是現在又想吃了。”

  抱著孩子的女人膽戰心驚的看著自己的丈夫還有其他人,心裡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這些人說到炸雞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可以堪稱為恐怖了,表情狂熱而興奮,就像是吃了什麼毒PIN一樣,陷入了一種極為詭異的情緒。

  懷裡的孩子反手抱住她,小聲道:“媽媽,我怕……爸爸好可怕。”

  “不怕,不怕……”女人小聲安慰道。

  炸雞店裡,吃到炸雞的客人臉上露出極為享受的表情來,他們看著手裡的炸雞,眼裡露出不正常的興奮和貪婪來,拿著炸雞不斷的往嘴裡塞。就連說著要保持身材的姑娘們,坐在餐廳裡,這時候也是張開嘴巴奮力苦吃著,雙眼微微發紅,像是吃著什麼山珍海味一樣。明明肚子因為吃得太多而已經鼓起來了,但是心裡卻還是有一種飢餓感,完全感覺不到飽足的滋味。

  一個普通的家庭裡,妻子將午飯端上來,今天她休息,所以做了很豐盛的一餐,裡邊都是自己的丈夫和兒子喜歡吃的。

  “我不想吃這個,我想吃炸雞……”坐在椅子上的孩子懨懨的,看上去根本沒什麼精神,只有說到炸雞的時候,他的眼裡才微微發著光。

  妻子把最後一個菜端上來,聞言瞪了丈夫一眼,忍不住抱怨道:“都說了讓你不要帶孩子去吃炸雞了,那是垃圾食品,油多還不健康。”

  平時對她言聽計從的丈夫這時候卻沒有附和她的話,而是開口道:“我也想吃炸雞,你這些菜,都沒有炸雞好吃。”

  妻子:“……”

  辛辛苦苦做了半天,這父子兩個誰都不領情,妻子氣得不行,一拍碗道:“不吃就不吃,不吃那就給我餓著,也不許吃零食。”

  丈夫和孩子兩個人眼底下有些青黑色,看起來沒睡好的樣子,孩子嘟囔道:“我就是想吃炸雞。”

  “我也想吃炸雞,我肚子好餓啊……”丈夫也道。

  妻子氣道:“炸雞,炸雞,什麼炸雞讓你們這麼念念不舍啊?連飯都不吃了?好餓就吃飯!”

  丈夫眼裡閃過一絲紅色,他臉上閃過一絲焦躁,道:“炸雞,我只想吃它,其他的我都不想吃,我要吃炸雞!”

  說到最後,他的情緒越來越激動,聲音也越來越大聲。

  妻子一臉奇怪的看著他,道:“不吃就不吃,你這麼激動干什麼?”

  丈夫在原地轉了兩圈,看起來十分焦慮的樣子,樣子有些奇怪。

  “你是不是生病了?”妻子疑惑的問。

  丈夫摸了摸自己的頭,自己似乎也覺得有些奇怪,道:“我……我不知道。”

  他坐下來吃飯,平常他最喜歡吃的飯菜,此時吃到嘴裡卻是味同嚼蠟,一點味道都沒有,而且他越吃越覺得餓,那種打從心底裡發出來的飢餓感,讓他整個人看起來眼睛都有些發綠。

  妻子看他和孩子兩個人瘋狂的將一桌菜吃完,肚子都有些微微鼓起來了,可是他還是在喊著餓,一臉的不滿足,赤紅著眼,嚷著道:“我還覺得餓,我真的覺得好餓啊,這不夠,我要吃炸雞……”

  這時候她終於覺得不對勁了,問:“你們是不是生病了?吃壞東西了?要不去醫院看看吧。”

  “我……我想吃炸雞,我好餓,媽媽。”孩子這時候也開始嚷起來了。

  丈夫臉上的表情有些可怕,妻子看著他的表情,那就像是中了魔一樣,讓她心裡產生一種很怪異的感覺。

  最後實在是沒辦法,丈夫和孩子還是去吃了炸雞,妻子留在家裡總有種不好的預感,等到兩人回來,他們兩的模樣看起來和平常沒什麼區別。沒有中午那時候的狂躁,看起來再正常不過了。

  丈夫溫言細語的道:“不好意思啊老婆,我今天也不知道怎麼了,就是想吃炸雞,你別生我的氣。”

  妻子扯了扯唇,看著兩人紅潤的臉頰,沒說什麼。

  到了下午,妻子照例做了一堆菜,可是丈夫和孩子卻癱在沙發上,道:“我們肚子很飽了,不想吃了。”

  妻子看了一眼他們圓溜溜的肚子,沒說什麼。

  等吃完飯,她心裡越想越覺得不對,走到兩人面前,皺眉問道:“你們兩個是不是吃錯東西了?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丈夫一臉奇怪的看著她,道:“你怎麼這麼問?我們沒覺得哪裡不舒服啊?”

  “你們今天的表現很明顯就不正常啊,要不是沒吃壞肚子,為什麼都說沒胃口?沒胃口還吃這麼多。妻子道。

  丈夫解釋道:“我沒覺得哪裡不舒服,就是那時候特別想吃炸雞,現在吃飽了就好了啊。老婆,你就別胡思亂想了。”

  雖然這麼說,可是妻子還是覺得有些不對勁,不過看兩人氣色紅潤的樣子,她也就沒多想了。

  只是接下來,她沒想到的是,丈夫和兒子就像著了魔一樣,每天都嚷著要吃炸雞,對除了炸雞之外的食物都不感興趣,就算吃了很多其他的食物,也都還是嚷著餓,而且脾氣也越來越暴躁了。

  直到一晚,妻子突然就醒了。

  她坐起身來,打開燈卻發現自己的丈夫不在床上,不知道去哪了。妻子翻身下了床,她在臥室裡沒看見丈夫,便打開門走到了客廳裡。

  客廳裡一片安靜,她敏銳的聽到了窸窸窣窣的聲音,那聲音就像是有人在吃著什麼,是咀嚼的聲音,而那聲音是從廚房傳來的。

  妻子走到廚房,廚房裡一片黑暗,那聲音卻越來越明顯了。她的手心裡一片汗濕膩滑,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些什麼,甚至有些害怕。

  燈打開,廚房裡一片明亮,兩雙冒著綠光的眼睛不約而同的看向她。

  妻子的心跳一瞬間停了幾秒鐘,她看著這一大一小,輕聲問:“你們在做什麼?”

  廚房裡一片狼藉,丈夫和孩子坐在地上,兩人眼底下一片青黑,而且身材看上去也很瘦,形銷骨立。他們的身邊擺滿了各種食物的渣滓,各種包裝袋扔了一地,就連米袋都被他們扯了出來,米撒了一地,兩人就這麼抓著生米在吃。

  “餓,好餓啊,我餓得受不了了。”丈夫說著,忍不住抓這樣一把米就塞嘴裡面了。

  妻子看著這一幕,忍不住往後退了幾步,心裡只覺得荒謬。

  *

  大半夜的,醫院裡燈火通明,醫生檢查了兩人情況,問妻子:“你的丈夫最近是不是暴飲暴食,不管吃多少東西都還是覺得餓,而且一直嚷著要吃炸雞?”

  妻子有些驚訝,問:“醫生您怎麼知道?”

  醫生嘆了口氣,道:“我們醫院已經接到了好幾個這樣的病人了,你家的兩位情況還算好的,還有病人,因為怎麼吃都吃不飽,把家裡的東西吃完了,都開始吃自己了。”

  有的病人送進來就要已經沒氣了,而死因,是被自己撐死的,他感覺不到飽腹,不管吃什麼東西,仍然會覺得很餓,所以他就會一直往嘴裡狂塞東西。可是一個人的肚子能承受的食物是有限的,所以才會出現被撐死的情況。

  聞言,妻子更是覺得悚然,她忍不住問:“這……這是什麼病?怎麼這麼奇怪?”

  醫生答道:“目前我們也不清楚,在以前,我們從來沒有遇到這樣的病。炸雞對於他們來說,就像是毒PIN一樣,他們吃過之後,就忍不住想再吃……我們現在懷疑是那家炸雞店的問題,那家老板可能在炸雞裡添加了什麼不好的東西,能讓人上癮的東西。警察已經介入其中,到底是不是這家店的問題,很快就知道了。”

  *

  接到舉報,工商局的人便將這家炸雞店封了,將裡邊的食品全部拿去化驗,可是最後他們得出來的結果卻是這家炸雞店的炸雞沒有任何問題,甚至比一般的炸雞店還要健康。

  但是如果這家炸雞店沒問題,那又該怎麼解釋現在的情況?

  進出這家炸雞店的客人都出現了同樣的問題,他們變得很容易飢餓,不知道飽足,不管吃什麼東西,都還是覺得很餓,所以他們一直往嘴裡塞東西。而唯一能讓他們感到飽腹的,只有天天炸雞店裡的炸雞才能讓他們平靜下來。

  而在這家店被封之後,沒有了炸雞,被送往醫院的人越來越多。這些病人看上去每個都是形銷骨立,看起來瘦得不行,醫院裡一時間簡直是人滿為患,A市新聞上還專門報導了這件事,把這病成為飢餓病。

  越溪他們是在報紙上看到這個消息的,學校給高三的班級每班都定了十份報紙,為了讓學生們多關注時事新聞,就怕高考的時候考到。

  “飢餓病,這是什麼病?這世上還有叫這個名字的病啊……”趙璐看到那個大標題,有些好奇的看了下邊的解釋,一邊看一邊念道:“飢餓病,患上這個病的人,不管吃什麼東西都不會感到飢餓,永遠沒有飽腹感,只會覺得越來越餓……咦,這病還真有點恐怖,感覺不到飽什麼的,肯定很難受。”

  “咦,報紙上說,這個病可能和那個叫什麼天天炸雞的炸雞店有關……我記得,徐薇你家附近不就是有這麼一家炸雞店嗎?”

  徐薇點了點頭,道:“我也是昨天回家才看見的,那家炸雞店已經被封了,有好多以前的客人跑到店門口去了,在那又哭又吼的,看起來情緒激動得不行,我沒敢接近。”

  越溪拿過報紙看了一眼,等看到一處的時候,她的眉頭忍不住皺了皺。

  “……患者只有吃到天天炸雞的炸雞才會感覺到飽腹感……”

  “這個病怎麼看都不正常,越溪,你覺得呢?”趙璐問。

  越溪想了想道:“永遠不知道飽腹感,這個形容倒像是餓鬼。”

  “餓鬼?”

  “餓鬼就是餓死鬼,因為飢餓而死去的人,這樣的人死後就會變成餓死鬼,餓死鬼永遠不知道吃飽的感覺,他們只會覺得飢餓,所以餓死鬼一般看起來都很瘦。”一邊的韓旭解釋道,他看了一眼報紙上的消息,道:“這個形容,和餓死鬼有點像,可是又有點差別……”

  “那個炸雞能讓他們感到飽腹,那就很大可能不是餓死鬼作祟。”

  “但是也有可能,是炸雞店的老板有辦法,能讓餓死鬼也感到飽腹,借此來控制這些客人!”

  兩人一人一句,相視一眼,有種自然的默契。

  趙璐看看這人,又看看那個,問:“那現在怎麼辦?也就是說,你們也不確定是不是餓死鬼作祟了?”

  越溪道:“要想知道到底是不是餓死鬼作祟,我們去醫院看一眼就知道了,下午四點半下課,晚上七點的晚自習,我們有兩個半小時的休息時間,時間應該夠了。”

  幾人說好了,等最後一節課下了,他們就收拾著往醫院去。

  醫院這個地方,不管什麼時候都給人一種很陰涼的感覺,只有在陽光底下才會覺得有點熱,趙璐搓了搓雞皮疙瘩都起來的手臂,道:“我怎麼覺得冷嗖嗖的,是不是因為在醫院死去的人太多了,陰氣太重啊。”

  越溪看了她一眼,指著一邊的中央空調道:“空調對著你吹,你當然會覺得冷嗖嗖的了。”

  趙璐:“……”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9-1-2 09:47 PM

第85章

  越溪他們問了一下前台,知道那些患了飢餓病的病人都被送到了住院部B棟六樓,那是那棟樓最高的一層了。

  前台看了他們一眼,好心提醒道:“你們是來看望住院的親戚嗎?你們小心一點,得了飢餓病的人,都有點奇怪,你們離他們遠一點,醫生們都為這個病頭痛了。”

  越溪他們聽這話還有些不解,等到了住院樓六層,電梯一打開,一個人嘶聲叫著就衝了過來,滿臉猙獰,看上去十分不正常,越溪嚇了一跳,下意識一腳就踢了出去。

  一道人影從電梯裡飛出來,直接撞在牆上,暈厥了過去。

  越溪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道:“突然竄進來一個人,嚇我一跳。”

  追過來的醫生們看到這一幕:“……”

  護士伸手把地上的人抓起來,那人已經撞暈了過去,露在外邊的手腳瘦得都脫形了,臉色更是青白一片,看上去形銷骨立的。乍看之下,這幅狀態是真的有些可怕。

  一個醫生走過來,看到越溪他們,問:“你們是來看望病人的?”

  越溪他們相視一眼,臉不紅氣不喘的點了點頭。

  醫生皺了皺眉,道:“現在醫院禁止探病,尤其是飢餓病的病人,你們回去吧。”

  “禁止探病?可是剛才前台沒說啊。”

  “規定是剛才宣布的,就從現在一刻起開始實行。唉,你們也不要生氣,我們這也是為你們好,飢餓病的病人很狂躁,具有很強的攻擊性,我們這樣也是為了你們好。”

  正說著,那邊一個護士面色焦急的從拐角處衝過來,大聲道:“黃大夫,23號病床的病人發出事了……”

  聞言,黃大夫表情一變,也顧不得越溪他們了,直接轉身就往裡邊走了,一邊走一邊問護士:“出什麼問題了?”

  護士回答道:“剛才我們給23號病床的病人注射葡萄糖,卻沒想到她突然掙脫了繩子……她力氣很大,我們根本抓不住。”

  走廊那邊傳來喧囂聲,越溪他們趕到的時候,就看見一個身材瘦弱的女人披頭散發的站在病房裡,她咬著自己的手腕,似乎絲毫感覺不到疼一樣,手腕都咬出血來了,她還完全沒有什麼動容的。

  看著眾人,她一邊啃著自己的手腕,一邊道:“好餓,好餓,我好餓啊……我要吃炸雞,給我吃炸雞!吃炸雞!”

  說著,她伸手抓了抓自己的脖子,臉上露出了那種痛苦難耐的表情,像是飢餓到了極點,已經難以控制了。

  “砰!”

  桌上的一個花瓶摔在地上,裡邊的百合花落在地上,女人轉過頭去,雙眼立刻發亮,她衝過去,拿著地上的花就往嘴裡塞,甚至連玻璃碎片都往裡邊塞。

  “那個不能吃!”

  護士們急忙去抓她,可是她力氣很大,七八個人都抓不住她。而她,就算被人抓著,也瞪著赤紅的雙眼,十分固執的連花帶著花瓶渣子一把就往嘴裡塞,人肉哪能磨得過玻璃渣子,很快的大家就看見她開始咳嗽,一咳嗽,帶著血沫子的玻璃渣子就噴了出來。

  越溪眉頭微皺,直接從人群裡擠了進去,伸手干淨利落的抓住女人的手,直接把她壓倒在地上。

  女人嗚咽著掙扎,可是在越溪手下,她卻絲毫動彈不得,就像是一條缺了水的魚,無力的扭動著身體。

  “鎮靜劑!”

  見狀黃醫生大聲喊道,一旁立刻有人把一支注射器遞了過來,他拿著就扎在了女人身上,將鎮靜劑退了進去。

  “呵呵呵!”

  鎮靜劑發生作用,女人無力的躺在地上,嘴裡還在不斷的咳血,看起來十分頹喪,可是她眼底卻是一片赤紅,似乎是十分興奮的樣子。

  “快,送去急救室!”一群人烏泱泱的推著人去了急救室,病房裡很快的安靜下來,安靜得簡直讓人覺得十分滲人。

  “好可怕……”

  徐薇臉都被嚇白了,下意識的往越溪身邊靠了靠,看到她平靜淡然的表情,心裡頓時覺得安心了幾分。

  有越溪在,肯定沒問題的!

  留下來的護士注意到他們,問:“你們是病人家屬嗎?”

  韓旭笑了一下,這是一個十分治愈溫暖的笑容,他柔聲道:“我們有親戚生病住院了,我們過來看看……得了飢餓病的人,都這樣嗎?看起來可真可怕。”

  護士嘆了口氣,道:“可不是,更嚴重的都有,昨天還有抱著木頭桌子就開始啃的,就像是瘋了一樣,一直嚷著要吃炸雞。而且病人的暴力傾向也很嚴重,破壞性更強。明明都瘦成那個樣子了,可是力氣還是很大。我們都不敢給他們吃的,更不敢把他們放出去,每天把他們捆在病床上,給他們注射葡萄糖,維持基本的新陳代謝。可是就算是這樣,你們剛才也瞧見了,他們力氣還是那麼大,一掙脫開來,半天都控制不住。”

  “那可真是太辛苦了你們,這些病人也可憐……”

  韓旭目光慈悲,護士見狀,反倒是轉過頭來安慰他了,道:“沒事的,反正都習慣了。”

  幾人走出病房,韓旭問:“師父,你覺得這病,是怎麼回事?”

  越溪道:“不是餓死鬼作亂,他們的樣子,看起來更像是中了蠱。我記得有一種蠱蟲名叫金銀蠱,金蠱是母蠱,而銀蠱是子蠱,母蠱只有一只,而子蠱卻有千千萬萬只。最重要的是,子蠱碰到溫暖的地方就會飛快的增長。而中了子蠱的人,就會感到飢餓難耐,不管吃什麼東西都難以讓他們感覺到飽腹。唯一能讓他們感覺到滿足還有飽腹的,只有母蠱的唾液。”

  她轉過頭去,透過病房的門窗,可以看見病房裡邊被捆在病床上的人,他們面色猙獰,嘴裡咒罵著什麼,雙眼赤紅,短短時間裡,他們就消瘦到了極點。

  越溪表情十分嚴肅,輕聲道:“最主要的是,子蠱一旦離母蠱太遠,而且沒有得到母蠱氣息的平息,他們就會發狂。到那時候,中了子蠱的人就會感覺飢餓無比,他們會吃很多的東西。而一旦他們停止吃東西,子蠱就會失去理性,會把中蠱之人當成食物。”

  如果一直這麼下去,這些的內裡都會被子蠱給吃空。到那時候,內裡全部耗空,留給他們的,只有死路一條。

  “金銀蠱這種蠱蟲,還有一種特性,那就是繁殖……而人類的身體,對於它們來說,那就是上好的繁殖溫床。也就是說,所有得了飢餓病的人,他們的身體裡邊,可能有千只甚至萬只的蠱蟲蟲卵存在,靜靜的等待著孵化的那一天。”韓旭開口道。

  這一點越溪倒是不知道,她沒親眼見過金銀蠱,有關金銀蠱的事情,都是老頭跟她說的。她記得老頭那時候說,他是在一個村子裡遇到的金銀蠱,那整個村子的人都種了金銀蠱,不管是大人還是小孩。金銀蠱存在他們的水裡,他們全村的人都喝了水,自然就中了金銀蠱。

  “到最後,子蠱會在人體內孵化,他們會啃掉身邊所有能吃的東西,然後蛻變長大。到那時候,他們會鑽開人類的身體,吃掉他們的血肉,大概只會留下一個骷髏架子吧……”韓旭輕聲道,語氣仍然是溫和無害的,裡邊的內容卻讓人頭皮發麻。

  “老大,你說得可真滲人。”何建一嘟囔道,左看右看,生怕在哪就看見一個蟲子了。

  越溪思考了一下,道:“剛才那位護士說,只給病人注射葡萄糖,而不給吃的。這樣的情況下,中蠱的人體內的蠱蟲會更加暴躁,那些蟲卵,很可能會提前孵化。”

  韓旭淡淡的道:“最可怕的是,如果想要開刀取出裡邊的蠱蟲,這種舉動反倒是會刺激蠱蟲狂暴,那時候蟲卵會直接自爆,病人不死也難。可能醫生們已經發現了病人體內的東西,甚至嘗試開刀取出來過,只是最後失敗了。”

  “取也取不出來,那也就是說這些人沒救了?那不是太可憐了嗎?”徐薇小聲問。

  越溪想了想道:“也不是沒辦法,只是現在中蠱的人實在是太多了,要將他們體內的蠱蟲全部取出來,這是件很麻煩的事情,完全是吃力不討好。”

  幾人正說著,身後突然有人開口道:“只要給你報酬,你就會幫忙嗎?我,我給你錢,我家裡有一棟房子,還有一百五十萬的存款,我全部都給你……你救救我丈夫和兒子吧,求求你救救他們吧。”

  那是個神色很憔悴的女人,雙眼紅腫,眼下一片青黑,看樣子是很久沒睡了。

  越溪他們看了看樓梯口,這女人是從哪裡鑽出來的?

  “你的丈夫和兒子也得了飢餓病?”越溪問。

  女人點頭,雖然看起來很憔悴,她還是打起精神來道:“我連何若魚,一個星期前,我半夜發現我的丈夫和兒子在廚房……醫生說這是飢餓病,我不知道該怎麼辦,醫生說是體內有了寄生蟲,可是他們也沒什麼辦法。我丈夫和孩子的情況越來越嚴重了,我真的是沒辦法了。”

  她看向越溪,道:“我剛才聽你們說,這是中蠱……我知道你們有辦法,你們救救我丈夫和兒子吧!”

  一邊說,她一邊對著越溪跪下,眼淚瞬間就留下來了。這段時間,她覺得自己的眼淚都快流干了,這時候她也顧不得什麼了,只想求眼前的人能幫幫她。

  越溪歪頭問她:“你就不怕我是騙子?”

  何若魚苦笑,道:“怕什麼?都到這個地步了,至少求助你們,還有點希望。”

  越溪抿唇,道:“你帶我們去看看你的丈夫和兒子吧。”

  聞言,何若魚雙眼頓時一亮,她抹了抹臉上的淚水,指了走廊的另一邊,道:“在這邊,你們跟我來。”

  她的丈夫和兒子都得了飢餓病,住的是雙人間,一人一個病床。

  越溪他們一進去就看到了床上的人,一大一小,眉眼間看上去十分相似,都是骨瘦如柴的樣子,雙眼赤紅,表情上帶著一種不正常的狂熱。

  看到越溪他們,兩人看上去十分憤怒的樣子,對著他們從喉嚨裡發出呵呵呵的聲音。

  何若魚看得來氣,拿著桌上的書打在自家丈夫頭上,怒道:“凶什麼凶,以前跟你們父子兩個說了,垃圾食品少吃,你偏偏就背著我帶著孩子去吃。看吧,吃吃吃,差點就把你吃死了!”

  男人眼裡閃過一絲迷茫,嘴裡下意識的道:“老婆,我不敢了……”

  越溪等人:“……”

  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幕真的是讓人忍不住發笑。

  何若魚對越溪他們尷尬的笑了笑,道:“我家這口子還算聽話,越小姐,你快看看他們,他絕對不敢做什麼的。”

  越溪他們算是看出來了,這個男人怕老婆這一點,幾乎已經成了本能。所以即使得了飢餓病,老婆稍微憤怒一點,他就氣弱了。

  越溪走上前去,男人對於她的靠近很是反感,可是何若魚瞪他一眼,他就乖乖的躺在那裡,只是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焦躁,在床上不斷掙扎著。

  手指落在男人的手臂上,越溪往裡稍微注入了一點真氣。而後其他人就看見沒過多久,男人光滑的肌膚上突然鼓起一個兩個的包,很快的,手臂上全是鼓包,一動一動的,像是有什麼東西在他體內在竄動一樣。

  看到這一幕,何若魚下意識的捂住了嘴。

  越溪收回手,她一抽手,很快的,男人手臂上的動靜很快的就停了下來。

  何若魚著急的問:“越小姐,這是……”

  越溪道:“是蠱蟲,他體內的蠱蟲已經不少了,必須盡快把蠱蟲給取出來……這裡有白酒嗎?”

  何若魚搖頭,又急忙問:“要白酒嗎?我現在就買,快遞很快的。”

  “白酒量要大,最好能有一個浴桶,白酒的量要足夠將一個人浸泡進去。還有朱砂也要准備,如果有竹葉,再准備一點竹葉……”

  將東西都吩咐下去,何若魚急忙在網上下單購買,她十分慶幸現在物流行業發達,快遞行業也是干得火熱,不到一個小時,她要的東西全部都備齊了。

  足以裝下一個人的浴桶裡倒入白酒,然後把人放在了裝滿白酒的浴桶裡,紅色的朱砂取出來,越溪全部灑在了裡邊。又拿了一個干淨的盆,裡邊將竹葉放進去,然後倒入清水。

  浴桶裡開始冒著一股熱氣,浸泡在裡邊的人熱得不行,臉上更是露出了十分痛苦的表情,有鼓包在他皮膚底下鼓動著,鼓動的頻率越來越高。

  韓旭端著裝著竹葉的水在一邊,越溪看時間差不多了,將男人的手拿出來,拿刀將他的手腕割開,頓時,有烏黑的血液從他手腕間流出來,血液是那種很濃稠的狀態,帶著一股惡臭。

  一張符被扔進白酒中,這像是最後一根稻草,男人手臂上的鼓包越來越多,蠱蟲躁動的頻率也越來越高。

  突然,一只銀色的蠱蟲從男人手腕的傷口處爬了出來,然後兩只三只,無數只蠱蟲從他的傷口裡爬出來,密密麻麻的,不知道有多少只,全部都爬進了韓旭所端著的那個竹葉盆裡。

  這些蠱蟲爬出來,也沒動彈,在盆裡搖搖晃晃的,像是喝醉了一樣。

  如此一直過了半個小時,再不見一只蠱蟲爬出來,越溪這才處理男人身上的傷口。到這時候,不知道是不是浴桶裡熱氣的影響,男人的氣色看起來似乎紅潤了幾分。

  何若魚有些不確定的問:“這樣,這樣就好了嗎?”

  越溪抽出一張符來將符燒成符灰放在水裡,讓何若魚拿給自家丈夫喝了,這才道:“孵化的蠱蟲的確是解決了,可是還有蟲卵卻沒有……”

  浴桶裡冒出火焰來,何若魚險些驚呼出聲,她有些著急的道:“這,這樣沒事嗎?”

  越溪道:“沒事,朱砂裡的熾熱氣息會鑽進他的身體裡,把裡邊的蟲卵全部殺死,我給他喝的符水能維系他的命線,不損他的身體,他不會被燒死的。”

  她仔細觀察著男人的表情,看到他臉上的表情越來越痛苦,這才道:“韓旭。”

  韓旭將盆遞過來,男人剛好睜開眼,朝著盆大口大口的嘔吐起來。他嘔吐出來的東西不是什麼穢物,而是一只只透明的蟲卵,蟲卵一個個只有螞蟻大小,卻是密密麻麻的,有的已經能看見裡邊成形的蠱蟲了。

  這一幕,看得其他人都有些作嘔了。

  直到確定再也吐不出什麼來,越溪才作罷,她燃了火把盆裡的蠱蟲和蟲卵全部給燒了個干淨,這才道:“他體內還有些死蟲卵沒排干淨,不過沒關系,這麼一點對他的身體沒什麼影響,會隨著新陳代謝代謝掉的。”

  何若魚小心翼翼的問:“這樣就好了嗎?”

  越溪點了點頭,不過是除個蟲卵的事情,費不了什麼功夫,就是等蠱蟲爬出來費了點時間。

  “好了,白酒和朱砂最大的效力已經淡了不少,可以把孩子扔進去了……”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9-1-2 10:22 PM

第86章

  白酒和朱砂都是性熱的東西,孩子還太小了,根本不能承受它的效力,稍微不注意就會傷到根子,越溪只能先讓做父親的把熱力消耗一些,才敢把孩子放進去。

  金銀蠱怕熱,一旦溫度太高就會騷動起來,所以越溪又加了白酒,酒氣滲入身體,蠱蟲被酒氣熏暈,想作亂也作不出什麼亂子來。

  熱氣在人體內積蓄太多,蠱蟲就會難以忍受,而竹葉香清淡,對蠱蟲們來說有著很大的吸引力。這時候只需要將裝滿了竹葉的水盆擱在一邊,再在中蠱之人手腕處割一道傷口,那些蠱蟲就會像聞到了魚腥味的貓兒,迫不及待的鑽出來。

  如法炮制,越溪將孩子體內的蠱蟲也都拔除了。雖然剛才才見過一次,可是看到一個人大口大口的朝著盆裡吐出透明的蟲卵來,這一幕還是給人造成了極大的衝擊。

  黑色的蠱蟲落在裝滿清水的盆裡,完全被酒氣熏暈了,落在盆裡搖頭晃腦的,然後是伴著血液被吐出來的透明蟲卵,看上去有些恐怖。越溪往盆裡燒了一張符,一道火焰瞬間在盆裡蔓延開來,帶著熾熱的高溫,裡邊傳來劈裡啪啦的聲音,還有一股令人作嘔的臭味。

  “唔……”床上的人悠悠轉醒,男人目光迷茫的看了看四周一眼,等看見何若魚,問:“老婆,我這是在哪啊?我怎麼覺得好累,一點力氣都沒有。”

  見他醒過來,何若魚的眼眶瞬間就紅了,她伸手捶了他一下,道:“你還說怎麼了,你簡直嚇死我了。”

  男人敲了敲頭,喃喃道:“我感覺,好像做了一場好長的夢。”

  夢裡他就像是變了個人一樣。

  何若魚抹了抹臉上的淚水,看向越溪,問:“越小姐,我的丈夫和兒子,他們沒事了吧?”

  越溪道:“體內的蠱蟲都拔除干淨了,可能還有些死去的蟲卵沒拔除干淨,不過對身體沒什麼大礙,隨著時間過去,會慢慢的被身體自主的排除掉的……不過遭了一場罪,身體總歸是有點虧損的,以後得多補補。”

  聞言,何若魚立刻點頭,感激的對越溪道:“越小姐,真的謝謝你了。”

  她看向自己的孩子,滿眼憐愛。這孩子原本白白胖胖的,如今遭了一場罪,身上都沒多少肉了,這一大一小兩個人都得好好的補補。

  越溪慢吞吞的道:“你也不用感謝我,我們之間不過是一場交易,你拿錢,我除蠱。”

  何若魚笑,道:“答應給越小姐你的報酬,我記住了……只是,房子轉讓什麼的可能要花點時間,有的錢我買了理財,要套現還得花些時間……”

  “不用了……”越溪打斷她的話,道:“我有房子住的,你家的房子就不用給我了。這樣好了,你給我傘十萬就好了,這就足夠了。”

  何若魚愣了,道:“可是我答應了,要給的是家裡的房子,還有一百五十萬……”

  “房子給了我,錢也全給了我,你們一家人住哪裡,用什麼?”越溪撇了撇嘴,嘟囔道:“這是在讓我做惡人了。”

  “三十萬就夠了!”這個價格是她根據何若魚一家的資產來要的,太少了,那不是顯得她出手太便宜了嗎,三十萬剛剛好。這點錢對於他們一家人來說算不少了,但是也不算傷筋動骨。

  聞言,何若魚立刻感激的看了越溪一眼,道:“那,那真的太謝謝你了。”

  隨著她的感謝,一點功德金光落在越溪身上。

  從醫院出來,越溪的賬號裡邊已經多了三十萬塊錢,趙璐問:“那醫院裡其他的病人怎麼辦?他們都中了蠱,如果沒有越溪你幫忙,他們不是等死了嗎?”

  說到這,她怕越溪覺得自己是在責怪她,又連忙解釋道:“當然,我也不是要求越溪你去救他們,只是問一問。”

  越溪扭頭看了身後的醫院一眼,道:“中蠱的人太多了,我那個辦法給一兩個人拔除還好說,可是這麼多人,費時又費力,根本行不通。要想拔除他們體內的蠱蟲,還得想其他的法子才是。”

  而醫院裡,何若魚的丈夫和兒子體內的蠱蟲被越溪拔除之後,他們兩的情況就變得越來越好了,青白的臉色變得紅潤,眼底的赤紅也完全消失了,除了身體虛弱之外,就沒有什麼大問題了。

  醫生檢查完兩人的身體之後,一臉的不可思議。

  何若魚問:“黃醫生,我丈夫和兒子,身體沒什麼問題了吧?”

  黃醫生點頭,道:“我們仔細檢查了一下,他們兩人的身體已經完全沒有問題了……而且,他體內存在的寄生蟲也全部都消失了,這真的是奇跡。”

  現代的醫學技術這麼發達,醫生們自然檢查出了患了飢餓病的人體內存在得有蠱蟲,而他們把蠱蟲看為是某種寄生蟲,甚至嘗試過開刀把這些蟲子取出來。只是,情況並不好,一開刀,患者體內的蠱蟲就會躁動起來,直接鑽破患者的皮膚從裡邊跑出來。

  那一幕,至今想起來都讓人頭皮發麻。

  “……何女士,我想問一下,你們到底做了什麼,為什麼一夜之間,陳先生體內的寄生蟲就完全沒了?”黃醫生著急的問。

  聞言,何若魚頓時有些遲疑,她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將越溪他們的存在說出來。她怕自己說出來,會給越溪帶來什麼麻煩。

  黃醫生看出她的猶豫,正了正表情,嚴肅認真的道:“何女士,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飢餓病對患者所造成的痛苦。現在有成千上萬的人都得了這個病,而他們現在都在遭受著病痛的折磨。所以,我希望,你能你所知道的都說出來,我代表所有的醫生和飢餓病的患者,在這裡求你了。”

  “沒經過對方的允許,我不能說出有關她的消息來,這實在是太不禮貌了……”何若魚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搖了搖頭。

  黃醫生皺眉。

  何若魚頓了頓,道:“不過,我可以問問對方,看看她答不答應。”

  這一刻,她很慶幸自己存了越溪的電話,不然這個時候,想找人,連個聯系方式都沒有。找到對方的號碼,她立刻就給對方打了一個電話過去。

  “越溪,越溪,電話來了……”

  越家書房裡,小紙人手裡拿著響個不停的手機,一蹦一跳的跳到堆在一起的書籍最頂端,軟聲軟氣的道。

  “砰!”

  書堆裡下鑽出來一個人來,越溪坐在書堆裡,揉了揉眼,問道:“誰啊?”

  “喂……”

  “喂,越小姐嗎?我是何若魚,你還記得嗎?”

  “唔,何若魚……我還記得,你找我有什麼事嗎?報酬的話,我說了只要三十萬就三十萬,你不用給我多的。”越溪把腳盤起來,在地上睡了一晚上,腰酸背痛的,她忍不住伸手捶了錘自己發麻的腿。

  聞言,何若魚有些哭笑不得,她道:“我找你是關於另外一件事的……”

  聽她說明了自己的來意,越溪不在意的道:“我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人,那醫生想知道什麼你直接跟他說吧,沒關系的。”

  掛了電話,越溪伸手隨便拿了一本書在手裡翻了翻。昨晚她回來就一頭扎進書房裡了,找了一晚上,也沒找到多少關於金銀蠱的記載。

  “老頭說他遇到的那個村子裡的人全都中了金銀蠱,那他最後是怎麼解決的啊?”她忍不住嘟囔道。

  *

  醫院裡。

  “黃醫生……”何若魚掛了電話,得到了越溪的允許,便直接開口道:“其實,我是遇到了一個小姑娘……他們說這不是什麼寄生蟲,而是一種名為金銀蠱的蠱蟲。”

  “金銀蠱?”

  “對,是金銀蠱,而且是中了子蠱銀蠱,她說中了子蠱的人,沒有母蠱在,就會躁動不已,所以中蠱的人才會感到無比的飢餓,不管吃什麼東西都無法消除這種飢餓感……”

  何若魚仔細回想了一下,把越溪他們那裡聽到的信息說了出來。

  黃醫生道:“他們的意思,也就是說,不給這些人吃東西,反倒是會讓患者體內的蠱蟲更加躁動?”

  何若魚點頭:“是這樣的。”

  黃醫生點了點頭,道:“何女士,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何若魚苦笑,道:“我也不知道我跟你們說這些到底是對還是錯,我不希望我的話會對我的救命恩人帶來什麼不好的影響,不然我會愧疚自責一輩子的。”

  聞言,黃醫生無奈道:“我們是醫生,要做的就是治好患者的病,又不是什麼不法分子……何女士,你實在是太多慮了。”

  不過蠱蟲什麼的,他的確聽說有一些少數名族會使用這種東西,甚至能用蠱蟲來治病。不過這個東西實在是太神秘了,他們也並不了解。

  *

  昨晚在書房翻了大晚上的書,越溪一晚上沒睡好,來到學校,難得的睡了一個早上。

  吃午飯的時候,趙璐十分羨慕的看著她,道:“每次越溪睡覺,老師好像都注意不到一樣,我們一睡覺,一支粉筆頭就砸過來了。”

  越溪的精神還是有點懨懨的,聞言慢吞吞的道:“我和你們不一樣。”

  因為陰氣太重的原因,她給人的存在感很低,大家不管是有意無意,目光都會避過她。

  韓旭問:“師父,昨晚你熬夜了?在查有關金銀蠱的資料?”

  越溪點頭,道:“我想看看有沒有其他更簡單的方法拔除蠱蟲,我對這些蟲子什麼的,還是不擅長……而且現在不知道母蠱在哪裡,這就是個炸彈,只要母蠱一下命令,所有的子蠱都會聽從它的的命令。要是掌控母蠱的人心懷不軌,情況可就糟糕了。”

  韓旭擱下筷子,道:“最簡單的方法,其實是找到母蠱,子蠱無條件順從母蠱。如果有母蠱在,要拔除子蠱,也就簡單得多了。”

  不過現在連母蠱在哪裡他們都是一無所知,更別說控制母蠱了。

  “子蠱對於母蠱的順從,是來自於本能,母蠱能感知到子蠱的位置,那麼,子蠱是否也能感知到母蠱的位置呢?”越溪咬著筷子,若有所思。

  韓旭垂下眼,眼裡閃過一絲笑意,他道:“這是自然的,金銀蠱被稱為子母蠱,子蠱會忍不住靠近母蠱,這是本能。”

  越溪拿著食盒大口吃起來,嘟囔道:“先吃飯,下了課,我們再去醫院一趟。”

  *

  醫院住院了B棟第六層已經完全禁止家屬探病了,大概是這些病人越來越難以控制了,到時候傷到其他人,那就不好了。

  越溪還想著要怎麼才能上跑到六樓去,沒想到倒是有人先認出她了。

  “越小姐……”來人一臉和氣與驚喜,顯然對於越溪的出現很高興,而且態度十分熟稔,好像兩人是認識的一樣。

  韓旭站在越溪身邊,叫了一聲:“黃醫生……”

  黃醫生有些驚訝,問:“你認識我?”

  “昨天我聽護士這麼叫您的,我應該沒叫錯吧。”韓旭淡淡的道。

  黃醫生立刻道:“沒有,鄙姓的確是姓黃,你們叫我黃醫生就好了。”

  他看向越溪,目光變得熾熱,道:“我聽何女士說了,她先生和孩子體內的蠱蟲是越小接你拔除的。我們醫院對這飢餓病還是毫無頭緒,就算越小姐你今天不來,我們也是要去找你的,我們有很多事情想要詢問你。”

  他對越溪的態度帶著幾分尊敬,那是對平輩人的態度。越溪所知道的,足以讓他在對待她的態度上,將她放在與自己一樣的高度來看待。

  越溪唔了一聲,道:“我大概知道你們找我什麼事情,我的確能夠拔除蠱蟲,我朋友也可以。”

  她指了指韓旭,頓了頓道:“可是,中了蠱蟲的人,千千萬萬,就我們兩個人,那實在是太費心力也費時間了,所以我想著,有沒有更簡單的方法。”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9-1-2 10:30 PM

第87章

  金銀蠱屬於子母蠱,子蠱對於母蠱是絕對的服從的,如果能找到母蠱,想要拔出中蠱之人體內的蠱蟲,那事情就簡單多了。

  “子蠱,母蠱……那你們知道母蠱在哪兒嗎?”黃醫生問,也是第一次知道這個世界上還真的存在著蠱蟲這種東西,原以為就是電視劇裡虛構的東西。

  越溪道:“子蠱和母蠱之間能夠互相感應,利用子蠱,應該能找到母蠱。不過,這些人中蠱是因為吃了炸雞,那麼炸雞店的老板應該知道些什麼,母蠱很大可能就在他的手上,甚至他還有辦法能讓子蠱平息下來,不然的話,那些人不會因為吃了炸雞就會感到飽足。”

  黃醫生皺眉道:“警察那邊,沒什麼進展,那個老板一口咬定了他什麼都沒做,死不承認。警察們已經開始盤查他們的貨源問題,具體的情況,警察那邊也沒有透露多少,我們醫院這邊知道的情況也有限。”

  越溪微微點頭,她思考了一下,道:“我們可以去炸雞店那裡看看,說不定有什麼發現……先取些子蠱出來吧,我看看靠著子蠱來尋找母蠱吧。”

  黃醫生帶著他們去了住院部六樓,又讓護士推了一個病人來。那個病人是個七八歲的小姑娘,閉著眼睛被捆在病床上,身上幾乎看不見什麼肉了,一層皮裹著底下的骨頭,就連氣息都很微弱了,讓人忍不住懷疑,這病床上躺著的到底是一具屍體,還是一個活人。

  黃醫生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頭,解釋道:“這位病人算是最先送進醫院來的一批了,她年紀小,情況算是最嚴重的了……白酒朱砂竹葉什麼的,我們都已經准備好了的。”

  這也算是他的私心了,這麼多病人裡邊,就選了這個小姑娘,也是怕小姑娘撐不過來。

  越溪沒發表什麼意見,她檢查了一下這個小姑娘的身體,這小姑娘的情況比何若魚的丈夫和兒子要壞得多,蠱蟲蟲卵幾乎遍布了她整個身體。

  情況還真是不太妙,如果不快點把這小姑娘體內的蠱蟲拔除掉,她大概是活不過今晚了!

  黃醫生只聽何若魚訴說過拔除蠱蟲的過程,並沒有親眼見到,如今見到越溪的動作,也是嘖嘖稱奇。果然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嘔!”

  小姑娘的身體突然具體的顫抖起來,她猛的睜開眼睛,瘋狂的開始往外吐,一直吐了快二十分鐘,這種嘔吐的趨勢才停止下來。

  越溪問:“有人參嗎?普通的就可以,太好的藥性太強,她也承受不住。”

  黃醫生立刻道:“有!”

  他們醫院就有中醫部,中藥什麼的自然也是備著的,人參多多少少也有一點。

  吩咐下去,很快護士就把人參取來了,越溪接過來,掐了一截丟在水裡,然後晃了晃杯子,扶著小姑娘把這杯參水給她灌了下去。

  “這人參不用熬一下嗎?”黃醫生問。

  越溪將空了的杯子擱在一邊,道:“不用,我施了點法術,把人參的精華都化在了裡邊……這小姑娘傷了底子,用人參穩一穩,固本培元。”

  那邊從小姑娘體內取出來的蠱蟲被酒氣熏倒,七暈八素的趴在竹葉上,韓旭拿了個透明的瓶子裝了幾只進去,其他的全部用一把火給燒了。

  越溪他們接下來打算去炸雞店那邊看看,黃醫生道:“我已經和警察局那邊取得了聯系,會有人給你們開門的。還有,炸雞店的老板,他們也會抓緊時間詢問的,盡力從他口裡探知點消息。”

  *

  炸雞店早就被工商局的人給封了,要不是黃醫生打了招呼,越溪他們還真進不去。

  炸雞店裡蕭索一片,後廚裡邊也是一片凌亂,許多東西都沒來得及收拾,不過裡邊的冰箱等電器還是在運行著的,不然的話怕是裡邊早就臭了。

  “這就是炸雞店的原材料……”

  廚房裡放這樣一個占據了大半個廚房的冰箱,裡邊強凍著原材料,已經拔毛剖腹的雞身體上邊覆著一層冰塊,一股冷氣瞬間就撲了過來。

  越溪看了一眼手裡的玻璃瓶,裡邊的子蠱並沒有什麼動作,看上去很安靜,母蠱應該不在這裡。

  “這些雞看起來沒什麼問題啊,那些人到底是怎麼中蠱的?”趙璐看了看,沒看出這些雞肉裡邊有什麼東西。

  韓旭笑了一下,他眯著眼道:“這些雞肉裡邊都藏著蠱蟲的蟲卵,金銀蠱的蟲卵在進入人體之後,感受到人的體溫,就會迅速孵化來。在這期間,就算是油炸,冰凍,對他們也不會造成影響。那些人在吃炸雞的時候,就相當於把蟲卵都給吃進去了,蟲卵在他們體內孵化,又把他們的身體當做產卵的溫床……”

  說到這,他像是想起了什麼好玩的事情,臉上露出玩味的笑容,笑眯眯的道:“那些中蠱的人,他們要是知道自己吃下去的炸雞裡邊有這麼多蟲卵,怕是恨不得全都吐出來。”

  趙璐:“……”

  多麼惡趣味的人啊!

  “母蠱不在這裡,那就應該被他放在了其他地方,或許是他的住所……我們先去養殖場看看吧,這家炸雞店的雞肉,可是自產自銷的。”

  “現在過去,晚上還能坐末班車回來!”

  *

  而警察局孟新那邊,這時候倒是有了進展。

  炸雞店的老板姓周,叫周一安,周一安是個頗有富態的男人,被抓進警察局之後,他的表情看上去有些焦躁,像是在害怕些什麼,短短幾天,肚子上的肉都少了不少,但是不管警察問什麼,他都不願意多說。

  “我們已經知道你們炸雞店的客人為什麼會染上飢餓病了,那是因為你用了蠱蟲……那是在一種子母蠱,叫做金銀蠱,是吧?”警察一邊問話,一邊死死的盯著周一安,不放過他臉上任何的表情,因而他聽到金銀蠱臉上所閃過的一絲慌亂也被他們給捕捉到了。

  周一安目光飄忽不定,他咬了咬牙,道:“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什麼金銀蠱不金銀蠱的,又不是拍電視劇,哪裡來的什麼蠱蟲。”

  孟新微微眯眼,突然問:“你知道嗎,這世界上有許多用科學不能解決的事情,而我們警察局,自然也有那種有著超出常人的力量的人。我們已經利用子蠱在尋找母蠱了,字母一體,子蠱會不由自主的尋找著母蠱,我們只要找到母蠱,就算你不吭聲,我們頂多就多費些時間,最後還是能找到證據,到那時候,你就等著把牢底坐穿吧。”

  說著,他又一笑,緊繃的氣氛緩和了幾分,他道:“如果你現在和我們合作,好好的將這件事情給解決了,說不定還會看你坦白從寬的份上,給你稍微減刑。”

  這一棍子一顆糖下去,周一安的表情終於變了。

  實在是孟新已經說出了太多有關子母蠱的消息,意識到就算自己不開口,可是警察裡邊明顯有專業的人員,遲早都會發現所有的問題。

  面露頹然之色,他終於開口道:“母蠱被放在我家裡……”

  周一安不算是普通人,他們家族曾經是一支很古老的少數民族,只是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們這一族已經完全融入了普通人的生魂。而他們這個族群有個本事,那就是豢養蠱蟲。以血飼養蠱蟲,培養出千千萬萬的蠱蟲之後,這些蠱蟲會互相打鬥,最後只會留下來一只蠱蟲,那只蠱蟲就會成為母蠱,依靠母蠱就能控制子蠱。

  剛開始周一安並沒有想到用蠱蟲來做什麼,甚至連蠱蟲他都不想接觸的。到他這一代,什麼蠱蟲豢養,早就已經失傳了。只是後來他發現書中記載,金銀蠱能夠讓中蠱之人感到十分飢餓,只有靠近母蠱,或者依靠某種藥物,子蠱才會平靜下來,中蠱的人吃東西才會感到飽足。在這時候,他忍不住動了歪念頭。

  “我真的沒有想到這個蠱蟲的威力這麼大,我只是想多賺點錢,所以沒忍住試了一下,誰知道會有這樣的後果?”周一安扯著自己的頭發,臉上的表情有些痛苦。

  他沒想到,蠱蟲竟然會有那麼大的副作用。剛開始,那些吃了炸雞中了子蠱的人會很想吃店裡的炸雞,所以回頭率是百分之百的,這讓他嘗到了甜頭,甚至欣喜若狂。只是後來事情根本不受他的控制,他發現那些中了蠱的人,越吃炸雞,越像是瘋了一樣,甚至他們體內的蠱蟲越來越多。

  那段時間,他覺得十分的恐懼,甚至是十分的害怕。

  那些中蠱的人想吃的不是炸雞,而是炸雞裡邊放了讓子蠱平息的藥物。

  將這些話說出來,周一安長長的松了口氣,他整個人攤坐在椅子上,有種塵埃落定的心定感。這段時間,他心裡的負罪感都快把他折磨瘋了,他不算是個好人,但是也不算完全的壞人,他只是一個普通人,一個有著欲望的普通人。

  周一安放置蠱蟲的地方就是在養殖場,孟新打電話來的時候,越溪他們已經到了那裡,玻璃瓶裡的子蠱因為越來越靠近母蠱而顯得十分興奮,在玻璃瓶子裡亂爬。這蠱蟲長得自然沒有多好看,黑漆漆的,如果你仔細看,會發現這些蠱蟲的手腳其實是很鋒利的,就像是某種鐵器,它的嘴巴,則是某種口器之類的東西。

  徐薇看了兩眼,覺得心裡毛毛的,就不願意再看了。

  趙璐膽子大,問:“這金銀蠱會不會自己鑽進人類的身體啊?”

  越溪搖頭,道:“金銀蠱算是沒有多少殺傷力的蠱蟲了,它們只有在有生命的地方才會孵化,但是對方一旦死亡,它們也會死去。而且,也沒多少攻擊性,就是子母蠱一旦分開,子蠱就會不受控制,比較麻煩。”

  韓旭知道得更多一些,開口道:“這個蠱蟲,是以前一個很古老的民族培育出來的,最開始,是用來教訓那些貪嘴的孩子的……這個民族的人還研究了很多有趣的蠱蟲,想什麼同生蠱,替命蠱,當然殺傷力很強的蠱蟲也是有的。最強的煉蠱之人,憑借他手中的蠱蟲,可以悄無聲息的就將人殺死,也是頗為麻煩的一個民族了。”

  在以前,這個族群的一個小姑娘,還妄想著給他下一種名為痴情蠱的東西。唔,後來是怎麼了,他好像把那個痴情蠱隨手扔給了一個路邊的乞丐。

  “老大,你懂得可真多!”何建一立刻佩服的看著他。

  韓旭回過神來,微笑道:“書中自有黃金屋,這些只是,一些偏書上就有,你多看看書就知道了。”

  何建一聽得一愣一愣的,打算回去就多看看書,他說不定也能像自家老大一樣厲害。

  越溪看了韓旭一眼,這人說起假話來,面不紅心不跳的,而且還給人一種十分具有信服力的感覺,讓人忍不住相信他說的話。而何建一,就經常被他騙到,她敢相信,不管哪本書上,都不會有這個民族的記載的。

  *

  周一安的養殖場在郊外,越溪他們到的時候天都已經黑了,馬不停蹄的就去他所說的地方去找母蠱。子蠱越來勁母蠱越興奮,可是真的到了地方,卻慢慢平靜下來了。

  金銀蠱的母蠱顧名思義,那是一只體型不小的金色蟲子,全身都是金色的,被周一安裝在一個玻璃瓶裡。就這麼看,這只蟲子竟然有些漂亮,有點像蟬。

  除了母蠱,他們還在旁邊的雜物房裡看見了不少子蠱,全部被養在瓷壇裡,一打開蓋子,裡邊全是黑色的蠱蟲,有密集恐懼的人看了簡直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山上的雞的食物就是這些蠱蟲,蠱蟲能加速它們的成長,而蠱蟲也會在雞的體內孵卵,但是一旦雞死去,那些活著的蠱蟲就會死,留下蟲卵在裡邊。

  其實想要拔除蠱蟲是很簡單的,因為蠱蟲只有在有生命的地方才會孵化,只要人死去,這些蠱蟲也會死去。

  越溪他們一把火把這些雞還有雜物房裡的那些蠱蟲全部燒了,很快的,保證沒有一只蠱蟲漏下,這才離開了。

  有了母蠱在,那些中了蠱蟲的人體內的子蠱也安靜下來了,他們不再焦躁發狂,但是還是感到十分飢餓,不管吃再多的東西,都不知道飽。要不是有人盯著他們,他們可能會直接把自己吃撐死了。

  越溪他們拿著母蠱回去,立刻就開始准備拔除蠱蟲的工作。

  韓旭柔聲道:“師父,要不休息一下,反正母蠱已經拿到手了,也不著急這一時半刻的。”

  “沒事,不把事情解決了,我心裡也覺得不安穩,誰知道會不會發生什麼變故。而且我想出一個拔除蠱蟲的好辦法了,直接用藥把這些子蠱全部給弄死了,都是些死蟲,拔除蠱蟲就好辦多了!”越溪越想越覺得這是個好辦法,她看向韓旭,道:“韓旭,你知道有什麼能把這些蠱蟲弄死的藥嗎?”

  不等韓旭回答,她笑眯眯的看著他,以肯定的語氣道:“我知道,你肯定知道的。”

  韓旭:“……”

  他的確是知道,應該說,這天底下,很少有什麼事情是他不知道的。他可是活了有上千年的時間了,在這一千多年了,足以讓他知道很多事情了。

  拔除蠱蟲所需要的藥材醫院都有,熬了直接一碗給人灌下去,沒過多久,這些人就開始忍不住嘔吐起來,當然,吐的東西都是那些死去的蠱蟲還有還未孵化的蟲卵。

  因為有母蠱在,子蠱不再喧囂鬧騰,中蠱的人都十分清醒,因而也十分清楚的將自己吐出來的東西看得清清楚楚,可以說是這一幕簡直就是一生的陰影了。

  韓旭道:“這種方法簡單粗暴,速度也快,就是後邊這些人的身體要養個三年五載了,要說好,還是師父你親手拔除的作用好,師父你拔除的時候,還用真元滋養了一遍他們的身體,那些人可占了大便宜了。”

  “拿人錢財,自然地好好辦事了,不然以後人家有事不找我,那我還怎麼賺錢?你看我淘寶店鋪,那可都是五星好評的!”越溪給出的理由也是很充分的,絲毫不覺得自己用真元給那些人溫養身體有什麼不對,更不覺得浪費。

  “其實我覺得我最近身體越來越好了,唔,也不能這麼說,我的身體一直都很不錯的!”她伸手抓起韓旭的手,道:“你感覺到了嗎,我的身體越來越暖和了,這可真奇怪。”

  她身上陰氣重,就算是厲鬼在她面前,那點子陰氣也不夠她吃的。也是這樣的原因,她從小手足冰涼,身上摸上去沒電熱乎勁,也就還不斷跳動的心髒表明她還是個活人了。可是這段時間她卻發現自己的身體有了點變化,身體越來越溫暖,簡直就和正常人沒什麼區別了。可事實上是,她和正常人還是有區別的。

  “我記得這樣的變化,應該是……米鄉村那時候開始的……”

  說著,她若有所思的看了韓旭一眼。

  *

  中蠱之人身上的蠱蟲全部拔除了,自然就慢慢的恢復正常了,回想起最近發生的事情,對於他們來說,那就是做了一場噩夢,可是這場夢卻是真實存在的。

  “嗚嗚嗚,我這輩子都不想吃炸雞了!”

  這是許多病好的人心裡唯一的想法,炸雞什麼的,一點都不好吃,這都成為他們一生難以磨滅的心理陰影之一了。

  解決這件事情之後,越溪他們得到了不少功德,這些功德有大有小,趙璐他們感受不到,可是韓旭和她卻是看得一清二楚。

  “你身上功德太重,就像太陽一樣,這麼一點功德對於你來說,那就是螢火之光,也不知道有沒有什麼用……”最後一句話,越溪說得很小聲,像是嘀咕一樣,韓旭沒能聽得清楚。

  功德滲入指尖,帶來一點忽略不計的溫暖。

  對於太陽來說,螢火那麼一點光芒,在太陽底下,根本讓人看不見。

  許多修者依靠積攢功德來修煉,在這個年代,靈氣稀缺,積攢功德,可以算是最方便的一條路了。可是,要能飛升成仙,要積攢多少功德才可以啊,就算你這一輩子每天都在做好事,積攢下來的功德,你也很大可能不能飛升成仙。

  而他韓旭呢,即使身負大功德,也絕對不會有飛升成仙的時候。他已經身處地獄了,再多的功德對於他來說,都是毫無用處的。

  心底嗤笑,韓旭面上卻是笑得溫和,道:“還好這次沒做白工,倒是賺了不少錢。”

  說到這,趙璐他們忍不住用一言難盡的目光看向他。

  他們萬萬沒想到,看起來光風霽月,滿懷慈悲的韓旭,竟然會做出那種事情來,他竟然貼了一張公告在醫院的牆上,底下擺了一張桌子,桌子上放了一個木箱子。

  公告上寫著:“拔除蠱蟲,每人十萬元,請將錢放入木箱內”。

  簡直不要太喪心病狂了!

  韓旭笑眯眯的道:“總不能讓我師父做白工吧,天底下哪有這麼好的事情?我只要十萬元,那已經是叫低了價格了。”

  “可是有的人家,可能十萬塊錢根本拿不出來啊!”徐薇小聲道。

  韓旭道:“雖說十萬元,但是只要是他們足夠感恩,知道我師父費了心思,少了我也不介意。但是如果不知道感激……”

  那這個人,也沒有必要救他!

  越溪抓住他的手,道:“好啦好啦,我相信大家都很感激我的,你就不要斤斤計較了……今天賺了好多錢,我請你們吃大餐,我們去吃火鍋!”

  聞言,韓旭笑了一下,隱下眼底的晦暗不明。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9-1-2 10:42 PM

第88章

  時間到了六月,天氣燥熱,坐在教室裡的都能聽見外邊喧囂的蟬鳴聲,吵得人心浮氣躁的,頭頂的大風扇呼啦呼啦的轉著,帶來一點聊勝於無的清風,就連這點清風裡都攜著一點熱氣。

  是高考的時間,學校裡一片安靜,學習外邊,考生的家長還有親戚舉著傘,頂著頭頂的大太陽在鐵門外邊靜靜的等待著,直到校園鈴聲響起,安靜的學校裡擠出一大片烏泱泱的人群,家長們頓時騷動起來了。

  “這裡,這裡……”

  “考得怎麼樣啊?呸,不管考得好不好,我們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先別去想成績的事情!”

  “真是辛苦你了,來,媽媽准備的酸梅湯,一直給你冰著了,快喝快喝。”

  考生們一出來就被家長團團圍住,噓寒問暖的。

  越溪擠過堵在門口的人,長長的松了口氣。

  趙璐問:“越溪,你考得怎麼樣啊?”

  越溪老老實實的回答道:“反正能做的我都做了,也聽你們的,就算不會做,也沒有留下什麼空白……盡人事,聽天命吧。你們呢,你們幾個考得怎麼樣?”

  她問的是趙璐、徐薇還有韓旭,何建一今年才高二,他腦子靈活,找了個電瓶車,後邊放著泡沫箱子,裡邊放著冰凍的飲料還有雪糕,拿到了這校門口來賣,生意是很不錯的。

  “今天天氣可真熱,我一直躲在樹底下,汗水都一直往外冒……”何建一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將泡沫箱子裡給他們留下的雪糕冰棍拿了出來,有些興奮的道:“我進的貨根本就不夠賣,這剩下的,還是我特意給你們留的。”

  這生意還是韓旭給他提議的,他想買個東西,沒有錢,韓旭就給他支了個招,短短兩天,也賺了好幾百了。

  越溪不喜歡吃雪糕,覺得口感太綿軟了,也太甜了,她喜歡吃糖水冰棍,咬起來冰冰涼諒的,還脆甜脆甜的。

  “我爸媽在狀元樓定了位置,菜都點好了,我們先去狀元樓吃飯吧。”趙璐提議道,她爸媽也一直在車裡邊等著的,早就讓人在狀元樓定了位置了。

  狀元樓生意最紅火的就是這段時間了,哪家家裡有孩子要考試的,都希望圖個吉利,這狀元樓名字響亮,是很多家長的首選。

  聞言,徐薇有些驚訝道:“我爸媽也在狀元樓定了位置了……”

  這可是巧了,兩家人這麼一合計,索性直接要了一個大包廂,兩家人一起慶祝好了。

  “首先,恭喜你們這些孩子高考結束,不管考得好不好,這都是件值得慶祝的事情。高考過後,就代表你們已經是大人了,要懂得責任和擔當了,尤其是男孩子們……”趙父拿著酒杯笑眯眯的說了幾句話,語氣詼諧而幽默,氣氛一下子就活躍起來了。

  “好了,開吃吧,你們都不要客氣了,給我敞開肚子吃,叔叔有錢!”

  趙璐靠著越溪坐著,一邊吃一邊和越溪說話,道:“班長他們想著高考結束之後來一次高考旅行,連地點都想好了,南邊靠海的G省,聽說那裡有個小漁村,風景特比漂亮……我問韓旭,他不想去,不過你如果去的話,他肯定也會跟去的。”

  “高考旅行?”

  “對啊,好不容易畢業了,有兩個多月的時間瀟灑,當然不能浪費了……越溪,你也去吧,同學一場,大家聚一聚,以後大家南的南北的北,還不一定有機會能再見面了。”

  越溪在思考,她其實和班上的人並不熟悉,平時也沒有多少交流,想了想她問:“有多少人要去啊?”

  “全班三十五個學生,除了韓旭和你,大家都說要去了……班主任和幾個任課老師也去,我決定去的時候把我爸的照相機也帶著去,多拍點照片。”趙璐已經有些迫不及待。

  “大家都去……那我也去吧。”去不去越溪倒是都可以,不過高中和同學們最後一次旅游,她就不打算拒絕了。

  最主要,當聽見趙璐說進行高考旅游的時候,她心裡突然有所感應。這一次旅行,可能會遇到一些什麼事情,但是又不像是很危險的樣子。總歸,跟著大家一起去,有什麼事情她也能立刻做出反應來。

  得了她的回答,趙璐立刻耶了一聲,然後轉頭就對韓旭道:“韓旭,越溪說她也要和大家一起去旅行,你確定你不去嗎?”

  韓旭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問越溪:“師父,你要去嗎?”

  越溪道:“就高中最後一次,最後和大家玩一次,也不錯啊。”

  韓旭唔了一聲,道:“……那我也一起去吧,反正高考完了,我暫時也沒什麼事情要做。”

  大人們聽到他們的話,徐母笑了一下,道:“高考旅游……這也很不錯,等你們年紀大了,在回憶的時候,就會發現這是一個很珍貴的回憶,值得你們回憶念想一輩子。不過,你們出門在外,得多注意安全,尤其是女孩子……不過,有越溪和韓旭在,我也算放心。”

  趙家父母也忍不住點頭,贊同她的話。

  趙璐有些不服氣,道:“越溪和韓旭也和我們一樣大啊,他你們對他們就這麼放心?”

  趙父想了想道:“不一樣,雖然年紀差不多大,但是你們心理年紀可能差得有點遠,越溪和韓旭看起來就比你們穩重得多。”

  從氣質上來看,這兩人和趙璐他們就有很大的不同,他們氣質其實有點相同,沉靜中又帶著點神秘,給人一種很有信服力的感覺。再加上越溪的本事他們也是見過的,四位家長自然是放心的。

  這一頓飯一吃就花了不少時間,等吃完散席了,都是晚上九點鐘了。徐家和趙家的四位家長雖然是第一次見面,但是雙方的女兒是好友,他們這些做父母的無形間就親近了許多。等結賬的時候,兩家人你推我我推你的。

  “你們二位就不要推來推去了,這頓飯算我請了……”一個穿著鐵灰色西裝的男人走過來笑著說了一句,然後和櫃台道:“這兩位先生的單子,記在我的賬下。”

  櫃台立刻應了一聲:“知道了,經理。”

  被叫做經理的男人轉過身來,他看了一眼趙父,又看了在他身後的越溪他們一眼,才笑著開口道:“我記得趙璐今年高三了吧,那就是剛高考完了,這頓飯,就算是我這個做哥哥的請了,也算是慶祝她高考結束。”

  “原來是冬生啊,你這孩子……我聽你爸說你要結婚了?”趙父和對方說話的語氣十分熟稔,看來是熟人了。

  趙璐小聲和越溪他們道:“這哥哥叫冬生,叫這個名字,聽說是因為他是冬天生的……冬家和我家是世交,我們兩家經常來往的,生意上也有所聯系的。”

  說著,她笑意吟吟的看著冬生,落落大方的笑道:“原來冬生哥你馬上就要結婚了啊,那我就先恭喜你了。嘿,明明去年我還聽伯母一直嚷著,你大概要單身一輩子了,沒想到這麼快就結婚了。”

  趙母瞪了她一眼,道:“你這孩子,倒是打趣起你哥哥來了。”

  冬生不在意的一笑,道:“這不是緣分到了嗎,我原以為這一輩子都不可能結婚的,誰知道遇到那個人,我就覺得,結婚也沒什麼不好的……”

  說著,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表情有些失神,回過神來,他道:“反正啊,你這小丫頭,那天記得牢喝我的喜酒啊,記得把你的同學們都帶上。”

  趙璐笑著點了點頭。

  冬生沒有和他們多說什麼,他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時間,大概是有急事,和趙父寒暄了幾句,很快的就離開了。

  他從身邊走過的時候,帶起來一道清風,越溪忍不住一愣,轉過頭去看他的背影。

  趙璐看了她一眼,問:“怎麼了,越溪?”

  說到這,想到越溪的本事,她突然有些緊張起來,問:“難道是冬生哥身上有什麼不對?”

  越溪搖頭,又點了點頭,她若有所思的道:“我在他身上,聞到了雪的味道……”

  “你說啥?血的味道?”

  “是雪,白雪的雪……”她閉著眼,那股冷冽的氣息,就像是挾帶著冰雪的風,讓人瞬間想到了漫天的白雪。

  趙璐等人聽得一臉的莫名其妙,什麼白雪不白雪的,一個人身上怎麼可能有白雪的味道?

  越溪回過神來,道:“沒什麼,反正沒什麼不好的。”

  頂多就是有點奇怪而已。

  冬生從狀元樓出來,這家狀元樓是他大學的時候開著玩的,沒想到名字取得好,再加上廚子手藝不錯,過了幾年倒是小有名氣了。

  “冬生!”門口,一個穿著白色長裙的女人走過來,伸手自然而然的挽住他的手臂。

  冬生身子僵硬了一下,但是很快的他又全身放松了下來,問:“酒店那邊的事情處理好了?”

  孔凌微笑,笑得十分甜蜜,道:“處理好了,就是Jon那邊聯系我,說是戒指尺寸要改動一下。”

  “咦,不可能啊,我摸過你的手,你的尺寸我記得很清楚的啊……”說著他下意識的抓起孔凌的手握了握,然後表情有些僵硬。

  他記得,手指應該是要更細一些,就像是蔥根一樣,又細又長的。而且摸起來的溫度,也應該是更冰一些的。

  “我,我大概是弄錯……”冬生笑了一下,道:“那就讓Jon改一下吧。”

  孔凌立刻點了點頭,緊緊的抱住他的手臂。

  *

  高考結束後的天氣還是很熱,現在才六月份,可是全國很地區已經出現了黃色高溫警告,熱到雞蛋打在地上都能被烤熟的地步了。

  越溪坐在葡萄架嚇得石凳上,手裡蒲扇扇個不停,她這院子布得有陣法,冬暖夏涼,即使在這大熱天的時候,也十分涼快。

  西瓜地裡的青皮西瓜,她選了一個切開,吊在井裡冰鎮著,過了一會兒拿了半個出來,拿著勺子挖著吃,裡邊的紅瓤清甜消暑,在大夏天的時候吃這個東西簡直就是享受。

  “唔……”

  一陣風吹過來,卷著幾片葉子,越溪抬起頭來,看到天空中有烏雲飄過來,天氣似乎一瞬間就涼快下來了。到了第二日,溫度已經到了二十度左右了,每天早上起來都讓人覺得有點冷了,得加件衣服才覺得暖和。

  此時在通往A市的那條路上,一個全身被白色鬥篷所罩住的人抬起頭來,他看了一眼不遠處的A市,這座城市繁華而熱鬧,多少人來到這裡會陷入這種繁華之中,忘記自我啊。

  他低下頭,伸手扯了扯身上的鬥篷,一只手拿出來,肌膚勝雪,就像是白雪一樣的顏色。

  *

  “天氣預報還說最近幾日天氣會很熱,這哪裡熱了?我都覺得有點冷了,這是倒春寒嗎,可是都六月份了,倒春寒也不是這個時間啊……這西瓜真好吃。“趙璐一邊挖著西瓜吃,一邊嘀咕道。

  何建一坐在台階上,聞言道:“誰知道了,現在溫室效應,天氣捉摸不定的,前不久哪個地方不是還下冰雹了嗎?我看我們這裡怕是也要下大雪了。”

  “下雪?不可能吧,六月飛雪,你不是有冤情?”趙璐說完自個兒就笑起來了。

  越溪看了一眼天氣預報,等看完了,她才道:“天氣預報上邊說,有一股寒流從北方下來了,所以天氣才會突然變冷,過幾日溫度可能還會更低了。”

  趙璐拿著勺子挖了大大的一勺,吃了一勺子她才想起來自己這次來的目的,開口道:“對了,越溪,我冬生哥後天結婚,你們要不要一起去湊湊熱鬧?冬生哥很大方的,我們肯定能在他那裡拿到一個大紅包的!”

  她小算盤打得美滋滋的,這一次冬生結婚,她的小金庫肯定能充實不少的。

  “我們和你冬生哥也不熟,這麼去不太好吧。”何建一撓了撓頭道。

  “那天他不是邀請你們了嗎,昨天在電話裡還跟我說了,讓我記得把那天的同學都帶上……”說著,她十分八卦的道:“我還見到了他的未婚妻,長得很漂亮啊,還是個白富美,和冬生哥也算是門當戶對了……你們到底去不去啊,一起去沾沾喜氣啊。沾點喜氣,高考肯定能考個好成績的。”

  越溪搖頭道:“封建迷信,要不得。”

  趙璐:“……”

  你跟我說封建迷信?what?

  “話說回來,我也是才知道,冬生哥這麼著急結婚,是因為他前年出了事。那時候他去爬雪山,沒想到發生了雪崩,差點就死了裡邊,後來在醫院躺了大半年才好。”

  這些消息她父母都沒跟她說過,所以趙璐到現在才知道冬生當初發生了這麼危險的事情。

  “他的未婚妻就是救他的人,聽說暗戀他很久了,這次知道他出事了,是不顧雪崩的危險,衝到了雪山去救人。冬生大哥感念她的情意,就和她在一起了。伯母他們想著,雪崩都被他遇到了,也實在是太倒霉了,所以想讓他結婚衝衝喜。”

  對於這樣的感情,趙璐表示有些羨慕,她也想那一日有人也能這麼喜歡她。

  “如果那天有時間,我就去看看。”想了想,越溪對那天在冬生身上感覺到的氣息還是有點在意,所以還是開口道。

  趙璐點頭,道:“那那天我讓家裡的司機來接你,我們一起去。”

  等趙璐走後,韓旭問:“師父,你很在意那個冬生?”

  越溪道:“也不是,我只是對他身上的那股氣息很好奇,那股氣息從他身上傳來,一直庇護著他,但是卻又不是屬於他的,而是另一個人……或者是妖的氣息。能沾上這麼濃的氣息,他和對方一定相處了很久,而且很親密,所以他的身上全是它的味道。那種清冽干淨的感覺,就好像冬日飄的雪。”

  “……我聽說,這個世界上有一種精怪,名叫雪女,雪女所在的地方,便是凌冬,大雪紛飛。雪女就像白雪一樣,毫無溫度,也沒有任何感情,它們伴隨著雪花而生,身處在雪山之中。它們這一族有一個特點,那就是一輩子都不能流眼淚,因為它們只有一滴淚,流完那一滴淚,就會變成雪花消失。”說著,韓旭笑了一下,道:“不過這種東西一般只有在雪山才能見到,如果離開雪山,除非是冬天,不然對於雪女來說,會造成很大的傷害。”

  高溫對於它們來說,那就是災難。

  *

  冬家。

  冬母看了一眼外邊的天氣,看上去像是要下雨一樣,她有些發愁,道:“明明看天氣,這兩天都應該是大好的天氣啊,怎麼突然就變冷了?唉,希望冬生和孔凌結婚那天,不要下雨才好。”

  冬生坐在沙發上,看著外邊在出神,這天要是下雪就好了。

  “要不是你們著急,我還想在冬天結婚了,最好是下雪的時候結婚,那最好了。”他最喜歡的就是冬天了,“你們想想,我在冬天出生,和孔凌也是結識在有大雪的地方。我覺得,在下雪的時候結婚,那一定是最好的時間了。”

  “下雪的時候結婚?哥哥你就不怕冷嗎?”冬穎問。

  冬生笑了一下,臉上的表情很是愉悅,他笑眯眯的道:“我喜歡冬天,喜歡白雪,下雪的日子一定是最好的。”

  “你還喜歡雪……你差點就被雪給壓死了,要不是孔凌救你,你屍體都涼了!”冬母沒好氣的抱怨道。

  冬生笑,道:“可是要是沒有這次意外,我也不會和她在一起,你也不會有這麼一個好兒媳婦了啊……”

  冬穎十分好奇的問:“哥哥,當時的情況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孔姐姐是怎麼救你的啊?你不知道,當時聽說發生了雪崩,我和媽都被嚇壞了。”

  聞言,冬生忍不住回憶起當時的事情來,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害怕,反而帶著一絲回憶。

  “那時候啊,雪崩來得太突然了,在這種自然災害面前,人類就是滄海一粟,根本沒有反抗的能力,我以為我會死的,可是我沒有……”

  那時候他眼看著大雪朝著他撲過來,只覺得自己可能沒命了,然後就失去了意識。等他再次恢復意識的時候,眼前一片黑暗,他聽見了外邊有風的聲音,大概是挾裹著大雪,風聲就像是在哀嚎一樣。

  有人摸了摸他的臉,他這時候才意識到身邊有人。

  那只撫摸他臉頰的手好冰,冰得就像是凝在一起的白雪一樣,冷意刺骨。

  他問:“你是誰,是你救了我嗎?”

  對方沒有說話,而是小心翼翼的又摸了摸他的眼睛,他這時候才發現,自己的眼睛火辣辣的疼。他的眼睛受傷了,所以他根本看不見。

  接下來,身邊的這個他不知道是男是女的人一直在照顧他,但是他覺得她一定是個女孩子,因為她很溫柔,那是男孩子不會擁有的細膩和溫柔。她身上很冰,那是刺骨的寒意,每次抓住她的手,冬生都覺得很冷,可是他又不願意放手。

  她不知道在哪裡找來的藥草,給他敷在了眼睛上,火辣辣疼的眼睛只覺得一陣舒爽。

  “你是個女孩子嘛?”他曾經問過,當然,得來的是熟悉的沉默,他也不在意,外邊風聲很大,可是他心裡卻很暖和,他道:“等從這裡出去,我們兩在一起吧……”

  他也是第一次喜歡一個姑娘,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我還蠻喜歡你的,你做我女朋友吧……好,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啊,你以後就是我女朋友了啊。”

  對方沒說話,只是把冰冷的一只手放在了他的手裡。

  “……為什麼孔凌姐那時候不說話啊?”冬穎不解。

  冬生道:“她當時喉嚨受傷了,差點把嗓子都毀了……不過,從雪山出來以後,她的手倒是沒有以前冰了,大概是雪上裡溫度太低了吧。”

  “哥哥你運氣真好啊,孔凌姐這麼喜歡你,為了你連命都不要了,以後你可要好好對她啊。”冬穎開口道。

  冬生點頭:“我當然會好好對她啊,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

  “她好像和在雪山的時候有點不一樣,我以為她的性子應該是更加靦腆孤僻的,雖然身上很冰,可是人卻很溫柔。”

  說著,冬生忍不住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雙手,他還記得那雙手的溫。那雙無比冰冷卻十分十分溫柔的雙手,曾經牽著他往前走,底下是皚皚白雪,踩上去嘎吱嘎吱的響,而頭頂的太陽,難得讓人覺得很溫暖。

  她拿了一朵花給他聞,很好聞的花香,香氣也像雪一樣,涼涼的,冷冷的,那股香氣,聞過之後就不會忘了。直到現在,他的鼻尖似乎都能聞到那股香味。

  可是,孔凌給他的感覺,也溫柔,但是卻有點不同,如果是在雪山上她是雪的話,那麼現在她就像是水。

  “……我都懷疑我是不是認錯人了,好像也沒有那種心動的感覺。”冬生嘟囔道,表情有些復雜。

  冬穎瞪大眼睛看他,道:“什麼叫沒那種心動的感覺了?孔凌姐為你連命都不要了,你不會去做負心漢吧?”

  冬母也開口道:“冬生,你怎麼能說出這麼不負責的話來?”

  冬生無奈,他舉起手來,道:“我就隨口說一句,你們干什麼這麼大反應?開玩笑,我就是開玩笑的。”

  “開玩笑也不可以,要是被孔凌聽見了,她心裡怎麼想?”冬母皺眉,表示自己心裡的不愉快。

  “我只是覺得,有點不對,不管是什麼都不對……”冬生臉上露出煩躁的表情,他的手在空中虛虛晃了兩下,最後捏成拳頭,他道:“你們明白那種感覺嗎,我明明應該很熟悉她的,可是我卻覺得越來越陌生,我甚至覺得,我是不是認錯人了,救我的人而是另有其人!”

  “胡說八道!”冬母打斷他的話,道:“我們親眼看著孔凌把你從山上背下來的,那時候,她身上全是凍上的痕跡,而你還昏迷著……你現在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你對得起她嗎?”

  冬生張了張唇,想說些什麼,最後他像是放棄了,疲憊的嘆了口氣,道:“我有點累了,先上樓去休息了。”

  冬穎看著他的背影,問:“媽,你說哥哥,這不會是後悔了吧?孔凌姐也挺好的啊,哥哥一開始不是挺喜歡她的嗎?”

  冬母有些失神,不知道她想到了什麼,她表情有些難看,撫了撫額,她道:“大概是腦抽了,你別管他。”

  冬穎點頭,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總是想起剛才自家大哥的表情來,那就像是困獸,他被困在枷鎖裡邊,也強迫自己甘願被枷鎖給鎖住。

  回到自己的臥室,冬生去浴室洗了個澡,站在鏡子面前,他伸手把鏡子上邊的水霧擦掉,伸手撫上右邊鎖骨那裡的肌膚。在那裡,有一個白色的棱形印記,看上去就是雪花落在了上邊。

  他使勁揉了一下,那裡肌膚都揉紅了,那個痕跡還是存在著。

  “救我的人,真的是孔凌嗎?”他喃喃自問,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神色有些復雜。

  大家都說,是孔凌救的他,她把他從雪山裡背了出來,那時候她身上全是被凍傷的痕跡,青青紫紫的,十分狼狽,差點就沒了命。可是,為什麼他卻覺得,孔凌越來越不像是記憶中的那個人呢?

  他還記得,他和她在雪山上生活了很長的一段時間,她會拉著自己去曬太陽,會給他准備吃的,雖然都是水果之類的,但是味道比他吃過的所有水果都還要美味。在那沒有任何聲音的雪山上,是她一直陪著自己,不然他可能會被那種寂靜給逼瘋。哦不,在被逼瘋之前,可能就已經死了。

  “到底是哪裡出了錯?”冬生使勁捶了一下自己的頭。

  他明明記得,她的身材應該比孔凌更加嬌小一些,不管是手還是臉,都小得過分,她的臉,自己一只手都能完全罩住。那時候,她的眼睫毛就像是扇子一樣,會觸碰著他的手心,有點癢。

  “後天就要結婚了,我在想什麼……不是她救的我,難道還會是其他人?救生隊的人明明說了,那雪山裡邊,再也沒有其他的生命跡像的,那裡不會再有其他人的,而且孔凌的確是救了我。”冬生扶額,覺得自己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

  越溪正坐在書房練字,突然,窗外傳來鳥兒的清啼聲,她走到窗前,看到葡萄架上站了兩只翠鳥,一身羽毛翠綠,裡邊夾雜著黃色的絨毛,正湊在一起,一副交頸的姿勢,用喙部為對方整理脖子上的羽毛。

  “咦……”

  黑暗中有晶瑩雪白的東西落了下來,越溪伸出手去,一片雪花落在了她的手裡,迅速的融化了開來。

  下雪了……

  越溪有些驚訝,現在可是六月天,其他地方溫度高達30°,可是現在A市竟然下雪了?

  打開門出去,越溪直接把大門打開,門外,她看見了一道白色的身影,對方躺在她家門前,頭上的兜帽落了下來,露出她雪白的肌膚,精致的五官,還有白色的頭發來。

  越溪看了四周一眼,伸手把人抱進了屋裡。

  好冰!

  這是她觸摸到對方的肌膚第一時間的感覺,冰冰涼涼的體溫,就像是雪花銀一樣,似乎會融化在她的手裡。

  這就是雪女嗎?

  越溪發現眼前這個可能是雪女的姑娘的情況並不太好,她記得韓旭曾經說過,雪女是不能離開雪山的,雪都怕被高溫融化,尤其是現在還是在夏天。

  想了想,越溪打開冰箱,把裡邊的東西取了出來,然後把人塞了進去。

  冰箱裡也是冰冰的,應該有用!

  那姑娘身上雖然冰涼一片,但是身體卻很柔軟,赤裸著一雙腳,皮膚十分白,白得幾乎不正常,但是很漂亮。

  “就像是精靈一樣啊……”

  “這是雪精靈吧!”

  “蓬萊上沒有雪,所以沒有雪精靈,原來雪精靈長這個樣子啊。”

  小紙人們在冰箱面前相互擠嚷著,把冰箱打開一個縫,往裡看去。

  “越溪,她不會被凍死吧?”小紙人問。

  “應該……不會吧?”越溪有些不確定,她想了想道:“她是雪女啊,雪女最不怕的就是冰箱了吧,應該沒問題的。”

  小紙人們懷疑的看著她。

  越溪也蹲在冰箱面前,和小紙人排排坐,她時不時去看一下對方的情況,有些不確定的問小紙人們:“她的臉色看上去,是不是白了很多啊?”

  小紙人們點了點頭,證明她並不是看錯了。

  越溪仔細感受了一下,道:“不過,她的氣息倒是渾厚了許多,看樣子應該沒事。那就讓她在冰箱裡呆著吧,我去睡覺了。”

  把冰箱門關上,越溪轉身去睡了。

  第二天越溪已經把冰箱裡的雪女給忘記了,才早上六點,趙璐已經來接她了,穿著十分漂亮的禮服,身後跟著一大堆人,看她懶洋洋的樣子,便道:“我就知道,你肯定什麼都沒准備好。衣服首飾我都給你准備了一套,化妝師也帶來了……你們給越小姐打扮一下。”

  最後一句話她是跟化妝師們說的。

  做頭發,梳妝換衣,這些都是十分好費時間的。

  越溪皮膚很好,毛孔幾乎看不見,皮膚又白又細的,化妝師抹了一把,簡直是愛不釋手了,嘖嘖出聲道:“天吶,你這肌膚可真是好,水靈靈的,一點瑕疵都沒有……你底子好,稍微撲點粉就好了,口紅,選粉嫩一點的,你皮膚白,年紀也小……”

  趙璐看她這邊已經開始擺弄上了,就坐在一邊打游戲,打到一半,她覺得有點渴了,問越溪:“我去倒杯水喝,對了,越溪,冰箱裡有什麼水果嗎?我怕穿禮服不好看,早餐都沒吃。”

  “好像有幾個番茄,你拿那個吃吧……”越溪隨口回答,她想了想,總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麼,可是又想不起來究竟忘了什麼,直到趙璐的一聲幾乎能將房子都掀翻了去的尖叫聲響起來,她才想起來自己忘了什麼。

  啊,她想起來了,她冰箱裡還塞著一個人了,或者說是妖精!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9-1-2 11:05 PM

第89章

  “啊!”

  外邊傳來趙璐的一聲尖叫,那聲音幾乎要把越家的房頂都給掀翻了,而且那聲音裡邊帶著恐懼,不知道是什麼把她嚇成這樣。

  聽到她的聲音,眾人面面相覷,急忙跑到客廳去。

  “趙小姐,發生什麼事了?”

  眾人跑到客廳,就看見趙璐坐倒在地上,目光驚恐的看著前邊,在她面前,是一個一人高的冰箱,此時冰箱門大大的敞開著,露出了冰箱的內部來。等看到冰箱裡的東西,眾人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膽子小的已經忍不住和趙璐一樣發出尖叫聲了——只見那冰箱裡邊赫然裝著一個人。

  這冰箱很大,足足有一人高,保鮮層的溫度開到了最低,裡邊的隔板全部都被取下來了,剛好可以往裡邊塞進去一個身材嬌小的姑娘。

  而眾人看見的,便是冰箱裡被凍僵的人,那應該是個小姑娘,看起來已經完全被凍僵了,她環抱著雙腿,身子蜷縮著,穿著白色的衣服,頭發也是白的,露在外邊的肌膚上有著白色的冰粒子,眼睫毛上也是雪粒子,不知道被塞到冰箱裡有多久了。

  “這是……這是屍體嗎?怎麼辦,怎麼辦……我們是不是要報警?”

  “對對對,報警,報警!”

  眾人完全慌了,任誰看到這一幕心裡都會慌亂的,有人拿出手機來就想要報警,一只手伸過來將她手裡的抽了出來。

  “人還沒死了,報什麼警?”越溪拎著那個手機,面白如玉,懶洋洋的說道。

  其他人看著她,聯想到那具屍體,忍不住瑟瑟發抖起來。

  趙璐回過神來,哆哆嗦嗦的問:“越溪,這……這是什麼東西?她是人嗎?你怎麼把她塞冰箱裡了?她,她還活著嗎?”

  被嚇得面無土色,還好趙璐知道越溪不是會亂殺人的,便結結巴巴的問了。

  “昨天在門口撿到的,大概是……雪女吧?”越溪回答道。

  她走到冰箱那裡,低頭查看對方的情況,就在此時,一雙白色的眼睛睜開來,定定的看著她——冰箱裡的人,醒了。

  “我擦,活……活的?”旁邊人不可置信的道,然後心裡瞬間松了口氣。

  還活著,還活著就好,他們還以為他們碰見了殺人現場了。可是不管怎麼樣,這種事情再來幾回,簡直是在挑戰人的心髒。

  “醒了?”越溪好奇的看著她,伸手摸了摸她的皮膚,那就像是雪一樣冰冰冷冷的溫度,她問:“你就是雪女嗎?”

  雪女全身都是雪白的,她穿著白色簡單的衣裙,款式很古老,一雙腳赤著,眼睫毛和眼珠子都是白的,但是這不影響她的美麗。她就像是白雪一樣,給人一種純潔無瑕,卻又懵懵懂懂的感覺。

  “我……我……雪雪!”雪女指著自己,結結巴巴的道,她聲音很好聽,可是說氣話來卻給人一種小孩牙牙學語沒多久的感覺。

  越溪讓她從冰箱裡出來,雪女伸手扒拉著冰箱,可憐巴巴的看著她,道:“不……這,這裡,舒服。”

  她從雪山一直走到這裡來,可把她累壞了,天氣還熱,她覺得自己整個雪都要被曬化了。但是這個箱子裡不一樣,裡邊冰冰涼涼的,還有冷氣,雖然比不過雪山,但是比外邊舒服多了。

  越溪想了一下,放棄讓她從冰箱裡出來,拖了個板凳在冰箱旁邊,坐著和她說話。

  “你們雪女不是在雪山嗎,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還跑這麼遠?”越溪問。

  雪女結結巴巴的道:“我……我,找人,他,他……這裡!”

  她說話是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的,而且一句話說道得也很慢,像是每句話都要認真思考一下才能說出來。

  越溪問:“你的意思是你是來找人的,你找的人就在這裡?”

  雪女重重的點頭:“嗯!”

  她笑得有些靦腆,眼裡像是有星光在閃動一樣,亮晶晶的。

  “你是剛學說話嗎?”越溪又問。

  雪女伸出了食指,道:“一,一年,跟山下的人,學的。我,我會說話了,像,人類,一樣。”

  趙璐從旁邊好奇的湊過來,她已經從恐懼中回過神來了,這時候才有心思認真打量雪女了,這姑娘一看就知道不是人類,皮膚白得像雪一樣。

  “你是雪女?就是那種下雪天出現的雪女?”她好奇的問。

  雪女用手捂住臉,似乎有些害羞,大袖子遮住了她大半邊臉,只露出了一雙白色的眼睛來,她小聲道:“我,雪女……可是,我有名字,我叫雪雪,雪雪!”

  “雪雪啊……很適合你的名字。”越溪點頭,她看了雪女一樣,道:“我就說最近A市天氣怎麼越來越冷了,原來是你從雪山上跑下來了。不過,你不適合這裡,你是雪女,在外邊呆久了,對你的身體會有所損傷的。”

  “……我,我找人。”雪女小聲說道。

  “你找誰啊?找他干什麼?”

  “找……冬生,他,他沒,沒來,找我……我,我就來找他。”

  冬生?

  趙璐忍不住看了越溪一眼,這個冬生,是她認識的那個冬生?

  越溪卻是神色不變,從看見雪女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這只雪女,和那天他們所見到的那個冬生有所聯系,他身上所帶著的冰雪的氣息,和這雪女的氣息一模一樣。

  “你找他做什麼?”她又問。

  雪女捂著臉,眼裡亮晶晶的,輕聲道:“他說,要和我永遠在一起,他說要我嫁給他!”

  這句話她說得十分流暢,不知道自己說過多少遍了,她十分高興的道:“我偷偷在山下看過,你們人類,把這個,叫,叫夫妻,他說,等從雪山出去了,就,就娶我的。可是,他,他沒來,我……找他!”

  聞言,趙璐的表情頓時變了,她張了張唇,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難道她要跟雪女說,你找的那個人,今天就要和其他人結婚了?他早就把你這只雪女給忘了?

  雪女縮在冰箱裡,道:“我,我再待一會兒,就去找他。”

  說著,她自己還重重的點了點頭,看起來十分快樂的樣子。

  越溪和趙璐出去,趙璐看了屋裡一眼,抓住越溪的手,道:“越溪,這怎麼辦?冬生哥,冬生哥怎麼又和一只雪女牽扯在一起了?還跟人家說什麼要一直和她在一起,現在人家找過來了,可是冬生哥今天結婚啊。要是她知道冬生哥結婚,那怎麼辦?她……她得多傷心啊。”

  最後一句話,她的聲音放得很輕,帶著一種小心翼翼的味道。那只雪女看起來那麼快樂,那麼期待,提起冬生的時候,她的雙眼都在發著光,這個樣子,讓趙璐怎麼敢告訴她事情的真相。

  “冬生哥,背信棄義了嗎?”她喃喃。

  越溪道:“她從雪山走到這裡,長途跋涉,就是為了找到那個人,就算你不告訴她,她遲早都會找到她要找的那個人,你瞞不住的。”

  “能瞞一會是一會兒吧,不行,我得去問問冬生哥,他和雪雪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怎麼能這麼做呢?”趙璐性子急,跟越溪說了地址,提著裙擺就往外走。

  越溪看了屋裡一眼,想了想,她走了進去。

  冰箱的門被關上了,越溪靠著桌子,伸手敲了敲冰箱,很快的,冰箱門被人從裡邊推開了,一個白色的腦袋從裡邊探出頭來,一雙白色的眼睛好奇的看著越溪。

  按理來說,白色的眼瞳看起來有些奇怪,可是雪女的卻不是,她的眼瞳是偏向透明的白色,給人一種晶瑩剔透的感覺,帶著點冷意,卻又無比的漂亮。

  “你不辭辛苦,千裡迢迢的就為了找一個人……可是,你就不怕,對方已經把你忘了嗎?”越溪問。

  雪女抿唇一笑,道:“不,不怕,冬生很好的,他不會騙我的。山裡的精怪都說,人類,喜歡騙人,可是,冬生不會的。他還給我取了名字,叫雪雪……我一直,都沒有名字的。”

  他們雪女,世世代代,每一只雪女都只有一個名字,那就是雪女。可是她不一樣,冬生給她取了名字,她叫雪雪。

  越溪嘆了口氣,她伸手拿出一個符篆來,遞了過去。

  雪女疑惑的看著她。

  “你呆在外邊也會覺得不舒服吧,上邊有我布置的隔絕外邊熱度的陣法,你帶著這個,會覺得舒服一些的。”

  雪女這種生物,也算是天生地養的精靈,精靈和其他妖怪之類的都不一樣,它們是世界上最為純粹的一種生物,而人類世界的各種氣息都會對它們的身體造成很大的影響,許多精靈到了人類世界就會慢慢的消亡。

  越溪這個符篆,足以最大程度的隔絕外界對雪女的各種影響和傷害。

  雪女好奇的拿著符篆翻來覆去的看,她試探的從冰箱裡出來,驚喜的發現外邊對她的影響沒那麼大了,當即就害羞的向越溪道謝:“謝謝你!”

  她拿了一朵花送給越溪,道:“我們雪山山頂上開的花,很,好看!送給你。”

  那花香氣撲鼻,是一種十分冷冽的香氣,樣貌也十分漂亮,花朵潔白,花蕊是黃色的,一拿出來,整個屋子裡的溫度瞬間就降了幾分。

  越溪目光微軟,道:“謝謝,這花很漂亮。”

  雪女把符篆仔細的佩戴在身上,她淺淺的笑了一下,明明是雪女,可是看起來卻是軟綿綿的,小聲道:“那我就走了……我感覺得到,我要找的人,他就在這裡。”

  她說起話來,聽著是越來越順暢了,也不怎麼結巴了。

  越溪看著她化作一道風離開,空氣中幾片雪花落下來,越溪伸手接住,看著雪花在自己手心化成了水,心裡突然感覺有點悵惘。

  “雪女這種生物,它們只有一滴眼淚,這一輩子只會流這一滴淚,這滴淚流出來,它們就會化成大雪,飄滿整個人間……”

  *

  今天是冬生結婚的日子,一大早他就爬起來開始准備了,家人朋友看見他,都向他賀喜,慶祝他終於擺脫單身了。

  大學同宿舍的室友伸手錘了一下他的肩膀,道:“好小子,當初是誰嚷著要單身一輩子的,沒想到最先結婚的人,倒是你了。”

  冬生笑,他忍不住看向窗外,喃喃自語道:“不知道今天會不會下雪。”

  室友聽見他的話,道:“下雪?看著不大可能啊,今天天氣不錯啊,太陽都出來了,就是突然變熱了,我還穿了一件毛衣了。話說昨天晚上好像還飄了一會兒雪花,我都以為今天也會下雪了,誰知道剛才竟然還出太陽了。看來老天爺都知道今天是你的大日子,這麼捧場的。”

  冬母急急的走過來,看見冬生,沒好氣的道:“你怎麼還在這杵著,吉時到了,該出門去接新娘子了。”

  被裝飾得極為喜慶的車隊在路上開過,冬生坐在後邊的位置,靜靜的看著窗外。突然,他的目光掃到一處,微微瞪大,身子猛的坐直,朝著那個方向死死的看過去。

  “哥,怎麼了?”身邊冬穎忍不住問,看他盯著窗外瞧,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可是卻什麼都沒看見。

  冬生眨了眨眼,有些茫然,道:“沒……沒什麼。”

  是他看錯了嗎,他剛才明明看見有一個人站在半空中的。

  趙璐趕過來的時候冬生他們已經動身去新娘家了,她跺了跺腳,讓司機急忙送自己過去,急巴巴的,終於在車隊在新娘家停下的時候趕到了。

  “冬生哥!”她大聲喊道。

  正打算進門的冬生轉過頭來,看見趙璐,他忍不住笑了一下,道:“怎麼了璐璐,你這氣喘吁吁的,什麼事情這麼著急啊?”

  趙璐看了四周一眼,有些著急的道:“我有事情想和你說,很重要的事情。”

  冬生一愣,一旁冬穎道:“璐璐啊,有什麼事也不著急這一時半刻吧,等你冬生哥接完了新娘子再說吧,不然得誤了吉時了。你不知道啊,這結婚規矩可多著了,出門接新娘有吉時,新娘出門也是有吉時的,錯過了這個吉時,就來不及了。”

  聞言,冬生拍了拍趙璐的肩膀,道:“有什麼事情等到了教堂再說吧,我先進去了。”

  “不是……”趙璐急得直跺腳,她就是怕等下來不及了。

  一轉頭,等看見站在人群裡的那道白影之時,她的整個身體頓時就僵硬了,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完了,都完了!

  人群裡,雪女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冬生,她看得那麼專注,表情也十分平靜。

  像是感覺到了什麼,冬生突然轉過頭來,在人群裡看了一眼,但是卻什麼都沒發現。

  “怎麼了,哥哥?”冬穎問。

  冬生皺眉,道:“好像有人在看我。”

  冬穎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道:“你今天是新郎,全世界的人都在看你好吧?有人看你有什麼稀奇的。哥,你這是不是在刻意拖延時間啊……我跟你說……”

  她看了看四周的人,小聲道:“都到這個地步了,你要是敢悔婚,這簡直就是讓孔凌姐下不來台,以後怎麼做人,而且兩家的臉面都得丟光。”

  “臭丫頭,我不比你清楚?”冬生笑著敲了一下她的腦袋。

  冬穎懷疑的看著他,有點不相信。

  “越溪越溪!”那邊趙璐飛快的給越溪打了個電話,等越溪一接起來,她簡直忍不住想哭了,焦躁的在那裡轉來轉去的,開口道:“我在冬生哥這裡看見雪女了,她怎麼到這來了?看見冬生哥和其他人結婚,她會不會發瘋啊?怎麼辦,要是她發瘋怎麼辦,她可是妖精啊,我們肯定打不過的。”

  “你冷靜一點。”越溪沉聲開口,她看了車窗外逐漸聚集而來的烏雲,她道:“我已經在去教堂的路上了,那只雪女……她不一定會動手的。”

  聽她這麼說,趙璐總算覺得安心些了,看著已經抱著人走出來的冬生,她下意識的又去看雪女,可是卻沒有在人群裡看見她。

  去哪了?

  冬生將新娘子放下來,今天的孔凌十分的漂亮,雪白的婚紗,紅潤的臉頰,還帶著新娘子特有的嬌羞。

  冬生對她笑了一下,轉身去了後邊的車。

  孔凌的朋友笑嘻嘻的撞了她一下,道:“你暗戀冬生這麼久了,這次終於得償所願了啊,知道你們兩個要結婚我還驚訝了一下。你啊,為了人家簡直不要命了……都敢追到雪山去了。說起來,你還沒跟我們說說,你當初到底是怎麼在雪山裡找到他的,等結婚以後,一定要和我們說說啊。”

  聞言,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孔凌的表情頓時有些失神。

  另一個伴娘看著冬生的背影皺了皺眉,有些奇怪的道:“我怎麼覺得,冬生對你有點冷淡啊?你真的要和他結婚嗎?”

  “那是當然啊,孔凌喜歡冬生多久了?其他人不知道,我們還不清楚嗎,那得七八年了。”旁邊的人立刻回答道。

  孔凌就笑,看起來十分歡喜的樣子。

  伴娘嘆了口氣,終於沒再說什麼。

  這人喜歡到對方都魔障了,她說什麼她現在都聽不進去的。
  *
  車隊到達教堂的時候,天色已經昏暗了起來。

  “這看樣子是要下雨啊,別把人給淋濕了啊。”

  “早上還好好的了,還出太陽了……結婚這天下雨,看起來不吉利啊。”

  有人隨口說了一句,當即就被身邊的人給一肘子捅了一下,道:“胡說什麼東西了?”

  那人也知道自己失言了,輕咳了幾聲,沒有在說話。

  一群人走進教堂,外邊花童灑下來的花瓣落在地上,被人不知道踩了好幾腳,風一吹就被卷起來了。

  一只雪白的手伸過來撿起地上的一片花瓣,她穿著雪白的裙子,露在外邊的肌膚像雪一樣白,旁邊有人看見她,忍不住上前搭訕道:“你也是來參加的婚禮啊?是男方還是女方的朋友?”

  雪女抬起頭來,這時候來人才看見她的模樣,忍不住吸了口氣,結結巴巴的道:“你……你的樣子……”

  一陣風卷過,眼前的人瞬間消失在了原地,那人看著輕輕飄落在地上的花瓣,臉色頓時就白了。

  “我擦,撞鬼了啊……”

  *

  教堂裡,新郎新娘站在一起,看起來男才女貌的,十分登對。

  “主啊,我們來到你的面前,目睹祝福這對進入神聖婚姻殿堂的男女……”站在神像前的神父開口,他看向孔凌,問:“你是否願意這個男子成為你的丈夫,與他締結婚約,無論疾病還是貧窮,都永遠愛他,尊重他……”

  孔凌看了冬生一眼,笑道:“我願意!”

  神父轉過頭來,將這句話也對新郎說了:“你是否願意這個女人成為你的妻子……”

  冬生沒說話,他看著像是在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看新郎這樣,底下的人忍不住交談接耳,議論紛紛起來。

  “冬生,冬生!”看他半天不回答,坐在下邊的冬母簡直氣得不行。

  冬生回過神來,他似乎是愣了一下,這才慢吞吞的道:“我願意。”

  一道雪白的人影靜靜的注視著這一切,她歪著頭,眼底仍然是一片天真,她道:“雪山的精怪們都說,人類是最會騙人的……這句話果然是真的。”

  心裡有點痛,痛得好像喘不過氣來了!

  可是她是雪女,就算不能呼吸,也不會感覺到喘不過氣來的啊?

  這可真是奇怪!

  她想,自己可能是生病了。

  右眼一滴眼淚滾落下來,還未墜地,在空中就變成了雪白的冰晶,啪的一聲碎了開來。

  教堂外的越溪抬起頭來,鵝毛一般的大雪落在她的身上,很快的,天地間就被這雪白的大雪給覆蓋住了。

  下雪了!

  教堂內的冬生突然抬起頭來,鵝毛的大雪落在頭頂的花窗玻璃上,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響。

  “下雪了……”他低聲喃喃。

  孔凌抓起他的手,將戒指往他無名指裡推,可是冬生卻突然把手握住了,她心裡頓時一驚,抬頭看向他。

  “對不起,我不能和你結婚。”冬生笑道,笑容輕松,像是終於想通了什麼。

  這話一出,整個教堂頓時有些騷動起來,孔凌的父母聽到這,當即氣得一個哆嗦。

  孔凌瞪大眼睛,問:“你說什麼?”

  冬生笑了一下,突然問道:“救我的那個人,不是你吧。”

  孔凌:“……”

  “我不會連救我的人都不認識,當時醒過來,看見你,大家都說是你救了我,是你把我從雪山李背出來的,我是相信的。”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心,幾近呢喃的道:“可是越和你相處,我卻越感覺不對。你不是那個人,所以感覺怎麼都不對……但是大家都看見是你把我背出來的,我就想,大概是因為我眼睛恢復了,所以感知上產生了點差異吧。可是,不是就是不是,你永遠都不會是他的。”

  “所以,我不能和你結婚,我想要結婚的人,不是你!”他開口道。

  “混蛋!”

  孔凌的父親再也忍不住了,站起身衝過來就給了冬生一拳,然後扯住他的衣領怒道:“你以為我女兒是什麼,是你想娶就娶,不想娶就不娶的?”

  冬生沒說話,他知道這件事情上是自己理虧,都到了教堂了再反悔,不管是對冬家還是孔家,都會造成很不好的呀影響。可是,他不可能再欺騙自己了。

  孔凌不是那個人,在這一刻,他無比確信這一點!

  孔父氣得抬起手就想繼續揍他,卻被其他人攔住了。

  “親家,親家,你別生氣,別把生氣氣壞了,這個混賬東西,讓我來教訓他!”

  “好了好大,先別打了……冬生,你快給你岳父道歉,說你只是魔障了。”

  “孔凌,你沒事吧?”

  教堂裡亂成一團,這個去安慰新娘子,那個去安慰新娘子的父親,還得攔住他別讓他打人。

  孔凌回過神來,她掀開眼前的頭紗,大聲道:“好了,不要吵了!”

  孔父扭過頭來,心疼的看著自己女兒:“凌凌……”

  “我的確不是你要的那個人。”孔凌開口,眼裡含著淚,卻沒有流出來,她看向冬生,十分冷靜的道:“的確是我把你從雪山裡背出來的,我聽到你出事了,心裡實在是擔心,所以就想去找你……”

  她眯著眼,回憶著當時的場景,道:“雪山好大,到處都是雪,我找了好久都沒找你,直到一個多月後的一天,我在山下看見了你……等你醒過來,你對我那麼好,你說喜歡我,你說要和我永遠在一起……其實那時候我就覺得不對了的,因為你嘴裡說的事情,我都不知道。我意識到了,有個人,在我之前救了你,而你說的那些話也是對她說的。”

  當時,她心裡只覺得不甘心,她喜歡了這個人這麼多年,可是就差了那麼一個月。所以,她魔障了,沉溺在了根本不是給自己的溫暖與愛情之中。

  “可是,假的永遠都是假的……如果你一直沒發現,那該有多好啊。如今說這些,你是不是覺得我這個人,自甘下賤?”

  “我沒有,我……”

  “沒關系!”

  孔凌伸手把頭上的頭紗扯了下來,直接扔到了地上,她道:“我只是想給我自己一個機會,想著你和我在一起,遲早有一天會喜歡我的。可是事實證明,我失敗了,你永遠都不會喜歡我的,我永遠都不是你想要的那個人。”

  她轉過身去,道:“你走吧,這場婚禮,就當是個笑話吧。”

  冬生站起身來,他張了張嘴,猶豫了一下,問:“不管怎麼來說,當初是你把我背出雪山的,你的確是救了我……只是,那時你看見我的時候,還有沒有看見其他人?”

  “……沒有,我只看見了你!”孔凌目光閃爍了一下,開口道。

  聞言,冬生有些失望,不過還是道:“這樣啊……謝謝。”

  “哥哥……”

  冬生走的時候,冬穎看向他,有些擔心的道:“你真的能找到,你想找的那個人嗎?”

  “只有那個人才是我想要的,你難道忘記了嗎,在這之前,我可是個單身主義……不是那個人,就不行。不管她在哪裡,我一定能找到她的。”

  從教堂出來的時候,外邊雪已經下得很大了,冬生被凍得抖了一下,道:“好冷啊,六月飄雪,這可真是難見……”

  抬起頭來,他眼裡帶著笑,輕聲道:“好美的雪啊!”

  “冬生哥!”身後傳來叫聲,冬生轉過身,看見趙璐在他身後。

  “是璐璐你啊,不好意思啊,今天讓你白跑一趟了……對了,你今天一直想跟我說什麼?”

  “我,我可能知道冬生哥你想找的人是誰……”

  什麼?!

  冬生瞪大眼睛,忍不住伸手抓住她的肩膀,著急的問:“你說你知道她是誰,你怎麼知道?那她現在在哪裡?”

  “她……”

  剛說了一個字,趙璐突然看到一個人,她道:“越溪……”

  越溪踩著大雪走過來,她沒有用法術遮擋,雪花落了她滿身,頭發上帶著濕意。

  “這雪是不是很好看?”她問,轉頭看向冬生。

  是問我的?

  冬生心裡覺得奇怪,他點了點頭,道:“是很好看,這樣漂亮的雪,我已經很久沒看見過了。”

  越溪笑,她伸手接住一片雪花,道:“那你就多看看,這是最後一次機會了。”

  這場大雪一直下了三天三夜,整個A市都被大雪給完全覆蓋住了,就連新聞上都在報道這場大雪。六月飄雪,這可實在是難見,不過到這年代了,什麼天氣都不稀罕了,沒見都四五月份了,人家那些還下冰雹了。大家網上說個稀罕,便沒怎麼放在心上了。

  大雪停了,天氣很快的就熱了起來,不過一天,地上樹上積了的那層厚厚的雪全都化了,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滲入土地之中。那場大雪,在這世上根本就沒留下任何痕跡,回想起來,都讓人懷疑那場雪是不是真的存在著。

  “璐璐,那天你說你知道那個救了我的人是誰,你還沒告訴我那是誰了……”

  趙璐走到一邊,臉上的表情有些奇怪,她笑道:“沒有啊,我又沒去過雪山,怎麼會知道是哪個人救了你?冬生哥,你那天怕是聽錯了吧。我是說,你確定孔小姐不是救你的人嗎?”

  冬生皺眉,道:“不對,你那天不是那麼說的……”

  “冬生哥,你真的聽錯了,想想就知道我不可能知道救你的人是誰啊。”

  “是……是嗎,真是我聽錯了?”

  “對啊!”

  冬生嘆了口氣,臉上全是失望。

  趙璐拿著剪刀剪花,像是不經意的問道:“我聽伯母說,冬生哥你打算去雪山一趟……你,你是去找她嗎?”

  冬生點頭,眉眼彎了一下,他道:“他肯定在那裡等我的,都怪我當初認錯了人,也不知道她會不會生我的氣。我要不要買個什麼禮物哄哄她啊,你們小姑娘都喜歡什麼樣的東西啊?”

  “……要是你找不到她呢?”

  “找不到……我會一直找下去的,我想遲早有一天,我會找到她的。”

  “冬生哥,你……”趙璐張嘴,差點就要告訴他,雪女已經消失了,她頓了頓,道:“要是找不到,你就要找一輩子?冬生哥,你見都沒見過對方,你怎麼知道她是你喜歡的人?”

  “我就是知道!”冬生說得肯定,他伸手揉了揉趙璐的頭,道:“你這丫頭,等你遇到了你想要的那個人,你就知道這種感覺了。只有這個人,不管世界上有多少人,你想要的,只有這一個。”

  在兩天之後,趙璐聽到了冬生去雪山的消息,她眨了眨眼,心裡有些復雜。

  找不到了的,冬生哥,你這一輩子都找不到她了的!

  這句話,她一直不知道該怎麼對冬生開口。

  而在千裡之外的雪山,冬生爬到了雪山最高的地方,這是Z國海拔最高的一座山,可是他卻沒有半點高原反應,甚至在這雪山之中,他還覺得有種如魚得水的暢快感。

  雪山的最頂上長著一種花,花朵雪白,花蕊是黃色的,香氣是冬生最熟悉的。

  “你給我摘的就是這種花啊,果然和我想像的一樣好看。”冬生笑,他整個人躺在雪地裡,四周十分安靜,就好像全世界只有他一個人存在於一樣。

  “……你不說話啊,那我總不可能一直喂喂喂的叫你吧,我給你取個名字吧……唔,我想想啊,你覺得雪雪怎麼樣,我覺得,你應該就這雪山上的雪一樣……”

  “雪雪……”

  他叫了一聲,天地間,無人回答。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9-1-2 11:11 PM

第90章

  雪女其實和精靈差不多,它們是天生地養的靈物,是世界上最為純粹的生物,沒有靈魂,一旦消失,就不會再有復活的可能,會化為天地間的靈氣,融入整個大地。

  “那……也就是說,冬生哥永遠都找不到他想找的那個人呢?”趙璐咬唇問,心裡情緒十分復雜。

  越溪點頭,道:“按理來說是這樣……你冬生哥去雪山了?”

  “去了,昨天就出發了……唉,我想跟他說,別白費功夫了,雪女都已經……可是又怎麼說得出口?”趙璐心裡也糾結,看冬生滿懷希望的樣子,實在是不忍心打破他的幻想。

  越溪唔了一聲,伸手拿了一個東西遞給她,道:“等他回來,你把這個東西給他吧。”

  “什麼?咦,吊墜……這裡邊裝著的……這……這是?”趙璐瞪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那是一個玻璃球吊墜,玻璃球裡邊像是存在著一個世界,一個充滿著大雪的世界,大雪茫茫,還有雪花在飄動,而在雪花之中,蜷縮著一個小小的人影,只有人拇指那麼大小,看起來十分熟悉。

  趙璐忍不住追問道:“這是雪女嗎?你不是說她已經化為雪花消亡了嗎?”

  越溪把插著花的花瓶擱在桌上,往裡邊灑了點水,聞言漫不經心的道:“是化為雪花消亡了啊,不過在那時候,我把她的那滴眼淚收集起來了……雪女一生只會流一滴眼淚,那是因為那滴眼淚就是它們所有的精氣神所在,精氣神散了,自然就消亡了。”

  說著,她想了一下,道:“這天底下兩只腿的男人還不好找啊,那雪女就是太單純了,看著人家結婚就難過成那樣,果然是雪花做的心,容易融化了……你說她一個妖怪,直接上手把人擄到雪山去做她的壓山丈夫,那多簡單啊。”

  趙璐:“……”

  “你的意思是,這裡邊的這個小人就是雪女,她沒死?”

  “也不算沒死,這玻璃球是我拿水晶做的,裡邊布了一個陣法,能滋養她的身體,等到了時間大概就能恢復原樣了……你把這個拿給你冬生哥,用他的人氣來滋養,大概要花個七八年吧。不過就算醒過來,她也變不成雪女了,大概活過來也會是人類。”越溪伸手碰了碰花瓶裡的那朵花,雪白的花瓣看起來十分嬌嫩,可是就是這樣看起來嬌弱的花朵,卻是生長在雪山之巔。

  聞言,趙璐心裡十分為冬生高興,可是很快的,想到一點,她的表情有些為難起來了,問:“你說,冬生哥知道他要找的人是雪女嗎?他,他能接受雪女嗎?”

  越溪表示,她怎麼清楚,她又不是冬生。

  不過等冬生從雪山回來的時候,趙璐還是拿著東西去找他了。

  “你找我哥哥啊,他在他臥室了,我去叫他……誒,他從雪山回來以後,精神看起來就不太好,整個人都懨懨的。璐璐啊,你等會兒也幫我們勸勸他。”冬穎搖頭嘆氣,心裡也為自己哥哥難過,自從從雪山回來後,哥哥就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她從來沒見過他那樣難過的模樣。

  趙璐坐在沙發上,不一會兒就看見冬生從樓上走下來,身上圍繞著一種頹然,整個人看起來無精打采的。

  “冬生哥!”

  “璐璐……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趙璐看了一眼冬穎,冬穎眨了眨眼,站起身來道:“我去廚房給你們泡茶,這可是我爸的私藏,你今天有口福了。”

  等冬穎離開,趙璐才開口道:“冬生哥,你去雪山……有沒有找到你要找的人啊?”

  冬生搖了搖頭,他低垂著眼,道:“大概她已經不在那了。”

  “對方能在雪山上救下你,甚至帶著你在雪山生活了那麼久……冬生哥,你確定救你的人,是人嗎?”趙璐試探性的問。

  冬生不解的看著她。

  趙璐急忙解釋道:“不是用那種山靈精怪救人的故事嗎,我就想,救你的,會不會就是什麼精怪,不然的話,誰能把你從雪崩底下救出來啊?還是一個小姑娘,怎麼想都讓人覺得很不正常啊。”

  聞言,冬生沒有反駁,只是沉默了很久,半晌,他長長的嘆了口氣,道:“也許吧……或許她就是雪山上的精怪。”

  他看著自己的手心,慢慢的將手握成拳,幾乎是自言自語的道:“我可能,永遠都找不到她了……”

  趙璐怔怔的看著他,她突然意識到一點,或許,冬生早就意識到了不對,作為當事人,他本來才是最了解雪女的那一個,他怎麼可能一點都感受不到呢?

  “冬生哥,你還記得上個星期的大雪嗎……”她突然問。

  冬生猛的抬起頭來,他避開趙璐的目光,道:“你突然提這個干什麼……”

  “雪女一生只能流一滴眼淚,流了那滴眼淚,她就會變成大雪……”趙璐打斷他的話,目光直直的看著他,不讓他逃避,道:“冬生哥,你心裡應該感覺到了,你要找到的那個人已經消失了的。”

  冬生:“……”

  他閉了閉眼,喉結上下滑動了一下。

  “我會找到她的……”他說。

  趙璐嘆了口氣,伸手把一直放在包裡的吊墜拿了出來,道:“我有個朋友,她是人們口中的那種奇人,她能夠看見別人看不見的,精怪神鬼,也有很特殊的能力……雪女本應該在流完那滴眼淚之後就會消亡,不過被她救下了。”

  聞言,冬生的眼睛微微瞪大,他伸出手去,手指有些顫抖,趙璐把吊墜放在了他的手裡。

  透明的玻璃球裡蜷縮著一個小小的身影,雪花在裡邊飄動,輕輕柔柔的落在她的身上,像是在親吻她的肌膚一樣。

  冬生小心翼翼的捧著手裡的東西,像是害怕不小心就把它給摔碎了,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輕聲問:“她……她……”

  “她就是雪女,也就是你想要找的那個人。越溪說,你得貼身帶著這個玻璃球,用你的氣息和人氣去滋養她,可能花的時間會有點長,但是遲早有一天,她會醒過來的。只是,醒過來之後,她就會變成很普通的人類了。”

  趙璐站起身來,她道:“我一直在想,要不要把雪女交給你,我怕你不能接受她不是人的這個事實。不過現在看樣子,是我杞人憂天了。冬生哥,既然你已經選擇了,那你就好好的對她,不要讓她難過了。”

  “我……我怎麼可能接受不了……”

  等她走後,捧著玻璃球的冬生輕聲說出這句話來,他的手指微微蜷縮,小心翼翼的將玻璃球握在手裡,透著一種珍惜的味道。

  “咦,璐璐走了嗎……哥,你怎麼哭了?”冬穎端著茶出來,沒看到趙璐的身影,再看冬生的模樣,頓時就驚了。

  她哥怎麼哭了?

  她從來沒有看見他哭成這麼狼狽的樣子,記憶裡,作為兄長的他就從來都沒哭過。就連父母都說,冬生這個孩子,也就出生的時候嚎了幾嗓子,後來就沒怎麼哭過。

  可是這一天,他捧著一個玻璃球就坐在冬家的客廳裡嚎啕大哭,像是要把這二十多年沒流的淚水全部都給哭出來一樣。

  *

  “師父你那天問我雪女要是流了眼淚會怎麼辦……就是為了救那只雪女?”韓旭伸手撥弄了花瓶裡的那朵花,開口問。

  越溪搖頭道:“它們這種精怪,實在是太脆弱了,流一滴眼淚都會死。長得那麼可愛,要是死了,多可惜啊。”

  韓旭笑,道:“那師父你拿報酬了嗎?你不是常說,不做虧本的買賣嗎?”

  “喏……”越溪一指他手下的那朵花,道:“這就是她送我的啊,這花生長在雪山之巔,吸取了天地間的冰雪之氣,夏天擺在屋裡,連空調都不用開了,好看,又經濟還實惠。”

  韓旭:“……”

  一朵花就把你收買了?

  “對了,師父,今天可以查成績了,你查了嗎?”韓旭想起這次過來的正事,問。

  “查成績?”越溪一副恍然的表情,她道:“原來大清早的趙璐和徐薇他們打電話給我就是這事啊,已經到了查成績的時間啊。你呢,你考得怎麼樣?”

  韓旭淡淡的道:“還不錯,和平常差不多。”

  這高考越溪算是超常發揮了,成績還不錯,一本那是妥妥的,再加上有天師盟的補分,她完全可以上國內超一流的大學了。

  “第一次覺得,做天師這麼好啊!”越溪感嘆。

  小紙人們知道她的成績高興極了,七個圍成一圈轉來轉去的。

  “越溪能上大學了,真棒!”

  “能上大學,就能賺大錢了……”

  “能賺大錢就能養我們了!”

  小紙人們表示,超高興的!

  B市青桐大學,全國數一數二的學府,韓旭是一定要去哪裡的,越溪是覺得自己去哪裡都可以的,反正都是大學,只要能上就行,不過最後還是被韓旭哄著一起報了青桐大學。依照她的分數,再加上天師盟的特招名額,青桐大學也是能夠上的。

  趙璐和徐薇考得也不錯,至少都考到了她們理想的分數,足以上一個很好的大學了。知道越溪和韓旭想去的學校,兩人相視一眼,決定也報考那個地方。這樣大家都在一塊了,等放假了,也能一起出來玩了。

  等填好志願,越溪他們也要開始他們的高考旅行了,他們要去的是南邊的一個靠海的小城市,雖說是新開發的,但是那裡的風景很不錯,網上傳來的照片也是山清水秀,而且因為是開發沒多久的,游客也不算太多。

  “這個地方會不會太偏了?”徐薇問。

  趙璐道:“沒事,老師去實地考察過,那個地方還不錯,不然也不會放心我們去。大家約好的是明天在火車站集合,越溪,你早上別睡過頭了……我讓小一它們叫你吧。”

  聽到自己的名字,小一立刻跳到桌子上,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表示自己十分靠譜:“你放心吧,這件事情交給我吧,我一定會叫越溪起床的。”

  越溪:“……”

  *

  回到家,韓家客廳裡燈火通明,穿著一身西裝的男人坐在椅子上,面容足夠英俊,臉上的笑容讓人如沐春風。

  “二少爺回來了……”佣人伸手將韓旭手上的包接了過來。

  韓家大哥韓盛笑道:“阿旭怎麼回來得這麼晚?我聽媽媽說,你最近和一個女孩子來往得很密切啊,不是我說,你們年紀還小,根本不懂得什麼叫男女感情……”

  “說完了嗎?”韓旭懶懶的看了他一眼,然後對韓父韓母道:“我今天有點累了,先上去休息了。”

  韓盛:“……”

  等韓旭上了樓,他對韓家父母道:“你們看看他這是什麼態度,這是對我這個大哥的態度嗎?你們還說他懂事聽話,就是這樣懂事聽話的?”

  “你干嘛總是和韓旭過不去?”韓母皺眉,作為母親,她最是清楚自家這兩個兒子底下的針鋒相對,不知道為什麼,對其他人都特別友好的韓盛偏偏就是對自己的弟弟多有言辭。

  韓盛張了張唇,道:“我……他根本就不把我這個當哥哥的人看在眼裡,我還不能教訓一下啊。”

  韓父道:“從小你就喜歡挑釁阿旭,可是每次占下風的,都是你。”

  韓盛:“……”

  他就是不喜歡韓旭那種不管什麼事都雲淡風輕的樣子,還有那種從骨子裡透出來的高傲和格格不入。明明看起來溫和無害,但是給人的壓力與存在感卻很強,再是喧鬧聒噪的人在他面前,都會忍不住安靜下來。

  而且,韓盛還有一個秘密,這個秘密是他針對韓旭的最主要的原因,他也從來沒有將這個秘密告訴過其他人。

  “他就是惡鬼,根本不是我弟弟!”韓盛心想。

  打開門進了自己的臥室,韓旭先進屋去洗了澡,而後赤裸著上身,他走到巨大的穿衣鏡前。鏡子裡照出一具精瘦健壯的身體來,透著美感的肌肉分布在他的身體各處,僅僅是看著,就給人一種很強的壓迫感。

  韓旭側了側身體,伸手覆上肩膀,在他手下,一道紅色的痕跡慢慢蔓延開去,那是一道劍痕,痕跡從肩部一直橫跨至胯部,幾乎要將整個身體給切開了。傷痕嶄新,就像是剛受傷一樣,血肉模糊。

  這具身體也要崩潰了啊。

  *

  第二天,韓旭先去接了越溪,然後到了火車站和同學們一起集合。班長早就已經把來回的火車票都給訂好了,九點半的票,要坐一天一夜的車,差不多在明天下午三點鐘到。

  “我有個同學去那玩過,她說風景很不錯……對了,她還說那邊有個小漁村,特別漂亮,那村子裡做的魚也特別好吃,知道我們要去哪裡,都給我強推那個小漁村!”

  “我也聽說那邊風景很好,那個小漁村我也聽說過,聽說他們村裡還有一個祠堂,好幾百年的歷史了,裡邊供奉著他們的神,那個神是人身魚尾……”

  “人身魚尾,那不就是美人魚了”

  少年少女們精力足夠充沛,一上火車嘰嘰喳喳的就討論起來了,也不覺得疲憊。

  越溪坐的是下鋪,她、韓旭、徐薇、趙璐再加上一個何建一,五個人坐在下邊的位置上,拿著手機在那開黑玩游戲。

  “越溪,救命救命……我感覺有整個王者峽谷都有人在追我!”趙璐操縱著自己的小妲己,一晃一晃的,不要命的往自己這邊區域跑,一邊跑一邊哇哇的叫著。

  敵方隊伍頭頂開始biubiubiu的閃著光,然後一道血光飆出,荊軻繞背攻擊,瞬間暴擊出三千 的傷害,眨眼間,對方的法師就已經成為了王者峽谷裡邊一道暗淡的鬼影。不過,這一殺之後,荊軻也承受到了來自四面八方的傷害。

  再次隱身,隱身加回血,荊軻不慌不忙的繞到對方的射手背後,干淨利落的又取下一血。

  技能交錯間,荊軻已經拿下了五殺。

  “Perfect!”趙璐一聲歡呼,作為一個小脆皮,她躲在後邊時不時的放一個二技能眩暈別人,也算有點小助攻了。

  她看向越溪,對方神色平靜,完全不像是剛拿下了五殺的人。

  一局勝了,趙璐看著自己終於爬上鑽石的成績,敢動得想哭。玩了好幾個賽季,這還是她第一次爬上鑽石,這都是多虧了大佬們的帶領啊。

  “老大,師父,你們兩真是太厲害了,簡直就是王者峽谷一霸!”何建一忍不住稱贊。

  這二人合作起來,簡直是遇神殺神,遇佛殺佛,完全無敵了好不好,根本不像是剛接觸農藥沒多久的新人。這意識,這操作,簡直就是完美。

  車上的時間是枯燥的,剛開始大家看著外邊的風景還覺得新鮮,可是看久了,就覺得無聊了,也安靜了下來。

  越溪覺得困,打了個呵欠,躺在床上很快的就睡了過去。

  他們對面的床鋪上,一個老人帶著一個大概四五歲的孩子,像是爺孫兩,那孫子躺在爺爺懷裡,一直閉著眼睛,看樣子困得不行。

  注意到韓旭的目光,那個老人抬起頭來,臉上的褶子擠在一塊,道:“孩子這兩天有點發燒,上車的時候吃了點藥,貪覺……你們這麼多人,這是去哪裡啊?”

  韓旭笑,道:“我們都是學生,剛剛高考結束,大家就約好了一起去旅行……爺爺,您的孫子看起來很可愛,和你一點都不像。”

  老人樂呵呵的笑了一下,道:“他像他媽媽,他媽媽可是個美人。”

  韓旭一副恍然的模樣,點了點頭,也沒再說什麼。

  到了下午的時候,午睡的人陸陸續續的醒了,這時候大家對一路上的景色也看疲倦了,就坐在一起聊天,或者打牌,時不時傳來很熱鬧的聲音。到了晚上,車廂裡開了燈。

  對面的老人將自己的孫子喚醒,問他要不要吃東西,小孩雙眼迷蒙蒙的,沒說話,眨了眨眼,又很快的睡了過去。

  “爺爺要去哪裡?”越溪咬著旺仔牛奶的吸管,突然問。

  老人將孩子抱在懷裡,道:“去H市。”

  “爺爺是H人?”

  “是啊。”

  “看起來不太像啊,我以前去H市玩過,爺爺的口音,聽起來不像是那邊的。”

  “大概我在外邊呆久了,口音也變了。”

  越溪唔了一聲,她看向窗外,火車當當當的往前行走著,窗外一片漆黑,窗戶上映出她的樣子來。

  “轟!”

  火車開進隧道,隧道裡亮著燈,反倒是比外邊還要明亮一點。

  “咻咻咻!”

  火車開出隧道,眼前又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似乎有東西在眼前晃過。徐薇眨了眨眼,定睛往外看去,卻並沒有看見什麼東西。

  “看花眼了嗎?”她心裡嘀咕著。

  到了深夜,大部分人都陷入了深眠之中,臥鋪車廂裡的燈也被關上了。

  牧狼有些睡不著,他就坐到了窗邊的椅子上,拿出手機來玩,打了一把游戲。不過看樣子今天運氣不太好,排到的隊友實力都不行,打了幾把都輸了。

  看著手機界面上的“Defeat”這個詞,他嘴裡嘟囔了一聲,然後抬起頭來扭了扭自己有些酸疼的脖子,然後就和車窗外的東西對上了眼。

  “啊!”

  他被嚇得發出一聲驚叫,整個人直接跌倒在了地上。

  旁邊有人也在玩手機,被他嚇了一跳,忍不住問:“怎麼了?一驚一乍的。”

  牧狼指了指窗外,心中尚有恐懼,哆嗦著聲音道:“外邊,外邊趴著一個東西……”

  那人看了窗外一眼,道:“哪裡有什麼東西……你看錯了吧,外邊怎麼可能趴得有東西,我們可是在火車上,什麼東西能趴在上邊,蜘蛛俠嗎?”

  牧狼眨了眨眼,他不可置信的又往外看了一眼,外邊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我,我看錯了?

  韓旭從越溪上床下來,坐在她的床邊,越溪抱著被子,開口道:“野猴子?”

  “應該是,這種東西最喜歡在人們最為困倦的時候出沒,而且有一個特點,最喜歡吃人心……”韓旭淡淡的道。

  野猴子,雖然叫做猴子,但是卻不是真正的猴子,它們也是山靈精怪的一種,但是性子殘暴,最喜歡吃的是人心與人腦。書上記載,野猴子最喜歡在半夜人類最為困倦的時候襲擊,然後將人殺死,掏走人類的心和吃掉屍體裡的腦髓,十分凶殘。

  越溪皺眉,道:“這可是在火車上,一共有十多節的車廂,要是它襲擊了一節車廂……”

  “我們要去看看嗎?”韓旭問。

  越溪有些驚訝:“你怎麼這麼積極了?”

  韓旭笑道:“因為我知道,師父你肯定放心不下,一定回去看看的。”

  越溪:“……”

  看了一眼睡著的徐薇他們,韓旭道:“他們身上有師父你布下的陣法,野猴子不敢碰他們的。”

  “你左邊,我右邊……”越溪問。

  韓旭點頭,道:“師父,注意安全。”

  越溪笑:“就一些野猴子,你覺得它們還能傷到我不成?”

  兩人分別往兩個方向走去,韓旭慢慢的往前走,嘴角含著笑,一步一步,有一種漫不經心的味道。

  現在正是深夜,許多人都已經睡著了,坐票這邊人七橫八豎的躺著一些人,還有人在打呼。被媽媽抱著的孩子突然在睡夢中大聲啼哭起來,這一聲哭叫,簡直就像是驚天的一個炸雷,突然將無數人驚醒。

  “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哭了!”孩子母親抱著孩子安撫起來,可是不管她怎麼哄,孩子卻半點也沒有受到安撫,哭得反而越來越厲害了,上氣不接下氣的,臉都給憋紅了。

  在睡夢中被驚醒的人有點忍不住抱怨起來,抱著孩子的母親臉有些發紅,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她也不知道,為什麼一向乖巧聽話的孩子會突然嚎哭不止。

  被驚醒的人懶懶的打了個呵欠,打算繼續睡,只是等趴在桌子上,她突然感覺到有什麼不對——怎麼好像聞到一股血的味道?

  這味道,就像是家裡殺豬時候,那種血腥的腥臭味。

  眨了眨眼,女人又猛地坐了起來。

  “啊!”

  一聲尖叫,瞬間將眾人腦海裡殘存的睡意嚇得一點都沒有了。

  一個女人連滾帶爬的從地上爬起來,面無血色,指著自己的位置道:“死……死人了!”

  聞言,眾人頓時騷動起來。

  靠窗的位置那裡,一個中年男人瞪大眼睛坐在位置上,早就沒了氣,在他胸口處,有一個拳頭大小的洞,血腥味便是從這裡傳來的。

  看到這一幕的人心中頓時惶惶,一看就知道這人不是自然死亡,而是被人殺死的。也就是說,他們這裡,存在著一個殺人犯。

  開了空調的車廂裡應該是很涼快的,可是這時候眾人卻感覺到了一種燥熱,讓他們感覺有些焦躁。

  有個男人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覺得有些不舒服,想去洗手間看看,走到靠近洗手間位置的的時候,他突然看到洗手間對面盥洗台前邊的空地上有個人蹲在那裡,他像是在吃東西一樣,嘴裡發出咀嚼的聲音。

  男人心裡有種怪異感,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就在此時,那個蹲著的人突然轉過頭來,朝著他看了一眼。

  “啊!”

  男人被嚇得短促的叫了一聲,身子瞬間貼上了身後的洗手間的門。

  只見在他眼前的這個人,雖然穿著人類的衣服,可是他的臉卻不是人臉,而是毛茸茸的,看起來就像是一張黃色的猴臉。而此時,這張黃色的猴臉的嘴巴上全是血液,在它同樣毛茸茸的手上則拿著一個東西,鮮血淋漓的,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心髒。

  冷汗瞬間就冒了出來,男人轉身衝進車廂裡,可是這時候,車廂已經亂了起來,大家發出恐慌的尖叫聲。身邊的人突然露出猙獰的面容來,穿著人類的衣裳,可是一張臉卻是毛絨絨的。尖利的一只手穿過他們的胸膛,等再次從胸膛裡抽出手的時候,它們的手裡已經多了一個還在砰砰跳的心髒。

  屍體擺了一地,死去的人瞪大眼睛,完全死不瞑目。

  男人倉惶叫了一聲,轉身就想跑,一只野猴子直接朝著抓了過來。

  “琤!”

  像是尖利的物品在空中極快的劃過,發出一聲短促的驚鳴聲,男人瞪大眼睛,看見一把水果刀干淨利落的從這野猴子的脖子間劃過,鮮紅的血液爆開,野猴子的身體軟軟的倒在地上,露出了它旁邊站著的人來。

  那是一個少年,模樣清雋,卻透著一種冰冷的味道,低垂著眉眼,正靜靜的看著手上的水果刀。刀刃上覆著一層薄薄的紅色的血跡,他厭惡的皺了皺眉,低聲道:“惡心的味道。”

  還有惡心的感覺!

  轉過身來,看著那些披著人皮的野猴子,韓旭哼笑了一聲,眼底似乎有血色在翻湧,幾乎克制不住身體內的殺意。

  “阿彌陀佛,我佛慈悲……”

  他低聲喃喃,金色的花瓣從他身上飛出去,一瞬間,眾人似乎聽到了渺渺佛音,讓他們眼前一晃,而後他們看見了炸裂開來的血花。

  所有的金色花瓣化為了最鋒利的刀刃,少年所過之處,無數鮮血飛濺,他在這血液之間慢慢走動著,身上卻是不沾任何血色,低垂的眉眼,瞧著卻是有一種悲天憫人的味道。

  他似乎在悲憫著世間所有的生物,帶著一顆無上的慈悲之心!

  車廂中似乎安靜了下來,可是鮮血卻流了滿地,少年站在中間,慢慢的走過,朝著另一截車廂走去。

  眾人膽戰心驚的看著他,即使他看上去多麼好看,多麼無害,這一刻,看著他,他們卻是打從心底的產生出一種戰栗感來。

  而在車站完全相反的那個方向,越溪似有所感的抬起頭來。

  在她腳下,一只野猴子齜牙咧嘴的對她叫,嘴裡還帶著血沫子,她目光淡淡的看了一眼,伸腳踩了踩,野猴子發出一聲刺耳的叫聲,腦袋直接被她踩碎了。

  她低頭,抬起腳在野猴子外邊的衣裳上擦了擦,道:“髒。”

  一道道黃符凌空,上邊金色的符字微微發著光,磅礡的靈力在閃動著。

  “去!”

  隨著一聲低喝,金色的符字瞬間從黃符上掙脫開來,而後化作一道道金色光點,咻的散開去。正在作亂的野猴子還沒來得及反應,便被這金色光點直接穿透了大腦。

  “啊!”

  母親抱著年幼的孩子,看著野猴子轟然倒在自己的面前,倉惶無策,她能做的,只是緊緊的抱緊懷裡大哭不已的孩子。

  越溪走過來,在嚎哭不已的孩子面前停下了腳步,她想了想,彎下腰去,雙手合住,然後慢慢的將雙手打開。

  綠色的透明蝴蝶從她手心中飛出,蝴蝶拖曳著身後長長的綠色流光,繞著孩子與母親飛舞著,在它們身後,綠色的光點在空中閃動著。

  這一幕,讓哭泣不止的孩子瞪大了眼睛,她伸出手去,一只綠色的蝴蝶停在她的手指上,翅膀慢慢的扇動著。

  “咯咯咯……”

  眼角還帶著淚花的孩子咧開嘴笑了起來,臉頰軟乎乎的。

  母親對越溪低聲道了聲謝:“謝謝!”

  越溪唔了一聲,伸手在孩子腦袋上輕輕點了一下,道:“孩子的靈魂一般來說是最為純粹的,而最為純粹的東西,也是最容易染上其他顏色的……我讓她睡一會兒,不然她很容易被驚嚇到神魂的。”

  這位母親立刻對她感激的笑了一下。

  站起身來,越溪微微皺眉。

  怎麼會有這麼多的野猴子?是從哪裡來的?

  她轉過頭去,看向窗外,那邊有一座山,此時在那座山上,有金色的光在閃動著,就像是佛光一樣。

  *

  “……不好了,家主,禁地裡的東西在發著光!”

  家中的僕人倉惶的走進書房,低聲稟告著。

  站在書桌後的女人將最後一筆劃下,然後拿起一邊的煙鬥,敲了敲桌子,道:“又發光了?這段時間,禁地裡的動靜,可比這一千多年來的動靜都要多啊。呵,這到底是代表著不幸,還是幸運啊。”

  韓家,修界極有名望的一支家族,已經繼承了上千年。而韓家的人,世世代代的守護者禁地裡的東西。那禁地裡其實放著的也不是什麼寶貝,而是一只腳,可是就是這麼一只腳,卻足以壓制住南方這邊的邪氣。

  “明鏡大師,僅靠著他的身軀,就足以將所有的邪氣給鎮壓,這究竟是個什麼人物啊,我可真想見見。可惜,我晚上了一千多年。”

  女人喃喃,而韓家,他們世世代代守護著禁地,一直守到了現在。

  “不管當初多麼輝煌,如今這個家族,也只剩下了令人作嘔的腌臜……”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9-1-3 09:25 PM

第91章

  大半夜的,除了奔赴火車的旅客,站台四周一片安靜,頭頂的標識牌閃著紅光,夜色像是一只巨獸,張開它猙獰的大嘴,似乎要將所有東西都盡數吞進去。

  火車在下一個站點停下,吱嘎的一聲,火車的大門從裡邊開啟,可是半天也不見有人從裡邊出來。

  “咦,怎麼沒人?”站台的工作人員眨了眨眼,探長脖子看去。

  “啪!”

  一張血肉模糊的臉貼在火車玻璃上,然後貼著玻璃窗戶往下滑動,工作人員嚇了一跳,臉色猛的變白,忍不住朝後退了一下。

  一群人匆匆走過來,領頭的那位年輕人肅著臉,吩咐身後的人道:“你們分別各個車廂檢查,野猴子最喜歡披著人皮,假裝人類混在人群中。這種生物極其狡猾,你們自己小心。”

  其他人點了點頭,然後大家分開來。

  韓曉深深的吸了口氣,帶著兩個人走進了火車,一進去,他的鼻子敏感的就聞到了一股血腥味,那麼濃郁,這讓他的一顆心忍不住沉重起來。

  他們韓家世代守護著迦南山這片地方,這個地方從以前到現在就是很容易誕生邪物精怪的地方,野猴子便是其中一種精怪。最近幾年,也不知道為什麼,這些野猴子的數量越來越多,今天他們接到消息,一大批野猴子從山上下來,而這時候恰好有一輛火車在那條路上通過,也是最容易被野猴子盯上的。

  這一火車可是又成千上萬的旅客,大家都是普通的人類,野猴子喜歡吃人腦髓和心髒,韓曉完全不願意想像,裡邊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副場景。

  走進車廂,裡邊的景像頓時映入他的眼簾,他微微瞪大眼睛,無意識的倒吸了一口冷氣。

  一雙冰冷的眼眸朝著他看過來,那雙眼睛看上去似乎充滿著慈悲,充滿著對時間芸芸眾生的寬容,可是你細看之下,卻發現裡邊什麼情緒都沒有,那是一種凌駕於眾人之上,甚至不將任何生命看在眼裡的高傲。

  一道金色的火焰從對方腳下蔓延開去,車廂裡的鮮血飛快的燃了起來,他在這金色火焰中,一步一步的朝著韓曉走來。

  身體……動不了!

  韓曉想做點什麼,可是他發現,自己的身體完全動彈不得,甚至還在隱隱地顫抖著。那是恐懼,不可控制的恐懼,讓他連自己的指尖都難以控制。

  好強!

  “韓家的人……”對方開口,語氣聽起來甚至讓人覺得十分溫和,可是韓曉沒有錯過對方眼底的一絲暴戾。

  他想殺了自己,而自己,根本沒有還手之力,這才是最讓他覺得恐懼的。

  “韓旭……”

  一道聲音傳過來,韓曉眨了眨眼,突然發現眼前的人發生了變化,身上那種冰冷孤僻的氣息瞬間消散開去,清雋的面容看上去溫和而無害,那雙眼睛更是充滿著對萬物的悲憫。這看起來,就是一個十分無害的少年,而且還是那種十分容易引起別人好感的那種,看著他你似乎就感覺到了陽光一樣。

  韓旭轉過身去,笑:“師父。”

  越溪大步走過來,看了四周一眼,她問:“這邊的野猴子都解決完了嗎?”

  韓旭點頭,道:“我怕把大家嚇到,就使了點小法術,讓他們都暈了過去,不然這次的經歷,可能會讓他們做好大的一場噩夢。”

  正說著,昏迷的乘客已經有人醒了過來,對方懶懶的打了個呵欠,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差點就被野猴子給吃了,等注意到越溪他們的時候,還被嚇了一跳——這些人站在車廂裡做什麼?

  車廂裡的火焰已經完全消失,隨著消失的還有地上的血液和野猴子的屍體,這一幕看上去,就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好像韓曉剛才所看到的那一幕都只是他的幻覺而已。

  “你們是什麼人?”韓曉發現自己能動了,立刻開口問,臉色有些難看。

  越溪轉頭看向他們,似乎才注意到這裡還有人,問:“那你們又是什麼人?問我們是什麼人之前,也該做一下自我介紹啊。”

  韓曉輕咳了一聲,道:“我叫韓曉,是迦南山韓家的人,我們這次過來,是接到野猴子下山襲擊火車的消息。”

  說著,他忍不住看了四周一眼,有些遲疑的問:“你們……你們把野猴子都解決了?”

  越溪道:“我們是A市第一中學高三的學生,剛剛考完高考,大家就決定一起出來旅行,沒想到會遇到這樣的事情……這是我的徒弟,他叫韓旭。”

  “你的徒弟?”韓曉不可置信的問,忍不住又看了韓旭一眼,韓旭立刻對他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來。

  韓曉:“……”

  越溪點頭,有些小得意的道:“我徒弟很厲害的……既然你們是來解決野猴子的事情的,那後續的事情就交給你們了……我們回去吧,鬧了一晚上了,我有點困了。”

  最後那句話,她是對韓旭說的。

  “那麼,我們兩就先離開了。”韓旭笑道,和越溪轉身離開了。

  看著他們兩的背影,韓曉身後有人上前來,問:“韓曉,這兩人……”

  “別輕舉妄動,那個少年,你們自己也感覺到了吧,他的實力很恐怖,比我所見過的任何人都要強大……”

  如果不是那個小姑娘趕到的話,他覺得,那個少年一定會殺了他們的,而他們根本不會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那個小姑娘,雖然看不出什麼名堂來,但是,肯定也不好招惹,別去打擾他們。”

  往他們的車廂走去,一邊走越溪一邊問韓旭:“你很討厭那個叫韓曉的?”

  “……他身上的氣息,讓我覺得作嘔。”韓旭輕聲回答道。

  越溪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道:“那我們就離他遠點。”

  韓旭笑,應了一聲。

  兩人回到他們的車廂,不知道是哪個人,在睡夢中扯呼,那聲音就跟打雷似的,十分的響亮。同學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還睡得香。

  “你們去哪了?”徐薇從中鋪探出一個頭來,輕聲問。

  越溪問:“你怎麼還沒睡?”

  “被打呼吵醒了,然後就發現你們兩個都不在床上,你們去哪裡了?”

  “有點事情,不過現在沒事了,你快睡吧。”

  徐薇扯了扯自己的頭發,有些煩躁,嘟囔道:“睡不著了,太吵了。”

  越溪坐在床上,車廂裡空調打得足,還有點冷,她抱著被子道:“那我幫你把聲音屏蔽掉吧,怎麼樣?”

  “咦,還能這樣?”徐薇表示很驚訝。

  越溪伸手在空中繪了一道隔音的陣法,一道無形的屏障立刻在前面展開,然後徐薇立刻就發現耳邊那打雷似的的扯呼聲沒了。

  徐薇一陣驚訝:“咦,真沒了誒,越溪,你真厲害。”

  越溪打了個呵欠,聲音也是軟綿綿的,道:“有人出去或者進來,這個陣法就會失效的,你趁現在快睡一會兒吧,馬上就要天亮了。”

  躺在床上,她又突然坐起身來,翻身下了床,摸到了對面的床位那裡。那邊那位老人並不在這裡,也不知道去哪了,只留下那個孩子。

  越溪摸了摸孩子的頭,有些燙,果然是在發熱。那老人大概是怕孩子哭鬧,給他打了那種迷針,可是孩子體弱,現在已經有些發熱了。

  被她抱在懷裡,孩子無意識抓住她的手指。

  越溪抿了抿唇,取了一張符貼在他的胸口那裡,然後在孩子身上給他布下了一個小型的防御陣法,這才安心的去睡了。

  有這個防御陣法在,這孩子就算摔在地上,也不會出什麼事。

  多虧了這個隔音陣法,剩下的小半夜他們睡得都很香,等越溪醒過來的時候,已經中午十二點了,她抱著被子坐起來,看見趙璐正抱著一個孩子坐在對面的下鋪,拿了熱水在喂他。

  “咦,越溪,你醒了啊……唉,這孩子的爺爺也不知道跑哪去了,我今天早上醒來看見還在被丟在床上,這做家長的也太不負責了吧。”看見越溪醒過來,趙璐立刻嘟囔道。

  那邊徐薇道:“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從昨晚半夜開始,火車就停在這裡沒動過。”

  越溪眨了眨眼睛,先回答了趙璐的問題:“那人不是這孩子的爺爺,大概是個人販子。”

  眾人一愣。

  “那個老人面相和這個孩子不同,根本沒有任何血緣關系,這個孩子大概是他拐來的。至於那個人販子現在在哪,我昨天看他臉上死氣很重,大概已經死了吧。”越溪慢吞吞的道,話裡的訊息卻讓徐薇他們驚訝無比。

  這個孩子竟然是拐賣來的?他們竟然一點都沒有發現!

  韓旭將裝了牛奶的水杯遞給越溪,隨口道:“應該是慣犯了,被我們詢問的時候,對方也很鎮定,這種事情不知道做了多少次了。”

  聞言,趙璐心裡那叫一個氣,嘴裡罵了幾句,道:“這些該死的人販子,怎麼不去下地獄?就是因為他們,不知道讓多少家庭破碎了,那些被拐賣的孩子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這個孩子幸好被我們救下了,不然得多可憐啊。”

  “剛剛越溪你說對方大概是死了?死在了火車上?”何建一注意到越溪話裡的重點,小聲問了一句。

  聞言,徐薇和趙璐的表情也變了,徐薇道:“火車停了一晚上,難道就是這個原因?”

  “火車停這麼久,是昨晚出了點事情……”

  越溪簡短的把事情說了,道:“昨晚上死了一些人,火車停靠不走,應該是在解決這件事情。那個人販子,大概是被野猴子給吃了。”

  徐薇三個人面面相覷,完全沒想到,昨天晚上他們睡覺的時候竟然出了這樣的事情,他們什麼都沒感覺到。

  等他們吃完中午飯,終於看見有警察過來了,詢問了一下昨天是不是越溪報的警,他們才開口道:“這個人販子,是從N市那邊過來的,那邊的警察局也和我們聯系了一下……這些人販子他們都是群體作案,等到了火車站就會有人接應他,到了那個時候,想找回孩子就難了……這孩子我們就先帶回警察局了,我們已經聯系了他的父母,他們正往這裡趕來。”

  將孩子交給警察他們,越溪他們也松了口氣,這孩子雖然可愛,可是他們都還只是孩子了,照顧起來實在是麻煩。

  “這些人販子最可惡了,我聽說啊,他們不僅拐賣孩子,有的還拐賣女人。而且啊,這種一般都是團體作案,有的甚至一個村子的人都是人販子……”

  “所以啊,有的時候,人心才是最可怕的。”

  他們忍不住感嘆,幸好那個孩子被救下來了,真被那人販子得手了,下半輩子怕是就被毀了,他的父母也不知道會難過成什麼樣子。

  到了下午的時候,火車終於開始動了起來,停了這麼長時間,許多乘客都忍不住抱怨起來,但是也有人很清楚,能讓車子停這麼久,肯定是出了大事,倒是在網上搜了一下,不過卻沒發現有什麼新聞。

  這一拖,越溪他們的火車半夜才到站,大家拖著行李箱出來,一個一個面色疲憊,也沒精神鬧了,只想趕快到達旅館好好休息。

  旅館是在網上訂的票,路上耽擱了些時間,老師特意打電話跟旅館前台說了一聲,等一切安頓下來,天都亮了,大家隨便洗漱了一下,一頭栽在被窩裡,直接就睡了過去。

  G省臨海,氣候濕潤,許多人都喜歡來這裡旅游,因而這裡一直很熱鬧,而越溪他們落腳的是G省下邊的一個市,這裡有藍色的大海,還有干淨的天空,而且這裡是新開發出來的旅游區,一切看起來都十分干淨。

  越溪他們一行人一睡就睡了一天,到了傍晚的時候才醒過來。

  其他同學們三三兩兩的約著一起去吃,前台的阿姨笑眯眯的道:“從這裡往東邊走,那裡有一條美食街,裡邊有很多吃的,你們應該會喜歡那裡的。”

  美食街那裡道路兩旁是各種小吃店,來自全國各地的小吃幾乎都能在這找到。一片炊煙之中,站在街口,裡邊各種各樣的香味瞬間就湧了過來,勾得人肚子裡饞蟲直冒。

  “我們吃燒烤吧,聞起來好香啊,魷魚烤一下,再撒點孜然……啊,你們聞到香味沒?”何建一面露饞意,眼睛已經不知道該落在哪裡了,哪邊看起來都很好吃的樣子。

  他們最後選了一家生意不錯的燒烤攤,現在時間不算太晚,還不到最熱鬧的時候,因而還有位置。

  因為臨海,這裡的海鮮特別新鮮,而且個頭很大,有很多海鮮燒烤。海鮮烤熟了撒上店家特制的香料,十分鮮美,吃得人簡直大呼過癮。

  旁邊有家龍蝦店,鮮紅的小龍蝦去殼,雪白的蝦肉吃起來嫩滑,蘸上特制的湯底,還帶著淡淡的甜味。

  越溪喜歡吃烤翅,不過不喜歡放孜然,她不喜歡孜然的味道,不過孜然聞起來倒是香,她有一次因為太香了,沒忍住嘗了一下,讓她心裡產生了點陰影。

  趙璐一邊啃魷魚,一邊問:“明天我們去看海吧,還可以去撿貝殼,如果運氣好的話,還能撿到蛤蜊。對了,班長他們說要去那個小漁村玩,聽說在那裡可以坐船出海,還可以在船上釣魚,我們要不要一起去?”

  徐薇雙眼亮晶晶的,道:“聽說那個小漁村很漂亮,而且,還有一座人魚雕像。”

  趙璐忙道:“人魚雕像,對!聽說那是他們的守護神,他們都很尊敬的……而且那漁村就在一個海灣裡,那片海特別漂亮,海水湛藍湛藍的,看上去就像是一顆藍色的明珠一樣。”

  “高P照片你也信啊,好多照片看起來好看,真到了實地,你就會發現只是一般了。”何建一嘟囔道。

  趙璐皺了皺眉,道:“……其實也不是,很多地方就是因為太好看了,去的人多了,那裡的環境自然就受到影響了。所以啊,趁那裡還沒發展起來,我們現在去看看,看的是最天然的風景了。”

  這時候正是吃飯的時候,街上那叫一個熱鬧,小吃店的生意都特別好,就在此時,一道警笛聲劃破夜空,越溪他們抬頭看去,看到街尾那邊冒出青煙來。

  “著火了啊?那是哪裡啊?”

  “又是石家嗎?唉,這兩個月他家房子都燒起來三次了,天氣太熱了吧。”

  “什麼天氣熱,我看啊,他家肯定是招惹了什麼不干淨的東西?不然的話,怎麼可能一個月燒這麼多次。”

  “真是太可惜了,這房子才裝修沒多久了,又燒起來了,這麼多年賺的錢,怕是都得賠進去了!”

  旁邊的人議論紛紛的,看樣子出事的這家人應該不是第一次發生火災了。

  趙璐忍不住問:“大叔,你們剛才說發生火災的又是石家?這石家經常發生火災嗎?”

  旁邊那人道:“可不是嘛,就上個月開始,這石家就像是撞到了邪,一直發生火災,這房子裝修好沒多久,又燃了起來,加起來,這兩個月都燒了三次了……”

  聞言,越溪和韓旭相視一眼,韓旭問:“這麼頻繁,是不是有人故意縱火啊?這天氣太熱,天干物燥的,要是有人使壞,這火肯定燒得很快。”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9-1-4 08:41 PM

第92章

  夏季天干物燥的,也是最容易出現火災的,不過兩個月被燒了三次,這怎麼看也不正常。

  那人嘿了一聲,道:“也不只是你們這麼想,那石家兩口子起先也是懷疑有人看他們石家不順眼,故意縱火了,可是警察來查過,根本就沒發現有人縱火的跡像。而且,他家這火燒得也不正常,這附近這麼多店鋪,可是那大火就燒他家,火勢根本不會蔓延到其他地方去。你們說,這奇不奇怪,邪不邪性?”

  “這石家也算是多災多難了,這年初才發生車禍,家裡大女兒死了,如今又鬧出這種事情來,也是可憐。”

  旁邊有人看了看四周,小聲接嘴道:“我偷偷跟你們說,我聽有人說,看見石家屋子起火的時候,裡邊有小姑娘在笑了……那個笑聲啊,可真是滲人。”

  “有小姑娘在笑?這,這會不會是有染上什麼髒東西了啊?”

  “呸,這石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也是活該。你們不知道,這家人也是心狠,當初發生車禍的時候,他們一家都在車上,可是跑的時候,卻把大女兒丟在了車上,然後車子就爆炸了,那小姑娘才五歲啊,肯真是造孽啊……“說話的人一邊搖頭一邊說,語氣全是不屑。

  其他人聽了,有些不信:“人家出車禍,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啊?”

  “不是吧,這兩口子雖然有點重男輕女,但是也沒缺了那大女兒吃喝,不會這麼狠心吧。”

  “嘖,難道我還能騙你們不成?當時我有個朋友就在現場了,那兩口子抱著沒事的兒子哄著,把大女兒落在了車裡,還是車子爆炸了,他們才想起了還有個人在裡邊了。”

  “這石家還以為他們做的事情沒人知道了,哼,平時這兩口子就是重男輕女,都什麼時代了,還有這種糟粕思想。”

  越溪他們相視一眼,有些面面相覷。

  等他們吃完燒烤,那邊的火也滅了,隔著遠遠的,都能聞到嗆人的煙味,還有散開的水霧,也帶著騰騰的熱氣。

  石家兩口子面如土色,站在被燒得漆黑的商鋪面前,欲哭無淚。和他家焦黑的建築相比,旁邊的鋪子那是一點火星都沒沾到,聽說火起來的時候旁邊甜水鋪子的客人還嚇了一跳,想也沒想就想跑,不過被甜水鋪子的老板給攔了下來。
  “安心了,這火怎麼燒也燒不到我家來的,你慢慢喝。”

  當時那些客人一臉懵逼,將信將疑,不過為了自己的安全起見,還是給了錢就走了。不過那老板還真沒說錯,這火燒這麼大,偏偏旁邊的人家一點都沒有受到影響。

  甜水鋪子的老板娘搬了個板凳坐在門口,一邊嗑著瓜子,一邊對石家兩口子道:“我看啊,你們要不去廟裡拜一拜,驅驅邪吧,這火老是這麼燒著也沒辦法啊,影響你們自家不說,還影響旁邊人的生意了。”

  石家當家石明有些尷尬的笑了笑,道:“下次就去廟裡拜拜,拜拜!”

  甜水鋪子的老板娘翻了個白眼,完全沒有因為他的好脾氣而感到開心,她站起身來把手中的葵花殼扔到了垃圾桶裡,嘟囔道:“我看,這就是報應,讓你們對小梅那孩子那麼偏心,明明都是一個肚子裡出來的,一個是懷裡的寶,一個就當是泥踩,我呸!”

  她這話聲音不大不小的,這附近的人都能聽得見,那石明的妻子是個潑辣的,聞言怒氣上頭,擼著袖子就指著她道:“你說什麼了,你再說一遍?”

  “我說錯了嗎?”老板娘冷笑一聲,雙手環臂,站在台階上瞪著她,俏臉含怒,道:“你家的這點事情,遮遮掩掩的,還以為大家都不知道啊?呸,小梅那孩子多聽話啊,才五歲你就吩咐她做這做那的,小小年紀都能踩著板凳上灶做飯了,你虧不虧心啊?出車禍了把她扔在車裡,有你們這麼做父母的嗎?你那兒子是有金**要繼承啊?這麼寶貝!我告訴你,這就是報應。”

  “老娘我今天撕爛你的嘴!”石明妻子伸手過來就要朝老板娘拉扯,被她丈夫抱住,道:“行了行了,別鬧了。”

  石明妻子捂住自己的臉大哭起來,看起來十分難過的樣子,哭道:“小梅是我的親閨女,她是從我肚子裡掉下來的一塊肉,我能不心疼嗎?當時情況緊急,我們難道不想救她嗎?我失去了自己的女兒,握比任何人都難受了。”

  “你難受個屁!”老板娘眼淚都氣出來了,指著人道:“你就哭吧,我看就是小梅知道你們偏心,所以才回來找你們算賬了。”

  聞言,石明妻子身子抖了抖,下意識的朝四周看過去,心裡不知道為什麼有些惶惶,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她不知道,此時有一雙眼睛,正靜靜的凝視著她。那是一個小姑娘,身上血肉模糊的,整個人漆黑一片,只能看見一個漆黑的人形,她就站在已經被燒成廢墟的建築裡,就這麼靜靜的看著她,然後身影慢慢的消失。

  “那就是……小梅?”越溪輕聲道。

  韓旭道:“聽他們的說法,出車禍的時候,她應該還沒死,是最後汽車爆炸了才死的……怪不得看上去是這個樣子,應該是當場死亡了。”

  聽他們兩個人說的話,徐薇他們頓時感到一陣惡寒,何建一下意識的在附近瞅了兩眼,道:“老大,師父,你們這話的意思……那個小梅,就在這附近?”

  咦,想想就瘆得慌啊。

  “她已經走了……我們去喝碗甜水吧!”越溪建議道。

  五人走進甜水鋪子,裡邊裝潢竟然很不錯,古色古香的,甜水用那種圓圓潤潤的瓷碗裝著,稍微冰過,喝起來甜滋滋的,但是卻不膩味。

  “老板娘,你家這甜水味道還真不錯啊。”韓旭稱贊道。

  老板娘得意的一笑,道:“那當然不錯了,我家的甜水可是老字號了,我祖上當初可是在皇宮裡給皇帝做甜水的。”

  “那就難怪了,怪不得這甜水喝起來這麼好喝……”韓旭端起碗來喝了一口,而後不經意一般的問道:“對了,我們剛剛聽老板娘說,隔壁那家發生火災,竟然是有鬼作祟?還是那戶人家的小女兒?”

  對上老板娘驚訝的目光,韓旭似乎是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道:“我們是來旅游的學生,平時就喜歡那種靈異鬼怪的事情。所以剛剛聽老板娘說那話,有些好奇。”

  老板娘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嘆了口氣道:“誒,什麼鬼不鬼的,我那是嚇唬那兩口子的,要是真有鬼怪,那就好了。小梅那丫頭,吃了不少苦了,跟著這樣的父母,也是造孽。”

  “小梅就是那對夫妻的孩子?聽起來,那對夫妻,對他們的女兒,似乎並不好啊。”越溪問。

  “哪裡是不好,那是根本就不把小梅當自己女兒看……他們這兩口子,重男輕女,當初怎麼也想生個兒子,可是沒想到第一胎生的卻是個姑娘。唉,小梅從生下來以後,就沒過到什麼好日子,這兩口子也是狠心。後來,到底是如了他們的意,終於生了一個兒子,他們本來對小梅就不好,自此以後,更是不把她當人看。”

  說著,老板娘忍不住搖頭,有些惋惜的道:“那孩子才五歲,家務活全都會做了,而且懂事又聽話,要是是我的孩子,我肯定把她當成寶貝捧著,可惜偏偏投生在那一家。今年年初,他們一家人說是出去旅游,沒想到路上出了意外……他們都好好回來了,就小梅,就小梅沒回來。我聽人說,當時本來是有機會把她也救出來的,可是這兩口子完全把她拋在了腦後,直到車子爆炸!”

  聽完,趙璐他們忍不住搖了搖頭,這天底下怎麼會有這樣狠心的父母?

  “天底下可不止一個這樣的父母,重男輕女,自古以來就有……誒,我年輕那會兒,家中父母也是這樣,後邊還想將我嫁給一個老頭子,獲得高額的彩禮,我最後就跑了出來。”老板娘搖頭,正是因為她曾經也經歷過,所以對小梅所遭受的一切才會感同身受,可是最終還是沒能幫到那孩子什麼。

  聽到這件事情,回去的時候,越溪他們一行人的氣氛都有些凝重。

  “……那家人怎麼這樣啊,男孩子和女孩子不都是一樣的嗎?難道是男孩子,你老了他就肯定會孝順你了?”趙璐表示很不理解這種想法。

  越溪淡淡的道:“這種想法,從古至今,一直都有,不過是因為覺得男孩才是自家的,能傳宗接代,而女兒始終是要嫁出去的……”

  想了想,她道:“會有這樣的想法,大概是因為他們太蠢了吧。”

  聞言,趙璐和徐薇都忍不住點頭,像他們這麼樣聰明的人,就不會有這樣的想法的。

  何建一問:“那石家發生火災,真的是那個叫小梅的孩子作祟嗎?她是不是心裡有怨,想報復她的父母啊。”

  “要我被父母這麼對待,我心裡也有怨氣啊,還是這麼死去……按那個老板娘的說法,她本來不用死的,如果她的父母第一時間把她救出來的話。”趙璐心裡憤憤,忍不住道。

  越溪道:“那時候,我的確看見有個孩子站在那裡,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他們口中的小梅了。她可能心中有怨,放不下,所以滯留在人間。”

  徐薇道:“要是知道小梅死後會變成鬼,那兩口子當時會不會就會去救她了?”

  “救了她,然後又指使她做這做那的?啊呸,我才不是希望小梅死了!”趙璐說著,自己打了自己一巴掌,呸呸呸!

  韓旭道:“既然是縱火,而不傷人,那就表示那個小姑娘雖然心裡有怨,但是並沒有想害人的想法……現在她不入地府,不投胎轉世,滯留人間久了,就會變成孤魂野鬼。當時候,想投胎,可沒那麼簡單。”

  這下,何建一倒是有些好奇了,問:“不是每個人死後都能投胎的嗎?”

  “這當然不是。”韓旭看他們好奇,便解釋道:“這天底下每天死去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地府的人也很忙的,忙著勾魂引渡,而且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投胎了。你原本可以投胎,但是錯過了投胎的時間,可能等上幾十上百年也沒有再一次的投胎機會。”

  聞言,何建一嘖了一聲,道:“沒想到這人多了,連地府也忙啊。”

  聽韓旭這麼說了以後,感覺地府也沒那麼嚴肅可怕了。

  而此時在石家,石家兩口子正在發愁。他家在美食街做了這麼多年,生意一直不錯,可是這兩個月鋪子裡連著發生了三次火災,幾乎都要把家裡的錢財都給耗光了,再這麼下去,到時候要喝西北風去。

  “你說,會不會真是小梅那丫頭,回來找我們了?”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9-1-4 09:42 PM

第93章

  “……你說是不是真的是小梅那臭丫頭變成鬼來找我們了?”

  石明妻子有些不確定的開口,這話一說完,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們心裡心虛,兩個人都覺得,一向溫馨的屋子似乎多了幾分陰森,像是這四周有一雙無形的眼睛在死死地盯著他們。

  石明有些煩躁的道:“你不要胡說八道了,什麼鬼不鬼的,這世界上根本就沒有鬼,你別聽他們胡說。”

  話雖這麼說,他的目光卻忍不住在屋裡掃視,有些驚懼。

  石明妻子道:“那這火災怎麼說?每次裝修到一半就燒起來,火勢那麼大,可是一點都不會燒到旁邊的人家,就燒我們家……如果真是小梅那個臭丫頭做的,她是不是在恨我們當時不救她?來找我們報仇了?”

  “……報什麼仇?我們當時又不是故意不救她的,誰知道那個車子會爆炸啊,我還以為她跟著我們一起出來了,沒想到還呆在車裡,這丫頭向來就很笨。”石明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當時情況那麼危險,誰還顧得了那麼多啊,他抱著兒子就跑出來了,根本沒注意到小梅在哪。等到車子爆炸了,他和妻子才想起來,小梅還在車子裡邊,可是那時候已經晚了。

  “那個臭丫頭,死了倒是還不安寧……”石明妻子憤憤的咒罵了一聲,又有點恐懼,有些心虛的道:“如果真是小梅那個臭丫頭在作祟,那該怎麼辦?你說,我們要不要去找個道士把她給除了,再這麼下去,我家生意還做不做了?”

  聞言,石明若有所思,道:”你說得對,既然是鬼作祟,自然是要找捉鬼的了,明天我就去附近的清風觀,找那裡的道士來除鬼。”

  兩夫妻商量了一下,扭頭就看見自家小兒子抱著一個破爛的洋娃娃站在臥室門口,光著一雙小腳丫。

  石明妻子立刻誒喲了一聲,忙走過來道:“小祖宗,你怎麼不穿鞋啊?不要把腳凍到了。咦……你手上的娃娃……”

  她注意到孩子懷裡抱著的娃娃,臉瞬間就白了——這個娃娃,不是已經被她燒了嗎?她親手燒的,和小梅的其他東西一起燒了的,為什麼現在又出現在這裡?

  孩子瞪著眼睛看她,道:“娃娃,姐姐給我的。”

  石家夫妻:“……”

  “你姐姐,你的意思是,你姐姐在這裡?”石明有些緊張的問。

  孩子眨了眨眼睛,道:“姐姐剛剛還在這裡的了,肯定是爸爸媽媽你們把姐姐嚇跑了,你們經常打姐姐的,你們壞。”

  石明妻子衝上去一把將孩子抱住,她面色蒼白的看著四周,大聲道:“小梅,你有什麼事情都衝我們來,你弟弟還小,你別對他做什麼!”

  四周一片安靜,忽然像是有一陣風吹過來,將桌子上的全家福給吹倒在地上,嚇了他們一跳。

  石明走過去,伸手將地上的相框撿起來,然後眼睛猛的瞪大,嚇得直接將手裡的相框丟了出去。相框砸在地上,外邊的玻璃碎開,露出底下的照片來。

  只見原本只有三個人的全家福上,赫然多出來一個黑白的人影來,恩愛的父母,還有可愛的兒子,而此時在這張照片之中,父母前邊又多了一個木著臉,目光死氣沉沉的小姑娘,照片裡她的模樣卻是黑白的,就像是死去的人拍得遺照一樣。

  “你別在這裝神弄鬼了,你一個丫頭片子,我們把你養這麼大,沒有在你生下來的時候就把你丟了,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石明大聲喊道。

  狂風卷過,沒有人注意到,全家福那張照片上黑白模樣的小姑娘眼睛裡流下了兩行血淚。

  *

  越溪他們一行人都玩瘋了,夏日的海邊,碧波蕩漾,一眼望去,藍天如洗,還有白鷗伸展著翅膀從海面上掠過,而後嘴中挾著一條銀色的小魚,直接落在一邊的峭壁上,雪白的羽毛有些落在地上,在陽光下似乎會發光一樣。

  趙璐指著那邊的懸崖峭壁道:“那兒有好多白鷗棲居,聽說在底下還有一只千年大烏龜,有人曾經看到過,有那麼大……”

  她伸手張開,比了一個圓形。

  “那等會兒我們去那邊瞧瞧吧,說不定在石頭底下還能看見魚蝦了!”何建一興致勃勃的建議道。

  一陣波濤卷過來,在海裡的人笑聲隔得老遠都聽得見。越溪他們往峭壁那邊走,那邊熱鬧的聲音逐漸就安靜了許多,慢慢的就聽不見了。

  “哇,好高啊……”徐薇驚嘆道。

  峭壁那邊可以看見許多停在那裡的白鷗,站在那裡清理著身上的羽毛,底下則是嶙峋怪石,看上去極為險峻。

  在峭壁下邊豎著“請勿攀爬”的一塊牌子,底下海濤撞擊著石壁,要是掉下去可沒什麼好果子吃。

  “我們別站在這了,去那邊吧。”越溪指了指那邊的空地,那邊沙子沒多少,石頭卻很多,伸手把石頭翻起來,說不定還能翻到一只大螃蟹。

  趙璐和何建一興致勃勃的,道:“翻到螃蟹了,剛好讓老板娘給我們蒸螃蟹吃!”

  越溪坐在一塊石頭上,把腳伸進海水裡,不一會兒就覺得腳有點癢,低頭一看,不知道是哪裡來的魚,也不怕人,湊到她的腳底下,看上去十分肥美。

  腳甩了一下,那魚立刻被嚇到了,甩著尾巴就跑了。

  韓旭走過來在她身邊坐下,道:“G省這邊有個傳說,大海之中有著美人魚,她們有著漂亮的尾巴,雪白的皮膚,她們美艷不可方物。而在很久以前,有一個漁夫,他遇到了受傷的美人魚,然後救了她。就和童話故事裡所講的,他們墜入了愛河……”

  “然後呢?”一旁的徐瀟他們不知道什麼時候湊了過來,問:“他們後來是不是在一起了?”

  “可是他們一個是人魚,一個是人類,兩種根本不相同的物種,是不能在一起的。而且,就算他們在一起了,這會有生殖隔離的吧!”越溪突然開口道。

  其他人不約而同的轉頭看向她:“……”

  浪漫的氣氛瞬間就沒了。

  韓旭笑了一下,繼續說道:“後來,後來美人魚為了能和人類在一起,她舍棄了雙腿,變成了人類……自此以後,美人魚和人類就幸福快樂的生活在了一起。”

  “就和小美人魚的故事一樣,只是小美人魚最後變成了泡沫,而這條人魚和她喜歡的人永遠在一起了。”徐薇感嘆道,小美人魚的故事也算是家喻戶曉了。

  越溪道:“美人魚還有個名字,叫做鮫人,鮫人性格可比你們所想像的要惡劣得多,它們雖然泣淚成珠,看上去美麗而嬌弱,但是它們卻絕對不好招惹,力量十分強大。就這麼說吧,就算是鯊魚在它們面前,也只能是它們的食物……在很久以前,鮫人是海中一霸,不過它們和龍族一樣,難以生育,所以隨著時間的流逝,逐漸消失在了眾人眼前。招惹到鮫人的後果,可不是你們所能想像的。”

  說到這,她忍不住感嘆道:“所以說啊,不孕不育,不管是人族,還是其他種族,這病都是有的啊。而且都很難治。”

  “……”

  聽起來,竟然讓人覺得很有道理啊。

  “行了,時間不早了,我們回去吧……”越溪站起身來,拍了拍屁股上的砂石,招呼大家回去。

  夕陽沒入海洋之中,紅紅的一個,越溪指著道:“看,像不像一個很大的溏心雞蛋?”

  她這麼一說,其他人一看,還真覺得這夕陽有點像溏心雞蛋的,還是那種蛋黃特別紅的那種,聽說這種雞蛋才是最好的。

  “被你說得都餓了,我們今天去吃那家的牛肉面吧,聽說他家的面也是一絕啊!”

  “好呀好呀……”

  這幾天,他們晚飯都是在美食街准備的,而且還打算在離開之前,把整條街的食物都給吃了個遍,從頭吃到尾去。

  不過今天去吃飯的時候他們發現街上圍了一群人,大家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圍在那裡在做什麼。

  “那啊,是石家請了清風觀的道士來,說是家裡鬧鬼,請人來抓鬼了……那神神叨叨的,都這個年代了,誰還信這些啊!”牛肉店的老板看起來是個不信鬼神之說的,說起來語氣頗有些不屑。

  “不過你還真別說,我看石家這事還真有點邪性,那火燒那麼大,大家可都看著的了,可是火勢就是不燒到旁邊去,你們說邪不邪乎。按我說啊,讓清風觀的道士來看看也不錯,聽說清風觀的人可是真有本事的……”

  而此時在石家被燒毀的店鋪前,一個穿著道服的中年男人手持著一把長劍,站在門口拿著劍走來走去的,最後從懷裡掏出一張符來,符篆嗤的一聲就染了起來,頓時惹得旁觀者們一陣驚呼。

  石明忙上前問:“文道長,怎麼樣了,有沒有找到那只鬧事的鬼?”

  文道長開口道:“我查探了一下,的確是有鬼魂在作亂,是只力量不強的小鬼……要想將這只鬼收服,我得先准備些東西。”

  一只力量不強的小鬼……

  石明和自己的妻子相視一眼,皆能看見對方眼底的意思——看來果然是小梅在作怪了!

  石明聞言知意,急忙遞了一沓錢過去,文道長看上去態度立刻好了許多,笑道:“石先生放心,這件事情交給我就行。”

  “要我是那只鬼,聽到這個動靜早就跑了,誰還蠢得一直呆在那裡被他抓啊?”

  那邊越溪聽到這大張旗鼓的動靜,咬著一顆綿軟的湯圓,含糊不清的說道。趨利避害是大多數生物的本性,感受到危險,不跑站在那裡等著被人抓嗎?

  炒香了的芝麻裹在湯圓皮裡,一咬開裡邊甜甜的芝麻香立刻溢滿了整個口腔,越溪立刻喜滋滋的又吃了一顆。

  韓旭笑道:“趨利避害雖然是本能,可是有的時候,人類比你想像的還要狡猾,如果那個清風觀的道士真有本事,那只小鬼,怕是敵不過啊。”

  越溪眨了眨眼,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

  接下來石家並沒有什麼動靜,已經開始著手重新修建家中的店鋪了,不過短短一個星期,店鋪已經重露雛形了,大概不到一個多月,這裡就能再次出現一間店鋪了。

  夜晚。

  店裡各種材料擺了一地,月光落下來,一道黑影出現在了店裡,她身材矮小,看上去大概不過五歲,月光下,她的身下並沒有任何影子。

  黑影在店裡走了一圈,像是有些生氣似的,她的身邊出現了紅色的火焰。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破邪!”

  突然,身後傳來一聲厲喝,黑影面色一變,轉身就見一道雪亮的劍光朝著她劈來。這道劍光並沒有穿過她的身體,而是對她造成了實際性的傷害,有黑色的煙霧從她肩膀上飄了出來,她的身形看上去瞬間淡了許多。

  “小梅,果然是你,你這個臭丫頭,我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這麼大,你死了竟然還不讓我們好過!”石家夫婦從外邊衝進來,等看見那只鬼的模樣,立刻大聲罵道。

  石明對文道長道:“道長,你快把這小東西給收了!”

  “人鬼殊途,你既然已經死了,就快快離開,而不是逗留在人間作亂……”文道長上前一步,手上的劍充滿著浩然正氣,而浩然正氣,是大多數鬼魂都懼怕的。

  小梅瑟縮了一下,轉身就想跑,可是身體卻像是撞到了什麼東西一樣,立刻發出一聲痛叫。

  文道長道:“這店裡已經被我布下了天羅地網,我今天就要把你這小鬼給收了。”

  小梅抬起頭來,才發現四周竟然都牽起了繩子將店鋪圍住,而在繩子上,則是掛著一道一道的黃符,她一碰到繩子,身體就會感受到鑽心的疼痛。

  “快,抓住她!”石明妻子立刻大聲道。

  文道長拿出一面鏡子來,對著小梅一照,一道金色的光芒落在她的身上,小梅痛叫了一聲,整個人發出嘶啞的痛呼聲來,不斷的在地上翻滾掙扎著。

  “爸爸,媽媽……爸爸,媽媽,救我!”

  她朝著光圈外的石家夫妻伸手,不斷的朝他們呼救。

  石家夫妻厭惡的看了她一眼,石明妻子頗覺得晦氣,對她的呼叫聲根本不為所動。

  小梅瞪大眼睛看著他們,似乎又回到了那一天,她死去的那一天。父親在前邊開車,她和母親還有弟弟坐在後邊,突然一陣天旋地轉,她覺得腦門一陣劇痛,等從眩暈中回過神來,她發現自家車子翻到在了地上,她的腦門被磕破了,特別疼。

  “……快出來,快!”她睜眼,看見父親把車門打開,抱著弟弟,拉著母親出去了。

  弟弟一直在哭,他被嚇壞了,母親和父親正在不斷的哄著他。哭聲和父母的安慰聲從外邊傳來,她張嘴,喊救命,她想讓爸爸媽媽救她,可是爸爸媽媽完全把她忘記了,直到一聲轟然的爆炸聲響起,她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後來,她就成了一只鬼。

  從有記憶以來,小梅就知道自己是不受歡迎和期待來到這個世界的,母親經常看著她對她露出一副厭惡可惜的表情來,聽說她在母親肚子裡的時候,有人跟她說,這一胎絕對是個兒子,所以她心裡百般歡喜,可惜最後生下來的卻是個女孩。

  再然後,弟弟出生了,父親和母親更是將一切好東西都給弟弟,弟弟生病了他們著急得跟什麼一樣,可是自己生病了,他們卻完全不知道。

  為什麼我是女孩子了?

  她不止一次這麼想。

  “媽媽……救我……”她低聲喃喃,眼睛一直盯著石家父母那邊看,目光從一點希望到完全的絕望。

  “咻!”

  鏡子發出來的光消失在鏡子裡,同時消失的還有小梅。

  石明問:“文道長,這……解決了嗎?”

  文道長給他看手中的鏡子,道:“你看。”

  石明一看,在這似銅非銅的鏡子裡邊,看見了小梅的身影,她被困在鏡子裡邊,一道光束罩在她的身上,讓她根本動彈不得。

  “實在是太謝謝文道長了!”石明夫妻二人立刻對文道長道謝,臉上全是感激,似乎剛才被收的那只鬼,不是他們的孩子一樣。

  *

  石家夫妻回到家裡,他們的兒子抱著娃娃走過來,問:“媽媽,姐姐呢?”

  石明妻子看他又抱著那個破爛的娃娃,拿過來打開窗戶就扔了出去,道:“姐姐,什麼姐姐,你沒有姐姐,以後別玩這個東西了。”

  小兒子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看媽媽把姐姐給他的洋娃娃丟了,立刻嚎啕大哭起來。石明夫妻二人看他哭成那個樣子,心疼得不行,又急忙將人抱起來哄。

  一旁的桌子上擱著的全家福照片,丈夫、妻子和兒子,看上去和和美美的。

  *

  第二天,越溪他們約著一起去爬山,為了看太陽初升。

  “那座山上聽說還有一個道觀,很靈驗的,就在半山腰,等看完太陽,下山的時候我們還可以順道去看看。”趙璐拿著旅游攻略,那樣子看起來倒是似模似樣的。

  不過大家想像是很美好的,而事實卻是很殘酷的,一個個平時沉迷於學習,體力上都不太行,爬山才爬到一小半,就有幾個人嚷著爬不動了。

  和這些氣喘吁吁的同學們相比,面色不變,氣息平緩,看上去輕松得不行的越溪和韓旭兩個人就很扎眼了。

  “你們兩個是魔鬼嗎?都不覺得累的嗎?”同學們忍不住問。

  越溪看了對方一眼,道:“就這麼一點路,怎麼會累?”

  其他人:“……”頓受打擊。

  除了他們還有其他人也是來爬山的,因而山上倒是很熱鬧,有實在是累得不行的,索性就在路上休息了,坐著休息一會兒爬一會兒,最後還是爬上山頂了,不過那時候太陽都出來了。

  越溪和韓旭兩人算是最先到達山頂的了,四周沒有大城市的喧囂聲,因而一點聲音就顯得十分清楚了,鳥兒的啼鳴聲,還有它們振翅飛起的聲音。

  紅日從濃霧之中升起,先是天邊亮起大片,帶著點橘色的光線染滿了所有的白霧,像是雲霞一樣,而後一輪橘紅色的太陽從地平線上掙脫開來,躍入眾人眼簾。大片的陽光落在山上,以及眾人的身上,一隊鳥兒從空中飛過,發出清脆的鳴叫聲。

  這一幕,極為震撼,足以讓人終身不忘。

  越溪深深的吸了口氣,感覺到濃郁的靈氣流淌在四肢之中,十分的舒服。

  觀看過旭日初升,越溪他們便准備下山了,到了半山腰,大家就准備著去裡邊的清風觀裡上香。明明上山的時候還這麼累,可是現在嘰嘰喳喳的,又是一副朝氣蓬勃的樣子,看著就就讓人覺得心情很好。

  “咦……”越溪突然停下腳步,朝著另一個方向的樹下看去。

  一棵古松樹底下,一人穿著白色的道服,合眼似乎是在打坐,越溪的目光落在他腰間的鏡子上。

  “這位道長,你腰間的這面銅鏡,上面的氣息,我覺得有些熟悉,你是不是收了什麼不該收的東西?”越溪走過去,開口問道。

  文道長睜開眼,似乎是有些疑惑的看了越溪一眼,然後不確定的道:“這位姑娘,也是同道中人?你的氣息……那只小鬼身上的那道防御,是你布下的?”

  “那只小鬼沒什麼靈力,能做的,也就是放放火了,這也是因為她死的時候沾了火……這麼弱的一只鬼,稍微遇到有點本事的修士,很容易就會被收了去,我只不過給她留了點一線生機。”越溪淡淡的道。

  文道長警惕的看著她,道:“那是一只鬼,難不成你還可憐她不成?要知道,人鬼殊途,她根本就不該留在這裡!”

  “說得好像鬼生前不是人一樣……”越溪嘟囔,她道:“這孩子也就給自家放放火,一沒害人,二沒傷人……你將她困在這滅魂鏡中,滅魂鏡會磋磨她的魂體,直至消亡。你這麼做,不會覺得太過狠心了嗎?”

  如果沒有她給那只小鬼留下的那道防御印記,怕是早就灰飛煙滅了。

  “你知道滅魂鏡?”文道長心中頓生警惕。

  越溪道:“滅魂鏡……我當然知道,那孩子沒做什麼壞事,道長不如把她放了,念一遍往生咒,超度她投胎轉世去,也算是積攢功德一件。”

  文道長站起身來,道:“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越溪輕笑了一聲,食指中指並攏,手指一彎,那文道長腰間的滅魂鏡頓時就飛起來落在了她的手裡。

  文道長面色一變,伸手朝她一掌打來,而後雙手合在一起,嘴裡道:“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

  七字真言!

  越溪雙指一點,低喝道:“破!”

  隨著這聲低喝,文道長的七字真言頓時破開,他遭到法術反噬,立刻忍不住嘔出一口血來,而後不可置信的看著越溪。

  這道七字真言,他修行多年,每一字威力都頗為不俗,可是在眼前的小姑娘面前,卻是不堪一擊,這讓他心裡怎麼甘心?

  越溪走到他的面前,道:“你打不過我的,我也無意奪你東西,只是想要滅魂鏡裡的那只小鬼而已……”

  說著,她的手指已經落在了滅魂鏡上邊。

  見她動作,文道長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來,這滅魂鏡乃是難得的法器,威力高強,他花了這麼多年煉制,早就讓它與自己心神合一了。除了自己,沒人能打開滅魂鏡,反而還會被滅魂鏡攻擊。

  就在他這麼想著的時候,一道黑影從鏡子裡邊被釋放了出來,正是被他收在鏡子中的小梅。

  文道長:“……”

  他沒忍住,又吐了一口血,這是被氣的。

  越溪把滅魂鏡還給他,道:“這只小鬼我就帶走了!”

  等她離開,文道長立刻抱著滅魂鏡使勁的搖,道:“你怎麼就這麼沒出息了,沒出息,說好的只有我一個人能用了?你不會只是個假貨吧?”

  滅魂鏡在他手裡抖了抖,它只是一個鏡子而已啊,別搖了!

  *

  “那個道長用鬼魂來修補滅魂鏡上的缺口,那面滅魂鏡,曾經大概是碎了,他將鬼魂拘在裡邊,滅魂鏡會磋磨鬼魂,吸取鬼魂最精粹的鬼力,借此修補那些缺口。”韓旭笑了一下,道:“這種方法,可不是一般人能想出來的,這位道長,也算是個有本事的了。”

  越溪看向身邊跟著她的小梅,小姑娘露在外邊的肌膚一片焦黑,有的還流著血跡,大概是當初車子爆炸的時候在她身上所留下的——鬼魂死後露出來的模樣多是他們死前的樣子。

  “你叫小梅?”越溪問。

  小梅抬頭看了她一眼,一雙眼死氣沉沉的,沒有開口。

  越溪眨了眨眼,看她不想說話,也不逼她,只道:“你身上鬼氣弱,隨便來個有修為的都能把你給弄得魂飛魄散了,以後自個人在外邊多注意一點。”

  那邊趙璐在叫他們,越溪應了一聲,和韓旭走了過去。

  清風觀已經有五百多年的歷史了,越溪才了解到,那個文道長竟然是清風觀的觀主。他這人在這附近頗有聲望,一個滅魂鏡,不知道消滅了多少鬼怪。

  從山上下來,越溪轉頭,看見那只小鬼一直跟在他們後邊,也不說話,就是遠遠的跟著他們,一雙黑漆漆的眼睛盯著越溪看,那目光看起來實在是有些滲人的,還好越溪適應性良好,倒不覺得有什麼。

  夜晚。

  越溪盤坐在床上,看著飄在外邊的小鬼,有些頭疼,這大晚上的轉頭看見窗外有個黑漆漆的東西,不得不說,乍看之下還是很嚇人的。

  “你跟著我做什麼?小心我把你吃了!”說著,她放出身上的陰氣,果然嚇得她一個哆嗦,看起來可憐巴巴的樣子。

  越溪拿了一罐牛奶給她喝,看她捧著牛奶小心翼翼的,一副十分美味的樣子。

  “媽媽給弟弟買了很多牛奶,可是她不准我喝,原來牛奶是這個味道的啊,真好喝!”她眯著眼,聲音很軟,看起來很高興的模樣。

  越溪問:“我送你去投胎怎麼樣?”

  小梅問:“投胎?投胎是什麼?”

  “投胎啊……就是你會再次從母親的肚子裡出來,會再次變成一個人。”越溪想著要怎麼解釋才能讓這個小家伙聽得懂。

  “你不能在人間待太久,那個文道長雖然不留情,可是有句話說得很對,人鬼殊途,你呆在人間,對你沒有什麼好處。”

  鬼待在人間久了,體內的鬼氣會慢慢被侵蝕,然後就會消失,像小梅這種小鬼,鬼力本身就沒多少,要不了多久,就會消失在人間。

  聞言,小梅抱著雙腿,道:“我不想投胎,我不想被媽媽打了……媽媽只喜歡弟弟,不喜歡我,明明我已經很聽話了,弟弟老是哭,但是我會做很多事情的,大家都說我很能干的,媽媽為什麼不喜歡我呢?”

  她還記得弟弟出生的樣子,那時候父母好高興啊,讓她十分羨慕。如果投胎以後,媽媽又打她怎麼辦,現在雖然死了,可是她再也不用挨打了。

  越溪一愣,她坐到小梅身邊,道:“如果你投胎的話,你會有一對愛你的父母,他們會非常非常喜歡你的,不會打你的。”

  小梅不相信的看著她,問:“那我能變成男孩子嗎?因為弟弟是男孩子,媽媽才會喜歡他的,我也想變成男孩子。”

  “……就算你是女孩子,你下一世的父母也會無比的喜歡和疼愛你的。”

  “真的嗎?”

  “真的!”

  小梅低頭思考了一下,比起同年紀的孩子,她看起來成熟多了,像個小大人一樣。

  終於,她點了點頭,問:“我投胎了,爸爸媽媽真的會喜歡我嗎?他們不會打我嗎?不會罵我嗎?”

  “嗯,他們會喜歡你的,因為你是最好的孩子啊……”越溪笑,她張口,念出往生咒來。

  金色的光點從小梅身上飄出來,逐漸在她身後形成了一條路,她看了一眼越溪,朝著她鞠了一躬,道:“謝謝你,姐姐!”

  她消失在往生路的盡頭,金色的光點消失,房間內一切又恢復了正常。

  一張紙輕飄飄的從空中落下來,越溪伸手撿起來,發現那是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一家四口,只是相比其他三個人,那個女孩顯得陰沉許多,而且模樣也是黑白照的。

  在越溪的注視下,照片上的女孩慢慢的消失。到最後,那張照片上只剩下石家父母與他們心愛的兒子。

  你會有有一對愛你的父母的!

  越溪心裡輕聲道。

  *

  越溪他們已經在G省玩了大半個月了,剩下的時間,大家准備去他們口中念念不忘的那個小漁村裡玩,那裡距離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有點遠,不過漁村裡有民宿,民宿其實就是他們可以住在漁村村民家裡。

  “不知道那個漁村是怎麼樣的,真期待啊!”

  車上大家嘰嘰喳喳的,有人趴在大巴的椅背上,道:“你們聽說過G省的一個傳說嗎?聽說以前在這片海域裡邊有條漂亮的美人魚,有一天她和一個人類相愛了,所以她向海神許願,將尾巴變成了雙腿,成為了人類,和她喜歡的人在陸地上生活。然後她和喜歡的人幸福快樂的生活在了一起。”

  有人道:“你這不是小美人魚的故事嗎?有什麼新鮮的,這些旅游地點就是喜歡搞這些傳說來做噱頭,但是編故事也不知道走心點,全世界的人怕是都知道美人魚的故事了。”

  在大家嘻嘻哈哈的聲音中,大巴車聽到了漁村村口。

  “人魚村……這個村的名字,可真是奇怪!”

  村口立著一塊木制的標志牌,上邊寫著“人魚村”三個字。

  “人魚村,那是不是這個村子裡有人魚啊,那可真想看看了。”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9-1-4 09:59 PM

第94章

  人魚村看上去並不繁華熱鬧,甚至有幾分蕭索,村民居住的房屋看上去也有些老舊,但是卻有很鮮明的特質,各家各戶的院子前邊都掛著漁網,還有各種海鮮。因為靠著海岸,村子裡充滿著海水的腥味,還有海浪卷起的浪濤聲。

  如今正是落霞的時候,萬丈霞光盡數落在海面上,粼粼一片,整個小漁村都被這種霞色所覆蓋住,美不勝收。

  “好漂亮啊……”

  雖說住宿環境有點不如人意,但是眼前的美景卻實在是值得一看的,而且因為這個漁村比較偏遠,附近的海水看上去特別干淨,在海邊還能看見各種被衝上海浪的海鮮,漁村裡的小孩子無聊了會在海灘上撿些被衝上來的魚蝦。

  這裡看上去,就像和塵世隔絕了一樣,聽不到人群車輛的喧囂,只有海水的浪濤,聲音干淨而純粹,讓人有一種連心都安靜下來的感覺。

  到達村子後,剛才還懨懨的一行人瞬間就像打了雞血一樣,變得興致勃勃起來。村民們知道他們要來,已經將他們要住宿的地方收拾過一遍了,有點像農家樂的模式,他們住在村民家裡,吃也是跟著村民一起吃。

  如果自己弄到魚蝦什麼的,也可以拿回來,讓村裡人幫忙料理。

  “我們村對海鮮料理可是很有一手的,尤其是我媽,她能將魚蝦弄得一點腥味都沒有,只剩下海鮮特有的鮮甜,你們今天晚上就知道了!”

  越溪他們落腳的地方是住在村子中間的一家,姓魚,魚家一共三口人,父母還有一個獨生子,做兒子的今年二十五歲了,是個年輕的壯小伙,叫魚舟。

  魚舟兩只手都拎著越溪還有趙璐她們的行李箱,看上去還是十分輕松地樣子。

  他家的房子是兩層樓的,下邊是魚舟他們一家住的,上邊的房屋則是收拾著給前來旅游的客人居住的,一共有三間。雖然是木房子,但是裡邊卻一點都不陰沉,還有一種木頭的香味,腳踩在木梯上嘎吱嘎吱的響。

  越溪、趙璐還有徐薇她們三個女孩子住在魚家,韓旭和何建一住的則是另外一家,兩家是挨著的。

  魚舟將她們的行李箱提到屋裡,順便幫她們把窗戶也打開了,外邊的海浪聲瞬間就傳了進來。

  “你們放心吧,這房間的隔音性還不錯,關上窗戶外邊的海浪聲就聽不到多少了,不會打擾你們睡覺的。”魚舟笑道,他看起來十分精壯,小麥色的肌膚,有種漁家的爽朗。

  越溪她們把自己的東西收拾了一下,魚家這裡的視野很好,從這裡推開窗就能看見外邊湛藍的大海,此時海面上鋪滿了霞光,太陽馬上就要墜入地平線以下了。

  “我們出去逛逛吧,我剛剛看了一眼,這裡的大海看起來很好看啊……”趙璐將自己的東西整理好了,興致勃勃的提議道。

  魚舟的母親看上去十分慈愛,笑眯眯的道:“晚飯還有點時間,你們可以先在村裡逛逛……我晚上給你們蒸鹹魚,我們村子裡的鹹魚味道很不錯的,在網上賣得十分暢銷!”

  原來他們村子還在網上有店,各家各戶的東西都可以掛在上邊銷售,生意竟然還不錯。。

  和魚舟的母親楊大娘說了幾句,越溪她們去叫了韓旭和何建一,五個人就在村子裡逛了起來,和他們有相同想法的人也不少,此時正是夕陽西下的時候,整個村子給人的感覺十分靜謐,在裡邊行走散步,那感覺十分安靜。

  而且,這裡一點都感覺不到熱,只有海風,吹在人身上十分舒服。

  這個小漁村雖然看上去很破舊,但是環境還是很干淨的,就是有一種很濃的魚腥味還有海水鹹腥的味道,大概是因為家家戶戶門上都掛著鹹魚的原因吧。而且村子裡人也不多,大概也就十幾戶人家,很小,越溪他們在村子裡逛的時候,能看見光著腳丫子的小孩子,全身上下都被曬得黑漆漆的,就像是一條條黑泥鰍一樣,身上大概就牙齒最白了,一笑起來簡直是亮閃閃的。

  “這大概就是對比吧,臉不這麼黑,你們怎麼能發現他們的牙齒這麼白?”越溪感嘆道。

  其他人一聽,發現還真是這個道理,如果皮膚夠白,誰還注意得到他們的牙齒白不白啊。和那黑得發光的皮膚一比,他們的牙齒可不就是白得發光嗎?

  海邊一片平靜,海浪衝過來,裹著魚蝦撲上岸來,有的魚蝦就這麼被留在了沙灘上。有孩子們拎著小桶在沙灘上撿這些魚蝦,小腳丫在沙灘上留下一個一個十分可愛的腳印。不過海水一衝過來,將那痕跡瞬間抹去。

  趙璐來了興趣,把拖鞋一扔,赤著腳踩在沙灘上,向那些孩子們借了一個小桶,看看能不能在沙灘上摸到什麼東西。

  沙灘上有很多貝殼,越溪伸手撿起一個,放到了耳邊。聽說有的貝殼會有記錄的作用,你放在耳邊聽,能聽到裡邊傳來海浪的聲音,當然,科學證明這是假的了。

  越溪笑了一下,將貝殼放到耳邊,等聽到裡邊傳來的十分悅耳的聲音,她頓時一愣——這裡邊,竟然真的有聲音?

  韓旭站在大海前邊,微微閉著眼,這大海之中,似乎有什麼不祥的氣息。

  “越溪,你在聽什麼,貝殼裡能聽到什麼聲音嗎?”徐薇看見越溪舉著貝殼放在耳邊,半天沒動靜,忍不住湊過來,好奇的問。

  越溪把貝殼遞給她,自己又撿了一個放在耳邊聽。

  徐薇拿著貝殼愣了一下,她學著越溪的動作,將貝殼放到了耳邊,然後也聽到了裡邊的聲音:“……貝殼裡只怎麼有歌聲……”

  空靈的歌聲悅耳也動人至極,你無法形容這個歌聲有多麼的美妙,聽到的一瞬間,你心裡油然生出一種想法來,這個歌聲,大概是這世間最美妙的聲音了。

  “好悲傷……”

  聽著貝殼裡的聲音,徐薇的眼淚不知不覺就流了下來。這個歌聲似乎能唱到人的心底去,讓人不知不覺的被她歌聲裡的情緒所感染。

  越溪找了好幾個貝殼,發現有的貝殼裡有歌聲,有的貝殼裡卻沒有,這些歌聲聽起來是一個人唱的,歌聲美妙而動人,但是裡邊的悲傷,卻讓人忍不住落淚。

  悲傷而痛苦!

  趙璐看著徐薇淚流滿面的樣子,驚了一下,忍不住道:“你這是怎麼了?”

  徐薇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抹了一把淚水,道:“沒什麼,就是聽到了一首很悲傷的歌。”

  這些貝殼錄下來的歌聲很短,大概還有十幾秒的世界,歌聲聽起來似乎是在哭泣一樣,哭得人心裡都發疼了。

  “這貝殼裡邊怎麼會有歌聲?”趙璐覺得稀奇,抱著聽了一會兒,情緒也有些低沉下來了,道:“這唱歌的人是遇到了什麼事情嗎,怎麼會這麼悲傷,害得我都覺得難過起來了。”

  越溪撿了一會兒,只撿了四五個裡邊有歌聲的,其他的都是什麼聲音都沒有的。

  看來,只有特別的幾個貝殼裡邊才有歌聲。

  “這個唱歌的人大概是遇到了讓她極其絕望的事情,也許是失去了什麼。”徐薇情緒低落的道。

  她不明白,為什麼這個歌聲會有這麼大的魔力,僅僅只是清唱,就已經讓聽到的人悲傷難以抑制了。

  越溪看了一眼天色,道:“時間不早了,我們先回去吧,等下天就黑了。”

  韓旭扭頭朝身後看了一眼,夜色已經襲來了,美麗的大海被黑暗所吞噬,裡邊似乎有某種詭譎的氣息在發酵。

  *

  越溪他們回到魚家屋裡已經開了燈,楊大娘樂呵呵的招呼她們坐下,桌上已經做了十分豐盛的大餐。臨靠著大海,魚家根本不缺海鮮,桌上滿滿的魚蝦,還有楊大娘口中說的蒸鹹魚。

  鹹魚擱在白瓷盤子裡蒸的,魚肉吃起來口感細膩,難得的是沒有一點腥味,不僅是鹹魚,其他的菜也是沒有多少海腥味,只有海鮮特有的鮮美甘甜,將海鮮的美味放大到了極致。

  吃過飯,楊大娘端來消食的山楂茶水。

  越溪喝了一口,舒服的眯了眯眼,看著楊大娘樂呵呵的模樣,她突然開口道:“我剛剛在沙灘上撿了好幾個貝殼,有的貝殼裡邊竟然能聽到美妙的歌聲,可真是神奇。而且貝殼裡的那個歌聲實在是動人,我這輩子都沒聽過這麼好聽的聲音。不知道,這個貝殼是不是有什麼特別的?”

  聞言,魚家三人的表情頓時有些變化。

  徐薇低聲感嘆道:“不知道唱歌的究竟是什麼人,那個歌聲真的好聽,就是太過悲傷了,我聽著都忍不住想流眼淚……我想,唱歌的人一定是失去了自己很重要的東西,所以她才會那麼絕望,那麼悲傷。”

  魚舟扯唇笑了笑,道:“這個貝殼為什麼會有歌聲傳來,這個……其實我們村的人也不是很清楚,只是一直以來都是這樣,我們村子附近的貝殼,有的裡邊就是能聽到特別的聲音。要說為什麼,大概是大自然的奇妙吧。”

  越溪恍然的點了點頭,道:“也是,大自然裡邊的確有很多神奇的東西。”

  他們在討論的時候,越溪注意到楊大娘的表情頓時有些奇怪,似是恐懼,又似是虔誠,十分復雜。

  她垂下眸子,有些若有所思。

  晚上,越溪做了一個夢。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9-1-4 10:07 PM

第95章

  越溪做了一個夢,夢裡有大海,有歌聲,還有一條美人魚。

  陽光很明媚,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魚尾的美人魚坐在一塊大石頭上,她在唱歌,歌聲歡快而美妙,讓人的心情也忍不住跟著輕快起來。

  直到第二天醒過來,越溪的心情都是很好的,臉上不自覺的帶著幾分笑。

  韓旭見她,便問:“師父心情很好?”

  越溪道:“昨晚做了一個夢,我夢到了一條美人魚,她有著金色的魚尾,在海裡唱歌……雖然沒看見她的模樣,但是那一定是個大美人。最主要的是,她唱歌真的很好聽。說起來,我們昨天在貝殼裡聽到的聲音倒是有點像她的……”

  “俗話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肯定是白天的時候越溪你聽到了貝殼裡的歌聲,所以晚上才會做夢的,我也好想夢到美人魚啊。”趙璐覺得很羨慕,就算是做夢,她也想知道美人魚是什麼樣子的,是不是和電視裡一個樣子。

  韓旭開口道:“美人魚就是鮫人,傳說中鮫人擁有著天生的好嗓子,而且她們的歌聲擁有著迷惑人心的能力,這也是她們捕捉獵物的一種手段。也就是說,聽到了鮫人的歌聲,那可不是什麼好事,說不定是她們在捕獵。”

  幾個人討論了一下有關鮫人的事情,吃過飯又在附近逛了起來,然後他們走到了村子的最中心,那裡有一個相比其他建築而顯得有些精致的祠堂,只是裡邊放的不是人魚村的祖先的牌位,而是供奉著他們信奉的神——一條美人魚。

  美人魚的神像看上去並不算精致,但是卻有一種十分特別的味道,很震撼人心。人身魚尾,她閉著眼,身下是翻湧的波浪,整個人乘著波浪而起,莊嚴而神聖。

  越溪他們看見村民們上前去祭拜,神色虔誠尊敬,可是在尊敬底下,他們似乎也在害怕,他們害怕著他們正在祭拜的神。

  可是既然害怕,為什麼又要祭拜?

  “看來這個人魚村,還藏著一些秘密啊。”韓旭笑,似乎感覺有幾分有趣。

  而這些秘密,或許就和他們祭拜的這尊神像有關。

  越溪抬眼,她看著那個神像,皺了皺眉——她發現這個人魚神像,和她昨晚做夢夢到的那條人魚有些像,當然不是外貌像,而是某些地方,給她很熟悉的感覺。

  村子裡的人靠著捕魚為生,他們擁有著一條大漁船,越溪他們也可以跟著漁船去海上,體驗一下捕魚的樂趣。

  站在海邊看大海遼闊,一望無際,十分壯觀,可是等到了海上,那種感覺就更加強烈了,尤其是環顧四周,皆是茫茫的一片大海,讓人心裡忍不住生出一種自己很渺小的感覺。

  越溪他們買了幾根魚竿,坐在船尾釣魚,不過好多人沒啥耐心,釣了一會兒就覺得枯燥,去找其他的玩了。相較之下,越溪和韓旭兩個人就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其他的同學最近相處下來,也忍不住有些嘀咕起來。

  “你們不覺得韓旭和越溪有點像嗎?不是面貌,而是那種氣質,神神秘秘的,和我們看起來根本不像一路人。”

  “說實話,我有點怕他們兩個,也不知道為什麼。”

  “我也是啊,和他們兩個在一起,總覺得很有壓力……就像遇到教導主任一樣。”

  同學們私下裡議論著幾句,感受竟然相同,明明這兩個人也不難相處啊,可是他們就是對他們兩有種畏懼感。漁船上剛下的網撈起來,只撈到了寥寥的幾條魚,在船板上打著尾巴。

  韓旭指著不遠處的一片海域道:“我看那邊魚群比這邊多,漁船為什麼不去那邊撈魚?”

  聞言,船上的人的表情立刻就變了,人魚村的村民立刻道:“那片海域不能去!”

  “為什麼不能去?”有人疑惑,忍不住問。

  人魚村的人神神秘秘的回答道:“……那,那片海域很危險的,去了可能就回不來了,那裡邊,有東西。”

  那人語氣森然,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大家現在看那片海域似乎也多了幾分陰森的味道。

  越溪多看了那片海域一眼,那裡怨氣竟然這麼重,灰色的怨氣形成了一個漩渦,所以其他人看著才會覺得那片海域十分陰森。

  “咦,這是要下雨了?”

  一顆雨珠滴在手上,越溪抬頭,發現天空中不知何時聚集了大量的烏雲。

  海上的天氣千變萬化,剛才還是晴空萬裡,可是下一秒,就狂風大作,電閃雷鳴,眼看傾盆大雨就要落了下來。

  “喀嚓!”

  一道紫雷隨著轟隆隆的雷聲劈下,似乎要將天空撕裂一道口子出來,那股子狠勁,嚇得人忍不住一個哆嗦。漁船上的同學們都嚇壞了,被人魚村的人推進船艙裡。

  突然,有人問:“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好像有人在唱歌?”

  眾人一愣,聽他這麼一說,忍不住豎著耳朵,果然在狂風暴雨的喧囂聲中聽到了一點歌聲。那歌聲你沒聽到的時候不覺得什麼,但是一旦感知到了,就覺得越來越清楚,歌聲十分悅耳,也充滿了悲傷。

  “這聲音真好聽,可是怎麼聽不懂在唱什麼啊?”

  “而且聽起來好悲傷啊,就像是在說著什麼悲傷的故事一樣。”

  女孩子們向來對情緒感知要敏感一些,有的姑娘聽到這個聲音,臉上已經露出了悲傷的表情來,似乎都忘了外邊的狂風驟雨了。

  有人道:“等等,我們可是在大海上啊,海上怎麼會傳來歌聲?”

  聞言,大家相視一眼,心理陡然生出一種恐懼來。

  越溪走出船艙,漁船隨著狂風瘋狂的顛簸搖晃著,她站在上邊卻是如履平地,絲毫不受影響。四周已經暗了下來,就像到了黑夜一樣,雷電轟隆隆的響,可是那道歌聲卻能很清晰的傳入到大家的耳中。

  人魚村的人跪在了地上,越溪看見魚舟還有其他人,他們拿著刀把手腕割開,鮮紅的血液滴滴答答的流到了大海裡。

  “師父,你看前面。”韓旭站在她身後,突然開口道。

  越溪依言抬頭,她看見在詭譎的波濤上,坐著一條鮫人,她有著金色的魚尾,美妙的歌聲就是從她身上傳來的,她在唱歌。而隨著她的歌聲,海浪在喧囂,雷電在肆虐。

  “只是一道怨念……”越溪喃喃道。

  仔細看去,那條鮫人的身形看上去若隱若現的,帶著幾分透明,很明顯不是正常的生物。當然,按照不迷信的說法,這條鮫人的出現就不正常。

  人魚村的人的血液滴在大海裡,瘋狂的海浪慢慢的就平靜了下來,那條坐在海浪上的人魚對著船上的人露出一個嘲諷而瘋狂的笑容。陽光落在她的身上,她的身影慢慢的淡去。

  人魚村的人露出劫後余生的表情來,他們的臉色十分蒼白,在臉上似乎出現了某種亮晶晶的東西。

  那是什麼?

  眼裡多了一點亮色,越溪微微眯眼,她似乎在魚舟他們的身上看見了——魚鱗?

  可是等她細看,他們身上卻又什麼都沒有,什麼魚鱗,根本不存在。

  越溪覺得有些奇怪,她不覺得,剛才看到的是自己所產生的幻覺。

  暴雨來得快去得也快,很快的雨過天晴,天空如洗,白色的海鷗在天空中劃過,這一切看上去美麗也平靜極了,你完全想像不到這裡剛剛才經歷了一場大暴雨。

  經歷過這番傾盆大雨,漁船很快的回到了漁村,同學們從驚懼中回過神了,開始興致勃勃的討論著剛才的暴風雨還有那時候所聽到的歌聲。

  “我偷偷看了一眼,我看見了有美人魚坐在海浪上,她有著金色的尾巴,非常漂亮。”有人開口道,當時他偷偷的出來看了一眼,所以看到了那一幕。

  可是,其他人卻不相信他的話,道:“怎麼可能有美人魚嘛,肯定是你產生幻覺了,這世界上哪裡可能會有美人魚啊!”

  “我真的看到了,我發誓!”那人努力為自己辯解,心裡十分不服氣,他說的明明是真的。

  其他人懶得搭理他,嘰嘰喳喳的討論起其他的事情來。

  韓旭低聲道:“師父,你聞到了嗎,空氣裡的魚腥味,變重了。”

  挾著海腥味的,是濃郁的魚腥味,就像是魚落在了陸地上,經過了太陽的曝曬,所散發出特有的氣味。

  接下來的兩天,越溪他們一直沒看見魚舟,趙璐忍不住問楊大娘:“大娘,怎麼不見魚大哥,他去哪了?”

  楊大娘道:“他啊,他有事出去了,要過幾天才回來。”

  趙璐點了點頭,道:“是這樣啊,怪不得這兩天都沒見到他。”

  越溪目光動了一下,她似乎有些好奇,問:“魚大哥這麼聰明,怎麼沒有去城裡發展?那天聽他說,想要賺錢供養你和魚大叔,相較於村子裡,如果要賺大錢,還是大城市裡的機會比較多一些。而且,環境也比這裡好很多。”

  聞言,楊大娘的表情頓時有些復雜,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她嘆道:“大城市啊……我們這裡的人也想出去,可是都出不去,我們不能離開村子的。”

  出不去?

  越溪注意到她說的是不能離開,為什麼不能離開,難道是村子裡有什麼限制著他們,讓他們只能留在村子裡?

  在這個小漁村待得越久,你就會發現這個村子有很多怪異的地方。這裡的孩子不去學校上學,每天在村子裡的閑玩,不管是少年還是青年,都待在村裡,整個村子似乎和外邊的時代完全脫節了。

  這晚。

  越溪的門被人拍響,她打開門,徐薇衝進了她的懷裡,緊緊的抱著她,哆嗦著聲音道:“越溪,越溪……我看見,我看見魚大哥,他變成一條魚了……”

  聞言,越溪一愣。

  她把燈打開,這才看見徐薇一臉冷汗,顯然被嚇得不行。

  “你先冷靜一下,跟我說說發生什麼事情了。”越溪倒了杯水給她,讓她平復一下心情。

  徐薇深深的吸了口氣,道:“我剛才想喝水,屋裡燒的水沒了,我就想著下樓去喝水,然後我聽見有人在叫……”

  這麼晚了,那麼一聲慘叫聲,當時嚇了她一跳。然後她看見樓下有間屋子的燈亮著,發現聲音就是從那間屋裡出來的。當時她猶豫了一下,又怕是不是有人出了什麼事情,所以走過去看了一下。

  “然後我看見……我看見魚舟大哥身上長滿了鱗片,就是那種魚鱗你懂嗎,他整個身上都長滿了那種鱗片。”

  說到這,徐薇的表情有些激動,顯然當時看到的那一幕對她所造成的衝擊很大。

  “而且,他還伸手將身上的魚鱗扯下來……”回想起那一幕,徐薇有種想嘔吐的感覺,當時她也不敢多看,急忙衝上來找越溪,待在她身邊終於才感覺到了一點安全感。

  越溪微微皺眉,露出思考的表情來,那天她看見魚舟他們那些人身上出現魚鱗,就有所懷疑,如今徐薇所說的話不過是證實了她那天所看見的。不僅僅是魚舟,那天在海上的人魚村的村民們,應該都發生了這樣的情況。

  會變成魚什麼的,怪不得最近村子裡的魚腥味這麼重,他們大概是忘記除腥了!

  “你在這呆著,我去樓下看看。”越溪摸了摸徐薇的頭,開口道。

  徐薇拉住她的手,驚慌失措道:“你就這麼下去,要是,要是他們是什麼妖怪,那怎麼辦?他們會不會對你做什麼啊?”

  越溪:“……”

  她看起來就這麼弱雞?

  “……要是你走了,他們來找我怎麼辦?”徐薇又可憐巴巴的道。

  看來最後一句才是重點。

  越溪道:“放心吧,你在屋裡呆著,只要不出去,他們進不來的。我去樓下看看,他們傷不了我。”

  又安撫了徐薇幾句,她這才轉身打開門下了樓。

  樓下一片黑暗,連一絲燈光都沒有,腳踩在木制的樓梯上,發出嘎吱的聲響來。空氣裡充滿了魚腥味,而裡邊又夾雜了很濃郁的血腥氣,魚腥與血腥的氣味融合在一起,聞著就好像是在殺魚一樣。

  “越小姐,你在這裡做什麼?”

  身後突然傳來一道聲音,越溪轉過身來,看見楊大娘站在她身後,臉上的表情看上去似乎有些陰森。

  越溪哦了一聲,道:“我睡覺的時候聞到了一股魚腥味,有些睡不著……楊大娘,你們這大晚上的,是不是還在殺魚啊,這味道有點濃啊。”

  “要不,您多抹點姜什麼的,去腥的。”越溪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

  楊大娘:“……”

  *

  第二日,趙璐他們聽徐薇說了才知道這件事情,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你是說,那個魚舟身上長了魚鱗?那,那他們……難道是妖怪?還是魚妖?所以身上才會長出魚鱗來。”趙璐瞪大眼睛問。

  越溪搖頭,道:“他們身上沒有任何妖氣,的確是人。我想,他們身上會有這樣的變化,應該和他們供奉的那尊神像有關,也就是那條鮫人。村民們既然祭拜她,信奉她,那就應該是對她無比尊敬的,可是我在村民們眼裡所看見的,是恐懼!”

  他們在害怕著他們的神!

  “那天在海上看見的那條鮫人,我感覺到了她身上濃濃的怨氣……從踏進人魚村的時候我就感覺到了一點不對,村民們的身上帶著怨氣,可是這些怨氣對他們的身體沒有什麼傷害。而見到了那條鮫人,我發現了,村民們身上的怨氣,和鮫人身上的怨氣一模一樣。”

  也就是說,村民們和那條鮫人一定是有某些方面的聯系的。

  “那條鮫人憎恨著人魚村的人,那道身影只是由無數怨氣與恨意而組成的一道幻影……人魚村村民的血能平息她的怒火,而人魚村的人恐懼、害怕她,卻又不得不把她當成神來祭祀!”韓旭笑,看起來十分愉快,輕聲道:“這可真是有趣。”

  大概是懷疑越溪他們是否發現了什麼,楊大娘他們對他們的態度有了些微的改變,看著他們的目光始終帶著幾分警惕和探究。

  就在一個晚上,整個村子裡突然傳來一聲尖叫,瞬間將無數人驚醒過來。

  在漁村中的一戶人家裡,兩個女學生神色倉惶的從屋裡跑出來,其中一個女孩子穿著一雙拖鞋,在跑的時候撞到地上的一顆石頭,整個人啪的一聲摔倒在了地上,膝蓋在地上摩擦,鮮血瞬間就流了出來。

  在她身後,一個人跟著衝了出來,在月光下,這個人影露出了模樣。說他是人,可是看上去卻更像是一條魚,身上遍布著銀色的鱗片,就連臉頰上也都長滿了那種魚鱗,密密麻麻的,一雙眼慘白慘白的。

  此時這個怪物聞到了空氣裡飄出來的血味,眼裡露出了幾分貪婪,一雙像是死魚眼睛的目光盯著那兩個姑娘看。

  “不,別過來!”兩個女孩相互攙扶著,嚇得面如土色。

  人影朝著她們撲過來,可是撲到一半,一條繩子勒住他的腰,死死的把他往後邊扯。

  “快,快拿繩子把他捆起來!”在後邊,這戶人家的男主人急忙吩咐自己的女兒,拿著繩子就要把這人不人,魚不魚的怪物捆起來。

  嘴裡發出呵呵呵的聲音,這怪物力氣很大,使勁一掙,竟然直接把身上的繩索給掙脫了開去,然後再次朝著那個受傷的女孩撲過去。

  “錚!”

  輕輕的一聲,怪物前撲的勢頭猛的停了下來,就像是撞到了什麼堅硬的東西,撞得他七暈八素的。

  ——一個一元錢的硬幣直接落在了地上。

  一只手伸過來把硬幣撿起來,兩個女孩看到來人,雙眼一亮,叫道:“越溪!”

  倒也不是她們對越溪有多信任,只是此時在這危急時刻看到對方,心裡免不了有一種依賴的感覺。

  越溪將硬幣放到了口袋裡,她身上什麼都沒帶,剛才情急之下,還好在口袋裡翻到了一塊錢的硬幣,不然可就麻煩了。

  “……身上都是魚鱗,看起來像魚一樣,可是又是人,這是不是也能被稱為人魚?”越溪看到那怪物的全貌,仔細看過之後,若有所思的道。

  其他人:“……”

  不,他們拒絕人魚長這樣。

  那怪物回過神來,憤怒的朝著越溪發出低吼聲,臉上的鱗片有些扭曲,朝著她撲了過來。

  越溪回過神來,直接一腳就踢了過去。

  這東西和鬼怪不一樣,驅邪的符篆對他沒什麼效果,但是比起人類來說,力量這些都增強了許多。而且他身上的怨氣比起其他人來說要濃郁得多,身上一大股魚腥味。

  “縛!”

  指尖點在對方額頭,越溪輕聲吐出一個字來,然後就見剛才還不斷掙扎的怪物立刻不能動彈了。

  村子裡被驚醒的其他人這個時候都圍了過來,越溪的同學們看到地上的怪物都驚呼了一聲,道:“這是什麼東西?”

  腳上受傷的女孩哭道:“我也不知道,我半夜醒過來的時候就看見他站在我床邊,我當時嚇得心跳都停了。”

  其他人想想那一幕,忍不住對對方報以同情的目光。

  半夜醒過來看見一個人站在自己床邊,換個膽子小的,怕是要給嚇死了。

  “身上長的是魚鱗嗎?看起來有點惡心啊。”

  “這是什麼怪物,看起來像是人,可是人身上怎麼會長魚鱗啊?難道是什麼魚妖?”

  “我看是生了怪病吧……”

  其他人議論紛紛,而人魚村的人卻是面色凝重。

  韓旭學著越溪的樣子,蹲下身子來看了看這怪物的樣子,像是想起了什麼,他突然笑道:“我曾經看過一個故事,傳說中,只要是吃了鮫人的肉,就能夠長生不老,永生不死了。可是,貪婪的人類不知道,吃了鮫人,就會受到鮫人的詛咒,他們身上會長出魚鱗,會慢慢的失去自己的理智……”

  他站起身來,頗為不屑的看著地上的怪物一眼,慢吞吞的道:“到最後,他們會變成真正的怪物!”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9-1-4 10:30 PM

第96章

  空氣裡有種逼仄的沉默,村民們的表情有些頹然,但是韓旭卻也注意到有些人眼裡卻出現了幾分凶狠,死死的盯著他們。

  人要是狠下心來,比怪物還要可怕。

  同學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覺得現在的氣氛有些不大妙,讓他們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越溪目光動了一下,對趙璐道:“趙璐,你先帶其他人下去休息,時間不早了。”

  “那你呢?”趙璐感覺到了什麼,緊張的看了那些村民一樣。

  越溪微微抬起頭來,道:“不過是被幾絲怨念所纏住的普通人,他們能對我做出什麼?你先帶其他人離開這裡。”

  “不行,不能放他們走!”人魚村那邊有人大喊,目光凶狠的盯著越溪他們,道:“我們村子的秘密被發現了,不能放他們離開。”

  “不放我們走,難不成你們還想殺了我們不成?”越溪輕笑,神色輕松而自然,似是絲毫沒感受到氣氛中的緊迫。

  聽到她的話,其他學生身子都忍不住抖了抖,注意到村民們眼底的凶狠,學生們眼裡露出幾分驚恐來,有幾個膽子小的女孩子忍不住低聲哭泣起來。

  “我們一行人旅游到這裡,路線什麼的全是透明化的,警察稍微一查就知道。到那時候,你們的秘密也還是會暴露……而且,你們覺得,你們傷得到我們?”越溪眯眼,伸手抓住了空中的幾絲怨念。

  怨念無形,卻像是絲線一般死死的纏住人魚村的村民們,怨念一動,他們就忍不住尖叫起來。

  “啊!”

  有人承受不住痛苦,忍不住跌倒在地上,他們抱住自己的雙臂痛苦的尖叫起來,就像是被煮熟的蝦子,整個身體縮成一團。

  “呵呵呵!”

  嘴裡發出痛苦的呻吟,只聽一道慘叫,村民們的臉上手上出現了灰白色的鱗片,鱗片迅速的覆蓋在他們的身體上,看上去可怖而猙獰。

  有人尖叫:“魚鱗,魚鱗!”

  他們伸手扯著身上的鱗片,剛長出來的魚鱗柔軟,被他們生生的從身上扯了一下,鮮血和著鱗片一些被扔在地上,空氣裡血腥味不斷的蔓延開來。

  “吃了鮫人的人會受到詛咒,這個詛咒會伴隨著他們一輩子,甚至延續到下一代,生生世世,他們的後代都會被這個詛咒所纏繞……”韓旭走到一個掙扎不已的村民面前,他眯著眼,表情溫和而慈悲,但是舉止上卻是無動於衷,甚至連說話的語氣都是極為平靜的,平靜到讓人們心裡產生一種詭異的恐懼感。

  他道:“每次魚鱗長出來了,你們都把它撕扯下來,這樣的確能制止你們變成怪物的趨勢……可是,這個辦法治標不治本,還會縮短你們的壽命。”

  他頓了頓,低下頭去,看著因為痛苦而劇烈掙扎的村民們,問道:“你們村的人,不,應該是你們的祖輩,吃了鮫人……對不對?”

  空氣一瞬間安靜了下來,但是很快的又響起了痛苦的尖叫聲。鱗片的生長,同時伴隨的還有巨大的痛苦。

  一個小女孩抱著長滿鱗片的手臂,哭喊道:“媽媽,好痛,我的手好痛。”

  見狀,越溪神色一動,將手上糾纏住的怨念彈開。霎時間,陷入痛苦的村民們一瞬間像是瀕死的魚又回到了海裡,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越溪和普通人不同,她身上陰氣重,只要站在這裡,這些怨念就會不由自主的纏在她身上。當然,對她是沒有什麼影響的,這些怨念的目標,是村子裡的這些人,他們的血脈裡就帶著罪惡,這些怨念會死死的纏住他們。

  這時候,雖然身上魚鱗的長勢停了下來,但是村民們身上或多或少都出現了那種灰白色的魚鱗,密密麻麻的覆蓋在他們的身上,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你根本難以相信,這些鱗片是從他們體內長出來的。

  明明是人,可是身上卻長出了魚鱗,這就是鮫人的詛咒!

  人魚村的村長被其他人扶著站起身來,他臉色灰敗,看上去一瞬間老了十幾歲。

  踉蹌著走到越溪和韓旭面前,村長開口道:“我們有眼不識泰山,還望兩位不要計較……兩位是有本事的人,竟然能一口說出,我們身上中了詛咒。”

  說著,他嘆息了一聲,道:“幾百年來,我們村子裡的人只能困守在村子裡,不能出去,因為一旦離開村子,我們身上就會長出魚鱗來,所以我們只能困死在這裡。”

  一開始他們的村子也是很繁華熱鬧的,可是自從發生那件事之後,他們村子就逐漸蕭索起來。如今時移世易,外邊發展很快,可是他們村子裡的人,卻半步都踏不出去。

  “兩位,我知道,你們兩個很有本事,求求你們,救救我們村子吧!”村長老淚縱橫,直接就在越溪他們面前跪了下來。

  他心裡有種預感,這兩人,一定能解決他們村子的難題的,解開他們身上的詛咒的。

  越溪卻是不為所動,問:“你們先跟我們說說,你們村子發生了什麼事情吧。就像韓旭所說的,你們村的人,不,應該說是你們的祖先,他們吃了鮫人,所以你們身上才會背負著這樣的詛咒,對嗎?”

  聞言,人魚村的人神色都是一變,村長深深的嘆了口氣,臉上的表情很是頹然。

  *

  “你們都聽說過G省的美人魚的故事吧……”

  祠堂裡,村長看著最前面的人魚神像,嘆息道:“那是真的,在以前,G省的確有條美人魚,她和人類相愛了,所以變成了人類,從海上來到了陸地上……”

  但是,這只是開始,而不是結束,事情的真相並沒有故事裡的那麼圓滿,反而是極為慘烈的。

  那時候的人魚村還不叫人魚村,而是叫魚家村,因為村子裡的人大多數都姓魚。而在那時候,有一個姓安的青年,叫安流,安流是從外地逃難來的,然後在魚家村安了家。

  有一次出海回來,安流帶回來了一個女人,那個女人長得特別好看,魚家村的人們從來沒有看見過這麼好看的女人——她的皮膚比白珍珠還要白,眼睛動人,容貌更是耀眼美麗。

  這個女人,她說她叫珍珠,當初在海上遇了難,被安流所救,然後她成為了安流的妻子。

  這兩人男的俊女的美,站在一起就像是一幅畫一樣,而且他們夫妻兩個的感情特別好,日子過得十分幸福。

  可是有一天,村裡來了一個道人,那個道人跟村裡人說,珍珠不是人類,而是一條鮫人,是會害人的鮫人,鮫人甚至以人類為食。

  “吃了鮫人的肉就能夠長生不老,永生不死了……”道人這麼跟村裡人說,在道人的蠱惑下,村民們也忍不住心動起來。

  長生不老,永生不死,哪個人不想這樣?

  道人給了村民們一種藥,這種藥能夠限制鮫人的力量,讓她失去法力。沒有什麼防備的珍珠被人類抓了起來,在藥力的作用下,她變成了鮫人,人身魚尾,和人類完全不同。這也證明了道人的話是真的,也就是說,吃了鮫人的肉真的能長生不老。

  村民們告訴安流,她的妻子不是人類,而是妖怪,是怪物,他們不知道,安流一直知道自己的妻子不是人。

  安流妄想去救自己的妻子,可是他人單力薄,他的舉動反倒是把其他人給激怒了,村民們將他給打死了,打死在了珍珠的面前。

  “他們把他……把安流打死了?”趙璐說著,忍不住伸手抱著自己的雙臂,只覺得毛骨悚然。

  村長苦笑,作為後代,他無法去評價祖先們的所作所為,雖然他也覺得不齒。

  “失去了丈夫的鮫人變得瘋狂,可是那位道人道行高深,她又中了藥,最後……”

  最後她還是被殺死了!

  而她的屍體,被已經變得和惡鬼一般的魚家村的村民們給分食了。吃了鮫人的人就能夠長生不老,甚至是永生不死,他們這麼堅信著。

  可是,事情並沒有如他們所料,吃了鮫人肉的他們,身體的確變得強壯有力了。但是很快的,他們就發現了不對勁,他們的身上開始長出了灰白色的鱗片,那是魚鱗。

  魚鱗的生長會給他們帶來極大的痛苦,就像是身上每寸肌膚都受到了刀割一樣,一刀一刀,堪比凌遲。

  到這時候,村裡的人似乎才意識到他們做了什麼。村子裡的人變得恐慌不已,可是他們毫無辦法。不僅如此,村裡的人發現他們出海再也捕不到任何東西,而他們的村子,也時常經受海浪的侵襲。

  伴隨著悲傷的歌聲,大海會掀起海浪,覆滅他們的村子。村裡的人身上長出灰白的鱗片,他們躲在屋子裡,承受著鱗片生長的痛苦,更不敢出門去。

  魚家村,就像是已經被大海所拋棄了一樣。

  就在此時,村裡來了一個和尚,那個和尚叫玄生。和尚玄生告訴他們,他們村子裡充滿著怨氣,而他們身上也受到了詛咒,這個詛咒會世世代代的傳下去,只要是他們村裡的人,都會受到詛咒,就算是新生兒也不例外。

  鮫人的詛咒!

  而玄生交給了他們一個法子,那就是建造神廟,為死去的鮫人塑造神像,然後他們日夜祭拜供奉她,企圖平息她的怨氣,也能減少他們身上詛咒的痛苦。在這樣的情況下,只要身上長出鱗片的時候,將鱗片及時拔下來,他們就不會完全變成怪物。

  可是,對於這個詛咒,玄生也毫無辦法。也許他們一直祭拜這個神像,過了幾百年,幾千年,鮫人的怨氣得到安撫,他們身上的詛咒也會不解而破。

  “……可是已經過去三百年了,我們村子裡的人都快死光了,鮫人的怨氣,還是沒有平息下來。我們村裡的人,祖祖輩輩都受到這個詛咒侵蝕。出生的孩子,在五歲的時候身上的詛咒也會生效……我們被困在這裡,不能離開,也不許離開,老天要讓我們魚家村的人,世世代代都陷在後悔與恐懼之中。”

  村長老淚縱橫,他看上去已經六七十歲的樣子,可是實際上,他才五十歲左右。

  他這一番話,越溪心裡卻沒有任何動容,睨了他一眼,道:“天道輪回,因果循環,報應不爽……你們覺得你們是哪個。你們村子會變成這個樣子,也是你們活該,誰讓你們的祖先貪婪而醜陋?”

  村民們臉上露出愁苦的表情,村長唉聲嘆氣的道:“我們也知道我們的祖先做錯了,他們也很後悔的,一輩子都在悔恨中度過。”

  “……悔恨?如果沒有受到詛咒,他們會有這種感覺嗎?”越溪表示很不屑。

  “我知道兩位是有本事的,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辦法解決我們身上的詛咒?我這一把老骨頭也就算了,可是這些孩子們,他們還有大把的未來,我不想他們一輩子都像我們一樣,龜縮在這個小小的漁村裡。外邊的世界這麼大,他們應該出去看看的!”

  被村長提名的孩子們表情懵懂,臉上的魚鱗在燈光下反射著銀光,他們還什麼都不懂。

  “鮫人的詛咒,那只有鮫人的血才能破開,或者鮫人主動解開……”韓旭笑眯眯的看著他們,道:“這世上沒有鮫人的血,而那頭鮫人,也已經死了……”

  換句話說,人魚村的人身上的詛咒,永遠都解不開了。

  聞言,村民們臉上露出絕望的表情。

  這個詛咒從他們生下來的時候,就如蛆附骨一般的跟著他們,每隔半年,他們就會感受一次割肉般的痛苦,一輩子都會在這種痛苦之中度過。

  越溪突然問:“那個珍珠和安流的屍骨呢,你們的祖先,把他們的屍骨弄到哪了……我想想啊,是東邊的那片海域是不是?”

  這話一落,其他人立刻驚訝的看著她。

  “那天你們帶我們出海,我就察覺到了那片海域的不對勁,那裡怨氣太重……你們的祖先,是將他們的屍骨拋到了那片海域裡吧。”越溪問。

  村長沉默了一會兒道:“是的,他們的屍骨,就被埋葬在那裡。”

  埋葬在那片,深不見底的海域裡。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9-1-4 11:27 PM

第97章

  東邊那片海域看起來陰森而恐怖,湛藍的海水底下似乎湧動著什麼,讓人望而生畏。

  漁船停在海面上,隨著海水的起伏而微微搖晃著,人魚村的人眼裡露出幾分驚懼來,魚舟道:“就是這裡了,按照記錄,那位鮫人和她的丈夫的屍體,就在這片海域底下……”

  人魚村的人一般出海都會遠遠的避開這片海域,因為只要一靠近這片海域,他們就會從心底感覺到一種恐懼,而且身上的魚鱗也會不受控制的長出來。

  “我們去裡邊看看,你們……”越溪看了人魚村的村民們一眼,露出思考的表情來。

  魚舟搖頭道:“我們不能進去,一進去身上就會長出魚鱗來。我們感覺得到,那條鮫人的怨恨,我們靠近這裡,會讓她覺得更加憤怒的。”

  越溪唔了一聲,從船上跳了下去。

  其他人見她動作,嚇得誒了一聲,卻看見她跳下去卻沒有落到海水裡,而是穩穩的站在了海水上,頓時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一點小術法而已。”越溪隨口說道。

  韓旭也跳下了船,一雙腳踩在海面上,如履平地。

  海水映著藍天白雲,裡邊也倒映出兩人的模樣來,水波晃悠,裡邊的人影瞧著也是扭曲著的——穿著白色僧衣的青年,眼角染著猩紅色的血跡,透著幾分血腥與戾氣,可是偏偏他的雙眼卻似乎是滿懷著慈悲。

  目光動了一下,韓旭一腳踩上去,水波晃了兩下,將裡邊的人影攪碎。

  “這裡怨氣很重啊……”越往裡走,那種怨氣就更加明顯了,給人一種十分陰暗逼仄的感覺,明明頭上艷陽高照,萬裡無雲的。

  越溪往海底看去,底下魚群擺著尾巴在水裡游動著,絲毫不受這裡的怨氣所影響。

  突然有歌聲傳來,越溪和韓旭抬起頭來,他們看見在前邊的一塊石頭上坐著一個人影,她擁有著一頭金色如海藻的長發,無雙的美貌,還有一條不同於人類雙腿的金色魚尾。

  她在唱歌,歌聲輕快,一邊唱她的一條金色尾巴還在一下又一下的拍打著海面,表明了她此時歡快的心情。

  以她為中心,這四周的海水十分平靜,平靜得就像是一面鏡子,沒有任何波瀾。

  突然,在她身邊的海水動了起來,一個人影從海底鑽了出來,同時在他的手上還抱著一條肥美的大魚,他笑著對石頭上的鮫人道:“珍珠,你看,我給你捉了一條大魚。”

  鮫人立刻就笑開了,捧著他的臉吧唧的親了一口。

  看著這一幕,越溪眼裡閃動了一下,輕聲道:“是幻境……以記憶做成的幻境,那道怨念,日復一日的沉迷在這幻境裡邊?”

  “滴答。”

  水滴落在水中的聲音,四周像是海水一般層層疊疊的向外蕩起一片片漣漪,而後轟然碎開。

  有人在唱歌,可是曲調卻不歡快,而是充滿著悲傷,讓聽到的人也忍不住落淚。一條金色的人魚坐在石頭上,她身形模糊,帶著幾分透明,仿佛在下一刻就會消失了。

  她的歌聲不再歡快,她眼前的大海之中,也不會再有人突然從海底下鑽出來,告訴她,珍珠,我給你抓到了呀一條大魚!

  “鮫人的歌聲,是她們用來捕獵的一種方式,聽到了歌聲的人類或者動物,會陷入幻境之中……而這道怨念,正在給自己編織一個幻境。”韓旭淡淡的道。

  這只是一道怨念,連魂魄都稱不上,那條鮫人的怨氣與憎恨,化作了這道影子,在這片海域裡日復一日的唱著歌,日復一日的沉迷在那根本不存在的幻境之中。

  她在用歌聲,給自己編造一個幻境。

  可是幻境始終是幻境,又怎麼能騙過她自己?

  越溪走過去,那道殘念抬起頭來,白皙的皮膚上是一雙藍色的眸子,對方在對她笑,笑起來就像是一顆美麗的珍珠。

  這一刻,越溪突然明白了她的名字的意思。

  珍珠,宛若珍珠一般,自生光暈。

  殘念不是魂魄,她只是那個鮫人死之前劇烈的情緒所形成的的影子,但是和魂魄又一定的相似,她有意識,甚至有力量,而支撐著她行動的,是主人最後的執念。

  而那條鮫人的執念,是憎恨,是憤怒,也是怨氣!

  “我感受到了你們身上令人厭惡的味道,你們是從魚家村來的?”鮫人站起身來,一條美麗的尾巴變成了雙腿,穿著一件淺金色的輕紗長裙,看上去高貴而典雅。

  越溪點頭道:“我們是從魚家村來的,不過和他們沒什麼關系,也不是他們請來對付你的幫手。你放心吧,你長得這麼漂亮,只要你不對我動手,我舍不得打你的。”

  鮫人一愣,旋即她就笑,嘆息一般的道:“我在這裡滯留了五百年了,是怨恨支撐著我在行動。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我也感受得到,我快要消失了。但是就算我消失了,我的詛咒,也不會消失的,除非魚家村最後一個人也死了,詛咒才失效。”

  她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這雙手修長而漂亮,可是此時指尖卻微微有些透明,仿佛下一刻就要消失了。

  她只是殘念,始終是要消失的。

  “……我給你們唱首歌吧,安流曾經說過,我的歌聲,會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妙動人的……”她笑,像是想起了什麼十分愉快的事情。

  歌聲像是流水一般傳進越溪和韓旭的耳朵裡,鮫人的歌聲是這世界上最美麗的歌聲,那是你無法想像的美妙歌聲,言語也難以描述它的有一分動人。

  “珍珠,你看,我給你捉了一條大魚!”青年從海底鑽出來,身上濕漉漉的,臉上的笑容比陽光還明媚。

  她是鮫人,鮫人這種生物喜歡獨居,從她有記憶以來,她就是獨自一個人生活在大海裡,而安流是她遇到的第一個人類,他也是世界上對她最好的人。

  你為什麼這麼傻呢,不要來救我,不就好了嗎?你個傻子!

  鮫人笑起來,道:“那我們今天晚上燉魚湯喝!”

  金色的光塵從鮫人身上散開,慢慢的消散在空中,一樣東西從空中落了下來,越溪伸手接住,才發現那是一個白色的貝殼。

  貝殼蓋子是合著的,越溪在上邊看見了兩個名字,寫著“安流”“珍珠”兩個名字。而貝殼裡邊,裝著的也不是什麼珍貴的東西,一支雕珍珠的木簪,一盒胭脂,還有一個銀制的手鐲。

  “這大概是安流送給她的,都是她的寶貝……”越溪道。

  韓旭垂眸,道:“本來就是一縷殘念,靠著怨恨與憤怒而留在世上,這麼消失,對她來說也是一件好事吧。”

  四周像是鏡子被打碎了一樣,露出了原本的模樣,海水之中魚群成堆,在海底下游來游去的,自由自在的。

  還在海底之下,被無數魚群環繞間,一個人魚和一個人類躺在那裡,他們看上去就像是睡著了一樣。而在下一秒,他們化為了泥塵,永遠的融入到了這片大海之中。

  越溪在岸上撿到了一些貝殼,裡邊傳來了鮫人的歌聲,想來人魚村那裡海岸上的貝殼,便是從這裡衝過去的,這些貝殼忠實的記錄下了鮫人的歌聲,也記錄下了她的悲傷。她的怨念在這片海域裡盤旋了五百年,在今天終於消失了。

  越溪嘆了口氣,道:“我們回去吧。”

  漁船上的村民們看見他們兩個回來,顯然很高興。

  魚舟忍不住問:“怎麼樣了,你們發現了什麼嗎?”

  越溪道:“這片海域裡存在的不是那條鮫人的鬼魂,那只是一道殘念,如今那道殘念已經消失了。”

  “那我們身上的詛咒……”有人著急的問。

  越溪道:“我前邊說過,要想破除你們身上的詛咒,要麼是鮫人的血,要麼就是施展詛咒的那個鮫人主動破解。可是如今兩個條件都沒有,你們身上的詛咒根本無解。”

  聞言,船上的人的表情頓時就變了,他們明明很清楚這一點,知道身上的詛咒毫無辦法,可是聽到這句話,仍然覺得十分絕望。

  “和我們根本沒有關系,為什麼我們要承受這一切?”有人忍不住大哭起來,他不明白,憑什麼他們要遭受這些,從生下來就被詛咒,明明他們什麼都沒做。

  越溪感嘆道:“這就是投個好胎的必要性了,不然的話,遇到這樣的祖先,恨不得回到地府重新投胎。”

  其他人:“……”

  這話,的確是事實,可是她一說出來,悲傷的氣氛都被攪沒了。

  回到人魚村,知道那道殘念已經消失了,雖然詛咒不會消失,但是村民們還是松了口氣。

  經過這件事,越溪的同學們都被嚇壞了,也不想繼續留下來了。那天村民們的表情給他們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陰影,誰還敢留在這裡游玩?

  尤其是村民們身上出現的魚鱗,雖然村長們解釋那是他們生了一種怪病,不會傳染,但是他們還是有些害怕,總歸是先跑為妙,誰知道後邊還會發生什麼情況。

  “有句話叫父債子償,雖然不公平,可是誰讓你們撞上了這樣的祖先呢?”臨走的時候,越溪對村長道:“那座人魚廟……如果你們覺得自己的祖先做的是錯的,那就繼續按照以前做的那樣做吧。”

  村長苦笑了一下,道:“這是我們人魚村裡的人的罪孽,以後,我們還是會繼續供奉祭祀她的……咳!”

  他輕咳了一聲,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那天,村裡的人,也只是想把你們留下來,害怕你們把我們村裡的秘密抖落出去,絕對沒有想傷害你們的心思。唉,我們村子的人不能外出,所以才想其他辦法發展村裡,沒想到把你們給嚇到了。”

  越溪點了點頭,算是接受了他的說法。

  車子從人魚村離開,趙璐扭頭看了一眼身後逐漸消失的小漁村,忍不住道:“也不知道珍珠和安流他們兩個的相遇,到底是幸還是不幸的。不過我想,他們大概是不後悔遇見彼此的吧。”

  “對了,越溪,你最後跟村長說的那番話是什麼意思啊?”徐薇忍不住問。

  越溪唔了一聲,道:“他們身上的詛咒也不是沒辦法的……”

  趙璐他們立刻轉頭看她,問:“你不是說,除了鮫人的血,還有施展詛咒的那個鮫人主動解掉詛咒,不然他們身上的詛咒是無法破解的。”

  “我的確是這麼說的……”越溪點頭,她道:“而這一線生機,是那個鮫人留給他們的。如果他們真心悔過的話,一直誠心祭拜,身上的詛咒說不定就解了。”

  那條鮫人,終究是心軟了。

  *

  越溪他們打算直接回去了,不過還是得在G省睡上一晚上,第二天做飛機回去。

  晚上的時候他們還是去美食街吃飯,美食街裡彙集了全國各地的吃食,這也是為了吸引人流,一到晚上就十分熱鬧。

  旁邊有人在聊天,越溪倒不是故意偷聽的,那兩人也沒壓低聲音,旁邊的人都能聽見,這一聽,她倒是忍不住挑了挑眉。

  “石明家最近是不是犯了水逆啊,前兩天鋪子裡才燒了,昨天家裡又燒了,他家這是和火過不去了啊。”

  “我聽說是他兒子玩火,不小心把東西點燃了……我說啊,他家兩口子寵兒子也寵得太過了。今天敢放火,明天還不知道敢做出什麼來了!”

  聞言,趙璐他們立刻看向越溪和韓旭,小聲問:“越溪啊,這事,難不成又是那個叫小梅的鬼做的?”

  越溪搖頭,道:“小梅已經轉世投胎去了,石家這次的事情怎麼可能會和她有關系。”

  “那為什麼石家又發生火災了?他家就這麼倒霉?”趙璐一臉驚訝。

  韓旭笑道:“那個叫小梅的姑娘,天堂飽滿,福澤綿長……換句話說,她本身就是個招財的命,只要這個孩子在,就會給家裡帶來幸運和財運。如今那小姑娘轉世投胎去了,也就是說她和石家再也沒有任何關系了,石家自然就沒了以前的財運和好運了。”

  “不止如此。”越溪接過話來,哼笑了一聲,道:“這兩口子本身就沒多少財運,運氣也不好,現在只是開始,接下來他們會持續破財,甚至還會見血光……他們這一輩子,都會陷入窮困潦倒之中,到了晚年,孤苦無依,子嗣不孝。”

  “也就是說,要是小梅還在的話,他們家就不會變成這樣了?”徐薇瞪大眼睛問。

  趙璐哼了一聲,十分解氣的道:“活該,要是他們對小梅好點,又怎麼會出現這種事情?所以說,這就是越溪你常說的種什麼因,得什麼果!”

  “……那師父你看看我的面相,我是不是也是很有財運的面相,我以後是不是會變成一個大富翁?”何建一有些興奮的問。

  越溪道:“人的命運不是不會改變的,你的一個念頭的改變,說不定就會改變你接下來的命運。也就是說,原本貧苦一生的人,也是有可能變得有錢的,而有錢的人,也是會落拓的。”

  “……你說的,什麼意思?”何建一表示茫然。

  趙璐翻了個白眼,道:“也就是說,你大概沒啥財運了,還是踏踏實實的過日子好了。”

  何建一:“……”

  *

  回到A市,越溪他們的通知書也到了,大家都考上了想要的大學,越溪和韓旭是去了B市的青桐大學,而徐薇和趙璐則去了次一等的宇通大學,都是在B市,而且大家的距離並不遠。

  “青桐大學,青銅大學……為啥不叫王者大學?那肯定更厲害。”何建一念叨了兩邊,突然來了這麼一句。

  趙璐忍不住給了他一腳,道:“你的腦海裡就只有游戲了,青桐大學可是我們國家最頂尖的大學,能考上那裡的,絕對是天之驕子。所以說啊,越溪和韓旭真的是太厲害了。”

  小紙人們看見通知書,忍不住抱著越溪的腳露出哭唧唧的模樣。

  “我家越溪長大了!”

  “青桐大學,這可是全國最牛掰的學府了,我家越溪真厲害。”

  “要是爺爺在的話,一定會很開心的。”

  越溪笑了一下,道:“是啊,老頭要是知道,肯定會高興的……我終於沒有給他抱個鴨蛋回來。”

  對於她的學習成績,老頭當初也是愁得很的,一個天師,竟然還相信考試前不能吃雞蛋的說法,在她考試的時候,一顆雞蛋都不准她吃。有一次越溪沒忍住,偷偷的煮了一個水煮蛋吃,然後拿回來了一個零分,被老頭追著爬到了樹上去。

  “對了,越溪,你不在的時候,有人找你的。”小一突然想起一事,開口道。

  越溪驚訝,問:“誰找我?”

  小一回答道:“他說他是聚寶盆老板的兒子,姓萬,說是找你有急事,讓你回來的時候給他打個電話。”

  聞言,越溪的表情立刻變了一下。

  聚寶盆的萬叔和老頭有點交情,可以說越溪是萬叔看著長大的,不過萬叔做的事情有些見不得光,他是盜墓的,所以越溪和他一年也見不了幾次。而上次見面,還是去年的時候,她記得那時候萬叔說他發現了一個古墓,看樣子他很感興趣的樣子。

  想到這,越溪給聚寶盆那邊打了個電話,接電話的是店裡的工作人員,聽她問起萬叔,有些摸不著頭腦,道:“老板一個月前已經有事出去了,也不知道他去哪了,你要不問下小老板?”

  小老板是萬叔的兒子,他向來看不上盜墓這事,從來沒跟萬叔下過墓,而是擺弄著家裡的古董店。

  掛了電話,越溪又立刻給萬叔的兒子打了個電話。萬叔的兒子叫萬鬥金,名字有點俗氣,但是這名字是老頭取的,裡邊暗含了五行八卦,是最合適他的。

  “喂,越溪嗎,你旅游回來了?”電話那邊,萬鬥金開口道。

  越溪嗯了一聲,她道:“萬哥,我聽小一說你找我,是有什麼事情嗎?”

  那邊萬鬥金煩躁的嘖了一聲,道:“越溪,我爸出事了。”

  聞言,越溪眉頭就是一皺。

  “……我爸爸在去年發現了一個大墓,那墓好像是什麼得道高僧的墓穴,他對此很感興趣,所以准備了一年後,在今年六月末的時候,就和其他人一起下墓了。”

  說到這,萬鬥金似是有些焦躁,那邊響起了打火機的聲音,他大概是在抽煙,一會兒他繼續道:“可是就在一個星期前,我聯系不上他了,就連他的命珠,都黯淡了下來,他肯定是遇到了什麼危險。”

  越溪問:“萬哥你是想讓我做什麼?”

  萬鬥金道:“越溪,我知道你是有大本事的……我爸說過,如果他出了什麼事情,可以找你,我想讓你和我一起下墓,你願意幫我?”

  “萬叔幫了我很多,他有危險,我肯定不會置之不理的!”越溪沒有怎麼猶豫就答應了,只是還有一些問題她需要知道。

  “萬哥你知道那個墓穴的地點?還有這次下墓,是就我們兩個人,還是有其他人?”

  “我當初看見我爸的那張地圖,我知道墓點在哪。除了我們兩個,我還請了其他人,有天國寺的僧人……這個墓很大可能是一位高僧的墓,所以他們對此也很感興趣。還有就是何家和衛家的人,我不清楚墓裡是什麼情況,所以多叫了一些人,這樣穩妥一些。”

  越溪哦了一聲,眼裡有些茫然。

  什麼天國寺還有何家衛家什麼的,她一個都不知道,不過這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9-1-5 09:31 AM

第98章

  萬叔平時下墓,也是會消失一兩個月,可是這一次的情況和往日不同,他留在家裡的命珠暗淡,這代表了他的生命受到了威脅,有可能已經受了傷,因此萬鬥金心裡很是著急。在和越溪聯系之後,兩天之後他們就急匆匆的啟程前往D市。

  萬鬥金口裡所說的那個古墓正是在D市,D市偏遠苦寒,有一大片沙漠,乃是一片苦地,而他們要去的地方,更是在這沙漠更深處。沙漠之中前路危險不知,因此萬鬥金是做足了准備,請了不少人來,這些都是對那座古墓很感興趣的。

  不過,萬鬥金只是一個普通人,竟然能請到這麼多的修士,就可以看出他的本事來。

  “有人懷疑那個古墓是明鏡大師的墳墓,按照父親留下的地圖,這墓應該是在D市西北那片沙漠裡邊。歷史記錄,明鏡大師乃是這世上佛修第一人,他的修為深不可測,可吞天憾地,當初要不是他以身祭天,恐怕早就飛升成佛了……”

  萬鬥金跟越溪簡單了說了一下他們要去的那個古墓的情況,他臉上帶著古怪的笑意,道:“如果真的是明鏡大師的墓,那麼裡邊的東西,也肯定是極為不凡的。……有這樣的誘惑在,這些修士們,怎麼可能不動心?”

  對於修士來說,修煉才是最重要的,明鏡大師的墓裡說不定就有能增進人修為的,這樣的東西,誰都想要。而萬鬥金,就是看到了這一點,他只是稍微放出了那麼一點消息,就有不少天師找上門來,主動要幫忙。

  越溪瞪大眼睛看他,小聲問:“萬哥你是騙他們的?”

  聞言,萬鬥金搖了搖頭,道:“我沒騙他們,這個墓的確很大可能是明鏡大師的墓。我爸當初淺入過這個古墓,發現那應該是一個佛修大能的坐化之地,年代應該是在千年前……而在墓道兩旁的壁畫上,繪錄著許多圖像,許多都和明鏡大師的經歷相符。墓中的壁畫一般記錄的都是墓主人的生平之事,所以這個墓的確很有可能是明鏡大師的墓。”

  “可是,我聽說當初大地邪氣肆虐,明鏡大師以自己的身軀分別鎮壓在五個方位,才將邪氣鎮壓。這麼說來,他又哪裡會有墓?”越溪皺眉問。

  萬鬥金道:“這也不奇怪,這個墓可能是在明鏡大師祭天之後,他的師兄弟們為他所修建的。一千多年前的墓,很具有研究的價值。”

  越溪點了點頭,算是接受了這個說法。

  在機場的時候越溪看到了萬鬥金請的其他人,大概有二三十個,其中大半都是修者,好幾個天師的修為十分不俗。其中有萬鬥金曾經向越溪提起過的何家、衛家還有天國寺的僧然,這三方算是名聲最響的了。

  “阿彌陀佛,萬施主!”

  天國寺的和尚朝著萬鬥金雙手合十道了一聲阿彌陀佛,聽萬鬥金說,他叫慧心,是天國寺年輕一輩之中的師兄,修為十分不俗。

  “天國寺年輕一輩,要說厲害,還得是慧心大師的師弟,淨心,這位淨心大師,傳言有人說他是某位佛修大能轉世重修的,實力深不可測!”萬鬥金給越溪示意那位叫淨心的,他看上去年歲不大,大概二十歲左右,可是氣質卻十分沉靜,不驕不躁。

  注意到越溪他們的視線,淨心對著他們雙手合十,他眉間有一顆朱砂痣,讓他整個人看上去有種寶相端莊的感覺,溫和而毫無攻擊性。

  越溪看著他,心裡倒是有幾分親近之感,總覺得,這個叫淨心的和尚,和韓旭有幾分像。

  “萬先生,我們這次下墓可不是兒戲,誰知道墓中有什麼危險,你怎麼還帶了一個小姑娘?以為這是春游了?”一個模樣嬌俏明媚的姑娘走過來,她挑剔的目光在越溪身上掃過,十分不客氣的對萬鬥金問道。

  萬鬥金是做生意的,即使這姑娘態度高傲,他看上去也是笑眯眯的,道:“何小姐,這位是越溪。你別看她年紀小,可是她的本事,不是我吹,絕對不會比你們何家的天師本事差。”

  聞言,何琪琪臉上露出懷疑的神色來,她道:“萬先生,這個叫越溪的,才多少歲啊?她本事能有多大?別到時候遇到什麼危險,又嚷著要我們救她吧?”

  “琪琪,你怎麼對萬先生說話了?”一個年輕男人走過來,他抱歉的對萬鬥金笑了一下,道:“萬先生,琪琪性子直,說話也是不管不顧的,你別生她的氣。只是,話糙理不糙,你也知道明鏡大師的厲害,那個墓裡邊也不知道會有什麼危險,帶上這麼一個小姑娘,我覺得,怕是有些不妥。到時候出了意外,誰又能保護她?”

  越溪:“……”

  她看上去就那麼好欺負?那麼弱雞?

  “你們放心吧,保護我自己的本事,我還是有的……”越溪開口,一瞬間就將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她看了看其他人一眼,認真的道:“不過你們如果有什麼危險,我也會救你們的。”

  其他人:“……”

  何琪琪嗤笑道:“說大話也不怕閃了舌頭,那我倒要看看,沒有我們的保護,你能在墓裡走多遠?”

  一個身上連真氣波動都沒有的人,看上去就是個普通姑娘,頂多臉蛋長得漂亮一些,能有什麼本事保護自己?

  他們一行人除了何家的,還有衛家的,衛家領頭的是衛家的大少爺,名叫衛周易。

  衛何兩家是世交,因而兩家的人都是熟識的。而一見到衛周易,何琪琪就黏了過去,臉上全是高興和嬌羞,哪有剛才半分的高傲。很顯然,她十分喜歡身邊的這個男人。

  越溪他們的飛機抵達D市,D市附近都是沙漠,因此風沙很大,而且白天特別熱,一走出機場大家身上就出了一身黏膩的汗水,整個人都是汗膩膩的。相較之下,越溪、萬鬥金還有天國寺的和尚們兩就十分顯眼了,身上一滴汗都沒出,清清爽爽的。

  對此,天國寺的和尚表示:“心靜自然涼。”

  而越溪則是笑眯眯的掏出一沓黃符來,伸出一根手指來,道:“空調符,一千塊一張,價格公道,童叟無欺。不管是三十度,還是四十度,保證你絕對涼快。”

  其他人瞪大眼睛看她:“……”

  “空調符?這什麼東西,還有這種符?”何琪琪一句話脫口而出,瞪大眼睛,表示不可思議。

  越溪理所當然的道:“天下符篆千千萬萬,空調符自然也是有的。”

  萬鬥金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道:“還別說,越溪你這符還真是有用,戴上之後一點熱氣都感覺不到,還十分涼快。”

  “我在上邊布了一個小小的陣法,能夠調節身上的體溫……”越溪解釋了一句,笑得像只偷腥的貓,道:“我這裡不僅有空調符,還有保暖符……沙漠裡晝夜溫差大,晚上很冷的,佩戴上保暖符,絕對暖和。然後還有隔沙符,有這個隔沙符在,風沙絕對不會吹到你的眼睛裡嘴巴裡……”

  其他人目瞪口呆的看著她,他們第一次聽說,符篆還有這麼多的作用,什麼空調符保暖符,以前從來都沒聽說過啊。

  “……你這兩天就是在准備這個?”萬鬥金問。

  越溪點頭,十分自豪的道:“可花了我不少時間了。”

  淨心好奇的問:“這些符篆,我聞所未聞,見所未見……這些都是越小姐你自己畫出來的?”

  “這……這不過是一些旁門左道,不把時間放在正經修行上,搞這些東西有什麼用?”何琪琪嘀咕著,有些不服氣。

  她自來高傲,在何家這一輩裡邊,天賦是最好的,最見不得的就是別人修為比她高。

  等走到沙漠裡,灼熱的陽光落在身上,何琪琪感覺身上都要被曬脫皮了,再看其他帶著空調符的人清清爽爽的,她頓時萎了。

  越溪道:“我這不僅有空調符,還有防曬符,比你抹的那個防曬霜管用多了,你要不要來一張?”

  防曬啊……

  何琪琪猶猶豫豫的:“……那,那就來一張!”

  *

  沙漠溫差大,一到了晚上,溫度直逼零下。這時候,就知道越溪的保暖符的好了,一張符貼在身上,從符篆那裡為中心,源源不斷的往四肢百骸傳送著溫暖的溫度,整個人都暖和極了,比那什麼暖寶寶好使多了。

  “我們以前怎麼就沒想到發明這樣的符篆呢?方便又好用!”有人忍不住感嘆。

  “……要想繪出一張新符,哪裡是那麼簡單的事情?我看啊,這個叫越溪的小姑娘,真的不一般啊。”

  有人看出了更深層次的東西,要知道,想創造出一張全新的符篆,這不僅僅需要對道有著極深的感悟,更需要龐大的修為。眼前這個叫越溪的小姑娘,瞧著普普通通的,可是能創造出這些新奇的符篆來,在一定程度上說明了對方的實力。

  如果真是她所創造的,那麼他們所有人加起來,怕是都打不過她啊!

  何俊走到自家妹子身邊,目光警惕的看了越溪一眼,道:“琪琪,你別去惹那個叫越溪的……也不知道萬鬥金從哪裡找來的這麼一個怪物。”

  何琪琪撇了撇嘴,道:“誰知道那符是不是她創的?說不定是她的長輩,或者是她從某個地方得來的……”

  “但是如果她是真有本事的呢?還是謹慎些的好。”何俊反問。

  何琪琪說不出話來了,她看了一眼越溪,嘀咕道:“就一個普通小姑娘啊,身上也沒有真氣波動……難不成她的修為已經達到了返璞歸真的程度?”

  想到這,她眼裡露出不服輸的光芒來,翻身坐起來打坐。

  她得更努力修行才是!

  *

  淨心走到越溪身邊,雙手合十道:“施主!”

  越溪抬頭看他,笑眯眯的道:“淨心大師……”

  “我對施主你的那幾張符有些不解,這張保暖符,我看得出來,你在其中加了火陣,所以才會讓人感覺到綿綿不斷的熱度。但是,你用的材料都是很普通的,按理來說,應該承受不了火陣的力量,你是如何讓這個陣法不至於奔潰的?”

  “因為這符上還有另外一個陣法,讓火力不外泄……”越溪仔細解釋道,看淨心大師恍然的模樣,她若有所思的道:“淨心大師和我認識的一個人有點相同。”

  淨心立刻疑惑的看著她。

  “……是感覺,你們兩給人的感覺有些相似,但是他和你又有點不同。你是真正的溫和,你身上的氣息溫暖無害,而他總讓人想起佛龕上的佛像,明明慈悲,可是卻最為冷酷。”說著,越溪忍不住笑了一下。

  淨心道:“施主那位朋友,也是佛修?”

  越溪看他,淨心笑道:“我在施主身上感受了一種很古老的法術,我們佛家能用己身血為親近之人祈福……”

  他伸出手指,輕輕點在越溪額頭上。

  瑩瑩的金色光輝從越溪頭上發出來,那是極為精純而強大的力量。淨心的瞳孔猛的縮了縮,他從那股力量上感受到了一種讓他覺得心驚肉跳的危險感。

  他敢保證,若是他對越溪懷有絲毫的惡意,這股力量就會直接把他絞殺。

  這世上,竟然還有人的佛修,高深到了如此地步?

  淨心的表情變了幾變。

  而此時在A市,垂眸把弄著手上佛珠的韓旭抬起頭來。他手上佛珠光暈內斂,如果有佛家弟子在,就會發現那佛珠每一顆都蘊含著極為精純的佛修,堪稱上品法器。

  感受了一下,韓旭微微皺了皺眉:“千裡之外……越溪是跑去哪裡了?”

  過年的時候他在越溪身上留下了一道印記,而現在,那道印記被人觸碰到了。

  “佛修?”韓旭摩挲了一下手裡的珠子,他感受了一下,臉上頓時露出了有趣的笑容來,低聲道:“轉世重修的佛門弟子,而且,這股精純的佛力……看來對方是帶著記憶的。”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9-1-5 10:52 AM

第99章

  越溪他們在沙漠裡行走了三天,已經很深入這片沙漠了。

  “我們現在在這,按照地圖上的標記,那座古墓應該就在這附近……”萬鬥金打開地圖仔細查探,最後得出了結論。

  何俊道:“今天時間不早了,大家先早點休息,我們明天再繼續尋找古墓。和往常一樣,晚上留兩個人守夜,半夜的時候輪換。”

  其他人點了點頭,這三天他們都是這麼過來的。

  夜晚的沙漠寒意刺骨,天上一輪滿月亮得驚人,在地上撒下一片銀光,就像是在地上鋪了一層白雪一樣。

  到了半夜越溪突然醒了過來,這就像是某種預感一樣,把她從睡夢中拉了出來。她從帳篷裡出來,發現外邊守夜的人不在,只有燒著的那堆火還在劈裡啪啦的燃著,風吹過火苗左右亂擺。

  空氣裡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低且模糊,像是某種動物在地上爬行的聲音,正在不斷的朝著他們靠近。

  越溪眯了眯眼,低頭看向腳下。

  眼睛裡閃過一道光芒,她的腳狠狠的往底下踩了一下,空氣裡瞬間響起“啪嘰”的一聲,她移開腳,看見一只黑色的蠍子被她踩扁在沙堆裡,這只蠍子有人拳頭那麼大小,漆黑的蠍子尾椎上閃灼著淺紫色的光澤,已經沒了氣。

  沙蠍……

  越溪抬起頭來,果然看見一片漆黑色迅速的朝著他們這裡爬過來,密密麻麻的一大片,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

  “越施主,這些蠍子……”一道聲音響起,越溪看過去,看見淨心伸手撩開帳篷,從帳篷裡邊出來。

  “淨心大師!”越溪叫了一聲,她看向那片黑色,因為是晚上,看上去並不明顯,只能看見一片灰黑色的東西將他們的帳篷團團圍住,她道:“這些蠍子是生存在沙漠裡邊的,我記得蠍子身上或多或少都帶著毒性,而且還是吃肉的,我看這些蠍子這是把我們當成獵物了啊……”

  “怎麼有這麼多蠍子?”何琪琪從帳篷裡出來,等看見外邊那一片灰色,表情瞬間變了。

  淨心雙手合十叫了一聲:“何施主!”

  何琪琪抽出腰間的長鞭來,她道:“守夜的人呢?怎麼沒有動靜?”

  越溪皺眉道:“醒來的時候我就沒看見守夜的人……”

  聞言,何琪琪也忍不住皺了皺眉。這大晚上的守夜的二人就這麼消失了,這不免讓人有不好的猜想,這兩人怕是已經遭遇不測了。

  越溪若有所思的道:“這些沙蠍身上充滿了一種腐爛的氣息,看樣子應該是常年生存在陰氣很重的地方。也許,是靠著吃腐肉來生長的。這麼一個沙漠,什麼地方才會是陰氣重的……我只能想到一個地方。”

  “古墓!”何琪琪說出她未說完的話語,整個人瞬間有些精神。

  淨心道:“先將其他人叫醒吧,這些沙蠍也得處理掉。”

  說完,他雙手合十道了一聲:“阿彌陀佛!”

  這一聲聲音並不大,可是卻瞬間傳入了所有人的耳中,清清楚楚,將其他人盡數喚醒。其他人走出帳篷,等看見那黑壓壓的蠍子群之時,表情也是一變。

  沙蠍已經衝了過來,何琪琪一馬當先,手上法決連掐,一道火光立刻朝前卷去,空氣裡傳來劈裡啪啦的聲音,還有蠍子被燒焦的所傳出來的氣味。

  越溪低聲對萬鬥金道:“萬哥,你別理我太遠,這些蠍子有毒,我給你的符篆記得貼身帶好。”

  萬鬥金立刻點了點頭,道:“放心吧,符篆我貼身帶著的了。”

  除了何琪琪,其他人也是各顯神通,越溪從口袋裡掏出一大把黃符來,不管不顧,直接就朝著蠍子堆裡砸了過去,霎時間火光雷光盡數閃動,轟然的一聲,一大片蠍子瞬間就成了死蠍子。

  其他人轉頭看她,瞪大了眼睛——符篆是拿來這麼浪費的嗎?

  越溪砸符就像是砸白紙一樣,一張不夠,那就來十張,看得其他人心裡都在發著疼。這麼多符篆,這得多少錢啊?

  “啊,地底也有蠍子!”突然有人發出一聲尖叫,他使勁的甩著腳,眾人才發現在他的腳踝上死死的被一只黑蠍給咬住,黑蠍的蠍尾狠狠的刺在他的腳上。

  “呵呵呵!”那人臉上立刻露出了青紫色的痕跡,他伸手掐住自己的脖子,像是難以呼吸的樣子。

  地下無數黑蠍從沙子裡邊鑽出來,萬鬥金嚇得直接靠著越溪。

  蠍子從沙子裡邊冒出來簡直是讓人防不勝防,一瞬間好多人都被蠍子炸了一口,他們很多都是修士,修士抓鬼驅邪擅長,可是這黑蠍可不是鬼怪,他們難免有些手忙腳亂的。

  “蠍子為什麼不咬你?”何琪琪一鞭子將地上鑽出來的黑蠍打開,扭頭去看見越溪穩穩的站在那些,那些黑蠍卻直接繞過她的身邊,她那裡瞬間就出現了一大片真空地帶。

  和其他人那裡被黑蠍所覆蓋的情形相比,她這裡實在是太顯眼了,何琪琪一下子就注意到了。

  越溪低頭,果然看見那些黑蠍有意無意的避開了她這裡,甚至有幾只愚蠢的黑蠍跑到她的身邊來,當即整個蠍子都在瑟瑟發抖,看上去十分害怕的樣子。

  “大概是因為我長得好看吧……”越溪煞有其事的道。

  何琪琪:“……”

  淨心忍不住看了越溪一眼,看這些蠍子的樣子,分明就是在害怕,它們竟然是在害怕這個叫越溪的小姑娘?

  越溪微微眯眼,她身上陰氣重,陰物對她來說可以說是食物,這些黑蠍都是極陰之物,自然是害怕她的。這些蠍子即使沒有思想,但是卻有本能,它們本能的在害怕越溪,所以無意識的在避開她。

  “……阿彌陀佛!”淨心雙手合十,隨著他話音落下,一道金色佛影在他身後出現,而後眨眼間覆蓋了他們整個落腳的地方。

  “嗤嗤嗤!”

  黑蠍身上出現了灰色的霧氣,它們身上的陰氣頓時被淨化,整個身體發出那種被腐蝕的聲音,眨眼間就委頓了下去,沒有了絲毫的聲響。

  “淨心大師不愧是天國寺主持最得意的弟子,佛法高深啊!”衛周易感嘆道。

  僅僅淨心這麼露出來的一手,就展現出了他極為高深的佛法,佛氣外露,便瞬間讓這些黑蠍陰氣全消,果然是天國寺這一輩天賦最高的弟子。

  越溪摸了摸手臂,淨心的佛法對她來說自然是沒有什麼影響的,不過她身上陰氣重,自然是不喜歡這種感覺的。

  何琪琪問:“受傷的人怎麼樣?”

  衛周易搖頭:“那些黑蠍身上有劇毒,幾乎是瞬間毒發身亡了。”

  聞言,眾人都有些沉默。不過是剛開始,就折損了人手,看來他們這一行,怕是有些不太平的。

  天色已亮,地平線上的那片天空已經亮了起來,很快的紅日就從下邊跳了出來,已經是第二天了。

  越溪看了看四周,道:“那座墓穴應該就在這附近了,那些黑蠍身上腐爛的味道很重,它們懼怕至陽的東西,所以只能在晚上出來……”

  也就是說,那座古墓大概就在這附近。

  沙漠裡邊環顧四周,皆是一片黃茫茫,尤其是頭頂的太陽,亮得嚇人,看著就十分曬人。越溪他們在附近找了一圈,也沒找到什麼古墓。

  突然,越溪看了看四周,道:“有妖氣……”

  淨心也微微皺眉。

  其他人卻是一臉茫然:“什麼妖氣,我們怎麼沒感覺到?”

  空氣裡傳來一點點的動靜,越溪手中黃符激射而出,隨著哎喲的一聲,一道人影憑空出現在他們面前。那是個漂亮的姑娘,身上穿著紅色的古式長裙,裙擺逶迤,繁瑣而美麗,一張臉美艷不可方物,波光流轉間便是勾魂攝魄。

  “……是個狐狸精啊。”越溪恍然,開口就道破了對方的本體。

  “狐狸精?也就是說,這就是那只妖精?”何琪琪揚眉。

  衛周易開口道:“來路不明,又是妖精,不如殺了吧。”

  聽到他的話,那只狐狸精的身體立刻抖了抖,一副被嚇壞了的樣子。

  淨心呆愣愣的看著這只狐狸精,表情似驚似狂喜,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直到衛周易的話響起,他才回過神來,道:“上天有好生之德,雖然是妖,可是她身上沒有什麼孽氣,那就是沒做過壞事……既然如此,我們就放過她吧。”

  他目光復雜的看著這只妖精,問:“你叫什麼名字?”

  “……我,我叫紅玉!”狐狸精開口道,怯生生的看著眾人,小聲道:“我的肉不好吃的,又柴,你們別吃我。”

  淨心看著她,目光突然有些失望,他道:“叫紅玉啊……”

  大概是淨心為她說過話,紅玉這只狐狸精就喜歡挨著淨心,一副十分依賴的樣子。

  “紅玉你在這裡呆了多久了?”越溪問。

  紅玉眨了眨眼睛,道:“好久了,我從出生就在這裡了,我今年已經五百歲了。”

  聞言,其他人的表情立刻變了變,萬鬥金笑眯眯的道:“哦?你既然在這呆了這麼久,那你知道這附近有什麼古墓存在嗎?”

  “古墓?”紅玉想了想,臉上露出恍然的表情,道:“你們是在找那個地底下的巨大的墳啊,我知道在哪裡。”

  其他人相視一眼,都是面露喜色。

  “那你能帶我們過去嗎?”

  紅玉看了看他們,然後點了點頭,道:“好呀。”

  紅玉是只狐狸精,據她所說,她化作人形沒多久的時間。大概是這個原因,她看起來整個妖都透著一種懵懂,有種不諳世事的天真。

  越溪注意到,淨心經常看著她出神,臉上露出十分復雜的表情來,似悲似喜,像是透過紅玉在看著某個人一樣。

  紅玉帶著他們來到一處地方,那裡是一片破舊的建築,也不知道在沙漠裡沉寂了多少年,建築上都帶著被歲月侵蝕過的痕跡,連建築原來的樣子都看不清了,但是應該是很氣派的。

  越溪的鼻子輕輕動了動,她似乎聞到了某種令人作嘔的味道。

  “從這裡進去就是你們要找的地方了!”紅玉走到一處,那裡有一個打開的底下洞口,從外邊望去,裡邊是一條長長的石梯,更深處一片黑暗,不知道裡邊是什麼樣的情況。

  聞言,其他人都是一陣驚喜。

  有人道:“終於找到了,我們快點下去吧。”

  就在此時,淨心突然長長的嘆了口氣,然後走到了紅玉面前,伸手碰觸她的臉頰,動作充滿了溫柔與疼惜。

  其他人瞪大了眼睛,何琪琪臉都紅了,結結巴巴的道:“這這這……這淨心大師是……”

  淨心的師兄慧心面色也是一變,忙叫了一聲:“師弟!”他這師弟,莫不是被這狐狸精勾去了魂魄?這可如何是好?

  要是回去被師父知道了,他帶師弟出來一趟,師弟就動了凡心,那他可就要遭殃,他不想挑糞水啊。

  “這淨心大師可看不出來,佛家弟子,六根清淨,他這是被這個狐狸精給迷住了?”有人小聲嘀咕道。

  淨心目光溫柔的看著眼前的女子,伸出一只手去蒙住了她的眼睛,輕聲道:“她的眼睛,從來不會這樣天真……”

  從他們相遇開始,一直被逗弄的,就是他。

  而他,雖然知道是假的,可是看到這張臉再次出現在自己面前,他還是忍不住生了幾分貪戀。

  六根不淨!

  心裡微微嘆息,他手下一用力,眼前的姑娘只來記得發出一聲短促的叫聲,整個身體便軟軟的倒在了地上。

  “淨心大師,你這是做什麼?”

  看到這一幕,其他人頓時覺得自己受到了驚嚇,連忙大聲質問道。

  淨心雙手合十,輕聲道了一句:“阿彌陀佛!”

  耳邊似乎傳來某種東西破碎的聲音,有人突然指著一處大聲道:“你們看,那是什麼?”

  眾人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去,頓時出了一身冷汗。

  剛才他們看見的那明明是一個存在在地上的入口,可是現在在他們眼前的哪裡是什麼入口,而是一個長著嘴巴,露出鋒利牙齒的食人花。而這四周,的確也有殘破的建築,可是在這建築四周,卻是遍布著猩紅色的藤蔓,藤蔓上長著像是牙齒一樣的東西。而在藤蔓底下,則是森然的白骨,這裡不知道埋葬了多少人。

  乍然之間看到這樣的場景,大家都有些會不過神來。

  淨心道:“食人花,更准確來說,是迷心花,這種花會化為人類心中最美麗的形像出現在眾人面前,進而迷惑他們,進行捕食。”

  聞言,眾人只覺得一陣後怕。剛才要不是淨心大師將那道幻影掐死,他們怕是已經走進了那個“入口”,也就是說已經自投羅網,主動走進這迷心花的嘴裡了。

  “那……剛才那迷心花所化作的模樣,就是淨心大師你心裡覺得最美麗的姑娘?”越溪一針見血的問。

  淨心:“……”

  其他人立刻以“咦,你是這種人”的目光看著他。

  而慧心心裡更是沒有感覺到任何安慰,夭壽啊,師父,師弟動了凡心了,我不要去挑糞啊!

  淨心咳了一聲,道:“我們目前要解決的,是眼前這個迷心花。這迷心花也不知道活了多少年了,又吃了這麼多的人,修為深不可測,大家要小心。”

  “砰!”

  正說著,那迷心花已經動了起來,四周長長的藤蔓掀起來,直接朝著他們抽了過來。

  越溪抓了一把符直接砸了過去,這些符都是極品靈符,威力甚大,雷電本就克天下所有陰邪的東西,一道紫雷劈下來,那迷心花頓時神形俱碎,然後轟然砸在地上,立刻發出腐爛的嗤嗤聲。

  “極品靈符……”何琪琪注意到她手裡的符篆,心裡疼得簡直像是在滴血一樣,這怎麼這麼浪費的啊。

  越溪道:“浪不浪費有啥關系,最主要是有用。你看,一擊必殺啊,多好啊!”

  何琪琪心裡想吐槽的地方實在是太多了,可是一時間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其他已經做好大戰一場准備的人木木的站在那裡,好像已經不需要他們做什麼了。

  “這迷心花將人類迷惑到這裡來,直接把他們給吃了,這裡這麼多的屍骨,也不知道它究竟害了多少人。”看著滿地的屍骨,何琪琪忍不住感嘆。

  何俊皺眉道:“那現在,那個古墓究竟在哪裡?”

  “在這裡,那個古墓就在這底下!”那邊萬鬥金蹲在地上在查看著什麼,抬頭一臉激動的道。

  “沒想到這迷心花,誤打誤撞,倒真把我們帶到了這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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