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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想念 [打印本頁]

作者: yukr 時間: 2024-1-30 12:33 AM 標題: 想念

我在同一天之內，看到兩位前輩的離去，除了無比震驚，對人世的無常，也大受震懾。

我考進研究所的時候，她就是我們的助教。所以從那時候起，我們就很習慣叫她「XX助教」。

助教人很溫柔，凡事都溫和以待，她那種溫吞吞的和善模樣，無形中給剛進研究所的同學們消解了許多壓力，好像只要看到她，就覺得什麼事都可以幫忙，應該沒什麼大事了。

溫柔是一種極珍貴的特質，儘管中國文學的研究領域裡，我們時常會碰觸到這樣的文字，但在真實的生活裡，這樣的人、這樣的溫柔畢竟很少。特別是事多而繁雜、人多而口雜的時候，要能始終溫柔、無比耐心，那真是難能可貴到了極點。

她既是助教，自然是前輩，我對她也就視之如姊，理所當然地享受著她的溫柔照拂。不過，沒想到幾年之後，她來考中文博士生，竟然跟我同一屆考進去，我們居然成了同班同學。

即使是同班同學，還是姊姊，還是那般溫柔，那般有耐心。唯一不同的是，我們會一起在課堂上課，一起承受老師的雷霆之威，這個經歷變得不太一樣。

有一次，我們上學術史的時候，嚴厲無比的老師把她罵哭了。那一次，我們都嚇壞了。所謂「助教」的意思，就是介乎老師和學長姊之間的一種身分。無論怎麼說，都是一種類乎長輩的關係，所以看到助教哭了，我們都手足無措。

博士生的生活，畢竟不比大學生，我們也只有這樣短暫的課堂相處。課後，除了幾次博士班的聚會以外，真的都不太有機會一起說話。我對她的感覺，始終是仰望而不可及的存在：平淡如水，也溫潤如玉。

她是我踏進學界領域時，第一個接觸的人。她身上的友善和溫暖，開啟了我對這個世界的美好想像。我雖然一直沒有機會和她深談，但始終感激她的這一場美好的出現。

她才六十七歲，走得這樣急迫，不知道是不是紅塵太苦太濁了，「大塊載我以形，勞我以生，佚我以老，息我以死。」也許老天爺捨不得這樣善良的靈魂在苦體勞形的塵世待得太久，就讓她早點歇息了。

於是，我們這些學弟妹們，只能在錯愕中悲傷，在悲傷中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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