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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吳笑笑 -【天價皇后】《全文完》 [打印本頁]

作者: nikonnika    時間: 2012-5-19 11:20 AM     標題: 吳笑笑 -【天價皇后】《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5-15 11:21 PM 編輯

【書名】:天價皇后

【作者】:吳笑笑

【內容簡介】:

  皇上,休了!

  花痴女沐青瑤被南安王慕容流昭一拳打死了,卻迎來了全新的她,陡的睜開眼,英氣逼人,魅不可擋。

  沐青瑤物語,即便你貴為皇帝,下了天價的聘禮,但我堂堂陸戰軍第17團的參謀長,竟然和別的女人共侍一夫,這樣的男人休!

  慕容流尊,七國中最俊美足智多謀的皇帝,竟然被一個花痴女人給休了,黑瞳染起耀眼的光芒,他不會善罷干休!

  慕容流昭,弦月國南安王,冷漠邪魅,視女人為下等物,一拳頭打死了花痴女人,卻迎來了全新的她,迷了他的眼!

  楚淺翼,弦月國右丞相之子,腹黑無敵,眼高於頂,卻喜歡上了那個花痴女人,這是不是叫自作孽不可活?

  無情,無憂谷的神醫,謫仙美男,初見她,恍如千年的等候,不求你愛我,只求讓我在最美的年華遇見你。

  長孫竺,青羅國的太子,妖孽唯美,世人不識金瓖玉,誤把明珠當塵矣,我願意以青羅國太子妃之位迎娶于你。

  天現異相,鳳落相府,得鳳者一統七國,有誰知?鳳竟是那個名滿天下的花痴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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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nikonnika    時間: 2012-5-19 11:22 AM

本帖最後由 nikonnika 於 2012-5-20 03:07 PM 編輯

正文 第001章 楔 子

   夜晚,燈火閃爍,五顏六色的霓虹燈給城市蒙上一層朦朧婉約的色彩,曖昧不安的氣息。

   濱海市,川流不息的街道上,車輛婉延如蛇。

   一輛龐大的戰地越野車,醒目的穿流在其中,駕車的是一個俏麗耀眼的女子,短發,大眼睛,身著墨綠色的軍裝,給她漂亮的面容平添了一份英氣,周身的狂野和肆意飛揚。

   駕車的女子名蘇塵,陸戰軍十七團的軍事參謀長。

   蘇塵,祖母出身于英國的上流社會,祖父是國內有名的軍事首領,所以蘇塵身上有四分之一英國血統,她從小在祖母身邊長大,畢業于英國桑赫斯特皇家軍事學院,因為根在中國,所以學成歸國。

   今夜,蘇塵的眼神氤氳起來,眸光熱切的飄過旁邊駕座上的精致包裝,里面是她剛買的情趣內衣,待會兒,她將和男友度過一個狂野的夜。

   蘇塵雖然在英國長大,骨子里還有著中華五千年來的傳統,雖然二十六歲了,還是處女一枚。

   在今晚,她要終結了自已的那層薄膜.......

   因為過幾天就是她和肖銳結婚的日子,他是她的準老公了,她要讓肖銳驚喜一下。

   每回情到深處的時候,她都在最后的關卡喊停,真是難為肖銳了,都不知道沖了多少回冷水澡了,由此她卻更愛那個男人了,他自珍自愛,是她共度一生的良伴。

   蘇塵,一想到肖銳,滿臉的幸福........

   很快就可以見到他了,加大了油門,車子好似離弦的箭一樣飛疾出去.......

   碧水綠都,這里是有錢人的安樂窩,別墅群的所在,肖銳和蘇塵的家就安置在這里。

   因為想給肖銳一個驚喜,蘇塵把車遠遠的停在角落里,心情愉悅的下車,手里提著那包情趣內衣,往別墅走去。

   二樓,他們的新房內有燈火亮著,蘇塵的小臉蛋舒展開來,大眼睛晶亮有神,好似天上的星辰,唇角勾出誘人的笑,想到今天晚上將會發生的事,她的心里既期盼又緊張。

   別墅里很安靜,蘇塵打開門,心跳慢慢的加速,輕手輕腳的走過去,準備上樓給肖銳一個驚喜,可是她看到了什麼呢?

   一雙紅色細帶的高跟鞋.......

   蘇塵巴掌大的小臉一瞬間蒼白如紙,手里的情趣內衣慢慢的滑落到地上,她的呼吸急促起來,眼瞳染上狂怒,身子快支撐不住了.......

   肖銳,你竟然這麼對待我,過幾天是我們結婚的日子,你竟然這麼對待我?

   難道當我蘇塵是好欺負的嗎?

   她的身子一移往樓上走去,身形不穩,可是眼神卻銳利得如同一把刀,殺氣四溢,手心緊握著,那麼短的樓梯此時竟然那樣長.....

   二樓,法國進口的地板上,有凌亂的內衣,男人的,女人的,混合在一起,她怒極反笑,眼瞳深不可測,慢慢的推開她們即將結婚的新房,走進去。

   寬大豪華的床上睡著的光裸著半邊身子的肖銳,帥氣的臉上一片安詳,此刻正沉浸在夢鄉里。

   而女子,蘇塵愣住了,這個女人是她的好朋友,喬南......

   喬南是她國內唯一的好友,還是她介紹給肖銳的,而現在這個女人爬上了她準老公的床,她真的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了.......

   蘇塵忽然淡定了,麻木了,轉身坐到房間內的沙發上,一柄黑色的手槍眨眼落到手上,她輕輕的把玩著,槍這種東西學真好啊,她的槍法一向是百發百種的。

   房間里輕微的響聲驚動了睡在地上的人,喬南,她睜開眼揉揉頭,好疼啊,這就是喝酒的後遺症,抬眸掃視了一下房間,張大了嘴巴,感受到頭頂的正前方有視線落過來,飛快的掉轉頭。

   “啊,塵塵。”

   喬南說完,發現了不對勁,自已的身上未著寸縷,一伸手拉了衣服擋在面前,緊張的叫起來:“塵塵,你聽我說?”

   這時候床上的人動了一下,肖銳陡的睜開眼,那黑瞳耀眼閃亮,飛快的掉頭望向這邊,只見喬南光裸著身子,此時驚慌失措的用衣服擋住自已,而蘇塵,面無表情的望著他,那眼瞳是深徹的恨意,唇角是盛冷到骨子里的冷。

   “塵塵?你聽我解釋?”肖銳立刻明白事情的嚴重性了,撐起半邊身子急急的開口想解釋。

   可惜蘇塵根本不給他機會,手里的槍一端,冷戾的瞄準他,淡然的笑起來:“肖銳,你知道嗎?子彈從人的左心房0.5公分穿過去,不會死,卻會徹骨的痛,一輩子擺脫不了的痛,我要你一輩子記住,女人是不可以欺騙的。”

   說完,手指一動,扣板機,連0.01分的機會都不給別人,一直坐在地上的肖南,在最快的時間里站起身沖過來,想阻止蘇塵扣板機,因為沖擊力太大,手槍撞扁了方向,而這個時候。

   蘇塵扣了板機,那子彈 仧穿的不是肖銳,也不是喬南,而是自已心臟.......

   可是同一時刻,板機又響了,這一次子彈射穿的是喬南的心臟,蘇塵的身子緩緩的滑落,冷冷的笑:“喬南,本來我只是教訓他一下,但是你毀了我們三個人.......”

   喬南的身子倦縮起來,臉色蒼白,血跡漫延到地板上,像一朵盛開的罌粟花。

   “蘇塵,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只是喝酒了,肖銳沒有背叛你。”

   床上的男人,眸子里盛滿毀天滅地的絕望,撲了過來,緊抱住蘇塵的身子,瘋了似的叫起來:“蘇塵,你別嚇我,一切都是我的錯,蘇塵,求求你原諒我不該喝酒,蘇塵,求求你了。”

   蘇塵伸出手費力的抬起來,她的指尖蔥白,卻沾染上了自已的血跡,顯得異樣的美麗,輕輕的觸摸肖銳的臉,漆黑的眸子里滿是痛苦,那樣深那樣的糾結,一刻也不眨,似乎要把這樣的容顏深深的刻在腦海里。

   她一字一頓的開口:“肖——銳,即便——這——樣,我也不能原諒你,因為我——眼——里——容——不——下——沙—子!”

   說完頭一歪,手垂了下去,眼神慢慢的合上,唇角是一抹冰冷的笑,好似在譏諷肖銳,而肖銳那張俊美的臉上留下一道清晰的血手印,他漂亮的黑瞳里滿是驚濤駭浪,時間在這一刻停止了。

   而一旁的喬南,臉如死灰,唇慢慢的失去了血色,望著死去的蘇塵,她絕望的看了最後一眼,心裡輕喃:

   “蘇塵,如果有來生,我願意做牛做馬償還這一切..........”



正文 第002章重生為丞相女

   六月,盛夏,酷熱難擋,知了在樹上聲聲鳴叫,一聲高過一聲......

   茂密蔥郁的尖梢紋絲不動,大街上行人絡澤不絕,香車寶馬川流不息,小販的叫賣聲此次彼落,一派熱鬧繁榮的景像,並沒有因為酷熱的夏,而有所減少,相反的卻更多了一些虎視眈眈的風流公子哥兒,到處尋花問柳。

   這里是弦月國的京都臨安城,經濟發達,人口眾多,寬闊的街道兩邊,形形式式的商鋪林立,千奇百怪的招牌比比皆是。

   臨安城,天子腳下的京邦,不比別處,治安良好,商貿發達,軍事方面也很安穩,因此在這里扎根的人越來越多,新擴建的十二條街道,早已住滿了商戶,而這一切都要歸功于弦月國的新皇,新皇登基,改革體制,使得弦月國的經濟,軍事,民事更上一層樓。

   弦月國的新皇,世人稱他為弦帝,登基不到兩年,已大刀闊斧的廢舊制,立新法,親民事,重親臣,這親臣中,首選第一人便是左丞相沐痕,沐痕仍先帝的在位時重視的臣子之一,先帝臨死之前重托于他,一定要助新皇穩固江山,統七國。

   ......

   左丞相府,六字大門對著街面打開,門前石獅分立兩邊,威武氣派,身穿華服的下人縮在陰涼的地方聊天磕瓜子兒。

   陽光如水的灑在琉璃屋頂,折射出耀眼的光芒,映照在占地廣闊的中庭,鐘毓靈秀,九曲回廊,三步一亭,五步一橋,亭臺樓閣,錯亂有致。

   不時有下人穿梭其中,笑聲飛過屋檐,回旋在半空。

   后院是家眷們居住的地方,獨幢的院子,交錯排列著,假山折疊,上面爬滿了翠綠色的滕蔓,遠遠望去,就像一道道屏障,遮擋住每幢院子的風光。

   左丞相沐痕,位高權重,是深得皇上器重的臣子之一,共娶三位夫人,生得三個如花似玉的女兒,遺憾的是三女兒,沐青瑤的娘親早就過世了,所以丞相府里,三小姐是最得老爺寵愛的小姐,正因為她奮受寵愛,所以無法無天,橫行無忌。

   青院,沐青瑤住的地方,院子里栽種了很多的翠竹,郁郁蔥蔥,自成一景,大小不一的鵝卵石鋪成的幽徑,直通向三間主屋,主屋門前白玉石階層層而立,此時在那石階之上,長廊之下,站著幾個眉清目秀的丫頭,每個人的臉上都憂心忡忡,眼睛閃爍著惶恐。

   透過半敞開的窗戶,清楚的看到寢室內的情況,紫檀木的蝶戲花繡面屏風,鏤空的檀香床,白色的紗帳,紗帳之內若隱若現的躺著一個佳人,膚肌如凝脂般透明,彎月一樣的秀眉,微有些卷翹的睫毛,小巧鼻子,只可惜本該粉紅的唇瓣此時有些蒼白,雙目緊閉,一點反應也沒有。

   床邊一個小丫頭嚇得哭了起來,一邊抹眼淚,一邊試圖叫醒她。

   “小姐,小姐,你醒醒啊?你醒醒啊。”

   小姐什麼都好,就是有個花癡的毛病,看見美男就狂追不放,今天下午,在茶館里看到了南安王爺,那南安王爺在弦月國是有名的冷酷冰寒的男人,從來視女子如無物,可惜自家小姐偏偏緊抓住那南安王爺不放。

   南安王爺一拳頭打了過來,打暈了小姐,她好不容易請店里的伙計和她一起把小姐搬回來。

   老爺還沒有回來,如果知道小姐被打暈了,倒霉的可是她做丫頭的,老爺一定會扒了她的皮的,小姐啊,你快點醒過來吧,別嚇梅心了。

   不知是梅心的哭聲吵到了床上的人,還是因為老天爺聽到了她的說話聲。

   床上的人動了一下......

   梅心睜大眼,抹干眼淚,歡喜的叫起來:“小姐,小姐,你醒了?”

   可惜那床上的人依然一動也不動,梅心難以置信的盯著,剛才明明看到動了的,難道是她眼花了,不要啊,又哭了起來:“小姐啊,你再不醒,老爺一定會扒了我的皮的,你快點醒過來吧。”

   床上的人不堪其擾,終于嚶嚀了一聲,動了一下身子冰冷的開口: “閉嘴。”

陡的睜開眼,暗芒閃爍,冷冽逼人,陰驁如深不可測的湖泊,泛著瀲灩的光芒,卻一點溫度也沒有,就那麼定定的望著她......

   梅心不自覺的后退一步,小姐似乎不一樣了,這眸光完全不似先前的花癡,那樣冷冽,好嚇人啊......

   “小姐,小姐,你怎麼了?”梅心小心翼翼的詢問,床上的人未出聲,掉頭打量身邊的一切,她不是死了嗎?喬南撞歪了她的手槍,所以她打到了自已,可是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一個古色古香的臥室,還有一個梳著朝天辮子的小丫頭,一迭連聲的叫她小姐,這是怎麼回事?

   蘇塵陷入沉思,她蘇塵畢業于英國桑赫斯特皇家軍事學院,遇事冷靜不慌亂,而且冥思能力特強,第一時間可以感應到外界的信息,她似乎穿了,竟然穿到了男尊女卑的古代來了,還是一個小姐,這小姐叫沐青瑤,這丫頭好像叫梅心,本來蘇塵還想整理一下腦海中的信息,但是一旁的梅心一直哭,打亂了她的冥思。

   “我沒事,哭什麼?”蘇塵沒想到自已竟然沒死,想到自已的父母還有深愛著自已的祖母,她們該有多傷心啊,她只是想打傷了肖銳,讓他知道女人不是好欺負的,誰知道最后喬南竟然撞了過來,自已把自已打死了。
   不過最后她也把喬南打死了,自已穿了,喬南呢.......

   還有肖銳,即便知道他們只是喝醉了酒,她也不能原諒他們,因為她的眼里揉不進沙子,她那麼珍惜的肖銳,竟然和自已的好朋友喝得酩酊大醉,然后兩個人剝光了衣服睡在一起。

   真好笑,蘇塵笑起來,可是眼瞳一點溫度也沒有,冷冰冰的,完全和平時的花癡形像不符,小丫頭梅心一動也不敢動,快嚇傻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小姐竟然和以前不一樣了,那麼冷,好嚇人啊。

   “梅心,我頭疼,發生什麼事了?”蘇塵,不,現在開始她是沐青瑤,真正的沐青瑤已經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她蘇塵,她要在這個男尊女卑的世界活下去,而且要活出自我了,沐青瑤淡然的笑,望向一邊的小丫頭梅心,也許是自已太過于冷漠了,這丫頭似乎有點怕她。

   “小姐,你忘了,你被南安王爺一拳打昏了。”


作者: nikonnika    時間: 2012-5-19 11:23 AM

本帖最後由 nikonnika 於 2012-5-20 03:11 PM 編輯

正文 第003章七國帝為尊

   “打昏了,”沐青瑤伸手摸了一下后腦勺,難怪如此疼呢,原來是被人打的,不過那個什麼王爺竟然打一個女人,看來不是什麼好東西,下次若是讓她遇到,絕不會讓他好過的,沐青瑤的眼神幽暗下去。

   “梅心?”沐青瑤想問問這里的情況,可是還沒等到她開口,珠蓮滴翠有聲,從門外急急的走進來一個魁梧的中年男子,高大挺拔,似毫不見老態,相反的精神抖擻,步伐穩健,四十歲上下的年紀,穿著一身得體的華服,一看到沐青瑤,便關切的詢問。

   “瑤兒,你沒事吧?”

   這男人?沐青瑤掃視到梅心對這男人的恭敬態度,可看出這男人是個大家長,沐青瑤的爹,想到這緩緩的搖頭,現在不說話才是明智之舉,因為她還沒了解現在是什麼狀況,冒然開口,只會露餡,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中年男子仍弦月國的左丞相沐痕,一回府便聽說愛女被南安王爺打了,趕緊過來看望女兒,見女兒沒事才松了一口氣。

   想到瑤兒做的事,身為弦月國的左丞相,沐痕有些無奈,也許是自已太過驕寵她了,竟然養成她看見美男就狂追不放的毛病,這下好了,竟然追到南安王頭上了,整個弦月國的人都知道,南安王爺最討厭女人,一向視女人如無物,這青瑤竟然敢當眾抓住南安王爺不放,沒被打死就是好事了。

   做為人父,他根本不好意思去找南安王爺算帳,只怪女兒不爭氣,好在沒事。

   沐痕松了一口氣,坐到床邊,揮了揮手讓站在寢室內的梅心退出去。

   沐青瑤知道這男人有話想和她說,一動不動的望著他,靜靜的等候著......

   梅心走出去,在長廊下候著,沐痕見寢室內沒人了,伸出手摸了摸沐青瑤的頭:“瑤兒啊,別做那些傻事了,要是今兒個南安王打死你了,爹也沒辦法找人家算帳啊,你看你每次看到美男就狂追不放,女孩家怎麼能做這種事呢?”

   看見美男就狂追不放?

   沐青瑤眨巴著眼睛,這還真是個壞毛病,怎麼能狂追不放呢?

   這女人名聲一定不好,說不定很臭,那南安王打她,原來是她自找的,不過那男人下手還真狠。

   一拳頭送人上西天,不過對于她來說,倒要感謝他了,如果沒有他的一拳頭,她指不定到陰曹地府去了。

   沐青瑤點了點頭,表示自已知道了,依然沒說話,那男人顯然受到了驚嚇,又或者難以置信,瑤兒竟然答應了,以往他一說到這個,她就哭鬧不休的,沒想到現在竟然答應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瑤兒,你怎麼了?為什麼不說話?”

   沐青瑤眸底幽暗,不過看出這男人是真心關心她的,既然決定要在這里生活下去,她當然要適應這里的環境:“我聽到了,爹。”

   還真不習慣,沐青瑤說完翻白眼,順勢伸手掩住嘴,打了一個哈欠,這動作很明確的表示出她累了。

   中年男人果然站起了身:“瑤兒啊,累了再休息一會兒,你能答應爹爹,爹爹很高興。”

   那男人歡天喜地的走了出去,好像撿到什麼寶似的,想必先前的那個沐青瑤讓他很頭疼,所以才會在她答應的時候,如此激動?!

   老爺一走出去,梅心從外面走進來,上下左右的打量著沐青瑤。

   “小姐,你真的不一樣了呢?竟然答應了老爺,以前老爺一提這件事,你都是又哭又鬧的,最后只有老爺妥協的份子,沒想到這次竟然答應了老爺。”

   沐青瑤面無表情的掃向梅心,那眸光透著幽幽的暗芒,令人膽顫,小丫頭一下子沉默了,低下頭不敢再說什麼,心里卻不停的嘀咕,小姐怎麼了?和以前真的不一樣了,難道是南安王爺把她的腦子打壞了?

   雖然懷疑,卻不敢多問。

   沐青瑤淡然的開口:“梅心,去門外守著吧,就說我累了,什麼人都不想見。”

   “是,小姐,”梅心恭敬的開口,緩緩退了出去,小姐的威儀還真是讓人不由自主的尊敬,以前她雖然伺候著小姐,可心底卻是相當不屑小姐的行為,現在小姐和以前不一樣了,卻讓她沒來由的尊敬她。

   沐青瑤等到梅心退出去,緩緩的掉頭打量寢室,奢侈豪華,名貴精致,門口擺放著玫瑰紅的玻璃屏風,百蝶嬉戲圖,檀香木的縷空大床,精雕細琢,出自名家之手,連邊邊角角都雕琢得飽滿圓潤,毫無瑕疵,配套的檀香櫥,和梳妝臺,分布在房間的各個角落里,風從窗戶吹進來,若隱若現的香味飄浮在空氣中。

   看來自已的前身還是個會亨受的主子,沐青瑤的眉心提了一下,雙腿盤到床正中,一雙銳利的眸子緩緩的閉上,整個思維陷入冥思之中,感應著這具身體的信息。

   這里是史書上沒有記載的世界,風云大陸。

   風云大陸,並存七國,七國皆有野心,此時正是動蕩不安的時機,每個國家都有其不凡的實力,多年的養精蓄銳,就是為了日后的一統江山。

   如果不吃人,必然要被人吃,強者為王,敗者為寇的道理人人都懂。

   所以表面的和平,只是一種假像。

   七國中,有強弱之分,目前領先的是弦月國,青羅國,丹鳳國,但事實上,其他的國家,究竟是真的弱還是隱藏了實力,只有到最后才見真章。

   弦月國,新皇剛剛登基兩年,就大刀闊斧的改革了商貿體制,使得商業更上一層樓,連帶的還改革了法律,軍事,朝廷上下,對于皇帝的作為,從最初的質疑到現在的肯定,誰也不敢小瞧了新皇。

   雖然他只有二十三的年齡,但弦月國的人都知道新皇睿智果斷的手段,早在他是太子的時候,便輔助先皇平了滄洲之亂,還平治了延江的水患,在天下人的眼里,新皇是個精明凌厲的人。

   傳聞他是七國中最年輕俊美的皇帝,也是最具實力的一個,世人稱他為弦帝。

   七國皆知,誰也不敢冒然行動,大家都在觀望,都在等,等一個最佳的時機......

   皇帝的成功,離不開兩個臣子,左丞相沐痕,和右丞相楚風玉,兩個人一個輔內,一個輔外,是皇上的左膀右臂。

   而沐痕正是沐青瑤的爹。

   沐痕目前有兩房夫人,大房和二房,三個女兒,大女兒沐青珠,是大房夫人所生,二女兒沐青香,是二房夫人所生,三女兒沐青瑤,也就是自己這具身子,因為從小沒有娘親的關系,所以備受丞相老爹的寵愛,這也養成了沐青瑤驕揚拔囂的個性,還有一個古怪的毛病。

   看見美男就狂追不放......



正文 第004章沉魚落雁之姿

   沐青瑤的腦海里浮現出一些美男的畫面,說美男,有些都快讓她吐了,分明是恐龍,竟然還當成了美男,對前身的審美,她實在不敢恭諱,真是有夠低級的。

   還有一張臉讓她印像深刻,石黛描成的又粗又黑的眉,臉上擦了白白的水粉,還涂了一層胭脂,唇是血紅的,頭上堆滿了珠翠,咋一看還真有點像妓院的老鴇,脂粉味十足。

   沐青瑤嚇了一跳,這女人是誰啊?不會是前身吧,連本來的面貌都看不清了,陡的呼出一口氣,睜開眼,現在她完全接收了前身的信息,融入自已的腦海中了.......

   現在她就是沐青瑤,而蘇塵死了。

   沐青瑤正想得入神,忽然門外傳來說話聲,一道細細的柔美的聲音響起:“梅心,三妹還沒醒過來嗎?”

   “回二小姐的話,小姐醒了,現在又睡了,”梅心恭敬的聲音響起。

   沐青瑤並沒有理會外面的說話聲,現在她不想見任何人,還是看看自已長得什麼樣子吧,在二十一世紀,她好歹是個美人,穿到古代來,千萬不要成為一個恐龍,前身連那麼丑的男人都追,而且經常把自已打扮得又俗又丑,連本來的面貌都掩蓋了,沐青瑤穿著月牙白的中衣,下床走到梳妝臺前。

   銅鏡里映出一張精致的面孔來,沐青瑤看呆了......

   這女人長得好美啊,雖然現代的自已夠漂亮了,但現在的她完全不同于現代的自已,這是一個古典美女,瓜子型的小臉蛋,晶瑩水嫩,大眼睛像汪了一池泉水,泛著瑩瑩的波光,長長的睫毛卷而翹,小巧的鼻子下面是櫻紅的唇,整個人就像是畫出來的一樣。

   只能用八個字來形容。

   沉魚落雁,閉月羞花......

   原來真的有人能夠如此之美,沐青瑤的唇角彎曲了一下,鏡子里的美人染顏輕笑,她幾乎聽到了花開的聲音,那麼悅耳動聽。

   這樣的美女竟把自已打扮成人見人恨的樣貌,招搖過市,難怪人人看見她就跑,不過前身讓人無法忍受的還有一個致命的弱點。

   沐青瑤的腦海里立刻浮現出一番景像,原來她不但喜歡狂追美男,而且喜歡蹂躪美男,看那些美男在她的魔爪之下,臉上黑一片白一片的,慘不忍睹,難怪人家看到她就跑,不跑的是傻瓜吧。

   不過她的身手倒是相當的俐落,沐青瑤活動了一下筋骨,內息流敞輕快,丹田氣走如風,原來她還有武功,這真是太好了,在古代有武功當然是一件好事。

   沐青瑤緩緩的笑起來。

   屋外的聲音又響起來。

   “梅心,你個死丫頭,立刻去把你家小姐叫醒,她以為她是老幾啊,大小姐二小姐過來看望她,竟然睡覺?”一道尖銳的聲音響起,沐青瑤的眉輕蹙起,這大小姐不就是喜歡和沐青瑤作對的那個女人嗎?沐青珠是嗎?

   “大小姐,小姐不讓人打擾到她。”

   梅心的話音一落,便聽到啪的一聲響,很顯然梅心被打了一記耳光,沐青瑤本來不想理她們,但這沐青珠竟然敢打她丫頭的耳光,這就等于打她的耳光,她可不是好欺負的,也許以前的沐青瑤吃了她的虧,但她不會。
   沐青瑤轉身躺到一邊的象牙木椅上,冷冷的出聲:“吵死了,讓她們進來。”

   梅心聽了小姐的話,捂住臉應了一聲:“是,小姐,”這大小姐仗著是大房生的,沒少欺負過小姐,連帶她也經常受她丫頭的欺負,老爺雖然寵愛小姐,可是他一年四季經常不在府里,是大夫人主持府里的一切事宜,所以她們母女沒少欺負小姐和她們這些丫頭。

   梅心掀起門簾,請了大小姐和二小姐走進來。

   房間里,一張雕刻精細的象牙木椅上,安靜的躺著一個美人,墨發如烏,隨意的披散在椅子上,輕風從窗戶吹進來,輕拂那發絲,如蠶絲一樣柔滑,輕輕的掀起一些,又俏皮的垂落下來,好似怕驚擾到她一樣。

   她的眉細長如彎月,長長卷翹的睫毛掩去雙眸的光澤,陽光的余暈照射進來,打在她的臉上,肌膚越發的晶瑩剔透,好似南海珍珠一樣閃亮水潤,唇角微勾,似笑非笑,卻更像一抹譏諷。

   梅心望著自家的小姐,呆住了,天哪,這是小姐嗎?好美啊,以前怎麼沒發現呢?

   緊隨著梅心身后走進來的沐青珠和沐青香也呆住了,這女人是誰啊?三妹嗎?只隨意著一件中衣,袖擺渺渺的勾勒出幾朵祥云,烏絲分散在潔白的衣衫上,說不出的清雅脫俗,完全不同于以前的濃裝艷抹,俗氣又丑陋,這諾大的府里幾乎沒有人見識過她的真容,現在看來,她才是沐府最漂亮的一個。

   沐青珠又嫉又妒,冷哼一聲,氣恨恨的走到一邊坐下來。

   梅心見識過小姐不一樣的一面,所以不敢冒然的打攪她,只敢小心翼翼的開口。

   “小姐,大小姐二小姐過來了。”

   “嗯,”木椅上的人輕應一聲,慵懶的動了一下身子,雙眸陡的睜開,暗芒閃過,冷冽逼人,透著幽幽的寒光,直逼沐青珠和沐青香,兩個女人震驚了,久久的不敢開言,這樣盛氣凌人的眸光,好似要吞滅掉人心一樣,害得她們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有勞兩位姐姐了。”

   沐青瑤淡然的出聲,那聲音完全不似先前的花癡,卻是清冷異常,這三妹究竟怎麼了?和先前完全不一樣了,沐青珠眨巴著眼睛,認真的望過去,看著她如此絕色天香的品貌,她的心里沒來由的冒起一陣陣酸水,倒寧願她還是濃抹艷抹的那一個,這樣,京城里的人才會說沐大小姐是京城的美人。

   “三妹,你沒事吧?”說話的是沐青香,一個溫柔嫻靜的女人,中上的姿色,身材柔軟纖細,舉手投足倒自有一股裊娜風流,看她關切的神色,好像很關心她,沐青瑤淡淡的點了一下頭,記憶中,前身並不喜歡這個沐青香,究其原因,沐青香仍是二房所生,在這沐府里,沒什麼權勢,平常也深受大房的荼毒,這沐青香和沐青瑤不同,沐青瑤好歹有丞相爹爹的寵愛,雖然大房母女欺負她,但該著她的,一樣不會少,只是言語上欺凌她,或者行動上欺負她的丫頭。

作者: nikonnika    時間: 2012-5-19 11:25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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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05章沐府三朵花

   這沐府中,沐青香經常受到大房的欺負,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所以沐青瑤平日並不和她親近,雖然這二姐似乎很關心她,但沐青瑤不需要這樣的關心。

   沐青香關切的話剛落,一邊的沐青珠不屑的掃了她一眼,冷哼。

   「她能有什麼事?我只是好奇,那南安王也太沒本事了,一拳頭下去本以為會把她打死的,誰知竟然一點事都沒有。」

   沐青珠毒辣的開口,忘了沐青瑤的不一樣,她一向囂張慣了,哪裡想到三妹的不一樣。

   沐青瑤的唇角浮起淡淡的笑,很冷,一直望著她的梅心毛骨悚然頭皮發麻,小姐此刻的樣子好怕人啊,就連青香也感覺到了,伸出手去拉自個的大姐。

   「大姐,三妹沒事了,我們回去吧。」

   「作死的,你拉我幹什麼,是不是皮癢了?」沐青珠惱怒的瞪向二妹,沐青香慌忙鬆開手,無奈的想著,要是真發生什麼事,可不關她的事啊,她是想幫助她來著,誰知道她不領情。

   沐青瑤打量著沐青珠,身材高桃,曲線玲瓏,前凸後翹,今天穿著一件火紅色的煙霞羅,腰間圍著一條冰湖藍的軟煙羅,系一個大朵的蝴蝶結,整個人妖嬈火辣,是個性感美女,不過那張揚拔囂的樣子,給她美麗的容顏打了折扣,而且心腸毒辣,堪稱美女蛇之類的人物。

   沐青瑤收回視線,掃視了一眼梅心的臉頰,那裡有清晰的手指印,挑了一下眉,隨意的開口。

   「梅心,你臉上怎麼回事?」

   梅心一聽小姐的話,趕緊伸出手摀住臉:「小姐,沒事。」

   她已經被欺負習慣了,大小姐不敢打小姐,就欺負她們這些丫頭,平常已經習慣了,小姐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不知今日小姐怎麼提起來了?

   沐青珠一聽到沐青瑤問起來,倒也不害怕,得意的開口:「這個不識好歹的丫頭,被我的丫頭教訓了。」

   「你的丫頭是丫頭,我的丫頭也是丫頭,為什麼你的丫頭可以教訓我的丫頭呢?」沐青瑤像說繞口令一樣,沐青珠的腦子差點被她轉暈了,好久才回味過來是什麼意思,這三妹是怪她的丫頭打了她丫頭,真倒稀奇了,她什麼時候在意過這些事了?除了美男能引起她的興趣,竟然還有別的事引起她的興趣,奇了怪了,沐青珠笑起來。

   「三妹這是怪姐姐了嗎?」暗咬牙,看到這丫頭如此絕色,她就嫉妒得牙癢癢的,恨不能撕了她冷清的臉,不過三妹的武功可是很厲害的,要不是看在她娘的面子上,只怕她早就揍她一頓了,還會忍受她嗎?不過正因為這個,她也不怕她。

   「梅心,誰打了你,打回去。」

   沐青瑤修長的腿一收,坐起身,慵懶隨意的用手梳理著頭髮,那模樣像水一樣柔順溫婉,可就是說出來的話像刀一樣利,寢室裡的人都睜大了眼睛,互相望了一眼,懷疑聽錯了,梅心嚇得撲通一聲跪下來。

   沒想到小姐竟然為她出頭了,她真的太感動了,小姐竟然護住她了,以往她多少次希望小姐出頭護她一次,沒想到小姐真的護著她了,可是她不能真的打回去,那樣小姐就麻煩了,小姐有這個心意,她就知足了,從此後,上刀山下火海,她梅心都追隨著小姐左右了。

   「小姐,算了吧,梅心不疼。」

   沐青瑤抬起頭,眸光不帶一些兒感情,定定的望著梅心,冷冷的開口:「你疼不疼關我什麼事?不過既然是我的丫頭,就不能讓人欺負了去,否則也不配做為我的丫頭。」

   沐青瑤的話一落,梅心一愣,小姐這話什麼意思?她有些不太懂,不過最後一句聽進去了,身為小姐的丫頭不能被人欺負了,被人欺負了小姐就不要她了,是這個意思嗎?一想到小姐不要她了,梅心可就慌了,噌的站起身,衝到門外去,逮住大小姐的丫頭寶箏就是一記響亮的耳光,寶箏被打愣了,這諾大的府裡只有她打人的份,還從來沒被人打過呢,現如今被梅心打了一記耳興,愣住了,回過神來,只見院子裡很多丫頭望著她,一臉的看好戲。

   寶箏立刻覺得沒臉見人了,摀住臉在長廊下哭了起來。

   「小姐,寶箏不活了,寶箏不活了。」

   寢室裡,沐青珠回過神來,吃人的眸光瞪向走進屋子裡的梅心,身子一躍衝了過去,準備甩梅心一記耳光,這丫頭竟然敢打她的丫頭,不看僧面看佛面,她不想在府裡混了,看她怎麼收拾這小蹄子。

   「梅心,你個死丫頭,看我不擰爛你的臉,竟然敢打寶箏,她是我的貼身丫頭,平常我都捨不得打她,你竟然下了狠手。」

   梅心有些害怕,嚅動了一下唇,往旁邊縮去。

   眼看沐青珠的手就要擰到梅心的臉了,沐青香的眸光望向三妹,只見沐青瑤正在把玩著一枝響鈴簪,一點動作也沒有,可就在沐青珠的手要挨到梅心的臉時,沐青瑤的頭上好似長了眼睛似的,一甩手,那支響鈴簪迅速的飛射出去,越過沐青珠的臉頰,直直的插入窗戶邊的柱子,風一吹,發出叮咚的聲響。

   再看沐青珠,一張臉全無血色,呆呆的望著地上,一小揖的秀髮,飄飄悠悠的晃蕩著落到地上,剛才只要再移一點,她的小命就不保了,這沐青瑤竟然真的向她下手了。

   沐青珠後知後覺的怕了,委屈至極,眼淚包在眼裡,冷瞪向沐青瑤,卻再也不敢說一句話,這個女人是誰,好可怕啊,一點不像三妹,三妹是個花癡女,什麼時候這麼狠厲了,沐青珠飛快的衝出去,遠遠的聽到她的尖叫。

   「沐青瑤,你給我等著,我找娘來收拾你。」

   房間裡,沐青香眸光既敬佩又羨慕的望著沐青瑤:「三妹好厲害啊,不像姐姐一點本事也沒有。」

   「我累了,」沐青瑤一翻身躺到象牙椅上,閉上眼睛,完全不去看沐青香的臉,前世的教訓她已經牢記在心了,絕不輕易的相信別人,對別人的仁慈,有時候就是對自已殘忍,如果不是自已結交了喬南這樣的朋友,她會死嗎?

   沐青香幽幽嘆息一聲,三妹還是那樣的不待見她,站起身走出去,梅心把她送出去。

   「二小姐走好。」

   「嗯,照顧好你們家小姐,」沐青香柔柔的聲音傳進來,她似乎沒有脾手氣似的,但是世上的事很難說,表面上的東西不能說明什麼。

   「是,二小姐,」梅心應聲,目送著二小姐的身影離去,回身走進寢室,看到小姐睡在椅榻上,忙拿了薄毯給她蓋上,沐青瑤有些累了,淡淡的吩咐:「梅心,別讓人打擾我。」

   「是,小姐,」梅心應聲,想到先前小姐幫助了自個兒,心裡很高興,雖然小姐說話很冷,但是心地卻是好的,抬眸望向窗欞上的響鈴簪,小姐好厲害啊,輕手輕腳的走了出去,掩好門,在廊下守著。



正文 第006章慧星現,鳳臨天下

   弦月國的皇宮,建築華麗,雄偉威武,高大的樓閣排列有序,瓦簷層層疊疊,簷角吊著銅製的鈴鐺,高大的四角柱子矗立著,雕龍繪鳳,塗著紅色的漆,紅白相映,在陽光下好似一幅精美的畫作。

   琉璃宮,凌波亭。

   四周是碧湖,湖上浮著嫩綠色的荷葉,粉紅的花朵從中間冒出來,盛開著的,像騁婷的少女,裊娜而立,含苞待放的,像嬌羞的處子,形式不一,一陣輕風吹過,碧荷連清波,旋旎成詩。

   凌波亭,架設在湖心,兩端是白玉石階,中間是玉色亭子,四周雕著起舞的飛龍,龍嘴含金球,散發著耀眼的光芒,輕紗飛揚,不時有優揚的琴音飄過。

   亭外有宮人在撫琴,曼妙婉約。

   亭中,有朗朗清明的聲音響起:「皇上真是越來越英明了。」

   說話的男子一襲玄衣,袖口繡著幾枝淡雅的寒梅,烏黑的長髮用白玉簪綰著,整個人透著溫文嫻雅,眉目秀雋。

   雖然是淡雅的笑著,那內斂的氣息,卻讓人窺探出不凡的實力,這男人有其銳利的峰芒,他正是弦月國皇上的師兄柳千暮,而對面斜臥在雕刻精細的檀木軟榻上的男子,正是七國中最負盛名的皇帝慕容流尊。

   五官分明,俊美絕倫,一頭海藻似的烏絲隨意的用一根淺黃的錦帶束著,分散在面前,兩道細長的眉狹飛入鬢,星目流轉,像夜空的上弦月一樣皎潔,卻帶著冰冷無情......

   身著一件紫色的錦衫,襯得肌膚勝雪,晶瑩剔透。

   他就那樣慵懶的歪靠在軟榻上,好像一隻打盹的美洲豹,渾然天成的王者霸氣,讓人不敢小覷。

   可是那內斂的氣息,隱約洩露,這霸氣僅僅是他三分之一的魄力,還有那更深一層的實力,並不容他人窺探。

   兩名秀麗的宮女正在他身後輕輕的搖著羽扇,大氣也不敢發出一聲,另有兩名宮女小心翼翼的跪在兩邊,輕柔的捶著腿,眼光瞄著自已的手,全神貫注著手中的力道。

   雖然皇上美得讓人移不開視線,連女人都自嘆不如,可卻一點兒脂粉氣都沒有,相反的卻是一抹陽光之美,還帶著凌厲的霸氣。

   亭外,一溜兒的宮女太監候著,除了那悠揚的琴音,再也沒有一絲兒的聲響。

   慕容流尊的唇角勾出一抹淺淺的笑,眼梢卻是逼人的冷氣。

   師兄不會無故進宮,一定是奉師傅之命前來皇宮協助他的,他們的師傅仍天山的赤霞老人,赤霞老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五百年的事,後五百年的事都瞭如指掌。

   「師兄也會說這種話嗎?」

   天下人只知,慕容流尊英明神武,睿智逼人, 中有萬千謀略,當世第一人。

   卻不知,他仍是赤霞老人的弟子......

   柳千暮溫雅的一笑,兩個人眼神交會,彼此便明瞭心意,慕容流尊眸光一暗,冷沉的聲音響起來:「都下去吧。」

   「是,皇上,」亭內的宮女起身緩緩的退了下去,一點兒聲響都沒有,直到亭中空無一人,柳千暮才緩緩的一字一頓的開口。

   「天現異相,慧星落,鳳臨天下,可助你平七國,定天下。」

   渺渺數字,卻透著無盡的玄機,這是赤霞老人夜觀天相得來的,立刻命柳千暮下山助他,七國之戰,如火如荼,不可避,只有明主現世,而慕容流尊雖然冷,雖然無情,卻心繫臣民,足以擔當一個好皇帝。

   慕容流尊黑瞳閃爍,唇角抿成一條直線,對於師傅的話,他一向很少質疑,但是這一刻......

   「師兄確定師傅沒喝酒,或者是正常的嗎?」唇角是譏諷,對女人深深的不屑,一個女人竟然可以助他平天下,統七國,這可真是一個天大的笑話啊。

   赤霞老人平生無毛病,唯有一喜好,愛酒如命,一生有半生在醉生夢死之中,所以慕容流尊有如此一問。

   柳千暮淡然一笑,手中的紙扇一收,認真的望著上首的皇上。

   「你說真的假的,我試了三次,直到肯定他不是說的醉話,所以才進京來的,你看?」柳千暮一揚手,手裡多了一個圓形的水晶球,栩栩閃光:「為助你找到後位之人,他連水晶球都奉獻了。」

   「可笑之極。」

   慕容流尊不以為意的一甩錦袖,再次臥到軟榻之上,微闔上眼,他現在需要能人異世,本來還以為師傅會送給他什麼奇人異士呢,沒想到竟然是一個女人,女人如衣服,輕賤之物,竟然還助他平定七國。

   柳千暮溫雋的面容上浮起淡雅清新的笑意,皇上一點沒變,還是那麼心高氣傲。

   「皇上,其實我認為此事可行。」

   「嗯?」慕容流尊陡的睜開眼,那雙黑瞳染著寒潭之氣,凌厲至極,直逼著柳千暮,唇角浮起似笑非笑的神情,他倒要看看師兄能說出一番什麼樣的大論,讓他改變主意去娶那個女人。

   女人?宮中已有一個,何須再多。

   「皇上忘了宮中已有一個娘娘,她是何人的女兒?」

   柳千暮高深莫測的盯著皇上,慕容流尊的眼神閃爍了一下,聰明的人一點就透,何須直言,涼薄的唇一勾,睥睨的開口:「那個女人是何人?」

   「左丞相沐痕的女兒?」

   柳千暮知道皇上已經想通了,宮中有一個貴妃娘娘,貴妃娘娘是右丞相楚風玉的女兒,還是當朝太后的親侄女,本來這根本沒有什麼,但太后並不是皇上的生母,而且她還有一個親生的兒子北津王......

   慕容流尊漂亮好看的眼瞳染起濃厚的興趣,沐痕的女兒,那倒不錯,沐痕一向德高望重,他的女兒為後,想來也沒人可以反對,最重要的是沐痕為人精明睿智,那麼他的女兒應該有著非凡的能力,正好可以制衡宮中的那一位,想到這,皇上俊美如玉的容顏上閃過赫然,唇角微勾。

   「準了,不過朕記得沐痕好像有三個女兒,哪一個才是皇后人選呢?」

   涼徹徹的聲音在凌波亭裡迴響著,久久不散。

作者: nikonnika    時間: 2012-5-19 11:26 AM

本帖最後由 chenliping3410 於 2012-5-22 11:06 PM 編輯

正文 第007章帝心,步步為營

   柳千暮聽了皇上的話,那張雋秀的臉上浮起輕快的笑意,揚了揚手中的水晶球:「有這個呢?皇上召沐丞相的女兒進宮便是?我們可以用這個測試他的女兒,誰才是皇上命定的皇后?」

   「命定的皇后?」

   慕容流尊笑了起來,玩味的笑意中帶著一抹讓人難以察覺的不屑:「準了,來人。」

   皇上的貼身太監阿九領著兩個小太監恭敬的走進來,福著身子開口:「皇上?」

   「立刻傳旨左丞相沐痕,三日後揩女進宮。」

   「是,皇上,」阿九應了領著人退下去,吩咐手下的太監去沐府傳旨,亭子裡恢復了平靜,柳千暮一臉不解的望著那個斜依在華貴錦榻上狂放俊美的男人,看他如冠玉般的臉上平靜無波,實在讓人看不出一絲一毫的想法,多少年了,他還是看不透他啊。

   「皇上,為什麼不讓沐丞相明日進宮,卻要三日後呢?」

   慕容流尊抬眸,唇角是難得的溫和,對於這個師兄,他還是有些感情的,但不代表感情可以控制一切,他是個理智的人,任何時候,他都不會忘了自已的身份,他是一國之君,所以他做事的原則不容他計人捉摸。

   「朕想看看那個人的動作?」

   柳千暮一怔,眼神深幽一點,皇上果然睿智精明,光是這一點就不是任何人可以想到的,他每做一件事都有著深深的計謀。

   「皇上真是心思慎密啊,」柳千暮贊嘆,抱拳告安:「師兄先下去了。」

   「好,有空進宮來陪朕下棋吧,」慕容流尊點頭,柳千暮走了出去,夕陽正黃昏,那淡黃的帶著一絲血染的光芒灑滿了整個凌波亭,薄紗輕揚,飄逸淒美,亭外的碧湖中,荷花開得正艷,搖曳生姿,仿似千萬個美人翩翩起舞。

   慕容流尊的眸光若有似無的穿透碧池,停在一個虛無飄渺的境界,父皇臨終的時候,握著他的手慈愛的開口:「尊兒,朕相信你有這個能力啊,把國家治理好吧,父皇一直在你身邊看著呢。」

   父皇,我一定不負你的期望,不會讓別人得逞的,慕容流尊收回視線,那黑瞳晶亮有神,閃閃爍爍,在霞光的映照下,像上等的紅寶石一樣耀眼,眉輕佻起,揚起不桀霸氣,傲挺的鼻子下面,涼薄的唇泛起淡淡的粉色,吸引著人的視線,卻又讓人不敢輕舉妄動,他週身渲染著的是濃厚的殺氣,只怕一個不小心,便會萬箭穿心。

   「皇上?」亭外阿九恭敬開口。

   「什麼事?」他又躺回軟榻,冷冷的出聲,雖然只是輕輕的一喝,便讓人心生怯意,不過阿九一直跟著皇上,倒是坦然,低柔的聲音響起:「長亭回來了。」

   「讓他進來吧。」

   慕容流尊身形未動,挺拔的身姿慵懶的盤在軟榻上,華貴逼人,一襲紫衫襯得眉眼如畫,唇角微彎,淡然的開口。

   「是的,皇上,」阿九讓開,示意身後的人進去。

   來人一身藏青色的薄衫,黑色的髮梢捲曲著,頭上戴著一頂月牙狀的銀冠,異族風味十足,望著阿九點了一下頭,走進凌波亭。

   亭中,明黃色的軟榻之上側臥著一個美奐絕倫的男子,黑瞳挑起,竟是暗沉無邊的深淵,光芒閃爍,唇角一挑,凜然的氣勢便罩在四周,長亭恭身上前:「屬下見過皇上。」

   「起來坐下吧。」

   「謝皇上。」

   慕容流尊的目光柔和一些,悠然的望著長亭,他是他布出去的暗衛首領,除了長亭還有三個人,斷魂,冰綃,湘波,他們都是他精心培養的種子,分佈在七國之中,留意著各國的動靜,有任何的風吹草動立刻稟報上來。

   「怎麼樣?他們還安份嗎?」

   長亭一撩衫擺,從容的在一邊坐定,抬首望向軟榻上的主子,眼神幽暗下去,恭敬的抱拳:「表面上一派平和,但是太子竺動向不明?屬下已查明,他很可能潛入了我們弦月國,所以屬下特點趕回來稟報主子。」

   「長孫竺嗎?」弦帝的嗓音陡的凌厲起來,唇角彎曲,一抹腥紅的殺機躍出,眼神如波濤洶湧的深海,暗礁遍佈。

   「他還真是個人物,」睥睨的話音讓人分不出他此刻的心態,是真心讚賞青羅國的太子,還是譏諷他,長亭恭敬的一動也不動,維持著半曲身子的姿勢,主子是七國之中的霸主,他見過多少將相王候,凌厲不可一世的人,可是普天之下,還沒有任何一個人像主子這樣,把霸氣,凌寒,華貴溶為一體,好似天地間唯我獨尊的強者,只消一個眼神,便可讓人心驚膽顫,他跟了他整整五年,到現在也不敢輕易的直視著他那懾人的視線。

   「皇上,你看這事?」

   「好了,沒你的事了,你下去休息著吧。」

   年輕的帝皇微微閉上眼睛,姿態慵懶的睡在軟榻之上,好像剛才的事情已經過去了,長亭不敢多說什麼,站起身領命:「是,長亭告退了。」

   說完欣長的身形一移,閃身出了凌波亭。

   週遭一片寂靜,亭外宮人琴聲悠揚,迴旋在琉璃宮裡......

   太監總管阿九一揚手,琴聲嘎然而止,他輕手輕腳的走進亭子,望著青暮暮的光色罩在亭中皇上的身上,那絕世容顏即便是身為太監的他也不敢直視,低垂著頭,恭敬的開口。

   「皇上,起風了,回宮吧。」

   那一直沉思冥想的人,陡的睜開眼,眸底一片冰寒,充滿了陰森森的冷意,使得阿九打了一個輕顫,大氣也不敢出,他跟著主子這麼久了,有時候仍然抑制不住對他的恐懼,他永遠也猜摸不透,主子心裡的想法。

   「阿九,立刻傳消息給冰綃,讓她注意京裡的陌生人物。」

   「是,皇上,」阿九恭敬的點頭,本想退出去,但看到皇上動了一下身子,便小心的走過去,扶起皇上,兩個人出了凌波亭,往琉璃宮而去,皇上的一應事情都是他和花離歌打點的,花離歌是宮中的侍衛統領,兩個人可算皇上私下裡的左膀右臂......



正文 第008章傾城貌,雲泥之別

   夜晚,彎月新鉤。

   月光如水的灑落在丞相府的每一個角落,輕風揚過,花園裡五彩花長開,奼紫千紅,陣陣濃郁的香氣籠罩在整座府邸。

   樓臺宇閣,就像被水洗過的一樣,散發著清亮的光澤,白露晶瑩的掛在院落的枝梢上,到處濕潤潤的,角落處,瑩火忽明忽暗的閃爍著,九曲迴廊,不時的穿梭著丫頭婆子,其中夾雜著她們愉悅的說話聲。

   青院,沐青瑤已經醒過來,慵懶的坐起身子,活動了一下筋骨,抬眼望向窗外,沒想到天竟然黑了,月色透過窗菲照進來,一片朦朧,房內已點起了燈,那暈黃的燈光,使得她這個生活在現代,用慣了電燈的人一下子有些不適應,這朦朧的燈光好似不夠亮似的,帶著那麼一份灰暗,可是現在她有什麼辦法呢?輕輕的嘆息了一聲。

   長廊外守著的梅心聽到動靜,立刻抬腳走了進來,恭敬的開口:「小姐,你醒了。」

   「嗯,」沐青瑤點了一下頭,就著梅心伸出來的手走到梳妝臺前,那柔順的烏絲有些凌亂,看來她睡得很沉。

   「梅心,我一直睡到現在嗎?」

   沐青瑤輕輕的問身後的梅心,梅心點頭,手腳俐落的伸手拿過梳子給小姐打理頭髮,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小姐似乎和從前不一樣了,不過兩下比較,她還是比較喜歡眼前的小姐,清雅逼人,完全不同於以前的花癡女人,現在的小姐才是貴氣的沐家三小姐。

   「是的,小姐,你是太累了吧,所以一直睡到現在。」

   「喔,」沐青瑤望著銅鏡裡的自已,面容有些模糊,可仍然看得出她很美麗,可就是這樣的如花的容顏,她看著仍然覺得一切就好像一場夢,這個人是自已嗎?她的手輕輕的摸上光滑的臉頰。

   梅心不明所以的停住了手腳:「小姐,怎麼了?」

   沐青瑤一驚,回過神來,她在想什麼呢?現在她就是沐青瑤,想得再多也沒有用,她在現代已經死了......

   「沒事,給我梳一個簡單的髮髻就行,不要那麼繁鎖。」

   「是,小姐,」梅心領命,心底浮起欣喜,小姐果然不一樣了,以前她總是梳那種最繁的花式,整得自已跟個貴婦似的,其實那恰恰襯托得她老氣橫秋,年輕人自然要清新雅致為好,可是從前,梅心和她說過一次,她的下場是得到一耳光,從此以後再也不敢提這樣的話題了,沒想到現在小姐自已要求梳簡單的髮髻了。

   主僕二人正在房裡說話,門外忽然響起小丫頭的稟報聲。

   「梅心姐姐,管家過來,說老爺讓小姐到正廳去用餐呢?」

   梅心已經給沐青瑤梳理了頭髮,只在頭頂挑起兩小揖髮絲,盤成兩個麻花髻別在鬢邊,斜挺一朵玉蘭花,別提多清雅動人了,沐青瑤望了一眼,很是滿意,眼神柔和很多。

   「梅心,手藝不錯。」

   「謝謝小姐的誇讚,」梅心有些受寵若驚,雖然小姐說這話的時候,沒有過多的表情,可是這麼多年來,這是她第一次聽到小姐說這話,能不激動嗎?

   「小姐要不要到前廳去用餐?」

   以往小姐都是不加理會的,因為不喜歡看到大夫人和大小姐,所以都在青院裡用膳,但今天是老爺親自開口了,只是不知道小姐願不願意去正廳用餐。

   沐青瑤已經站起身來,緩緩的開口:「好吧,我正好也想出去透透氣,睡了半天,需要活動一下。」

   梅心一聽小姐的話,怔了一下,飛過的轉身去取小姐的衣衫,拉開紫檀木的衣櫥,裡面琳瑯滿目的華貴衣衫,每一件都層層疊疊,逶迤拖地,沐青瑤看了,頭疼不已,看著梅心她們,明明是炎熱的夏天,還穿得那麼多,而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中衣,便感覺到悶熱異常了,如果再穿一件錦衣,非熱死不可,而且這些衣服,不是大紅就是大綠的,金線勾勒出大朵的牡丹,雖然華貴,卻使人壓抑。

   「梅心,除了這些,沒有別的衣服了嗎?」

   沐青瑤的聲音有些冷,梅心一顫,不知道小姐剛才還好好的,這會子怎麼又惱了,一時拿不定注意,茫然的站在衣櫥前:「小姐?」

   梅心苦著一張臉,臉色有些蒼白,沐青瑤無奈的翻白眼,這丫頭的膽子怎麼這麼小啊,看來她要訓練她:「梅心,我想要一件素雅的裙子,薄一點的,這些衣服雖然華麗,可是又繁鎖,又厚重,我怕熱。」

   「喔,這樣啊。」

   梅心好過一些,飛快的在衣櫥裡翻找著,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件素雅的,嫩綠色的用絲線繡一枝含苞待放的嫩黃色迎春花的裹胸長裙,是上等的絲綢裁製而成的。

   「小姐,你看這件怎麼樣?」

   沐青瑤瞄了一眼,這件比起那些好多了,抬眸望望滿櫥的衣衫:「就這件吧。」

   「是的,小姐,」梅心飛快的把衣服拿了過來,退下沐青瑤身上的中衣,換上裹胸的長裙,整個一下子耀眼起來,裊裊婷婷,讓人移不開視線,梅心抿唇笑了一下,這會子她忘了害怕。

   「小姐,真漂亮。」

   「貧嘴,走吧,」沐青瑤的神態柔和得多,她知道這丫頭膽子小,所以不想嚇著她,還是以後好好訓練訓練吧。

   主僕二人出了寢室,門前有小丫頭立著,一抬首,呆住了,久久沒有反應,梅心知道小丫頭為什麼驚呆了,因為小姐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以前小姐出門都是花枝招展的,讓人看不出本來的面貌,但現在她清雅逼人,舉手投足一派大家小姐的風範。

   「綠兒,小蓮,還不頭前帶路。」

   「是的,梅心姐姐,」兩個小丫頭立刻醒過神來,趕緊一左一右打著燈籠在前面領路。

   「小姐,走吧,」梅心伸手扶著沐青瑤,一行人順著鵝卵石的幽徑出了青院,往沐府的正廳而去。

   沐府家大業大,下人眾多,她們一路往前面的正廳而來,迴廊曲宛之處,見到不少的婢子婆子,那些人看著沐青瑤,全都在第一眼呆住了,眸中疑惑不已,這清雅動人的女人是誰啊?一襲嫩綠色的長裙裹著曼妙動人的身軀,蓮步輕移,姿態優雅,神情怡然自得,就好像夜空中高高在上的星辰,吸引著人的視線,卻讓人觸摸不到。

   直到她們走過去,那些婢子婆子的才回過神來,議論紛紛。

   「剛才那個是三小姐嗎?」

   「肯定是啊,前面是綠兒和小蓮,後面是梅心丫頭啊。」

   一時間,諾大的沐府中,人人都知道沐家的三小姐原來是個傾城,國色天香的美人,真正遺傳了丞相老爹和三夫人的美貌,和三小姐比起來,大小姐和二小姐簡直是雲泥之別......

作者: nikonnika    時間: 2012-5-19 11:27 AM

本帖最後由 chenliping3410 於 2012-5-22 11:06 PM 編輯

正文 第009章心計,四兩撥千斤

   沐府,佔地廣闊,分佈均勻,迴廊婉延,穿插到每一個角落,小橋流水,山石樹木安排有序,奇花異草分佈其中,空氣中陣陣清香。

   果然不愧為丞相府,奢華大氣......

   從家眷們居住的後院走到正廳,足足用了一刻鐘的時間,一路行來,丫頭婆子的皆目瞪口呆,沐青瑤的心情沒來由的變好,笑意盈盈,週身的愉悅,使得跟在她身後的梅心,心情也好起來,輕聲細語:「小姐,你小心點。」

   正廳,門外層層白玉石階,自上而下,每一行都分站了兩個下人,排排皆是,沐府的管事,站在白玉石階之上,一看到沐青瑤現身,毫不例外的呆住了,最後回過神來,領著一幫下人恭敬的打招呼:「三小姐來了。」

   沐青瑤輕頷首,並未說話,梅心扶著她踏上白玉石階,立刻聽到正廳裡傳來的說話聲。

   「爹爹,你可要為女兒做主啊,青瑤今天差點殺了我,如果你不相信的話,問二妹?這是她親眼所見的。」

   原來是沐青珠在告狀,沐青瑤的唇角抿緊,眼神幽深下去,抬腳走了進去......

   正廳裡,綵燈高懸,亮如白晝,映照在正廳的每一個角落裡,墻上掛著名貴的山水畫,壁架裡擺放著珍貴的古董,金鼎裡燃著麝香,穿著華服的丫頭靠邊站著,最正中的位置上擺放著一張雕 長鑲玉的圓桌,幾張鋪著錦鍛的圓凳,此時,圓桌邊已落座了幾個人,最正中的是沐青瑤的丞相老爹,沐痕,在他的右下首是大夫人,四十多歲的年紀,微有些發幅,穿著華貴的錦鍛衣服,頭上珠翠晃眼,那一雙眼睛裡閃過的卻是算計的暗芒。

   大夫人身邊是她的女兒,沐府的大小姐沐青珠,然後依次是二夫人,二小姐......

   沐青瑤一出現,正廳一下子寂靜無聲,大夫人的眼裡是驚詫,隨後是不甘心,其他人同樣震驚不已,久久沒有一點兒聲響。

   這女人是誰啊?

   沐府三小姐嗎?就連沐痕也呆住了,先前雖然看過女兒,卻因為關心女兒的傷勢,而忽略了她的不一樣之處,此時一見,只見瑩瑩燈光處,一女子亭亭而立,臉如粉黛,眉如柳絲,眼同水杏,傲挺的鼻子,細嫩的唇,舉手投足,優雅自得,一派大家風範,卻又帶著懾人的光芒,不動,卻已是最引人的一個了。

   沐青瑤緩緩的走進去,靠著丞相老爹左手邊的空位置坐下來,淡然的開口。

   「姐姐,剛才說什麼了?」

   清冷的聲音不帶一絲兒的感情,如輕風悠悠的拂過沐青珠的心頭,使得她一震,想起下午發生的事情,身子忍不住一個輕顫,趕緊搖頭:「沒什麼?」

   一向囂張的沐大小姐竟然害怕三小姐,這是大家再一次認識到的問題,眾人的視線齊齊的掃向沐青珠,最後把眸光移向沐三小姐,大夫人的眸光一下子猙獰起來,雖然這三小姐是有些不一樣了,但是她到底是庶出的,她女兒才是嫡女,這丫頭狂得跟個什麼似的,她看了就不甘心。

   「沐青瑤,我問你?你今兒個下午是不是差點殺了你姐姐?」

   沐青珠半垂著頭,鬢邊一絲秀髮滑落下來,掩去了她眸中的精光,沐青瑤,別以為我真的怕你,我就是想藉著娘的手好好教訓教訓你。

   大夫人的話音一落,二夫人和二小姐沐青香不禁有些擔憂,雖說老爺疼愛三妹,可如果她真的承認了這件事,便是大逆不道,只怕老爺也會懲罰她的。

   沐痕雖然疼愛沐青瑤,可是身為一朝丞相,沐府的大家長,該有的威儀自然不會少,他剛毅的臉上浮起嚴肅,掉頭認真的望著沐青瑤:「瑤兒,你真的做了這件事嗎?」

   沐青瑤眼神冷沉下去,淡然的抬眸,望向丞相老爹,似笑非笑的開口。

   「爹爹真是糊塗了,難道從來沒想過女兒為什麼那麼不正常嗎?現在還想讓別人把女兒逼成那樣嗎?」

   沐青瑤語氣淡淡的,好像談論天氣一樣,可就是這四兩撥千金的手段,一下子把問題撥開了,丞相沐痕眼中閃過疑惑,飛快的望向大夫人,冷沉的聲音響起來:「瑤兒,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沒告訴爹爹?」

   大夫人和沐青珠一驚,同時抬眸望向沐青瑤,只見那女人,舉止優雅的伸出白玉似的蔥指,拿起筷子自顧吃起晚膳來,完全無視於她們吞噬人的目光。

   「沐青瑤?你?」

   大夫人氣結,老爺把矛頭對準了她,一定以為是她陷害了沐青瑤,才會使得她整日發花癡的,這下只怕她有口也說不清了,這個沐青瑤真的夠狠的,大夫人恨不得咬那個小賤人一口,不過老爺面前,她可不敢自作主張,臉色一改,笑瞇瞇的開口。

   「老爺,飯菜涼了,我們快點用晚膳吧。」

   沐痕臉色難看,眸光閃過幽暗,瞪視了飯桌上所有人一眼,最後望向沐青瑤,語氣柔和了很多。

   「瑤兒,如果你受了什麼委屈,一定要告訴爹爹,不過別忘了答應爹爹的事情?」

   沐青瑤唇角挽出一抹笑意,點頭,其實她就是捏住了沐痕的軟肋,沐痕身為當朝的左丞相,位高權重,可偏偏就生出了個花癡女兒,使他人前抬不了頭,這女兒剛答應他不犯花癡了,他哪能再讓她反悔呢?所以這時候,不管誰惹得她不開心,只怕都沒好果子吃。

   「爹爹,你放心吧,不管是誰,若是欺負我的話,我會讓她付出代價的。」

   最後一句話雖然很輕,可是卻如一把重捶狠狠的敲過大夫人和沐大小姐的心房,兩個女人臉色同時一白, 口一窒,手不自覺的一握,卻什麼都做不了,因為她們知道,接下來的日子絕不能輕易的惹到這女人,否則一定沒有好果子吃。

   沐大夫人在痛定思痛之下,很快換上了慈愛的笑臉。

   「老爺,這沐府誰敢欺負三小姐啊,那就是和我大夫人過不去,誰不知道三小姐是老爺的心頭肉啊,老爺放心吧,趕明兒個,我一定吩咐那些下人,好好的對三小姐,誰惹是怠慢了三小姐,一定家法伺候。」

   「有勞大娘了。」

   沐青瑤提了一下眉,淡淡的點頭,沐青珠看著對面又美又一副高高在上的三丫頭,眼睛都紅了,緊握著自已的手,指甲快掐進肉裡了。

   「你?」

   沐青珠忍不住想發脾氣,大夫人立刻握住她的手,冷冷的警告:「青珠,青瑤可是你親妹妹,以後大家要彼此愛護著,別讓外人笑話。」

   其實她是害怕女兒吃虧,今兒個老爺正高興,如果惹毛了他,吃虧的一定是她和自個的女兒。

   聽說花癡女沐青瑤答應了老爺不再追那些美男......

   這可能嗎?都說狗改不了吃屎,她不相信她真能改得了這毛病,所以她一定會派人跟著她的,只要有任何的動靜,她就會稟報給老爺的,到時候讓她吃不了兜著走。

   大夫人盤算著,不讓女兒出頭,一家人圍坐在圓桌邊用膳,一時間只聽到碗碟清脆的響聲。

   正在這時候,門前管事清朗的聲音響起來:「老爺,聖旨到!」



正文 第三010章拒婚,只願自由

   沐痕一聽聖旨到了,立刻領著全家大小起身,吩咐下人把桌椅等收拾下去,又命管事的去把公公請進來。

   「沐痕接旨。」

   太監尖細的聲音響起,沐痕領著家人跪在正廳,只見一身深藍色繡著仙鶴圖的太監臂彎掛著拂塵,手拿明黃的聖旨走了進來,閤府上下齊刷刷的跪在正廳之中,那太監滿意的點頭,一抖錦帛,尖細的聲音響起。

   「奉天承運,皇帝召曰,沐痕貴為當朝丞相,三日後揩女進宮,欽旨。」

   那公公宣完旨,笑瞇瞇的把聖旨遞到沐痕的手上:「小的恭喜丞相大人了。」

   沐痕謝過皇恩,接過聖旨,領著一家大小站起了身,客氣的把宣旨的公公請到上位坐了,大夫人親自奉上了茶水。

   「有勞公公了,請問皇上讓臣揩女進宮是何意思?而且臣有三個女兒,皇上沒說讓臣帶誰進宮啊?」

   沐痕疑惑的望著坐在上首的公公,他是總管太監阿九公公手下的大太監智全,皇宮內的當紅太監,一直在皇帝身前走動,想必有些小道消息。

   智全公公掃視了一眼週遭,確定這廳內都是沐家的人,下人們都退出去了,才輕輕的打趣道:「恭喜沐大人了,沐家要出貴人了。」

   一言完,便站起身來抱拳:「小的該回宮復旨了。」

   沐痕一怔,很快回過神來,朝外面命令:「阿忠。」

   沐府管事,忠叔飛快的奔進來,恭敬的開口:「老爺?」

   「去給智全公公拿些茶錢,送他出府,」沐痕說完,回身客氣的抱拳送智全公公,一旁的忠叔小心翼翼的陪著笑臉:「公公,這邊請。」

   等到智全離開正廳,大家才回過神來,首先反映過來的是大夫人,精明的眸光一轉,歡天喜地的開口:「老爺,看來我們沐府真的有喜了,皇上讓你揩女進宮,能有什麼事啊?一定是要封咱們的女兒為妃啊,說不定還是個皇后。」

   此言一出,大廳裡人人回過神來,每個人的臉上都籠罩著受寵若驚,滿臉的欣喜,沐青瑤冷冷的掃視了一圈,對於進宮為妃的事情,她根本不感興趣,這種事就讓給沐青珠和沐青香去做吧。

   「爹爹,女兒先告退了。」

   「瑤兒?你看這事?」沐痕看著眼前耀眼的女兒,亭亭玉立,舉手投足便有一種華貴之氣,他忽然有一種錯覺,好像能進宮的只有這個三女兒了,可惜沐青瑤手一舉,阻止丞相老爹接下來的,淡淡的開口。

   「爹爹,既然皇恩浩蕩,你就把大姐或者二姐送進宮去吧,相信以我的聲名,皇上一定不樂意見到我,何必多此一舉呢?」

   大夫人和二夫人一聽沐青瑤的意思,全都高興起來,那大夫人當仁不讓的上前一步開口:「老爺,瑤兒說的話沒錯,青珠可是京城的美女,才情兼備,進宮為妃自然不在話下,至於瑤丫頭嘛,你看她的名聲在外,只怕皇上不會同意讓她進宮的,所以她不去就不去吧。」

   其實大夫人看著這樣出眾的沐青瑤,生怕她擋住女兒的路,巴不得她不進宮呢?

   「行,那你先回去休息吧。」

   「女兒告退了,」沐青瑤垂首退出正廳,廊下,成排的丫頭候著,剛才正廳裡的情況,她們已有耳聞,臉上都露出興高采烈的容顏,只有梅心和綠兒還有小蓮,一臉的不解,抬眸掃了自個的小姐一眼,也不敢多問,兩個小丫頭頭前打著燈籠,梅心伸出手扶住小姐的手臂,拾級而下,緩緩的離開了正廳。

   更深露重,薄薄的霧氣繚繞在四周,露水兒沾濕了衣衫,涼颼颼的分外舒服,碎石幽徑兩邊,長滿了碧草,映襯出那碎石小徑,在暗夜中好似一條深色的帶子,螢火蟲不時的在角落裡飄過,忽明忽暗。

   一直扶著沐青瑤的梅心終於忍不住了。

   「小姐不願意進宮嗎?」

   沐青瑤隨意的掃視了一眼身側的丫頭梅心,她的心思一覽無遺,這丫頭一定在替她可惜,她那裡知道,自古宮門深似海,殺戳成風,以血供骨,能存活下來的都屬不易,只怕連覺都睡不踏實,所以她何必進宮去自找麻煩,這樣瀟灑的過日子,不知有多舒服呢。

   「是,我不想進宮,只願此身自由。」

   清凌凌的夜色中,她的話輕悠悠的掃過,卻響徹在梅心和綠兒她們心頭,原來小姐不願意進宮,想想也是,小姐已經貴為丞相女,不一定非要進宮,能活得開心也很重要。

   「奴婢知道了。」

   梅心扶著她往青院而去......

   而正廳裡,大夫人一臉喜色的拉著大女兒沐青珠,望著老爺:「老爺,你看珠兒不但人長得美,而且有才情,她這樣的人進宮,一定可以得到聖寵的?」

   沐痕疑惑的望著自己的女兒,對於大女兒的稟性,他是知道的,雖然美貌囂張,可是心智不夠啊,這樣的人進宮,只怕有得苦吃啊,而且皇上的心思他已有所悟......

   皇上並不是真的為了寵他的女兒,也不是給他面子,而是為了制衡宮中的那一位,既如此,他必然希望進宮的是一位有才智的女人,這個位置只怕青珠未必勝任。

   沐痕的眸光移向二女兒沐青香,她和她的娘一樣秀外慧中,雖然樣貌不出色,心性倒還是有的,可是如果讓二女兒進宮,只怕大夫人和大女兒不承認,沐痕一時間左右為難。

   大廳陷入了寂靜,二夫人望著囂張的大夫人和大小姐,對於自己女兒的處境已不報任何希望,雖然她很想女兒出人頭地,進宮為妃,但是有大小姐在,只怕輪不到她女兒啊。

   「老爺,我們告退了。」

   二夫人揩著有些不甘願的沐青香,緩緩施禮準備離開正廳。

   沐痕抬眸望了她們母女一眼,最後下了決心,沉聲開口:「你們都準備準備,三日後,青珠和青香一起進宮。」

   「啊?」廳上的人同時叫了起來,大夫人和沐青珠一臉的怒意,而二夫人和沐青香卻是一臉的喜氣,雖然形式不一,不過誰也不敢表現出來,同時應聲:「是」。

作者: nikonnika    時間: 2012-5-19 11:28 AM

本帖最後由 chenliping3410 於 2012-5-22 11:07 PM 編輯

正文 第011章北津王慕容流陌

   夜深沉,月影西移。

   一座華麗的府邸,籠罩在霧竭竭的暮色之中,一道黑影如閃電般穿簷過庭,眨眼失去蹤影......

   這裡是北津王府......

   高大的書房門外,此時立著一個魁梧的管家模樣的人,正抬眸望著暗夜,好似在等待什麼,只聽到攸的一聲輕響,一道矯健的黑影落在他的面前,他立刻回過神來,恭敬的開口:「來了,王爺在書房候著呢?請進吧。」

   「是,」暗影發出冷漠的輕哼,旋身走進書房之內。

   書房內,裝潢樸素,除了應有的書櫥,桌椅,再無其他華麗的裝飾,一道欣長的身影正背朝門口,遙遙望著書房正中掛著的一幅畫,那是一幅俊馬圖,八匹姿態不一的馬,有黑色的,帶條紋的,還有白的,昂揚激越,馬蹄生風......

   「見過王爺。」

   「嗯 ,」一聲輕應,看畫的人掉過頭,一張眉目俊秀的臉,略顯清瘦,臉色有些蒼白,似乎終年不見天日似的,有些病態,細長的眉峰一挑,狹長的桃花眼,微微瞇起,精光閃過,唇角一勾,溫婉的開口:「你來了,有事嗎?」

   「稟王爺,皇上下旨,三日後沐丞相揩女進宮。」

   「知道了,回去吧,以後沒事不要隨便出宮,」男子正是弦月國的王爺北津王慕容流陌,當朝太后的親生兒子,世人皆知北津王為人溫和儒雅,病體纏身,從不理朝政之事,對這個謙謙君子報著深深的同情。

   「是,奴才這就回去。」

   說話的人聲音尖細,一言完,身形一閃便出了書房,眨眼消失不見了,可見他的武功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書房內,北津王慕容流陌,溫和的淡笑,以手掩嘴,咳嗽了一聲,朝外面喚了一聲:「來人?」

   「是,王爺,」管事的走進來,恭敬的望著自個的主子,等候著他的吩咐,主子為人謹慎,做事一向小心。

   「留意沐府的情況,查查沐家的三位小姐都有些什麼樣的能力?」

   「是,屬下這就去辦,」管事的退了出去,書房陷入寂靜,慕容流陌掉轉身子繼續看書房僅有的一幅畫,好像那是什麼稀世珍寶一樣讓人移不開視線......

   沐府。

   霧氣繚繞在半空,籠罩著整座小院,翠竹青青,不時的輕輕搖曳著,灑落一地的露珠,小院門前的空地上,碧草嫩綠,一個窈窕秀麗的身影正在縱身飛舞,錦衣如雪,週身紫煙渺渺,她時而回眸顧盼,笑容璀璨,時而睥睨冷睇,週身的凌厲。

   沐青瑤一套拳法練完,收身立勢,一邊看得忘我的小丫頭梅心飛快的跑過來,奉上汗巾。

   「小姐,累了吧,擦擦汗吧。」

   梅心認真的望著自家的小姐,因為練了一套拳法,臉上的肌膚紅潤有光澤,白晰如明珠一樣剔透,越發的引人視線,沒想到小姐竟然一大早起來練功了,從前她可沒有一大早就起床練功的習慣。

   「嗯,」沐青瑤點頭接過梅心手裡的汗巾,擦了汗,肚子也餓了,這時候陽光破層而出,灑出萬道金色的光芒,一下子籠罩著整座府邸,熱氣慢慢的揮灑開來:「走吧,我餓了,去用早膳吧。」

   「好,」主僕二人一路說著往屋子裡走去,綠兒和小蓮早就準備好了早膳,幾樣精緻的點心和糕點,還有粥,沐青瑤餓了,立刻狼吞虎嚥的吃了一碗,還吃了兩塊點心,三個小丫頭看得目瞪口呆,小姐不管是說話做事,就連吃飯也和從前不一樣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從前小姐可是吃不了這麼多的,每次只將裝模做樣的吃一點,意思意思,現在可是海吃。

   「怎麼了?」

   沐青瑤吃飽喝足後一抬頭,見花廳裡,三丫頭目瞪口呆的樣子,好笑的開口問,梅心和綠兒哪裡敢多說什麼,小姐再不一樣,還是小姐啊,哪裡輪得到她們做丫頭多說什麼,趕緊搖頭:「沒事。」

   「還剩一些呢,你們三個就著吃了吧,別有的沒的浪費了。」

   沐青瑤再說驚人之語,三丫頭差點沒把下巴掉了去,丞相府不缺這點糧食吧,不過小姐說了,三個人動作俐落的坐到圓桌邊用早膳,現在的小姐雖然淡漠,不太喜歡與人親近,可是說話的語氣,做事的風格,還真是讓人喜歡呢,三個小丫頭很快用完了早膳。

   綠兒把東西收拾下去,小蓮和梅心隨侍在沐青瑤的身邊。

   「小姐,要不要回房休息一會兒,你一早便起來練功。」

   沐青瑤淡然的搖頭,一雙眼睛晶亮有神的望著門外的幾株翠竹,若有所思起來......

   她的身手究竟是一般還是很厲害呢,這個一定要找人測試一下,如果武功很高的話,她就不怕別人欺負了,如果只是個三流的身手,很多事還要靠腦子擺平。

   廳裡陷入寂靜,門前響起綠兒的聲音:「小姐,剛才大夫人派丫頭過來傳話,說臨安城最有名的霓雲坊來人了,現在正在前廳呢?」

   沐青瑤回過神來,霓雲坊,臨安城最大的布莊,兼成衣店,京城的達官顯貴所穿的衣服,大部分是霓雲坊產出來的,他們有一流的師傅,一流的布料,連最難得的煙霞羅,都從未斷過貨。

   「正好,我本來愁著沒衣服穿呢?」

   沐青瑤一聽到綠兒的話,立刻來了興趣,雖然外面有毒辣辣的太陽,但是想想衣櫥裡那五顏六色的層層疊疊的衣服,她就週身的冒熱汗,還是重新置辦幾套衣服吧。

   梅心和小蓮一臉的黑線條,小姐衣櫥裡那麼多的衣服,怎麼會沒衣服穿呢?不過看她的興致好,兩個小丫頭不敢破壞她的好心情,陪著她身後往外走去。

   一行人順著長廊往前面走來,迎面碰上很多下人,皆恭敬的向沐青瑤打照呼,白天看自家的三小姐,真叫一個美啊,娥媚粉嫩,嬌艷可人,白色的衣裙雖然普通,可一穿到她的身上就顯得高雅而有品位,其實沐青瑤身上的衣服,還是梅心的,因為沒有雅潔的衣服,而她又怕死了那些繁鎖厚重的衣服,所以便拿了一件梅心的衣服穿上,雖然料子不是上等的,不過顏色素凈,而是樣式簡單,沐青瑤穿著正合適。

   人沒到正廳,遠遠的便聽到欣喜的聲音傳出來。

   「娘,我要這個?還有這個?」



正文 第012章暗算計.出府

   正廳,大紅繡牡丹圖的地毯上,此時擺著成排的布料,五顏六色,光彩奪目。

   除了布料,還有霓雲坊的兩個名師,正面帶微笑的站立在一邊,等候著沐府的人挑選布料......

   沐府的人一直是霓雲坊的主顧,所以他們才會上門服務,一般的人家根本沒有這個優惠。

   此時沐大小姐正在那堆布料前,左摸摸又摸摸,一臉的欣喜,朝著自個的娘親叫喚起來,女人對於美衣華服,生來有一種無法抵擋的能力。

   「娘,這個好漂亮啊?我要這個,我還要這個。」

   沐大小姐是看什麼都美啊,這些上等的錦鍛和絲綢,手感光滑細膩,色澤鮮艷,如果做成華服,一定能給人增添無限的柔美,沐大小姐越想越高興,她幾乎看到自已進宮為後的壯觀場景了,笑面如花。

   「好,好。」

   大夫人一聽女兒的要求,哪有不應允的,連連的點頭,女兒以後可是貴為娘娘的,說不定還是當朝的國母,她可就母憑女貴了,那些皇親國戚的哪個不巴結自已啊,大夫人越想越開心,眼睛都瞇成一條縫了。

   大廳的一角,二夫人和二小姐沐青香,眼睜睜的看著那些上等的錦鍛,煙霞羅,只有羨慕的份子,大夫人明知道青香和她女兒一起進宮,怎麼會給她女兒做衣服呢?不過她倒是沒忘了三小姐,已吩咐了丫頭去叫三小姐過來了。

   二夫人正想得入神,便聽到門前有小丫頭的說話聲:「三小姐?」

   沐青瑤淡淡的點了一下頭,週身便籠罩著一股威儀,施施然的走進大廳,後面跟著她的兩個丫頭綠兒和梅心。

   三個人一走進去,大夫人立刻笑瞇瞇的開口。

   「瑤兒,你來了?快過來看看,選些料子做夏衣。」

   大夫人之所以對沐青瑤如此親暱,一是因為昨天老爺的警告,二是因為沐青瑤放棄了進宮的機會,這樣一來沐大小姐的機會更大,所以做娘的高興,讓這丫頭多做兩套衣服有什麼關係。

   「 ,」沐青瑤微點了一下頭,對於沐大夫人的虛偽做作有些不置可否,不過那擺在紅地毯上的料子倒是吸引了她,一共擺了三排,第一排,一看就是最上等的,色澤光鮮,手感柔軟,光滑,比人的皮膚還細膩,二排和三排相對要遜色了一些,沐青瑤唇角一勾,指了指最好的料子。

   「就用這個給我穿幾套夏衣吧,要淡色暗花的,另外款式要簡單,至於刺繡的部分,就繡寒梅吧,清雅一些。」

   她的話完,一直站在旁邊的兩位師傅,愣愣的沒反應,大夫人趕緊催促:「哎,你們還不快給三小姐量一下?」

   「是,夫人?」

   「三小姐請這邊來,」兩個人回過神來,相視一眼,望著眼前清雅逼人的女子,眼神間渾然天成的霸氣,還有那種睥睨不可一世的威儀,只消看一眼,便讓人由心底生出一種敬畏,讓人不敢直視,倍感壓抑。

   這是沐三小姐嗎?那個花癡女人?怎麼可能啊,以往她們也是見過沐三小姐的,一向花枝招展,臉上塗著厚厚的水粉,施胭脂,敷黛眉,讓人看不出她本來的面貌,但眼前的卻是一個全新的,讓人移不開視線的俏佳人,如果這真是三小姐的話,只怕沐家最出色的便是眼前這一位了,那大小姐二小姐的和她一比,根本拿不出手。

   沐青瑤跟著那兩個師傅走到一邊去量身子,一個人量,一個人記,很快便辦妥了,另外沐青瑤讓她們注意的幾個細節,也都一一的記下來了,打理好了沐青瑤,便是沐青珠了,沐青珠也選了好些上等的料子,做了好幾套的夏衣。

   沐青瑤看著大廳上忙碌成一團的師傅,有些無趣兒,正準備離開,不經意間看到一直站著未動的二小姐沐青香,眸光有意無意的掃過那些布料,不由奇怪的斜睨了她一眼:「不是要進宮嗎?怎麼不選兩套衣服。」

   此言一出,大夫人臉色一暗,牙一咬卻不好說什麼,冷沉著臉哼:「快點,再不挑人家師傅就沒時間了。」

   二夫人和沐青香聽了大夫人陰陽怪氣的話,不但沒生氣,反而生出一種欣喜,感激的眸光飛快的掃過沐青瑤的臉龐,身子已往擺料子的地方走過去,而沐青瑤就好像沒看到似的,慢騰騰的走出去,她又沒做什麼事?

   長廊外,一溜兒的丫頭站著,炙熱的陽光照射在她們的頭上,汗珠子順著臉頰兒流下來,一滴滴的落到磚石地上。

   沐青瑤挑了一下眉,這些可憐的丫頭,怎就這麼倒霉的,冷冷的開口:「不會往裡站一站嗎?太冷嗎?站在大太陽下面曬曬身子?」

   她的一言發,那些丫頭好像得到命令似的,大力的吞嚥了一口氣,身子一縮,往陰涼的地方站去,每個人都鬆了一口氣,沒想到這三小姐看似冷冰冰的,週身罩著寒意,讓人不敢靠近,可就是心底細膩,而且善良。

   「小姐?」

   梅心喚了一聲,伸出手攙扶著自家小姐的身子。

   「梅心,我想出府逛逛?」沐青瑤一出聲,梅心和綠兒嚇了一跳,臉都白了,就連縮在一邊的那些小丫頭臉都白了,紛紛垂下了頭,小姐怎麼又想出去了,不是昨天才被南安王爺打過的嗎?今兒個又要出去了,這可如何是好,梅心雙手搓起來,想找個理由阻止小姐出去,誰知道她還未開口。

   沐青瑤冷硬的聲音響起。

   「怎麼了?難道有問題?」

   明明是炎熱的夏天,可梅心只覺得頭頂上寒氣流過,心內輕顫,小姐生氣了,這是她的第一個感覺,第二個感覺是,天哪,你不要再玩我了,小姐不會舊病復發了吧,她可是答應了老爺的。

   「小姐?我?」

   梅心的話還沒說完,那一直在裡面招呼人的大夫人卻忽然走了出來,一臉笑意盈盈的開口:「三小姐要出門,你們愣著幹什麼?還不備車?」

   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梅心只得硬著頭皮應承下來:「是的,大夫人,」

   大夫人滿意的笑起來,望向長廊下的一個為首的丫頭:「鳳嬌,立刻吩咐下去,給三小姐備車。」

作者: nikonnika    時間: 2012-5-19 11:30 AM

正文 第013章義薄云天當英雄

   沐府門前,一輛華麗的八寶蓋,四角鑲嵌著紅寶石的馬車,正候著,駕車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馬車夫,一看到沐青瑤和梅心還有綠兒,動作俐索的跳下來,恭敬的垂首:“三小姐?”

   聽說三小姐貌美如花......

   聽說三小姐睿智非凡......

   聽說三小姐冷漠如冰......

   原來這些都是真的,馬車夫連正眼都不敢瞄向沐青瑤,剛才她冷然隨意的一掃,便讓人沒來由的恐惶,好似有一抹強勢壓迫在頭頂。

   梅心和綠兒伸出手一左一右的扶著小姐上了馬車,她們兩個緊隨其後,等到車簾放下來,只聽到一聲冷然的聲音響起:“走吧。”

   “是,”馬車夫躍上馬車,一點兒不敢怠慢,等到馬車遠去,沐府的大門口走出兩個女人來,滿臉的笑意,望著那沒漸行漸遠的車輛,轉身招來一個下人:“跟著三小姐的馬車,有事來稟報。”

   “是,夫人。”那下人詫異的挑眉,不敢多問,閃身離開了沐府......

   臨安城,天子腳下的京邦,經濟繁榮昌盛,雖是正午,大街上人來人往的很是熱鬧,小販的叫賣聲此次彼落,客人們不時的問價聲,各式豪華的馬車,交肩而過,香風過耳,熱流四溢。

   街道兩邊,古色古香的商鋪,大部分都是原木搭建而成的,高矮參差不齊,最高的也就兩三層高,矮的只有一層,琳瑯滿目的牌子招搖的在半空晃動著,吸引著客人。

   沐青瑤掀著車簾往外看,原來古代就是這番模樣,建築什麼的都不如現代,但別有一番韻味,茶樓酒肆,數不勝數,客人絡澤不絕,香車寶馬比比皆是,看來天子腳下,還是有錢人多啊。

   正想得入神,忽然聽到一聲怒喝。

   “該死的東西,竟然騙到爺爺的頭上來?”

   她們的馬車陡的顛簸了一下,掀起了半天高,馬車夫趕緊的一拉僵繩,控制住快失控的高頭大馬,嘶的一聲鳴叫,停了下來,而馬車內的三個女人,沒能幸免的彈起了半天高,撞到旁邊的廂壁上,不過沐青瑤倒沒什麼事,因為她是練武出身的,這樣的事傷不了她,可憐梅心和綠兒兩個小丫頭,疼得眼淚都快下來了,揉著頭朝前面喝道:“怎麼回事?”

   馬車夫惶恐的開口:“小姐,是有人擋住了去路?”

   他的話一落,沐青瑤掀起了車簾,只見大街正中,一個披頭散發身材瘦弱的家伙,橫陣在路上,擋住了她們的去路,剛剛馬蹄再往前移一點,只怕便踩中他了,此時,街邊站著幾個彪形大漢,正怒指著睡在馬路上看不清面容的人。

   “該死的,竟然跑到這里來騙吃騙喝的,還裝死。”

   沐青瑤抬頭望過去,原來這是一家客棧,很顯然這是一個落魄潦倒的客人,因為付不起住宿費而被攆了出來,不過那家伙為什麼一動也不動呢?沐青瑤奇怪的挑了一下眉,很快發現那人輕吟了一下,不會是生病了吧?

   一看到他動了一下,那一直站在旁邊的罵罵咧咧的幾個漢子,似乎還不解恨,有一個人飛快的走過來,抬腳往路中間的家伙踢了過去,如果這一腳踢中,只怕那家伙不死也差不多了,沐青瑤臉色一冷,身形一閃,破簾而出,徑直往那漢子身邊疾駛而去。

   馬車中,梅心和綠兒同時驚呼:“小姐?”

   而與此同時,另外一道銀白色的身影閃疾而過,幾乎是和沐青瑤同一時間落到那些漢子的身邊,兩個身影同時出手,一掌擊向那準備踢人的漢子,只聽到哎呀一聲叫,眾人還未搞清楚是怎麼回事?只聽撲通一聲響,剛才打人的漢子已跌落到幾米遠的地方去。

   只見大街正中,分立著一男一女。

   眾人只覺得倒抽一口冷氣,呼吸都困難了,陽光照耀下的一對男女,就像天外來仙一樣出彩,男人一襲白衫,身段修長,肌膚白晰,細長的眉,眼神深邃如潭,墨黑的長髮用玉簪束起,周身的華貴,舉手投足英氣逼人,只一眼便讓人移不開視線。

   而他身邊的女子,再次讓人倒抽了一口冷氣,臉若粉黛,蛾眉輕蹙,俏鼻櫻唇,身上同樣著一件白色的長裙,明明是簡單的衣著,穿在她的身上,卻是別樣的清雅,那一雙眸子像幽幽的春水,蓄了滿池的寒冰,由然生出幾許寒意,讓人大氣也不敢出。

   這一男一女究竟是何人?

   眾人正猜測著,從人群里閃出一名下人,恭敬的望著那男子:“公子,你沒事吧?”

   男人搖了搖頭,畫梅點鳳的折扇一收,一身的風流倜儻,一雙細長的眼眸慢慢的移到身邊的女子身上,眸光流轉間,興起淺淺的玩味。

   而女子的身邊此時已多了兩個丫頭,拉著她關切的詢問:“小姐,你沒事吧?”

   這兩個小丫頭一說話,人群立刻像炸開了鍋一樣,議論紛紛,誰人不識丞相府沐三小姐的丫頭梅心和綠兒啊,可是這靚麗出塵的女子是誰?周身的耀眼,光芳四射,讓人想看又不敢直視,就好像高高在上的星辰一般。

   “不會是沐三小姐吧?”

   有人出聲,一時間此次彼落的抽氣聲,沐青瑤冷然的掃視了周遭一圈,瞬間,四周安靜了下來,她那懾人魂魄的眼神,讓人不由得恐慌,誰也不敢再多說什麼,呆呆的望著她,沐青瑤抬頭望向先前準備打人的幾個大漢。

   “他欠你們飯錢嗎?”

   “是的,三小姐,”丞相府的三小姐,可不是個好惹的主子,她爹爹可是當朝的丞相,他們誰敢惹她啊,連連的點頭,沐青瑤冷冷的掃視了他們一眼,低沉沉的開口。

   “梅心,給他們五十兩銀子,把這個人帶進去,請個大夫醫好他,如果再發生今天這樣的事?”

   接下來的話,沐青瑤一個字也沒說,但那些大漢早點頭如搗蒜:“三小姐放心吧,我們會的,一定會治好她的,請你放心吧。”

   梅心一聽小姐的話,哪里敢說什麼,飛快的奉上五十兩銀子......

   人群靜謐得一點聲響都沒有,這是沐三小姐嗎?天哪,真是亂了,還是他們做夢了,沐三小姐竟然幫助別人,聽說她昨兒個被南安王爺打了,腦子壞了吧,要不然一向欺凌別人的花癡女人,怎麼會想起做好事來了。

   沐青瑤轉身,再也不看別人,她知道自已此刻讓那些人震驚了,不過她可不是為了討好別人,只是看不過去,有人死在面前。

   “梅心,綠兒,走吧。”

   “是,小姐,”主仆三人走向馬車,正在這時,先前和她一起出手,一直未說話的男人,忽然間開口了。

   “站住!”



光芒四射 第014鳴鳳樓

   陽光斜斜的射下來,罩著整個大地,沐青瑤一只手扶著車門,一只腳已踏上馬車,陡的聽到身后磁性低沉的聲音,不由停住動作,姿態優雅的收回手,微瞇起眼,那亮瞳中閃過冷凌的暗芒,遙遙望向那白衣勝雪的出色男子。

   只見男子一抱拳,唇角勾出笑意:“在下羅陽,請教姑娘芳名。”

   “羅陽?”沐青瑤玩味的笑了一下,真名假名啊,這男人一看便知來歷非凡,只怕背景不單純,可那關她什麼事啊,並不理會他,從容的上了馬車,梅心和綠兒也緊隨其後而去,隨之一道曼妙的聲音響起:“走了。”

   “是,小姐。”

   馬車夫不敢怠慢,一躍上了馬車,動作俐落的揚起馬鞭,駕駛著華麗的馬車離開人群。

   陽光下,羅陽細長的眼眸浮起若有所思的光芒,眉梢輕挑,笑了起來,這一笑令身側的很多人看呆了眼,這男人還真是俊啊,他究竟是誰?

   “公子?她真無理啊。”

   羅陽身後的手下惱怒的開口,冷瞪著那遠去的馬車。

   手下的話一完,人群中便有人附和他:“無理也是應該的,你們可知道她是何人?”

   羅陽一抱拳,溫和的詢問:“請教一下,她是何人呢?”

   那人得意的開口:“她可是我們弦月國左丞相沐大人的小姐,有名的花癡女人沐三小姐是也。”

   那男人話音一落,圍觀的人哈哈笑起來,紛紛的散開來,其中伴著一些人疑惑的話:“可是今兒個沐三小姐真的不一樣了?你看她連美男和她打照呼都視而不見,會不會是腦子壞了。”

   “是啊,這男人多俊啊,按理她一定會對人家動手動腳的,怎麼會一點動靜都沒有呢?”

   大街上很快安靜下來,先前被人抬出來的住客又被那幾個漢子抬了進去,羅陽和手下調頭離開,只見他,一瞬間,臉色暗沉,冷氣籠罩著整個臉龐,唇角一挑,沉聲命令:“去查一下這沐三小姐?”

   “是,主子。”

   兩個人很快消失在大街上,熱鬧的街市一如既往的活動起來,剛才的小插曲已被人們拋到腦後去了。

   ......

   一輛豪華的馬車輕輕的駛過,馬車內,一個清冷的美人靜臥在軟榻上,動也不動的閉目養神,那份不經意的疏離和高高在上,使人不敢輕意的撩撥她,梅心和綠兒小心的瞄著自家的主子,然后相視一眼。

   沒想到小姐真的不犯花癡了,今兒個看到那麼出色的男人也無動于衷,看來老爺不用擔心了。

   “想說什麼就說吧。”

   冷冷的聲音響起,梅心嚇了一跳,小姐好精銳的感覺,即便閉著眼睛也知道她有話想說,梅心笑著開口:“小姐,我們現在去哪啊?出來逛了半天,天都中午了。”

   “找家茶樓吧。”

   她還不想回去,倒是想嘗嘗茶樓里的點心......

   “是的,小姐,”梅心應聲,朝外面吩咐:“去小姐經常去的鳴鳳樓。”

   鳴鳳樓,京城最豪華的茶樓,一共三層樓,吃飯喝茶住宿一體的,不過能進入這間樓的可都是達官顯貴,或者是有錢的富商,因為這里可是一擲千金的,尋常的人根本消費不起。

   不過沐青瑤貴為丞相的千金,自然能進入這等豪華的地方,而且在這家茶樓里,有她專屬的位置。

   “好的。”

   馬車夫一聲應,車子俐索的奔起來,往京城最熱鬧的一條街奔去......

   鳴鳳樓,三層的小樓在周圍的商鋪中,好似鶴立雞群,高大而耀眼,引人注目,燙金的大字栩栩如輝,翠綠色的騰蔓圍繞著金色的招牌,在那份奢侈之中卻又平添了幾許的精致,恰到好處的勾勒出鳴鳳樓獨到的品位。

   “小姐,到了?”

   馬車夫的聲音一響起,那一直斜臥著人陡的睜開眼,眼神清幽,好似山上流過的泉水,潔凈透明,讓人沒來由的神清氣爽。

   梅心和蓮兒率先下了馬車,兩個人一左一右的立著,一人打簾子,一人伸出手來。

   “小姐,下來吧。”

   沐青瑤慵懶的動了一下,慢慢的伸出一只白晰完美的手,遞到梅心的手中,緩緩的下了馬車,她剛一立定,便引起一陣噪動,街邊有很多人竅竅私語。

   “這麼漂亮的女人是誰啊?”

   “她身邊好像是丞相府沐三小姐的丫頭,不會是沐三小姐吧,難道傳言是真的?”

   “沐三小姐腦子壞了,無視美男了?”

   那私語之聲落到沐青瑤的耳朵里,她深邃的眸子掠過幽光,面容透出飄逸,慧捷,那種骨子里與生俱來的高貴雅致讓人移不開視線,只見她緩緩的拾級而上,姿態優雅動人,一直望著她,看呆了的店小二恍然回神,笑瞇瞇的迎上來。

   “你是沐三小姐吧,快請進,快請進。”

   眾人在確定此女便是沐三小姐時,嘩然聲起,沐青瑤懶得理會這些人,而且都是前身惹出來的事,她才懶得去糾正什麼,跟著店小二的身後往鳴鳳樓而去。

   此時,鳴鳳樓的二樓,有一扇打開的窗戶,里面正端坐著三個看熱鬧的男人。

   這是三個出色的男人,各有風姿,其中有一人最為醒目,一襲玄衣裹著偉岸欣長的身子,衣襟和袖口之處繡著幾朵祥云,給他憑添了幾分懦雅之氣,墨黑的長發用白玉簪挽著,黑白分明,可看出發絲光滑如綢,玉質細膩,是上等的古玉,萬中難求的珍品,這樣珍貴的東西卻被他隨手拿來綰髮,可見其不凡的身份,他正是弦月國右丞相楚風玉的寶貝兒子,楚淺翼。

   此刻他懶散的歪斜在一側的座榻上,一只腿支撐著,閑閑的望著窗外,而他對面坐著的兩個男子,一身著墨衣,膚色白晰,眼神魅惑,另一個則穿著藍衣,眉清目秀,兩個男人笑著打趣兒。

   “剛才那是沐三小姐嗎?不太可能吧。”

   “可能被打醒了,”另一個人譏諷的開口。

   這兩個人都是楚淺翼的玩友,一個是兵部侍郎的公子,一個是府尹大人的公子......

作者: nikonnika    時間: 2012-5-19 11:31 AM

本帖最後由 nikonnika 於 2012-5-20 03:14 PM 編輯

光芒四射 第十五章 品茶遇仇人

   兵部侍郎和府尹這兩個官職和丞相比起來,真是天差地別距離,所以這兩個人唯楚淺翼馬首是瞻,此時看楚淺翼盯著窗外看,府尹的公子奇怪的湊過去。

   “淺翼,怎麼了?”

   楚淺翼攸的收回姿勢,掉頭望過來,一雙媚惑人心的眼睛,深幽無邊,好似磁鐵一樣讓人陷入其中,兩排纖細的睫毛輕輕眨動著,一抹玩味掛著唇角,直直的望著對面的兩個好友,饒是男人,也看呆了眼,好久才回過神來。

   腦中唯有兩個字,妖孽,這男人生來就有迷惑人心的本事......

   “很有意思呢?”楚淺翼的黑眸愈來愈深,挑起眉,笑起來,一揚織錦的袖擺,妖嬈萬千的朝門外開口:“瑾,立刻去把南安王爺請過來,就說這邊發生了有趣的事情。”

   “是的,公子。”

   隔著門板,幽暗的聲音響起,隨之輕若鴻毛般的聲息離去,雅間里響起輕盈的笑聲,三個男人的眸光再次移向樓下。

   樓下出口處,沐青瑤微蹙了一下眉,抬首望了一眼二樓的某一扇窗戶,確定里面的人在看她,但她卻看不清楚里面的人,眸光冷沉下來,不悅的抿緊唇。

   梅心和綠兒看小姐的臉色不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小心的開口:“小姐,上二樓雅間嗎?”

   “不了,就在樓下大廳吧。”

   沐青瑤搖了搖頭,隨意的掃了一眼大廳,齊整整的排著十幾張桌椅,有幾桌客人正在喝茶磕瓜子兒聊天,此時那些人掉過頭來盯著她們主仆三人,眼神中有詫異,驚艷,還有難以置信?

   沐青瑤黑眸清澈馥靜,帶著一些寒光飄過,那些人立刻心驚的調過頭,不敢再朝門口張望,沐三小姐好銳利的眼神,像出鞘的劍一樣銳利,寒氣四溢,讓人不敢直視。

   梅心一聽小姐的話,趕緊抬頭看了一下周圍的位置,最後把眸光落定在最角落,一個臨窗的座位上。

   “小姐,這邊吧。”

   一行三個人走到大廳最角落的位置,店小二緊跟著她們走過去,只見小丫頭梅心拿出汗巾鋪墊了一下,請了沐青瑤坐下來。

   “小姐,請坐。”

   “ ,”沐青瑤點頭,緩緩坐下來,這位置視野正好,街面上的場景一覽無遺,就連店堂內的情況也落在眼底了。

   “三小姐,還照老規矩嗎?”

   店小二殷勤的開口,拿下肩上的毛巾,把桌子擦了又擦,雖然那桌子已經夠干凈了,可看著眼前天仙似的人兒,還是生怕這地方沾污了她:“好了,上一壺好茶,把精致的點心準備幾樣上來吧。”

   “是,小的這就去準備。”

   店小二退下去準備,沐青瑤隨意的抬頭打量店內的裝潢,一樓色調很簡單,深色為主,桌椅,櫃臺,還有架子,都上了棕色的漆,一眼望去,大氣樸素,可偏在半空,二樓和一樓的間隔處,裝飾了很多綠色的滕葉,使得茶樓綠意盎然起來。

   沐青瑤收回目光,發現梅心和綠兒正站在一邊,淡然的命令兩丫頭。

   “都坐下吧,你們兩個也累了,呆會兒一起吃點東西吧。”

   “小姐,我們?”綠兒想說,奴婢一個小丫頭怎麼能和主子坐一起吃東西,但梅心搶先一步拉著她坐了下來,她已經有些了解小姐的稟性,那就是她說的事,不容抗拒和置疑,否則就是自討苦吃。

   “是,小姐。”

   兩個小丫頭剛坐定,店小二端著托盤走過來,上面是一壺好茶,還有本店的招牌點心,上好的雪里紅,桂花棗泥糕,雙色馬蹄糕......

   店小二把東西一一擺好,恭敬的開口:“三小姐請慢用,有什麼需要請叫小的。”

   “去吧,”沐青瑤的聲音帶著一股清絕,讓人不敢有半點的異議,等到店小二退了下去,梅心輕手輕腳的給沐青瑤倒了茶水,兩個小丫頭也陪著她喝茶,吃點心,倒也安逸。

   不過剛吃了一盎茶,鳴鳳樓前,來了一輛華麗的馬車,錦鍛圍成的廂壁,四角鑲嵌著拳頭大的貓兒石,還垂掛著金線流蘇,在陽光下耀眼閃爍,馬車剛一停下,從駕駛座上躍下來兩個身手敏捷的手下,穿著一身黑色的長衫,抬頭望了一眼鳴鳳樓,恭敬的掀簾。

   “主子,到了。”

   只見他的話音剛落,便從馬車里下來一個身材高挑的男人,陽光打在他的臉上,連一絲兒瑕疵都沒有,膚膚晶瑩白晰,眉若霜裁,冰寒冷漠,眼若桃花,細長有型,鼻子挺且高,唇不是涼薄的,而是帶著厚度的性感,泛著閃閃的光澤,一頭烏絲用金簪綰起,華貴不凡,這個男人美則美唉,可是卻冷漠異常,測目所及,冰凍三尺,那冷意是從骨子里透出來的,明明是炎熱的夏,可是他往大廳一站,眾人直覺得絲絲涼氣浸過來,大氣也不敢出,趕緊低頭喝茶,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沐青瑤剛才一看到他,心底便浮起一抹輕顫,這似乎來自于前身的本能反應,她可是被他一拳頭打死的......

   他正是弦月國的南安王慕容流昭,一向視女子如無物,為人低調且冷漠。

   “王爺,主子在樓上候著呢?”

   說話的人是楚淺翼的手下,那個叫瑾的家伙,恭敬的請了南安王爺上樓。

   一行人往樓上移去,走到樓梯口處,那慕容流昭陡的停住腳步,掉頭往大廳的一角望去,剛才似乎有人在打量他,原來是個女人,一個身著白衣,若無其事喝茶,望著窗外街景的女人,她是誰?

   他可以肯定,她剛才在看他,不過只是一瞬間的事,可就是那一瞬間,他便捕捉到她與眾不同的銳利,不屑,是的,是不屑,即便隔得那麼遠,他也能感受到她的不屑......

   一個女人竟然敢?

   慕容流昭的眼神深幽下去,周身的寒意更甚,緊跟在他身后的瑾和另外兩個人緊張的望著他,小心翼翼的開口:“王爺?”

   “上去吧,”冷淡平波無奇的聲音響起,一行人往二樓走去。

   等到他們一行人消失在樓梯口,大廳里才活絡起來,繼續喝茶聊天兒......

   就在剛才,梅心和綠兒兩個人緊張得手心都是汗,指甲兒快掐進肉里了,南安王爺竟然望了過來,幸好小姐望著窗外,如果他認出小姐來可怎麼好,一想到這個,梅心又擔憂起來。

   “小姐,我們茶也喝了,糕點也吃了,還是回府吧。”

   “是啊,小姐你累了吧,我們回去吧。”綠兒在旁邊幫腔,就希望小姐能點頭離開這里,剛才她們好害怕小姐沖上去再纏著南安王爺,好在小姐沒那麼做。

   “嗯?”沐青瑤掉頭,奇怪的望著兩個丫頭,臉色都白了,說話有點兒打結,她甚至看到她們唇在輕顫,怎麼了?



光芒四射 第十六章 妖男試真偽

   二樓的雅間,門被推了開來,慕容流昭的身形一現,那本來正坐著的三個男人,一個動了一下,另外兩個是直接的站了起來,把位置讓了出來,那站著的自然是兵部侍郎和府尹的公子了,王爺面前哪里有他們的座位。

   慕容流昭斜睨了一眼窗邊的妖孽男人,冷冷的挑了一下狹長的細眉,沉聲開口。

   “翼,你又玩什麼花樣?”

   楚淺翼黑瞳跳動著兩簇火花,唇角勾出一抹玩味的笑:“有好事,怎能忘了你呢?”

   “說?”

   簡潔的命令,果然不愧為冷酷王爺,說話決不拖泥帶水的,那張俊美的五官上布著一觸及發的雷霆之怒,楚淺翼身為他從小到大的玩伴,早已見怪不怪了,這家伙從來就是一副冷面孔,那副駕凌于人上的高傲,其實內里也就那麼回事,不過那兵部侍郎的兒子李玉堂和府尹的公子張寒山卻被唬得腿肚兒輕顫,大氣兒也不敢出。

   楚淺翼輕嘆息,呶了呶嘴開口:“王爺,你嚇壞人家了,這就沒趣了。”

   慕容流昭這才注意到旁邊兩個臉色蒼白的家伙,望著他的眼睛里滿是惶恐,不悅的挑眉,臉色更冷,他有那麼恐怖嗎?這兩個家伙嚇成這樣,還是個男人嗎?

   “坐下。”

   王爺的一聲令下,李玉堂和張寒山一句話也不敢多說,安份的坐到一邊的椅子上,松了一口氣,總算有驚無險的度過了,世人都說南安王爺冷漠冰寒,看來傳言不假啊。

   楚淺翼看王爺的臉色更暗了,如果再惹下去,只怕這家伙會記仇好久的,收起嬉皮笑臉的動作,眸光幽深的往樓下望去。

   “那個女人你看到了嗎?又出現了。”

   慕容流昭聽了他的話,身子前傾,斜靠到楚淺翼的身上,往樓下望去,只見茶樓的一角,有一個白衣女子,悠閑的喝著茶,周身沉澱,籠罩著一股淡淡的讓人無法忽視的光芒,蕓蕓賓客中,讓你第一眼便可以看到她,是那樣的獨具一格,不同于所有的庸脂俗粉。

   “她是誰?”

   慕容流昭的眸光暗沉下去,幾乎在同一時間他看到了沐府的小丫頭梅心和綠兒,那麼這個光芒四射的女人是?

   “沐府的三小姐沐青瑤,很多人都在議論她,說她被你一拳打醒了,不犯花癡了。”

   “可笑?”

   慕容流昭不屑的挑眉,收回身子坐到楚淺翼的身邊,眸光移向桌前,那一直安份坐著的府尹公子張寒山靈巧的上前為王爺倒了一杯茶,遞到他的面前:“王爺,請喝茶。”

   “ ,”慕容流昭點了一下頭,伸手接過茶盎喝了一口,抬眸望向楚淺翼,這家伙總是無所事事的樣子,哪里有趣往哪里鑽:“看來你最近太閑了。”

   “閑嗎?閑嗎?這可是你惹出來的事,我才感興趣的。”

   楚淺翼的眼角的余光飄出去,只見那女人從頭到尾沒有過多的表情,不急不躁,淡定優雅,時不時的抬眸望向他們這間包廂,她究竟是欲擒故縱,還是心思慎密,知道他們在打量她?

   “無聊之極!”

   慕容流昭沒好氣的冷瞪向那家伙,明明是個可用之材,可偏偏什麼都不做,沒事凈做這些無聊的事情。

   “翼,你?”

   楚淺翼不等慕容流昭的話說完,舉手阻止他接下來的話,他知道他想說什麼,眼神陡的幽深下去,掉頭望向別處,慢慢的一字一頓的開口:“王爺,不如我下去試試孕她吧,看她是欲擒故縱,還是真的被你打醒了?”

   “楚淺翼,”慕容流昭氣憤的吼起來,冷瞪著那家伙,戾氣頓起,嚇壞了雅間里的別人,卻絲毫沒影響到楚淺翼,他妖孽似的抿唇笑,一收袖擺,喝了茶,緩緩的開口:“瑾,我們下去會會沐三小姐?”

   “是的,公子。”

   瑾打開雅間的門,恭敬的請了主子出去,兩個人閃身往樓下而去,慕容流昭也懶得阻止他,而且根本阻止不了,最重要的一點,他也想看看那個女人玩的什麼花樣,唇角抿成一條冷冽的直線,如果那女人敢當眾抓住翼,他絕不會放過她的。

   慕容流昭坐到楚淺翼剛才的位置,角度剛剛好,可以完整的看到那個角落的情況......

   大廳的一角,沐青瑤慢條斯的喝完茶,欣賞完街景,出來有小半日了,她也有些累了,看來二樓那個偷竊的家伙也不準備現身了,既然如此,何必再浪費時間呢,還是回去吧。

   “梅心,我們回去吧。”

   沐青瑤的話音一落,梅心和綠兒一顆心總算歸位了,立刻笑瞇瞇的站起身:“是的,小姐,我們走吧。”

   可惜她還沒站起身,一道天籟之音響起:“這不是沐三小姐嗎?”

   沐青瑤抬頭直視過去,只見眼前立著一個身著玄衣的男子,身材高挑修長,五官立體,輪廓鮮明,一雙細長的桃花眼眸中,閃著迷惑人心的光芒,唇角浮起似有若無的淺笑,卻讓人移不開視線,原來是個妖孽男子,沐青瑤玩味的笑了,這個男人好像是她老爹的死對頭,右丞相楚風玉的兒子,楚淺翼楚大公子,他此刻現身是什麼意思?找碴嗎?

   沐青瑤又穩穩的坐下來,眸光睿智淡定,不慍不怒,神色間自有一股威儀,唇角浮起淺笑,禮貌而生疏的點頭:“楚公子有事?”

   “在下只是好奇眼前的人可是沐三小姐,聽說沐三小姐昨日受傷了,此刻不是該在家養傷嗎?怎麼還跑出來了?”

   楚淺翼的眸光帶著探究掃向沐青瑤,此時此刻,他竟然猜不透這女人心里所想所思的,這還是少有的現像,眼前的這個女人根本不是那個花癡女沐青瑤,她究竟是誰?

   沐青瑤慧光流轉,勾唇輕輕一笑,清麗出塵的容顏,就像那早晨出水的蓮花,嬌嫩而優雅,聖潔高貴,剪水的瞳眸清澈透明,使人移不開視線,直到她清冷的聲音響起。

   “楚大公子見笑了。”

   她起身準備離開,剛才在樓上偷竊她的一定是這位楚大公子了,既知道是他,又何必和他糾纏,沐青瑤望向一側的梅心和綠兒,兩個小丫頭呆呆的望著楚大公子,臉頰緋紅,明顯受到了誘仧惑,想來也難怪她們,都是懷春的少女,何況看到如此妖孽的男人。

   “梅心,綠兒,回去了。”

   兩個小丫頭回過神來,不好意思的應聲:“是,小姐。”

   沐青瑤起身優雅的離開,兩個人錯身而過的時候,楚淺翼陡的伸出手抓住她纖細的手臂,冷沉的開口:“說,你是誰?”

作者: nikonnika    時間: 2012-5-19 11:32 AM

光芒四射 第十七章 試 功

   沐青瑤沒想到楚淺翼會突然動手,手腕一轉,內力一凝沖開他的掌握,既然這家伙想動手,正好試試自已身上的內力,究竟到了何種程度,是普通的三流貨色,還是頂尖的高手......

   楚淺翼沒想到眼前的女人竟然反攻過來,手勢凌厲,一點也不含糊,看來是使出了全力的,當下不敢大意,一伸手凝了內力伸手阻擋住長袖之下的攻勢,再次抓過去。

   外人看來,這兩個人笑意盈然的望著,卻不知內里乾坤,兩個人正在斗內力,楚淺翼的身手可是極厲害的,江湖中數得著的高手,眨眼間便把沐青瑤制伏了,也讓她明白自已身上的武力,不過可以對付尋常的三五個大漢,要是真的面對內家高手,根本是不堪一擊,看來以后她還是少用武力為好......

   既然武功不如人,何必再斗,沐青瑤冷沉下臉。

   “放手,堂堂的楚公子,怎可以大庭廣眾之下,動手動腳的呢?”

   楚淺翼一怔,飛快的松開手,臉上蒙上一層淺暈,剛才是斗得興起,忘了她仍一介女流之輩,不管她過去的聲名多麼不好,可這樣抓著人家總歸不好。

   “抱歉。”

   他抬眸望著身側的人,鼻間是淺淺的淡雅的花香味,佳人已飛快的閃身離開......

   她究竟是何人?

   剛才交手的時候,他可以感覺出她並不是欲擒故縱,而是真的想教訓他。

   最重要的,這個一向以花癡聞名的女人竟然可以無視自已的容貌,普天之下能無視自已容貌的女人,十個手指都沒有,可眼前的女人卻是一個?

   究竟是那里出了問題?

   楚淺翼呆愣的望著那遠去的背影,魅惑人心的瞳孔中多了一抹幽沉,若有所思,手下瑾輕聲的提醒他:“公子,王爺還在上面等著呢?”

   “喔,走吧,”楚淺翼回過神來,唇角浮起趣味,看來他這無事之人也有事可做了:“瑾,真的越來越有趣了。”

   兩個人掉頭往樓上走去,大廳里僵硬的氣氛總算放松下來,人們開始議論起來,剛才左丞相的千金和右丞相的公子,一對郎才女貌的佳人,竟然和平共處了,真是讓人詫異啊,看來京城又要有新的流言了。

   鳴鳳樓的雅間......

   慕容流昭一臉的深思,剛才樓下發生的情況他已看到了,那沐青瑤真的沒有纏著楚淺翼,而且楚淺翼擋住了她去路的時候,他清晰的看到她眼底的一抹不屑,這個女人不會真的一夜之間變了吧,還是如別人所說的,被他一拳頭打醒了,這不太可能吧。

   “王爺?”

   楚淺翼進了雅間,輕喚了一聲,慕容流昭回過神來,冷魅的望過去,淡淡的開口:“試出什麼結果來了?”

   “我懷疑她真的是沐青瑤嗎?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除了樣貌像,其她沒有一處像的。”

   楚淺翼說完一屁股坐到座椅上,端起茶來喝了一大口,一張俊美妖嬈的臉,閃過耀眼的光華:“我會查出來,她究竟發生什麼事了?但願她不會讓我失望。”

   “如果她真的那麼好的話,只怕你沒時間了。”

   慕容流昭涼涼的開口,站起了身,一撣身上的衣服,動作優雅的準備離開,既然沒什麼事了,他還要回去處理事情呢,他是皇兄的左膀右臂,可不像一無事事的楚淺翼,靠著他老爹生活。

   “什麼意思?”

   楚淺翼一伸手拉住慕容流昭的長衫,笑得像一只狐貍似的,閑閑的開口追問著。

   慕容流昭冷然的五官上,黑瞳幽暗下去,一想到皇上所做的事,他就覺得沒意義:“皇上讓沐家的女兒進宮為妃,你想如果她真的那麼好的話,肯定會進宮的?”

   “什麼?進宮為妃?”

   這下楚淺翼的叫聲大了好多,慕容流昭一聽他的叫聲,便想起一件事:“喔,我忘了,宮中那位是你的親妹子,不過那又有什麼關系,皇上會有很多女人的,不會只有你妹妹一個人的。”

   慕容流昭理所當然的說著,也不去看身后的俊美的男人,一拉門走了出去,只聽到幾道聲音同時響起來:“王爺?”

   “回府。”

   “是,”腳步聲遠去了,雅間里,李玉堂和張寒山小心翼翼的圍到楚淺翼的身邊,關心的詢問:“淺翼,你沒事吧?”

   楚淺翼的臉色很難看,漂亮的黑瞳中閃過無奈,嘆息一聲。

   “自古帝皇最無情啊,”自個的妹妹進宮才半年,皇上又要納新妃了,或者說皇上就是為了找一個制衡,其實語蝶是很愛皇上的,只不過她生錯了胎,投在了楚家,皇上和楚家有一段跨不過的深淵,只怕她永遠不可能得到皇上的寵愛。

   “是啊,皇宮肯定女人多啊,就我們家也好幾個女人呢,何況皇帝。”

   李玉堂贊同的點頭,他爹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兵部侍郎,還娶了好幾個夫人呢,何況是皇帝,試問哪一個男人不想多娶老婆,不想把天下間最美的女人納入自己的后宮。

   “算了,不想了,我們回去吧。”

   因為這件事,楚淺翼也沒什麼玩的興致了,李玉堂和張寒山哪里敢多說什麼,三個人便告辭各自回府......



光芒四射 第十八章 人比花仧嬌

   三日後,天晴朗,風和日麗。

   一大早,沐府的后院便人聲吵雜,說話的聲音一浪高過一浪,睡得正香的沐青瑤惱怒的悶哼,今兒個她偷了回懶,想睡個香噴噴的懶覺,可是偏就有人不安生,讓她覺都睡不好,順手抓過一個綢緞枕頭捂住自已的頭,可惜那聲音還是源源不斷的傳進來,沐青瑤氣得一個翻身坐起來,冷冷的瞪著門外。

   “梅心,外面怎麼這麼吵?”

   梅心一聽小姐氣恨恨的聲音,早飛快的跑進來,小心的開口:“小姐,今兒個是大小姐和二小姐進宮的日子,一大早,大夫人和二夫人便領著一幫人在隔壁的院子里張羅,所以有些吵了。”

   沐府三位小姐的院子並排挨在一起,所以那邊的說話聲便輕易的傳了過來。

   “不就是進個宮嗎?用得著如此大張旗鼓嗎?如果真進宮當了妃子還得了。”

   沐青瑤伸手揉揉自已亂糟糟的頭發,身子一移下床,準備去找人算帳,梅心一驚,趕緊伸出手擋住她的去路:“小姐,你干什麼?”

   “我倒要去看看她們想干什麼,竟然打擾到我睡覺。”

   她神色冷冰冷的,眉間有一抹戾氣,纖手一握,就想出門,梅心哪里讓她出去,指了指她身上的衣服:“小姐,你就穿這個出門嗎?”

   “怎麼了?”沐青瑤低下頭看自已身上的衣服,沒問題啊,只不過這衣服膀子被她絞了,褲子也絞了半邊,這便成了上身是短袖衫,下仧身是短褲,睡覺的時候舒服一些,可是梅心卻一直盯著她,只準她在屋子里穿,不準穿出去。

   “小姐,今天一大早霓云坊的衣服送來了,我們換一套再出門吧。”

   “喔,衣服來了,那就換一套吧,”既然衣服送來了,那就換一套吧,不過想讓她穿那些花哩胡綃的衣服,打死她也不會穿的。

   “好,”梅心轉身走到衣櫥內,拉開衣櫥,把先前掛進去的衣服取出來,一套淡粉色的薄錦裙,款式是最簡單的,霓云坊的師傅遵從了沐青瑤的吩咐,在領口處繡了一枝盛開的寒梅,那畫龍點晴之筆,使得整件衣服一下子與眾不同起來,透著高雅大氣。

   “小姐,這件怎麼樣?”

   “嗯,不錯,這霓去坊的人果然能做出想要的感覺,就這件吧。”

   沐青瑤聲音一落,梅心早歡天喜地的拿了衣服走過去給她換上,衣服完美的契合在她身上,映襯得她身材嬌好,曲繞玲瓏,再配上完美的臉蛋兒,烏絲綰成髻,用一枝碧玉簪別著,鬢邊兩揖柔順的發絲自然的滑落下來,整個人就成了觸目的焦點,使人移不開視線。

   “小姐,真是漂亮呢。”

   沐青瑤透過銅鏡滿意的點頭:“嗯,還是梅心手巧啊,人要衣裝,佛要金裝,果然不假。”

   “是小姐長得好,”梅心抿唇笑起來,小姐仍舊冷冷淡淡的,可熟悉了她的個 ,她似乎不像之前那麼怕她了,而且特別的喜歡她,她雖然冷,可從來不打罵她們這些做奴婢的,說話也沒架勢,也不會動不動就訓她們,所以青院里的小丫頭現在喜歡得不得了,以前都盼望著到別的院落侍候人,現在誰也不願意離開了。

   “走,我們去看看隔壁要折騰到什麼時候?”

   沐青瑤聽到隔壁再次傳來的尖叫聲,絲絲冷氣染上眉梢,她剛差點忘了,沒想到那邊還折騰個沒完,不是收拾一早上了嗎?還要鬧到啥時候。

   “是,小姐。”

   主仆二人出了房門,迎面看到綠兒和小蓮,抬首望著自個兒的小姐,呆呆的好久沒反應,一直等到小姐走過去,才回過神來。

   “小蓮,掐掐我,掐掐我,剛才那個是小姐嗎?”

   小蓮用力的一掐綠兒,疼得她咬牙咧嘴的:“死丫頭,好痛啊。”

   綠兒一伸手敲了小蓮的腦袋一下,小蓮委屈的嘟起嘴巴:“不是你讓人家掐的,現在又嫌疼。”

   “天哪,剛才那是小姐嗎?就像天仙一樣,別說這沐府,就是整個京城,小姐的美貌也是在數的,以前為什麼沒人發現呢?還說大小姐是什麼京城的美女,真是瞎了眼睛的。”

   綠兒氣恨恨的罵著,她完全忘了,自已的小姐以前有多恐怖了,根本從來沒人看到過她的真面目,她一直是花仧枝招展,濃妝艷抹的。

   “是啊,那些人眼睛長到耳朵後面去了,竟然說我們小姐是花仧癡女,我們小姐不知道有多漂亮呢,犯得著花癡嗎?”

   小蓮配合著綠兒的話,兩丫頭嘀嘀咕咕的,早把以前的事全忘了,現在她們喜歡小姐,所以看她什麼都是好的......

   月牙軒,正是大小姐居住的院子,就在沐青瑤隔壁不遠,這名字也是大小姐自個起的,她沐大小姐是京城的才女兼美女,居住的地方,怎麼能隨隨便便的用個名字呢,當然要又雅又高貴了,所以便有了月牙軒,這個名字。

   此時,院門前,進進出出一番忙碌的景像,而再過去不遠的地方,是二小姐的香院,也是人來人往的很熱鬧......

   沐青瑤站在月牙軒門前,冷眼旁觀的望著這些忙碌的人,真不知道她們這麼興奮干什麼?

   不就是進個宮嗎?皇帝還沒讓她做妃子呢,就算做妃子又有什麼了不起的,至于興師動眾成這樣嗎?如果讓她當了皇后,這沐府還能安生嗎?

   不過眼下她做不做妃子和她沒關系,重點是她們吵到她了,沐青瑤一想到這個,臉色陰仧驁,眼神冷凌,領著梅心徑直走進月牙軒,里面的人一抬頭看到她,呆住了,三小姐好漂亮啊,再看,三小姐臉色好冷,那雙漂亮的黑瞳好似一雙出鞘的寶劍似的銳利,小丫頭抖索了一下,小聲的開口。

   “三小姐?”

   “嗯,”沐青瑤領著梅心一直往里走,根本不理小丫頭,一路上很多人驚訝的望過來,天哪,三小姐隨意的收拾一下,好漂亮啊,真是人比花嬌啊。

   月牙軒內的建筑大致上和青院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院內栽種了很多名貴的花草,空氣中漂浮著濃郁的香味......

   沐青瑤領著梅心一直走到大小姐的居住的主屋,從西廂房內,不時的傳來大小姐緊張的說話聲:“娘,你看我臉上的花了嗎?還有我頭發亂嗎?衣服呢?快看看衣服亂沒亂?”

   大小姐的話音一落,大夫人的慈愛的聲音響起來。

   “珠兒,你別慌,現在你可是最漂亮的女人,對,我的女兒是全天下最漂亮的女人,皇上一眼便會喜歡你的,到時候一定會封你為皇后的,別緊張了,來,放松一些。”

   沐青珠立刻欣喜的叫起來:“真的嗎?娘,這是真的嗎?”

   沐青瑤無語的望天,這兩個白癡母女,太異想天開了吧,難道不知道弦帝是多麼精明的人嗎?那樣一個精明透頂,心機深沉的人會輕易的封一個女人為皇后嗎?只怕那位置不是好坐的。

   長廊下站著的幾個小丫頭在呆愣了一會兒過后,恭敬的開口:“三小姐?”

作者: nikonnika    時間: 2012-5-19 11:33 AM

本帖最後由 chenliping3410 於 2012-5-22 11:08 PM 編輯

光芒四射 第十九章 進 宮

   沐青瑤不緊不慢的走上石階,那守在門前的小丫頭不敢怠慢,飛快的掀起簾子,請了三小姐進去。

   寢室之中,一身華衣的沐大小姐轉過頭來,就那麼定定的望著門前清冷逼人的女人,簡單的衣著,簡單的頭飾,就把一個女人最美好的一面展露出來,吸引得人移不開視線,經過一早上畫妝打扮的沐大小姐一下子像焉了的茄子,霜打了的黃瓜,臉色苦了下來,好半天沒做聲。

   大夫人一看女兒大受打擊的樣子,很是心疼,眼神間有些不悅,抬眸盯著沐青瑤。

   「你過來幹什麼?」

   不會是故意打擊自已的姐姐吧,大夫人懷疑的盯著沐青瑤,這女人最近的動作越來越讓人猜摸不透了,而且清冷狠厲,絕對不是好欺負的。

   「你們太吵了,影響到我睡覺了,下次如果再有這種事,就別怪我不客氣。」

   沐青瑤冷冷的警告,眸光越過大夫人和大小姐,掃視著寢室,寢室內奢侈富貴,華麗至極,門口擺著深紫紅的大理石屏風,雕刻著鳳凰展翅的圖案,成套名貴的家俱擺放在房間的一角,一張雕花的大床上支著百蝶戲花紗帳,銅鼎中青煙裊裊,正燃著麝香,整個房間裡香味撲鼻。

   沐青瑤正打量著,那大夫人氣惱的開口。

   「你說什麼,我是你大娘,沐府管事的,你竟然這樣和我說話。」

   沐青瑤收回視線,望著大夫人,今日大夫人也是一身的光艷,喜氣洋洋的,大紅的綢衣裹著她略顯雍腫的身子,氣勢凌人的怒瞪著她,一副勢不罷休的樣子,沐青瑤不緊不慢的開口。

   「如果大娘累了,可以換二娘管管。」

   她的話雖然輕,可是卻讓人沒來由的膽顫,而且毫不懷疑她的能力,沐大夫人的一張臉難看至極,青了又紅,紅了又白,最後咬牙忍受下來,今兒個是大喜的日子,她不想和這個丫頭計較,如果女兒進宮真的受寵的話,她一定會好好教訓教訓這丫頭,到時候別說沐三小姐,就是京裡的達官顯官,誰敢對她不敬,大夫人一想通這個,臉色總算緩了下來。

   「青瑤,大娘知道了,下次會小心點的,你先回去吧,你姐姐該進宮了。」

   「嗯。」既然人家都這樣說了,沐青瑤不想得理不饒人,點了一下頭,轉身準備離開,臨離去時瞄了一眼沐青珠。

   說實在的沐青珠今兒個確實漂亮,一襲翠綠煙的碧霞羅,上繡大朵華貴的牡丹,同色系的散花裙,上身披著一件白色的金線繡邊的薄煙紗,雲鬢低垂,斜插一枝明晃晃的金步搖,那金色的光芒映襯得她的容貌如出水芙蓉,又似富貴的牡丹,確實是一個絕色的佳人。

   只不過她那沒有底氣的眼神使得她的容貌打了一個折扣,人只有自信才是最美的,可惜沐大小姐不明白這個道理。

   她也不想多管閑事,這些事與她何干?

   沐青瑤領著梅心走出房間,門外小丫頭恭敬的送她:「三小姐慢走。」

   房間裡,沐青珠的臉色難看異極,望著自個的娘親:「娘,你看那個丫頭欺人太甚了?」

   大夫人立刻走過去哄自個的女兒:「我們不理她,今兒個不和她鬥,以後再收拾她,一定要保持好心情,今天可是好日子,珠兒要開心點才是。」

   「是的,娘,」沐青珠一聽到娘的話,便想起更重要的事情來,一想到呆會兒要進宮,整個人又緊張起來:「娘,我哪裡有問題沒有?」

   「沒有,我女兒漂亮著呢,比這個府裡任何人都漂亮。」

   大夫人的話音剛落,她的貼身丫頭鳳嬌在門外開口:「夫人,宮裡的輦車過來了,老爺讓小姐出去呢,二小姐已經出去了。」

   「知道了,」大夫人立刻點頭,伸出手挽著自個的女兒:「走吧,一定要相信娘,今兒個皇上一定會看中我家青珠的。」

   「到時候我會孝順娘的,」沐青珠甜甜的笑起來,母女二人出了房間,門外小丫頭們很配合的發出驚呼:「大小姐好美啊。」

   「是啊,真漂亮。」

   這極大的鼓舞了沐青珠,她一下子高興起來,一行人往沐府的門前而去......

   沐府門前,一輛豪華的輦車,駕車的正是宮中的小太監,此時恭敬的站在馬車旁邊候著,沐痕回身張望了一眼,總算看到大女兒走了過來,確實嬌艷動人,華麗不凡。

   「爹爹?」

   沐青珠看爹爹望著她的眸光中有一抹驚艷,心裡滿意極了,輕喚了一聲,迎視上二妹沐青香的視線,今日的沐青香也特意打扮了的,不過和她比起來,還是略差一籌,這樣想來,她的信心又增添了一些,憑這個醜女人還想和自已爭,做夢吧,沐青珠狠狠的想著。

   沐丞相掃視了一眼兩個女兒,大女兒有貌,二女兒有才,各有鞦韆,如今想來,三丫頭倒是才情兼備的那一個,可是以前她為什麼那樣胡作非為呢?沐丞相想不通這一層,時間也不容許他再想了,忙領著女兒上了門前的輦車。

   「有勞公公了。」

   沐府的管事忠叔本是玲瓏至極的人物,早上前打點好了一切,細心的吩咐著兩個小太監,兩個小太監笑容滿面的點頭,躍上馬車,往宮中而去。

   馬車內,沐痕看了一眼自個的女兒,細心的叮嚀著她們兩個。

   「等會兒進宮的時候,需慎言行,不要隨便說話,宮中不比沐府,可以胡作非為,一不小心便會觸怒聖駕,知道嗎?」

   沐青珠和沐青香從沒看過爹爹如此嚴肅的神情,當下不敢大意,連忙點頭:「是的,爹地。」

   沐痕嘆息一聲,他從來不指望女兒進宮為妃,那裡不比尋常人家,可誰知最後竟是這樣的局面,是福是禍,只能聽天由命了。

   金碧輝煌的皇宮......

   華麗的上書房裡,黃梨木的書架上,擺滿了精緻的線裝書籍,整齊有序,名貴的古董擺在各個角落裡,明黃豪華的龍案後面緊靠著一張鋪著錦綢的軟榻,龍案上擺著一隻小巧玲瓏的金鼎,此時正燃著上等的龍誕香,這諾大的書房中處處透著奢華,皇家的高貴不凡。

   此時軟榻上,斜靠著一個身著紫衣的男子,一頭海藻似的頭髮用金冠攏著,霸氣十足,紫色和金色形成強烈的對比,兼霸氣和貴氣於一體,那兩道強烈的色澤,映襯得他的五官更加的立體,好似出自名家之手雕刻出來的一般,肌膚晶瑩勝雪,狹長的眉飛入鬢髮,一雙黑瞳耀了深色的暗芒,波譎詭異......



光芒四射 第二十章 見 駕

   上書房內,那斜臥龍榻之上,一派慵懶之人,自然是弦帝慕容流尊.....

   下首擺著兩把椅子,上面分別坐著皇上的師兄柳千暮和南安王慕容流昭,柳千暮正在把玩手裡的水晶球,他在思量,這小小的球真的能認出皇上命中注定的貴人嗎?還是其實這是師傅騙他的呢?

   而一邊的南安王慕容流昭正雙手抱著胸前,雙目微斂的打坐,週身的冰寒,拒人於千里之外,那張俊美的臉和皇上有三分的相似,卻又不盡相同。

   「暮,你在幹什麼呢?」

   軟榻上的人動了一下,慵懶隨意的望向一直沒說話的柳千暮,一雙犀利的眸子,閃閃精光,好似草原上狼的眼睛,冷冽,銳利,上書房內流過陣陣冷氣,他的冷不同於慕容流昭的冷,慕容流昭是拒人於千里之外,讓人無法靠近,而他的冷,卻帶著壓抑殺戳,王者的霸氣。

   柳千暮抬頭,晃了晃手裡的水晶球,溫雅的笑笑。

   「不知道它會不會真的有用?」

   他的話音一落,坐在旁邊的南安王冷哼一聲:「拿一個破球來迷惑皇上,這個主意也只有你敢想?」

   柳千暮一向溫文爾雅的臉上布上壓抑的紅暈,想發作又不知道從哪裡發作的感覺,一雙澄清的瞳孔浮起不悅,這關他啥事啊,這是他們的師傅命令他來做的,他只是遵師命罷了,這南安王爺可真夠可恨的。

   可惜南安王慕容流昭並不知道他們的師傅是世外奇人,所以對於這些稀奇古怪的事根本不相信。

   慕容流昭冷瞪完柳千暮,回頭望向軟榻之上的皇上:「皇兄,你千萬別信了這小人的詭計,誰知道他打的什麼主意?拿了一個破球出來,還說什麼命定的貴人?這種鬼話誰信。」

   弦帝一言未發,一雙暗沉的瞳孔讓人看不出他此刻心中所想,俊美如冠玉的臉上扯出一抹笑。

   「好了,流昭,這是朕的主意,別怪暮了。」

   「皇兄的意思?」慕容流昭的星目微瞇起,懷疑的望了望皇兄,又望了望柳千暮,才沒有說什麼。

   南安王慕容流昭和弦帝雖然不是一個母妃生的,但這兩兄弟從小便親熱,比親生的還親,所以慕容流昭生怕有人傷害到皇兄,一直以來都小心謹慎的注意著皇上身邊的所有人和事。

   上書房安靜下來,這時候總管太監阿九從外面走進來,打了一個千,恭敬的開口。

   「皇上,沐大人和兩位千金被接進宮來了,就在外面候著?」

   「傳?」

   慕容流尊身形一動,盛冷凌寒的聲音響起,阿九立刻領命閃身出去,上書房門外,沐痕領著兩位千金守在門前,恭敬而小心的垂首候著,心裡有些不安,自古伴君如伴虎,雖然皇上重用他,但誰知道下一刻是什麼情況?

   「沐大人,請隨小的進來。」

   「有勞九公公了,」沐痕施了禮,跟著阿九的身後往裡面走去,雖說他是一朝丞相,阿九隻是一個太監總管,可是有時候,他們這些總管卻比朝中的大臣還有權利,一句話便可為別人惹來殺身之禍。

   阿九點了一下頭,眸光有意無意的朝沐丞相身後望去,這是沐丞相的兩個女兒嗎?確實長得不錯,尤其是身著綠衣的女子,和宮中的貴妃娘娘有得一比。

   「沐大人客氣了。」

   沐痕回身掃了兩個女兒一眼,青珠的臉色有些蒼白,似乎很緊張,二女兒青香雖然好些,可是也不比姐姐好到哪裡去,馬上見到聖駕了,那可是這個皇朝最尊貴的男人,而且這男人集權勢美貌謀略於一身,是女子都盼望能嫁給這樣的人中龍鳳,她們怎能不緊張呢?

   一行人很快走進上書房......

   「臣沐痕攜女見過皇上,」沐痕恭敬的領著兩個女兒跪拜皇上,沐青珠和沐青香一陣眩暈,下意識的跪在丞相老爹的身後,嬌柔的出聲:「小女見過皇上。」

   「抬起頭來。」

   一道威嚴磁性的聲音響起,帶著不容抗拒的命令,冷魅陰寒,沐青珠和沐青香不由自主的抬起頭來,望向上首。

   只一眼,兩個女人的心口便小鹿亂跳,臉色緋紅,呼吸急促起來。

   這是皇上嗎?好俊的男人啊,不但俊而且狂魅誘長惑,一身紫色的衣衫隨意的穿在身上,華貴不凡,幽暗的黑瞳中肆意冷然,涼薄的唇輕勾:「報上名來?」

   沐青珠一怔,雖然一眼便喜歡上這種天地間最出色的男人,可是卻在他蕭殺的瞳孔中,感受到心內的輕顫,緩緩的垂下頭:「小女沐青珠。」

   「小女沐青香。」

   沐青香也趕緊垂下頭來,不敢直視著皇上。

   沐痕一聽皇上的問話,似乎有絲不悅,趕緊開口:「皇上,這是臣的兩個女兒?」

   沐痕話音一落,坐在下首的南安王慕容流昭陡的開口,語氣凌寒冰凍:「聽說沐丞相有三個女兒,皇上讓攜女進宮,為什麼沐丞相只帶兩位女兒進宮,這分明是大不敬,你竟然敢蔑視皇威,大膽。」

   慕容流昭聲音一落,陡的站起身迫向沐痕,沐痕臉色一變,沒想到這南安王爺竟然找碴,難道還不打算放過瑤兒嗎?

   沐青珠和沐青瑤被這突發的狀況嚇了一跳,花長容失色,驚慌的望向那巨高臨下俯視著她們父子三人的南安王爺,傳聞南安王爺冷漠如冰,果然是真的,兩個女人都快被嚇哭了,但是沐痕可不是被嚇大的,他好歹是經歷了兩朝的重臣,而且一生正直不阿,並沒有什麼可懼怕的,挺直胸脯,坦然開口。

   「南安王爺,這是錯怪臣了,臣雖有三女,但三女的為人一向有失檢點,臣怕驚嚇到皇上,所以只帶了兩個女兒進宮,這件事,南安王爺應該很清楚不是嗎?」

   沐痕反問,慕容流昭眼神冷沉下去,他當然清楚,本來那個花長癡女進不進宮,根本不關他的事,但是前幾天他見識到她不一樣的面貌了,如果說有人要進宮,當然該是那個女人,如果她一直以來是偽裝的,那麼她的心智該有多深呢?足可以穩住宮位,如果說她還是那麼花癡,那麼進宮就是她的死路,何樂而不為呢?

   「阿九,立刻去丞相府把沐三小姐接進宮來?」慕容流昭回身坐到方纔的位置上,並不理會沐痕的話,沐痕聽了他的話,臉色大變,失色叫了出來:「皇上?」

作者: nikonnika    時間: 2012-5-19 11:34 AM

光芒四射 第二十一章 開心就好

   高座上一直未說話的皇上,眸光幽暗,看不清楚他在想什麼,但南安王所做的事,他是不會阻止的,他既然如此做,必然有他的原因,所以皇上並不理會沐痕的叫聲,朝一邊的阿九吩咐。

   “沒聽到南安王爺的話嗎?立刻帶人去沐府把沐三小姐接進宮來?”

   對于這個沐三小姐,皇上是有所耳聞的,聽說她為人花癡,特別喜歡美男,前幾天還當眾攔住了南安王的去路,抓住南安王的衣服不放,被皇弟一拳打昏了,可是為什麼皇弟非要讓她進宮呢?

   慕容流尊眼神閃爍了一下,並沒有多說什麼,朝一邊的沐痕開口:“丞相起來吧。”

   “謝皇上。”

   阿九早已退了出去,帶人去丞相府傳沐三小姐,而上書房里,皇上不緊不慢的開口:“既然要等會兒,暮過來陪朕下盤棋吧。”

   “遵旨,皇上。”

   柳千暮點頭應允,走到龍案前,和皇上下起棋來,而南安王依舊閉上眼睛打坐,冷冰冰的誰也不敢靠近,只有沐痕心急如焚,瑤兒千萬不要和阿九公公起沖突才好,她那樣的心性未必肯進宮,如果她願意進宮,三天前就不會拒絕了......

   沐青珠和沐青香和丞相老爹一樣憂慮,可惜她們是擔心三妹出現了,沒有了進宮的機會。

   不過很快便把這種憂慮拋之腦後了,眼前有兩個絕色美男正在全神貫注的下棋,這樣賞心悅目的畫面,讓人沒辦法再想其他的事情,沐青珠呆呆的望著皇上,皇上真的好俊啊,那眉好似霜裁的一樣狹飛入鬢,眼睛漆黑幽深,像千年的玄鐵般引人,只消看一眼,便無法自拔,那挺直的鼻梁,涼薄的唇,每一處都是恰到好處的排列,一襲深紫色的錦衫,華貴張揚,卻透著霸道狠戾,就是這肆意冷然,也讓人移不開視線,偷偷的看了還想看,控制不住,身不由已,兩個女人在上書房里完全的忘我了......

   沐府。

   青院中,一排綠曳的翠竹下,擺放著一把精致的象牙木椅,另有一個矮幾,擺著點心茶水等物。

   那個象牙木椅上,此時安逸的半臥著一個女人,頭上的青絲傾瀉下來,遮擋住半邊的嬌容,露出另一半出色的臉孔,長長的睫毛俏皮的抖動著,微瞇著眼睛,望著半空,陽光透過竹葉間的縫隙斜照到她的臉上,完美無暇,雖是炎熱的夏季,可是在蔭涼的地方,有風吹過倒也涼快。

   沐青瑤順手從矮幾上拿了一粒蜜餞放進嘴里,酸酸甜甜的很好吃,想想這日子真愜意,從前自己多努力啊,可是到頭來卻是空夢一場,現在還是快樂的過日子吧。

   “小姐,來,喝口梅子茶。”

   梅心體貼的奉上茶水,沐青瑤就著她的手喝了一口茶,滿意的望著這丫頭,現在也不那麼怕她了,用起來得心應手多了。

   “梅心,這日子真舒服啊。”

   “是的,小姐高興就好。”

   梅心笑起來,只要小姐開心就好......

   主仆二人正開心的說著話兒,遠處響起綠兒的叫聲:“小姐,小姐?宮里來人了?”

   沐青瑤的面色陡的一沉,暗叫不好,老天不會看不慣她如此悠閑吧,找點事情給她做做吧,正想著,綠兒已經從小徑的一頭跑了過來:“小姐,宮里來人了,說皇上讓小姐進宮,阿九公公在院門外候著呢?”

   “什麼?讓我進宮,為什麼啊?”

   沐青瑤想破了頭,也想不明白這其中出了什麼問題,按照道理,皇上不應該讓她進宮啊,她可是有花名在外的人,如果皇上想讓她進宮為妃的話,就不怕天下人笑掉大牙,可是不讓她進宮為妃,他讓她進宮幹什麼?沐青瑤的臉色遲疑不定,一旁的梅心小心翼翼的開口。

   “小姐,你看這事?”

   沐青瑤臉色陰驁難看,這時候她能怎麼做,雖然很想大聲的叫著不進宮,可是她老爹可在宮里呢,那個男人對她還是很疼愛的,重要的是她在古代總要有家人,所以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丞相老爹被皇上賜罪吧,所以她只能進宮。

   “好吧,給我把頭髮挽起來,我要進宮。”

   沐青瑤沉穩的命令身邊的兩個丫頭,梅心一聽,趕緊上前一步,俐落的動手把沐青瑤先前放下來的烏絲挽起,上下檢查了一下:“小姐,要不要換一套宮裝。”

   雖然小姐穿身上的衣服很好看,很漂亮,可是進宮總是要大妝,換上宮裝的,要不然皇上責怪下來,可不是小事。

   沐青瑤冷冷的搖頭,她願意進宮就不錯了,如果不是擔心丞相老爹,她才懶得理那個男人,他做他的皇帝,她當她的逍遙女,關他什麼事啊,誰知道他腦子抽什麼風了,竟然讓她進宮。

   “不用了,走吧,梅心陪我進宮吧。”

   “是,小姐,”梅心伸出手來扶著沐青瑤,兩個人往青院外走去,跟著小姐,她一點兒也不知道害怕,只覺得興奮,終於可以看看皇宮是什麼樣子了。

   青院門前立著一堆人,除了沐府的管事,就是宮里的太監,為首的太監眉清目秀,皮膚細膩,真有點小受的樣子,沐青瑤不由多看了兩眼,還很少看到這麼細皮嫩後的太監呢?

   阿九一看到從門里走出一個身著粉紅色薄裙的女子,烏絲簡單的輕挽著,一小揖髮絲俏皮的滑落下來,就是這樣簡單的裝束,卻襯托得這女人像天上的皎月一樣耀眼,阿九可不是尋常人,跟著皇上身邊,什麼樣的大場面沒見過,可這女子愣是比別的女人多了一抹清冷,神色間淡淡的,卻該死的吸引人視線,可是她卻周身的疏離,讓人不敢輕易的靠近。

   這女人正是皇上想要的人吧,阿九暗忖,當下恭敬的開口。

   “沐三小姐,請隨小的們進宮吧,皇上要見沐三小姐呢?”

   沐青瑤臉色又冷了一分,一雙黑瞳如二月的冰霜,凌寒的出聲:“走吧。”

   這些家伙可夠狠的,直接阻住她的院門,難不成怕她跑嗎?如果她想跑的話,他們攔得住嗎?

   沐青瑤唇角浮起一抹譏諷,不過她什麼都沒說,一行人往沐府門外走去,進宮是嗎?她倒要看看傳聞中的弦帝,究竟有何過人之處?



光芒四射 第二十二章 水晶球碎了

   一行人上了沐府門前華麗的輦車,往皇宮而去......

   宮中上書房里,慕容流尊和柳千暮的一盤棋剛下完,柳千暮以兩子之差輸給了當今的皇上,因為贏了棋,皇上似乎很高興,抬起幽深的眼眸隨意的望了一下。

   “怎麼還沒來啊?”

   “馬上就到了,皇上別心急,“柳千暮溫潤的開口,他說話的時候,聲音線條流敞柔和,就好像春風拂過一樣,讓人心神安寧。

   慕容流尊俊美的臉上沒有任何的情緒,幽暗的眸光掠過南安王爺,皇弟依然一動不動的打座,像一尊石雕,完美而冰凍,不知道他為什麼一直堅持要沐家的三小姐進宮?而一邊的沐丞相,似乎安定下來,一掃先前的焦燥,此時恭敬的垂首立在一邊,至于沐家的兩位千金,一個空有美貌,沒有心計,一個似乎有心計,卻沒有膽識,這樣的兩個女人怎能斗得過宮中的那個人?

   慕容流尊的眼神陡的凌寒無比,嗜血之氣染于唇角,疑惑頓起,難道那個沐三小姐才是進宮之人,所以皇弟堅持讓她進宮,沐痕卻一副不甘願,皇上想到這一層,臉上的線條化了開來,柔和很多,唇角浮起若有似無的笑意,看呆了上書房的兩個女人。

   這時候,門外響起阿九恭敬的聲音。

   “皇上,沐三小姐來了。”

   “宣,”鏗鏘有力,霸氣十足的聲音響起,上書房內所有人的眸光都集中在門口。

   只見阿九恭敬的走進來,身形一讓,從他的身後走出一個美麗的女子,脂粉未施,清新雅致,眉若新月,眼若星辰,挺鼻櫻唇,身著一件淡粉繡寒梅的薄裙,如云的烏絲輕挽,整個人不卑不亢,不焦不燥,沒有牡丹的華貴,沒有月季的妖嬈,卻好似空谷的幽蘭,暗香襲來,更似天山上的雪蓮,聖潔高雅。

   慕容流尊纖長的五指一握,狹長的丹鳳眼微瞇,精光一閃而逝,涼薄的唇微勾,嗜人的視線定定的落在沐青瑤的身上。

   沐青瑤不慍不怒的直視著他,一身華貴的織錦紫衣,頭戴明晃晃的金冠,臉若上等的寶玉,精雕細琢而成,多一分嫌肥,少一分則嫌瘦,眉目雋美,連女子都自嘆不如,卻沒有絲毫的脂粉氣,更多的是男子的英氣,那雙幽暗的黑瞳,深邃如潭,一眼望不見底,渾然天成的尊貴霸氣,讓人不敢逼視。

   “小女沐青瑤見過皇上。”

   這個男人果然厲害,不但人美,只怕做事的手段更要厲害十分,從他那深幽的眼神中,你根本看不出他心內的思想,更不知道他下一刻的舉動,沐青瑤低垂的頭隱去眼底的細芒。

   她的話音清冷細膩,不慍不怒,周身的大氣,使得上書房里的另外兩個人愣住了,很快回過神來,南安王慕容流昭劍眉緊蹙,懷疑的打量著眼前的女人,這個女人真的是那天纏著他的女人嗎?除了眉目之間有些相似,其她再沒有一點相似的地方。

   而柳千暮則心驚不已,難道師傅所指的人就是眼前的女人?

   “起來吧。”

   皇上一揮手,冷邪的聲音響起,沐青瑤謝過皇上緩緩的起身:“小女謝過皇上。”

   一直站在旁邊的沐痕回過神來,他是看自個的女兒看呆了眼,因為女兒不但長得漂亮,而且膽子比他這老爹還大,竟然敢直視著皇上,雖然只是很短的時間,可那份過人的膽識,讓他這個丞相都為之心驚。

   她真的是他的女兒嗎?

   眼下已沒時間想這些了,沐痕上前一步,恭敬的請示:“臣不知道皇上讓老臣攜女進宮,所為何事?”

   慕容流尊斜睨了一眼沐痕,心里暗罵了一聲老狐貍,他會不知道嗎?

   “柳千暮?”

   “是,皇上,”被點到名的柳千暮站起了身,身形一動,手里多了一個栩栩生輝,耀眼的水晶球,那水晶球發出璀璨的光芒,上書房里所有人都好奇的望向那只漂亮的水晶球,不知道皇上要干什麼,只聽到柳千暮清朗的聲音響起。

   “這是家師的水晶球,它可以找到弦月國命定的皇后,而家師已測出,鳳落相府,也就是弦月國的皇后,正是三位小姐中的一位。”

   此言一出,下站的三個女人,臉色大異,各不相同,沐青瑤臉色陡的冰冷,那雙眼瞳不屑的瞄向那閃光的水晶球,而沐青珠和沐青香的臉上卻浮起興奮的緋紅,眼神充滿了向往,也許前一刻,她們僅僅是向往著皇后那至高無上的權位,但這一刻卻更多了一些別的心情,那就是她們喜歡皇上,他是人中之龍,能嫁給這樣的男人,是一種幸福。

   “皇上,萬萬不可,皇后之位仍是至高無上的,怎麼能由一個水晶球來決定呢?”

   沐痕立刻反對,竟然由一只球來決定他女兒們的命運,無論如何,他不贊同這件事。

   沐痕的話倒是得到了南安王慕容流昭的贊同,慕容流昭眼神更冷,他也不相信這破球能帶來什麼好女人,要他說,根本是身邊這個小人迷惑了皇上,皇上一向睿智英明,怎麼就聽信了這小人的話呢?

   “皇兄,臣弟認為沐丞相言之有理,皇后仍是至高無上的,怎麼能讓一只水晶球來決定呢?”

   慕容流尊一言不發,一雙染了寒潭之氣的眸子,幽深的射向沐青瑤,只見這個女人一臉的清冷,事不關已的樣子,發生了這樣大的事情,她竟然穩若泰山,他倒想看看她如何解眼前的局?

   “開始吧?”

   皇上一聲令下,南安王和沐痕再想反對也沒用了,只能退后一步,望著眼前即將發生的一切。

   柳千暮掃了一眼沐家的三姐妹,形式各異,不過倒底讓誰先來呢?

   “從誰先開始。”

   柳千暮話音一落,沐青瑤冷艷的聲音響起:“我!”

   雖然她很不想理會這啥破球,但是這事就擺在眼前,如果那只球能認沐青珠和沐青香為后,她當然樂觀其成,可問題是如果那只球認她為后怎麼辦?她根本不想進宮,更不想為后,這皇帝美則美矣,可惜心機太深,她從前世已經受到教訓了,所以不想在這麼短的時間,接受別的男人。

   沐青珠和沐青香一聽三妹的話,兩雙眼睛同時瞪向旁邊,這丫頭難道不知道由長到幼嗎?她最小的竟然搶先,正待開口說話,那上首的弦帝已點頭。

   “好,就從沐三小姐開始。”

   皇上都說話了,她們還敢說話嗎?只有在心里磨牙的份了......

   上書房里,所有人都盯著沐青瑤和柳千暮,只見柳千暮拿著那只水晶球,溫和的笑笑:“三小姐,請。”

   “客氣了。”

   沐青瑤靜幽如潭的眸中波光瀲灩,動人至極,唇角掛著淺淺的微笑,優雅的走了過去,一只纖細白晰的玉手慢慢的舉起來,往水晶球上移去,所有人的眸光都落在那隻手上。

   那隻手柔軟無骨,光滑細膩,讓人移不開視線,卻又不敢唐突,柳千暮和暮容流昭 口一窒,眼神游移一點,就在這一瞬間,沐青瑤內力一凝,掌下聚力,直直的觸摸上水晶球,同一時間,腳下也配合的往前一滑,身子撞了過去。

   眾人只聽到硄的一聲響.......

作者: nikonnika    時間: 2012-5-19 11:36 AM

光芒四射 第二十三章 立后風波

   上書房里清脆的聲音響過,待到眾人回過神來,只見那水晶球掉到地上,滾了兩圈,碎成了兩瓣,晃悠悠的輕顫著。

   而罪魁禍首,沐府的三小姐正扶著一邊的書架,滿臉歉意的開口。

   “對不起,我太大意了,腳下一滑,竟然打破了水晶球。”

   此言一出,柳千暮的臉色難看至極,沐痕惶恐的趕緊跪下來請罪:“皇上,請賜臣的罪,小女不是故意的。”

   皇上沒說什麼,那柳千暮心疼至極的蹲下身子撿起兩瓣兒的水晶球,越看越傷心,眉一挑,不悅的開口:“她就是故意的,皇上?”

   南安王慕容流昭本就不贊同用一個破球選皇后的戲碼,此時一看這水晶球兩瓣了,倒是樂觀其成,冷冷的抱拳:“皇上,只不過一個球,摔了就摔了吧,沐大人可是我們弦月國的重臣,總不至于為了一個破球治一個重臣的罪吧,這會讓天下人恥笑的。”

   沐青瑤唇角一勾,看來這南安王倒不是一無是處,她就是認準了這一點,才會撞壞了水晶球,既然皇帝是明君,斷然不會為了一個水晶球公然治丞相大人的罪,這水晶球壞了,他們還拿什麼讓她們三姐妹進宮?

   不過天算不如人算,這發生的一切雖然快,可是卻逃不過一個人的眼睛......

   弦帝慕容流尊,他由此至終都注意著這個女人的動作,就在剛才,她是做了手腳的,這個女人很聰明,而且有點武功,她正是他需要的人,弦帝的唇角一勾,竟然不怒反笑。

   “算了,沐丞相起來吧,區區一個水晶球,摔了就摔了吧,而且三小姐不是故意的,”皇帝把故意兩個字咬得很重,沐青瑤頭皮一麻,暗忖,不會吧,這皇帝識破了她的詭計嗎?看來以后要更加當心了。

   “謝皇上,謝皇上。”

   沐痕不敢怠慢,趕緊謝恩,真是太好了,皇上不怪罪他們,水晶球又壞了,看來他的女兒不用進宮了,沐痕松了一口氣,可是他身后的兩個女兒,沐青珠和沐青香眼睛都氣紅了,這死丫頭惡丫頭,一定是故意的,她不想進宮,為什麼連累得她們也進不了宮啊。

   沒有了水晶球,這沐府的女兒還要進宮呢?此事還要皇帝定奪,大家一起望向龍榻上高深莫測的男人,由此至終,這皇帝的臉色都沒變過,讓人看不清他是怎麼想的。

   正在這時,阿九急急的從外面走進來。

   “稟皇上,太后娘娘駕到,貴妃娘娘駕到。”

   “太后?”上書房內幾道聲音響起,皆有些不悅,太后領著貴妃娘娘到上書房來做什麼?南安王慕容流昭眼神冷得像一柄出鞘的寶斂,雙手緊握,戾氣十足,大有找太后拼命的架勢,沐青瑤冷眼旁觀的望著一切,最後把眸光落到皇上的身上。

   這個男人由始至終並沒有太大的表情,那張俊美的臉上,鳳眉一挑,戾氣閃過,雖然極快,但卻被沐青瑤捕捉到了,看來這母子之間有縫隙啊,不過這關她什麼事啊,沐青瑤冷然的想著,高座上的皇帝已沉聲開口。

   “宣。”

   “是,皇上,”阿九飛快的閃身奔出去。

   很快一個身著大紅鳳裙的中年女人走進來,那女人風韻猶存,雍容華貴,年輕的時候一定是個絕代風華的美人,緩緩走進上書房來,滿臉慈愛的掃視了一圈,最后把眸光落在皇帝的身上,溫和的笑了起來。

   “皇兒,哀家沒有打擾到皇兒吧。”

   “母后?”慕容流尊並沒有多說什麼,緩緩起身扶著太后娘娘坐在明黃的軟榻之上,上書房立著的一干人,立刻跪了下來:“臣等見過太后娘娘,貴妃娘娘。”

   “眾位卿家都起來吧,其實哀家本來不想過來的,但哀家聽說,皇上有意要納妃,這本是后宮事宜,所以哀家才會過來看看,皇上的事可就是哀家的事啊,你們都起來吧。”

   “是,太后。”

   大家緩緩起身,誰也不敢多說什麼,這納妃之事,確實是后宮事宜,太后並沒有越權,所以他們也不好說什麼。

   沐青瑤退到一邊,最角落的位置里,她才懶得理會這些深宮恩怨,冷眼觀旁的打量著皇室的人,傳聞皇帝和太后娘娘不和,太后娘娘不是皇上的親生母親,不過表面上倒還平和,也許還沒到決裂的地步,至于太后身邊的貴妃娘娘,生得一副花容月貌,一襲飄逸淡紫色的錦綢百褶裙,光彩照人,綽約多姿。

   聽說她是太后的親侄女,一入宮便成了貴妃娘娘,相信過不了多久,她就會成為弦月國的皇后。

   不過皇上似乎不如此想,如果他如此想的話,便不會用水晶球找皇后了,他這麼做的目的,沐青瑤的眸子精光一閃,這男人心計好深啊......

   不過他真正的目的,只怕是那個老的,而不是那個小的,小的何足懼也!

   這皇后之位可不是一般人能勝任的,搞不好就丟了腦袋......

   太后搞定了下首的人,又掉過頭來望著皇上,伸出手拉著皇上的手:“皇兒,你喜歡什麼樣的女人,盡管告訴哀家,哀家立刻為你選秀女進宮,這朝中凡是二品以上的大員,家中有待嫁女兒的全都把畫冊送上來,皇上你看可行?”

   太后的話一落,沐青瑤躲在角落里翻白眼,這男人成種豬了,那得多少女人受迫害啊,而且太后真厲害啊,完全無視自已的親侄女,難道她沒看到貴妃娘娘的臉都白了,牙齒開始打顫嗎?

   這老女人太能整了......

   不過皇上未必聽她的,沐青瑤心思一落,皇上果然開口了,冷沉的聲音響起:“母后操心了,朕選秀的事暫時作罷,不過朕登基以來,沐丞相勞苦功高,為弦月國立下了汗馬功勞,朕決定封沐家的女兒為皇后,以賜予他們一門榮耀。”

   “皇后?”

   兩道尖細變質的聲音同時響起,兩張臉都白了,一為太后娘娘,她的眼睛瞪得圓圓的,里面盛滿了不甘心,這皇后的位置可是楚家的,憑什麼讓沐家的女兒坐啊。

   另一張臉仍是貴妃娘娘的,她一直以為那皇后之位是自已的,雖然皇上不太喜歡她,可是好歹她跟了他有半年之久,再加上楚家貴為丞相,這皇后之位遲早是她的手中物,可誰知半路殺出個程咬金,皇上為了賞賜榮耀給沐府,竟然讓沐家的女兒為后。

   “皇上,那語嫣怎麼辦?她可是跟了你很久了?”

   太后為自個的侄女憤憤不平,一掃先前的慈愛,嚴厲的責問起皇帝來,慕容流尊眼神幽暗,唇角扯出一抹好看的弧度,冷戾的開口。“她仍然是貴妃不是嗎?”

   “你?”太后眼神陡的凌厲起來,正想發作,那立在太后身側的貴妃娘娘立刻走出來,溫婉的開口:“母后,臣妾沒事,母后疼愛臣妾的心,臣妾明白,但請母后不要為難皇上。”

   上書房的人皆一愣,貴妃娘娘可真是識大體啊,人長得美,偏又性情溫和,怎不讓人憐惜。

   不過沐青瑤卻不這麼想,這個女人是不得已才會如此做,試問哪個女人願意看著夫君把別的女人迎進后宮,而且她還深愛著自個的夫君,但是她知道,自古帝皇皆有三宮六院,納妃是早晚的事,既然皇上做了決定,就不會更改的,不如順水推舟討了這個彩頭,皇上倒不會為難她,還會念著她的好......

   這個女人也是個厲害的角色,沐青瑤正想得入神,陡的聽到一聲凌寒至極的喝聲:“沐青瑤接旨!



光芒四射 第二十四章 龍鳳斗 (上)

   沐青瑤下意識的跪下來,清冷的開口:“小女接旨。”

   剛說完便覺得不對勁,叫她接什麼旨啊,想站起身,可是上書房里多少雙眼睛望著她呢,她如果真的站起來,便是觸犯聖威,那太后和貴妃娘娘一定巴不得她被處死呢,所以又穩穩的跪著,頭皮隱隱發麻,這個弦帝不會拿她來對付太后吧,她才不要做這事,眼神森冷異常,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絕對不要吃這份悶虧。

   “沐丞相為官清廉,品行端正,深得聖意,沐青瑤溫文嫻雅,大方得體,今賜封為皇后,擇日完婚。”

   沐青瑤俏麗的臉上,罩著一層寒霜,眼瞳幽暗暗的,嘴角一抽,冷瞪著地面,這男人分明是睜眼說瞎話,世人都傳她沐青瑤乃花癡無良的女人,怎麼到他嘴里偏就成了溫文嫻雅,大方得體了,這可真是諷刺,不過別以為她會乖乖就犯,沐青瑤胸口一挺,涼薄薄的出聲。

   “請皇上收回成命,小女有負聖恩,世人皆知丞相府的三小姐乃花癡是也,如果小女入宮為后,只怕有辱皇上的聖駕。”

   這一來一去之間,上書房內的人都呆了,先是皇上的賜婚,更離奇的是沐三小姐竟然拒婚,皇上年輕俊美,集權勢美貌于一身,仍天下女子夢想之人,這沐三小姐竟然拒婚。

   沐丞相是徹底的石化了,先是皇上直接賜封青瑤為皇后,再就是自已的這個女兒竟然拒婚,沐丞相的胸口一窒,呼吸急促,感覺自已快腦中風了,今日之事實在超出他能接受的范圍了,抬起頭惶恐的望著上首的皇上和太后。

   皇上一臉的陰驁,俊美的五官,陰雲密布,幽深的瞳孔之中布滿了嗜殺之氣,手指一握成拳,青筋遍布,骨節蔥白,周身罩著怒意,上書房里一下子如墜入冰窖,眾人大氣也不敢出,只有太后娘娘像逮住機會似的,眼里一閃而過的陰狠,陡的一捶龍案,怒喝。

   “大膽沐青瑤,竟敢當面拒婚,來啊,把她拉下去重重治罪。”

   太后話音一落,沐家的人臉色一白,沐痕撲通一聲跪下來:“請皇上和太后饒過青瑤一次,她年幼無知,口無遮攔。”

   沐青珠和沐青香兩姐妹,雖然心里憎恨沐青瑤搶了她們的風光,但好歹是沐家人,總不至于眼睜睜的看著她被懲罰,最重要的是如果她們不理會,別人會怎樣想,當下陪著爹爹一起跪下來。

   “請皇上和太后饒過青瑤一次。”

   高座上的慕容流尊,滿面的冰寒,高深莫測的望著沐青瑤,唇角是一抹陰驁,周身充滿了陰森森的殺機,他身為帝皇,還從來沒想過被一個女人拒絕,雖然這個女人身上有著他想要的一切,但他不允許任何一個人違逆他的意思,除非?

   沐青瑤淡定的望著高座上的皇上,眸子充滿了智慧的光芒,她在賭,賭這個男人不會隨意殺人,雖然這一著很險,而且她知道對面的男人在等著她求饒,也許只要她求饒,便可逃過一劫,但她是不會輕易屈服的......

   冷氣在上書房流竄著,太后看皇上沒有說話,越發的囂張起來,陡的朝外面吼叫起來。

   “來人,還不把這個女人押下去關進大牢里等候發落。”

   花離歌領著幾個侍衛飛快的沖進來,候在門前,卻並沒有動手,因為他們只聽皇上的命令,只有皇上說話,他們才會動手,因為他們是皇上的奴才,不是太后的奴才......

   “你們還等什麼?還不把這個女人抓下去?”太后見一班侍衛沒有動作,臉色氣得煞白,身子抖索起來,氣憤的怒指著花離歌,一旁的貴妃娘娘趕緊走過去,小心的幫她順著氣,柔聲勸慰著:“母后,別急了,皇上會有處置的,你別急了,氣壞了自個的身子?”

   沐痕看著眼前一觸及發的大禍,臉色早蒼白一片,唇青紫,飛快的伸手拉著沐青瑤,急促的開口:“瑤兒,還不快向皇上道歉,快點?”

   沐青瑤抬眸望向高座上的男人,那男人眼瞳幽深的就像一口千年的古井,一眼望不見底,根本看不清絲毫的情緒,他在等她開口,沐青瑤根本不願理他,可是她一掉頭,只見丞相老爹臉色都變了,蒼白一片,唇青紫青紫的,似乎受到了不小的驚嚇,如果她再不開口,只怕他一口氣就要抽過去了,想到自己雖然穿越過來短短的數天,可是卻感受到了他對自己濃濃的關愛,難道真的要讓疼愛自已的老爹受折磨嗎?

   沐青瑤正在左右為難,高座上的皇上忽然開口了,盛冷的聲音響起:“沐痕?”

   沐青瑤知道他想說什麼,搶先一步開口:“剛才是小女魯莽了,小女罪該萬死,請皇上恕罪。”

   慕容流尊俊美的五官緩和了一些,狹長的眉一挑,定定的看著沐青瑤,似乎對於她的態度仍然不滿意,看她沒有動作,那漆黑的眸子再次往沐丞相身上望去,沐青瑤一咬牙,心里暗咒,可惡的男人,什麼有道明君,根本是混蛋一個,就知道抓住人的軟肋,當下垂首,越發恭敬的出聲。

   “剛剛觸怒聖駕,是小女該死,請皇上饒過爹爹,責罰小女一個人吧。”

   “好,既然沐小姐誠心道歉了,沐丞相勞苦功高,朕就不計較了,”慕容流尊高調的開口,身子微微前傾,直視著沐青瑤,頭上的金冠發出耀眼的光芒,映襯著他陰驁不明的臉色,寒潭之光罩在眼底,只怕這個男人不會善罷干休的。

   “謝皇上。”

   沐痕身子一軟,差點沒栽到地上去,一伸衣袖抹著頭上的汗水,一旁的沐青珠和沐青香同時松了一口氣,上書房里的氣氛緩和了一點,柳千暮和南安王慕容流昭,看著發生的一切,心下有些明白,看來這沐三小姐才是進宮的第一人選啊,兩個人立刻走出來恭敬的抱拳。

   “臣弟(千暮)恭喜皇上了。”

   太后一看眼前場景,她就是再阻止只怕也不可能了,一雙狠厲的眼眸冷冷的射向沐青瑤,如果眼光是利箭的話,沐青瑤只怕早已被她射死了,太后娘娘抬頭,只見貴妃娘娘眼圈紅紅的,當下一捏她的手,示意什麼都不用怕,她還有她這個姑母呢?用不著怕一個外來的女人。

   “沐痕接旨。”

   沐痕哪里敢多說什麼,立刻恭敬的領命:“臣接旨。”

   “沐丞相之女沐青瑤品貌嫻良,大方得體,賜為皇后,擇日大婚。”

   “臣領旨,”沐痕說不出心頭啥感覺,五味雜陳,其實他根本不希望女兒進宮,這宮里啥情況他不是不知道,眼下太后和皇上不和,這后宮之中指不定會發生啥事呢?青瑤進宮,名為皇后,實則上有太后存在,能有她的好果子吃嗎?可是皇上下旨了,他總不能抗旨不遵。

   沐痕領了旨,太后氣恨恨的望著沐家的人,沒想到皇后之位竟然被沐家的人得去了,一直以為會是她們楚家人成為皇后的,真是可恨,太后眼底閃過狠厲,沐青瑤是吧?你給哀家等著,這皇后之位可不是那麼好做的,太后握著貴妃娘娘的手正準備離開,卻聽到皇上下了另一道聖旨。

   “阿九,立刻擬旨欽天監,擇黃道吉日,迎娶皇后進宮。”

   “是的,皇上,小的這就去辦。”

   阿九應聲正準備離開,一直跪著的沐青瑤陡的開口:“等一下?”

作者: nikonnika    時間: 2012-5-19 11:37 AM

光芒四射 第二十五章 龍鳳斗(下)

   難道以為她真的那麼輕易的入宮嗎?既然想要讓她對付宮中的老妖婆,那他總要付些酬勞不是嗎?她不可能一直待在皇宮里,到時候肯定需要錢啊。

   沐青瑤的話音一落,沐痕的身子一顫,不知道她又想幹什麼,伸出手來拉她:“瑤兒?”

   上書房里除了沐痕臉色難看之外,其他的人臉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尤其是太后娘娘和貴妃娘娘,兩個人一起望過來,那眸光恨不得吃了她,這女人還想怎麼樣?皇后之位都被她搶了,還想干什麼?

   所有的目光,齊刷刷的望著出聲的女人,等著她接下來的話。

   沐青瑤見大家都望著她,並不緊張,坦然的望向高座的男人,他危險的瞇起雙眸,黑瞳中射出懾人的暗芒,直直的迫視著她,沐青瑤莞爾一笑,淡淡的開口。

   “既然皇上決定要立青瑤為后,那麼青瑤想請問一下,是否有聘禮?”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所有人都用難以置信的眼光看著跪在地上的沐家三小姐,她沒有搞錯吧,還從沒聽過有人跟皇家要聘禮的,能坐到這樣的高位上,多少人家寧願把家里的財產貼出去的,而她倒好,竟然跟皇帝要聘禮?

   太后眼梢一動,唇角浮起似笑非笑,斜睨著皇上,什麼也不說,等著看皇帝如何收拾這樣的殘局?

   沐青珠和沐青香冷瞪著自個的三妹,真的想掐死她啊,她們剛剛才從鬼門關里逃過一劫,她又往里面跳了,看爹爹快被嚇死了,可惡的女人。

   柳千暮和慕容流昭再一次的打量一臉鎮定,慧光流轉的女人,想看看她是否開玩笑,可惜那女人不但認真,而且很坦然,沒有絲毫的害怕,兩個男人心里一動,這女人還真是膽大包天啊。

   沐青瑤根本不理別的人,徑直望著高座上的弦帝,俊美的面容紋絲未變,眼若深淵,只唇角浮起淺笑,那笑里流淌著一絲寒意料峭的冷決,沉聲開口。

   “準了。”

   “好,那麼小女希望聘禮有南海珍珠.珊瑚朝珠.金珀朝珠各一盤,鳳凰玉如意一對,青白玉飾一對,翡翠手串.瑪瑙手串各一對,赤金鑲寶扣一對,白玉鴛鴦扣一對、金項圈四個、銜珠金鳳簪一對、點翠鑲嵌和田白玉鳳鳥簪一對,沉香木鑲玉如意一柄、岫玉如意一柄,織金彩瓷瓶四對、郎紅玉壺春一對,萬道山的山水一幅、孟希的山水一幅,趙寬的山水一幅、范英的仕女圖一幅。”

   上書房里所有人都呆了,除了那清冷愉悅的聲音,再也沒有一點聲響。

   直到沐青瑤說完,大家還沒回過神來,天哪,這女人可真是獅子大開口,竟然敢要這麼多東西,這些東西加起來可是天價,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沐丞相,直接咚的一聲暈了過去,兩朝元老就這麼徑直的被自個的女兒給嚇暈了過去,沐青珠和沐青香一看到自個的爹爹嚇昏了過去,立刻哭了起來。

   “爹爹,爹爹?你怎麼樣?”

   這哭聲使得所有人回過神來,望向那個惹起禍端的女人,正一臉關切的望著自個的丞相老爹,好似這災難和她無關似的。

   “來人,傳御醫進來,給沐丞相檢查一下。”

   “是,皇上,”阿九飛快的下去傳御醫,他剛才也聽到了沐三小姐的禮單,雖然沒有抽過去,可同樣驚嚇不小,這沐三小姐可真是太大膽了,公然向皇家要聘禮,還列出一長串的禮單,怪事天天有,這還是開天辟地的第一樁。

   太后看著眼前的一切,忽然不生氣了,臉色和緩下來,望向坐在上首,一臉黑沉的皇上。

   “皇兒,你也看到了,這個沐三小姐只是個貪慕虛榮的女人,還氣暈了自個的老爹,真是做孽啊,可憐沐丞相為人一向耿直,偏就生了這麼個不孝的女兒,這樣的女人根本不配為皇后。”

   沐青瑤一聽太后的話,眼神閃爍不定,她根本不想要這個位置好不好?這個太后可真會逮事說事,不過能退婚當然是好事.....

   不過,皇上顯然並不那樣想,寒幽幽的聲音響起來:“母后,朕既然答應她了,就不可能反悔,一國之君怎能言而無信,那何以立足天下,立足于萬民。”

   鏗鏘有力的聲音響在上書房里,太后的臉色立刻沉了下來,沒想到皇上如此固執,好,那就看看鹿死誰手?

   “既然皇兒決定了,那哀家就給皇兒準備大婚的事宜。”

   “謝母后成全。”

   沐青瑤一聽這母子兩的話,有種想抽的沖動,她都已經如此為難他了,他為什麼還要讓她進宮呢,看來這個男人身上的韌性極強,他是一定要讓她進宮了,那麼就給她錢吧,拿人錢財與人消災,她沒有一絲一毫愧疚的心思,相反的很是心安理得。

   “小女謝過皇上。”

   此事已成定局,一直跪在沐痕身邊的沐青珠和沐青香眼淚汪汪的望著一側的三妹,為什麼皇上堅持要讓她進宮為后啊,她們努力的打扮自己,想討皇上歡心,結果卻沒成功,而這個女人百般挑釁皇上,還開出了天價的聘禮,可是皇上竟然答應了。

   這時候阿九已經把御醫召了進來,那御醫一來趕緊給皇上和太后行禮,慕容流尊揮手命令御醫給沐丞相檢查。

   其實沐痕已悠悠醒過來,只是不願意睜開眼,剛才他是驚嚇過度了,一時昏厥過去,不過很快就醒了......

   一聽皇上讓御醫給他診治,不是穿幫了嗎?立刻睜開眼睛,緩緩的開口:“皇上,老臣沒事了。”

   “沒事就好。”

   “謝皇上的關懷,臣想告退了,”再不走,他真的不知道接下來,這三丫頭還會做出什麼膽大包天的事情來。

   “退下吧,阿九,立刻送沐丞相和沐三小姐回府,另外把沐三小姐的禮單列出來,吩咐內務府立刻著手辦理。”

   慕容流尊說完,幽瞳邪暗的射向沐青瑤,唇角勾出一抹陰側側的笑意,沐青瑤,既然你開出天大的條件,那麼就要有能力承受這麼大的恩惠,否則別怪朕翻臉無情......

   不過看這女人冷靜睿智,膽大心細,還是值這個價的。

   慕容流尊俊儔的臉上罩起柔和的光澤......

   “是,皇上,”阿九領門,上前恭敬的開口:“沐丞相,小的扶你吧。”

   阿九領著兩個小太監親自扶起了沐丞相,以后這位可是皇后的父親,當朝的國丈,他一個小小的太監,可不敢得罪他啊?一旁的沐青瑤三姐妹也站起了身。

   眾人皆準備退出去,那一直沉默不說話的柳千暮臉色一冷,忽然開口:“等一下?”



光芒四射 第二十六章 宮門斗

   柳千暮恭敬的一抱拳朗聲開口:“千暮有事啟奏?”

   “說?”慕容流尊狹長的眉一挑,銳利的眼神掃向自己的師兄,柳千暮雋秀的面容罩上溫和的光澤,一字一頓的開口:“希望皇上納沐青珠和沐青香為妃。”

   “什麼?”沐痕叫了起來,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驚叫起來,沐痕和南安王慕容流昭兩個人的臉色更是難看,一起怒瞪向柳千暮,這男人是什麼意思?皇后還未入宮,竟然讓皇上納妃,真是大逆不道,尤其是沐痕手捂心口,差點又暈過去,已經有一個女兒進宮了,這可惡的家伙,竟然讓他的另外兩個女兒進宮,三姐妹同侍一夫,這怎麼可以,當下反對。

   “老臣不同意。”

   南安王慕容流昭難得的站出來維護沐痕:“臣弟希望皇上三思。”

   慕容流尊臉色陰驁,懾人的眸光射向師兄,兩個人的眸光在空中較量,其實皇帝知道,師兄這麼做的目的,是因為水晶球被打碎了,沐家的三姐妹中,究竟誰才是那個女人,根本沒人知道,雖說沐三小姐為人睿智精明,又膽大心細,可心里到底不踏實,她究竟是不是師傅說的那個人呢?

   一直站在皇上身邊忙著生氣的太后娘娘臉色陡的變了一些,算計的眼神一轉掉頭望向沐丞相身邊的兩個女人,那兩個女人眼中一片傾慕,想來是喜歡皇上的,這倒有點意思了,沐家的女兒既然想做皇后,那干脆一起進宮吧,當下緩聲開口。

   “皇兒,后宮懸位甚多,哀家看兩位千金似乎也喜歡皇上,不如一起進宮侍奉皇上吧,也好成就一段佳話。”

   沐青瑤冷眼旁觀的望著眼前的一切,還真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這柳千暮真夠小人的,竟然讓三姐妹一起進宮,這男人不是撿了天大的便宜,想來皇上不會拒絕了,因為既然想用水晶球來驗明正身,必然有說法,雖說現在讓她進宮了,可他們心底似乎仍有一份疑惑,倒不如讓三姐妹同時進宮,只是他們為什麼要用水晶球來驗皇后呢?慕容流尊這樣的一代梟雄,按理不會做這種無理頭的事情,那麼一定隱藏著更深一層的意義,是什麼呢?

   沐青瑤正想得入神,一旁的沐丞相早急急的往下跪:“皇上,萬萬不可,如果讓三姐妹進宮,天下萬民如何想我皇呢?會說皇上荒淫無道的,豈不是中了有些小人詭計?”

   沐青瑤扶著老爹的身子,這個丞相老爹還真是忠臣,不關心自個的女兒,第一個想到的竟是怕流言對皇上不利,不過如果三姐妹真的進宮,那名聲恐怕真的對皇上不利。

   慕容流尊即會想不通這一層,眼神陡的冷冽下來,凌寒的出聲:“沐老丞相起來。”

   “謝皇上。”

   沐痕松了口氣,皇上既然讓他起來,必然不會讓他的另外兩個女兒進宮,這皇上不是糊涂的人,其中的利害關系,他即會想不明白,柳千暮一聽沐痕的話,眉毛輕蹙,心下暗叫自已魯莽,只顧著想師傅交待的事,卻把這樣重要的事忘了,幸好沐老丞相阻止了,要不然只怕皇上落得個不好的名聲。

   “是千暮魯莽了。”

   柳千暮退後一步,站到南安王慕容流昭的身后,那冷酷的男人盛冷的眸子怒瞪著他,都是他干的好事,想害他的皇兄不成。

   本來此事可以落幕了,誰知那沐家的兩位千金,先前聽說讓她們進宮,早已臉色緋紅,小鹿兒似的亂跳,能進宮侍奉皇上,是她們的心意,試問這天下間,還有誰能比得上皇上,皇上不但俊美無儔,而且謀略驚人,最重要的是后宮並無太多的妃嬪,即便青瑤進宮,也才只有兩位妃嬪,就算她們兩個人進宮,不過才四個女人,她們心甘情願的進宮,誰知道最后卻取消了,當下兩姐妹相視一眼,皆撲通一聲跪下來。

   “小女願進宮侍奉皇上。”

   “青珠,青香,你們幹什麼?糊涂的東西。”

   沐痕老臉氣得雪白,這兩個女兒真是敗類,哪有三姐妹同時侍奉一個男人的話,即便那個男人貴為當朝的皇上,她們這樣做是陷皇上於不忠不義,敗壞皇上的名聲啊。

   “請爹爹成全。”

   沐青香和沐青珠根本不起來,這是她們心甘情願進宮的,和皇上沒關系,而她們是和青瑤同一天進宮的,又不是皇上先娶了青瑤,然後再娶她們,那才叫淫亂......

   太后一看眼前的局面,微瞇起眼,難得的笑起來,一臉慈愛的走了過去,伸出手扶起沐青珠和沐青香的身子:“難得你們兩個丫頭有情有義,既然喜歡皇上,就一起進宮來侍奉皇上吧。”

   “太后。”

   沐痕和南安王慕容流昭同時叫出了聲.......

   太后扶起了沐家的二姐妹,回身望著皇上,那張風韻猶存的臉上布著春風得意,淡淡的開口:“皇上,就讓三姐妹一起進宮吧。”

   “母后?”慕容流尊面容陡沉,眼神是黑幽如淵的暗芒,想開口阻止這件事,沐丞相一直助他整治朝綱,他不能把他的三個女兒都拖進這后宮的泥潭中,不過太后搶先一步出聲,。

   “這選秀本是后宮事宜,皇上已選定了皇后,那麼哀家為皇上納幾位妃子也不為過,如果皇上不同意,那麼沐三小姐也不用進宮了。”

   此言一出,沐青瑤就差拍手歡迎了,好啊,這主意不錯,她本就無意進宮......

   “母后?”

   慕容流尊眼神鬼魅駭人,陰森森的望著太后娘娘,上書房里罩著冰霜,可惜太后娘娘根本無視皇上的表情,一甩手冷聲:“此事就這麼定了......”

   太后領著貴妃娘娘離開了,上書房里,皇上已恢復了冷靜,陰驁的掃視了一圈,最後揮了揮手:“都退下吧。”

   “是,皇上。”

   大家都退出上書房,阿九恭敬的派了太監送沐丞相回府,並囑咐小太監把沐三小姐列的聘禮禮單拿回來。

   等到人都走了,阿九走進上書房里,只見皇上俊美的臉上寒潭幽氣,一雙黑瞳嗜血暗亮,好似野獸的眼睛一般銳利殘忍,狠狠的盯著半空,阿九小心的走過去:“皇上。”(注:其實沐青珠和沐青香二姐妹進宮,只是秀女,沒有皇上的冊封,根本不可能成為妃子,她們很快便會出宮來,而且此番進宮,青瑤倒得了姐妹情.)

作者: nikonnika    時間: 2012-5-19 11:38 AM

光芒四射 第二十七章 家法伺候

   慕容流尊好半天不做聲,母后,你等著,朕會拿到一個師出有名的理由來懲罰你的......

   “何事?”皇上恢復了冷靜,幽幽的望著阿九,阿九看著這樣的皇上,心疼至極,其實世人只知道弦帝英明神武,謀略驚人,卻沒人想到,他也是一個血肉之軀,也有不為人知的一面,聽說當年皇上曾親眼看到自已的生母李皇后被宮中的太監害死,事後皇上也曾幾次犯險,最后先皇把他送到一個故友身邊,這樣才得以保全了他。

   “冰綃有消息回來,說長孫竺真的在弦月國,她們已發現了他。”

   阿九恭敬的稟明,慕容流尊唇角掛著邪魅的笑意,仿佛暗夜的修羅,沉穩內斂的開口。

   “讓冰綃留意著他的動向,隨時稟報,暫時不要驚動他,看看他有什麼意圖?”

   “是,皇上。”

   阿九退了出去,上書房內陷入安靜,一直坐在軟榻上俊美的男人,欣長的身形隨意的歪斜到明黃的軟榻,頭上的墨髮滑落到身前,雙眸微闔,纖長的睫毛掩蓋去銳利的峰芒,一片詳和,是那樣的出塵而不染......

   沐府。

   正廳里,沐丞相一臉威嚴的坐在上首,沉著的望著下站著的三個女兒,眸光陰暗的盯著沐青珠和沐青香,陡的厲喝一聲。

   “跪下。”

   沐青珠和沐青香嚇了一跳,不敢忤逆丞相老爹,撲通一聲跪下,只有沐青瑤雙手背在身后,挺著胸脯站立著,三個人同時叫了一聲:“爹。”

   沐痕望向站立著的青瑤,眼神困惑不已,今兒個在上書房發生的一切,差點沒要了他的命,這個女人真的是他的女兒嗎?可是他上下左右的打量了老半天,她真的是她的女兒沒錯啊,可那膽識是從哪里冒出來的呢?

   沐痕疑惑不已,沐青瑤幽然的望了一眼丞相老爹和兩個沐家的小姐,施施然的開口:“爹爹,我累了,先下去休息了。”

   沐痕揮了揮手,這個女兒過不了多久便是國母了,他打也不是罵也不是,只能讓她回去了。

   “回去休息吧,不過別忘了列一份禮單出來。”

   “是的,爹爹。”

   沐青瑤點頭,神情悠然的從正廳退了出去,管家忠叔正在門外候著,一看到她出來,恭敬小心的開口:“三小姐,太監正等著你的禮單呢?”

   “好吧,等會兒我會讓綠兒拿過來的。”

   “是,小姐,”忠叔點頭,門前的梅心伸出手來挽著小姐的身子,兩個人一起往沐府的青院而去,今兒個上書房里發生的事情,她不是太清楚,不過最後卻知道小姐被賜封為皇后,而且皇室還下了天價的聘禮。

   真是讓人不敢相信......

   “小姐,你不是說不想進宮嗎?”梅心細心的詢問,她看出小姐眉宇間的不開心,輕聲的詢問著,沐青瑤無奈的嘆氣:“沒辦法啊,如果我抗旨不遵的話,恐怕諾大的沐府都會遭殃的,我不能害了別人吧。”

   “小姐?”

   梅心輕念了一句,不知道說什麼好,這事如果輪到別的女人,她一定會說她虛偽做作,但是她相信小姐是真的不想進宮,可是聖命已定,不進宮也要進宮了......

   沐府的正廳里,沐痕正在教訓女兒。

   “你們兩個可知罪?”

   沐青珠和沐青香難得一致的搖頭:“女兒不知?”

   “你們竟然要一起進宮侍奉皇上,這成何體統,要知道你們這麼做,會陷皇上於不忠不義,爹爹我一世英明都毀在你們的手里了?”

   沐痕重重的一捶桌椅,好似一下子老了幾歲,今兒個發生的事情真的大出他的意外,先是瑤兒打破了皇上水晶球,再是皇上要封瑤兒為未來的皇后,可更離譜的是,瑤兒竟然敢拒婚,這大概是天下第一人,最後答應是答應了,竟然開出了天價的聘禮,真是要了他的老命了,最離奇的還是下跪著的兩個女兒,竟然要和妹妹一起進宮侍奉皇上,這成何體統啊。

   “爹爹,為什麼青瑤可以,我們不可以,而且后宮並沒有多少妃嬪,我們為什麼不能進宮?”

   沐青珠理直氣壯的叫起來,沐青香陪襯著點頭......

   “你們兩個不孝的東西?還敢狡辯,今兒個我不打死你們,就不是你爹爹?”

   沐丞相憤怒的站起身,就是打死這兩個混蛋,他也不能讓她們進宮去禍害皇上:“阿忠,阿忠?”

   “老爺?”

   沐府的管事忠叔,飛快的奔進來,望著一臉怒容的老爺,緊張的詢問:“老爺,怎麼了?”

   “給我拿家法來,我要打死這兩個不孝的女兒?”

   沐痕沉著的命令,正在這時,沐府的大門口涌進來一堆人,正是沐大夫人和沐二夫人,領著一堆的丫環婆子沖了進來,看來有人給她們通風報信了,兩個女人的臉色都有些難看,大夫人一沖進來,便往沐痕的身上撞去:“你打我的女兒,就先打死我吧,我不活了,我不活了。”

   沐二夫人也在一邊叫著:“老爺,你饒過香兒吧,她們可都是你的女兒啊。”

   沐府的大廳亂成一團,沐痕經過宮中的一幕,再加上被大夫人一撞,終於堅持不住,身子一歪,往地上倒去,頓時間,尖叫聲不斷,哭嚎聲一片。

   “老爺,老爺?”

   沐丞相終於受不了打擊,急火攻心的病倒了,沐府上下一片惶然,好在請了大夫,只說沐老爺肝火旺盛,受驚過度一時昏厥了過去,並沒有大礙,開兩劑方子好好調理調理便無大礙。

   晚膳后,青瑤去主屋看望過丞相老爹,領著兩個丫頭回青院,今兒個她也有點累了......

   夜風起,燈籠搖曳,燭火忽明忽暗,詭異至極,梅心和綠兒不安的抬頭打量著周圍,今晚無月,天黑漆漆的,就好像一張巨大的布幕籠罩在頭頂,讓人喘不過氣來。

   “小姐?”

   “走吧,沒事,”青瑤抬眸掃視了一圈,神色有些冷,暗夜中,似乎有一雙眼睛盯著她們,可是憑她的能力還無法準備的感應出那個人的確切位置,是誰?躲在暗處偷窺她,看來她要做些打算才是,眼神陡的幽寒下去,有些事她已經被卷進去了......



光芒四射 第二十八章 救命之恩

   “走吧,沒事,”青瑤抬眸掃視了一圈,神色有些冷,暗夜中,似乎有一雙眼睛盯著她們,可是憑她的能力還無法準備的感應出那個人的確切位置,是誰?躲在暗處偷窺她,看來她要做些打算才是,眼神陡的幽寒下去,有些事她已經被卷進去了......

   一路回青院,並沒有出什麼事,看來那個人並無惡意,不過這種被人監視的感覺糟糕透了。

   寢室內,沐青瑤立于窗前,一動不動的望著院外,青竹被燭光照得斑駁迷離,輕輕搖曳著,梅心拿了她特制的短衫短褲,輕聲的喚她:“小姐,水放好了,去沐浴吧。”

   “嗯,”青瑤點頭,拋開心頭的迷霧,隨著梅心身後往隔壁的浴房而去,簡單的盥洗一番,回寢室休息,因為沐浴時打濕了頭髮,梅心坐在床邊用干布給她擦干。

   “小姐,早點睡吧,有事明天再想。”

   青瑤微點了下頭,幽暗的眸光望向梅心,兩小簇的火花在她的眼底跳躍,像絢麗燦爛的花朵,看得梅心一呆,抿唇笑了起來,站起身細心的給小姐放下紗帳。

   “你也下去休息吧。”

   “是,小姐,”梅心應著,緩緩的退了出去,小姐的寢室分成里外兩層,她就在外屋躺著,小姐有什麼需要,只要吩咐一聲,她便會聽到。

   寢室中,沐青瑤睜大眼睛望著頭頂的紗帳,臉上罩著一層薄霜,眼神陰驁。

   是誰?躲在暗處偷窺她?

   今夜他會出現嗎?照目前的情形看,她是要卷入一場驚天動地的爭亂中了,既然皇上讓她入宮為后,那麼她就別想全身而退了,既不能退,必然要做好一個萬全之策......

   還有今天晚上丞相老爹的反常,他緊拉著她手連連的追問。

   “青瑤,你究竟是誰?你不是我的女兒。”

   看來沐丞相並不笨,自個養了十八年的女兒,他豈會一點不知,可眼前的人除了樣貌一樣,其他沒有一絲一毫的相似之處。

   這叫她如何回答呢,只怕她說了,丞相老爹也不會相信的,何苦惹他心煩呢......

   好在最后她搪塞了過去,不管丞相老爹相不相信,他卻是喜歡眼前這個處事泰然,落落大方的女兒的,所以他也認了。

   青瑤想著這一切,慢慢的睡了,今天她是真的累了。

   第二日一大早,管家忠叔便有事過來:“小姐呢?有一個姑娘要見小姐?”

   綠兒端著一盆水站在長廊邊,恭敬的回應:“小姐,還沒起來呢?忠叔先讓人把那位姑娘領到青院來,等小姐醒了自會見她的。”

   “好,”忠叔便退了出去,綠兒端著水走進小姐的寢室,外屋中梅心正在收拾東西,剛才也聽到外面的說話聲,輕聲的詢問:“怎麼回事?”

   綠兒放下手里的水盆,用手指了指里間,小心的開口:“忠叔過來,說有一位姑娘要見小姐,我讓人領了過來,小姐醒來沒有?”

   梅心正想搖頭,她沒聽到里間有動靜,小姐恐怕還沒醒過來。

   可是一道俏麗的身影從外面走進來,兩丫頭一抬頭,不是小姐是何人,小姐早就起來了,看她香汗淋淋的,滿臉的紅暈,原來是去練武了,小姐還真是勤奮呢?梅心笑著走過去侍候沐青瑤。

   “小姐怎麼不叫奴婢呢?”

   “我看你睡得正香,就沒叫你,便出去活動了一下筋骨,沒什麼事,你不要大驚小怪的了。”

   沐青瑤淡淡的開口,盥洗一番開口:“剛才聽你們說有人要見我,誰啊?”

   “不知道,忠叔說是一位姑娘,一大早便過來了,奴婢讓忠叔把人帶過來了,”綠兒盡職的稟報,沐青瑤點了一下頭:“好吧,去吃早膳了,順便看看是誰要見我啊?”

   “是,小姐,”主仆三人一起走出去,順著長廊往前面走去,很快到了花廳,花廳里,小蓮已把早膳準備好了。

   沐青瑤剛坐下,便聽到門外有小丫頭的聲音響起來:“小姐,人帶過來了。”
   梅心走到門前輕快的吩咐著:“進來吧,小姐正在用膳呢?”

   一道纖細的身影走進來,裊裊婷婷,好似柔軟無骨的楊柳,體態輕盈,腳步穩健,沐青瑤一眼便看出這丫頭有武功底子,走路不疾不除,不張不弛,看來身手還不錯,她不動聲色的抬眸打量著下首立著的女子,眉目絹秀,纖細瘦弱,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好似一陣風能吹倒她似的,只一雙眼睛里露出很深的倔傲。

   “你要見我。”

   沐青瑤淡淡的開口,她不記得自已有見過這樣的女子,就是腦海中,也沒有這樣的記憶。

   “小女謝過沐三小姐的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沐青瑤玩味的咀嚼著這幾個字,她不記得自已有救過誰?難道是,腦海中靈光一閃,不會是被那家客棧扔出來的人吧,她以為那是一個男子的,沒想到卻是一個女人,倒有些意外。

   “舉手之勞,何必客氣。”

   沐青瑤已用完早膳,梅心走上前恭敬的遞上絹巾,侍候著小姐,綠兒和小蓮把桌上的東西收拾了下去,花廳里一下子安靜下來。

   那下站的女子聽了沐青瑤的話,眼神閃過一抹希翼,陡的往地上一跪:“小女有一事相求?”

   沐青瑤坐在上首的座位上動也不動,梅心詫異的挑了一下眉,動手為小姐倒了一杯香茗,靜靜的站立在一邊候著。

   “說來聽聽。”

   青瑤的聲音清悅柔潤,聽不出來一絲一毫的情緒,淡淡望著下跪著的女人,這女人是不是有點過份了,她救了她一次已是例外,斷不可能再出第二次手,除非?眼神陡的瞇起,認真的打量起那纖細的女子,細眉,大眼,臉色有些臘黃,身子單薄,可能是營養不良造成的。

   “求三小姐救我爹一命。”

   那下跪著的女子陡的磕起頭來,好似細捶點鼓,咚咚作響,梅心眉尖輕蹙,心疼不已,這丫頭的腦袋是石塊做的不成,竟然這麼大用的磕頭,如果真的有困難,小姐一定不會袖手旁觀的,她為人雖然冷漠,但心地卻慈善,要不然那一日也不會救她了。

   “好了,說說情況吧。”

作者: nikonnika    時間: 2012-5-19 11:39 AM

光芒四射 第二十九章 買 婢

   沐青瑤出聲阻止她,那丫頭總算停止了動作,抬臉,額頭已溢出絲絲血跡,好像筆點的妖紅,染于眉眼之間,僅有的一絲傲骨蕩然無存,唯有無盡的心酸委屈。

   “我們家以前是開鏢局的,生意一直不錯,有一次爹爹接了一趟鏢,數額較大,如果順利的話,我們鏢局就會上一個層次,爹爹很開心,誰知道那一趟鏢經過峰芒山的時候,被一幫土匪給劫了,鏢局徹底的完蛋了,那時候娘剛生完妹妹,身子本就不好,再被人從家里趕出來,打擊很大,一病不起,不久便死了,娘死了,爹爹很自責,可是弟妹們還小,強撐著照顧大家,這樣一拖幾年,終于熬不住了,一病不起,可是我們家什麼東西都沒有了。”

   小丫頭說著眼淚溢出眼眶里,卻倔強的憋住,愣是沒讓它流出來......

   沐青瑤的眼瞳幽深下去,沒想到這丫頭如此不易,不過她既然有一身的武功,為什麼不去打劫呢,一般人逼急了都會這麼做的,她卻能做到潔身自好。

   “我看出你是有武功的,為什麼不自已想辦法呢?我想那更容易一些吧,何必求人。”

   “我?”小丫頭一頓,眼瞳中閃過戾氣陰狠,卻只是一瞬間的事,很快便化成清凌,沉穩的開口:“爹爹讓我們姐弟幾個立下重誓,不準任何人做出出格的事,如果讓他知道了,他就跳進瀏江去。”

   青瑤聽完,有些佩服那未曾謀面的人,他是條漢子,不過她從不做無聊的事情,抬眸望向下面還跪著的丫頭:“你叫什麼名字。”

   “趙小黛。”

   小黛斂眉沉聲的開口,雖然貧窮,但沒有絲毫的自卑,就是求人,也是坦然的,挺直了腰桿直忤忤的跪著,沐青瑤望著她,倒是動了心思,她很快要進宮了,趙小黛倒是一個人才,她身邊不能沒有自已人,雖說梅心和綠兒她們忠心,可她們和趙小黛比起來還是遜色了一些,她們幾個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但趙小黛有武功,最重要的是她那種從骨子里散發出來的有恩必報的精神......

   “小黛,我不會隨便出手幫人,上次已是意外,這次你若想我幫你,只能靠你自己了。”

   “靠我自已?”趙小黛聽到沐青瑤拒絕了,眼瞳一下子灰暗下去,如果沐三小姐不幫她,她還能有什麼辦法?總不能自賣自身到青樓去吧,而且憑她的樣貌也賣不到一個好價錢啊。

   一旁的梅心聽小姐說不幫小黛,臉色閃爍了一下,不忍心的喚出聲:“小姐?”

   沐青瑤舉起一只手阻止梅心的話,臉色冷沉下去,梅心哪里還敢多說一句,只是同情的望著趙小黛。

   “這樣吧,我提供你一條路,你可以把自己賣給我,但前提是你必須打敗我,如果你能打敗我,我就留下你,你可以出一個價錢,但從此以後你不再姓趙,你只是我的人,我讓你生你便生,讓你死,你便死......”

   沐青瑤的目光冰寒,語氣清絕狠厲,絕對不讓人懷疑她所說的意思,梅心輕顫了一下,掉頭望著趙小黛,不知道她做何選擇?

   雖然條件很苛刻,但對于趙小黛來說不亞于一個天大的喜訊,她本來就打算做牛做馬來報答沐三小姐的,現在把自已賣給她又有何差別,如果能自願出一個價錢,她一定能很好的把爹爹和弟妹們安頓好,那麼犧牲了一個她,換來了全家的幸福,她是做夢都想著能為家人換來安逸的生活的。

   “好,我賣。”

   趙小黛清絕的應聲,視線直接迎上沐青瑤的眼瞳,學了十九年的武藝,到頭來總算有了用武之地,她很開心,完全一掃先前的絕望和破滅,就好像天邊冒出一線曙光一樣,她要牢牢的抓住這個機會。

   “那麼讓我看看你值多少錢?”

   沐青瑤聲音一響,人已往外疾駛而去,小黛不甘落後,就在方才的一瞬間,她已看出沐三小姐的武功底子不弱,所以她要用盡全力的打敗沐三小姐,這樣才能讓她買下她。

   兩條身影破房而出,真奔屋外的院落。

   梅心一驚,趕緊追了出去,在門前碰上綠兒和小蓮兩個丫頭,驚慌失措的追問著:“梅心姐姐,出什麼事了?小姐怎麼和那個姑娘打起來了。”

   “沒事,小姐和她比武,我們快過去看看吧。”

   青院后面有一處空地,碧草青青,花團錦簇,角落里翠竹點綴著,輕風吹過, 仧香撲鼻,此時在那一片碧綠的天地中,一紅一黃的身影,正交纏到一起,黃凌舞動,光影灼灼,好似兩朵翩纖起舞的彩蝶,讓人移不開眼線。

   梅心和綠兒她們不懂武功,只看到兩條影子纏斗在一起,根本分不清誰勝誰負,只知道那穿黃衣的是小姐,紅衣的是小黛,小姐使用長凌,而小黛手里的是一把軟劍,那軟劍柔軟起來好似一條帶子,凌寒抖直的時候,銀光飛過,卻成了一把銳利的長劍,挽出無數朵的劍花往小姐的身上刺去,劍快,人更快,一擊未中,轉身飄然蕩去,姿態優雅,輕盈,就好像無枝的柳條,在隨風任意輕蕩,柔軟無骨......

   三個小丫頭看得目瞪口呆,大氣也不敢出,生怕驚到了小姐,讓她分神,不過小姐的長凌忽然化成滿天的碎片,在輕風中紛紛揚揚的灑落,就好像滿天的花雨一樣,飄落在空中......

   兩個人緩緩的從半空落下來,沐青瑤唇角罩上笑意,緩緩的開口:“不錯,開個價吧。”

   她的聲音一落,小黛一抖手,那軟劍化成帶子束進腰間,直直的望進沐青瑤的眼底,可看出她是認真的,當下凝眉沉聲:“兩千兩。”

   “啊,”綠兒和小蓮叫起來,她說什麼呢?竟然要兩千兩,這女人是誰啊,真過份?

   不過沐青瑤卻未惱,犀利的黑眸跳過火光,伸出手來:“好,成交了。”



光芒四射  第三十章 婢子不低賤

   小黛沒想到沐三小姐真的答應了,心底一窒,長久以來壓抑著的巨石搬開來,她很高興堅守到今天,遇到一個人把自己賣了,而這沒有違背所有人的意願。

   “小姐?”

   她一開口,沐青瑤便舉起手阻起住了她:“現在還不是,帶我去看你爹爹吧,明天過來取銀子,至少你要給他一個信服的理由不是嗎?”

   “謝謝小姐。”

   小黛感激的望著沐青瑤,是的,如果爹爹知道這些事便會放心了,如果她沒有一個合理的說法,爹爹一定不會安心的。

   “去你家吧。”

   “好,”小黛點頭,沐青瑤回頭望向梅心那三個丫頭,冷然的一挑眉吩咐:“綠兒,我要出去,讓他們準備馬車。”

   “是的,小姐,”綠兒不敢多說什麼,一溜兒小跑的往前面而去,現在她才知道小姐說兩千兩是什麼意思,原來這女人來找小姐是把自個賣了,可是竟然賣了這麼多的錢?兩千兩銀子?真是獅子大開口,這府里買一個丫頭一般不超過五兩銀子,而這個女人竟然要價兩千兩,真是太厲害了,不過她可不敢說什麼?只是小姐難道忘了,沐府是支不出這麼多銀子的,一次性只能支出五百兩,然後半年不準到帳房支錢。

   沐青瑤的心底卻難得的有些高興,剛才她試過小黛的武功,身手確實了得,也許不是江湖上頂尖一流的高手,但絕對可以保護她,一般人還是能對付的,有她在身邊,她進宮也穩妥一些。

   “走吧。”

   一行人往沐府的大門而去,綠兒已吩咐了人準備好馬車,就停在府門外。

   青瑤只帶了梅心和小黛一起往趙家去,小黛吩咐了馬車一直往西郊而去。

   西郊相鄰緊挨著一條瀏江,瀏江上游是花樓酒巷,青樓楚館數不勝數,很多達官貴人醉生夢死的地方,美酒飄香,美人翩舞,絲竹繞梁,鶯聲燕語,滿席酒池肉食,醉眼探花花不語,無限好,近黃昏。

   馬車從前門經過,遠遠的便聽到老鴇磣人的叫聲:“大爺,進來瞧瞧,我們醉紅樓里的姑娘可是一等一的美人,包你滿意。”

   沐青瑤掀起布簾的一角望了一眼,沒想到小黛竟然生活在這樣的地方,還能保持著純良的稟性,真是不容易啊,難怪她爹爹讓她立下重誓,常在水邊走,哪能不濕鞋啊。

   瀏江的下游,生活著整個京都最貧窮的人家,這是臨安城的死角。

   經濟落後,人口稀少,家家戶戶臨江搭了一間竹屋,江邊有一小船,竹屋小船便是容身之處,成了他們的家,沐青瑤下車的時候,只覺眼前一片蒼涼,好像到了非洲的難民營,江邊排排的竹屋,有很多破舊的衣衫搭掛在竹屋的四周,在風中搖擺,江面上飄蕩著很多的垃圾,都是從上游扔下來的,散發出一陣陣的惡臭,令人作嘔。

   小黛下了馬車,正在江邊玩耍的幾個孩子停下了動作,其中有兩個家伙沖了過來,對著小黛叫了起來:“姐姐,你回來了,姐姐,你回來了,我們好想你啊,阿爹也想你了,哥哥也想你了,姐姐?”

   兩個孩子面黃肌瘦,一副沒吃飯的樣子,說了兩句話便上氣不接下氣的,沐青瑤掉頭吩咐梅心去買些食物過來,梅心應了一聲,掉頭走到馬車前給了車夫五兩銀子,讓他去買些食物過來。

   “是,”馬車夫駕著馬車率先離開了。

   小黛似乎很久沒回家了,看到弟妹們早高興的摟抱成一團,等到抱夠了,才想起沐青瑤來,掉頭不好意思的開口:“小姐,讓你見笑了。”

   沐青瑤搖了搖頭,跟著小黛身後往趙家走去,那一排竹屋邊站著很多瘦骨伶仃的老人,那些蒼老的眼睛里散發著暈沌的光芒,呆愣愣的望著沐青瑤她們一行人,這一刻,沐青瑤冰冷的心竟然有些觸動,如果可以,她想幫助他們......

   “爹爹,哥哥,姐姐回來了,姐姐回來了。”

   兩個小孩子急沖沖的推開竹屋的門,一股霉味混合著藥味撲鼻而來,竹屋內一陣響動,咳嗽聲陡起,還伴隨著變調的聲音:“爹爹,你慢些,姐姐不會跑了的。”

   竹屋共兩間,外屋有一張竹床,床上睡著一個蒼老的人,滿臉的皺紋,只一雙眼瞳閃著精矍,一看到小黛,便急急的想起身,可惜身子不硬朗,掙扎了半天仍舊躺在床上,小黛撲通一聲跪到床前:“爹爹,女兒不孝,讓爹爹傷心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老人慈愛的伸出手觸摸女兒的臉,那只手就像一只雞爪子似的,一點血肉都沒有,而在床邊立著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因為沒有營養,使得臉色過於蒼白,身材過于瘦弱,明明是十五六歲的少年,倒發育像個十二三歲的孩子,此時站在竹床邊,心疼的望著自個的姐姐。

   “姐姐,這大半年你去哪了,我們擔心死你了。”

   “我沒事,銘成,”小黛搖頭,想起什麼似的站起身莊重的把沐青瑤介紹給家人:“爹爹,這是小姐。”

   “小姐?”老人和銘成一愣,呆呆的望著眼前這個高貴優雅的女人,像一道光一樣籠罩著整個竹屋,他們還從來沒看過如此漂亮的女人,舉手投足便有一股天然的貴氣,可是她並不像那些盛氣凌人的官家千金,眼角里布滿著鄙夷,好像他們這些人是垃級一樣,她的眼眸清亮乾凈,望著他們的時候,就好像有陽光照耀著他們似的。

   “小黛把自己賣給我了,從此后她就是我的人了,與趙家無關。”

   沐青瑤不疾不除的開口,眸底的暗芒微斂,眼睛清徹透明,老人的眼神怔忡之後,認真的望著沐青瑤:“你會讓她做什麼呢?”

   “讓她生便生,讓她死便死,但不該做的事我不會讓她做。”

   沐青瑤保證,她要的是絕對的忠誠,但是她不會讓小黛做那些不該做的事,她的爹爹即便清貧到失去全世界,也不準自己的女兒落入煙花酒巷,所以她絕不會讓她做那些不該做的事。

   “好,從此她是你的人了,”老人沉穩的點頭,抖索著想起身給沐青瑤磕頭,想感謝她收留了小黛,至少她不會流落到那些不乾不凈的地方,這是他唯一能為她做的了,跟著眼前的這個女人,他相信會比跟著他們好的。

   沐青瑤滿意的點頭,看來這個老人很精明,從前不愧做鏢局的,心思慎密,他一定想到了這一點,小黛跟著她總好過流落到青樓妓院去,雖然現在她沒走那一條,可保不準哪一天走,現在她把自個賣了,充其量只是一個婢,婢也是有尊嚴的。

   一直站著不說話的銘誠聽說姐姐把自個賣了,眼淚包在眼里,不贊同的搖頭。

   “姐姐,你怎麼能這樣做呢?銘誠只想和姐姐在一起。”

作者: nikonnika    時間: 2012-5-19 11:41 AM

光芒四射 第三十一章 刺 客

   沐青瑤望向梅心,梅心飛快的跑到門前,接過馬車夫手里的一大袋包子,放在桌上,望著那兩個小孩子,只見他們貪婪的盯著那熱燙燙的包子,梅心招呼他們。

   “快過來吃包子吧。”

   兩個小孩子咽了一口口水,再顧不得什麼禮貌了,沖到桌子邊拿起包子就吃,梅心怕他們噎著,在一邊照顧他們,連聲的叮嚀著:“慢點,慢點。”

   銘誠一看兩個弟妹的舉動,氣惱的走了過去,啪的打了大弟一耳光,狠狠的訓斥:“你們就知道吃,這可是姐姐的賣身錢,吃了東西以後你們再也沒有姐姐了。”

   小孩子先是被嚇住了,然後回過神來,哇的一聲哭起來,扔下包子圍到姐姐身邊。

   “姐姐,不要,不要,我們要姐姐。”

   沐青瑤看著眼前的一幕,只覺得喉頭有些緊,這時候她倒像個十惡不赫的大壞蛋了,不過她不喜歡不勞而獲的人,要想得到必然要付出,小黛想讓一家人過好日子,就要付出自己的代價。

   “住口,”躺在床上的老人,咳嗽起來,冷冷的命令幾個孩子,這成何體統?

   竹屋里一下子安靜下來,老人望著沐青瑤,眸子里是愧疚,扯出一抹無力的笑:“讓你見笑了。”

   沐青瑤沒說什麼,望著老人和銘誠:“你們的姐姐是偉大的,是讓你們驕傲的,而且她不是一般的奴婢,一般的奴婢只值十兩銀子,你知道小黛賣了多少錢嗎?”

   她清冷的話響起,老人睜大的眼睛里是亮灼耀眼的光芒,唇輕顫著,沐青瑤望著老人,一字一頓的開口:“兩千兩,這世上多少人一文不名,而她值兩千兩,所以銘誠,要想讓姐姐走得安心,就像男子漢一樣照顧起家人吧。”

   沐青瑤說完,竹屋里的人都呆住了,就像聽到一個天方夜潭一樣,姐姐賣了兩千兩,天哪,姐姐哪里是去做奴婢了,她是去享福了,如果做奴婢,只值五兩啊,姐姐卻值兩千兩,這可是一個天文數字,老人激動的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沐青瑤掃視了所有人一眼,顯然大家都認同了這件事,那麼她就沒必要留下來了,轉身叮嚀梅心:“拿五十兩銀子給小黛,讓她請個大夫,另外給弟妹們做兩套好衣服。”

   “是,小姐,”梅心恭敬的點頭,拿出身上的五十兩銀子,交給小黛,小黛轉身交到銘誠的手上。

   “小黛,剩下的銀子明天到沐府去拿,我們回去了。”

   沐青瑤說完和床上的老人打了招呼,轉身出了竹屋,屋里老人急促的吩咐小黛:“快把你家小姐送出西郊去。”

   “是,爹爹,”小黛領命走出來,西郊這個地方,魚龍混雜,很不安全,這小姐可是個好人,萬不能讓她遇到啥危險,小黛總算遇到貴人了。

   竹屋里,銘誠望著手里的銀子,他什麼時候看過這麼多的錢啊。

   “爹爹,你看?”

   老人的臉上浮起光澤,笑了起來:“銘誠,你姐姐遇到貴人了,我總算放心了,她是去享福的,我們不要擔心了。”

   “是,爹爹。”

   馬車上,沐青瑤叮嚀小黛:“明兒個你別驚動府里其他人,剩下的銀子到梅心手里拿就行了。”

   “是的,小姐,其實我可以?”小黛想說,她不需要那麼多的銀子,可以少一點,家里人不需要那麼多的銀子,但是沐青瑤舉手阻止了她,神情凌然的開口:“小黛,這是你的賣身錢,你拿回來,給他們重新置辦一個住宅,另外給你大弟買個鋪子,經營一些小生意,這樣,你們家就不會難過了,以後你就不用擔心了。”

   “是,小姐。”

   小黛哽咽著,她一向孤傲,可是這一刻她只想葡伏小姐的腳邊,對她說,這一生她的命就是小姐的,讓她做牛做馬,上刀山下火海,小黛在所不措了。

   沐青瑤沒說什麼,馬車不疾不除的行駛著,已到了花街酒巷,濃烈的胭脂香味飄進來,沐青瑤微蹙了一下眉,斜靠到軟榻上,慵懶的閉目養神。

   忽然,身邊的小黛身形一動,警戒的開口。

   “小姐,有人?你們當心點?”

   沐青瑤凌厲的睜開眼,耳垂提了一下,她也感受到了一抹濃烈的殺戳之氣,空氣中是深幽無邊的殺氣,是誰?

   一旁的梅心緊張的伸出手拽緊她的衣服,聲音輕顫起來:“小姐?”

   沐青瑤沉著的開口:“沒事,你別緊張,”安撫過梅心,掉頭命令小黛:“來者不善,我們小心應付,這個人氣流陰寒,看來身手不凡。”

   “是,小姐?”

   馬車里兩個女子全神貫注的注意中周遭的動靜,駕車的馬車夫並不知道危險,仍安然自得的駕駛著華麗的馬車,忽的一枝飛鏢閃過,小黛身子一動,伸出手當空接住了那枝飛鏢,使得馬車夫免於一死,可是卻嚇得臉色慘白,雙手松開了僵繩,馬車失控的在大街上橫沖直撞......

   小黛一掌擊向那馬車夫沉穩的命令:“駕好馬車?”

   “是,”馬車夫回過神來,飛快的動手去拉僵繩,這時候,忽地從半空躍過幾個身著黑衣,殺氣騰騰的家伙,明晃晃的寶劍直直的往馬車內刺過來,小黛身形一動,破車而出,手中多了一把軟劍,銀光灼光,快如閃電,直接的迎上去,和幾個黑衣人打了起來,一時間只聽到寶劍劃光的尖銳之聲,花街之中,人人自危,尖叫聲不斷,很多人沖進花樓,站在門內看好戲......

   沐青瑤掀起錦簾往外看,只見小黛瘦弱的身子在那些人高馬大的黑衣人中,猶如一葉孤舟,奮力作戰,因為身手敏捷,那些大漢一時也奈何不了她,可是短時間難見分曉。

   沐青瑤的眼神凌寒如利劍,身形一動,拭身而出,如飄逸的彩蝶,靈巧異常,馬車內的梅心失聲驚叫:“小姐?”



光芒四射 第三十二章 有緣再聚

   長凌翩纖,飄舞成花,從空中緩緩墜落,好似盛開在夜色下的優曇花,魅惑人心,卻帶著冰冷的殺氣,街邊的花樓中,那些恩客和女人皆看呆了眼,久久的收不回視線。

   就連那幾個黑衣漢子也被震憾住了,胸口一窒,卻在這電光火石間,被長凌卷起一人,拋向半空,一抖一轉,扔出幾米開外,發出撲通一聲響,那些黑衣人猛的清醒過來,同時退後一步,圍成圈圈,警戒的盯著場中的兩個女子。

   “上,”其中一個為首的黑衣人冷靜的吩咐,幾個人得了命令,不敢遲疑,飛快的從四面包抄過來,舉劍擊向圈中的兩個女子......

   正在這時,忽然聽到一道冷然的聲音:“住手,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欺負弱質女流,該死的東西。”

   隨著聲音一落,從半空躍出兩道人影,一白一黑,翩然而至,身形快如飛燕,一躍便落到沐青瑤和小黛面前,凜然的怒指著對面的一群黑衣人,周身的狂放,氣勢懾人。

   沐青瑤回身掃視了小黛一眼,見她沒什麼大礙,才掉頭望著出現的人,雖然看不清正面,可那玉樹臨風的身姿,還是讓她有些熟悉,一縷幽香襲來,讓她恍然明白,這出現的男人,竟是那日和她一起出手救小黛的人,好像叫羅陽,不過這似乎是個假名,沐青瑤淡然的望著他們的背影。

   只見羅陽身子一動,便疾駛向黑衣人,手中的折扇帶著凌厲的勁風,招招致命的攻向那幾個人,只一眨眼,幾個人便東倒西歪的被擊飛出去,當下臉色大變,知道遇到了厲害的人,不敢再做停留,飛快的相視一眼,迅疾的抽身離開。

   花街之上,雲卷風輕,再無剛才的痕跡,人頭涌動,很快熱絡起來,老鴇走到門前去吆喝招呼著,有些女子看門前俊美的男子,竟然久久不願意離去。

   陽光下,男子一襲織錦白衣,尊貴不凡,手執紗絹折扇,一身的風流倜儻,緩緩走到沐青瑤的身前,抱拳招呼。

   “好巧。”

   “是巧還是別有用心就不得而知了,”沐青瑤淡然的開口,不管怎麼樣,人家救了她們倒是真的,雖然沒有他,她們也不一定對付不了那幾個人,可人家偏就救了:“謝過羅公子出手相救了。”

   “沐小姐太客氣了,能救沐小姐是在下的榮幸。”

   羅陽說話聲音清潤,帶著特有的磁性,他漆黑邪魅的瞳眸跳躍著一絲熾熱的火焰,定定的望著沐青瑤,世人都說沐三小姐是花癡女人,可他雖然只見過這女人兩次,卻知她仍明珠一枚,那隱藏著的光芒,不放則已,一放世人矚目,這樣智慧非凡的女人,怎麼會是花癡呢,可笑至極......

   “今日就此別過,有緣再聚,”沐青瑤朗聲開口,此地不宜久留,還是離開要緊,有什麼話以後再說吧。

   “沐小姐走好。”

   羅陽倒沒有阻止她離開,抱拳目送她上了馬車,小黛也一躍而上,那馬車夫在這檔口,已恢復了鎮靜,趕緊駕起馬車離開。

   身後,羅陽眸光變幻莫測,唇角浮起一抹勢在必得,沐青瑤,我們會有緣的!

   手下一臉小心的望著主子:“主子,我們走了。”

   兩個人很快離開了花街之上,那些煙花女子惆悵的望著空蕩蕩的街頭......

   沐府,青院里,梅心緊張的打量著沐青瑤:“小姐,剛才你沒事吧。”

   綠兒和小蓮已大致上知道了事情的經過,臉色難看起來:“沒想到那丫頭家竟然在那種地方?要是害得小姐有個三長兩短的,看她怎麼交待?”

   三個小丫頭真是又驚又怕,現在的小姐可不是單純的小姐,她是未來的皇后,弦國家的國母,怎麼能出絲毫的意外呢?

   “好了,你們別擔心了,什麼事都沒有,”沐青瑤正趴在軟榻上想剛才的事情,究竟是哪里出了問題,三個丫頭的說話聲打擾了她的思路,她冷然的開口,梅心她們立刻噤聲,不再說話,小心的侍候在一邊......

   一邊的梅心想起那兩千兩銀子,張了張嘴不敢輕易的出聲,沐青瑤神色淡然的詢問。

   “怎麼了?”

   “小姐,那兩千兩銀子?”

   這話一提,沐青瑤馬上把思緒轉移過來,俏手一拍腦袋,輕輕的低喃:“看我,倒忘了更重要的事情,”抬眸掃視了三個丫頭一眼,輕聲的詢問:“帳房里可以支多少錢啊?”

   “回小姐的話,一次只能支五百兩?”

   小黛獅子大開口,小姐竟然答應一次給她兩千兩的銀子,可是府里根本支不出這麼多錢,現在該怎麼辦啊?三丫頭都有些擔心,沐青瑤眼神閃爍一下,其實她在小黛說完之後便撥拉了一番,差不多有這個數才答應的。

   “綠兒,你去忠叔那兒給我支五百兩銀子過來,另外,梅心把我的首飾和衣服全都拿到當鋪里去換取銀子。”

   “小姐?”三個小丫頭臉色都變了,小姐這是干什麼,把那些首飾都當了,還有那些華麗的衣服,首飾和衣服雖然名貴,可拿到當鋪里就值不了那麼多的銀子了,能收回一小半就不錯了,小姐竟然為了買一個丫頭把所有的首飾和衣服都當了,這要是被老爺知道,非扒了她們三個丫頭的皮不可,一想到這,梅心的頭皮發麻。

   “小姐,不要了,要是被老爺知道,我們可就?”

   梅心的話音一落,沐青瑤從軟榻上翻身坐起,陰仧森森的瞪著梅心,嚇得她一個字也不敢說了,小心的開口:“小姐,我,我?”

   我了半天沒我出來,不敢再多說一個字,沐青瑤看她們害怕,神色才和緩一些,冷淡的警告梅心。

   “梅心,你是我的丫頭,以後再置疑我的話,我就把你攆出去。”

   “是,小姐,”三個丫頭同時應聲,再也不敢多說一個字,沐青瑤揮了揮手:“去辦事吧。”

   “是,小姐,”梅心和綠兒分頭行動,小蓮留在屋子里侍候著她,眼看著梅心把首飾和衣服打包好,就要出門,沐青瑤不緊不慢的吩咐:“梅心,你換一下裝束再去,就這樣到當鋪去,別人看到了,還當沐家要出事了,一定會大亂的。”

   “喔,我忘了,”梅心贊同的點頭,回身對境收拾了一番,一看就是一個婦人,才拎著包袱從西北的側門出去了。

   梅心和綠兒出去做事了,沐青瑤又趴到軟榻上思考剛才的刺客的事情,那刺客分明是知道她的,直接圍阻了她們的馬車,不過似乎沒有痛下殺手,倒更像是試探,是誰想試探她呢?

   午后的陽光,順著青竹投射下斑駁的光影,斜照在華麗的粉色錦簾上,屋子里格外的安靜,小蓮用羽扇輕輕的給沐青瑤扇著風,小姐開始還睜著眼睛想事情,慢慢的閉上眼睛似乎睡著了,那長睫毛投射仧下一小圈的陰仧影,整張臉龐一掃平時的淡漠,分外的詳和,肌膚柔柔的,唇角擒著一抹笑,就好像初生的嬰兒般純潔,小蓮看呆了......

   廊外響起了腳步聲,隨之是一道清脆的說話聲:“小蓮姐姐,大小姐要見小姐?”

作者: nikonnika    時間: 2012-5-19 11:42 AM

光芒四射 第三十三章 姐妹心事

   小蓮回過神來,緊走幾步,想回絕了小丫頭,誰知道她剛走到門口,便聽到里面傳來懶散的聲音:“小蓮,讓她進來吧。”

   “是,小姐,”怔了一下應聲,掉頭吩咐外面的小丫頭:“讓大小姐進來吧。”

   “是,小蓮姐姐,”說完腳步聲響起,小丫頭走了,小蓮走進內室,看見小姐已睜開眼,黑幽幽的眼睛像葡萄一樣有光澤,唇角浮起一抹笑意,正坐在軟榻上望著她:“好熱啊,小蓮,真不知道你們夏天是怎麼過的?”

   “小姐,來,我幫你扇扇,”小蓮奇怪的望了小姐一眼,她這話什麼意思啊,什麼叫你們啊?正想問問,那珠簾響了一聲,遠遠的便傳來大小姐的笑聲,還有那從未有過如水的說話聲。

   “三妹啊,大姐來看你了?沒有打擾到你吧。”

   話音一落,人已轉過屏風,站在眼前了,只見沐青珠穿了一件廣綾合歡長裙,墨絲高高挽起,金步搖顫悠悠的抖動著,分外的亮麗妖嬈,整個人紅光滿面,喜氣洋洋的,一看到沐青瑤,熱情得不得了,快走兩步,坐到她的對面,笑意盈盈的望著她。

   沐青瑤心里冷哼,來都來了,何必多問,真不知道這女人為什麼高興成這樣,不就是進宮做個妃子嗎?不,應該只是個秀女,只有皇上賜封了,才是妃子,這樣也能高興啊?掉頭吩咐站在身邊給自個扇扇子的小蓮:“去給大小姐掉杯茶,這大熱的天,難為她了?”

   不冷不熱的語氣,如果是以前的沐青珠一定會盯著她大吵的,但現在她不慍不怒,滿臉笑意的掃視了一眼身後的寶箏,寶箏立刻乖巧的開口:“小蓮姐姐,不用麻煩你了,還是我來吧,”說完把手里的一個錦盒交到沐青珠的手上,動作俐索的過去給兩位小姐倒茶,小蓮翻了一下白眼,這主仆二人可真現實,以前經常欺負她們青院的人,現在眼看著小姐要做皇后娘娘了,立馬態度就變了,真是虛偽。

   沐青珠也不理會沐青瑤主仆二人的怪異的舉止,眉開眼笑的打開手里的錦盒。

   “三妹,以前姐姐做事太魯莽了,三妹千萬別計較,這是姐姐最喜歡的一件首飾,釵頭鳳,送給三妹戴著玩兒。”

   一口一聲三妹,別提多親熱了,小蓮聽了想吐,沐青瑤也想吐,不過沒表現出來,眼光移向錦盒,那盒子里有一件華麗的釵頭鳳,金光燦燦的,做工精致不凡,一看就知道是個好東西,送上門的東西,不要白不要,還不知道梅心去當的那些東西夠不夠兩千兩呢?既然這大小姐慷慨,那她就勉為其難的收下來吧。

   “大小姐有心了。”

   沐青瑤接了過去放在一邊的高幾上,沐青珠一看她接受了她的禮物,臉上早笑成了一朵花,她只當沐青瑤不計較她以前的事了,怎能不高興,妹妹是皇后娘娘,只要她不記著她以前的事情,她進宮就有可能成為名副其實的妃子,雖然心底有些不甘願,可自家的妹妹做皇后,總比別人做皇后好啊。

   寶箏倒了茶水端了過來,先奉上一杯給三小姐,再給自家的小姐,然後安份的站在一邊。

   什麼樣的主人養什麼樣的奴才,這話一點不假,寶箏這丫頭和她主子一樣現實,只是她們的鬼心思在宮中最好少動一點,不然只怕會成為炮灰,到時候,她這個妹妹恐怕也幫不了她們。

   “三妹,以後我們都在宮中生活,自家的姐妹要彼此照應著,如果我們真有機會侍候皇上,姐姐們一定記著妹妹的好。”

   沐青珠臉頰緋紅的望著沐青珠,兩眼發亮,一想到那個俊美高高在上的男人,她的心里便小鹿亂跳,恨不得立刻進宮去侍奉皇上。

   沐青瑤冷眼冷眼望著那發花癡的傻女人,看來她先前的頭銜應該讓給沐大小姐,她真是太愛做夢了,皇上不是好色之徒,如果他只想找美人,恐怕也輪不到她了,而她們兩個比她更可憐,卻是太后拿來對付皇上的,而她是皇上拿來對付太后的,所以說她們三姐妹今後的路很難走,一定要步步為營,一招險著,恐怕就會要了自己的命。

   不過只怕她說了,這沐大小姐也不了解,所以何必說,讓她做夢去吧,還能快樂些。

   “大小姐,我要累了。”

   沐青瑤直接閉上眼睛,輕聲的開口,沐青珠立刻笑瞇瞇的點頭,站起身來:“那妹妹休息著,別累著了,姐姐先回去了。”

   “小蓮,送客。”

   桌上的茶蓋剛掀起,熱氣兒裊裊的回旋著,沐大小姐一口茶也沒喝,便走了。

   小蓮送走了沐青珠主仆二人,臉色難看的走進來,憤憤不平的開口:“大小姐真可惡,以前那麼欺負我們,現在小姐要進宮當皇后娘娘了,立馬過來拍馬屁了,還有那寶箏,平時我們都被她打了,這會子她倒是乖了,越想越氣人。”

   “好了,別氣了,跟那種人有什麼好氣的,難不成你被狗咬了,還能咬回去。”

   沐青瑤出聲,小蓮不再說什麼,想想也是這個理,剛才聽小姐說累了,那就再睡會兒吧。

   “小姐,剛才你說累了,那就再睡會兒吧。”

   沐青瑤睜開水眸望著小蓮:“恐怕是睡不了了,”她有預感,這沐大小姐出手了,沐二小姐不可能沒動靜啊,這沐二小姐似乎比沐大小姐有心計一些,只怕不會落人後。

   “為什麼?”小蓮奇怪的追問著,沐青瑤沒回答,門外倒是響起小丫頭的話了:“小蓮姐姐,二小姐過來了。”

   “啊,”小蓮的眼眸里滿是敬佩:“小姐,你真厲害,竟然猜到二小姐要過來,那麼要不要見呢?”

   沐青瑤唇角浮起笑意,眼睛里閃爍著光亮,當然見了,有人送禮過來,沒有道理不見啊,揮了揮手,又坐起了身子:“讓她進來吧。”

   “是,小姐,”小蓮福了一下仧 仧子,走到門口去吩咐:“去把二小姐請進來吧。”

   “是,小蓮姐姐,”小丫頭領命去請二小姐,屋子里,小沐青瑤指了指桌上的錦盒吩咐:“把這盒子收起來吧。”

   小蓮剛把東西收起來,沐二小姐已走了進來,珠簾撩動,清香飄過,二小姐纖細的身影便走了進來,小蓮笑著打招呼:“二小姐來了?”

   她們青院的丫頭和二小姐關系不錯......

   沐青香為人比沐大小姐低調得多,而且溫和,府里的下人對她都沒什麼怨言,走到哪都受人尊敬著。

   “三妹,你午睡?”沐青香站在屏風旁邊,和華麗的屏風相比,失色不少,她只能算得上是清秀佳人,不過沐二小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才情高雅,比大小姐過之而無不及,看來老天向來是公平的,有過人的美貌,就沒有過人的才情,有過人的才情就沒有炫目的外貌,而有才情又有外貌的人,都會天妒紅顏,早早的命付黃泉,就像她?

   “有事嗎?”



光芒四射 第三十四章 小姐的話永遠是對的

   沐青香的溫婉中有抹小心翼翼,先打量了沐青瑤一番,見她好似心情不錯,才舒展了眉,輕聲的開口:“我來看看三妹。”

   沐青瑤不動聲色的掃視了沐青香一眼,這女人做事總是會看人臉色,也許是從小到大環境形成的,可是過份小心,便有一份不成氣候的感覺,又惑者,這只是她的隱芒,每個人都有兩面,又誰知她的另一面也如此小心翼翼呢?

   “謝謝了。”

   沐青香說完,朝身後望了一眼,她的貼身丫頭西雨飛快的奉上一個盒子,這盒子比起大小姐送來的錦盒,明顯的差了一個等次,沐青香接了過來,不好意思的笑笑:“瑤兒,你知道姐姐也沒什麼好東西,這是娘送給我的一個珊瑚手串,說是以前爹送給她的,現在給瑤兒戴著玩兒。”

   沐青瑤的眼神黯然下去,沒想到沐青香竟然把二娘送給她的東西拿出來,這應該是個珍貴的禮物才是,怎麼隨便送人呢,想來她們母女二人在沐府是真的寒磣,要不然也不會拿不出像樣的東西,而把自已最珍貴的東西送人。

   “你拿回去吧,沒事送什麼東西。”

   這珊瑚手串雖然值不了幾個錢,可是有著特殊的意義,所以她不能隨便要別人的東西,她拿來也是不戴的,最多拿到當鋪去當了。

   “三妹?”

   沒想到沐青香竟然急了,陡的站起身子,眼淚包在眼里,臉憋得通紅,好半天才說出口:“我知道大姐送了好東西給三妹,三妹是不是嫌我的東西寒磣,所以不願意收。”

   “你想什麼呢?沐青瑤有些惱了,這個不識好歹的女人,她們現在送東西無非巴結她,其實她們三個人進宮,未來都是一片迷茫,而且她是不可能留在宮中的,眼下不過是權宜之計,她會想一個辦法出宮的,她們送東西給她有什麼用啊?

   “我累了,想睡了。”

   沐青瑤沒好氣的揮手,一旁的小蓮看到二小姐臉色都白了,那纖細的身子輕顫起來,似乎快要暈過去了,生怕她真的昏過去,趕緊開口:“小姐,既然二小姐誠心誠意送了,就留下來做個念想吧。”

   沐青香一聽小蓮的話,神情立刻清爽了幾分,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還閃著淚花兒,仍然不忘盯著沐青瑤,沐青瑤無奈的冷哼:“那就留下吧。”

   “好,好,那三妹你息著,姐姐先走了,不打擾你了,你睡會兒。”

   沐青香松了一口氣,臉上罩上笑意,一邊點著頭一邊走了出去,小蓮把她送了出去,門前,沐青香的聲音源源的傳進來:“小蓮謝謝你了。”

   “沒事,二小姐。”

   小蓮送完了二小姐,走進房來,只見小姐臉色罩著薄霜,難看的瞪著她,周身的冷意,室內氣壓陡降,唬得她撲通一聲跪下來,膽顫心驚的開口:“小姐,奴婢該死,剛才不應該多嘴,求小姐饒過奴婢這一次吧。”

   小蓮正在求饒,綠兒掀簾從外面走了進來,繞過屏風看到室內小蓮臉色慘白的跪在地上,一個勁的求饒,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她也撲通一聲跪下來:“小姐,小蓮犯了什麼錯,求你饒過她吧。”

   沐青瑤看著下首跪著的兩個丫頭,心地都很善良,為人單純,不過有時候單純得過頭了,總是忘了自己的主子是誰?這樣的人怎麼能進宮呢,看來她進宮是不可能帶著綠兒和小蓮了,宮中的生活根本不適合她們兩個,她們還是留在沐府安生些。

   “起來吧,小蓮,下不來例。”

   “謝謝小姐,謝謝小姐。”

   小蓮站起了身,綠兒也隨著她起身,一臉的迷茫,這短短的時間,她不知道小蓮做了什麼錯事,惹到了小姐,不過她可不敢問,待會兒單獨問問小蓮就是了,沐青瑤見到綠兒,想起讓她所辦的事情:“怎麼樣?銀票支出來了嗎?”

   “嗯,支出來了,本來早就回來了,可是忠叔不敢擅自做主,又請示了大夫人,所以慢了一點,後來大夫人批了,那忠叔才支了五百兩給我。”

   “這沐大夫人可真是隻手遮天啊,諾大的沐府還必須要她說了算才能支出銀兩,”沐青瑤臉色陰暗的冷哼,不爽極了,真不知道那母女倆平素用了多少銀兩,偏別人最多只能支出五百兩,而且還要半年不準領銀子,真是可惡,看來她這個當家的也做到頭了,在進宮之前,她一定要好好的懲戒她一下,人怕什麼就給她來什麼,想必她一定很痛苦吧。

   沐青瑤唇角浮起涼颼颼的笑,臉色冷若冰霜,兩丫頭一動也不敢動,小姐的神情好駭人啊。

   “等梅心回來,把五百兩銀子交給她吧。”

   “是的,小姐,”綠兒恭敬的應聲......

   至晚上,梅心才回來,把首飾和衣服全都當了,折算出一堆的銀票,兩個人趴在桌子上數了一下,只有一千九百兩,還差五十兩銀子......

   “梅心,還差五十兩呢?”

   梅心眉毛蹙了一下,盯著小姐,小姐也太較真了,本來買一個奴婢用了兩千兩,就夠笑話的了,現在差五十兩,還念叨著,小黛一定不會計較的。

   “小姐,差就差吧,只差五十兩又不是什麼大事?”

   梅心說完,便感覺到頭頂上方涼颼颼的氣流竄過,小心的抬頭,對上小姐冷冰冰的眸光,當下一言不敢發了,沐青瑤嚴肅的出聲:“梅心,這是小黛的賣身錢,而且我既說出了兩千兩,便要言而有信,言而無信何以立足於天下,言而無信何以取信於人,還能讓別人死心蹋地的追隨嗎?”

   “小姐,我錯了,你別氣了。”

   這次梅心學乖巧了,只要她乖巧一點,小姐就不會那麼生氣了,果然沐青瑤的臉色和緩一些,不過仍然很嚴肅:“梅心,我已經警告過你好幾次了,因為你一直侍候著我,所以給了你機會,這是最後一次了,如果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你就不必跟著我了,記住,小姐的話永遠是對的。”

   “我知道了,小姐?那差的五十兩怎麼辦呢?”

   梅心轉換話題,沐青瑤望著她,這丫頭跟著她精明了,這也不錯,以後在宮中機靈就好,總算放松了口氣:“今兒個大小姐給我送來個釵頭鳳,你把那個一起給小黛,五十兩銀子也值了?”

作者: nikonnika    時間: 2012-5-19 11:43 AM

光芒四射 第三十五章 處處有玄機

   天上,月白如玉,瀉了一地的銀輝。

   中庭,花木郁蔥,枝影扶疏,清風吹過,空氣中是稀薄的香味。

   白玉長廊之外的空地上,此時正跪著幾個身著黑衣的漢子,垂首一言不發的等著責罰:“屬下等無能,辦事不力。”

   “混帳,這點小事都辦不好,還成得了什麼大事?”一道渾厚的聲音響過,隨之是閃疾如電的身影飄過,為首的黑衣人已被一拳打飛,撞到遠處花壇的欄桿上,再反擊回來落到地上,哇的吐出一口鮮血。

   “寧總管,請饒過我們一次吧,”惶惶不安的聲音。

   這里仍北津王府,而出手的人便是北津王府的寧管家,此時一臉盛怒的望著下面跪著的幾個黑衣人,眼色狠厲兇惡,一張國字形的臉在月光的照射下,有幾分猙獰,有幾分恐怖。

   “留你們何用!”

   寧總管手一握,便待殺了這幾個手下,正在這時,從長廊的一端傳來冷寒的聲音:“怎麼回事?”

   跪著的幾個黑衣人一聽這聲音,好似看到希望一樣,叫了起來:“王爺,饒屬下等一次吧。”

   北津王慕容流陌從黑暗處走出來,一身淺黃的織錦長衫,袖口和胸襟繡著幾枝碧荷,一頭墨發用明黃的絲帶擾起,整個人沐浴在月色之中,一臉溫和的笑意,宛若天際的星辰,待他走到近前,看清眼前發生的事,唇角一抿,不悅的掃向寧管家。

   “這是怎麼回事?”

   “這?”寧管家沒想到這麼晚了王爺竟然沒睡,抬起黑呦呦的瞳孔望著王爺,慕容流陌一揮手,沉聲命令:“放了他們。”

   “是,王爺,”寧管家不敢多說什麼,一揮手吩咐下去:“都下去吧。”

   那幾個黑衣人松了一口氣,飛快的走到一邊架起那受傷的人,準備離開,慕容流陌出聲喚住他們:“去找個大夫給他醫治一下。”

   “是,王爺,”幾個人松了一口氣,趕緊離開,這條命算是撿回來的......

   月色下,慕容流陌的臉色很難看,眼神陰驁盛冷,沉聲開口:“進來。”

   轉身踏上長廊,往王府的書房而去,寧管家趕緊跟上,一路之上兩個人誰也不說話,夜色中只有沉穩的腳步聲,是那樣的有力......

   書房內,慕容流陌一撩衫擺,優雅的端坐在上首,冷沉著臉望向下首立著的寧管家,緩緩的開口:“說吧,這是怎麼回事?”

   “稟王爺,是太后娘娘的旨意,讓屬下等殺了那個女人。”

   “混帳,”慕容流陌陡的發出一聲怒喝,修長的大手重重的拍了一下書桌,那雙沉幽的黑瞳染著嗜血的殺氣,陰森森的望著寧管家:“你究竟是北津王府的人還是宮中的人?”

   “屬下該死,”寧管家心內有一絲兒輕顫,王爺此時正是盛怒中,還是不要惹他才是真的,否則只是自討苦吃。

   “你知道現在有多少人盯著那個女人嗎?你們這樣做真是自找麻煩,如果我們出了一點的差錯,便是萬劫不復,難道你不知道嗎?”

   人前一向溫文爾雅的北津王爺,此時有些急了,眼神陰驁得怕人,燭火照在他臉上,蒼白鬼魅,好似暗夜中的一縷幽魂,更似地獄中的酷史......

   寧管家此時後知後覺的知道自己真的大意了,立刻惶恐的跪下:“屬下罪該萬死。”

   上首的人慢慢的恢復了冷靜,蹙眉想了一下,淡淡的揮手:“以後做什麼事情,請動動腦子,還有那幾個人想辦法處理了,別在北津王府里生出事來。”

   “是,王爺,屬下這就去辦。”

   “去吧,”有些倦怠的揮手,等到寧管家悄然的退出去,慕容流陌伸出手輕輕的揉揉眉心,飄忽的眼神移向書房內的燭火,風從窗戶吹進來,左右搖擺,一如現在的形勢,若隱若現,只怕稍有不慎,便全盤皆輸,越是這種時候,越要小心走好每一步棋,否則自已這麼多年的隱忍,還有何意義,只是母后她......

   看來他有必要進宮一次,好提醒她老人家,不要動任何的心思,否則不是在幫他,相反的會擾亂了他所有的事......

   皇宮。

   月光照在琉璃宮的屋頂,發出栩栩的光輝,華麗的宮殿內,此時靜謐一片,宮女太監都退了出去,大殿的上首此時慵懶的躺著一個美如畫的男子,金冠束發,一襲繡盤龍的明黃錦衫,映襯得他周身的尊貴,此時他微閉上眼,光潔的臉頰上,長長的睫毛投射下一簇陰影,涼薄的唇緊抿著,即便他不動不怒,可卻仍能讓人從他的五官中感受到冷酷無情的意味,周身渾然天成的帝王霸氣。

   大殿的正中,此時跪著兩個同樣出色的人,一個身著紅色的錦衣,墨髮用銀簪挑起,一張臉立體而有性格,劍眉,星目,不染而朱的唇,這個男人正是宮中的侍衛統領花仧離歌,而他身側粉雕細琢的男子,正是皇上的總管太監阿九公公,兩個人相視一眼,望向高首的皇上。

   花仧離歌沉聲稟報:“皇上,今兒個有人刺殺沐小姐,屬下已查清那伙人住在什麼地方?”

   金燦燦的龍榻上,慕容流尊一言未發,只動了一下,忽爾陡的睜開眼,那雙眼睛充滿了野性,獸的嗜血,一眼望不見底,唇角挑起一抹濃烈的玩味:“有些意思了。”

   他的聲音冷且硬,一點波瀾都沒有:“立刻去南安王府,讓南安王爺接手這件事,務必要保護好沐小姐。”

   “是,皇上。”

   花離歌起身退出大殿,而另一個跪著的人等到花離歌走出去,才清悅的開口:

“皇上,冰綃傳來消息,長孫竺救了沐小姐,而且兩個人似乎認識。”

   “認識嗎?很好,你起來吧,”慕容流尊掃了一眼阿九,揮手讓他起身:“讓冰綃別驚動長孫竺,讓他再玩會兒,既然到我們弦月國來,怎麼能擾了他的雅興呢?”

   他的話明明是調侃,可是卻透著濃厚的陰謀,似乎有什麼算計在其中......

   “小的知道了,”阿九領命,恭敬的開口:“皇上,天色不早了,還是早點息著吧。”

   “嗯,”阿九走過去伺候著皇上休息......

   天色微明,一絲兒的曙光破層而出,籠罩著整個南安王府。

   晨霧迷蒙,輕風軟拂,霧氣慢慢散開來,南安王府早起的下人,開始忙碌著,畫廊玉宛,幽徑小道,不時有人走過。



光芒四射  第三十六章 暗中保護

   幽徑兩邊,碧草萋萋,嫩綠的枝葉上濕潤潤的,露珠兒輕輕的滑落,薄薄的霧氣升騰到半空,纏繞著整座府邸,如夢似幻。

   小徑盡頭,一個身著藏青色衣服管家模樣的人領著一個人急急的走過來,神態恭敬而小心,不時的招呼著身后的男人。

   男子劍眉星目,一身大義凜然的俠骨風情,偏就穿了一件火紅色的長衫,整個人透著一股赤膽忠心。

   “花統領一早就便過來,真是幸苦了。”

   南安王府的張管家陪著笑臉,把侍衛統領花離歌帶到王爺的主屋,一路上看到不少的婢女雙目含俏的望著這個英俊的統領大人,雖然南安王府的王爺也很俊美,可是這王府內所有的婢女都不敢多看王爺一眼,因為王爺討厭女人,如果她們想入非非的話,立刻便會被攆出王府。

   最重要的是王爺周身的冰冷,三尺之內誰也不敢靠近......

   而花統領和王爺卻完全不一樣,英氣逼人,最重要的是很和氣,不管誰和他說話,都和顏悅色的,所以南安王府的婢女都很喜歡這位侍衛統領。

   “張管家客氣了,下官也是奉皇上之命過來的,否則即會打擾到王爺。”

   “花統領,受累了。”

   兩個人說著話兒,便穿庭越池的走到了南安王府的主居,雕梁畫棟的房子,長廊玉桿,層層石階整齊有序,石階之下花草扶墻,假山折疊,滕蔓纏繞,那綠色的滕蔓中盛開出白色的花,香味撲鼻。

   石階上,此時守著兩個下人,正是王爺的貼身侍衛耿寒和斷日,抬頭看到花統領,恭敬的招呼:“花統領怎麼過來了。”

   “找王爺有事。”

   花離歌話一落,耿寒便知道定是宮中的事,點了一下頭,輕聲的示意:“花統領等一下,屬下去稟報王爺。”

   “好。”

   幾個人在石階之下候著,那慕容流陌早已醒了過來,冰冷的聲音從雕花大床上傳來:“有什麼事?”

   耿寒站在屏風邊恭敬的稟報:“王爺,宮中的花統領過來了。”

   “讓他進來吧,”床上的人動了一下,一直守在床前的兩個小丫頭慌忙上前打起紗帳,退到一邊去候著,耿寒聽了王爺的吩咐,忙退出去,把花離歌請了進來。

   雕花大床上,一身白色中衣的南安王慕容流昭,烏絲全數分成兩半,置于胸前,臉上肌膚光潔瑩潤,因為剛睡醒,少了一絲冷酷,多了一些慵懶,一雙寒潭之眸,閃過詫異,眉梢輕挑,揮了揮手:“你們都下去吧。”

   耿寒和臥房里的幾個婢女都退了下去......

   “說吧,皇兄讓你天未亮便過來傳旨,有什麼事?”慕容流昭細長的峰眉擰起,眸中一閃而逝的利光,定定的望著花離歌。

   “有人刺殺沐三小姐,皇上讓王爺暗中保護好她。”

   花離歌恭敬的稟報,那慕容流昭的臉色閃爍了一下,黑瞳幽暗下去,唇角勾出冷笑:“皇兄可真有意思,難道他不知道我一向不喜歡和女人打交道嗎?竟然讓我去保護那個該死的花癡女人。”

   “這是皇上的意思,”花離歌盡職的稟明皇上的態度,皇上那麼精明,既然讓南安王暗中保護沐小姐,想必有他的用意。

   慕容流昭身為安南王,皇上的左膀右臂,絕對不是一個尋常人,仔細想了一下,看來是自已過于急燥了,皇上這樣做,心思不言而明,他南安王一向討厭女人,天下人皆知,所以誰也不會想到,他會暗中保護那個女人,而其他人未絲紋動,這不管是哪一方都猜不透吧。

   慕容流昭想通這一點,可心里還是有些別扭,何況現在要保護的女人,還是差點被他一拳打死的女人。

   雖然那個女人現在不一樣了......

   美麗的容貌,智慧的眼神,臨危不亂的膽識,這真不是一般尋常的女人能做到的,可是她到底是個女人,他慕容流昭何時淪落到去暗下保護一個女人了,不過既然是皇兄分派下來的任務,他當然會完成。

   “好,我會派人保護她的,你回宮去吧。”

   “是,王爺,”花離歌松了一口氣,他還真怕王爺拒絕呢,因為整個弦月國的人都知道,南安王討厭女人,一向視女子如無物,沒想到這次竟然同意保護沐小姐,還真讓人意外,不過能完成任務,花離歌還是很高興的,飛快的退出了臥室。

   門外,張管家把花統領送出去,耿寒走了進來。

   “王爺?”

   雕花大床上,慕容流尊修長的身形動了一下,歪靠到床柱上,眉輕挑起,唇緊抿著,絲絲冷氣四溢,整個臥房都籠罩著冰霜,一動也不動,好半天才開口:
“耿寒,領著兩個人保護好沐三小姐,記住一定不能讓她有絲毫的差錯。”

   “啊,”耿寒愣住了,以為自己聽錯了,王爺說保護沐三小姐,是皇上的意思嗎?可是王爺怎麼會肯呢?只要他不肯,皇上就不會逼他的,可是他竟然答應了,還真是讓人意外。

   耿寒接受到王爺嗜殺的眸光,趕緊垂首領命:“是,屬下這就去辦。”

   “嗯,別讓那女人看出來,你小心一點,”慕容流昭叮嚀一聲,那女人很聰明,而且會武功,稍有不慎便會讓她覺察,那對整個大局沒有絲毫的益處,所以他們做事一定要隱秘又小心。

   “是,屬下知道了,”耿寒領命下去,床上的慕容流昭仍保持著剛才的姿勢,連他自已都想不透,為什麼會答應保護那個女人?腦海閃過迷茫......

   沐府,青院的花廳里。

   沐青瑤剛用完早膳,梅心正在稟報事情:“小姐,那銀票都給小黛了,你放心吧,她說今天整理好趙家的事,明天就過來。”

    仧廳正中的座位上,綠兒正給小姐捏肩膀,沐青瑤舒服的閉上眼睛,長長的睫毛抖動了兩下睜開眼:“嗯,知道了。”

   這時候,小蓮從門外走進來,恭敬的福了一下身子:“小姐,老爺讓你過去一趟。”

作者: nikonnika    時間: 2012-5-19 11:44 AM

光芒四射 第三十七章 父愛如酒

   這時候,小蓮從門外走進來,恭敬的福了一下身子:“小姐,老爺讓你過去一趟。”

   “嗯?”沐青瑤眼梢動了一下,唇角扯出一抹淺淺的笑,她知道丞相老爹一定是好奇,她為什麼花兩千兩銀子買一個丫頭,既想見她,便去見見他吧,難為他病了還惦記著這樣的事情。

   沐青瑤伸長手臂活動一下筋骨,揮手示意綠兒退到一邊去,自已站起身來,這幾天勤練武功,她發現自己和這具身體越來越契合,武功也能運用自如了,比之前發揮得更好了。

   “梅心,陪我去看看爹爹吧,不知道他的病好了沒有。”

   “是,小姐,”梅心恭敬的領命,在前面帶路,一主一婢出了青院往前面的主居而去......

   陽光從云層中射出,融融的照射著大地,熱氣慢慢的升騰起來,綠蕪墻環繞著青苔院,金色的光線灑在芭蕉上,蝴蝶款款翩翩在石階之上飛過,屋檐下停著對語的雙燕,古井之上楊花飄飄揚揚的回旋著,美人從幽徑穿過,紗衣被風撩起,露出那細嫩的手臂,引人無限暇想......

   沐府的下人,呆站在各個角落里,望著優雅動人的三小姐從眼前走過,直到她的身影翩然遠去,才回過神來,不時的議論著。

   “三小姐真漂亮,就好像仙女一樣。”

   “是啊,以前都沒注意到......”

   那些小聲的議論被風輕輕的送到沐青瑤和梅心的耳朵里,沐青瑤無所謂的挑眉,她只是很尋常的裝扮,不知道那些下人為什麼大驚小怪的,要說漂亮嗎?也不至於,但自信的女人才是美的,而她正具備了這一樣東西。

   一邊的梅心高興的瞇起了眼:“小姐,整個府里的人都誇你漂亮呢?”

   “那又怎麼樣?”漂亮又不能當飯吃,在這個男尊女卑的世界里,漂亮能成得了氣候嗎?只有聰明才是重要的,女人千萬不要把漂亮當做資本,花再嬌艷總有凋零的時候,那時候可就人比黃花瘦了。

   “啊?”

   梅心張大嘴往著前面施施然走著的小姐,女人不是都喜歡漂亮的嗎?

   “走吧,別呆站著了,”遠遠的沐青瑤提醒小丫頭,梅心趕緊跟上去......

   主屋的東廂房門外,立著幾個小丫頭,一字兒的排著,有端著盆子的,有拿著毛巾的,還有端著杯子的,全都小心翼翼的候著,沐青瑤一出現,幾個人恭敬的喚了一聲:“小姐。”

   “嗯,”沐青瑤點了一下頭,往東廂房走去,梅心上前掀起珠簾,隨著小姐的身後走進去,只聽見屏風里面傳來大夫人的聲音。

   “老爺,等青瑤過來你問問她,為什麼要花兩千兩的銀子去買一個小丫頭,這府里的丫頭多的是,如果梅心她們那些丫頭使著不稱心的話,換了就是,為什麼還要再買呢?”

   梅心一聽大夫人的話,臉色都白了,難道小姐真是嫌她們用著不稱心,才去買小黛的。

   沐青瑤回身冷冷的瞪了梅心一眼,沒事就知道瞎想,那個女人的話也信,梅心一怔,不敢再多想什麼,惹得小姐不開心了,真會攆走她們。

   主仆二人轉過屏風走進去,只見寬大的雕花床上,沐丞相靠在床邊,大夫人一邊動手整理床榻上的東西,一邊喋喋不休的說著,全然不知道身後站著沐青瑤,直到房間里的冷氣竄過,讓人毛骨悚然的,大夫人才驚詫的住了嘴,一回頭看到沐青瑤冷沉著臉,望著她,那一雙幽暗的瞳孔中閃爍著刀峰一樣銳利的光芒,唬得她一個輕顫,跌坐到床邊。

   “瑤兒,你什麼時候過來了?”

   “就在剛才大娘說得起勁的時候,”涼颼颼的聲音響在廂房內,大夫人立刻心虛的垂下頭,不敢再多說一個字,眼前的女人可是未來的皇后娘娘,她可不敢得罪,而且女兒以後可在她手下吃飯呢,這時候大夫人恨不得咬掉自已的舌頭,夜路走多了,碰見鬼了,還有門外那該死的丫頭,怎麼不大聲叫喚一下。

   其實她不知道小丫頭是喚了的,只是因為她說得太投入,沒有聽見......

   沐痕睿智的眸光落到女兒身上,現在的女兒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他總覺得哪里出了問題,可是卻想不出頭緒,而且他喜歡現在的女兒,他沐痕沒有兒子,一直引以為憾事,並不是重男輕女的老古董思想,而是因為女人家成不了大氣候,那種氣魄和膽識,還有思想都太過于迂腐,但現在三女兒完全跳脫了他的這些思維,現在的她比一個男子有過之而無不及。

   “你們都下去吧,我和瑤兒單獨說些話。”

   “是,老爺,”大夫人松了一口氣,趕緊領著梅心退了出去,再待下去只怕沒有她的好果子吃,老爺擺明了喜歡眼前的丫頭,不管她做了什麼事,都深得他的心,就連沐青瑤花了兩千兩銀子,老爺也不見有多生氣。

   廂房內,安靜下來。

   沐痕招了招手示意沐青瑤坐過去。

   “瑤兒,你告訴爹爹,為什麼要花兩千兩銀子買一個小丫頭呢?”

   沐青瑤坐到丞相老爹的身邊,臉上籠罩著淺淺的光芒,慧光流轉間,勾唇而笑,她是真的感受到丞相老爹的關愛,而她也正是因為眼前的人才會進宮去做皇后,否則她大可以一走了之,何必理會他們的死活。

   “爹爹難道以為皇上真的是想讓女兒進宮為后嗎?只怕他是別有心思吧,所以那個位置不是好坐的,女兒花了兩千兩銀子,是因為小黛值這個價錢。”

   沐丞相一聽沐青瑤的話,眼睛晶亮起來,伸出手緊握著女兒的手。

   “瑤兒,沒想到你會看透這一層,爹爹放心了,真怕你進宮吃虧,既然那個丫頭值這個銀子,就買了吧,爹聽說你把首飾和衣服都當了,那怎麼行呢?到你大娘那兒支出來吧,重新添置一些東西。”

   那渾厚充滿了感情的話,使得沐青瑤的心中浮起瀲瀲的波動,抬眸望著沐丞相,他是真心給予她關愛的人,所以她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謝謝爹了。”

   “瑤兒,爹爹想了一夜,不管以前你是誰,但現在是爹爹的女兒,以後永遠都是,如果你有什麼想讓爹爹幫忙的,就告訴我,爹一定會幫你的。”

   “嗯,”沐青瑤心里暖暖的,沒想到她繞了一大圈竟在這個男人身上感受到了父愛為何物,前世,雖然她有祖母的疼愛,但父親對她的愛卻淡薄得多,他們總是聚少離多,所以雖然知道父親是愛她的,可大部分時候,她觸摸不到父愛,現在她真切的感受到父愛是那麼濃郁,像酒一樣醇厚。

   “放心吧,爹爹,我沒事,倒是你要快點好起來,要不然我們大家會擔心的。”
   沐丞相笑起來,整個人似乎輕松多了,坐直身子活動了一下筋骨:“別當爹爹老了,我還能活二三十年呢?”

   廂房內立刻傳來笑聲,門外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看來雨過天晴了,老爺並沒有怪三小姐,真是太好了,三小姐那麼漂亮,又心地善良,相信老爺不會責怪她的,大家笑了起來。

   “瑤兒,去吧,讓門外的丫頭進來,侍候爹爹起來,我已經沒什麼大礙了。”

   “好,”沐青瑤應聲站了起來,想起什麼似的望向沐丞相:“爹,沐府家大業大,大娘一個人管著諾大的沐府,一定很累,不如讓二娘也幫助她吧。”

   此言一出,門外的大夫人臉色難看極了......



光芒四射 第三十八章 聖旨到!

   大夫人臉色難看,生怕老爺答應那死丫頭,飛快的沖了進去,換上一副笑臉。

   “老爺,我不累,能為沐府多做些事,是我的福分。”

   沐丞相望了大夫人一眼,看向沐青瑤,既然瑤兒如此說,必然有她的用意,她現在的心計可不比以前了,當下嚴肅的開口:“這些年你也太累了,以后就讓嫻雅幫助你一起打理沐府吧。”

   “老爺?”

   沐大夫人的臉色立刻垮了下來,斜睨向沐青瑤,卻不敢怒斥她,現在不比往日里,眼下她還是想想怎麼把那些放利子的錢收回來才是真的,要不然那個賤人一經手就會察覺到的,到時候只怕她連一半掌權的資格都沒有了,那她即不是玩完了,千萬不要啊。

   沐青瑤唇角勾出絲絲冷笑,她可不全然是為了報復大夫人,而是一個人掌權久了,必然有一屁股的理不清的帳,到時候越滾越大,指不定沐府就毀在她的手上了,既然她當沐丞相是爹爹一樣,那麼必然不會讓他受到別人的荼毒。

   “爹爹,女兒告退了。”

   “好,去吧,”沐痕一臉慈愛的望著女兒退了出去,現在是怎麼看瑤兒怎麼高興,那丫頭不管是心性還是品貌都是一流的,如此想來,這些年沒有兒子的遺憾竟然消失不見了,沐丞相的心情好了起來,吩咐大夫人:“回頭支一千兩銀子給瑤兒去置辦一些首飾,一個姑娘家怎能什麼都沒有呢?”

   “老爺?”

   大夫人痛苦得像得了便秘的聲音傳出來,門前的小丫頭都笑了起來,剛才廂房里發生的事情,她們都聽見了,老爺還真喜歡小姐呢,不管她說什麼,都同意。

   “小姐?”

   梅心喚了一聲,沐青瑤點了一下頭,吩咐門外的小丫頭:“進去侍候老爺起床吧。”

   “是的,三小姐。”

   至此,丞相府里人人皆知,三小姐才是最厲害的一個,而且也是府里說話最有份量的一個,三小姐不但漂亮,為人還很精明,誰也不敢在三小姐面前打馬虎眼兒,因此,沐府顯得一團和氣,沐二夫人也插手了沐家的大小事,大夫人為了不失掉那半邊的權勢,整個人低調了很多,不敢再多耀武揚威的。

   第二日,小黛果然現身了,沐青瑤拿出一張花了一晚上寫出來的賣身契遞給小黛。

   “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人了,咱們公是公,私是私,必須按程序辦事。”

   梅心和綠兒聽得一愣一愣的,不知道那程序是啥東西,不過小姐說了,她們也不敢多問,小黛便在賣身契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是,小姐。”

   “小黛,從此後你便是我的丫頭,和趙家再無一點關系,我給你改一個名字。”

   小黛恭敬的垂首:“請小姐賜名字。”

   沐青瑤想了一下,唇角一勾,淡淡的開口:“從此以後,小姐希望你無憂無愁,就叫莫愁吧。”

   小黛,不,從今往后她就是莫愁了,心中浮起暖意,沉穩的應聲:“謝小姐賜名。”

   一旁站著的梅心和蓮兒她們走過來,團團圍著莫愁:“莫愁,我們以後就是姐妹了,一起侍候小姐。”

   “是啊,我們一起侍候小姐,”蓮兒笑著說,花廳里熱鬧極了,沐青瑤故意板著臉冷哼,幾個丫頭松開手,一起望過去,莫愁有些不安:“小姐,都是我?”

   梅心早拉過她的手安撫她:“莫愁,你別緊張,小姐是逗你的,別看小姐臉色冷冷的,其實心腸特別好,而且她平時很愛護我們的,你很快便會知道的。”

   綠兒和小蓮附和著,一時間花廳里熱鬧極了,沐青瑤也懶得理會她們幾個小丫頭,不過外面響起了管家忠叔的聲音:“小姐,聖旨到了,老爺讓小姐去前廳接旨。”

   “知道了,”沐青瑤的聲音透著淡漠,這聖旨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大婚的日期定下來了,還有下聘禮的時間。

   “梅心和莫愁陪我去前廳,其她人留在院子里。”

   “是的,小姐,”小丫頭們恭身領命。

   沐府的正廳里,此時跪著一堆人,為首的正是沐丞相,沐青瑤一走進去,便看見宣旨的阿九公公,手捧明黃的錦帛聖旨候在大廳正中,阿九公公長得眉清目秀,著一襲深藍色的太監服,一副風流小生模樣。

   “阿九見過沐小姐。”

   阿九恭敬的施了禮,眼前冷凌逼人的女子,可是未來的皇后娘娘,他阿九怎麼能得罪皇后娘娘呢?因此盡管沐青瑤姍姍來遲,阿九也沒有絲毫怪罪的意思,看得沐青珠和沐青香眼熱不已,人還是有權勢的好,那阿九公公可是皇上身邊的大紅人,朝中多少王孫貴族巴結他,都不見他有好臉色,但一對上三妹,竟然如此恭敬,究其原因,還不是因為三妹很快就是皇后了。

   “客氣了,阿九公公。”

   沐青瑤神情淡淡的,微點了一下頭,端的是不卑不亢,說話不慍不怒,鎮定自若,阿九倒是佩服幾分,很少有人面對這樣的場合還能如此安定自如的,看來皇上沒有走眼......

   沐青瑤走到丞相老爹身邊的空位跪了下來,阿九公公掃視了沐家上下一眼,確定所有的人都到齊了,才一抖錦帛清悅的開口。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沐丞相德高望重,正直廉潔,堪為百官之表率,有女名沐青瑤嫻良端莊,才情兼備,今賜皇后封號,六月二十八日下聘,七月十五仍皇道吉日,宜大婚,欽旨。”

   阿九公公宣讀完畢,沐府下跪著的人形式不一,沐青瑤一貫淡漠的神情,並沒有過多的欣喜,如果可以,她真想拒婚不嫁,不過這是不現實的,所以只坦然面對此事,一旁的沐丞相卻松了一口氣,因為皇上在聖旨中並沒有讓珠兒和香兒進宮,這其實是對沐府的一種恩賜,她們那樣的心性是不適宜進宮的,可是大夫人和二夫人卻根本不這麼想,一臉的失望,心里五味雜陳的酸楚......

   沐青珠和沐青香早臉色白了,輕咬著唇,眼淚包在眼里,一臉的委屈,那日太后不是說讓她們三姐妹同時進宮嗎?為什麼聖旨里只提到立三妹為皇后,卻並未提到她們兩個呢?

   阿九宣讀了聖旨,恭敬的把錦帛遞到沐青瑤的手上。

   “恭喜沐小姐了。”

   他身後的四個太監同時開口:“恭喜沐小姐了。”

   沐青瑤接過聖旨,深幽的眼神望向阿九,其中的洞察力深深的穿透阿九虛偽的笑,使得他的笑意僵住了,這沐小姐好厲害的眼神啊,似乎早已看穿了這其中的層層厲害,如果真是這樣,她的心性倒足以匹配皇上了。

   “客氣了,”沐青瑤起身,掉頭扶起沐丞相,合府上下皆起身立于一側,沐痕抱拳客氣的請了阿九到花廳去喝茶:“阿九公公,請移駕到花廳用茶。”

   “沐大人不用客氣了,恭喜沐大人了,小的回宮復旨了。”

   沐痕朝身後喚出管家:“忠叔,送阿九公公出去。”

   “是的,老爺,”忠叔領著幾個下人,恭敬的把阿九一行送了出去,正廳里,阿九公公一走,下人還沒退出去,沐青珠急憤的聲音響起來:“爹,為什麼皇上說讓我們進宮,卻沒有下旨,只提到了青瑤一個人。”

   沐青香也不甘願的應聲:“是啊,當日明明說讓我們一起進宮的,現在只有一個人進宮了。”

   沐丞相一聽兩個女兒的話,臉色沉了下來,沒想到這兩個不知死活的丫頭竟然還想著進宮,眼神狠厲的望過去:“當日皇上何時提到讓你們進宮了,是太后娘娘的話......”

作者: nikonnika    時間: 2012-5-19 11:45 AM

光芒四射 第三十九章 未知的前途

   大夫人聽了老爺的話,臉色難看,不依的望著沐丞相:“老爺,你這是偏心了,為什麼瑤兒可以進宮,而珠丫頭卻不能進宮?”

   “是啊,爹爹,”沐青珠的眼淚還掛在眼梢上,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疑惑的望著自個的爹爹。

   相對于大夫人和大小姐的做法,二夫人和二小姐要低調得多,兩個人只望著沐丞相,卻沒有多說什麼,沐痕嘆了一口氣,無奈的揮了揮手,示意下人們退出去,他是想把其中的厲害關系和兩個女兒說一下。

   “你們都下去吧。”

   “是,老爺,”下人們領命準備退出去,可只走到門口,還未散去,那忠叔急急的走了進來,不安的開口:“老爺,宮里又來人了?”

   “什麼?”沐府的大廳上響起沐痕不安的叫聲,相反的沐青珠和沐青香卻是一臉的笑意,相視了一眼,沐青珠急急的吩咐管家忠叔:“還不快請進來,一定是讓我們進宮的旨意,快去。”

   “是,大小姐。”

   沐痕臉色難看的呆立在大廳正中,一旁的大夫人推了他一下,提醒著:“老爺,你干什麼呢?宮里來人了,看看是誰?”

   “好,”沐痕有氣無力的應聲。

   管家忠叔已領著兩個太監走進來,那太監趾高氣揚的掃視了沐府的一干大小,尖細的聲音響起來:“太后懿旨,沐丞相接旨。”

   原來是太后下的懿旨,沐痕不敢大意,那太后娘娘可不是吃素的,雖然不是皇上的生母,可卻是養母,皇上都不好直接忤逆她,何況他一個丞相,當下領著合府上下跪了下來:“丞沐痕接旨。”

   沐青瑤神情淡然的跪在沐丞相的身邊,本來這不關她的事,但不想把事情急速的惡化,所以只隱忍住自已的脾氣,冷著臉聽著上首太監宣讀懿旨。

   “太后娘娘懿旨,沐丞相的千金沐青珠和沐青香品行嫻雅,甚為百女典范,擇黃道吉日七月十五,入宮待選。”

   “謝太后娘娘,”沐痕臉色一暗,差點沒抽過去,沒想到太后真的下懿旨了,這可如何是好,竟然讓他沐家三女侍一夫,雖然皇上貴為天子,真龍之身,可這三女進宮,那些民間不明究里的百姓該如何想,這一著太后娘娘可謂棋高一著,不過好在這兩個女兒只是待選,事情還有轉機。

   那太監宣完懿旨,皮笑肉不笑的把懿旨遞到沐痕的手中:“小的恭喜沐丞相了,三個女兒皆成了人上人。”

   “有勞公公了。”

   沐痕的聲音透著無盡的疲倦,看來這一劫他們沐家是躲不過了,但願瑤兒能化解掉,沐痕的眸光移向身側的沐青瑤,只見她神情淡定,眸光幽深,並不受任何的影響,這淡定睿智倒提醒了沐痕,他好歹是一朝的丞相,竟然連小小女子都不如了,事情已經發生了,只有兵來將擋,水來土淹,急和憂慮都于事無補。

   沐痕想通了,領著闔府上下的站了起來,掉頭吩咐忠叔:“帶公公們去領些茶錢,送他們出府。”

   “是,老爺。”

   那太監聽了沐痕的話,臉色好看了一些,笑瞇瞇的開口:“沐丞相客氣了。”

   “有勞公公了。”

   忠叔把幾個太監領了出去,正廳里一片歡騰,沐大夫人高興的聲音響徹整個廳堂:“珠兒,你終於可以進宮了,這真是太好了。”

   “是啊,娘,我終於可以進宮了,這真是太好了,女兒好高興啊,娘你知道嗎?皇上他好俊的。”

   沐青珠的激動的聲音響起來,一掃先前的沮喪,她們似乎全忘了,這是太后娘娘下的懿旨,如果皇上真的想讓她們進宮,為什麼不下聖旨呢,而且還只是待選,可是沐大夫人和沐青珠選擇了忽視這種事,只要能進宮就行,管她誰下的旨意呢,只要進了宮一定要讓皇上納入后宮,以后就是人上人了。

   沐青香雖然高興,但理智告訴她,這事多少透著一些古怪,皇上不想讓她們進宮,為什麼太后娘娘執意要讓他們進宮呢?雖然想不透這其中的奧妙,可一想到皇上人中龍鳳的姿容,還有那高高在上的霸氣風范,沐二小姐也就不再計較這些了。

   “青香,真是太好了,沒想到你也可以進宮。”

   二夫人也很高興,一臉慈愛的望著自個的女兒。

   沐青瑤冷然不敢興趣的望著大廳,這些瘋子,還只是待選,就高興成這樣了,她才懶得陪她們瘋,轉身望了一眼同樣煩燥的沐痕:“爹爹,女兒告退了。”

   “ ,你回去吧。”

   “是,”沐青瑤領著梅心和莫愁離開了沐家的正廳,一路往后面的青院走來,不時看到小丫頭們喜笑顏開的神情,整個沐府都籠罩著喜氣洋洋,沐青瑤不禁搖頭嘆息。

   “小姐,怎麼了?”梅心看小姐臉色陰暗,眸光幽冷,似乎很不高興,關心的詢問著。

   沐青瑤停了一下,並未說話,掉頭往幽徑的一側走去,過去不遠,便看到一座錦鋰池,里面養了很多漂亮的錦鋰,有三色錦,還有紅錦......

   雕刻精細的玉欄邊擺放著魚食,沐青瑤伸手捏了一些魚食灑下去,從頭到尾她都沒說什麼,梅心不經意看到手里的聖旨,恍然大悟,原來小姐是為了這個不高興了,她本不想進宮,誰知道最後仍然進宮了,七月十五大婚,離現在不是只有十幾天了嗎?難怪小姐心情不好呢?

   “小姐,你是不是為了這個不高興啊?”

   梅心揚了揚手里的聖旨,沐青瑤秀眉微蹙了一下,嘆氣。

   “我倒不是擔心進宮的事情,而是想到進宮后將會遇到很多事情,所以才心煩。”

   莫愁一聽,瘦弱的臉上閃過堅定,沉聲開口:“小姐,你放心,莫愁一定會護你周全的。”

   “嗯,”沐青瑤抬頭望向莫愁,這丫頭倒是忠心,不過宮中可不是她們想的那麼簡單的,以後多留個心眼倒是真的,眼下還是不要想那些了,越想越煩,到時候再說吧。

   “莫愁,平時多吃一點,看你瘦得好像一陣風可以吹跑了。”

   沐青瑤喂了一會兒魚食,帶著兩個小丫頭回青院去,路上不忘叮嚀莫愁,這丫頭雖然那麼瘦,不過臉色倒好看多了,倒越發的清秀可人了。

   “是,莫愁記住小姐的話了。”

   莫愁一板一眼的應著,三個人走進青院,青院里興奮的笑聲,到處是一團的喜氣洋洋,遠遠的看到石階上立著綠兒和小蓮,兩個丫頭一看到沐青瑤她們,便沖了過來,高興的追問。

   “小姐被賜封為皇后娘娘了,這真是太好了。”

   “是啊,奴婢們也覺得很高興。”

   沐青瑤聽著這些丫頭的話,臉色越來越暗,語氣冰寒的扔下一句:“我有些累了,你們別打攪我,”說完頭也不回的跨上石階,進屋去休息了,院子里幾個小丫頭面面相覷:“小姐怎麼了?”

   梅心伸出手點了綠兒和小蓮的腦門一下:“你們啊,又不是不知道,小姐不想進宮,還一個勁的說,她能開心嗎?算了,都下去做事吧,讓小姐休息會兒吧。”

   綠兒和小蓮吐舌頭,趕緊領著別的小丫頭下去做事,她們都忘了這件事,只顧著高興了,不過她們小姐還真怪,進宮為后都不開心,這可是天下所有女人的夢想呢?誰知道她偏不開心......



光芒四射 第四十章 天下奇聞

   六月二十八,皇室正式向沐府下聘的日子。

   早晨,暮光退去,朝霞破空而出,灑下萬道暈紅,籠罩著整個沐府,沐府上下一片歡騰,到處喜氣洋洋的,只有青院,此時一片沉寂,小丫頭們立在長廊外,面面相覷,綠兒小聲的嘀咕著。

   “梅心,還不去請小姐起床,待會兒聘禮就到了。”

   “小姐昨晚吩咐了,今兒個一大早不許吵到她,”梅心苦著臉,昨兒個晚上小姐已經警告過她了,她再也不敢忤逆她的意思,哪里敢進去。

   “那怎麼辦?”

   小蓮輕呼出聲,其她的小丫頭更不敢進去了,一時間安靜下來,不大會兒,只聽到暗沉的聲音響起:“我去。”

   一直站在旁邊的莫愁開口,梅心和綠兒立刻高興的點頭,催促莫愁進去叫小姐。

   “進去吧,小姐再不起來,就來不及了。”

   “是,”莫愁轉身走進寢室,紫檀木的雕花大床上,紗帳輕擺,床上的妙人兒玲瓏細致的身材若隱若隱,整個人慵懶而隨意,巴掌大的臉蛋上,肌膚紅撲撲的,長長的睫毛掩蓋著慧潔的眼睛,鮮紅的唇微嘟,分外的誘人,少了白日的清冷高傲,多了一些柔和的光澤,讓人看呆了眼。

   小姐真的好漂亮啊,莫愁輕贊,可惜現在不是贊嘆的時候,她要讓小姐起床呢,想到這,便走到床前伸手支起紗帳。

   忽然,耳邊勁風閃過,莫愁飛快的閃身讓了開來,原來是小姐偷襲她的,飛快的叫了一聲:“小姐?”

   可惜沐青瑤並沒有停下來,掌心一翻帶著一股凌厲的殺氣擊向莫愁,莫愁不敢大意,兩個人在寢室的里打了起來,響聲驚動了外面站著的幾個小丫頭,一起沖了進來,目瞪口呆的望著寢室內打斗在一起的兩個女人,都不知道發生了啥事,只能在一邊叫起來。

   “你們兩個幹什麼?別打了,莫愁,你瘋了,竟然和小姐對打。”

   “是啊,莫愁,你腦子沒病吧。”

   寢室內吵成一團,而打斗的兩個女人總算停住了手腳,對望著彼此,莫愁不滿的嘟嚷:“小姐,你又偷襲我?”

   “偷襲?”梅心和綠兒叫了起來,望向小姐,只見她臉上濕漉漉的,汗水粘連住髮絲,垂掛在肩上,粉嫩的臉頰就像早晨沐浴了露水的花朵一樣嬌艷,讓人看傻了眼。

   “小姐,你竟然偷襲莫愁?”

   梅心的聲音提高了八度,沐青瑤不以為意的一抹汗珠兒,淡然的開口:“若非你們沖進來,我就偷襲成功了,”轉身坐到床邊去,抬起臉望向莫愁:“你當心點,早晚有一天我會偷襲成功的。”

   “小姐,我會勤練武功的。”

   莫愁恭敬的開口,她知道小姐的意思,是讓她別偷懶。

   “嗯,”沐青瑤點頭,贊許的眸光落到莫愁的身上,莫愁比一般人聰穎,比一般人堅強,而且武功高強,她是撿到寶了,掉頭見寢室內呆立著丫頭,忙開口吩咐:“梅心,不是讓我起來嗎?”

   “是,小姐,”梅心回過神來,領著綠兒過去,一時間,小小的寢室中忙碌起來......

   雖說皇室下聘仍一道合法的手續,而且僅限於皇后,可是又有多少君皇采納過這道手續呢,最多是象征性的賞賜一些東西,所以弦月國此次如此正式的下聘作定,天下皆奇,傳聞未來的皇后娘娘仍沐府的花癡三小姐,一向精明睿智的弦帝怎麼會做如此糊涂的事呢,還是內中另有乾坤,一時間各國疑惑叢生,紛紛出動使臣,前往弦月國......

   今日,臨安城最繁華的街道鳳陽街,熱鬧非凡,人山人海,就連街道兩邊的茶樓酒肆,也擠滿了客人,不時的掂足張望。

   萬里長巷,人滿為患,只為一睹那傳聞中皇室的聘禮陣容。

   街道兩邊,半人高的黑布圍屏,官兵分立在兩邊,維持著則序,所以即便人多,仍然相安無事......

   鼓樂之聲若隱若現的傳來,人群一下子激越起來,紛紛引勁張望,只見長長的隊伍走了過來,最前面的是儀仗隊,然後是一隊騎著高頭大馬的官兵,官兵之后出現了皇家的正統輦車,華麗的輦車上端坐著的竟是當今皇上最寵愛的皇弟,南安王爺......

   誰也沒想到此次下聘皇上竟然把南安王爺派出來了,由此可見他對這件事的看重,整個臨安城都沸動了,人頭燥動,傳聞南安王爺冷漠冰霜,可是相貌英俊,今日一見傳言果然不假,只見南安王爺穿著華貴非凡的緙絲廣袖織錦長衫,身形修長,斜歪在半敞開的輦車之中,金冠束髮,雙眸微睇,不悅之情溢于眉眼之間。

   明明只是一個簡單的下聘儀式,完全可以派幾個太監送過去,可是皇兄竟然讓他親自主持,真是可恨,南安王爺不甘心的閉上眼,不去看周遭一浪高過一浪的吵鬧聲。

   皇家的輦車過去,後面是聘禮,最後是護送的官兵......

   眾人看得眼花繚亂,目不暇接,直到鼓樂之聲遠處,議論聲頓起。

   “沒想到皇上真下了天價的聘禮,那花癡女竟不撿了個大便宜?”有人質疑,立刻有一道聲音反擊:“你們以為皇上是傻的嗎?會娶一個花癡女進宮?”

   說話的人神神秘秘的,引得很多人圍到他的身邊追問:“那是怎麼回事?”

   “快說啊?別賣關子了。”

   “那沐府三小姐其實一直以來都偽裝成花癡女,真正的她,不但人長得美,而且心智更是一等一的厲害,聽說是個才貌雙全的女子,皇上才下聘的。”

   “這不可能吧?雖然大家都說沐三小姐變漂亮了,又聰明,可是我沒看到,”那人一邊說一邊走了,人群慢慢的散了,對於沐三小姐究竟是美是丑,是聰明還是花癡,這些都不是他們關心的事情,這是皇上的家事。

   大街上,黑屏撤了下去,人群紛紛散開來......

   鳴鳳樓,陽光斜射進二樓的雅間,靜謐無聲,雖然外面吵鬧成一團,但是這里卻沒有一個多余的人,連一絲兒的聲響都沒有,今天,這幢樓的雅間都被一個大官包了,二樓的樓梯口,有專人把守著,除了店小二,沒人敢上來。

   雅間里,兩個憑窗而坐的男子,正懶散的望向窗外,風輕撩起他們的墨發,露出傾國傾城的臉來,饒是男人,也讓人移不開視線。

   一個身著紫色滾金邊織綿長衫,腰束金色繡盤龍的緙絲帶的絕美男子,陽光薄薄的斜射在他的臉上,肌膚晶瑩剔透,狹飛的眉下,是一雙漆黑如潭的眼眸,眸底汪著深不可測的湖水,深邃而神秘,慵懶的斜依在軟榻上,周身蓄意待發的霸氣,就像一把嗜血寶刀封其鋒芒,隱而不露......

   “皇上,你讓南安王去下聘,只怕他心不甘情不願吧。”

   說話的人,唇角擒著笑意,一身的風流倜儻,妖嬈不可方物,那璀璨的眸子里是魅惑人心的光芒,讓人看一眼便深陷其中,他正是右丞相之子楚淺翼,而對面霸氣肅殺的男子,正是弦帝慕容流尊......

作者: nikonnika    時間: 2012-5-19 11:46 AM

光芒四射 第四十一章 沖天一擊

   弦帝一攏袖擺,暗香飄過,纖長如玉的手指輕撫過手中的青玉笛,唇角揚起邪魅的笑,傲人的黑瞳中是暗無天日的深沉。

   “只有他去,才可以顯出朕的重視不是嗎?”聲音高深莫測,讓人猜不透他的心意......

   楚淺翼點頭,這倒是真的,整個弦月國,還有誰比得上南安王金貴的身份呢?可是皇上有必要表示如此高的誠意嗎?就算他的妹妹語嫣進宮,也只是宮里派了輦車接進去的,他記得楚家可是陪了一大筆嫁妝的,可現在呢?沐家不但不拿出一大筆嫁妝,相反的皇室還下了天價的聘禮,這還真是天差地別的待遇啊?

   楚淺翼的心里酸澀澀的不是滋味,一旁的弦帝,眼神一轉,玩味的開口。

   “翼在不甘嗎?要不然進宮來幫朕吧,說不定朕會寵愛語嫣的。”

   楚淺翼眉頭一蹙,他才不相信這男人的話呢?自古帝皇歷來翻臉無情,而且皇帝和楚家有一道代溝,永遠也沒人跨得過去,當今的太后娘娘正是楚家人,而楚家手中有一半的兵權,這本是個大忌,可惜他和爹爹說了,他不理他,只怕這早晚惹來禍端啊,哪像沐痕那個老混蛋,早早把他的那一半兵權給交了,這樣便可置身事外了。

   “皇上,我可不想當官,那有什麼好的,整天受人約束,還不如現在這樣自由自在呢?”

   楚淺翼立刻反彈的搖頭,如果說他當官真的能幫到語嫣,那他倒無所謂,可惜他深知這是不可能的,皇上也無心讓他進宮,只不過是......

   弦帝狹長的丹鳳眼一瞇,波光漵灩,狂放的笑了起來:“好,既然翼不想當官,那就盡心的玩吧,有空進宮陪朕下棋,朕很難找到像你這樣的對手。”

   “是,皇上,”楚淺翼恭敬的領命,低垂的頭,眼底一片了然。

   雅間的門響了一下,阿九走了進來,恭敬的開口:“皇上,該回宮了。”

   “嗯,回宮吧,”欣長的身形站起,紫長衫華麗的劃過一道耀眼的弧線,磁性的聲音響起。

   楚淺翼立刻恭敬的起身,準備把皇上送下樓,雅間門外,一身紅衣,赤膽俠骨的花離歌一伸手擋住了楚淺翼的去路:“楚公子留步吧。”

   “是,”楚淺翼點頭,目送著那高大欣長的身影離去,等到二樓空寂下來,一個人影也沒有,他慢慢的抬起臉,妖魅的眼瞳中,飄忽不定的幽光,轉身走進雅間,自顧自的倒了一杯香茗,品嘗起來。

   手下瑾走了進來,恭敬的開口:“公子?”

   “查清楚了嗎?那個沐青瑤是以前的花癡嗎?”

   “屬下收賣了沐府的一個家丁,查來的消息是,沐三小姐真的和以前不一樣了,不但不花癡了,而且為人精明睿智,聽說沐家現在她才是最大的,就連大夫人和二夫人都靠邊站,誰也不敢得罪她。”

   “嗯,很好,看來那沐三小姐這麼多年的陽奉陰違,就等著這沖天一擊,沐痕那個老狐貍到底比我爹爹棋高一著啊,看來這沐三小姐才是棋盤中至關重要的一顆棋子,瑾,你說我們該怎麼辦呢?”

   楚淺翼似乎很煩惱,輪廓精細的五官上,罩上一層迷幻的困惑。

   “公子?”瑾輕輕的喚了一聲,他不太理解,公子為什麼費這番心思,不過做屬下的沒有理由猜度主子的思想,楚淺翼卻已恢復了冷靜,笑著啜了一口茶,起身:“走吧,瑾,該回府了。”

   “是,公子。”

   ......

   沐府。

   陽光穿透云層,灑下金色的光芒,籠罩著沐府燙金的招牌,栩栩如輝,六扇大門對開,合府上下齊迎在門口,很快便有下人來報:“老爺,過來了,過來了。”

   說話間,便聽到鼓樂之聲由遠至近的傳來......

   浩浩蕩蕩的人馬走了過來,儀仗隊分列兩邊,官兵退后,露出一輛豪華的輦車,輦車上坐著的竟是一身華衣的南安王,精雕玉琢的面孔上一片冰寒,冷森森的掃視著沐府上下,沐痕怎麼也沒想到,竟然是南安王親自把聘禮送了過來,當下不敢大意,領著一家大小恭迎南安王爺。

   “臣闔家大小恭迎南安王爺。”

   南安王慕容流昭冷然的掀起眸子,如刀似的利光,越過眾人,一看便看到人群最后面的沐三小姐,靚麗的面容上,一片淡然,身子半跪似跪,只微微做了一下動作,便直起了身子,縮到最后面陰涼的地方去了,眉輕蹙起,抬眸掃視了一眼天際的陽光,伸出一隻手遮擋住光,那不自覺的小動作一掃先前見過的冷漠,卻帶著幾分可愛俏皮,使得南安王慕容流昭,生生的壓抑下挑刺的話語,揮了揮手:“都起來吧。”

   “謝王爺。”

   沐痕領著家人起身,退到一邊候著,南安王慕容流昭不緊不慢的從華麗的輦車上下來,領著手下往沐府行來。

   “王爺請。”

   “有勞丞相大人了,”慕容流昭難得的開口,和沐痕一起走進丞相府,經過沐青瑤的身側時,那挺拔欣長的身子陡的停了下來,一雙冰瞳直直的射了過去,眸光懾人心魄,可惜沐青瑤根本無所畏懼,靜如幽潭的眸子染了陽光的織熱,動人至極,意興闌珊的聲音響起。

   “今日讓南安王爺受累了。”

   那帶著三分奚落,七分嘲弄的聲音,使得南安王俊朗的面容一片暗沉,咬牙低哼:“好說。”

   沐丞相一看眼前的僵局,不敢大意,立刻小心的陪著笑臉,順帶丟一記警告的眼神給女兒。

   “南安王,這邊請。”

   南安王慕容流昭一言不發的和沐丞相一起離開,大夫人和二夫人趕緊跟上,陪著老爺到正廳招呼南安王爺,身后,合府大小都松了一口氣,梅心和綠兒小聲的嘀咕:“小姐,你可嚇死我們了。”

   “膽子可真小,”沐青瑤冷淡的哼了一聲,掉頭望向府門外,儀仗隊的聲樂不絕于耳,官兵里三層外三層的圍在府外,忠叔已領著沐府的下人,把成箱成箱的聘禮運進來,抬頭看到沐青瑤,恭敬的開口。

   “小姐,你看這些東西?”

   “送到青院去。”

   “是,小姐,”忠叔點頭,指揮下人把箱子往青院運,沐青珠和沐青香眼神幽然的望著眼前的一切,同樣是進宮,這皇后的地位和秀女的地位差別真大啊,難怪很多人打破了頭也想掙得皇后之位呢,兩個女人一身落寞的領著各自的丫頭回院子。

   沐青瑤若有所思隱陷入沉思......

   皇室下聘這件事,可大可小,如果照小了做的話,只需要派內務府的人把東西送過來便行,可是皇上竟然派南安王爺出馬,表面上好像很重視她,事實上則不然,只怕他是想看看暗中究竟有多少勢力盯著他吧?沐青瑤想通這一層,唇角浮起陰暗的笑,弦帝,你利用人可真徹底啊?



光芒四射 第四十二章 要做棋首

   青院里一片忙碌,等到下人都退了下去,忠叔恭敬的稟報給小姐。

   “小姐,一切都照小姐的吩咐擺放好了,小的先下去了。”

   忠叔雖然不是大富大貴的人,可也算閱人無數了,從來沒想過自已也有看走眼的一天,以前一直覺得三小姐為人花癡又惡劣,是沐府的敗類,可誰會想到,這三小姐一夜之間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完全不復以往,為人睿智精明,這諾大的丞相府里,誰人不知三小姐的厲害,連丞相都聽信三小姐的話,現如今三小姐竟然成了當朝的皇后,還是有史以來,讓皇室第一個下聘的對象......

   “嗯,”沐青瑤點了一下頭,看著忠叔快走出去的時候,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微瞇起眼喚了一聲:“忠叔?”

   忠叔忙站住,掉頭等著小姐的吩咐:“爹爹陪完了客人,讓他過來一下,就說我有事找他。”

   “是的,小姐,”忠叔點頭,腳步穩健的走出青院。

   沐青瑤身形未動,抬頭望著天空,太陽慢慢的升到半空,刺得人眼都睜不開,灼熱而毒辣,可即便是這樣炎熱的夏季,為何卻讓人感覺頭皮發麻,波光詭異,暗濤驚濤呢......

   “小姐,小姐,快過來看啊?都是好東西呢?”綠兒和小蓮興奮的從花廳里奔出來,站在沐青瑤的身後。

   梅心斜睨了一眼兩丫頭,綠兒和小蓮立刻噤聲,不敢大聲喧嘩,小姐的臉色很冷,眼神幽深,似乎正為什麼事煩惱呢?

   沐青瑤呆站了一會,沒聽到身邊的動靜,掉頭只見幾個小丫頭一臉小心的望著她,不由舒緩了臉色,活動了一下筋骨,唇角浮起一抹笑,現在她已經身陷局中,唯今之計,只有棋子自動,不讓別人操控,反嗜其骨,說不定她還能玩一局變天的劫棋,而她要成為一棋定勝負的棋首......

   “走吧,去看看皇室都有什麼好東西?”

   她的聲音一落,綠兒和小蓮立刻高興起來,滿臉笑的搶著說:“小姐,你知道嗎?都是好東西,每一樣都價值不菲呢?小姐現在可是身價珍貴的,光這些東西便值不少銀子呢?”

   沐青瑤微莞首,笑而不答。

   在古代有錢當然是好事,能做很多有意義的事,要不然那銀子也起不了作用。

   一行人走進花廳,只見茶廳里擺滿了錦色的箱子,側目所及,最少有十幾個,沐青瑤想了一下自已當初所要的聘禮,並不需要這麼多的箱子,那麼到底還有些什麼呢?

   “綠兒,打開。”

   “是,小姐,”綠兒領命打開最外面的一個箱子,只見光芒閃過,那箱中擺放著大朵鮮艷的紅花,正中有一白玉瓷盤,盤中是粒粒飽滿渾圓的珍珠,大小一致,皆上等的南洋珍珠,看來是貢品,這種珠子就算有錢也未必買得到,所以這一盤確實是價值不菲,沐青瑤眸中露出贊賞的光芒,皇室做事果然氣派,雖然珍珠價值不菲,但也用不著一個大箱子只擺了一盤珍珠,而且用鮮花陪襯,紅白輝映,更顯出珍珠的潔白無暇,瑩潤光滑。

   沐青瑤的身後,梅心她們幾個小丫頭看得目瞪口呆,全都用手捂住嘴巴,阻止自己尖叫出聲,呼吸都急促起來,就是她們這些小丫頭,也知道眼前這些珍珠有多麼的珍貴了。

   “小姐,好漂亮,用這麼漂亮的珍珠做成手串,胸串,一定特別的漂亮,”小蓮夢幻的開口,到時候小姐往脖子上手上一戴,那將是怎樣的絕色風華啊。

   沐青瑤微蹙眉,唇角浮起淺笑,卻帶著涼薄的意味,如果可以,她寧願不要這些東西,因為她牽涉到其中,真不知道將來會發生多少身不由已的事情,正想著,又有一個箱子被打開了,里面是翡翠,碧綠通秀,帶著霧氤氤的氣流,一看便知道是好東西,看來皇室很重視這件事,送過來的都是上等好東西。

   “小姐,看來皇上很重視這件事。”

   梅心輕聲的開口,她知道小姐並不在乎這些東西,不過皇上送這些東西過來,是表示很看重這次的大婚,小姐是非進宮不可了?

   “他當然重視。”

   沐青瑤笑起來,把她推上風口浪尖的,可正是那個看上去重視此次大婚的男子啊,說不定他還派了人保護她,以保證她這顆棋子不被人劫了,慕容流尊,早晚有一天,我會讓你知道,我不是別人輕易操控的......

   十幾個箱子都被打開了,不但有沐青瑤當初指定的聘禮,就是她沒有點到的,皇上也賞賜了很多,再加上大紅的鳳冠霞帔,一時間諾大的花廳上,金碧輝煌,流光溢彩,看得人眼花繚亂,小丫頭們什麼時候見過這麼多的好東西,全都興奮的看著,議論著,沐青瑤也沒看過這麼多的好東西,如果她不是涉及其中的話,她比別人還有興趣研究這些東西,但現在一點的興趣都沒有了。

   “梅心,把這些收拾一下。”

   “是的,小姐,”梅心恭敬的點頭。

   梅心領著人正準備把花廳的東西收拾起來,忽然聽到門外有小丫頭的叫聲:“奴婢見過老爺。”

   “起來吧,”宏亮的聲音響起,沐痕高大穩健的身子已跨了進來,抬眼掃視了一眼花廳,驚奇的挑高眉:“沒想到皇上竟然真的下了天價的聘禮,瑤兒。”

   “那也是我該得的。”

   沐青瑤理所當然的開口,若不是沐家一家大小的性命握在那個男人的手上,就算下了天價的聘禮,她也不會嫁的,有哪個女人願意嫁給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願意嫁給一個充滿心機的男人,那無疑是與虎謀皮,隨時準備掉腦袋,不過,既然她已入局,必須改變整個棋盤。

   “瑤兒,這些東西怎麼處理?”

   沐丞相擔憂的指了指這花廳的一堆東西,這些東西放在沐府,只怕會生出風波來,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要是有風聲傳到那些江湖宵小的耳朵里,只怕他們要拼死一博了。

   “這正是女兒請爹爹過來的原因?爹爹請坐下。”

   沐青瑤領著丞相老爹走到一邊坐下,抬頭吩咐梅心:“上茶。”

   “是,小姐,”梅心放下手里的工作,讓綠兒和小蓮去做,自已走到一邊去泡了茶端過來:“老爺,請用茶,小姐請用茶。”

   頂級的綠毫銀針,細如針尖,經水一泡,舒展姿意,明明是尖若細末,可偏就開出一朵朵嫩綠色的小花來,茶香撲鼻,暈染著整座花廳。

   “爹爹請用茶?”

   “嗯,”沐丞相端了過來,輕啜一口,還真是茶中極品,女兒可真會亨受啊,不像他這個老爹,一年到頭忙忙碌碌的,連喝個茶的空檔都沒有......

   “爹爹是擔心這些東西留在沐府會惹來禍端,是嗎?”沐青瑤優雅的掀開茶蓋,喝了一口茶,望向丞相老爹,慢騰騰的開口:“爹爹不必憂心,女兒已想到一策?”

   沐丞相一聽到沐青瑤的話,早來了興趣,連茶也不喝了,急急的望著她:“女兒,有什麼辦法說說?”

   沐青瑤掃視了一眼廳上的丫頭,大家都忙得差不多了,雖然這幾個丫頭都是貼心的人,但有些事還是少知道的好,以免惹出事端來,揮了揮手吩咐下去:“都下去吧。”

   “是,小姐?”幾個丫頭退了下去,莫愁守在門前。

   花廳里,沐青瑤一臉嚴肅的望著沐痕:“爹爹知道元通錢莊仍弦月國的皇商之鋪,今夜,爹爹可以把這些東西送到元通錢莊去,以市價匯到錢莊里,然后開一個號,把錢仍舊存進錢莊,讓他們做一個信物出來,以後憑信物和銀號便可取到銀錢......”

作者: nikonnika    時間: 2012-5-19 11:47 AM

光芒四射 第四十三章 天外來仙

   沐痕身為百官之首,胸有謀略之人,此時望著滿臉光華的女兒,竟然呆愣住了,這等心思,即是一個大家閨秀可以知道的,不管瑤兒身子底下隱藏著誰,可是這等睿智的頭腦,即是一般人可比的,比男子有過之而無不及......

   沐青瑤說完,等了一會兒,沒見到爹爹說話,奇怪的挑眉:“爹爹,怎麼了?”

   沐痕回過神來,搖頭,眸中竟是敬佩,雖然眼前的人是他的女兒,可是直到此刻,他才看明白一件事,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也許冥冥中早有定數,她正是天下之局中,至關重要的一個人物,而她竟然是他的女兒,沐痕有一些自豪和驕傲,眸光閃過慈愛,滿臉的笑意。

   “好,爹爹等天一黑就去辦這件事。”

   “嗯,”沐青瑤點頭,朝門外喚了一聲:“莫愁。”

   莫愁從容的走進來,腳步輕飄飄的落地無聲,眨眼便站在他們面前,恭敬的抱拳:“小姐?”

   “今天晚上,老爺要出莊辦一件事,你保護好老爺的安全。”

   “是,小姐,奴婢一定保護好老爺。”

   “嗯,”青瑤滿意的點頭,莫愁越來越內斂了,可成大器之人,日后必會成為她的左膀右臂,沐丞相聽了女兒的話,抬頭打量莫愁,這小丫頭很瘦,好像一陣風就可以吹倒似的,可是細看下去,她的眉宇間有一抹英氣,眼神倔傲堅強,而且言行舉止間收放自如,不卑不亢,看來女兒沒看走眼。

   “就是她嗎?”

   “是,爹爹,她叫莫愁,”沐青瑤知道丞相老爹話里的意思,是問她兩千兩就是買的這個丫頭嗎?

   “嗯,不錯,不錯,看到你身邊多了一個這樣的人,爹爹心里放心多了,對了,你素姨來信了,你大婚的時候,她一定會趕過來的,”沐丞相想起素歌的來信,素歌仍是沐青瑤的親姨娘,現任武林盟主的夫人,青瑤小時候一直生活在素歌的身邊,和她的感情好得像母女,她身上的武功也是素歌親自傳授的。

   “素姨?”沐青瑤呆愣了一下,腦海里立刻浮現出一個漂亮的姑娘來,還有一些疼愛她的畫面,雖然那個女人愛的不是現在的自己,但一想到她柔和寵愛的目光,心里沒來由的浮起暖意,唇角勾出笑意。

   “爹爹是說素姨嗎?”

   “嗯,她會趕來參加你大婚的,”沐丞相點了一下頭,想到這麼漂亮又聰明的女兒很快便要嫁進皇宮,心里竟然生出不舍來,他還想讓女兒多陪陪他呢?

   “我知道了,”沐青瑤俏麗的臉上染上一些笑意,雖然這大婚只是權宜之計,可是她沒有談心的人,如果素姨來了,正好可以說說話,她那麼柔美,而且疼愛她,光用想的,便覺得很喜歡。

   “嗯,那你息會兒吧,晚上爹過來辦這件事。”

   “好,爹爹先去忙吧,”沐青瑤點頭,沐丞相起身離開花廳,花廳里,沐青瑤一臉謹慎的盯著莫愁:“今天晚上你一定要小心點,從后門出去,千萬不要讓人發現。”

   “是,”莫愁沉著的點頭,她知道此事關系重大,小姐才會如此謹慎重,對於小姐第一次交待的任務,她當然要辦好了。

   兩個人話音剛落,門外小丫頭們走了進來:“小姐?”

   沐青瑤凝眉思慮了一會兒,漆黑晶亮的眸子望著幾個小丫頭,慢慢的吩咐下去:“綠兒,小蓮,除了鳳冠霞帔別動,其他的東西都放在兩個大箱子里擺好。”

   “是,”綠兒和小蓮領命走了過去,梅心和莫愁站著未動,等候小姐的指示。

   “梅心,你和莫愁兩個人出去給我買一些東西回來,”沐青瑤長長的眼睫毛抖動著,像蝶翅一樣漂亮,可是臉色卻罩著一層淡淡的薄霜,好像有事要發生似的,梅心和莫愁不敢多說什麼,垂首領命:“小姐請說。”

   沐青瑤招了招手,示意梅心附耳過來,小聲的嘀咕了幾句,梅心的臉色驚詫至極,慢慢的有些汗珠子沁出來,但看小姐一臉的認真,並不似開玩笑,當然不敢多嘴,點頭。

   “好,奴婢這就去辦。”

   “去吧,還不知道有沒有呢?早點去早點回來,小姐我也累了,早上被你們吵醒了,再去睡會兒。”

   沐青瑤站起身拍了拍手,一身輕閑的往外走去,身後的梅心睜大眼望著她的背影,嘆氣,莫愁奇怪的追問:“怎麼了?小姐讓你買什麼了?”

   梅心踮起腳,俯在莫愁的耳邊小聲的嘀咕了幾句,莫愁神色未變,身子一移往外走去。

   “走吧,既然小姐吩咐了,還是早點辦好吧。”

   “是,你真和別人不一樣,難怪小姐喜歡你,”梅心無奈的跟上前面的身影,兩個人一起往外走去......

   夜晚降臨,玉曲欄桿外,明月爬上柳梢頭,灑下如水的輕輝,映照在青院畫梁雕棟的琉璃屋脊上,爍爍生光。

   沐痕領著幾個得力的手下走進青院,沐青瑤正在花廳里候著。

   “爹爹,都打點好了。”

   “瑤兒,你放心吧,誰也料不到我們會在下聘的當晚便把這批東西送出去,出其不意奪先機,可是皇上那邊怎麼說?”

   沐痕擔憂的是這個,送進錢莊,擔心皇上老子,不送進錢莊擔心那些江湖中的宵小,如果闖進沐家,只怕沐家的人要倒霉,真是左右為難了,沐青瑤狂傲的一笑:“爹爹,既然是聘禮,當然由我做主了,有什麼事,我會解決的,你放心吧。”

   “好,”都這個時候了,說那麼多廢話干什麼?總之這東西放在錢莊里,比在家里安全,如果不動用錢莊的銀兩,東西只當存放在里面,到時候付點利息就行了,如果用了多少錢,他們才會按市價處理掉同等價值的東西,所以皇上一時之間也動不到他們。

   沐青瑤掉頭望向身後的莫愁,細心的叮嚀:“莫愁,一定要保護好老爺。”

   “是,小姐。”

   莫愁領命,沐痕已吩咐身后四個下人,把兩大箱的東西往外抬去,沐青瑤跟著他們走了出去,眼看著爹爹下了石階,想起一件事情,喚住沐丞相:“爹爹,等一下。”

   “瑤兒?”

   “這件事務必要錢莊的人保守秘密,否則錢莊也討不到好處,”沐青瑤不希望因為這批聘禮惹來不必要的禍端:“另外,從錢莊提出一萬兩銀票。”

   “你要錢干什麼?”

   “西郊城外,花街柳巷之下,有很多難民,衣食住行都不好,爹爹派忠叔去處理一下,給那些人重建一些房子,另外每戶發幾兩銀子,讓他們做些小生意吧,不至於窮困餓死。”

   夜色下,沐青瑤的話清悅如天簌之聲,月光籠罩著她,她大眼睛像海一樣幽深,墨髮像絲綢一樣光滑,身上的月牙白的長裙襯得她高貴優雅,就好像遺世而立的天外來仙,大家都被她感染了,呆站著,久久的沉浸在那溫暖的光環中,直到她淡淡的聲音響起:“好了,快去吧。”



光芒四射 第四十四章 夜妖嬈

   院子里,沐痕領著幾個抬著箱子的下人離開,莫愁寸步不離的跟上去,小姐交待的任務,她當然義不辭的完成......

   夜已深了,露水打在髮絲上,微濕,帶著涼爽的氣息。

   沐青瑤定定的站在長廊外的石階上,望著頭頂的彎月,此情此景,真該天上人間高歌一曲,一想到這里,胸中便溢出豪情來,清了清嗓子。

   “搖起了烏蓬船,順水又順風,你十八歲的臉上,像映日荷花別樣紅,穿過了青石巷,點起了紅燈籠,你十八年等待,是純真的笑容......”

   寂靜空曠的夜色中,這清甜的歌聲,好似山澗的泉水,孱孱的流過,又好似夜鶯在鳴叫,沒有奏樂,只是單純的清唱,卻帶著磁性的情調,悠悠的響在漆黑的月光下,讓人聽得入迷。

   梅心和綠兒她們幾個丫頭,被清潤動聽的歌聲吸引出來,呆站在長廊下,聽得忘我,沉浸到美好的歌聲中,最奇特的是小姐唱的這首歌,她們從來沒聽過,好奇怪的韻律,不但小姐的歌喉美,連那歌詞也帶著一股酒醇的甘香,聽著她的歌,好像聞到了濃濃的酒香味。

   一曲終了,沐青瑤吐吶了一口氣,真舒服啊,這是一首她最喜歡的歌,以前沒事的時候便拿來練唱,最后竟讓她練出一絕來,就是唱這首歌的時候,自有一股獨特的韻味,好像帶著酒的清香一般......

   啪,啪,身后有人鼓掌聲,沐青瑤笑著轉頭,不用想也知道是幾個小丫頭被她驚動了,只見蓮兒興奮的跑過去,拉著沐青瑤手。

   “小姐,你唱的什麼歌啊,真好聽?奴婢們從來沒聽小姐唱過呢?”

   沐青瑤抿唇笑,眼神狡詰,伸出手捏了蓮兒的臉頰一下:“小姐隨口唱的,你怎麼聽過呢?”

   她當然不好和小丫頭們說起這首歌的來源,說是現代的歌,只怕說了她們也不相信。

   “哇,小姐越來越厲害了,隨口編的歌這麼動聽,”綠兒一臉的祟拜,沐青瑤臉頰微熱,幸好暗夜,看不清她的臉色,這時候她的臉一定很紅吧,其實她也不是有意騙這些小丫頭的。

   “回去了。”

   沐青瑤掉頭,領先上了石階,準備回寢室休息,忽然月光一暗,有一道影子從她的頭頂飄過,她立刻警戒的抬頭,周身罩上涼薄的寒意,冷盯著半空,沉聲開口:“誰?既然來了,何不現身?”

   她的話音剛落,半空響起織錦紙扇拍打的響聲,緊隨而來的還有低沉悅耳的話。

   “沐三小姐,可真是才情兼備啊,不但人漂亮,歌唱得好,而且身手敏捷,看來皇上是獨具慧眼啊。”

   話落,半空閃過一道白色的光芒,眨眼落到她們面前,香風飄過,門前圍欄之下的石階上,已立著一個負手而立的男人,玉冠束髮,身材修長挺拔,著一襲白衣,墨髮垂肩,臉若玉雕,好看的眼睛里亮起兩小簇的火花,妖魅萬分,那性感的唇微勾,便是迷人的笑意,三尺之內皆有香氣,清淡優雅.....

   來人不是別人,卻是右丞相之子楚淺翼楚大公子,一身風流的站在石階之下,完全沒有私闖別人宅院的愧疚感,相反的一派坦然,笑得顛倒眾生,青院的幾個小丫頭一看到他,便臉色緋紅,抿唇緊盯著他,竅笑不已。

   楚公子好俊啊,他的俊不像那些將相王候,帶著一股壓抑的霸氣,他的俊美是自然的,就像大自然中,任何一樣美麗的讓人欣賞的花草,使人不由自主的靠近,沒有一絲兒的壓抑,有的只是舒展。

   “楚公子?”梅心和綠兒叫了出來,那話音還帶著幾分羞澀。

   沐青瑤臉色冷沉下來,這男人半夜三更的闖進沐府,就為了賣弄風騷,引誘她的婢女呢?

   “楚大公子,你半夜三更的闖進沐府來,所為何事,不會是為了顯擺你長得俊吧?”

   沐青瑤一點情面都不留,聲音冷而且硬,對于這些自命不凡的男人,她深惡痛絕,為什麼古代的男人都這麼自以為是呢?

   “本公子只是好奇,明明是一個花癡女,為什麼皇上願意下了天價的聘禮來迎娶你?原來內里另有乾坤,今晚,本公子的收獲還真不小呢?”

   “既然你看到了,立刻滾吧。”

   沐青瑤說完,轉身準備進屋,懶得理外面那個黑瞳微暗的男人,楚淺翼眼瞳中的小火花不但未熄,相反的跳得更旺了,唇角勾起誘人的笑,他身為丞相的公子,從小到大還沒有受到過這種待遇呢,現如今既然遇到了不一樣的女人,還真想挑戰挑戰呢?雖然懊惱皇上娶了她,不過以他對皇上的了解,皇上絕不會寵幸她的,皇上只不過想找一個制衡,因為她出自沐家,所以才會讓她進宮......

   現在他對她感興趣了,就由不得她收手了。

   楚淺翼的臉上一閃而逝的強勢,完全不復先前的妖嬈柔軟,身形一動,長臂已擋住了沐青瑤的去路,臉上是陽光般的笑臉。

   “既然本公子來了,你不請本公子喝杯茶嗎?”

   “有必要嗎?”沐青瑤抬頭望向他的臉,他的眼里是一抹促狹,還有狡潔,這個男人似乎對她有興趣了,不過別指望她會成為任何人的玩具,可惡,連和他說話都要仰起頭來,沐青瑤退后一步,黑瞳嗜色光芒一閃,玩味的笑起來。

   “我怕你不敢喝,”說完掉頭往花廳走去,冷冷的拋下一句:“有膽就進來吧。”

   “楚公子?”身後同時響起幾道驚慌失惜的聲音......

   楚淺翼,當朝右丞相的公子,太后的親侄兒,什麼陣仗沒見過,即會是嚇大的,因此並不理會身后的小丫頭,袖擺一攏,妖嬈萬千的跟著沐青瑤的身後走進花廳。

   身後幾個小丫頭面面相覷,只到小姐冷冷的聲音傳出來:“上茶。”

   “小姐?”梅心一聽小姐的語氣,哪里還有心思擔心別人,惹惱了小姐,就該把她攆走了,飛快的往花廳奔去。

作者: nikonnika    時間: 2012-5-19 11:48 AM

光芒四射 第四十五章 聰明反被聰明誤

   花廳的一角擺滿了整齊的錦箱,紅綢折疊成的花朵擺放在上面,一團喜氣,燭光映照下,那紅暈染了整間花廳,帶著朦朧的色彩,沐青瑤坐在主人的位置上,滿臉盈盈如水的笑意,但那笑卻沒有多少溫度,有的只是虛假的客氣。

   “楚公子請坐。”

   “三小姐客氣了,”楚淺翼一撩衫擺,舉止優雅的坐了下來,妖魅的幽瞳掃視了一眼四周,最後眸光落在一只金色的銅鼎里,此時那銅鼎中燃起薰香,裊裊細煙浮起,空中一縷花草獨有的香味,這香?楚淺翼唇角一勾,笑得古怪:“這味道還真好聞啊,三小姐屋子里的東西就是和別人不一樣,與眾不同。”

   “只要楚公子受得起,我這里好東西多的是。”

   沐青瑤慧光流轉,眸子里閃爍著笑意,這次是難得的舒展開了面容。

   梅心泡了兩杯茶端了上來,先奉于客人:“楚公子,請用茶。”

   “謝謝,”楚淺翼含蓄文雅的笑了笑,那魅惑人心的眼眸隨意的掃過,梅心便覺得心頭小鹿亂跳,再不敢呆在楚公子的身邊了,端著托盤走到沐青瑤的身邊:“小姐,請用茶。”

   “嗯,”沐青瑤瞄了一眼這丫頭,臉色緋紅,呼吸微微起伏,可看出她的心情很激動,這小丫頭真是思春了,可是楚淺翼這樣的豪門貴公子怎麼會看上一個小丫頭呢,如果他真的有心的話,她倒可以成全他們,不過這顯然不太可能,聽說凡是見過楚大公子的人,都難逃他妖嬈的魅力,不過她倒沒有覺得他有什麼特別的。

   人嘛是長得帥點,笑得無害,一身的風流瀟灑,可是看人不能只看表面,誰知道他心里有多陰暗,沐青瑤收回視線,端起茶杯。

   “楚公子請用茶。”

   “請,”灑脫的端起茶杯,熱氣氤氳,綠色的茶葉飄浮在水面上,清新嫩綠,姿意的舒展著翻滾著,這茶並沒有問題,所以輕啜了一口,芳香甘醇,順喉而下,周身的通暢:“沐三小姐的東西果然是好東西,竟然是名貴的大紅袍,這可是萬金難求的東西。”

   “好說,這是皇上送過來的。”

   沐青瑤笑,眉眼彎彎,顯示出心情極好,不緊不慢的開口:“聽說是別國進貢來的貢品,自然是不錯的,今兒個難得楚公子夜訪青瑤,就拿來招待客人了。”

   既是貢品,當然不可能摻假,而且從進來到現在,自已並沒有什麼大礙,楚淺翼眸底閃過懷疑,這沐三小姐大膽挑釁他,不該無所阻動啊,而且依著她現在的性子,誰若是惹到她,應該沒什麼好果子吃啊。

   楚淺翼正猜測著,忽然感覺得自已有些不對勁,頭暈暈的,身上冒出細密的汗珠子,不好?

   “怎麼樣?是不是腦袋不做主呢?”

   悅耳的聲音響起,沐青瑤緩緩的站起身,移步走到楚淺翼的身邊,玩味的望著他,只見一向驕傲自負的楚大公子睜大好看的雙眸,難以置信的盯著她:“你是怎麼做到的?”

   “聽說過聰明反被聰明誤嗎?”

   沐青瑤說完冷笑起來,退後一步,指了指銅鼎里的薰香:“那個只是普通的香薰,但是它的煙灰里摻合了一種草,燈心草,這種草根須無毒,可入藥,葉子微毒,若是普通人,根本無大礙,但是楚大公子你自認聰明,所以運力抵御這種香氣,卻不知,運力使得血流加快,本是微毒的東西,卻被你發揮得很快,所以,你中毒了。”

   楚淺翼用力搖了搖頭,黑瞳罩上涼薄的怒意,死死的盯著沐青瑤,忽爾笑了起來。

   “很好,很好。”

   這越來越好玩了,這女人絕不會是任人擺布的棋子,那麼往後是越來越有意思了,他就靜觀其變吧,慢慢的起身:“這一次算我輸了,下一次本公子絕對要贏回來。”

   楚淺翼說完,身形一閃,往外走去,梅心看著那欣長的身形有些蹌踉,不禁擔憂的走前兩步:“楚公子。”

   沐青瑤沒理會楚淺翼的去路,因為燈心草本不是什麼大毒的東西,就算中毒了,只要不運力,便會有救的,相信精明的楚淺翼明白這個道理,不會有事的,倒是梅心,沐青瑤雙眸一眨不眨的望著她,看得梅心頭皮發麻,恐惶的望著她。

   “小姐,怎麼了?”

   “梅心,別說小姐沒提醒你,楚大公子那種自命風流的人,不會隨意喜歡別人的,你別惹到他,我怕到時候吃虧的是你。”

   “小姐?”梅心輕嚅了一下唇,她知道小姐說的是真話,而且她從來沒有想過別的:“奴婢沒事。”

   “嗯,那就好,”沐青瑤點頭,她是真的怕梅心吃虧,想起以前的自已,何嘗不是和現在的梅心一樣呢,一心一意的相信愛情,深愛著男人,可是到頭來得到了什麼,雖然他沒有背叛她,可是在她心目中,男女之情是至高無上的,眼里根本容不下一粒的沙子,才會害到自已吧。

   兩個人正說著話,綠兒從外面走進來:“小姐,老爺回來了。”

   綠兒剛說完,沐丞相領著莫愁從外面走進來:“瑤兒,我們回來了。”

   沐青瑤走過去,上下掃視了爹爹一眼,看他什麼事也沒有,總算松了一口氣:“爹爹沒事就好,我正擔心著呢?”

   “小姐,什麼事也沒有發生,”莫愁恭敬的開口,沐青瑤滿意的點頭:“你們先下去吧。”

   “是,小姐,”三個丫頭退了出去,花廳里只有沐青瑤父女兩個。

   沐痕從懷中拿出一個和田玉佩,上刻著三個字‘青瑤佩’,連同銀號和密號一起遞到沐青瑤的手上:“瑤兒,這是帳號,你收好了,別搞丟了,以後憑著這玉佩和帳號還有密號便可取到銀錢。”

   “爹爹受累了。”

   沐青瑤笑著開口,心里很感激丞相老爹,堂堂一個丞相,什麼時候做過這種事了,好在那元通錢莊決不會把這件事泄露出去,因為能開出這麼大的皇商之鋪絕不是浪得虛名,也不是吃素的,如果它膽敢把這種事泄出去,只怕就是死路一條。

   “沒事,這東西放在府里反而不安全,爹爹也是會沐府著想。”

   “嗯?那一萬兩的銀票取出來了嗎?”沐青瑤想起托付給爹爹的事情,沐痕一聽她的話,點頭:“取出來了,回頭爹爹會派忠叔去辦理這件事,你放心吧,難得你有如此的心地,倒是我們弦月國的福氣了。”

   沐丞相感概,現在他不單單是看自己的女兒,還是在看未來弦月國的國母,有如此懷民之心的皇后,弦月不強還有何國能強?



光芒四射仧 第四十六章 飯可以多吃,話少說

   花廳里,沐丞相離去,沐青瑤把銀號和密碼記在心里,燒掉了票根,有些事記在心里是最保險的。

   燭光下,那和田玉散發著水潤的光澤,中間雕刻著三個字‘青瑤佩’,沐青瑤看著倒是挺喜歡的,隨手把玩著,忽然發現那青瑤佩三個字在穿光之時,竟然生出三色光來,原來內中還有這等乾坤,可見這皇商之鋪不是做假的,還真有些手段。

   “莫愁。”

   暗夜中,沐青瑤清冷的聲音一響起,門外莫愁和梅心走了進來,恭敬的開口:“小姐。”

   “嗯,”沐青瑤點了一下頭,把玉佩遞到梅心手中:“打一個彩絳給我掛在腰間吧。”

   “是,小姐,”梅心點頭接了過去,一旁的莫愁恭敬的等著,既然小姐叫她,必須是有事問她,等到梅心走了出去,沐青瑤緩緩的開口:“莫愁,今天晚上沒出什麼意外吧。”

   “小姐放心吧,出府時,奴婢是注意了的,和府里拉餿水的板車一起出去的,沒人會注意的。”

   “嗯,那就好,”沐青瑤點頭,眼瞳若有所思的閃過精光,只怕未必逃得過躲在暗處的那個人眼睛,皇上可不是那麼好糊弄的,不過那又怎麼樣,就算他知道了這件事,難不成還能找他算帳,沐青瑤唇角掛著冷笑。

   “小姐,天色不早了,休息吧。”

   莫愁聞著花廳里的花草香,眼尖的瞄到桌上有茶杯,今晚有客來訪嗎?

   “小姐,有人來過嗎?”

   沐青瑤眼瞳掃過下首座位邊的茶杯,唇角浮起淺笑:“看來什麼事都逃不過莫愁的眼睛啊?是右丞相楚大人的公子,今天晚上來此走了一遭,不過沒討到半點彩頭,走了。”

   “小姐?”莫愁望著自個的小姐,慧光罩著玲瓏之軀,嬌俏逼人,這樣子的她怎麼可能上得了別人的當啊,大概只有別人吃虧的份了:“小姐去休息吧。”

   “好,”沐青瑤心情大好,和莫愁一起走出花廳......

   皇宮。

   金碧輝煌的大殿上,大紅的地毯鋪著,大顆的夜明珠鑲嵌在雕龍繪鳳的四根銅柱上,耀得整個大殿亮如白晝,華麗中透著皇家的奢侈之氣,明晃晃的龍榻上此時斜躺著一個面如冠玉的男子,微閉上眼,那長長的睫毛卷而密,遮蓋著銳利的鋒芒,傲挺的鼻子下是涼薄的唇,此時微微開啟著,少了白日的寒潭之氣,卻多了一抹讓人寵溺的柔軟,臉頰之上,兩個若隱若現的酒窩,憑添了幾許孩童般的清透。

   大殿的一角,太監阿九靜靜的候著,不驚動皇上,皇上其實真的很累,身邊除了星竹公主,再也沒有親人了,在這嗜血的深宮里,保不準會發生什麼事?幸好皇上夠強大,才沒讓那些惡人得手,早晚有一天,皇上會清除身邊的所有障礙,阿九相信皇上一定會辦到的。

   阿九正想得入神,忽然從宮門外傳來細細的說話聲,不由得蹙起眉,是誰過來,打擾皇上休息了,要是把皇上吵醒了怎麼辦?飛快的閃身出去。

   只見大殿門的空地上,立著一身華衣的貴妃娘娘,手里提著一個膳盒,一臉柔和的望著攔住她去路的小太監。

   “本宮要見皇上。”

   “貴妃娘娘,你別為難小的了,皇上休息了,不見任何人,”那小太監看著眼前溫婉動人的貴妃娘娘,倒是挺心疼她的,可是皇上說過不準任何人打擾的,他可不敢隨意放人進去。

   貴妃娘娘正想哀求小太監,一抬首看到站在高臺上的阿九公公,立刻露出迷人的笑容:“阿九公公,本宮親自做了點心,給皇上送過來,本宮知道皇上很忙,所以並沒有要打擾皇上的意思?”

   阿九抿唇扯出一抹笑,慢慢的走下石階:“貴妃娘娘有心了,但是皇上真的睡了,所以娘娘還是回去吧,千萬別吵醒皇上了,皇上能睡一個安穩覺真的不容易,請娘娘成全。”

   貴妃娘娘愣住了,呆望著阿九,眼淚慢慢的溢在眼眶里,卻不能再說什麼,她有好久沒見到皇上了,皇上不去她的宮殿,她來了,他也不見,難道她真的注定要在這皇宮里老死得不到聖寵嗎?

   “那本宮回去了,煩請阿九公公稟告皇上一聲,就說本宮來過了。”

   “是,小的一定稟報,”阿九恭敬的送貴妃娘娘離去。

   暗夜中,那曼妙纖細的身子,似乎受不了夜的吞噬,腳步飄忽,如一朵凄慘的花朵,飽受了暴風雨的摧殘,再無生機。

   “貴妃娘娘好可憐啊,”阿九身邊小太監同情的嘟嚷,阿九深有同感,不過有些話即便知道也不可說出來,回身狠盯著那小太監,甩了他一個後腦勺,冷冷的警告。

   “記著,飯可以多吃,話少說,若是讓別人聽到,別怪我沒提醒你。”

   “是,是,小的知道了,”那小太監哪里敢多說什麼,立在他身邊的幾個小太監趕緊為他求情:“九公公,饒他一次吧,他下次不會這麼魯莽了。”

   “嗯,”阿九點頭,抬首認真的警告眼前的幾個手下,這些人都是他一手提攜起來的,他可不想他們身首異處:“在這皇宮里當差,要想不吃虧,就要記住一條名言,多做事少說話,沒人當你們是啞巴。”

   “是,九公公。”

   幾個小太監同時應聲,阿九望了望寂黑的夜色,皇上和貴妃娘娘注定了是沒有結果的,當初皇上可是不同意讓她進宮的,太后娘娘做主,硬把她接進宮了,其實接進宮來,受罪的還是她啊,皇上怎麼可能寵幸她呢?

   阿九回身準備走進大殿,身后忽爾凌風過,一道影子落在他的身邊。

   “花侍衛?”

   原來這出現的人是宮中侍衛統領花離歌,雙手抱拳望向阿九:“我要見皇上,南安王爺派人送信進宮來了。”

   “好,你等一下,我進去稟報皇上。”

   “嗯,”花離歌劍眉一挑,應聲立在大殿門外,那紅色的錦衣再配上剛毅英挺的面孔,暗夜中,醒目異常。

作者: nikonnika    時間: 2012-5-19 11:49 AM

本帖最後由 nikonnika 於 2012-5-20 03:22 PM 編輯

光芒四射  第四十七章 快樂的日子

   阿九走進大殿,龍榻上,皇上已醒過來,睜開凌寒的黑瞳,唇角一勾,涼颼颼的話響起:“是誰過來了?”

   “貴妃娘娘來過了,不過又回去了,現在花統領在外面候著,說王爺讓人送信進宮了。”

   “嗯,讓他進來吧,”慕容流尊慵懶的動了一下身子,換了一個姿勢,仍舊透著逼人的英氣,周身罩著霸道,嗜人的殺氣,完全不復睡著時候的柔和清潤,如果不是阿九親眼所見,他真懷疑剛才那個人真的是眼前之人嗎?

   不過他可沒時間質疑皇上的事,領命下去:“是,皇上。”

   花離歌很快跟著阿九一起走進來,恭敬的跪下稟報:“屬下見過皇上。”

   “起來吧,南安王爺派人來說什麼了?”皇上的眼神幽深下去,虎豹般凌寒的眸子里高深莫測的暗芒,明黃的繡盤龍的錦衫映襯得他整張臉貴氣逼人,舉手投足又自有一股王者的霸氣,這貴氣和霸氣溶合到他的身上,卻是那般的自然,行動流水似的貼切,好似他生來便該是世間的霸者。

   “回皇上,南安王爺的人說,沐三小姐連夜派人把那聘禮送進元通錢莊,匯成銀票,現在沐府一點東西也沒有了,皇上你看?”

   花離歌一說完,旁邊的阿九睜大眼,似乎有些難以置信,這沐三小姐膽子也太大了吧,這皇家的聘禮,她也敢動,真是好大的膽子啊。

   龍榻上的慕容流尊,不怒反笑,唇角勾出魅惑的笑意,夜明珠璀璨的光芒,照得他的眼神忽明忽暗。

   看來沐三小姐果然不一樣啊,連皇家的聘禮都敢動,說明她不是常人,那麼讓她進宮,這一步棋是走對了,過人的聰慧,敏捷的心性,即會對付不了別人,不過他最好控制住她,逆鱗有反骨,千萬不要蝕自身,傷到了他可不行,纖長的大手陡的一握,勾出興趣盎然的意味。

   “好了,朕知道了,讓南安王保護好沐三小姐就行了,至于聘禮匯入元通的事,就讓她做主吧。”

   “皇上?”

   花離歌和阿九同時叫了起來,沒想到皇上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縱容那個女人,先是那個女人打破了水晶球,雖然那破球他們也不稀憾,可好歹是柳公子的東西,皇上竟然不降罪,還賜封那個女人為皇后,現在她竟然把皇室的聘禮送入錢莊,皇上還是沒生氣,似乎還很高興,難道那個女人真的很厲害,還是皇上喜歡上人家了?

   花離歌和阿九相覷了一眼,說喜歡也不像啊,可要說利用吧,也太好心了吧。

   高座上的慕容流尊只揮了揮手:“離歌,下去吧。”

   “是,皇上,” 花離歌哪里還敢說什麼,恭身退了出去,阿九朝外面吩咐了一聲,幾個身著華衣的宮女走進來,侍候皇上休息......

   沐府。

   一連三天風平浪靜,除了那晚楚大公子來過,再也沒有別的人了,沐青瑤是吃好喝好睡好,玩得也好,白日賞賞花,游游園子,晚上看看書,然後睡香噴噴的美容覺。

   沐府上到丞相老爹,大夫人,二夫人,下到管家下人,每一個都對她恭敬小心,誰也不敢得罪沐三小姐,因為她不但聰明絕頂,還是未來的皇后娘娘,誰敢和皇后過不去啊。

   那沐大小姐,沐二小姐,沒事就過來找妹妹喝喝下午茶,連絡連絡感情。

   一切都顯得那麼美好!

   可是暴風雨之前的寧靜,讓人覺得更加詭異,而沐青瑤也正在等待著,那些該來的人總會來,不是嗎?

   午后的陽光熱辣辣的照射在琉璃瓦上,琉璃的光芒閃爍。

   青院中,靜謐安寧,丫頭們躲在蔭涼的地方聊天兒,而在不遠處有一大片青郁蔥綠的翠竹林,竹林邊擺放著一把躺椅,此時,沐青瑤正躺在椅子上午睡,輕風吹過,竹葉輕搖,陽光從微露的縫隙射進來,照在她的身上,姿態優美的半臥在椅子上,鬢髮松散,傾瀉下來,完美無暇的臉上露出不自覺的笑容,甜美動人,少了平常的淡漠,更多一些溫暖柔軟。

   梅心站在她身後用扇子輕輕的扇著風,眸光定定的落在小姐的臉上,小姐好美啊,以前從來沒這麼仔細的看過她,現在才知道她有著驚人的美貌和過人的智慧,根本就是天之驕女......

   可是她以前為什麼要那樣做呢?梅心迷茫的想著,憶起小姐從前的花枝招展,每天打扮得跟花蝴蝶似的,看到俊一點的男人,便圍著人家團團轉,這中間到底出了什麼問題呢?

   梅心正想得入神,身後有腳步聲響起。

   莫愁悄無聲息了走了過來,輕聲的開口:“小姐還沒醒過來嗎?老爺過來了。”

   “誰?”

   那本來正睡著的人竟然如此警戒,陡的開口,莫愁趕緊趨前一步稟報:“小姐,老爺過來了。”

   沐青瑤懶散的舒展了一下身子,行云流水似的打了個哈欠,睜開漂亮如寶石似的眼睛,揮了揮手吩咐莫愁:“去把老爺請過來吧。”

   這片竹林還真不錯,白日在這里乘涼睡午覺,涼爽得很,算來,她在古代還挺適應的,沒有空調風扇,她一樣過得自在快活,沒事躲到蔭涼的地方看看書睡睡覺,煩了找兩姐姐磨磨牙,消遣消遣那兩女人,不過她發現古人的思維能力沒現代人好,有時候她說得含蓄一點的話,人家根本不理解,三個人一起哈哈笑,又或者她們懂了故意裝著不懂......

   總之她的日子過得狗兒似的快活,只除了想到進宮的事,一想到這個,便煩。

   沐青瑤正想得出神,莫愁已把沐丞相領了過來,梅心在旁邊擺了一張凳子,恭敬的開口:“老爺請坐。”

   “嗯,”沐丞相點頭,含笑望著坐在長椅上的女兒,墨髮垂肩,翹鼻櫻唇,肌膚勝似雪,整個人清麗脫塵,艷光四射,別說皇帝,就是自己這個爹爹有時候都看呆了眼,但願此次進宮,皇上會發現她的好,兩個人能相濡以沫,這樣他這個做爹的就放心了。

   沐青瑤兩隻手正整理長髮,見爹爹沒動靜,奇怪的挑眉:“爹爹,坐下啊,有事找我嗎?”



光芒四射 第四十八章 青羅國太子

   沐痕慈愛的望著女兒,不知道為啥,看著這樣的女兒,便讓為人父母者生出一種自豪,一種摻合了喜悅和疼愛的情緒,只覺得此生有女足矣,什麼樣的遺憾都沒有了,雖然以前他懊惱過沒有兒子,但現在奇異的沒有那種念頭了,瑤兒這樣的心性豈會輸給一個男子,只怕是男子也未必做得出來,她所做的事。

   “瑤兒,你說的那件事,爹爹已吩咐人去辦理了,這件事引起了很多人的關注,相信皇上也會知道的。”

   沐青瑤不以為意的撇了一下嘴,唇角勾了一下:“我做這事,只不過心疼那些人,看著挺可憐的,和那男人沒關系。”

   她以前也經常做這些事,最嚴重的一次是到非洲去參加伏擊戰的時候,把身上所有的錢都給了當地的一家農戶,結果搞得自己一分錢沒有,跑了二十多公里的路,回集中營,這事在當時被士兵們當成笑料說。

   不過有時候她卻很冷漠,不近人情,她手下的兵一個都不敢打混,因為她懲罰人的手段花樣百出,讓人記憶深刻,永世難忘,可是那一切離自己已經很遙遠了。

   沐青瑤愁悵的想著,眸底是一抹暗淡......

   沐丞相一眼看出女兒的心情不是很好,自動忽略了方才沐青瑤的話,關心的詢問:“瑤兒,怎麼了?”

   沐青瑤陡的抬頭,眸子亮灼灼的,唇角勾出笑意,她是那種人對我好,我對人好十倍,人對我惡,我百倍還之的人,個性孤傲偏執,雖然她知道這樣的個性不夠完美,不過卻從未想過改變。

   “爹爹,沒事,只是整天呆在府里有些無聊了。”

   “嗯,那有空出去走動走動吧,到時候進宮了,想出來也不容易了,”一說到女兒進宮的事,沐丞相的心情便有些沉重,這樣讓人驕傲的女兒,他真的想再留留她,有時候會擔心她進宮去遇到不好的事情,沐痕伸出手拉過沐青瑤的手:

“瑤兒,爹爹知道你有能力保護好自已,那麼在宮中,一定要小心,知道嗎?做事處處留神。”

   “嗯,我知道,爹爹放心吧。”

   沐痕還想說些什麼,一個小丫頭領著忠叔走了過來,忠叔恭敬的開口:“老爺,兵部尚書派了馬車過來接老爺,說有要事商量。”

   “喔,”沐痕點頭,他差點忘了這件事,忙站起身來,和忠叔一起離開青院,走了兩步,停住身子:“瑤兒,你如果悶了,就出去走走吧。”

   “嗯,我知道,”沐青瑤點頭,身形未動,目送著丞相老爹離開,身後的梅心丫頭嘻笑著開口:“老爺以前最怕小姐出門,現在還讓小姐出門,真是完全不一樣了。”

   沐青瑤抬首瞪了那丫頭一眼:“你啊?”

   梅心吐了吐舌頭,俏皮可愛的從旁邊倒一杯梅子茶遞到沐青瑤的手邊:“小姐,睡了差不多兩個時辰了,小姐一定渴了吧,喝杯梅子茶吧。”

   沐青瑤可氣又可笑的伸手接過茶杯,這些小丫頭跟她處久了,了解她的稟性後,在觸犯她底線之前,一向散漫,她也懶得去計較。

   “小姐,太陽落下山了,我們回屋吧。”

   天邊,太陽慢慢的沉浸下去,晚霞暈染了整個天際,就像好看壯麗的錦綢,遠云飄渺,輕柔......

   “嗯,回去吧,”沐青瑤贊同的點頭,晚霞雖美,卻短暫,只一瞬間耀眼的光輝,似乎用盡了畢生的璀璨,天色暗下來,梅心招呼著廊下的小丫頭過來收拾東西,自己陪著小姐回主屋。

   今夜,天暗沉,遠遠近近的一點光亮都沒有,連天上的星辰也躲到云層中去,周遭一片寂靜,空氣中有一種讓人壓抑的煩燥悶熱,花廳上,只聽到碗碟輕柔的碰撞的聲音:“小姐,我先下去了。”

   梅心領著綠兒把東西收拾乾凈,恭敬的開口,沐青瑤點頭:“下去吧。”

   花廳里,安靜詭異,風從門外吹進來,燭火輕輕的搖曳著,暈黃的燈光照耀下,一道欣長的身影閃過,帶著凌厲的勁風,可見來人武功十分厲害,袖擺掃過,暗香襲來,沐青瑤只覺得身子一軟,整個人便動彈不得,直直的往一邊倒去,一雙長臂伸出來,她準確無誤的倒進一個人的懷里......

   光亮下,只見來人身著一襲黑衣,繡金描銀,周身的狂放瀟灑,完美的五官上眉目英挺,燭光下肌膚潤澤,黑色的眸子閃閃發光,跳動著兩小簇的火花,唇角掛著耀眼炫目的笑,帶著深深的勢在必得。

   他竟是那日街頭相遇的男子,羅陽,不過此刻再看他,沐青瑤肯定了當初的想法,這個男人絕不是泛泛之輩,不過此刻她只覺得憤怒,冷瞪過去,唇角擒著慍怒。

   “放開,你想干什麼?”

   “帶你走,離開這里,”羅陽的唇角掛著笑意,眸底是一抹寵溺,可是此時此景,只讓人覺得虛偽。

   “憑什麼讓我跟你走啊,一個連名字都不敢報出來的家伙,還妄想我跟你走,你腦子沒壞吧。”

   沐青瑤冷哼,不屑的斜睨向羅陽,羅陽唇角一抽,忽爾笑了起來,周身舒展開來,卻是光芒罩頂,大手一握,把她更深的帶入他的懷抱,定定的望著她。

   “我,叫長孫竺,青羅國的太子,今夜帶你回青羅國,跟著我,我會以正妃之位迎娶於你。”

   沐青瑤翻白眼,臉上罩上薄霜,心底抽氣,這些男人太自以為是了,她目前根本不想嫁給任何一個人,而且眼前的男人更可惡,竟然制住她的手腳,準備強行帶她離開這里,沐青瑤的唇角浮起一抹陰冷的笑,長孫竺是嗎?我記下了,你最好別落在我手里才好,否則我一定不會饒過你的。

   “長孫竺,你確定帶得走我嗎?要不然我們來打個賭如何?”

   此時此刻,沐青瑤竟然還有心情說笑,完全沒有一般人的恐惶和不安,長孫竺的瞳孔晶亮透徹,看來此次他是找對人了,唇角一咧,顛倒眾生的笑意。

   “好,”長孫竺狂傲不羈的應聲。

   “如果今晚你能帶走我,我們之間的事一筆勾消,否則我不會善罷干休的。”

   沐青瑤清悅的聲音聽不出來絲毫的玩味,俏麗的面容上一片認真,黑瞳深不見底,幽幽的望著長孫竺,只見他劍眉一挑,若有所思的光芒罩在俊美的臉上,慢慢的掀起笑,那笑竟是血蓮奔放,說不出的炫目。

   “你是指這薰香之中摻了燈心草,還是指躲在暗處一直保護你的人。”

   他的話涼薄薄的在花廳響起,卻如鬼魅一般幽遠,沐青瑤一愣,對上他了然的眼神,唇角陡的一勾:“那麼你敢不敢睹呢?”

   “好,我答應你,如果我能從這里帶你回青羅國,那麼你要心甘情願的嫁給我。”

   長孫竺的眸子亮了一下,滿臉的生輝,如果能讓她心甘情願的嫁給他,是最好不過的事了,他堂堂青羅國的太子,總不至于逼一個女人嫁給自已吧,可是這女人是個例外,她是那個得道高僧所說的奇鳳,只要有她的存在,他們青羅國一定會脫穎而出,一統七國成為一代梟雄,天下的霸主。

   所以無論如何,他都要把她帶回青羅國去......

   “好,成交,”沐青瑤點頭,她滿意的笑起來,長長的睫毛抖動著,灑下一圈光影,鮮紅的唇像花瓣一樣清香,水潤,長孫竺的眸光幽深下去,這樣交錯的光線,溫香軟玉抱滿懷,真讓人心神恍惚,有那麼一瞬間,他真想放開她,等到她自願跟他去青羅國的時候,可是,他再也不能等了,因為七月十五,就是她大婚的日子,所以他只能出此下策了。

   “得罪了,”長孫竺點頭,正想帶沐青瑤離開,這時候從門外走進來兩個人來,梅心和莫愁,兩個人一看小姐被人抱著,當下叫了起來:“你是誰?”

作者: nikonnika    時間: 2012-5-19 11:51 AM

本帖最後由 chenliping3410 於 2012-5-19 03:00 PM 編輯

光芒四射 第四十九章 不報此仇,誓不為人

   莫愁身子一動,腳步已飄移到長孫竺的身邊,同一時間,手上多了一把兵器,軟劍抖出一道凌厲的寒光,直指著長孫竺,怒吼:「把小姐放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莫愁的話音一落,長孫竺竟然笑了起來,好像聽到什麼笑話似的,那笑聲中滿是不屑,輕視,一個小小的婢子竟然如此狂傲,自不量力的東西,眼光陡的 長驁下去,唇形一動,出聲:「月雕。」

   「是,主子,」無聲無息之中,花廳門口落下一道身影,那影子幻成幾道虛幻的假像,使人一瞬間心神分移,來人已往莫愁身後閃去,如鬼魂一樣幽暗無息, 長風陣陣,莫愁腳下一滑,身子半移開,疾閃了過去,躲開了那人的一擊,正待出手,沐青瑤冷然的聲音響起來。

   「住手。」

   莫愁和那人同時停住手腳,一起望過來,只見沐青瑤的臉上罩著寒霜,冷冷的瞪向長孫竺:「別傷了我的丫頭。」

   「月雕,下去。」

   長孫竺冷哼,那人眨眼便失去了影子,這等身手,果然厲害,難怪長孫竺有恃無恐了,不過難道弦帝慕容流尊會眼睜睜的看著他把人帶走嗎?那樣的人只怕也不配讓她嫁進宮去,雖然她是很不情願進宮的,而且也從沒想過留下來,但是雖然他們僅見過一面,也足夠她瞭解,那個人有著怎樣暗沉的心機。

   「莫愁,退下。」

   「小姐,」莫愁握劍的手頓了一下,心不甘情不願的狠盯著長孫竺,她知道小姐是怕她們吃虧,眼前這男人雖然看上去英挺逼人,但絕對不是一個好惹的角色,還有他的手下,都是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她和他們打,只是自討苦吃,可是讓她眼睜睜的看著小姐被帶走,她做不到啊?

   「好了,我不會有事的,你們退下。」

   「小姐,」梅心和莫愁同時叫了起來,但是長孫竺墨瞳閃過冷酷,一伸手便抱起沐青瑤往外走去,莫愁抓住這空檔,一伸手想抓住他,可惜明明無風,他的黑袍卻揚起,週身罩著一層罡氣,氣體震得莫愁手指發麻,倒退一步,眼睜睜的看著這男人帶著小姐走出去,梅心失調的聲音響起:「怎麼辦?」

   「我去跟著他們?」

   莫愁話音一落,人已俐落的躍起,緊追著前面的身影,那影子飄忽如鬼魂,不緊不慢的出了沐府,府門外,一片漆黑,薄薄的霧氣罩在週遭,練武的人,視力不同常人,在黑夜中行走如同白晝,行動自如,大街上此時已停了一輛豪華的馬車,那高大欣長的身影一彎,把小姐放在馬車上,自已也隨之準備上車,莫愁當下心急如焚,這可怎麼辦?小姐不會真的被這個男人帶走吧,他到底是誰?

   莫愁連死的心都沒有了,如果小姐被人帶走了,她就以死謝罪,就在她自怨自嘆,準備實行自已的壯舉之時,黑沉沉的天邊,飄過來幾個亮點,眨眼便到了面前,原來有人打著燈籠在半空掠過,幾道靈動輕逸的人影好似天外飛仙似的,飄飄然然的落下,身上的長凌凌慢慢的垂落下來,燈籠一抖,人已落地,悄聲無息中,響起一道悅耳的俏語。

   「長孫公子駕臨我弦月國,竟然是做如此見不得人的勾當嗎?」

   那為首之人,竟是一個柔媚嬌情的女子,身著一襲大紅的裹胸長裙,墨髮挽成逶迤髻,鬢邊斜睨著五彩的幻光金步搖,在暗夜中灼灼發亮,就好像妖嬈的彩蝶,此時滿臉笑意的望著長孫竺。

   長孫竺緩緩的收回手,週身便罩上嗜血的殺機,一身的黑衣,融合在夜色中, 長森森的望向擋住他去路的女子?

   天下間還沒有他長孫竺做不了的事,這個女人竟然敢擋住他的去路,那麼,她就該死,笑微微勾出來,卻透著幾許飲血狂暴,那皎好的面容,透著三分狠決七分的鬼魅。

   「你是何人?竟然敢擋我去路,不知死活的東西。」

   「小女冰綃,宮中的暗衛,希望長孫太子能放了弦月國未來的皇后娘娘,」

   冰綃淡然的笑,笑得驕傲而自負,今晚長孫竺想把沐三小姐帶走,除非從她屍體上踏過,眼神陡的轉為陰暗,幽幽的望著對面的長孫竺。

   「傳聞長孫太子仍世間少有的君子,既是君子,怎能做這等小人之事?」

   冰綃冷冷的譏諷長孫竺,臉色冷沉沉的,沒想到堂堂青羅國的太子竟然跑到弦月國來搶人,真是可惡,當他們是好欺負的嗎?今日他別想把人帶走。

   暗夜中,長孫竺如掙脫韁繩的羈馬,沖天而嘯,他的長嘯聲落,從四面八房閃出十幾個人來,都是隱藏在暗處的手下,團團齊聚在他的身後,等候主子的吩咐。

   長孫竺眸子深幽不見底,前一刻他還在想,這冰綃如何暴露了身份,但這一刻忽然明白了......

   她在拖延時間,只怕還有人要來,那麼他等什麼呢?

   沖天一擊,石破驚天,今日一定要帶沐青瑤回青羅國。

   「月雕,給我拿下她們,」長孫竺涼薄的話一落,身子一躍上了馬車,這一次他沒有進馬車,而是直接坐在駕駛坐上,手一揮命令駕車的手下:「走。」

   「是,」那人宏亮的聲音一響,馬車撒蹄而起,可是只行出幾十丈遠,對面便響起了整齊有序的馬蹄聲,暗夜中,越發的清晰,來人眾多,而且訓練有素,連馬的步伐都是一致的,如狂浪而至,呼啦一聲,齊刷刷的擋住他的去路。

   駕車的手下猛的駕奴住烈馬,長孫竺暗叫不好,眸光迎視上去。

   只見為首一人高踞馬上,黑衣黑髮被狂風撩得飛舞起來,待到墨發垂落下來,便露出一張鬼斧神雕的臉來,劍眉霜裁,星目幽寒,好似注入了冰雪冷霜,性感的唇透著堅韌的冷酷,週身的森冷,肅穆,長臂一揮,手裡一條黑色的馬鞭如出水的蛟龍般,飛快的席捲而來,帶著毀天滅地的狠厲......

   長孫竺沒想到這男人一言不發,便發起如此強勁的攻勢,挺身躍起,人到半空,手一伸當空抓住那迎面而來的馬鞭,饒是這樣,馬也受到了驚叫,發出激越的嘶鳴聲,馬蹄一揚,掀起半天空的姿勢,廂壁掀動,沐青瑤防不及防彈了出去,她以倒栽沖的姿勢直線拋射出去,這時候,兩個男人同時一動,想躍過來,卻因為距離較遠,而眼睜睜的看著她往地上跌去,卻不想,另一道影子搶先一步,擋住了她,撲通一聲,發出輕哼。

   卻不是沐青瑤的聲音,而是莫愁墊了背,她一直躲在暗處,伺機救小姐,沒想到馬匹受驚,小姐彈出車外,如果不是她的穴位受制,又怎麼會被彈飛出來呢?

   「莫愁,你沒事吧?」

   沐青瑤動了一下,冷且涼的聲音響起,她的怒氣籠罩著週身,臉色陰沉得一如黑夜,幽暗的瞳孔中是不報此仇勢不罷休的絕決,長孫竺,我沐青瑤對天發誓,不報此仇,誓不為人,你給我等著!



光芒四射  第五十章 打了南安王

   莫愁成了肉墊,為了怕小姐受傷,所以她沒有借用多少外力,因此實實在在的受到了一擊,疼得呲牙咧嘴的抽搐,還忙著應答:「小姐,我沒事。」

   因為沐青瑤被長孫竺點了穴道,根本動彈不了,莫愁忙掙扎著爬起身,扶起自個的小姐,兩個人一起望向暗夜中的兩個人,高大挺拔,一人抓住一頭的馬鞭,同時望了過來,關切的詢問:「沒事吧。」

   沐青瑤抬起幽暗的眸光,射向長孫竺,嘴一張,露出白森森的銀牙。

   「長孫竺,今日之事我不會善罷干休的,你給我記著。」

   長孫竺黑瞳染上一抹黯然,心底一窒,竟有些微的難過......

   不過很快便擊退心中的想法,這個女人只不過是那高僧所說的奇鳳,可助他一統七國的利刃,何來受她干擾的情緒,這樣的他如何能成大器。

   這女人是特別,耀眼,好似一顆夜明珠,但是,也僅限於名貴,如果他沒有野心的話,他真的會愛上這樣一個特別的女人,但現在他有野心,男人自當雄霸天下,女子日後想要多少,便有多少,這樣想來,心頭便平復下來......

   夜色下,他朗聲而笑:「看來今夜我長孫竺是難以帶沐三小姐走了。」

   他的話一落,慕容流昭盛冷的聲音響起:「當然不能,有本王在此,你休想帶走弦月國的皇后。」

   兩個人互相瞪視著對方,然後同時凝力,直見那馬鞭簌簌抖動,熱氣裊裊,陡的斷裂,一分為二,兩個人竟然勢均力敵,同時退後一步站定。

   南安王慕容流昭何時遇到如此強敵,竟然來了興趣,當下搶攻上來,掌心帶著一股陰森森的煞氣,直擊向長孫竺的腦門,長孫竺哪裡給他機會,卻也不接他的招,如泥鰍般的滑向一邊,手指一撣,隔空打力,一股氣流衝擊向沐青瑤,卻已解開了她的穴道。

   沐青瑤身子有些僵硬,活動了一下筋骨,領著莫愁站到一邊看好戲,既沒有離開,也沒有幫誰的跡像。

   「小姐,我們要幫南安王爺嗎?」

   「我們這點身手,只會給他添亂罷了,」這點自知之明,沐青瑤還是有的,她的眸光從這邊移到不遠處,冰綃和她的幾個女手下相當乾脆俐落,身手了得,不過對方足有十幾個人,一時之間難分高下,但是長孫竺的手下已有人受傷,這樣打下去,只怕他們討不了好......

   精明如長孫竺,即會不知道這個道理,當下一聲長嘯,人已滑出十數丈外,凌寒的聲音響起。

   「撤。」

   半空中拋下響亮的聲音:「沐三小姐,我們會再見的,到時候本殿會告訴你弦帝為何要納你為後,他只怕也是個小人,」隨之竟是一連串的笑聲,似乎相當愉悅。

   沐青瑤俏眉染上輕霜,冷瞪著那那消失了蹤影,漆黑的夜空。

   他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難道弦帝立她為後,還有什麼目的不成?除了對付宮中的太后娘娘,還另有什麼說法?

   一時間沒有答案,呆愣在一邊,直到耳邊響起冷如冰的聲音。

   「沐三小姐沒事吧?」

   沐青瑤抬首望去,原來是南安王爺慕容流昭,從馬上俯視著她。

   她討厭這種被人俯視的感覺,不悅的挑眉,冷瞪回去,陰沉沉的開口:「原來南安王爺的能力也不過如此,若不是冰綃,這失職一事不知該如何向皇上交待?」

   慕容流昭沒想到這女人竟然如此說,氣憤的一握拳,怒視著沐青瑤,晚風吹過,撩起他的黑衣和墨髮,在空中狂舞,好久,他鬆開手,長臂一伸,竟然提起了沐青瑤的身子,吊在半空,似笑非笑,唇角勾起冷酷。

   「別以為皇上立你為後,就如此狂妄自大,這路還遠著呢?」

   卑睨不屑至極的口氣,夜色中,沐青瑤幽暗射出懾人的光芒,一甩手一記耳光響了起來。

   「找打,誰準你隨便污辱一個女子了,狂妄自大的那個人該是你,可惡。」

   這一巴掌打得週遭死一樣的寂靜,天地好似在這一瞬間都罩上了死亡的氣息,漫延著濃烈的腐屍的味道......

   一向高高在上的南安王,竟然被人打了,還是一個女人,南安王一向視女人為無物,不知道這一次算不算老天爺的報應,總之,他的眼睛在暗夜中睜得銅鈴大,血絲布在眼裡,妖嬈猙獰,咬牙抽氣。

   「沐青瑤,你這個該死的女人,竟敢打本王,是跟天借了膽子嗎?」

   一聲驚雷在耳邊炸開,聲震九宵,沐青瑤差點沒被炸暈過去,身子還吊在半空忽悠忽悠的飄蕩著,她耳暈目眩之後,對上慕容流昭的臉,這男人不但臉黑了,眼睛都綠了,露出白森森的牙齒,看樣子要生吞活剝了她,好漢不吃眼前虧,沐青瑤念頭一起,騰空踮起一腳,直直的往駿馬身上踢去,一腳踢中馬肚,馬吃疼的揚起前蹄,像吃了藥一樣,狂顛起來,慕容流昭一驚,沒想到這女人竟然去踢他的馬,馬一失控,他只能伸手去控馬......

   千鈞一髮的時刻,沐青瑤動手了,啪的一掌拍下去,這一掌用盡了全力,南安王慕容流昭吃疼的鬆開手......

   黑暗裡,沐青瑤飄然落到一邊,冷聲而起:「放肆的傢伙,以後再敢小瞧了女人,就讓你吃不了兜著走,」聲落人已走,衣袂飄然而去,身後緊跟著她的丫頭莫愁,兩道纖細的身影眨眼從圍牆邊躍進去。

   慕容流昭已經控制住了吃疼的駿馬,抬首,那女人已失去了蹤影,那怒,排山倒海的席捲過來,一揚手,怒卷如龍的剎氣飆來,身邊的大樹哢嚓有聲的斷成兩裂,身後的十幾個手下,大氣也不敢出......

   夜已深,冰綃提著燈籠,姿態優美的走了過來,柔潤的聲音響起。

   「王爺,屬下告退。」

   「退下吧,」慕容流昭已由方纔的憤怒中冷靜下來,今日他吃了這等悶虧,絕對不會輕饒了那個女人,沐青瑤,你竟然敢對本王又踢又打的,這代價但願你付得起。

   如若有一日你落到本王手裡,本王絕不會輕饒了你。

   冷氣流竄在空氣裡,冰綃等領命,身形一展,飄然而去,長凌悠然靈動,好似暗夜中的幻景。

   南安王的手下耿寒,此時已從遠處趕了過來,先前他們中了長孫竺的調虎離山計,所以讓王爺吃了沐三小姐的悶虧,王爺一定不會饒了他們的,因此翻身下馬。

   「屬下罪該萬死,請王爺賜罪。」

   慕容流昭冷哼,幽幽的望著耿寒,涼薄的聲音響起來:「如果沐小姐再發生意外,你就提頭來見本王吧。」

   說完一拉韁繩,塵土飛濺,駿馬狂奔用去,那十幾個手下緊隨其後,眨眼的功夫,夜色沉寂下去,好似剛才什麼也沒有發生。

   但是跪著的耿寒,卻嚇出了一聲的冷汗,就在剛才,他的一顆心提到嗓子眼了,差點以為自己要沒命了,沒想到卻從鬼門關裡走出來了,腳下虛浮,身後的手下趕緊上前一步扶住他:「耿侍衛,沒事吧?」

   「沒事,」

   這絕對是假話,他差點就沒命了,這是沒事嗎?不過一條命總算撿回來了,耿寒的眸光穿透高大的圍牆,逕直落到幽深處。

   那沐三小姐為什麼會由一個花癡女成為一個香饃饃,人人爭著搶著,究竟哪裡出了問題?


作者: nikonnika    時間: 2012-5-19 11:52 AM

光芒四射  第五十一章 公主不見了

   琉璃宮里,亮如白晝,龍眼大的夜明珠鑲嵌在雕龍繪鳳的銅柱上,發出栩栩光輝,諾大的宮殿中好似罩上了一層薄紗,奢侈中透著一抹聖潔,金鼎里燃著龍涎香,裊裊飄浮著......

   寢宮門前,一身深藍太監服的阿九領著幾個小太監正守在門前。

   今兒個皇上睡得早,阿九生怕有人吵醒了皇上,所以親自把守著,不準那些粗手笨腳的太監發出一絲兒的聲響,皇上本來就是易醒的人,稍微有一點的動靜,他便睡不好。

   阿九長得眉清目秀,身為男子,卻裊娜風流,很多人在第一眼看到他,都為他惋惜,這樣出色的妙人兒,竟然是一個太監?

   其實阿九本來不是一個太監,小時候他只是街頭的一個乞丐,在差點被人打死的情況下,被前往天山學藝的太子所救,從此以後,阿九便跟著太子,只有待在他的身邊,他才覺得安全,可是阿九沒想到自已所要跟的人是未來的皇上......

   本來皇上把他留在天山的,可是他私自下山,受了宮刑,甘願成為一個太監追隨著皇上,以報答皇上當年的救命之恩。

   寢宮門外寂靜無聲。

   忽然有急促的腳步聲奔過來,一名神色慌張的小太監沖了過來,阿九臉色一冷,怒瞪過去。

   “你趕死嗎?”阿九雖然生氣,卻盡量的壓低了聲音。

   那小太監唬了一跳,撲通一聲跪下來,臉色越發的白了,唇輕顫了幾下,才說出話來:“九公公,不好了,公主不見了。”

   此言一出,阿九心驚肉跳,臉色噌的白了,上前一步,提起小太監的衣領,陰森森的責問:“是星竹公主嗎?”

   星竹公主仍皇上的胞妹,皇上很疼寵她,只有在面對她的時候,才會放松心態,那星竹公主為人俏皮,很會逗自已的皇兄開心,可是現在公主竟然不見了,若是皇上知道,只怕會心急如焚。

   “是的,長樂宮的太監過來稟報,公主和她的婢女藍衣都不見了。”

   阿九聽了,臉色暗沉下去,在寢宮門前來回的踱步,手下的小太監大氣也不敢出,別看阿九公公長相俊俏,說話溫文柔雅,可是做起事來,卻心狠手辣,所以這宮里的太監都很安份,誰也不敢隨便生事。

   “你過來,立刻去把花統領找過來,我進去稟報皇上。”

   看來這事不稟報皇上是不可能的,公主不見了,這可是天大的事,暗處不知有多少人想殺公主呢?如果公主出了意外,他就是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啊。

   被點名的小太監立刻領命去找花統領,阿九轉身走進寢宮。

   金碧輝煌的寢宮,豪華的床榻上,四根朱紅的柱子上雕刻著騰飛而起的游龍,一飛沖天的豪情壯志。

   白色的紗帳之中,若隱若現的露出一抹欣長的身子,隨意慵懶的動了一下,長長的墨發柔順的傾瀉在錦綢之上,露出完美無暇的臉蛋來,狹長細致的眉,兩排濃密纖長的睫毛,輕抖了一下,忽爾睜開眼,明凈如碧波,卻幽深如寒潭,讓人看不清他心底的任何思緒。

   “怎麼了?阿九。”

   磁性低魅的聲音響起來,阿九忙恭敬的開口:“皇上,星竹公主不見了?”

   他的話音一落,便覺得一道懾人狠戾的光芒射過來,好似釘子戳在了他的身上,帶著狂風席卷而至的狂怒。

   “這是怎麼回事?”

   紗帳陡的被掀起,無風卻張揚的狂肆起來,阿九趕緊上前支起紗帳,恭敬的候在一邊,皇上已坐了起來,烏絲傾瀉如云,那張俊美的臉上此時罩著陰森森的寒氣,美目含著凌厲:“立刻宣花離歌過來。”

   “小的已讓人叫他過來了,就在門外候著。”

   “讓他進來吧。”

   慕容流尊的話說得又快又急,一向深不可測,內斂讓人看不清情緒的霸者,此刻竟有所波動,看來是人,都有軟肋。

   阿九身形一移,走到寢宮門外去,花離歌果然候在門外,一身的紅衣,在夜明珠的光芒下,分外的耀眼,妖調萬千,此刻他眉間染著深深的憂慮,一看到阿九,心急的抓住他的手:“公主真的不見了嗎?”

   “嗯,皇上要見你,快進去吧。”

   “是,” 花離歌跟著阿九的身后走進寢宮,床榻上的皇上已收斂了情緒,錦銳的薄唇勾出冷笑:“公主不見了,朕猜想她一定去沐府了,你立刻去沐府把她帶回來。”

   慕容流尊手一握,絲絲怒意外泄,星竹太大膽了,難道不知道宮外有多危險嗎?

   白日,她來找過他。

   皇兄,你怎麼能讓沐府的花癡小姐為后呢?那個女人根本配不上你。

   沒想到晚上就不見了,不用想也知道她去了哪里,一定去了丞相府,這丫頭越來越無法無天了,看來是自已太寵著她了,這次回來一定要好好約束她。

   皇上的眼神幽暗下去,深不可測......

   花離歌一聽此話,立刻領命飛身出去,阿九望著他的背影,心里暗自嘀咕,這丫的是不是太心急了,他急成這樣干什麼?看起來比皇上還心急,他不會是?阿九打了一個輕顫,趕緊搖頭,相信離歌知道自己的身份,不會多想的,公主仍金枝玉葉,他一個侍衛,怎麼配得上公主呢?

   阿九正在胡思亂想著,寢宮門外響起了小太監惶恐的聲音:“阿九公公,南安王爺進宮來了?”

   “什麼?”

   這時候王爺進宮來干什麼?座榻上的皇上已冷魅的出聲:“宣王爺進來。”

   “是,皇上,”阿九飛快的走出去,寢宮門外果然立著南安王爺,周身的冰寒比平日更甚,而且臉色極臭,難看至極,那雙黑眸中瑩瑩泛著綠光,像一頭食人的狂獸,阿九雖然武功不弱,可是看著這樣的王爺,還是嚇了一跳,趕緊開口。

   “王爺進來吧,皇上正等著你呢?”



光芒四射  第五十二章 黑衣刺客

   南安王慕容流昭,臉如鍋底,怒眉倒豎,眼染寒冰,周身騰騰的殺氣,大有找人拼命的架勢,阿九身為一個太監,哪里敢惹到這樣的嗜血狂獅,趕緊小心翼翼的把慕容流昭領進寢宮去。

   寢宮里,白灼灼的光線籠罩著整座宮殿,豪華寬大的床榻上,一身中衣的皇上正緊蹙著眉,冷睇著走進來的南安王,本就深不可測的眼瞳,更加的幽暗難明,懶散隨意的撩了一下烏絲,那墨髮似云般瀉下來,一張臉顛倒世間萬物,卻又帶著醒目的霸氣,唇角一勾,邪冷暗沉的聲音便響在寢宮里。

   “皇弟怎麼來了?”

   “臣弟見過皇上,”南安王先給皇上見了禮,然後收斂了一些怒意,恭敬的開口:“長孫竺夜闖丞相府,企圖帶走沐三小姐。”

   說到沐三小姐,他的一嘴白牙狠咧的張開,顯得陰森森的......

   慕容流尊眼瞳陡的一沉,唇角罩起玩味,原來這長孫竺來弦月是為了沐青瑤,那麼他為什麼要帶走沐青瑤呢?難道已有謠言起?鳳落相府的預言已傳到長孫竺的耳朵里,如果真是這樣,不管沐三小姐是不是鳳女,他勢必囚住她......

   何況?

   慕容流尊臉上罩著涼薄薄的冷意,那沐三小姐確實是個聰慧不可多得的女人,不管她有沒有能力改變國運,但既有流言,他就務必做到萬無一失!

   “昭是怎麼了?臉色如此難看?”

   慕容流尊關切的一挑眉,對于南安王,他是深信不疑的,他雖然不是他一母同胞的兄弟,但卻比親兄弟還親,最重要的是,他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如果他出了什麼事,下一個輪到的就是他南安王,流昭不是愚蠢的人,豈會不明白這一點。

   “皇兄,你都不知道,那沐青瑤太可惡了,她竟然,竟然?”

   南安王本來想告狀的,可是話到嘴邊,無論如何卻說不出口,他堂堂弦月國的南安王,竟然被那個女人給甩了一個耳光,這種事說出去是相當丟臉的,因為無法說出來,一張臉憋得通紅,最后一咬牙,什麼都不說了。

   即便他不說,皇上也能估計到發生了什麼事?

   大概是沐青瑤讓南安王吃虧了,一向視女人如衣物的皇弟,自然大受打擊,所以才會如此憤怒吧,慕容流尊笑了起來,臉色溫和如玉,細膩潤澤,好似孱孱的溪流流過,清悅動聽......

   “昭,她是你皇嫂。”

   “是,要不然今兒個我一定不會放過她的,”南安王慕容流昭認命的嘆氣,既無奈又沒有辦法,如果可以,他真想狠狠的教訓一下那女人,讓她知道,他仍弦月國堂堂的南安王,不是阿貓阿狗的,可以隨便被人打,可現在那個女人成了他的皇嫂,未來的皇后,所以他堂堂的南安王也形同路邊的阿貓阿狗了。

   慕容流昭一想到這一點,就覺得一股悲涼,前途陰暗啊!

   “昭還有事嗎?朕累了,”慕容流尊漂亮如貓兒石般璀璨的眼睛里,一閃而逝的焦慮,欣長的身子微往後仰,靠在床榻上。

   南安王慕容流昭很少看到皇兄的神色有異,但今夜似乎哪里有些不一樣,不復平常的冷酷沉穩,難道是公主出事了,南安王一驚,飛快的開口:“皇兄,是不是公主出事了?”

   光影下,慕容流尊的長睫毛抖動了一下,深邃如潭的眸子里看不清任何的思緒,面孔慢慢的染起冰寒,粲然的冷笑。

   “這可惡的丫頭,竟然私自離宮了。”

   “啊,星竹出宮了,她去哪了?”

   南安王一下子著急起來,星竹那丫頭可單純得很,而且嘴巴很甜,她是慕容流昭心中唯一一個和顏悅色說話的女人。

   “去沐府了。”

   慕容流尊的聲音磁性而低沉,還有隱隱的怒意,不過他的臉色依舊俊美如儔,看不出來絲毫的生氣,但是星竹若是回來,一定沒有好果子吃,這一點,慕容流昭和阿九都知道。

   因為皇上很疼愛公主,如果公主出了什麼意外,皇上一定會很傷心的。

   “皇兄,星竹那麼聰明不會有事的。”

   “回去吧,保護好沐三小姐,別讓長孫竺把人帶走了,她現在可是我弦月國的未來的皇后,如果真的被人帶走了,這可是天下的奇聞了。”

   “臣弟領命,”南安王不敢多說什麼,今天晚上若非冰綃送信過來,只怕那個女人已被長孫竺帶走了,可是長孫竺為什麼要帶走沐青瑤呢?他只不過見過那女人兩次,便要帶她回青羅國嗎,慕容流昭一頭霧水,想不透其中的奧妙。

   南安王轉身離開往外走去,快到門口的時候,床榻上的人動了一下,霸道的聲音響起來。

   “昭,其他六國的使臣即將到了,你回去想一下,有誰合適接待這次的使臣。”

   “是,臣弟領命,”南安王領命走了出去,寢宮陷入寂靜,阿九看皇上歪靠在床榻上,沒有入睡的意思,趕緊上前請示:“皇上休息會兒吧,公主如果回來,小的立刻過來稟報皇上。”

   “恩,一有消息便稟報給朕。”

   慕容流昭身形未動,點了一下頭,微微瞼上眼睛,墨髮分散在胸前,映襯得五官更加的立體,此時放松了冷硬,那濃重的殺戳之氣消逝不見,僅剩下清絕,眉輕凝,好似秋色中的薄冰,散發出淡淡的誘仧惑人心的色相,不近紅塵......

   阿九看呆了,不敢輕易的驚動他,緩緩的退出去守在寢宮門外。

   ......

   黑沉沉的夜幕籠罩著沐府。

   青院中,燈籠搖曳,燭火跳躍,沐青瑤剛沐浴完畢,披散著一頭濕漉漉的頭髮,輕盈的走在長廊里,那一身短衫短褲配襯著長長的髮,竟然俏麗而動人。

   一邊走一邊打著哈欠,今天真累啊。

   那長孫竺點了她的穴道,使得她的身子僵硬了好長時間,現在還很酸疼呢?

沐青瑤一想到那該死的男人,眸子便染上怒意,臉上涼薄薄的,心里暗忖,長孫竺,你最好別落到我的手里,否則,我定會加倍的償還于你。

   正想得入神,忽然空氣一滯,一股凌厲的風竄過來,一道身影極快的撲了過來,沐青瑤身子往後一退,讓了開來,莫愁挺身而出,腰中的帶子眨眼化成利劍直擊向那黑衣人?

   黑衣人和莫愁兩個人在長廊里打了起來,劍來劍往,劍氣劈得燈籠飛了,玉欄斷裂,花草盡毀。

   沐青瑤身后的梅心和小蓮大驚失色,臉色難看的一伸手架住沐青瑤往後躲。

   “小姐,當心點。”

   沐青瑤掃視了一眼兩個丫頭,倒還忠心,即便害怕還沒忘了她這個主子,一起架著她,以免她遭殃。

作者: nikonnika    時間: 2012-5-19 11:53 AM

光芒四射 第五十三章

   沐青瑤望向那黑衣人,燈籠的光亮下,那個黑衣人,身材嬌小,玲瓏有致,一看就知道是個女人,而且身手並不十分厲害,和莫愁比起來,明顯的差了一大截。

   浮光掠影中,莫愁很快便拿下她了,一直押到沐青瑤的面前。

   “小姐,你看?”

   沐青瑤望過去,這女人有一雙大而圓的眼睛,此時那漂亮好看的眼睛里染著強烈的怒意,狠狠的瞪著沐青瑤,似乎和她有什麼深仇大恨似的。

   沐青瑤才懶得理會她的目光,冷沉著臉,一伸手扯下她臉上的黑布,一張可愛秀美的臉露了出來,只不過那張臉上沒有該有的純真甜美,卻緊緊的咬著唇,狠聲的開口。

   “花癡女人,根本就是蕩娃淫婦。”

   她說完,眼光不屑的掃向沐青瑤身上,這女人身上穿的叫什麼衣服啊,不知羞恥,膀子和玉腿都露出來了,雖然很好看,連女人的她都要臉紅了,可是這女人真不要臉,穿成這樣想干什麼,勾引男人嗎?她絕對不會讓這種女人嫁給皇兄的,因為她不配。

   慕容星竹恨恨的想著。

   沐青瑤臉色一沉,蔥白的手飛快的捏上慕容星竹的下巴,冷睇著她:“小小年紀竟然如此毒舌,如果把你的舌頭割下來,不知道還能不能說出這麼歹毒的話來。”

   慕容星竹身為弦月國的公主,從小到大何時受過這等委屈了,當下臉色一沉,用力的甩頭,怒吼起來。

   “大膽,你竟然想割本宮的舌頭,本宮一定會讓皇兄割了你的舌頭。”

   沐青瑤聽了她的話,冷哼,並未松開手,反而捏得更緊了,這個不知所謂的丫頭,竟然如此囂張,真是被寵壞了的孩子,早晚有一天會吃虧的,心底嘆息一聲,頭疼的斜睨著她,看來她是個公主了,要不然不會如此大刺刺的跑到丞相府里殺人。

   “割我舌頭的人還沒生出來呢?還有如果我現在把你殺了,拋屍荒郊野外,你說有誰可以證明,是我殺了你呢?”

   一陣風過,燈籠的光影忽明忽暗的罩著沐青瑤涼薄如冰的面容,慕容星竹此時竟有點後知後覺的害怕,這個女人是花癡嗎?她怎麼看都不像,而且好厲害啊,聽到她是公主了,一點都不害怕,還想殺了她什麼的,不會真的想殺她吧。

   慕容星竹的臉色慘白起來,手心一片冰涼,下巴傳來的疼痛,提醒著她,眼前的女人絕不是說著玩的,如果惹惱了她,只怕真的殺了她。

   一起到這個,慕容星竹竟然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你欺負我,我要告訴皇兄,你欺負我。”

   沐青瑤沒想到前一刻氣勢洶洶的丫頭,後一刻竟然哭得凄慘無比,這要是被別人看到,準以為她欺負她呢,誰會想到她半夜到別人府人殺人的人,竟然哭得肝腸寸斷的。

   “好了,回去吧。”

   沐青瑤細眉一蹙,冷冷的收回手。

   公主慕容星竹驀的止住哭聲,難以置信的望著對面的女子,只見暗夜里,她的剪水瞳孔清澈透明,肌膚白嫩,俏鼻櫻唇,身上穿著怪異的服裝,竟然絲毫不見難看,相反的俏麗無比,周身籠罩著淡漠的光芒,竟好似空谷的幽蘭,暗香撲來,使得她竟不那麼討厭她,反而暗暗反省,難道是她過份了?

   “我,我?”

   慕容星竹連喃了幾句,想道歉,可是又想著一個公主向別人道歉,似乎很丟臉,一時間竟怔結住了。

   “公主請回吧。”

   沐青瑤不想再理會這莫名其妙的丫頭,分明是宮中的那個男人把她寵壞了,做什麼事全憑性子來,這樣的個性早晚有一天會吃虧的,難道皇上能保護她一輩子。

   夜色已深了,沐青瑤面無表情的越過慕容星竹,往長廊的另一頭走去。

   身后慕容星竹目瞪口呆,好半天做聲不得,這女人真傲啊,雖然她是公主,可是和她一比,真是大巫見小巫了,人家的傲是從骨子里溢出來的,任何人都不甩,慕容星竹的眼睛由先前的不服氣,慢慢的轉化成一層迷幻,然後晶亮如天上的星辰,緊跟著沐青瑤往寢室走去。

   珠簾掀起,風輕搖,寢室內的燭光忽閃了幾下。

   眼看著沐青瑤走進去準備休息了,那屁顛屁顛跟在她身後的慕容星竹急了,叫起來:“等一下。”

   沐青瑤站在珠簾後面,緩緩的回頭,墨髮被風輕撩起一些,掩去素凈美麗的嬌容,只露出一雙冷冰冰的眼睛望著門外的人。

   “公主,還有何事?”

   慕容星竹還沒來得及說話,忽然一陣風起,滿眼紅艷艷的色彩。

   “公主?”一道明朗的聲音響起,慕容星竹的身邊多了一個高大欣長的人影,一身妖嬈的紅衣,在暗夜中竟好似閃著嗜血的光芒,臉色冷峻異常,一雙星目上下的打量著公主,在確定公主沒有什麼事的時候,才松了一口氣,恭敬的抱拳:“皇上讓屬下接公主回宮。”

   花離歌的話音一落,從他的身後傳來另一道貓似聲音:“公主?”

   原來是公主的貼身宮女藍衣,她是被花統領給提進來的,看著花統領冷酷嚴肅的表情,藍衣大氣兒也不敢喘,花統領為人一向溫和,助人為樂,不過只要一涉及到公主的事,他便會一反常態。

   “藍衣,怎麼了?”慕容星竹伸出手拉過自己的宮女,看她小臉兒都白了,不滿的瞪向花離歌,怒訓他:“離歌,你又嚇藍衣了。”

   “她該死,”一板一眼的冷沉,花離歌的黑瞳中跳躍著兩小簇嗜人的火花,唇角抿成一條寒凌,藍衣一看到他的樣子,越發的心虛了,趕緊搖晃著公主的手,連連的搖頭,慕容星竹怕嚇到自個的丫頭,總算忍住了。

   沐青瑤望著門前的一切,眼神暗,冷冷的出聲趕人。

   “好了,我累了,各位回去吧,本小姐沒興趣看你們這些訓奴的畫面。”

   “是,沐三小姐,” 花離歌恭敬的領命,他和沐三小姐見過,知道眼前的這個女人絕對不是好惹的,而且她是未來的皇后娘娘,還是少惹她為好。



光芒四射 第五十四章 那女人我認了

   慕容星竹一聽到要離開,小臉蛋上浮起不樂意,嘟起嘴巴,不甘不願的開口。
   “我好不容易出來的,還沒玩夠呢?”

   “玩?”沐青瑤和花離歌同時翻白眼,她這玩可真特別啊,半夜到人家家里殺人,這可不是任何人消受得住的,而且天色不早了,大家都該休息了,誰陪她玩兒啊。

   “公主,我要休息了。”

   沐青瑤好看的臉冷冷的,周身都是涼如水的冰寒,雖是炎烈的夏天,但大家都感受到了一股沁涼的氣息,莫愁立刻走過去:“小姐,請進去休息吧。”

   “嗯,”沐青瑤點頭,轉身往屏風里走去,也不理門前的公主閣下,花離歌生怕公主再搞出什麼事來,看她手里大刺刺的提著一把寶劍,便可看出她今晚是來干什麼的了?

   “公主,皇上讓屬下來接公主回宮,請公主不要讓屬下為難。”

   “花離歌?你?”慕容星竹有些惱了,不過卻不敢發作,因為花離歌是奉了皇兄的口諭來的,如果她不回去,只怕他會強行帶她回去的,想想還是乖乖聽話吧,不過慕容星竹沒忘了已繞過屏風的青瑤。

   “回頭我再來找你玩兒啊。”

   寢室中的沐青瑤只當沒聽見,這瘋丫頭,她懶得理她,一會兒一個主意,先前還氣勢洶洶的要殺她,這會子又當她是朋友了,還真是讓人頭疼,不過在宮里能少一個仇人,當然是好事,所以她和她井水不犯河水,如果以后她再敢來惹她,她絕對不會饒過她的。

   “公主?”

   花離歌真想捂住公主的嘴巴,這丫頭總是心血來潮,也許是被皇上保護得太好了,心思很單純,好就是好,壞就是壞,從來不知道拐彎抹角。

   “好了,走吧。”

   慕容星竹揮了揮手,花離歌一伸手攏住公主的纖腰,另一只手已提起了一邊的藍衣,身子一縱,消失在夜幕之下。

   寢室中,莫愁正在幫助青瑤打理頭髮,梅心站在一邊候著,想起剛才的公主,不由得有些後怕,那可是公主哎,小姐的膽子可真大,連公主都不甩。

   “小姐,聽說宮中有兩位公主呢?”

   梅心把聽來的小道消息講給青瑤:“今天晚上這位,應該是星竹公主,聽說她是皇上的親生胞妹,另外一個是太后所生,北津王的親妹妹,叫如音公主,傳言星竹公主為人很仗義,不過那個如音公主可是個厲害的角色,小姐以後遇著那如音公主,可要小心點。”

   沐青瑤一動也不動,望著梳妝臺上古色的銅鏡,唇角微微扯出笑意,鏡中的人便風華絕代,妖嬈萬千,莫愁看得一愣,慢慢的開口:“小姐真漂亮。”

   “那是當然,小姐可是京城的第一美人。”

   梅心得意的開口,這是臨安城最近廣為流傳的佳話,丞相府的沐三小姐是京城的第一美人,被皇上一眼相中,賜封為皇后。

   青瑤從鏡子里瞪了梅心一眼:“梅心,最近是不是太閑了。”

   “小姐,人家又沒有說錯,”梅心嘟起嘴,趕緊轉換話題:“你聽到奴婢的話了嗎?那如音公主可不是個好角色,小姐進宮后,可離她遠點兒。”

   如音公主?沐青瑤的神色冷沉下來,眼眸深不可測,涼涼的應著:“知道了。”

   只要別人不來犯她,她基本上不惹人家,但是如果有人膽敢惹到她頭上,她絕對不會讓她好過的。

   “我累了。”

   沐青瑤站起身走到床榻邊,梅心和莫愁侍候著她休息,今兒個小姐確實累了,先是被那個可惡的男人擄走,然後又被公主刺殺,真是禍不單行,好在都有驚無險的度過了。

   難道是最近沒燒香的原因嗎?梅心暗自嘀咕著,看來要找個時間去上香添福才是。

   兩個丫頭悄悄的退了出去,夜越來越暗......

   琉璃宮,燈火輝煌。

   高座上,坐著一個華美尊貴的男子,寒冰罩著他冠玉般耀眼的臉龐,周身壓抑的怒氣,冷睇著下首跪著的女子。

   “慕容星竹,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私自離宮。”

   慕容星竹抬頭望著上首的皇兄,皇兄一向疼她,可是這一次他似乎真的很生氣,那瀲灩幽深的黑瞳中泛濫著深不可測的暗濤,涼薄的唇緊抿著。

   “皇兄,星竹知道錯了,皇兄別氣了。”

   慕容星竹乖巧的開口,低垂著頭,她一生最心疼的人就是皇兄了,從小她沒見過母后,是皇兄陪在她身邊的,他于她,無異是世間最珍貴的寶藏,因為他的珍貴,她才會在一知道皇兄立那個花癡女為后時,便惱怒異常,直覺那個女人配不上皇兄,可是今天晚上她見過了那個女人,卻和所聽的完全不符,那個女人與生俱來的一種傲氣,就像云端上高不可測的彩虹,耀眼迷人,普天之下,能配上皇兄的大概只有那種女人了。

   這一刻,慕容星竹忽然認了青瑤。

   到少她是目前她所見到的,最配得上皇兄的人了。

   “星竹,你知道宮外有多少危險在等著你嗎?如果你出了什麼事,皇兄該如何想母后交待?”

   男人低沉蕭殺的聲音,是難得一見的擔憂,俊美的臉上一閃而逝的自責。

   慕容星竹飛快的從地上爬起來,雨過天晴了,她就知道皇兄不會真的生她的氣,他只是太擔心她了。

   “皇兄,以後我要是再出去,一定會告訴你的,”小丫頭飛快的沖到高座上,摟住皇兄的脖子撒嬌,慕容流尊剛硬的冷酷軟化了一些,不過卻沒有完全的原諒這個小丫頭,冷冷的望向大殿一角的藍衣:“藍衣,你主子做出這種事來,你難究其責,下去領二十板子。”

   “不要啊,皇兄,不關藍衣的事。”

   慕容星竹大驚失色,趕緊央求皇兄,這次真的不關藍衣的事,藍衣是央求著她了的,是她堅持要出宮去的,可憐藍衣一個小宮女,哪里敢忤逆自已的小主子,只能陪她一起前往丞相府,本來以為公主的武功不錯,即使殺不了沐三小姐,好歹也嚇她一嚇,誰知道沐三小姐身邊還有那麼厲害的角色。

   到頭來倒霉的竟然成了她小丫頭,藍衣的臉色剎白剎白的,趕緊磕頭:“奴婢領旨。”

   皇上沒殺了她就算不錯了,要是一般人,今晚恐怕難逃一死,皇上看在公主的面子上,饒她一命了。

   “不行,如果你再多說一句,朕立刻把藍衣關進牢里。”

   慕容流尊狠戾的開口,這一次他不能再縱容星竹,要讓她知道,她做錯事了,會連累身邊的人,這樣才會記住教訓,要不然還不知道會犯多大的錯誤,他不希望她有任何的危險。

   “皇兄?”

   阿九領著幾個太監走進來,架起藍衣退了出去,慕容星竹一向視藍衣如姐妹,此時一看,心里頓生怒意,陡的推開皇兄的身子,氣恨恨的開口:“皇兄,我討厭你。”

   說完頭也不回的奔出大殿,不過跑到大殿門口時,卻停住了身子,掉頭望了過來,夜明珠的光華照射出她的眼瞳中泛著點點淚花,慕容流尊心里一動,只定定的望著她。

   “皇兄,那個女人我認了,”說完掉頭便走,慕容流尊狹長的眉一挑,幽光浮影般掠過愕然,星竹竟然喜歡沐青瑤,她除了喜歡她這個皇兄,似乎從來不輕易親近別人,就是流昭,也是和她混了好久,才讓她親近的,沒想到她只出去一次,便認了沐青瑤,看來那女人的魅力非同小可。

   她,或許真的是傳聞中的鳳。

   “來人,送公主回長樂宮去,”凌寒的聲音響起來,立刻有幾個宮女領命追了出去,慕容流尊深不可測的眸光盯著大殿銅柱上的夜明珠,好半響朝外面喚了一聲:“離歌?”

   花離歌閃身進來,恭敬的抱拳:“皇上?”

   “上次刺殺沐三小姐的那幫人怎麼樣了?”

   皇上的話音一落,花離歌硬朗的面容上閃過幽暗,無奈的嘆氣:“稟皇上,明明屬下派人跟蹤了他們,可是等屬下進去的時候,他們竟然憑空消失不見了。”

   “消失不見了,”慕容流尊咀嚼著著這幾個字,好好的怎麼可能消失不見呢?只能說明一件事,那個人隱藏得更深更暗,讓人防不及防,很好,看來他要更加的小心才是了,竟然有人憑空從他的眼底下不見,這不能不說明,暗處的對手是極厲害的。

   “好,下去吧,最近留意著公主的動向,不準她私自出宮去。”慕容流尊冷沉的命令著,他不擔心那些山雨欲來的狂暴,因為他早就開始布局了,但是他沒有把星竹算進去,所以她不能出一點的意外。

   “是,屬下領命,"花離歌領命離去......

作者: nikonnika    時間: 2012-5-19 11:54 AM

光芒四射 第五十五章 巧遇北津王

   第二日,天氣晴朗,陽光明媚。

   梅心提議去寺廟上香,去去霉氣,最近總是遇到不順心的事。

   因為呆在府里太無聊了,整天不是吃就是睡的,開始還覺得享福,慢慢的生出厭意,沐青瑤便同意了梅心的主意,前往月覺寺去上香祈福。

   香華山逶迤綿延,青山綠水,滿山的郁郁蔥蔥。

   藍天白云下,裊裊青煙燃起,一條婉延曲折的山路向上攀伸......

   山腳下,香車寶馬比比皆是,幽徑之上香客川流不息,上山下山的人不時的錯肩而過,看來這月覺寺的香火很旺盛。

   青瑤從馬車上下來,立時便感到神情氣爽,抬目遠眺,郁蔥的山林間,鳥雀不時的撲簌著飛過,這真是幽幽清山香自來。

   頭頂上火辣辣的光線照下來,青瑤蹙了一下眉,莫愁立刻打起了油布花傘,恭敬的開口:“小姐,我們上山吧。”

   “好,”

   主仆三人踏著幽徑碎石,往半山腰而去。

   月覺寺建在香華山的半山腰,寺廟恢宏大氣,氣氛莊嚴,整座寺廟掩隱在郁蔥的山林中,偶露出一角,竟透出幾分神秘的色彩。

   寺廟中,香客很多,門前的一片大廣場,很多小販在兜售香燭和各式小玩意兒,竟吸引很多人圍觀。

   青瑤神色淡淡的,也不理會別人,徑自領著兩個丫頭進了廟中,靜心斂目,點燭焚香,靜靜的望著那高處的佛,眼瞳幽深,好似和佛對語。

   她曰,我之心煩,佛可度我。

   佛曰,你煩佛度,佛煩何人度?

   原來佛也有煩心事,哪里理會俗世男女,各人事各人理會罷了。

   青瑤頓悟,人的造化,取決於自己,和佛無關......

   梅心跟在她的身後捐了五十兩香油錢,青瑤起身,連簽也沒求,領著兩個丫頭往後面而去。

   月覺寺很大,前面是供奉佛像的大殿,后面有中庭,花草錯亂有致,幾處房舍整齊的排列著,不時看到灰衣的小和尚在打掃幽徑,眼觀鼻,鼻觀心,絕不亂瞄一眼,青瑤也懶得理會這些出家人,再往後走出去一些,便看到獨特的後殿,有兩層高,下面一層是和尚們做早課的地方,很多莆團整齊的擺著,殿側吊著一口古銅大鐘。

   而二樓卻是藏書閣,從半扇打開的窗戶中,可看出那藏書閣里,有很多好書。

   青瑤和莫愁她們轉了一圈,準奮離開,卻無意闖進月覺寺的後山,群峰圍繞中,有一清池碧湖,湖水清澈透明,岸邊青翠郁蓊的楊柳,風吹過,揚柳擺動柔軟的枝條,蕩起圈圈的漣漪,湖心,白蓮盛開,聖潔高雅好似踏波而來的白衣仙子。

   岸上,莫愁和梅心兩個小丫頭忍不住贊嘆。

   “真漂亮啊,”

   空氣中還有淡淡的蓮香,青瑤抿唇輕笑,眼神氤氳蕩然。

   忽然,一陣悠揚的笛聲響起,帶著幾許歡快,幾許愁悵,好似懷才不遇的郁結,忽爾一轉,好似山澗流過的甘露溪泉一般,在炎熱的午后帶來沁涼的冰爽,三個女人聽得入神,腳步不由自主的往笛聲之處走去。

   越過一條幽徑,離碧湖不遠的柳樹下,此時正斜依著一個欣長的身影,身著一襲湖藍色的長衫,玉冠束髮,陽光透過柳枝,灑在他略顯清瘦的臉上,那張臉白晰細膩,卻有一些病態的疲軟,此時,只見他微瞼雙目,周身籠罩著一層詳和的光澤,整個人沉浸在悠揚的笛聲中,全然忘我的吹著笛子。

   笛音如潮,反復婉轉。

   最後嘎然而止,男子陡的睜開眼,陽光如火炬似的照射進他的黑瞳,染起陽光般的笑意,讓人賞心悅目。

   梅心驚呼出聲:“北津王?”

   她和小姐以前出去時,遠遠的瞄過他一眼,這個男人正是有著謙謙君子之稱的北津王,世人都道北津王為人溫和,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即使沒有靠近,只遠遠的望著他,便感覺到他溫潤如玉的品性,舉止優雅,三尺之內皆讓人感到溫暖。

   北津王和南安王正好相反,南安王冷漠如冰,北津王溫潤如暖陽,而當今的弦帝融合了他們二人所長,兼溫潤和冷漠于一體。

   青瑤聽了梅心的話,不由一怔,沒想到這吹笛之人竟然是北津王。

   北津王臉色略顯蒼白,似乎病體纏身,舉止雖然優雅,卻有些遲緩,他真的病了嗎?

   青瑤掃視了一眼,正準備離開,北津王卻正好轉過身來,一眼看到柳枝之下娉婷的身影,愕然的怔了一回兒,唇角浮起柔和的笑意,抱拳招呼:“讓小姐見笑了。”

   “不客氣,笛是好笛,曲是好曲,只是閣下似乎心事叢叢,難免有點失真。”

   青瑤也不客氣,一語道破北津王笛音里的不足之處,她的一針見血,倒讓北津王雙眼發亮,栩栩生輝的盯著沐青瑤,這女人看來也是深暗音律的,他平生最喜和懂音律的人打交道了。

   “請教姑娘芳名?”

   北津王的眼睛不同於慕容流尊和慕容流昭,倒和當朝的太后有幾分相似,細長有型,睫毛細長濃密,微微卷翹著,隨著他說話的動作,輕輕扇動著,平添出一份風流裊娜,再配上陽光般燦爛的笑臉,竟讓人覺得分外親近,果然不虧為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

   青瑤難得的卸去一些冷漠,淡淡的應聲:“在下沐青瑤。”

   慕容流陌的眼瞳陡的睜大,顯得驚奇,唇角一勾,脫口而出:“你就是傳聞中的丞相府的沐三小姐,未來的皇后娘娘。”

   青瑤沒說話,一旁梅心卻有些驕傲,用力的一點頭,負手走了過去:“是的,我家小姐正是丞相府的小姐,未來的皇后娘娘。”

   這樣想著,也不覺得眼前的北津王有啥可怕的,皇后肯定比王爺大,小丫頭由先前的害怕,轉變過來,笑意盈盈的望著北津王。

   “在下慕容流陌,見過沐三小姐。”

   慕容流陌當下收斂光芒,恭敬的喚了一聲,青瑤搖了搖頭:“北津王多禮了。”



光芒四射 第五十六章 計中計

   這湖也賞了,曲也聽了,人也認識了,青瑤領著小丫頭翩翩離去,身後的北津王黑瞳閃過高深莫測的暗芒,緊隨著那曼妙婉約的身影,唇角浮起曖昧不明的笑意。

   眼看著沐青瑤她們的身影快消失不見了,忽然身後傳來一聲驚呼,隨之是慌亂的腳步聲,沐青瑤和莫愁轉身,只見兩個蒙頭蒙臉的黑衣人緊追著北津王,明晃晃的寶刀凌厲的砍過去。

   青瑤當下一驚,本能的一伸手,長凌帶著一抹勁風飛疾出去,帶著霸道的氣流卷上那家伙的寶刀,一揚手,寶刀應聲而落,青瑤冷沉著臉命令:“莫愁,拿下那兩家伙,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刺殺北津王?”

   “是,小姐。”

   莫愁領命,飛身而起,一出手便是奪命連環的招式,那兩個黑衣人的招式又狠又毒辣,如若傷了北津王爺,可就麻煩了,她們三個正好和北津王爺在一起,如果出事了,這話可就難說難講了。

   沐青瑤本想出手,電光火石間,卻見莫愁劍氣震開,如九川山河般的霸氣橫掃開去,炸出無數朵銳利的劍花,直炸得那兩個黑衣人倒退數步,詫異的相視一眼,身形一轉,便抽身離去。

   莫愁一個人打敗了那兩個可惡的家伙。

   沐青瑤笑了,沒想到莫愁的武功更厲害了,先前的她因為長年累月的營養不良,身體虧損,所以武功稍有停滯,而現在的她,身體養得倍兒棒,再加上刻苦練習,那武功竟然更上一層樓了。

   “莫愁好樣的。”

   沐青瑤大刺刺的贊嘆著,把莫愁搞了個大紅臉,雖然心里高興,嘴上卻提醒小姐。

   “王爺好像受傷了?”

   這一言提醒了旁邊的兩個女人,沐青瑤和梅心趕緊走過去,查看靠在一邊大樹下的北津王,只見那家伙臉上冒著冷汗,長發濕漉漉粘連著,本就蒼白的臉上此時更加沒有血色了,連唇都失去了血色,灰暗無光。

   沐青瑤大奇,這北津王太不濟了吧,怎麼會嚇得臉色發白呢,待到看清地上的斑斑血跡,才知道北津王受傷了,一條手臂被那家伙的寶刀劃傷,幸好未傷到筋骨,只是外傷,可是對于不會武功的北津王來說,已是最大的極限了。

   沐青瑤趕緊蹲下來,一伸手點住了北津王手臂上的穴道,血被止住了,這女人也不知道害臊,直接扯過北津王的長衫,在眾人的目光中,咻的一聲,撕掉了北津王的衫擺,直接給人家包裹起傷口了。

   “小姐?”

   梅心翻白眼,小姐還有半點女人樣嗎?哪有這樣直接撕人家衣服的,北津王爺可是個男人。

   “謝謝你們了?”

   慕容流陌柔潤的五官上,線條柔美,臉色緩和了很多,張嘴謝過沐青瑤。

   “莫愁,梅心,你們兩個把北津王扶進月覺寺去,讓方丈治一下。”

   這月覺寺,如此宏偉龐大,不用想也知道,這里的住寺一定身手不凡,武力高強,那些救命的藥丸什麼的肯定很多,只要他們隨便的施展一點,北津王就不會有事了。

   “是,小姐。”

   莫愁和梅心扶起慕容流陌往月覺寺走去,身後,沐青瑤不遠不近的跟著,望著前面欣長略顯單薄的男人,眉輕蹙了一下,這北津王一點武功也沒有?既然身子不好,為什麼不習武修身呢?難道是怕皇帝起疑心,所以放棄了習武,可是心中若是沒鬼,何必在意別人的看法呢?還有宮中的太后娘娘,似乎過于盛氣凌人了,和眼前的北津王形成了強烈的對比,這母子二人究竟是怎麼回事?

   一行人走進月覺寺的中庭,看見一灰衣小和尚過來,沐青瑤趕緊攔住小和尚的去路,求見主持。

   小和尚雙手合十,恭敬的把她們一行人帶到中庭最東面,主持的廂房。

   主持了空大師,面容慈善,目光溫和,手捻佛珠,端坐在神壇前,正在理撣,一看見他們走進來,立刻走過來,關切的詢問。

   “不知施主有何事找老納?”

   沐青瑤雙手合什,神態詳和,一臉真誠的望著那大師:“這位客人受傷了,希望大師能救他一次。”

   這時候了空大師才注意到一臉蒼白的慕容流昭,當下神色動容,慌忙伸出手去扶他:“北津王爺受傷了,罪過,罪過,竟是在佛門清修地。”

   沐青瑤眼見著把人交到大師的手里,放心的點頭:“有勞大師了,小女告退了。”

   也不等大師說話,三個人便退出了廂房,廂房內,北津王慕容流陌眼神幽暗的盯著那關好的房門,唇一勾,浮起涼薄的笑意:“如何?”

   住持了空,面容空空靜靜的,好似什麼都沒有,只一雙睿智的黑瞳,顯示出他不凡的智慧。

   “王爺,果然是不凡的人啊,難怪啊?”

   他接下來的話雖未出口,但北津王爺慕容流陌已盡數了然于胸,原來如此啊,他一直在猜摸著皇兄的心思,為什麼要娶丞相府的沐三小姐,按照當前的局勢,丞相已沒有兵權,如果皇上要穩固朝廷的話,應該會娶西門將軍的女兒才對,為何卻娶了丞相的女兒。

   就在他困惑不已的時候,了空大師提醒了他一件事,慧星現世,有鳳來臨。

   這話提醒了他,難道沐丞相的女兒是鳳女臨世,所以皇上才會娶她為后,心有疑惑之下,才出現了今兒個的一幕,現在他終於知道如何把她放在棋盤中了,如若不能用,必然毀之,他絕不容許任何人破壞了他的千秋之計。

   慕容流陌的眼神陡的狠厲起來,深不可測......

   馬車上,梅心正和莫愁說著話兒:“沒想到那個北津王爺連武功都沒有,要是有人害他可怎麼辦?”

   沐青瑤靠在廂壁上,秀眉輕蹙,嬌麗的臉蛋上罩著一層懊惱,周身的涼薄。

   直到方才她才想起一件事,北津王慕容流陌沒有武功,可是身為王爺,他總該有貼身的侍衛吧,為什麼從頭到尾沒有一個人出現呢?連侍衛都屏退了,那麼他想做什麼事?想讓她們幫助他,可這一切倒底是為了什麼呢?沐青瑤的長睫毛眨啊眨啊,愣是不睜開,一旁的梅心和莫愁已感應到她身上的冷意,關切的詢問。

   “小姐,怎麼了?”

作者: nikonnika    時間: 2012-5-19 11:55 AM

光芒四射 第五十七章 調虎離山計

   “小姐,怎麼了?”

   “沒事,”沐青瑤悶哼,雖然知道那北津王爺耍了心計,可還是不清楚他究竟想干什麼?或者連那兩個黑衣人都是他安排的,那麼說明,他把腦筋動到她頭上了嗎?可惡,這男人不管想做什麼,惹到她,她決不會坐以待斃......

   北津王,是個厲害的角色,他和南安王比起來,恐怕更勝一籌,南安王爺雖然冷漠如冰,卻是個硬漢子,這樣的男人不會用拐彎抹角的心思,但是北津王卻正好相反,他的長相陰柔,為人更是頗有心計,雖然沐青瑤只見了他一面,但卻能感受到,他是那種綿里藏針的男人,溫潤如玉的表相,只是他的保護罩,這樣人才是更可怕。

   只是他做這一切是為了自保呢?還是別有用意呢?

   沐青瑤的身子動了一下,重調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繼續想問題。

   北津王隱藏得可真深啊,這麼攻于心計的男人,竟然手無縛雞之力,真有點不切實際,可是如果說他會武功,剛才她試探過他,隱約可感受到他全無內力,和平常人一樣,而且那個男人面色蒼白,似乎常年生病,難道是她想多了,錯怪他了,可為什麼這感覺如此強烈呢?

   馬車停住了,莫愁輕喚了聲:“小姐,到了。”

   “嗯,”沐青瑤不想再去想,這種讓人頭疼的問題還是回頭再想吧。

   三個人回青院,沐大小姐和沐二小姐坐在花廳里,已經喝了三杯茶,吃了兩碟的點心,就為了等到三妹,以示她們的關切之心。

   一看到妹妹的身影,兩個人一左一右的沖過來,滿臉熱情的詢問著。

   “三妹,今兒個玩得開心嗎?”

   “三妹,到什麼好玩的地方去玩了?”

   沐青瑤望了望兩張熱切的面孔,笑意盈盈,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三姐妹感情有多深厚呢,其實這兩家伙只不過想進宮為妃罷了,才會對她如此熱情,如果可以,她倒不介意讓皇上看到她們身上的美好,只是有嗎?有嗎?沐青瑤用力的想著,也沒想出半點來,若說沐青珠的美貌和沐青香的才情,就謂之為好,只怕皇上的后宮,早就住滿三千佳人了。

   “嗯,挺好的,有勞姐姐惦著了。”

   沐青瑤神情淡淡的,要說這兩個女人,也沒做過什麼大惡事,雖然沐青珠會欺負她的前身,但她自已也未討得了好,而且沐大小姐只是過份的囂張罷了。

   沐青珠和沐青香愣了一下,馬上喜笑顏開,這還是青瑤第一次稱呼她們為姐姐呢?看來她們進宮后一定能夠侍奉皇上。

   “三妹?”

   “姐姐們回去吧,我累了。”

   這話說的倒是真的,逛了半天,當然累啊,天氣又如此熱,她連午膳都不想用,就想躺回兒。

   “好,你息著吧,回頭姐姐親自下廚給你熬冰糖梅子茶,涼了讓寶箏送過來。”

   “二姐親自去給你準備點心,回頭讓西雨送過來,配著梅子茶吃。”

   沐青珠和沐青香滿面笑容的走了出去。

   花廳里安靜下來,梅心和綠兒走過去,收拾起桌邊的茶杯和點心,莫愁走到沐青瑤的身邊,關心的詢問:“小姐,你去休息會兒吧。”

   “嗯,今天真是該死的熱,一熱我就周身的難過,還是去躺躺吧。”

   沐青瑤起身,領著莫愁往寢室而去。

   象牙木椅擺放在屏風旁邊,風正從打開的窗戶吹進來,帶著些微的涼爽氣息,沐青瑤滿足的躺到木椅上休息,莫愁怕有人驚到小姐,便守在門外。

   這一睡足足睡了半天,傍晚時分才醒過來,晚霞輝映著整座院子,青竹踱了一層光暈,在門前輕輕搖曳著,竹的清香飄在空氣中。

   初九,彎月如鉤,懸在半空,輕輝灑落下來,好似蒙上了一層薄絹,雅潔婉約。

   沐青瑤喝了沐青珠讓小丫頭送過來的冰鎮梅子茶,涼爽宜人,吃了兩塊點心,細膩可口,沒想到二小姐的廚藝竟然不錯,看來她們也不是一無是處,如果不是堅持要進宮的話,嫁到尋常人家,說不定自有一般幸福。

   晚飯后,莫愁和梅心陪著小姐在花園里散步。

   沐家,可算大富大貴的人家,府里院落眾多,院子與院子之間隔著小小的花園,門前有青石路,交錯排列著,整體望去,卻是一個半圓形,中間是一個大大的花園,花園里花朵錦簇,各式的鮮花怒放著,在輕風中香飄滿園,使得整個沐府的后院都罩著一股香氣兒。

   花園邊有假山,噴泉,還有小小的魚池,魚池里養著很多漂亮的錦鯉,搖頭擺尾的嬉戲著,好不熱鬧。

   沐青瑤一路逛到魚池邊,給魚兒撒了一些餌食,逗弄了一會兒。

   身後的梅心和莫愁緊跟著她,生怕小姐有一點的閃失,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她們還是小心些為好。

   今日是七月初九,再有六天便是大婚的日子里,這諾大的后院里,到處掛著紅色的燈籠,廊下懸著彩綢,這所有的一切都在提醒她,再過幾天,她就要進宮了。

   未來還有多少不可知的事情在等著她呢?

   沐青瑤趴在白玉雕欄上正想得入神,身后響起腳步聲,竟然是忠叔,領著幾個下人恭敬的立在不遠處。

   “小姐,老爺要見莫愁。”

   “見莫愁,”沐青瑤挑了一下眉,不以為意的揮了揮手:“莫愁去看看老爺有何事叫你。”

   “是的,小姐,”莫愁猶豫了一下應聲,跟著管家的身後往中庭走去,穿過中庭不遠,便是老爺住的主屋。

   花園里,梅心奇怪的望著莫愁消失了的地方,喃喃低語著:“小姐,老爺這時候找莫愁干什麼?他好像從來沒和莫愁說過話。”

   沐青瑤的心咯噔響了一下,不安泛起,抬頭望著月色,清透異常,卻透著一股子詭秘,暗夜中似乎醞釀著一股濃烈的陰謀,難道是調虎離山計,那麼剛才的忠叔,難道是假的?

   沐青瑤一想到這個,眼瞳陡的罩上殺氣,周身的冰寒,那個人什麼目的,想做什麼?對莫愁不利嗎?還是對她不利,當下小心謹慎的掃視著周遭,似乎角落里有一雙詭魅的眼睛鎖著她,那麼這個人的目標是她了,因為莫愁的武功不錯,怕一時不能得手,所以調走了莫愁,那麼他想做什麼呢?



光芒四射 第五十八章 計高一籌

   那個人好厲害,連忠叔都可以假扮,真是獨具匠心啊,易容術已達峰造級了。

   梅心感受到了小姐的不一樣,還有暗夜的騷動,似乎有什麼殺機似的,當下身子輕顫,唇抖索著。

   “小姐,我們回去吧。”

   “好,”

   沐青瑤點頭,悄悄的摸出隨身帶著的銀針,這銀針是她藏起來的暗器,以備不時之需,如果那個人的身手厲害,只怕會點了她的穴道,那麼銀針只能放在嘴里,因為全身上下,只有嘴是可以動的,如果運力得當,可以一擊即中。

   沐青瑤想到這個,狀似不經意的打個哈欠,銀針已入針,那銀針細如銀毫,藏在舌下,全無大礙,而且她有練過,已防自己不測之需。

   “走吧。”

   兩個人慢悠悠的回青院,兩道影子斜映在地上,身後似乎有叭達叭達的聲音,敲打在人的心頭,一下,一下,梅心的手心全是冷汗,即便是不懂武功的她,也感覺到了那麼一股強烈的殺機,似乎有人跟著她們。

   莫愁去前院了,現在只有她和小姐了,雖然小姐會武功,可是誰知道那暗處的人武功究竟如何?

   勁風吹過,忽爾一片烏雲遮住了彎月,周遭漆黑如墨,伸手不見五指,梅心嚇得哇的大叫,回身去拉小姐,可是只覺得腦後一疼,整個人便昏了過去,而沐青瑤在同一時間出手,可那出手的人太快,如幽光掠浮過去,一掌擊昏了梅心,身子瞬間已轉移到她的身後,饒是她出手再快,還是棋差一著,只覺得身子一麻,整個人便不能自我控制,僵住了,一只手還舉在半空,另一只手擺放在面前,此時她唯有用眼睛狠戾的盯著那黑衣人。

   電光火石間,她的腦海中已轉過無數個念頭,這男人是劫財還是劫色,正想著身子陡的一動,竟是那黑衣人伸手提起了她,一甩手把她抗在肩上,往花圃中間走去。

   她的身子在男人的肩上,上下的顛簸,胃里排山倒海的折騰,難受極了,此時真恨不得一口咬斷這男人的脖勁,但現在還不是出手的最佳時機,她務必要一擊即中,否則只有任人宰割了。

   那男人的身形修長,步伐沉穩有力,氣息內斂混厚,肩上抗著一人,好似無物一般,三兩步便穿過假山小徑,直直的走到花圃正中。

   啪的一聲像扔破麻袋一樣,把沐青瑤扔在花圃中,壓折了一地的花枝。

   直到這時候,沐青瑤才知道他想干什麼,羞憤瞬間涌上心頭,這男人竟想毀她清白,為何要毀她清白呢?分明是不想讓她入宮,雖然這主意不錯,可是她從前世保藏到今生的清白,即會毀在一個采花賊手里。

   可惡的東西,雙眸狠狠的盯著那男人,暗夜中,他全身上下都包裹在黑色中,只露出一雙嗜血的眼瞳,那眼睛是杏形的,黑白分明,閃爍著熾熱的暗芒,妖異鬼魅,此時緊鎖著沐青瑤,內斂的氣息竟有些急促。

   沐青瑤柳眉緊蹙,在心里把這家伙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眼見著這男人欣長的身子挨了過來,當下不敢大意,冰寒如潭的眸子緊盯著男子的一舉一動。

   夜色中,烏云退,月亮現,剎那間光華耀眼,沐青瑤抓住這最重要的一刻,口中的銀針用盡全力的一吐。

   咻的一聲,快如閃電,一舉擊中了黑衣人的晴明穴,眼內眥上方。

   男子身形一晃,難以置信的睜大眼盯著她,瞬間頭暈目眩,身子搖晃了兩下,當下不敢再有停留,身形一閃,飛身而起,如一只黑色的大鵬般的展翅飛去,眨眼失去了蹤影,周遭一下子安靜了下來,空氣中竟留下淡淡的藥草的香味,這個香味?

   沐青瑤黑瞳中精光閃過,在哪里聞過這個味道?

   她正想著,忽然遠處亮起了無數的光點,遠遠近近的響起了叫喊聲:“小姐,小姐?”

   竟是莫愁領著人過來了,看來她一定警覺了事情有異,才會立刻回頭,沐青瑤躺在花圃正中,望著天上的月亮,不緊不慢的開口:“莫愁,我在這里?”

   莫愁一聽到聲音是從花圃里傳來的,立刻飛奔而來,看到沐青瑤躺在花圃正中動彈不得,當下掠身而起,一出手解了沐青瑤的穴道,小心的扶起她,緊張的追問:“小姐,你沒事吧。”

   沐青瑤穿著薄裙,周身完好無缺,看不出來半點受到欺凌的樣子,莫愁總算放心了,可是心底仍有著深深的不安。

   “小姐,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們中了人家的調虎離山計,只怕忠叔也是人假扮的,”沐青瑤淡然的說,眉斂成秋色,周身的寒意,很好,看來有人對她下手了,今兒個白日巧遇了北津王,晚上便遭到這種事,而且那采花賊身上有淡淡的藥香,這種味道她今天在北津王身上也聞到過,難道這個采花賊竟然是北津王,可是北津王沒有武功,這個人卻武功驚人,根本不是一般人比得上的,究竟是北津王隱藏了武功,還是有人嫁禍給北津王?

   沐青瑤的臉色難看至極,冷冽的從花圃中走下來,唇角一勾,陰冷的笑。

   北津王,如果今日真的是你所為,那麼你會知道羞辱我的代價......

   一主一仆剛站定,周圍亮起無數的燈籠,圍繞著她們,沐丞相分開小丫頭走過來,緊張的拉過女兒,上下的掃視了一眼,直到確定青瑤一點事也沒有,才松了一口氣。

   “瑤兒沒事就好了。”

   “讓爹爹累心了,”沐青瑤婉轉的開口,望著眼前的男人,似乎被嚇得不輕,說話的時候,喘氣聲很重。

   “沒想到竟有人夜闖丞相府,真是可惡,究竟是何人敢這樣做,明日爹爹一定稟明皇上,勢必要查清楚這件事。”

   沐痕一想到心愛的女兒差點遭受到別人的魔爪,心內憤怒不已,剛毅的臉上罩著強勢,盛氣凌人的望著黑夜,女兒仍當朝的國母,這事天下人皆知,而那個人還敢動手,分明就是不把皇家的威儀看在眼里,這人只怕別有用心啊。

   “爹爹,算了吧,此事事關女兒的聲譽,如果爹爹讓皇上追查此事,必然傳得沸沸揚揚,到時候受損的還是我們丞相府,外人不知道原由,到時候編出來的話更難聽,不如我們先息事寧人,這件事女兒以後會留心的。”

作者: nikonnika    時間: 2012-5-19 11:56 AM

光芒四射 第五十九章 夜愁悵,思親人

   沐青瑤神色空空靜靜的,今晚發生的事情,似乎完全沒有影響到她,周身的淡然,冷靜的處理著事情,她的泰然若定,使得打著燈籠的小丫頭驚嘆不已,小姐果然不是一般人,剛才發生的事情,如果是別的女人,早哭天喊地了,哪像小姐,鎮定的處理問題,果然有國母的風范啊。

   沐痕聽了女兒的話,也覺得自已先前太沖動了,這種事傳出去,受損的只能是沐家,說不定今晚襲擊的人正有這種打算呢?瑤兒的處理倒是讓那人失措,沐痕掉頭掃視著周圍的小丫頭,冷硬的命令。

   “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一個字都不準泄出去,如果有一丁點的消息傳出去,別怪我不客氣。”

   燈光的映照下,沐痕的臉色認真而嚴肅,小丫頭們誰也不敢有異議,同時點頭:“是的,老爺。”

   “都散了吧,”沐青瑤揮了揮手,小丫頭們提著燈籠各自分散開來,沐痕陪著女兒回青院,莫愁走到一邊去把昏迷不醒的梅心提起來,一行人正走著,迎頭看到管家忠叔慌慌張張的奔過來,一只手還揉著頭。

   “老爺,發生什麼事了?”

   沐痕還沒說話,一邊的沐青瑤淡淡的開口:“忠叔,剛才你去哪了?”

   管家忠叔苦著臉,小聲的開口:“回小姐的話,小的本來正帳房里整理帳目,可誰知道竟然有人打暈了小的,剛剛才醒過來。”

   沐青瑤的眼神閃爍了一下,果然這樣,看來那家伙不但精明,而且還是他們身遭的人,因為連丞相府的管家忠叔都知道,不能不說他是讓人熟悉的人。

   “好了,回去吧。”

   沐青瑤揮了揮手,管家哪里敢走,一時摸不著頭腦,看老爺的臉色很難看,小心的跟著他們身後,把沐青瑤一直送到青院。

   沐痕看著女兒走進去,回身掃了一眼忠叔,嚴肅的開口:“今天晚上差點出事了,以後當心點。”

   “是,老爺?”

   忠叔沉著的應聲,眼看著老爺走遠了,心里郁悶的想著,可有人來告訴我,今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啊?

   青院中。

   月光斜射進窗戶里,寢室內燭光搖曳著,薄紗飄動,沐青瑤站在窗邊望著幕幕的月色,心頭罩著層層厚重的心思。

   這還沒進宮呢,便發生這麼多事了,進宮后還不定有什麼事呢?長長的嘆息一聲。

   莫愁走了過來,看著小姐臉上罩著涼薄薄的氣息,不由得關心的開口:“小姐,別想了,今天晚上是意外,以后奴婢會當心點的,絕不讓壞人有機可乘。”

   “你下去休息吧。”

   “小姐?”莫愁站著沒動,小姐都不睡,她睡什麼啊,還是陪著小姐吧,今夜小姐似乎和往日不一樣,有些多愁善感,她還很少看到這樣子的小姐,她一直是冷漠淡然的,但今夜有些不一樣,有些落寞,還帶著絲絲地黯然神傷......

   “莫愁,既然你不想睡,我們到外面坐坐好嗎?”

   沐青瑤難得的卸下冷漠的外表,嬌麗的小臉蛋上是柔和,眸子好似汪了一池的春水,瀲灩動人,聲音也是悅耳動聽的,慢慢的開口,莫愁點頭:“好,奴婢陪著小姐。”

   兩個人出了寢室,坐在長廊外的欄桿上,望著天上的月,彎彎的如二月的柳葉,晚云漸漸的散去,淺藍色的天空如同一片美麗的琉璃,月光照得院子潔白澄凈。

   心無限的愁悵起來,還帶著隱隱的痛?

   前世,她那麼愛著一個人,到頭來竟得到這樣的一個下場,連清白的身子都沒有送出去,卻魂歸九泉了,這一生她再也不敢輕易的相信任何男人了。

   本想安安生生的過一輩子,可到頭來,還是被無端的卷入一場黑暗......

   “莫愁,以後千萬不要輕易的愛上男人,因為愛了就會痛,如果不愛就不會痛了?”

   夜色中,她的話涼習習的,好似無魂的鬼魅之音,卻不讓人覺得害怕,相反的是一抹心痛,莫愁掉頭望著她,小姐這是怎麼了?

   月光下,小姐的側臉罩著一層朦朧的傷感,晶瑩灼亮的眼睛里染上些微霧氣一樣的東西,莫愁心驚,難道小姐被人污辱了,所以一向高高在上的小姐才會如此多愁善感。

   “小姐,你是不是遭受到別人的侵犯了?”

   莫愁陡的從欄桿上躍下來,手指緊抓住雕欄,如果這是那人的脖子,她第一時間就捏死他,竟然敢欺到她冰清玉潔的小姐頭上。

   沐青瑤一怔,回首望向莫愁,看到這丫頭誤會了,忙搖了搖頭:“沒事,你別大驚小怪的了,來,我給你唱一首歌?”

   她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唱歌,從以前便有這樣的毛病?

   “好。”

   “愛過的人我已不再擁有,許多故事有傷心的理由,這一次我的愛情等不到天長地久,錯過的人是否可以回首,愛過的心沒有任何講求,許多故事都有傷心的理由,這一次我的愛情等不到天長地久......”

   如水的夜色,昵濃悅耳的歌聲,帶著淡淡的輕愁,飄飄悠悠的傳出去很遠。

   莫愁聽得入神,完全感受到了小姐的心意,她的心中似乎有那麼一點的痛,一點的思念,一點的無奈。

   青院中還沒有睡下的小丫頭,都披衣站到院子里,聽小姐唱歌,雖然不懂那些歌詞是什麼意思,卻能感受到唱歌人心中的點點哀痛,使得人想流淚,大哭一場。

   一曲歌,沐青瑤呼出一口氣,心里終于好受多了,抬頭望著天上的月亮。

   我的親人,你們好嗎?一定要幸福,塵塵在這里會生活得很好的,誰也不要想欺到我,眼神陡的冷寒起來,她恢復了一貫的清冷,掉頭望向廊下的莫愁,只見小丫頭滿臉的淚水,似乎被她的歌給弄哭了。

   “莫愁,進去休息吧,小姐累了。”

   “好,小姐,”莫愁用衣袖抹乾了眼淚,扶著小姐回身走進寢室。

   那院子里的小丫頭唏吁了一會兒,也各自回屋子休息。

   七月初十,離大婚的日子只有五天了,丞相府也忙碌起來,一大早整座府邸便熱熱鬧鬧的,只有青院安靜無聲,因為小姐正在睡覺,小姐睡覺的時候,沒人敢打攪她,可還是隱約有聲音傳進來。



第六十章 可愛的小狐貍

   沐青瑤睡得正香,忽然整個人落到一個溫香軟玉的懷抱,這懷抱真舒服啊,香噴噴的,有一股濃濃的母性的氣息,使得她動都不願意動,就那麼享受的倦縮著,這是誰啊?如此疼愛的摟著她,像極了祖母的懷抱,那麼軟那麼香,沐青瑤真想沉醉在這香甜的懷抱中,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問,可是一只柔軟的手輕捏著她的臉頰,還伴隨著柔潤的聲音。

   “寶貝,起來了,姨娘來看你了。”

   那聲音軟軟的像江南水鄉女子唱的童謠,有一種讓人翩然欲睡的粘綢,沐青瑤陡的睜開眼,只見一張美麗的臉呈現在自己的面前,這個女人眼睛不大,細長的,尾端有細細的魚尾紋,卻絲毫不影響她的美麗,相反的增添出一絲成熟的魅力......

   “素姨,”

   沐青瑤直覺的喚了一聲,心里沒來由的覺得這女人親切,即便是轉世而來的自己,也喜歡著眼前的女子,她身材嬌小,穿著一件綠色的長裙,腰上系了一條白色的煙霞羅,顏色分明,倒把她嬌小的身材比例得很均勻,一眼看去,高挑修長。

   “寶貝,你醒了?”

   素歌眨巴了一下眼睛,望著沐青瑤,瑤兒似乎有些不一樣了,眼神清明透徹,周身帶著淡漠,這樣的神情越發的神似自己的姐姐了,素歌從小就是姐姐素衣帶大的,所以自從姐姐死了以後,她就把瑤兒當成自己的親生孩子一樣撫育著,沒成親的時候,她一直帶著瑤兒,直到幾年前,嫁到江南的淮城去,才和瑤兒分開。

   記憶中瑤兒很喜歡粘著她,小小的丫頭已長成一個小美人胚子。

   後來陸續有消息傳到淮城,說瑤兒個性花癡,一直喜歡美男,讓她這個做姨娘的聽了,心急如焚,幾次想回到臨安城來,可是夫君都不讓她離開。

   沒想到這一次瑤兒大婚了,她才能趕回來。

   “素姨,”沐青瑤再叫了一遍,沒想到竟然看到一個讓自己倍覺親切的人,這個女人眼中滿滿的寵愛,是真心真意喜歡自己的人。

   “來,看看姨娘給你帶什麼了?”

   素歌的個性有些孩子氣,拉著沐青瑤起床,去看她給沐青瑤帶來的禮物。

   幾大箱的東西,都是好東西,有江南最華麗的絲綢,有官窯產的陶瓷,還有江南才子的詩畫,其中最特別的竟是一只通體雪白的小狐貍,這小狐貍嘴巴尖尖的,眼睛大大的,毛光滑柔軟,一看到沐青瑤,竟直直的跳進她的懷里。

   “瑤兒,這是毛雪球,可愛吧,姨娘送給你的大婚禮物,怎麼樣?喜歡嗎?”

   沐青瑤掃視著幾箱東西,最喜歡的就是手里的小狐貍了,毛雪球是嗎?真可愛,忙抬頭望向姨娘:“謝謝姨娘的禮物。”

   “對了,瑤兒,再過五日,你就進宮了,如果在宮中有人欺負你的話,你就派人送信到淮城來,姨娘一定饒不了宮中的那家伙,”素歌比手劃腳的發狠,沐青瑤心里浮起一陣暖意,姨娘就像她的母親一樣,在古代能遇到這麼一個人,看來老天還是厚待她的,不過姨娘的心性還真像個小孩子,沐青瑤唇角浮起淡淡的笑。

   “好,如果青瑤有事的話,一定派人去找姨娘。”

   素歌滿意的點頭,拍拍毛雪球的頭,張牙舞爪的警告它:“毛雪球,以後照顧好瑤兒,若是惹得她心煩,看我不宰了你。”

   毛雪球嗚的叫了一聲,似乎很恐慌,兩個爪子一趴把頭埋進青瑤的懷里。

   青院里,很多小丫頭圍過來,看到可愛的毛雪球,個個都很開心,想逗她,無奈那家伙愣是縮在沐青瑤的懷里不出來,吱呀吱呀的叫著,似乎抗議大家圍住它。

   素歌看著那家伙,毫不客氣的啪打了一下毛雪球的屁股:“毛雪球,出來和姐姐們打聲招呼?”

   毛雪球迫于素歌的淫威,無奈的露出小半邊的臉,吱呀一聲,算是招呼過了,立刻又把臉埋進沐青瑤的懷里,素歌哈哈笑起來,望向莫愁她們。

   “沒辦法,毛雪球是個女的,她面子薄。”

   小丫頭們嘩然,笑起來,毛雪球似乎更難為情了,屁股拱來拱去的,更加可愛了,沐青瑤揮了揮手示意大家都去做事。

   “下去做事吧。”

   “是,小姐,”小丫頭分散開來,忙碌的一天開始,雖然整座丞相府都掛起了彩綢和燈籠,但青院還沒有掛,今天已到七月初十,老爺下了命令,連青院也要張羅好,此次大婚事宜不可有一丁點馬虎的地方......

   琉璃宮的正殿。

   金碧輝煌的龍榻上,端坐著一個身著明黃龍袍的男子,正是當今的年輕的帝皇,即將大婚的慕容流尊,五官分明的臉上,沒有絲毫即將大婚的喜悅,相反的卻透出絲絲冷峻,一雙黑瞳好像耀眼的紫色水晶,冷魅的望著下首的幾個人。

   一襲藍色絲綢袍子的南安王慕容流昭,墨髮垂掛,露出剛毅冷硬的臉頰,光潔飽滿的額頭下面是一雙冰潭似的眼睛,那眼睛里閃爍著正直純良,這個男人雖然冷,卻忠心不二。

   他的身邊另站著的是宮中侍衛統領花離歌和太監總管阿九,還有另外兩個臣子,兵部尚書和禮部尚書,皇上大婚,事關重大,兵部和禮部是慎之又慎,今兒個過來稟報皇上一切事宜。

   “臣等見過皇上。”

   宏亮的聲音在大殿上響起,慕容流尊狹長的眉冷然的挑起,淡然的聲音響起來,帶著深幽幽的壓抑。

   “起來吧。”

   “謝皇上,”兵部尚書和禮兵尚書小心翼翼的謝過皇上,跟著南安王爺站到一邊,抬頭暗自猜摸著皇上的心思,今兒個皇上的心情是好是壞?

   “南安王,五日後,使臣將陸續抵達弦月國,你認為由誰招待六國使臣最合適。”

   皇上的聲音緩緩的響起,猶似海底的岩漿,滾燙而燒灼,兵部尚書和禮兵尚書心頭一顫,大氣也不敢出,生怕南安王提到他們兩個,招待六國使臣這樣的重任可不是說著玩的,若是搞不好,便是掉腦袋的事情。

   這種國之大事,應該由左丞相和右丞相去辦理,為何皇上要問南安王呢?

作者: nikonnika    時間: 2012-5-19 01:29 PM

本帖最後由 nikonnika 於 2012-5-20 03:35 PM 編輯

第六十一章 別有用心

   兩個人百思不得其解,南安王慕容流昭也不明白皇上為何要問他意見,按照道理,這種事當然是丞相出面招待,弦月國的左丞相和右丞相,可都精明睿智,招待六國的使臣,自然不在話下,可是皇上既然問他,必然有所用意。

   他想了兩天,終於讓他悟出來了,此時一臉的嚴肅的開口。

   “稟皇上,臣弟認為此次招待六國使臣的事,應該讓北津王前往。”

   慕容流昭的話音一落,高座上的皇上深幽的瞳眸一閃而逝的精光,隨即面色平和的掃向兵部尚書和禮部尚書:“兩位愛卿以為如何啊?”

   兵部尚書和禮兵尚書心頭一顫,臉上有些冒汗,真是怕什麼來什麼,皇上問他們這話是什麼意思啊,拿眼偷瞄皇上,皇上那張俊美的五官上,罩著祥和的光芒,讓人看不出絲毫的想法,一時間兩個人不知道如何著答,只能先跪下來。

   最後兵部尚書頭皮一硬,緩緩的開口。

   “臣以為不妥,世人都知道北津王體弱多病,手無縛雞之力,此次皇上大婚,六國使臣前來弦月國,一來祝賀皇上大婚,二來打探虛實,我們即能讓他們小瞧了我們弦月國。”

   兵部尚書話音一落,一旁的南安王慕容流昭雙目冰寒的怒瞪了那家伙一眼,跨前一步,沉聲開口。

   “皇上,世人說北津王體弱多病,是謙謙君子,可到底從來不為人所見,而且私下里,也許有人以為我皇不待見北津王,如果此次大婚由北津王招待六國使臣,天下人皆知我朝弦帝仍仁慈的明君,至于北津王手無縛雞之力,可派兵部和內務府的人協助北津王。”

   南安王慕容流昭的話音一落,兵部尚書抖索了一下肩,心里暗自嘀咕,如果有人再和他說,南安王正直無私,他就和那個人拼命,這人分明是心思險惡啊。

   高座上的皇上未說什麼,好看的丹雙眼睛一瞇,懾人的光芒隱藏在其中,白晰修長的手指輕輕的觸摸著龍榻邊的龍頭扶手,狀似不經意的開口:“禮兵尚書,你看此事?”

   禮部尚書左右望了一眼,一邊是南安王爺,一邊是兵部尚書,兩個人都不好得罪啊,不過要真比起來,兵部尚書的權力肯定沒有王爺的權力大,當下心一橫,也不管他了,沉聲的開口。

   “臣認為南安王爺的話言之有理,此次接待六國使臣的事,讓北津王爺出面是最合適的。”

   那兵部尚書一聽禮部尚書的話,不由懊惱著旁邊的家伙,同僚一場,哪有當面撬墻角的,而他只不過想拍皇上的馬屁罷了,本來以為皇上不願意讓世人知道北津王爺的存在,不過聽皇上剛才話里的意思,分明是同意南安王爺的主意的,偏就自己這個蠢驢聽不出來意味,這下好了,把自己送到虎口了,真是自古伴君如伴虎啊?

   兵部尚書那個又怨又恨,一頭的汗水,大氣也不敢出,等著皇上的話。

   高座上的慕容流尊,身形一動,欣長挺拔的身子站了起來,明黃的龍袍輝映著俊美棱角分明的五官,看上去似乎漫不經心,事實上,那像水晶一樣的黑瞳中精光忽隱忽現,唇角一勾,便是冷然的笑,大殿上,立刻猶如罩了一層寒霜,壓抑著每一個人......

   “阿九,立刻前往北津王府傳旨,著北津王準備相關的事宜,迎接六國使臣。”

   “是,皇上,”阿九領命出去宣旨。

   “兵部尚書,協助北津王招待六國使者,此次務必做到圓滿,如果出了什麼事,你可給朕悠著點。”

   涼如冰警告,兵部尚書輕顫了一下,胸口窒息得難受,真是禍不單行啊,看來自已還是當心點為好啊,忙恭敬的領命:“臣遵旨。”

   兵部尚書退了出去,大殿上只立著兩道人影,一為南安王慕容流昭,另外一個則是禮部尚書。

   眼看著兵部尚書走了出去,禮部尚書忙恭敬的開口:“皇上,此次大婚的一切事宜,臣已和內務府商量妥當,按照先祖的案例來辦的,皇上看可行?”

   “就這麼辦吧,”

   慕容流尊一揮手,禮部尚書松了一口氣,不知道為什麼,年輕的帝皇總給人無邊的壓力,讓人不敢放肆。

   “好,下去吧,”皇帝開口,禮部尚書退了下去。

   皇上從高殿走了下來,優雅從容的望著自個的臣弟,緩緩的開口:“昭,你另外派人注意著六國使臣的安危,不能出一丁點的差錯,我們和他們還沒到決裂的地步......”

   “臣弟領命。”

   南安王慕容流昭抱拳領命,正準備退出去,皇上暗沉的聲音響起:“皇弟當心點。”

   “臣明白,”南安王退了出去......

   阿九去北津王府宣了旨,很快回宮復旨,皇上滿意的點頭,眼神閃爍不定,只怕宮中的那位也知道了,不知道做何感想,也或者很快便過來責問他。

   廣陽宮,在西北面,此時大殿里一片狼籍,高座上的人臉色蒼白,憤怒的冷瞪著下首,大殿上跪了一地的宮女太監。

   “太后娘娘。”

   “可惡的東西,他怎麼能這麼對待自個的弟弟呢?明知道流陌身體不好,還讓他親自去招待六國的使臣,那些使臣,個個如狼似虎的,哪一個是省油的燈,他這是擺明了把自己的弟弟往火堆里送啊,”太后娘娘因為說得太急了,咳嗽了起來,一旁的嬤嬤趕緊上前一步為她輕撫胸口,順氣兒。

   “太后娘娘,你別急了,別急了,你要是再急壞了,誰還關心著北津王爺。”

   這話倒是提醒了太后娘娘,她的臉色和緩一些,眼神卻更冷更陰,是啊,她不能出一丁點的事,如果她出事了,她的流陌可怎麼辦,肯定會被那個家伙害死的,可現在讓她眼睜睜的看著皇上用計陷流陌於危險中,她這個做母后的總不能坐視不理。

   “你這話倒是提醒了哀家?”

   太后娘娘一開口,大殿上總算緩和了一些,下跪著的太監和宮女松了一口氣......



第六十二章  太后動怒

   一道朱紅的身影翩纖的從大殿外走進來,身後跟著兩個身著華服的宮女。

   逶迤拖地的朱紅裙,泡泡袖,腰系著同色系的絲綢錦帶,那如云的墨髮挽成松松的髻,斜挺著一枝鳳釵,周身的華貴,質美如蘭,柔媚嬌情。

   一走進大殿,便柔聲的開口。

   “母后,這是怎麼了?”

   太后娘娘壓抑下去的怒氣,再次涌現出來,氣恨恨的開口。

   “你知道皇上做了什麼事?竟然讓流陌去招待六國的使臣,那些使臣,哪一個不是如狼似虎的,他這樣做即不是陷陌兒于水火之中嗎?陌兒身體本就不好,一直在府中凈養,現在他連這份凈養都要剝奪了,你說哀家能不生氣嗎?”

   楚語嫣一聽姑母的話,三步併著兩步,走到鳳榻前,安撫著姑母。

   “母后別擔心了,皇上一定有皇上的估量,他不會害表哥的,要不然姑母去和皇上說說吧,讓皇上收回成命?”

   楚語嫣柔婉的建議,她的語氣溫和,很能安撫人心,太后娘娘總算好受了一些,不過對於語嫣的話並不贊同。

   “皇上能聽我的,聽我的,那個女人就不會進宮了,你就是皇后了。”

   此言一出,楚語嫣的臉色蒼白起來,用力的咬了一下唇,楚楚可憐的開口:“母后,兒臣不求皇后娘娘的位置,只要皇上心里有兒臣的一席之地,兒臣就知足了。”

   “你真傻啊,他心中有你嗎?有你會讓你獨守寢宮半年之久,也不跨進你的宮殿一步嗎?”

   “母后?”

   楚語嫣的聲音顫抖抖的,太后尖銳的話終于使得她奮受打擊,一顆淚珠兒滑落下來,無聲的輕啜起來,太后娘娘看她傷心起來,忙伸出手拍著她的手:“你也別傷心了,哀家會為你做主的,只要有哀家在,即便那個女人能爬上皇后的位置,哀家也能把她攆下去。”

   “母后還是不要為難皇上了?”楚語嫣趕緊開口,一旁的太后早揮了揮手,她現在煩心的不是這件事,而是流陌要招待六國使臣的事,皇上這麼做,分明是別有二心,如果流陌在此次招待中有什麼失誤,必然會遭受到懲罰,又或者皇上想借著那六國使臣的手除掉流陌。

   太后一想到這種可能,眼神陡的狼戾起來。

   他想都別想,她的兒子,她是絕不會讓他害到的。

   “小李子,皇上現在在什麼地方?”

   小李子是宮中的老太監,一直是太后娘娘身邊的當紅太監,追隨了太后娘娘很多年,對於太后的心思,捉摸得七七八八的,而且這宮中的大小事,基本上了然於心了,此時恭敬的開口:“稟太后娘娘。”

   “皇上現在正在琉璃宮處理政務。”

   琉璃宮是皇上的住所,日常的政務,批閱奏折,招見官員,也都在那里進行。

   “好,很好,他倒有心情處理政務,現在哀家要去看看,他是什麼意思,置自已的兄弟於水火之中,自個兒卻置身事外了。”

   太后娘娘站起身,氣沖沖的走下鳳榻,前往琉璃宮。

   剛走到大殿門口,卻從外面沖進一人來,差點撞上太后娘娘,能在廣陽宮里橫沖直撞的除了如音公主,再也沒有第二人了,太后娘娘氣惱的冷哼:“如音,你毛毛燥燥的幹什麼?”

   那團身影穩穩的站定,喘著氣兒開口:“兒臣聽太監們說母后生氣了,所以過來看看母后怎麼了?”

   如音公主身材高挑,五官艷麗,衣著大膽,今日穿了一件裹胸淡綠色的長裙,露出一截白玉似的脖勁,引人暇想,腰束得很細,把胸襯得高聳而挺......

   一張粉面好似芙蓉花,眼睛帶著多情的光芒,十分勾人心魂,唇鮮艷欲滴,頭上戴著明晃晃的珠翠,分外刺人眼目。

   “還不是皇上?”

   太后憤恨的開口,想想又沒往下說,如音一個小丫頭懂什麼,告訴她也沒多大的意義,臨時改了口:“哀家去見皇上。”

   “母后,兒臣陪母后一起去。”

   如音公主為人大膽囂張,平素並不把皇上放在眼里,仗著母后的寵愛,在宮中一向是無法無天的,此時一看到母后生氣的樣子,早義不容辭的要陪母后前往琉璃宮了。

   旁邊的貴妃娘娘楚語嫣看著囂張的如音公主,懊惱的皺起了眉,這公主一向口無遮攔,到了皇上那兒,可別隨便亂說,皇上雖然縱容她,可不代表永遠縱容她,要是哪天惱了,一定會新帳舊帳一起算的,這丫頭跟著,保不準連累了她。
   可是此時她也不好說不去,只能硬著頭皮跟著太后娘娘身后,一起前往琉璃宮。

   宮女太監的跟了一堆,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往琉璃宮而去。

   琉璃宮門前,早有小太監報于阿九,說太后娘娘領著貴妃娘娘還有如音公主過來了。

   阿九立刻走進大殿。

   此時大殿上的一側,皇上正和柳公子下棋,星竹公主在一邊觀望,諾大的宮殿里一點的聲響都沒有,阿九走過去,挑了一下眉,左右為難,不知道該如何稟報。

   皇上好像眼觀八方似的,看著他久未了出聲,冷冷的開口。

   “怎麼了?”

   “稟皇上,太后娘娘和貴妃娘娘過來了。”

   “嗯,朕知道她會來,你讓她們進來吧,”慵懶的聲音中卻透著蕭殺,唇角擒著玩味的笑,修長的手捏起一個黑子,慢慢的放進去,粲然的一笑:“師兄,縱觀全局,可看到朕的策劃?”

   柳千暮望著棋盤上的走勢,變幻莫測,進可攻,退可守,牽一而動全局,皇上的心思,連他都小瞧了的,沒想到他的心思已慎密至此了,看來他?

   “皇上好厲害啊,牽一動百,動千,天下乾坤皆在手中啊。”

   “師兄沒有野心嗎?”

   皇上不經心的開口,柳千暮的眼神一暗,唇角一抽,正待開口,殿門外已響起阿九的聲音:“太后娘娘駕到,貴妃娘娘駕到,如音公主駕到。”

   這聲音一起,柳千暮只覺得松了一口氣,不緊不慢的起身,皇上的眼眸幽深的斜睨了他一下,站起身往高座走去......

   本文將進入第二卷,宮門計,這二卷很是驚心動魄,女主的聰慧顯露很多,還有那隱藏在暗處的人,例如柳千暮,楚淺翼,他們的背後都隱藏著一個身份,很有實力的人,還有北津王和太后的野心,宮中的妃子,沐家的二姐妹,總之精彩多多,親愛的們等著吧......

作者: nikonnika    時間: 2012-5-19 01:30 PM

本帖最後由 nikonnika 於 2012-5-20 10:05 PM 編輯

第六十三章 大 婚

   大殿門口,一身華服的太后娘娘領著貴妃娘娘和如音公主走進來,高座上的皇上略欠了下身子,望向殿下的太后娘娘:“賜坐。”

   太后娘娘毫不客氣的坐到大殿的一側,雙眸如火炬似的掃視了一眼柳千暮身后的棋盤,氣勢凌人的開口:“皇上好雅的興致啊,是因為把皇弟送進虎口而高興嗎?”

   貴妃娘娘眼看著這一觸及發的雷霆之火,趕緊溫婉的開口:“妾身見過皇上。”

   一旁的如音公主倒還知道規矩,恭敬的行了禮:“如音見過皇兄。”

   “都起來吧,”皇上面色很冷,他乃一朝天子,貴為弦月國的皇帝,太后竟然可以大刺刺的扣一頂帽子給他,真是可惱,以往他總是一忍再忍,但這一天不會太遠了,不過即便沒有揭穿她的真面目,也不代表她可以任意指責他。

   他是九五之尊的皇上,將來會是天下的霸主。

   慕容流尊俊美的臉孔陡的晴轉多云,好似天山上終年不化的冰雪,冷硬無情,好看的雙瞳此時也汪了一池的冰水,嗜殺的盯著太后娘娘。

   “母后此話怎講,要知道現在六國使臣進京,朕雖然讓流陌招待六國的使臣,可那只是明面上的事情,暗下還有兵部尚書和內務府的人協助著北津王爺,難道他會陷入什麼危險,兵部那麼多人難道都是廢物不成?”

   霸氣狠戾的話排山倒海的壓抑下來,來勢洶猛,似乎要打得太后娘娘一個措手不及,事實上確是這樣,太后沒想到還有這種情況,當下臉色由紅變白,變了幾下,最後鎮定的開口。

   “皇上為何如此有心,讓北津王招待六國的使臣,那樣的重擔應該交由丞相去做,卻讓北津王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做,即不是讓其他六國的人看笑話嗎?”

   太后娘娘質疑,大殿上的其他人也望著皇上。

   慕容流尊犀利的黑瞳,閃閃爍光,讓人看不清他此刻心里究竟在想什麼?

   “朕只想讓其他六國看清,弦月國的皇室中,兄弟和睦,即便北津王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朕都願意給他擔當重任,這樣還不足以讓天下人信服嗎?”

   響當當的聲音,讓人無法反駁,太后即使知道哪里不對,可愣是找不出一丁點的端睨,只能氣結的望著上首意氣風發的男人,皇上乃天下間難得的美男子,讓人一見傾心的那種,不但俊美還有野心,天生的王者風范一覽無遺,這樣的人生來就是帝皇的料子,所以當初先皇才力保他為太子,而摒除了她的兒子流陌。

   她不甘心,一直在找機會,可是兩年的時間過去了,他的勢力不斷的壯大,成了一個強有力的對手,而她們不敢隨便的動一下,一動則功虧一潰,只能找機會,一擊即中。

   “但願皇上真是這樣想的。”

   太后娘娘一言既發,便站起身來,她看著這樣的皇上只覺得前途一片渺茫,壓力太大,還不如回廣陽宮呢!

   “阿九送太后娘娘。”

   皇上冷魅的聲音一響,阿九趕緊領命,貴妃娘娘和如音公主看著高座上皇上冷得快結冰的面孔,哪里還敢停留,趕緊恭身告退。

   大殿上又恢復了安靜,慕容流尊忽然笑了,一抹勝利的笑。

   柳千暮心驚,這樣的男人,森林中最強大的嗜血狂獅,別人還有機會從獅口奪食嗎?

   七月十五,大婚的日子。

   天邊剛冒起一線兒的曙光,丞相府便忙碌起來,廊庭小徑,不時有人走過,丫頭婆子滿臉的喜氣洋洋,整座府邸都籠罩著喜慶的紅色,遠遠望去,漫天的妖嬈,好像一片火紅色的汪洋,淹沒了花草樹木,畫梁雕棟,唯有燦爛奪目的色彩。

   青院中……

   此時也是一番熱鬧的景像,廊下立著幾個身著宮裝的嬤嬤,另有太監宮女數十人,這些嬤嬤和太監宮女的,都是內務府派出來為皇后娘娘打理大婚事宜的,可是此刻她們只能站在廊下觀望,寢室內外進進出出的小丫頭,每個人都神情歡欣,愉快至極,不時有飛揚的聲音從寢室中傳出來……

   寢室內,沐青瑤雙目緊閉,半睡不醒的狀態,完全任人擺布,素歌一邊幫助她上妝,一邊逗她。

   “寶貝,醒了?宮里的婚輦要過來了,別誤了良辰吉時。”

   可惜這家伙愣是睡得香,還有本事坐得直直的,一聲不吭的讓人在臉上荼抹,雖然心里有數,別人是給她上妝,可是這天還沒亮,她是真的很困的,昨兒個晚上,素歌姨娘拉著她說了一整晚的話,綠兒和小蓮哭了半宿,不願意離開她,她是應付了這個,應付那兩個,能不困嗎?

   而且這大婚也沒啥大不了的,她和皇上根本不是兩情相悅,只不過是被利用罷了。

   她的心頭不知道有多郁悶呢,所以更沒有心情睜開眼了……

   天慢慢的亮了,初秋,輕風微涼,霧氣潮濕,花園里,百花爭奇斗艷的怒放著,好似要用盡生命在這一天釋放著短暫的芳華。

   溫暖的陽光從云層中社出,融融的罩著丞相府,大地升騰起一片淺淺的霧氣,紅艷艷的色彩鋪天蓋地的撲了過來,厚重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幽徑之上飛快的跑過來幾個身影,為首的正是丞相府的管家忠叔,一路狂奔,氣喘吁吁一邊跑一邊叫。

   “小姐大妝好了嗎?宮里的婚輦快過來了。”

   立刻有小丫頭從內室奔出來,笑瞇瞇的開口:“好了,好了,小姐都收拾得差不多了,不會誤了良辰吉時的。”

   “那就好,那就好,”忠叔抹著臉上的汗珠子,掉頭又往前面跑去,小姐大婚可真累啊,府里賓客無數,還有賀禮宴席什麼的,都快累掉他半條命了,和皇室結親,果然不是尋常事啊,忠叔一邊跑一邊感嘆著。

   陽光穿透紗簾照射進寢室,那柔和的光線打在沐青瑤精致細嫩的臉上,光潔無暇,眉描得彎彎細細的,像天上的新生的月牙一樣可愛,長長的睫毛動了動,像蝴蝶的翅膀,撲閃著,帶著惑人的光澤,慢慢的,陡的睜開眼,光華萬千,黑幽幽的眼睛好似晶亮的黑水晶,亮灼灼的讓人移不開視線,整個寢室的人皆覺心內一窒,這美帶著一種致命的誘惑,慢慢的揚開紅唇,一抹飄渺虛無的笑,好似遙遠的天邊,最明亮的一顆星辰……

   “瑤兒是全天下最漂亮的新娘子,”素歌驚嘆出聲,唇角擒著滿意的笑,忽爾眼里竟多了一抹淚珠兒,輕聲的開口:“你娘在天有靈一定會高興的。”

   她的聲音一落,旁邊的莫愁走過去,輕聲的開口。

   “今兒個大喜的日子,姨娘應該高興才是啊。”

   “是啊,今兒個大喜的日子應該高興才是,”素歌立刻高興的笑了,伸出手拿過一邊的鳳冠,嘴里嘖嘖稱奇:“果然是皇宮里的東西,看這鳳冠,真漂亮啊。”

   鳳冠璀璨奪目,最正中是一粒夜明珠,夜明珠線條柔和,光華熾熱,在大夜明珠的旁邊,鑲嵌著兩顆小夜珠,周圍是一百零八顆無暇潔白的珍珠,眾星捧月似的烘托著夜明珠,更顯其光華萬丈,這鳳冠上獨持的夜明珠不正象征著皇后娘娘至高無上的權威嗎?

   后宮佳麗三千,最耀眼的永遠是皇后娘娘,其她的女人都是陪襯,圍繞著皇后娘娘的身邊轉悠。

   “這鳳冠真漂亮。”

   “這夜明珠可是難得一見的,好大一顆啊。”

   寢室之中不時的響起驚嘆,大家議論紛紛,寢室門外立著的嬤嬤終于忍不住了,幾個人走了進來,恭敬的催促著。

   “娘娘,請戴上鳳冠,換上霞衣,良辰吉時快到了。”

   素歌一聽,立刻心急的應和起來:“是啊,吉時快到了,瑤兒,來,戴上鳳冠,還有霞衣呢?蘋果呢?”

   一時間整個寢室的人都行動起來,不時的她撞她,她撞她,亂成了一團,屏風旁邊的嬤嬤看得直皺眉,這丞相府的丫頭到底不比宮里頭,真是有夠亂的,皇后娘娘太縱容這些丫頭了,可惜沐青瑤就好像沒看到一樣,俏麗出塵的容顏上布著淡淡的輕霜,正對鏡自攬,那鳳冠雖然漂亮,耀眼,映襯得她整張臉華貴非凡,就好像天上的仙女一般,可是好重啊,微蹙了一下眉,揉了揉脖子,輕聲的嘟嚷著。

   “好重啊。”

   因為聲音太小,沒人聽得見她說的是什麼,素歌以為她要什麼東西,俯下身子追問:“瑤兒,你說什麼?”

   沐青瑤扯唇笑,她能說什麼,搖頭:“沒什麼?還沒好嗎?”

   房間里很吵,很快便把說話聲淹沒了,好在梅心捧著大紅的嫁衣沖了過來,急急的開口:“姨娘,嫁衣過來了,快穿上吧,吉時快到了。”

   沐青瑤站起身,兩個女人又急又慌,手忙腳亂,好不容易才把她的嫁衣穿上身,一番整頓,總算把嫁衣整理好了。

   大紅的嫁衣,血一樣的妖嬈,金線繡成鳳凰展翅的圖案,栩栩如輝,好似隨時準備騰空萬里,遨游天際。

   袖口和衣襟口勾勒出富貴的牡丹,牡丹乃百花之首,花中之王,雍容華貴,鳳凰乃神鳥,天地間最有靈性的神物,此時這大紅嫁衣上,牡丹並蒂,鳳凰展翅,雍容華貴中好似祥云繞瑞。

   沐青瑤幽幽的眸光望向鏤空鑲花的銅鏡……

   鮮艷奪目的紅映得她的芙蓉面,嬌若粉黛,艷若桃李,葡萄一樣閃光潤澤的水眸中,是清澈透明的波光,那觸目的紅和勝雪的白,兩相對比,嫁衣更紅,肌膚更加水嫩,可就是這樣妖嬈絕代的風姿,並沒有給她帶來絲絲歡愉,只讓她看到了那紅背后的沉重……

   府門外,悅耳動聽的絲竹之間穿透九曲回廊,悠揚的傳進青院來,竟是一首名曲鳳求凰。

   一聽皇家的樂隊都到了,這房間里就更亂了,四個宮廷來的嬤嬤趕緊上前幫忙:“霞帔呢?蘋果呢?”

   “來了,來了,”有小丫頭把兩樣東西找出來,遞了過來。

   “來,皇后娘娘,披上霞帔,蘋果拿在手里,象征著從此后吉祥富貴,”嬤嬤關切的叮嚀著沐青瑤,沐青瑤拿著蘋果,眼也不眨,拿著這蘋果真能吉祥富貴嗎?如果真那樣,她寧願手腳全用來拿蘋果,可是她從一開始就知道,這根本無關于任何風花雪月。

   這是一局棋,她只求全身而退……

   漫天的紅,遮住了頭頂的光芒,耳邊傳來小蓮兒綠兒的哭聲,這兩丫頭從昨天晚上便開始哭了,這會眼看著小姐走了,又傷心哭了起來。

   “小姐,你走了,奴婢們怎麼辦?”

   “小姐,”寢室之中立著的小丫頭都抹起眼淚來,小姐雖然為人冷漠,可是對下人卻很好,大家都喜歡上她了,可是這時候她卻進宮了。

   素歌淚眼朦朧的望著眼前穿著大紅嫁衣,蓋著霞帔的女子,柔潤的聲音響起來:“瑤兒,進宮後一切要小心。”

   “謝謝姨娘了。”

   清幽幽的聲音,好似從遠古的世界傳來,帶著如風的飄逸。

   屋子外面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沐丞相領著管家一路小跑的趕過來,心急的追問著:“好了沒有,好了沒有,皇家的鳳輦已到了,娘娘請上輦車吧,別誤了良辰吉時。”

   “小姐,走吧。”

   莫愁和梅心一左一右的扶著小姐,緩緩的往外走去,四名嬤嬤和宮中的太監宮女緊隨其后,一路往外而去,寢室中,一片輕啜唏吁聲……

   沐青瑤沒有回頭,她的涼如水的眸光穿透晃動的霞帔,盯著手里的蘋果,和腳下的大紅地毯,任憑身邊的兩個丫頭牽引著她一路大門而去。

   明明是不長的道路,此時走來,卻是無邊的漫長,真是前途漫漫啊,這一進宮,是福是禍都躲不過了。

   眼看快到大門口了,卻在拐彎的地方,被人擋住了去路,從霞帔之下的繡花鞋看來,應是沐大小姐和沐二小姐,兩個人溫婉的開口:“妹妹,姐姐在這里送你。”

   “有勞了,”沐青瑤本不想理,這兩個女人只怕很快就會被太后娘娘接進宮,到時候不是又見面了,其實這次,如果她們不是被慕容流尊勾了魂,只要堅持不進宮,太后根本拿她們沒辦法的,誰知道這兩個女人竟然不見棺材不掉淚,那麼就進宮去吧,不過是否能全身而退,就不得而知了。

   三姐妹拜別,一旁的嬤嬤小心謹慎的提醒著沐丞相。

   “丞相大人,吉時到了。”

   “瑤兒,走吧,走吧,別誤了欽天監點出來的吉時,我們出去吧。”

   “是,爹爹,”沐青瑤緩緩的開口,對于這個給予了自己疼愛的男人,她是尊重他的,若非為了他,她大可不必進宮,帶著那些銀兩一走了之,那樣的話,七國之中總會有容身之地,可是她不能做出那樣的事來,為了他,為了沐府,她必須進宮,到時再想一個法子出宮。

   沐府門前,圍著沐家上上下下的人,還有很多的賓客,齊刷刷的分跪在大門兩邊,遙望著大紅地毯上走來的新人,當朝的皇后娘娘。

   “臣等恭送皇后娘娘。”

   沐青瑤隔著大紅的霞帔,沉著內斂的開口,聲音清悅涼薄:“起來吧。”

   那淡淡的聲音帶著一股魔力,讓人不敢反駁,隨著她的話音一落,眾人起身分列在兩邊。

   府門外,一首鳳求凰的曲子已吹奏完畢,儀仗隊停止下來,兵部派出來的八千鐵騎圍成了銅墻鐵壁,團團的守候著豪華的鳳輦,輦車的四角吊夜明殊,錦綢緞子的紗簾,前面是珍珠簾子圍成,華麗奢侈,皇家的氣派一覽無遺。

   欽天監立在鳳輦邊,眼看著皇后娘娘鳳駕已臨,宏亮的聲音穿過眾人,如浪濤似的一波一波的涌動起來。

   “請皇后娘娘登鳳輦。”

   太監們同時喊起來:“請皇后娘娘登鳳輦。”

   八千鐵騎高喊起來:“請皇后娘娘登鳳輦。”

   三聲高呼,沐青瑤在莫愁和梅心的攙扶下,拜別沐丞相,華麗的登上輦車,前往弦月國的皇宮。

   街道兩邊,黑屏分列,一個人影也看不到,三步一個兵,五步一個官,人人小心以戒,今日可是弦帝大婚的日子,聽說弦帝極為重視此次的大婚,如果稍有差池,只怕闔家大小的人頭不保,因此這些兵將提著十二分的小心,眼睛都不眨一下,只要過了自己的地段就沒事了,在別人的地段上出事,和自己無關。

   輦車平穩的往前駛去……

   街道邊寂靜無人,只有絲竹之音繚繞在半空中,伴隨著整齊的馬蹄聲,沐青瑤掀起大紅的霞帔,透著錦鍛子車簾往外看,輦車外,莫愁和梅心隨側,後面跟著嬤嬤和宮女太監,再后面是整齊有序的鐵騎軍護駕,看這陣仗,不知情的人一定以為皇上重視此次大婚,只有她心中明白。

   他是怕有人加害于她,而他不想失去她這顆棋子。

   沐青瑤緩緩的放下霞帔,奪目的笑容掛在唇角,光華絕艷。

   慕容流尊,但願你不後悔,把我擺進棋局中,可曾想過,棋子同樣嗜血,反骨食主。

   外宮門,內宮門……

   內宮門外,鳳輦停住,八千鐵騎再不能進前一步,有八個華衣宮女,恭敬而小心的跪在輦車外:“請娘娘下鳳輦,上龍輦。”

   原來這里是交接處,弦月國的祖制規矩,只有皇后娘娘才有資格坐鳳輦,乘龍輦從弦月第一宮門,乾清門而入,其她的妃子則由西北的宣武門入內……

   沐青瑤下了鳳輦,莫憨和梅心上前一步扶著小姐的身子,走進內宮門,只見宮門口停著豪華的龍輦,龍輦比起鳳輦,更加的華麗而大氣,明黃繡龍的錦緞,象征著皇上至高無上的身份,輦頂雕著盤龍吐珠,那金色盤龍在陽光下璀璨萬分,光芒萬丈,龍嘴的夜明珠散發出栩栩光輝,使得那金龍威嚴狂猛。

   輦車前端,珠簾垂掛,粒粒晶瑩,折射出瑩瑩冷光。

   皇上的隨身太監阿九公公恭敬的開口:“請皇后娘娘登龍輦。”

   沐青瑤正準備上輦車,不想,從那碧色珠簾中伸出一雙白晰修長的手,那手很美,天生藝術家的手,連指甲都修剪得圓潤細致,連一點瑕疵都沒有,沐青瑤一瞬間呆愣住了,她以為高貴如慕容流尊,是不屑做這種事的,誰知他竟然就在這龍輦之內,不過她的恍神只是一剎那的事,隨之,神色淡然的把手放進那雙大手中,緩緩的上了龍輦。

   那手雖美,卻沒有多少溫度,涼薄,冷然,她一上龍輦,便抽出自己的手,安份的坐在輦車的一角,握著手里象征著富貴的蘋果。

   青瑤的頭上雖然蓋著大紅的霞帔,但是頭頂上方冷然探究的視線,一直放在她的身上,她知道身邊的皇帝在看著她。

   以靜制動……

   狹小的空間里有著淡淡的龍涎香的味道,混合著男性特有的氣息,近在鼻端,仿若羽毛輕輕拂過,青瑤盡量把身子往邊上讓讓,希望避開那若有似無的味道。

   不想霸氣的男人,身形一傾,竟靠得更近了,隨之磁性暗沉的嗓音響起來。

   “朕的皇后,今日似乎很安靜,完全不同于上一次見面?”

   慕容流尊俊美的臉上,黑瞳閃過幽光,那一日上書房,身側的女子展現出了一個聰慧絕頂的面貌,深深的吸引住了他的視線,使她成為他的局中人,如果單憑師傅的一句言論,斷不能讓他立她為后,真正讓他立她為后的,是她自己。

   她就像天邊的一顆星,耀眼,熾熱,總有一天要釋放出驚天的能力,所以他要搶在所有人發現之前,先囚住她,為他所用。

沐青瑤身子有些僵硬,手心冒出一些冷汗,雖然她自喻冷靜過人,而且不為情所困,可是他這樣近距離的靠著她,連呼吸都吹拂在她的臉頰上,帶著一股清新的氣息,這給她帶來了一些困惑。

   慕容流尊想干什麼?

   她不是如他所願的進宮了嗎?唇角一挽便是冷如水的聲音。

   “如果可以,我倒寧願永遠這麼安靜。”

   沐青瑤的聲音雖然平淡,心里那叫一個恨啊,真想直接捶死身邊的家伙,沒事把她整進宮來干什麼,可是她沒那個膽啊,人家可是九五之尊的皇帝,若是他傷了一根毫毛,她至少也要被五馬分屍,然后一塊一塊的剮下來,想想那個慘,算了,咱還是忍忍吧,而且她絕對不是那麼好欺負的人,你就給我等著吧。

   沐青瑤的眼里噴著憤怒的火花,不過那霞帔蓋著她的頭,皇帝根本看不清她臉上的神情,一雙若有所思的丹鳳眼落在她抓著蘋果的手上,那力道,蘋果上落下道道痕跡,她是不是把那蘋果想著他了,一向高高在上,無人可及的帝皇忽爾生出一絲兒的玩味,身子緊挨著沐青瑤的身子,低低沉沉的開口。

   “皇后的心里現在是不是有一種想掐死朕的念頭?”

   嚇,這男人太恐怖了,怎知道她心里的想法的,是,她是想掐死他來著,不過好漢不吃眼見虧,她可不想一進宮就和他針鋒相對,那是愚蠢人的行為,自己眼下還要靠著他混日子呢,沐青瑤一想到這,總算平和了自己的情緒。

   “青瑤惶恐,皇上怎麼會有這種想法呢?這可是大逆不道的死罪,青瑤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有絲毫謀害皇上的想法。”

   幸好有東西擋著頭,否則難保她的眼光不泄露心里的真實想法,不過皇上絕對不是好糊弄的,而且這里離乾清門還有一段距離,總要找點事情做,這種貓捉老鼠的游戲似乎很不錯。

   “是嗎?”

   他帶著清新氣息的呼吸撩動得她的蓋頭輕蕩,那濃濃的質疑聲分明有壓抑的笑意,沐青瑤臉色一冷,已知這男人是在逗她,沒想到為人睿智精明的弦帝也有劣跡的一面。

   “皇上,逗弄青瑤很好玩嗎?”

   青瑤冷冷的質問,龍輦中立刻罩了一層淺淺的冷氣流,弦帝見被人識破了小詭計,當下身子一移,收斂起放蕩不羈的神態,恢復了一貫的高高在上,遙不可及的嗜寒,那雙冰潭似的眼眸深不測的透過碧玉珠簾望向前方。

   “朕只是在警告你,別給朕玩任何的花樣,否則倒霉的不是你一個,還有你身後的沐家。”

   皇上鬼魅惑人的話帶著濃烈的警告,幽幽的落在沐青瑤的耳邊,沐青瑤心內一窒,冷意罩上臉頰,陡的拉開頭上的霞帔,直直的望向身邊的男人。

   近距離的看慕容流尊,沐青瑤不得不承認,弦帝確實是天下間少見的美男子,臉如玉雕,光滑細致,就好像最名貴的上等玉器,一雙狹長的眉下,是深幽如井的丹鳳眼,又長又黑的睫毛襯得他黑色的瞳孔,好似水晶一樣耀眼,鼻子挺且直,讓人無法忽略的高傲不羈,那涼薄如水的唇,卻有著好看的弧線,有人說男子薄唇皆寡情,不知道是真是假?

   沐青瑤雖然驚嘆于弦帝的絕色風姿,可是卻不贊同他的警告……

   “皇上讓青瑤進宮,難道不是看中了青瑤過人的心思,否則這天下間多的是奇女子,何苦讓青瑤為后,現在又來這等警告,卻不是讓青瑤自縛手腳嗎?”

   沐青瑤冷冷的責問,慕容流尊一怔,飛快的回過神來,收回視線,心中有淺淺的懊惱,就在剛才,他看著這個女人精致的面孔,竟有著一剎那的晃神。

   這個身著大紅嫁衣的女人,有著絕代的風姿,可那一身的妖嬈卻帶著沖天的慧光,眼神智慧,周身淡薄如云的清高,似天上飄過的一縷浮云,讓人想緊緊的抓住。

   他竟然被迷惑了,一向自喻謀略過人,冷靜自控的他,竟然心神動了一下,雖然只是很短的時間,這卻讓他懊惱。

   慕容流尊調整好自己的思緒,回身望向沐青瑤,那黑色的幽瞳罩上的是一貫的深不可測,修長的大手伸出來,放下沐青瑤頭上的霞帔,幽沉的聲音以千年難得一見的語調,柔和的開口。

   “乾清門快到了,別失了禮儀,你可是皇后。”

   “你?”沐青瑤瞪著滿目的紅,這男人竟然轉換得如此快,嗜血起來,像林中的野獸,冷酷起來,像地獄的酷使,溫柔起來,卻又像一池春水,讓人恨不得融化在其中,他究竟還有多少面?

   沐青瑤正待發作,那雙修長的大手伸過來,握著她的柔荑,他的手由最初的涼如冰,到此刻的溫暖,和他的人一樣,轉換得如此之快,這個男人實在是太高深莫測了,世間有多少人是他的對手……

   他的聲音響起來,堅定而帶著不容質疑。

   “朕答應你,只要不觸犯到朕的底線,朕允你自由發揮。”

   他知道,他的話她懂,這個女人聰明絕頂,正是他所想要的,手指一握,大小契合,忽然生出一種,此生只想握此一手的想法,世上再無人能配其左右,唯有她,能與他同時攀上頂峰。

   青瑤聽了他的話,總算松了一口氣,這等允諾算是天大的恩賜了,她再無其她想法,只求事畢能全身而退。

   既然兩個人說定了,也沒有必要再糾纏不休,沐青瑤一用力抽出自己的手,依舊安份的坐在一側。

   而身邊的男人,一張俊美絕倫的五官上布著輕笑,目光氤氳,讓人看不清他的心思……

   就在這空檔,乾清門到了。

   歷代只有皇后才可以從乾清門而過,慕容流尊的一生就此定局,既然沐青瑤從乾清門過了,此生再無其她女人可以從此門而過,而這一刻,他心中竟承載著慶幸,似乎此生真的只有她一人可從此門而過,其她人皆如云泥。

   雖然這才是他們第二次見面……

   乾清門前,絲竹之聲響起,纏綿悠揚,一曲終,龍輦之外的阿九公公聲起:“恭請皇上,皇后娘娘下龍輦。”

   太監們的聲音響起:“恭請皇上,皇后娘娘下龍輦。”

   乾清門前,立著朝中二品以上的大員,此時皆跪立兩邊,朗聲而喚:“臣等恭請皇上,皇后娘娘下龍輦,祝皇上,皇后娘娘百年好合。”

   沐青瑤聽著這樣的叫聲,真有些頭皮發麻,雖然她驕傲自負,但是此刻卻有一些局促不安……

   身邊的男人緩緩的起身,那白晰修長的大手伸出來,溫潤清涼的聲音響起:“皇后,下龍輦,接受百官的朝拜吧。”

   “是,皇上。”

   她把手放進他的大手,雖然有些不甘願,可既然已走到這一步,還有什麼可推托的呢。

   慕容流尊俊美的五官上一閃而逝的笑意,在耀眼的陽光中,牽著沐青瑤緩緩的出了龍輦,踏上白玉石階。

   一對璧人,世間萬物皆失色,雖然皇后娘娘罩著霞帔,可是那玲瓏的身材,立在高大挺拔的帝皇身邊,是那般的相契合,明黃和大紅,皆是刺目的色彩,此刻竟然釋放出妖嬈的光華來。

   吉時到,欽天監高聲的開口。

   “拜皇上,皇后娘娘。”

   乾清門前,齊刷刷的跪了一地:“皇上萬歲萬萬歲,娘娘千歲千千歲。”

   沐青瑤冷著臉,不想說話,一旁的弦帝慕容流尊捏了捏她纖細的手,提醒她該有的禮儀,沐青瑤一蹙眉,緩緩的和皇帝一道出聲:“起來吧。”

   “獻禮。”

   欽天監的聲音一落,立刻有右丞相楚風玉上前一步,奉上禮品,一尊玉雕的送子觀音,玲瓏剔透,玉光瑩瑩,真是難得的上好佳品,那楚風玉,臉色有些不甘,心里那叫一個恨得直咬牙,本來一直以為語嫣才會是皇后娘娘的,他和百官精心準備了如此珍貴的禮物,沒想到卻為她人做了嫁衣。

   弦月國歷來有百官贈送禮品給皇后娘娘的習俗,是以楚風玉早就和百官準備了賀禮,一尊玉雕的送子觀音,即便有錢,也未必買得到這樣華貴的東西。

   沐青瑤的貼身婢女莫愁上前一步接過賀禮,退到一步。

   陽光照射在霞帔上,沐青瑤隱約可見楚大人的臉色極是難看,文武百官正彎腰等著她的話,她臉色冷冷的,根本不想開口,一旁的慕容流尊再捏了一下她的手,這次竟用了幾許力氣,疼得她蹙眉,只得緩緩的開口。

   “有勞大家了。”

   “臣等不敢居功,”百官齊答,今日這百官之中少了沐痕,因為沐府大喜,丞相留在府里招待客人,是以皇上特準了他不用到乾清門來參加這百官朝拜的儀式。

   “送皇上,皇后娘娘。”

   一干人又跪下來了,沐青瑤松了一口氣,早點結束早好啊,她好累啊,頭上的霞帔快壓扁她的頭了,若不是一只手被慕容流尊握著,另一只手拿著蘋果,她真想用手揉揉脖子,估計明兒個脖子都僵了,而且肚子好餓啊,一大早起來到現在,都午時一刻左右了,她還滴水未進呢!

   這婚結的真要命啊。

   “臣等恭送皇上,皇后娘娘。”

   帝皇帝后下了白玉高臺,重新上了龍輦,穿過乾清門,直往后宮而去……

   鳳鸞宮,后宮之首,皇后娘娘的宮殿,金碧輝煌,琉璃鑲瓦,光芒閃爍。

   宮門前,此時立了無數的宮女和太監,一看龍輦過來,全部小心的跪下來,四周寂靜無聲,只有阿九公公的清悅的聲音響起來:“皇上,皇后娘娘請下龍輦。”

   慕容流尊下了龍輦,照舊牽著沐青瑤……

   沐青瑤盯著那只手,翻白眼,翻江倒海咒慕容流尊,這男人根本就是假仙,真會演戲,人長得俊,擺上姿態,估計誰都會相信吧,明天這宮里大概就會謠傳出皇上寵愛皇后娘娘謠言。

   “奴婢(小的)見過皇上,皇后娘娘。”

   太監和宮女齊聲開口,此時跪在最上首的是鳳鸞宮的女官和總管太監。

   “起來吧,”慕容流尊冷沉幽暗的聲音響起,太監和宮女越發小心謹慎,緩緩的應聲:“謝皇上,皇后娘娘。”

   一干人站起身退到一邊,四名大宮女上前一步,施了一禮,伸出手接過沐青瑤的手臂,踏上鳳鸞宮門前的石階,送皇后娘娘回寢宮,現在時間還早,皇上要到中德殿去招待用宴的大臣,至卯時方過來鳳鸞宮。

   “奴婢(小的)等恭送皇上。”

   鳳鸞宮的寢宮內,喜氣的紅綢掛得到處都是,象征著百年好合的紅燭高高的燃起,朱紅色的雕花大床上鋪著錦緞百子被,鴛鴦枕,正中的圓桌上擺滿了精致的膳食,還有糕點,古銅色的金樽中,此時倒滿了酒,整齊的擺放著,這是卯時,給皇上和皇后娘娘喝交杯酒的。

   可是沐青瑤被宮女一扶進去,坐在雕花大床上,不到二分鐘,便把蘋果扔在一邊,伸手扯掉了頭上的霞帔。

   四名宮女大驚失色,慌恐的跪下來:“皇后娘娘,使不得,這紅蓋頭要等皇上用金桿挑下來才行。”

   沐青瑤臉色一沉,周身便罩上了涼薄如霜的冷意,今兒個她被擺布了大半天,受夠了,才不會理會那個男人,愛怎樣怎樣,她現在受不了頭上這個金冠了,雖然華貴又價值連城,可是卻能要人命。

   “莫愁,過來,把我頭上的鳳冠取下來。”

   沐青瑤不看地上的幾個宮女,沉聲命令一邊的莫愁,莫愁眼見主子臉色慍怒,即會不知道她此刻頻臨發怒的邊緣了,哪里敢多說一個字,立刻領命:“是,小姐。”

   那四名宮女一看皇后娘娘不但扔掉蘋果,拿掉霞帔,還要把鳳冠摘下來,當下臉色青郁郁的幾乎快抽了過去,連連的叫起來。

   “皇后娘娘,萬萬不可,萬萬不可啊,此乃不吉利的啊。”

   “不吉利,我倒要看看有多不吉利,”沐青瑤瞪向地上的四個女人,身著華麗的宮裝,年齡偏大一些,但個個秀美溫婉,她們的身份,比起那些普通的宮女,又高了一個層次。

   莫愁已經幫沐青瑤拿掉了頭上的鳳冠,沐青瑤只覺得腦袋一下子輕松了,整個人舒暢了,連呼吸都均勻了,先前差點沒累暈過去,掉頭望向身邊的鳳冠,說實在的,這鳳冠美則美矣,可惜卻讓人吃不消,這大大小小的珠子加在一起,怕有二十斤,竟然都堆在頭上,能讓人受得了嗎?

   “你們都起來下去吧。”

   沐青瑤揮了揮手,吩咐地上的四個宮女起來下去,現在她肚子餓了,想吃東西了,可又怕嚇著這些婢女,這些宮女久經宮中,把禮儀看得比什麼東西都重要,而她沒有一點按規矩辦事的地方,她們豈止是害怕二字……

   “是,皇后娘娘,”四名宮女聽著皇后娘娘冷冽的聲音,不敢再多說什麼,緩緩起身退下去,為首的是鳳鸞宮的女官,抬眸看了沐青瑤一眼,就在這一眼中,沐青瑤看到了她眼中的不屑,似乎還有微的錯愕,然後飛快的低下了頭。

   沐青瑤臉色一冷,她絕不容許任何一個不忠的人留在鳳鸞宮里,置危險于自己的身側。

   “等一下。”

   “皇后娘娘?”四個人同時停住了腳步,恭敬的彎腰等候著,沐青瑤直指為首的宮女,淡淡的隨意的開口:“你叫什麼名字。”

   “回皇后娘娘,奴婢乃鳳鸞宮的女官畫眉。”

   “好,下去吧,”沐青瑤問完,揮手讓她們四個人退下去,諾大的寢宮只有幾個卑微的小宮女立在門邊,莫愁見小姐神色有異,上前一步恭敬的詢問:“小姐,出什麼事了?”

   沐青瑤的黑瞳閃過嗜殺的光芒,定定的望著那燃燒的紅燭,唇角浮起陰冷的笑。

   “只怕這鳳鸞宮里要換血了。”

   其實不用想也知道,這皇后之位,本來應該是楚家的,現在自己坐上了,身為楚家人的太后娘娘豈會心甘情願,而她在宮中多年,這宮中不說只手遮天,也差不了多少,何況一個小小的鳳鸞宮,怎麼可能沒有她的人,說不定這宮里宮外,都是她的心腹,所以她們凡事要當心。

   “小姐?”

   莫愁秀眉一蹙,眼神有些冷,抬眸掃視著周遭,一旁的梅心聽著她們兩個人的話,有些膽顫心驚,這都叫啥事啊,小姐才嫁進來,這深宮之中,便讓人感覺不安,騷動。

   “我餓了,”沐青瑤語氣一轉,冷色退去,竟換上了溫潤,好像剛才的事情只是一個小插曲,莫愁知道小姐只是把事放在了心里,這種事不是一時可以除掉的,要慢慢的清理。

   “既然餓了,就吃點東西吧,”莫愁理所當然的開口,她不認為這事有多麼驚駭世俗,餓了當然要吃飯啊,可是一旁的梅心睜大眼,阻止沐青瑤的動作:“小姐,不行啊,要等皇上過來才可以吃。”

   “等他回來,我都餓死了,而且你以為他還會過來嗎?真是的,梅心,你想餓死你家小姐嗎?”

   沐青瑤漂亮的眼睛望著梅心,梅心一怔,不知道說什麼,眼睛一瞄,看到床上紅紅的蘋果,立刻沖過去撿了起來,塞在沐青瑤的手里:“要不,小姐吃個蘋果吧,再等等,皇上很快就會過來了。”

   “一個蘋果?”沐青瑤狠瞪梅心丫頭,明明有一桌子的菜肴,她竟然讓她吃蘋果,怎麼吃得下,而且一個蘋果也充不了饑,她從早上到現在都沒吃了,現在餓得能吃下一頭牛了,再說皇上過不過來還是個問題:“梅心。”

   梅心嘟起嘴拿著蘋果收回手,無奈的嘆氣:“好吧,吃就吃吧。”

   沐青瑤看到梅心妥協了,早從床上站起來,沖到膳桌邊吃了起來。這皇宮里的美酒佳肴,比起別處來,真正是高貴得多,菜式多,而且可口,有很多菜肴根本叫不出名字來,可是真的很好吃,入口即化,這宮廷里的御廚果然是好手藝啊,沐青瑤一邊贊嘆,一邊不忘倒些瓊漿玉液,這美酒也是格外的香啊,上等的佳釀,清香順喉而下,久久的揮之不去。

   沐青瑤很快吃飽喝足了,因為喝了酒,竟然上眼皮和下眼皮粘連到一起,她困了。

   “莫愁,我睡會兒。”

   沐青瑤搖搖晃晃的爬上雕龍繪鳳的大床,舒服的睡著了,睡意朦朧間,仍不忘用手摸著錦緞百子被,一邊摸一邊感嘆,宮里的東西果然好啊,連這被子都很舒服。

   遠處,守候在門前的宮女,詫異不已,皇后娘娘怎麼看怎麼像餓鬼投胎,現在又大刺刺的睡了,真是全然不把皇上放在眼里,皇上會不會懲罰她呢?

   有些人擔憂,有些人幸災樂禍……

   “小姐,你醒醒,小姐?”梅心的臉色難看至極,很是蒼白,一旁的莫愁卻少見的沉穩,神色淡定的吩咐宮門口的宮女。

   “來人,把這些東西收拾了下去,重新置一席上來。”

   “是,”立刻走過來三四個身著華衣宮女,福了一下身子,手腳利落的把殘盤杯盞收拾下去,很快便有人魚貫入內,重新置了一桌膳食,而睡在大床上的人,渾然不覺,睡得正香。

   而鳳鸞宮里發生的一切,很快便有人送到太后娘娘的廣陽宮。

   廣陽宮,屬于西宮的范疇,位處于西北方向,獨立的宮殿,是歷代退位的太上皇,太后居住的地方,四周栽種了很多花草樹木,環境清幽雅致,適宜老年人靜養……

   此時,那高大威武的宮殿門前,立著幾個身著深藍色太監服的太監和華衣宮女,大家小心翼翼的聽差當值。

   大殿之上,黃香繚繞,紅帷垂掛,鳳榻上端坐著一個雍榮華貴,風韻猶存的女人,正是當朝的太后娘娘,只見太后娘娘身邊挨著一個蛾眉粉黛的女子,這女子不是別人,正是太后娘娘的親侄女,貴妃娘娘楚語嫣,一身黃色的繡著鳳凰的軟煙羅,逶迤拖地的煙紗裙,整個人嬌媚多姿,可是此刻她的雙眸微紅,低垂著頭,讓人看不清她的神情。

   太后娘娘心疼的拍拍她的手。

   “好了,你也別傷心了,自古帝皇皆無情,哪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何況是皇帝,這是早晚的事情,你就接受了吧。”

   楚語嫣抬起頭,臉色一片蒼白,輕咬著下唇,好半天才小聲的開口:“我也不是不讓皇上納妃,可是誰會想到皇后竟然是沐青瑤那個花癡女人,皇上他竟然這麼對我。”

   說完眼淚汪在眼里,似落非落,更加的楚楚可憐,這話像一根刺似的落在太后娘娘的心頭,當年太后娘娘和李皇后同時進宮,可是一個從乾清門進來,一個卻從宣武門進來,這待遇是天差地別的,她一輩子的憾事,便是無法和皇上從乾清門,光明正大的進來。

沒想到語嫣又和皇后之位失之交臂,難道她們楚家人真的這麼好欺負嗎?太后娘娘越想越氣,臉色綠瑩瑩的,一雙黑瞳陰森詭異。

   “語嫣,你放心吧,一切有姑母呢,那個女人休想欺到你頭上,就算是皇后又怎麼樣?只不過是一個空殼子皇后。”

   楚語嫣聽了太后的話,睜大眼,不知道姑母此話是何用意,正仔細的猜摸著,卻從大殿外面走進來一個太監,恭敬的開口:“太后娘娘,新月姑娘過來了。”

   “好,宣她進來吧。”

   “是,太后娘娘,”太監退了下去,楚語嫣一臉的莫名其妙,這新月姑娘她是知道的,是西門將軍的愛女,西門新月,此女為人精明,而且深得西門將軍的寵愛,姑母這時候讓她進宮來干什麼?

   “母后,你讓新月姑娘進宮來干什麼?”

   太后娘娘一臉慈愛的伸手拉過楚語嫣的手,疼寵的開口:“語嫣,以後和新月姑娘好好相處,她是哀家為皇上挑選的秀女,你先入宮半年,多多照顧著她。”

   “母后,今日可是皇上和皇后娘娘的大婚,你讓新月進宮來,若是皇上知道?”

   楚語嫣不希望太后娘娘和皇上起沖突,正是因為自己是楚家人,皇上才會對她不理不睬的,即便她進宮半年了,皇上從來沒有讓她侍寢過,這足以表明了皇上的態度,現在竟然又把西門將軍的女兒接進宮來,母后究竟想干什麼?

   楚語嫣覺得自己看不透姑母的心思,她似乎有著什麼不欲為人知的秘密,究竟是什麼呢?

   “不止新月,還有沐青珠,沐青香也進宮了,現在那兩姐妹被安置在儲秀宮里,沒事你多擔待著一些她們,”太后溫婉慈愛的說著,語氣卻是不容抗拒的。
   “連沐家的二姐妹都進宮了,宮中可是真熱鬧了。”

   楚語嫣沒辦法再多說什麼,人都進來了,還說這些做什麼,而且姑母做這些事似乎不單純,最好別讓她知道她在干什麼?她絕對不是任人擺布的傀偶。

   楚語嫣的嫵媚的黑瞳中閃過精銳的光芒……

   大殿門口,太監領著一個妙人兒走進來,纖細裊娜的風姿,身著一件玫瑰紅的羅裙,肩披白色的煙紗羅,云鬢低挽,松松垮垮的,自有一股風流,頭上只斜 了一朵嬌艷的牡丹,再無其她飾物,可是卻刻畫出主人高雅的品位。

   “西門新月見過太后娘娘,貴妃娘娘。”

   “起來吧,”太后娘娘慈愛的揮手,幽暗的眸光落在西門新月的身上,事實上西門新月能不能為妃,並不是她掌控的,但是她偶然間發現一件事,西門新月喜歡當朝的皇上,她的父親西門將軍,原是鎮守邊關的老將,現在手下仍有一部分兵力,西門新月是西門將軍的心頭肉,掌上明珠,如果西門新月進宮不能為妃,或者受了委屈,那麼西門將軍一定會心生怨念,到時候對楚家是有利的,如果西門新月能夠成為妃子,那麼西門將軍感激的人還是她這個太后,所以無論怎麼算,她占盡了天時。

   “謝太后娘娘。”

   西門新月緩緩的應聲,她的聲音悅耳耐聽,好似歌唱的夜鶯一樣動人。

   “過來讓哀家好好看看你。”

   “是,太后娘娘,”西門新月施施然的走上鳳榻,立在鳳榻的一側,一雙俏目含羞帶怯的望著太后娘娘,唇角是醉人的笑意。

   太后放開楚語嫣的手,執起西門新月的手,柔軟似無骨,竟比語嫣的手嫩滑幾分,再看西門新月,眉眼細致,比起那種華麗的美貌,更多了一抹雅致風流,那雙動人的美目中欲語還羞,靈動異常,明明只是一個平常的黑瞳,愣是比別人多出幾種韻味來。

   這女人真是天生的尤物,不知道皇上會不會入眼,太后滿意的笑了起來,如果這女人能入皇上的眼,那麼沐青瑤那個女人很快便可以出宮了,不過皇上似乎不會輕易被美貌所惑,但是西門新月身上有一種智慧,聽說新皇喜歡聰明的女人,而不是?

   太后娘娘的眼眸似有若無的移向自己的侄女,語嫣似乎不夠聰明,她雖然美貌,溫婉,又深愛著皇上,但是她身上恰恰缺少皇上喜歡的東西,而這欠缺的東西在西門新月的身上,她看到了。

   “語嫣?”

   “母后?”楚語嫣冷眼打量著西門新月,做為女子她不得不說,西門新月真的很美,她的美帶著一種陶瓷般的精致,就好像名貴的玉器,讓人第一眼便看出其美好。

   “新月雖然是秀女,但是西門家和我們楚家是至交,她就像你的妹妹一樣,所以以后她住在你的未央宮里,讓那些宮女好生侍候著她點,以後她得了聖寵,便會有自己的宮殿。”

   “母后?”楚語嫣心里有些惱,西門新月作為秀女,她可以住在儲秀宮里,為什麼要住在她的未央宮里,雖然祖訓上視定,有四級以下的妃嬪分散住在各個宮殿里,可是西門新月現在什麼都不是!

   楚語嫣的話還沒說出口,西門新月早乖巧的上前一步拜倒在楚語嫣的身邊,柔聲開口:“新月見過貴妃姐姐,以后請姐姐多多擔待,妹妹銘記姐姐這份恩德。”

   西門新月從小便深得父親的寵愛,雖然外表纖細,內心卻很強勢,只要是她想要的東西,一定會努力的爭取,父親從小便把她當男子般的教養,不事女紅,卻習兵法,練武功,而且曾女扮男裝隨父親出征打仗,個性高傲,世間男子皆不入她眼,偶爾有一次作男子裝扮,隨父親進宮,見到當時身為太子的皇上,一見傾心,立下重誓,此生只願侍君身。

   她曾讓父親向太后提起過此事,誰知道沒等來她進宮的消息,卻等來了皇帝大婚的消息。

   這讓她無法忍受,整整哭了三天,父親無法,最后讓她以秀女身份入宮,既然不能做皇后,能做一個皇帝深愛的妃子也行,但這絕不是西門新月的目標,她的目標是站在絕色的男人身邊,陪著他一起攀登到最高峰。

   他只能是我的,西門新月低垂的頭,唇角是一抹勢在必得的笑意。

   楚語嫣見西門新月如此柔軟的行了禮,就是再不願意,也不能讓姑母看出來,姑母似乎想利用西門家的勢力,至于她想利用西門家的勢力做什麼,她就不得而知了。

   “起來吧,既然妹妹如此有心,姐姐怎能不擔待著妹妹呢?”

   楚語嫣淡淡溫和的開口,伸出手扶起西門新月,一旁的太后娘娘看著兩個同樣出色的女人,和睦共處,倒是放了心,揮手吩咐:“語嫣,帶新月去未央宮轉轉吧,今日哀家累了。”

   “是,母后。”楚語嫣領了懿旨,帶著西門新月和一堆的宮女太監離開廣陽宮。

   廣陽宮里,太后打了一個哈欠,正準備起身去休息一會兒,總管太監走了進來,俯著她的耳朵小聲的說了一句,只見她眼光發亮,一臉看好戲的神情。

   “這是真的嗎?我還當那女人有什麼特別的呢?原來只是個不懂禮教的野丫頭,看來沐丞相的教養有問題。”

   “是,太后娘娘,”察言觀色的太監立刻拍馬屁,點頭稱是,太后娘娘心情極好的起身:“好了,哀家累了,去休息了。”

   “是,娘娘,”立刻有兩名宮女過來一左一右的扶著她,往寢宮去休息。

   天色暗下來,圓月如玉盤懸在半空,今日是七月十五,花好月圓的日子,亦是弦月國皇帝大婚的日子。

   鳳鸞宮里,本該安安份份坐著等皇上的皇后娘娘此時睡得正香,整個人呈大字形,睡得天昏地暗,從午時一刻用過飯后,一直睡到卯時,還未醒來,這其間還夾雜了幾聲的呼嚕,引得宮門邊的小宮女們竊笑不已,身為小姐的貼身丫頭梅心,真想捂死自家的小姐,哪有人在當婚的時候睡得這麼香的,一點也不擔心皇上嫌棄她,那睡姿別提多難看了,小姐平時雖說冷若冰霜,可睡覺的姿勢還是美美的,可今兒個像什麼樣子啊?

   梅心有一種想要撞墻的沖動,不過現在不是她撞牆的時候,她必須盡快把小姐叫醒,皇上快過來了,要是過來看到小姐如此大逆不道的舉止,真不知道會不會被立刻打落冷宮。

   “小姐,起來了,小姐,卯時已到,皇上快過來了。”

   可惜床上的人紋絲不動,根本不受梅心的影響,翻了一個身繼續睡,她午膳的時候,喝的是醉雪花,這酒一杯就行,喝多了容易醉,沐青瑤根本不知道,一連喝了三大杯,所以才會睡得香。

   莫憨眼看著皇上要過來了,生怕小姐受到責罰,趕緊過去和梅心一起叫小姐。

   “小姐,起來了。”

   “小姐,”兩丫頭的叫聲吵得沐青瑤不厭其煩,終于忍受不了的一捂耳朵,迷迷糊糊的坐起身子嘟嚷著:“吵死了,莫愁你們干什麼?”

   “小姐,皇上快過來了,小姐還是把鳳冠戴上吧。”

   莫愁小聲的勸她,不過知道沒啥用,她和小姐相處的時間雖然短,但她的心性她已知一二,就是決定了的事,任何人說都沒用,九頭牛也拉不回來。

   果然,床上的人冷哼:“多事,你以為那個男人會過來嗎?真是的。”

   說完又往大床上倒,可是這次卻未能如願,因為從大門口傳來陰驁凌寒的聲音:“為什麼朕不會過來,如果朕沒記錯,這好像是朕的大婚吧。”

   寢宮內一片惶然,除了坐在床上仍有些分不清東南西北的女人,其她人皆小心的跪下來:“奴婢見過皇上。”

   “起來都下去吧。”

   “是,皇上,”宮殿門前的宮女松了一口氣,趕緊退了出去,莫愁和梅心相視一眼,有些不放心,可是皇上說話了,哪里還有她們抗議的地方,只好緩緩的退了出去。

   諾大的寢宮里,紅燭高燃,夜明珠把寢宮照耀得亮如白晝。

   雕花的大床上,綾緞的百子被,還有鴛鴦枕,被蹬得亂七八糟的,慕容流尊走過去,立于床前,一雙深不可測的寒潭之眸,陰暗暗的望著床上的女人,絲絲涼薄的冷氣流在空氣中掃過。

   “這就是朕的大婚嗎?皇后。”



第六十四章 來勢洶洶的太后

   沐青瑤聽著這涼颶颼陰森森的話,抬眸盯著上首的黑瞳,他的眼睛好似冰藍的海洋,里面泛著瀲灩的光芒,讓人一不小心便沉溺在其中,不過這關她啥事,唇角浮起冷笑。

   “是,皇上有什麼不滿意的嗎?”

   沐青瑤擺明了挑釁皇上,不過今夜慕容流尊難得的心情不錯,也不計較,唇角一挽竟是一抹顛倒眾生的笑,回身走到一邊的高幾坐下,啟唇輕語:“過來陪朕下棋吧。”

   “下棋?”

   這倒是沐青瑤沒想到的,本來她在心里做好了一萬個準備,如果這男人想占她便宜怎麼辦,是先廢了再跑,還是先跑了,回頭再來報復,可是沒想到人家只是過來下棋來了,既不想占她的便宜,也沒提到喝交杯酒啥的,沐青瑤松了一口氣,可心底總有一些酸酸澀澀的味道。

   今兒個可是她的大婚啊,這男人真是不解風情,臉色難看的冷哼:“不會。”

   “不會嗎?那麼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們就來做該做的事吧。”

   他一說完,人也站了起來,準備過來,冠玉似的臉上是少見的認真,那話從他好看的唇中說出來,別提多有誘惑力了,可是沐青瑤心神只蕩漾了一秒,立刻便回過神來,義正嚴辭的拒絕。

   “想都別想,你不是說不限制我的自由,這強迫人的事情,怎麼做得出來。”

   一聲悶笑傳出來,皇上的身子只動了一下,依舊坐在對面的高幾邊,眼神是奚落,似乎譏諷她的小題大做,是不是心虛的原因,他是不會輕易碰觸一個人的。

   “你放心吧,朕可以跟你保證,如果你不情願,朕絕不會強迫你做這些事的,過來陪朕下棋吧。”

   沐青瑤翻白眼,還有比他們更奇怪的一對夫婦嗎?

   大婚夜不喝交杯酒,不親熱,卻在寢宮里下棋,這要傳出去,不是懷疑皇帝有病,就是懷疑他好男色,不過皇帝不會真的是?

   沐青瑤下床,眼里便多了一些曖昧的色彩,上上下下的瞄著那美得過火的男人,越看越覺得這男人俊,世間少有的一種俊美,時而霸道如猛獅,時而冷酷似冰雕,時而溫潤似君子,這樣多重的面貌,竟生生的孕育出一個絕色的人兒,謀略驚心,深不可測,她還是小心些為好,千萬別真的成了他手中的一枚棋子。

   “下就下,難道我怕你。”

   沐青瑤冷哼,身子旋風似的沖到皇上的身邊,他身上淺淺的龍涎香的味道直往她的鼻子里鉆,引得她心一窒,不過只是一瞬間的事。

   兩個人擺棋,坐定……

   夜慢慢的深了,兩個人的一盤棋從亥時一直下到子時,竟然還未分出勝負,兩個人都覺得意外,慕容流尊的棋藝可是難逢對手了,一直以來都為找不到下棋人而苦惱,沒想到這沐三小姐的棋藝竟然如此精湛,招招隱暗,前有路,後有策,每一步都胸有成竹,步步在心,讓他不敢大意,棋如人,人如棋,這沐三小姐胸中的謀略只怕不是一般人可比的,原來師傅送來的正是奇人異士,若非皇弟的堅持,他差點失之交臂了,此時,他的心中涌起對這個女人的尊重。

   當今世上能讓他尊重的女人,僅此一人,再無二人可想。

   美貌,智慧,有膽識,現在又加上胸有謀略,這女人身上還有多少未知的光芒,等待著他去挖掘,這一刻他竟然生出一種長長久久的念想,想和她共度此生……

   沐青瑤抬眸掃了對面的男人一眼,燭火燎動下,他的五官越發的鮮明,身著一件紫色的錦鍛袍子,袍擺下面露出鏤空的金色鑲邊,金色和紫色是最難穿的兩種顏色,但穿在他身上,卻是那般的契合,簡簡單單的便勾勒出帝皇的霸氣尊貴。

   “怎麼了?對朕的容貌還滿意嗎?”

   話里是濃濃的調侃,沐青瑤臉色一燙,沒想到看人竟被逮個正著,趕緊低頭望著棋盤,就在剛才的一怔神間,他竟然以出奇不意的招式吃掉了她的兩個棋子,現在看來,她是輸定了。

   “皇上,青瑤輸了。”

   慕容流尊卻下出了興趣,難得的遇到一個棋術高明的人,每一步都下得驚心動魄,而且今夜又不能做別的事,只能下棋消磨時光了。

   “再來一盤吧。”

   “皇上,我累了,”沐青瑤虎著臉,她是真的累了,現在子時都快過了,她好累的,這個男人一臉的興趣盎然,似乎下得正高興,她可不陪他瘋。

   “難道你想朕陪你做別的運動,這可是朕的大婚之喜,”濃濃的威脅聲,帶著迷離的曖昧,沐青瑤大窘,這男人私下里還有如此惡劣無賴的一面,什麼叫陪他做別的運動,真想揍他一拳。

   “好,再下,不過只此一盤了,絕沒有第三盤了。”

   “好,”慕容流尊倒也爽快,應了,修長的手重新執子,再來第二盤的廝殺。

   這一殺,又從子時殺到了丑時,由于沐青瑤太累了,注意力不能全然的集中,所以這一次的棋局下得比較快,最後,皇上贏了沐青瑤四個子,方心滿意足的站起身來。

   “今晚朕收獲不少啊。”

   慕容流尊舒展著身子,活動了一下筋骨,沐青瑤有氣無力的耷拉著腦袋,打了一個哈欠,更深露重,七月已是初秋,涼意浸透周身,她的腿腳有些寒,趕緊活動一下,準備休息一會兒。

   “皇上,請便,青瑤要睡會兒了。”

   沐青瑤說完便往床邊走去,立在她身後的弦帝,面容罩著若有所思,慢騰騰的開口:“等一下。”

   沐青瑤站住未動,回頭冷著臉望著那高高在上的男人,一臉的莫名其妙,他還想做什麼?

   只見他並未多說什麼,而是慢慢的往她身邊走來,沐青瑤眨巴著眼睛望著他,這男人想干什麼,如果他想強迫她,就別怪她動手傷他,她可不習慣和沒有感情的男人做那種事,沐青瑤正腹誹得起勁。

   年輕英俊的皇上已走到了她的身邊,一伸手拿過她頭上別在發尾的金釵,回身往大床上走去。

   金光一閃,只見那金釵滑過他撩起的臂彎,竟然生生的劃出了一道血口子,血慢慢的往下滴,滴落在大床的一塊白色錦布上,慢慢的成了一朵蓮花的形狀,方才一收手,用另一只手壓著傷口。

   “這是朕今晚給你的補償。”

   他邪魅的笑,並沒有絲毫吃疼的神情,然後放下金釵回身往外走去,那高大的身姿仿如七彩燈塔,又好似明珠輝眼,沐青瑤一下子覺得他人格中的可愛,一個帝皇竟能做到這種地步,可見他在算計她的同時,給予了她同等的尊重,這倒是難能可貴的。

   殿門外,響起了阿九的恭敬的聲音:“皇上,怎麼不叫小的侍候你啊?”

   聲音慢慢的遠了,沐青瑤累得眼皮往一起粘,身子一轉走到床邊,把那染上帝王血的白色錦布疊好放在一邊,這是一個帝皇為她做的,不管她多麼不樂意,但是心底卻珍重著他的行為。

   好累,還是睡會兒吧。

   圓月西移,幾朵浮云隨意的漂浮,夜將逝,日漸明……

   天剛蒙蒙亮,鳳鸞宮早起的宮女們便忙碌起來,昨兒個夜里皇上寵幸了皇后娘娘,由此可知皇后娘娘在后宮的地位是無人可比的,因此諾大的宮殿里,太監和宮女們殷勤起來,到目前為止,她們還不知道新娘娘的稟性,不敢偷懶,要是撞在刀桿上,可是找死。

   女史一大早便過來收集了那塊錦布,由此帝后的身份正式入后宮的史冊……

   皇上寵幸了皇后娘娘,這一大消息,立刻傳遍了整個后宮,甚至于宮外的人都知道了,因為皇上不近女色,這宮里宮外有很多人懷疑,新皇是不是有什麼毛病,或者有隱疾,而眼下這一消息徹底的擊破了那些宵小的想法。

   原來皇上只是還沒有遇到對的人。

   鳳鸞宮的寢宮里,沐青瑤睡得正香,她的貼身丫頭梅心和莫愁候在床邊,兩個人面面相覷,小姐的睡相還真難看,不知道皇上有沒有看到,不過皇上寵幸了小姐,說明對小姐還是很滿意的。

   “皇后娘娘,起來了,待會兒要到廣陽宮給太后娘娘請安,”從現在開始,她們要改稱呼了,宮中不比別處,要是落到有心人的耳朵里,只怕她們吃不了兜著走。

   沐青瑤剛睡著沒多大會兒,聽到耳邊有人嘟嚷,不禁氣悶的哼:“再睡會兒,不知道人家下了那麼久的棋嗎?”

   “棋?”兩丫頭面面相覷,小姐這話是什麼意思,不過沒聽清楚完整的話,只聽到棋啊棋的,不會是小姐做夢在下棋吧。

   梅心無奈的望著莫愁:“你說娘娘都不起來,怎麼辦?”

   “讓她再睡會兒吧,”莫愁面無表情的開口,她不比梅心,從小就在平民家庭長大,不大在意那些規矩,所以沒有梅心的那份謹慎:“遲會兒又沒有怎麼樣?太后娘娘難道這麼早就起來,等著娘娘去給她請安嗎?”

   梅心一想,也是這個理,太后娘娘的歲數大了,不可能一大早便起來等娘娘過去請安,要是娘娘去早了,說不定打擾到她的休息呢,反而是有心做壞事,因此兩個丫頭便安靜下來。

   卻不知,此時廣陽宮里。

   太后娘娘早就坐在寢宮的大床上,一張臉難看至極,冷瞪著身邊的太監,好久沒才開口問了一句:“你說皇上真的寵幸了皇后娘娘?”

   “是的,太后娘娘,女史已經拿到了皇后娘娘的處子血,皇后娘娘的身份也正式入了后宮的史冊。”

   說話的是太后娘娘的貼身太監李公公,小心翼翼的回著話,他侍候了太后娘娘二十多年,對于她的稟性是了解的,太后娘娘從一個六品的妃子爬到了皇后之位,可見其心機是多麼的深厚,又是多麼的毒辣,踩著多少屍體踏上了現在的高位。

   他雖然侍候了太后娘娘二十多年,可是仍然不敢大意,因為太后娘娘不是個念舊情的人,如果念舊情,李皇后就不會死。

   “可惡,難道他真的喜歡那個女人嗎?”

   太后娘娘瞇起了危險的眼眸,這樣算來,那女人更是留不得了,她絕不會放過她的……

   寢宮內,寂靜無聲,跪在床榻前的李公公一動也不敢動,等候太后娘娘發話,忽然從殿門外走進一名宮女來,恭敬的稟報。

   “稟太后娘娘,貴妃娘娘和新月姑娘過來了。”

   “宣她們進來吧。”

   太后揮了揮手,身子並沒有動,依舊坐在床榻上,等到宮女走出去,掃了一眼李公公:“小李子,起來吧。”

   “謝娘娘。”

   李公公起身退到一邊,剛站定,殿門外響起輕微的腳步聲,兩道秀美的身影飄然而至,前面的正是貴妃娘娘,嬌麗的面容上有些憔悴,眼圈紅紅的,看來一大早哭過了,皇上寵幸了皇后娘娘的消息一定傳到未央宮去了,這對于貴妃娘娘來說,是個不小的打擊,因為貴妃娘娘進宮半年了,皇上也沒有踏進過未央宮一步,沒想到皇上和皇后娘娘一大婚,他便寵幸了皇后娘娘,由此看來,皇上真的喜歡那個花癡女人。

   一想到這個,楚語嫣更傷心了,她有什麼比不上那個女人的,才情皆備,品貌一流,臨安城有名的才女,可是皇上不擇她,而選一個花癡女,本來以為他是拿她來對付楚家的,現在看來,他是真的看中了那個女人了,要不然不可能寵幸她的。

   一直站在楚語嫣身後的西門新月,臉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大早聽到這件事,她便覺得揪心,雖然知道皇上寵幸一個女人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可是想和聽到是兩回事,此刻她有一種親手宰了那女人的沖動,不過現在她什麼都不是,所以只能把那縷縷的恨意放在心頭,早晚有一天她會報回來的。

   “妾身(新月)見過太后娘娘。”

   兩個女人同時給太后娘娘請安。

   太后精明的眸光一掃,便看到下首兩個女人臉色都很難看,本來只有她一個人生氣,此刻看到別的人生氣,太后娘娘竟然不那麼生氣了,臉色緩和了很多,招了招手示意楚語嫣和西門新月坐到她身邊去。

   “語嫣這是怎麼了,眼圈兒紅紅的,”太后娘娘一臉慈愛的詢問著,楚語嫣聽著她的話,心里一酸,差點再哭出來,不過把持住了,讓母后看到她哭,豈不是說她心胸狹隘,還是忍著吧,以后皇上還會有很多女人的,她只能這樣安慰著自己了。

   “母后,臣妾沒事。”

   “你啊,”太后娘娘的輕撫著語嫣的墨髮,諄諄而誘的教導著她:“太愛皇上了,記著,皇室是沒有愛的,后宮會有很多女人,你愛的太深就會傷得更重。”

   “母后!”楚語嫣的心很痛,她確實是太愛皇上了,以至于不管他做什麼,她都心甘情願的等在原地,就算他半年來沒有踏進未央宮一步,她仍然往好的地方想,他總有一天會發現她的美好,看到在原地等著他的她,難道這深宮之中真的沒有愛嗎?

   “姐姐,你別難過了,其實皇上那麼俊美,人中龍鳳,就算有幾個女人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只要皇上能做到雨露均沾就好。”

   西門新月溫柔的開口,她眼睛很媚,帶著一點兒狡黠,唇角扯出可人的笑容。

   太后聽了西門新月的話,很滿意,點頭拉過她的手:“語嫣,你就是太死腦筋了,你看新月做的就很好,只要皇上雨露均沾,有幾個女人沒什麼大不了的,你別想著那些情啊愛的,這里可不比宮外,想那玩藝兒當初就不該進宮。”

   太后說到最后,大有恨鐵不成鋼的意味,她一直對語嫣寄了厚望的,這侄女從小就聰明伶俐,而且外貌美麗,從小她就吩咐了弟弟好好栽培她,因此在臨安城是有名的才女,可是誰知道她進宮后,腦袋根本不開竅,不管她明示暗示,讓她動點腦筋,讓皇上寵幸了她,可惜這丫頭愣是傻傻的在原地等候著,希望皇上能發現她的好。

   這真是太天真了,現在終于吃虧了。

   “母后,兒臣明白了,”楚語嫣的眼角滑下一滴眼淚,心里好痛,為自己逝去的那份真摯的愛,也許姑母說的沒有錯,皇宮里根本沒有愛,而且那個男人從來不愛她,連一眼都不屑看,以前她總想著化解他和楚家的關系,現在看來都是徒勞的。

   “明白就好,以后還有機會,只要你聽母后的話,一定會讓皇上寵幸你們的。”

   太后娘娘意有所指,一語雙關,順帶的掃了西門新月一眼,西門新月的臉頰立刻緋紅起來,趕緊乖巧的開口:“新月謝過太后娘娘。”

   “乖,”太后娘娘滿意的點頭,心不在焉的望了殿門外一眼,西門新月立刻注意到了,狀似不經意的開口:“皇后娘娘該給太后娘娘請安了,怎麼到現在還沒過來呢?”

   太后一聽她的話,臉色有些冷,同時斜睨了西門新月一眼,這丫頭是無知還是太有心計了,若是在她眼皮底下耍心計,別怪她不客氣。

   “昨兒個大概累了,小孩子家的讓她多睡會兒吧。”

   太后看起來很大度,聽不出她話里有任何不滿的意思,西門新月不免有些失望,但聰明的不再說什麼,言多必失啊,這宮中一言可惹禍端,做什麼事還是小心為妙。

   而且太后娘娘剛才的話,讓兩個女人心里都不自在,一言不發,寢宮安靜下來。

   有宮女從外面走進來稟報:“太后娘娘,儲秀宮的兩個秀女拜見太后。”

   “儲秀宮?”太后和楚語嫣還有西門新月同時輕吟一聲,她們倒是把那兩個女人忘了,她們若不過來,是徹底沒人注意到她們的,太后娘娘一想到那兩個不知輕重的女人,眼底精光閃過,抿唇笑了起來。

   “讓她們進來吧。”

   “母后(太后),”兩個女人同時叫了起來,她們兩個還沒有得到皇上的寵幸呢?難道太后還要留下那兩個女人嗎?

   “好了,都安靜些吧,”太后臉色一沉,楚語嫣和西門新月便不敢再多說什麼,兩個人陪侍在一側,一起望著殿門外。

   太監很快把秀女沐青珠和沐青香領了進來。

   今日沐青珠盛裝打扮了的,身著一襲淡藍的錦衫,下著紅色的百褶裙,腰垂五彩玉絳,云鬢高挽,斜挺一技碧玉簪,流蘇垂掛,隨著她的腳步一搖三晃的,分外惹人眼線,這沐青珠可算是一個高挑美人,不過這心性只怕未必高,明知自己妹妹進宮為皇后,竟然執意要進宮,無非是貪慕虛榮之輩,這種人倒是更容易掌控。

   她身後的沐青香,卻要低調得多,穿一件水霧綠的長裙,裙搖金線挑出幾朵水草,別致而清新,雖然不十分出色,倒也眉清目秀,不過舉止內斂很多,這個女子倒有三分定性,可是仍然逃不脫皇室的誘惑力……

   “沐青珠,沐青香見過太后娘娘,貴妃娘娘。”

   “起來吧,”太后一臉的慈祥,笑得和藹可親,讓人不由自主的想靠近她的身側,沐青珠和沐青香一夜沒睡好,就怕太后娘娘不好相處,如今看來,這太后娘娘倒像一個慈祥的大家長,哪里像爹爹所提醒的那樣窮兇極惡,這肯定是爹爹不想讓她們留在宮中,而故意出的恐嚇之計,不過她們是不會上當的。

   “來啊,給兩位姑娘們搬椅子來。”

   “是,太后娘娘,”立刻有幾個小宮女動手安置了椅子,那椅子看起來舒服極了,上面輔著柔軟豪華的錦墊,讓人控制不住的想坐著。

   “都坐下吧。”太后娘娘拉著語嫣坐到自己的身邊,其她人都安置了座椅,一時間諾大的寢宮中,桃紅柳綠,香風陣陣,太后似乎很滿意,望望這個,望望那個,唇角露出春風般的笑容。

   “個個都是標致透頂的人兒,若是全安置在宮中,可真正像個家了,這后宮之中,就該多些女人為皇家添技散葉,要不然皇室怎能興旺呢?你們說是不是?”

   她的話惹得幾個女手滿面嬌羞,不敢抬頭望向太后娘娘,趕緊垂下頭來擺弄著自己手里的繡帕。

   而就在這空檔里,只有楚語嫣看得清楚,姑母黑沉沉的眸光里,分明是一抹不懷好意,看來她是想用沐家的二姐妹來對付皇后娘娘,楚語嫣一動也不動,忽然就笑了,雖然這笑帶著苦味兒,卻從眼梢一直延伸到唇角……

   “太后娘娘有心了。”

   沐青珠的嘴巴都笑得合不攏了,沐青香和西門新月要含蓄得多,太后娘娘的話雖然說得好聽,可是似乎還有所保留,果然,她們剛說完,太后娘娘一臉淺淺的不忍,緩緩的開口。

   “雖然哀家有心幫你們,但是后宮之主可是皇后娘娘,昨天是皇上和皇后的大婚之事,哀家自做主張把你們接進宮里,只怕皇后娘娘對哀家有些意見,所以一時之間也不好開這個口,所以你們沒事的時候,多去鳳鸞宮走動走動,只要皇后娘娘松了口,哀家一定在皇上面前幫你們力薦,到時候便可順利入主后宮了。”

   三個女人聽了太后娘娘的話,不免有些失望,昨天進宮可是太后派人把她們接進宮來的,這會子竟然說要等皇后娘娘的旨意,難道太后娘娘不管事了?以後宮中皇后最大了……

   寢宮內寂靜無聲,陽光從窗戶照進來,幾個人不約而同的想到一件事,都日上三更了,皇后娘娘還沒來給太后娘娘請安呢?難道皇后不把太后放在眼里,遲疑雖有,卻不做聲,就是沐青珠也聰明的假裝不知,這會子她可不傻。

   太后娘娘的心情煩燥起來,不過仍然若無其事的繼續說。

   “沐家的兩位千金倒是穩妥,想來皇后娘娘是她們的親妹妹,只要你們去求皇后娘娘,想她一定會松口的。”

   沐青珠和沐青香一臉的愕然,面面相覷,難道真的要她們去求青瑤,而且怎麼感覺事情有點復雜呢,心頭染起疑云,可是都進宮來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是,太后娘娘。”

   西門新月聽了太后的娘娘,臉色可好不到哪里去,太后娘娘這麼說是什麼意思,沐家兩位姐妹可以入宮,難道她只能成為炮灰,這怎麼行?一雙狐媚子似的眼睛,浮起冷意,太后娘娘哪里不了解她的心意,趕緊安撫她。

   “只要皇后松了口,那麼哀家就讓皇上多收新月一個,這后宮如此之大,多一個也不多,到時候就憑你們各人的本事了,誰得皇上的,可都是自己的事了,當初哀家也是這樣走過來的。”

   太后感概著,想起舊事,多少回夢中驚醒,這后宮根本就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如果不想被人吃,只有吃人的份了。

   “太后娘娘有心了,”西門新月總算松了一口氣,只要她能如願為妃,接下來,她就會使出渾身的招數,把這些女人一個一個鏟除了,半垂的一小揖髮絲掩去了她眼底的狠光。

   太后眼看著都日上三竿了,那女人還不來給她請安,分明是不把她這個母后放在眼里,再怎麼樣,她也是撫育皇上長大的人,她竟然敢如此大逆不道,太后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最後終于按捺不住了,朝頭望向身側的楚語嫣。

   “嫣兒,去給皇后娘娘問安,你雖然先來半年,可她到底是后宮的主子,以後不可亂了這規矩。”

   “是,母后,”楚語嫣溫婉的開口,施施然的走下鳳榻,告安離去,眼看著貴妃娘娘走了,她們幾個坐在這里也只有自討沒趣,而且太后娘娘的臉色那麼難看,指不定拿她們出氣,三個女人識時務的站起身:“小女先行告退了。”

   “嗯,都下去吧。”

   太后娘娘揮手,等到三個女人離開,眼神陡的陰驁狠厲起來,朝寢宮門外大喚:“小李子,小李子。”

   李公公一聽,趕緊從外面閃身奔進來,恭敬的開口:“太后娘娘?”

   “立刻派個人過去看看,那女人在做什麼,可惡的東西,才入后宮,竟然不把哀家放在眼里,”太后娘娘說著,憤怒的一揮手,把朱紅木大床上,一柄玉如意摔到地上,嘩的一聲響,打了個稀巴爛,小李子心內一顫,臉色剎白,腿肚兒發軟,趕緊應聲領命:“娘娘莫氣壞了身體,小的這就派人過去打探!娘娘稍等片刻。”

   “下去吧。”

   太后娘娘大口呼出一口氣,揮手示意李公公下去,又吩咐了寢宮門前的宮女侍候她起來……

   鳳鸞宮里,沐青瑤早睡醒了,一番漱洗過後,心安理得的在用早膳,她把給太后娘娘請安的事給忘了,而身為她的婢女梅心和莫愁一臉的心急,可是娘娘慢條斯理的吃著,根本不著急,每一道膳食上來,先觀賞,然後品嘗,最後給評論,這一番下來,早膳足足用了一個時辰,還沒有結束的打算。

   “娘娘?”

   梅心試探著叫了一下,沐青瑤完全沒在意,眸光又移向下一道蓮花形狀的點心,抬頭問一旁布菜的宮女:“這是什麼?”

   “回娘娘的話,這一道是蜜棧鳳陽梨,是宮廷的招牌菜,聽說有一百道工序,所以味道很可口。”

   宮女盡責的解釋著,沐青瑤雙眸發亮,趕緊挾了一筷子嘗嘗,入口即化,有蜜棧的酸甜,還有梨的香酥,似乎還夾雜了其它好幾種水果的味道,還真是好吃呢。

   “嗯,果然不錯。”

   沐青瑤滿意的點頭,在這皇宮里,最大的好處,便是宮廷御廚做出來的東西特別可口,在別處吃不到,趁她現在沒走,先嘗個遍再說。

   “小姐?”

   梅心又叫了一遍,這一次沐青瑤總算注意到她了,看她一臉的不樂意,奇怪的挑了一下眉:“梅心,怎麼了?”

   沐青瑤放下筷子,她已經吃飽喝足了,拍了拍肚子,極不雅的打了個飽嗝,揮手吩咐宮女把東西收拾下去:“收拾下去吧。”

   “是的,娘娘。”

   四名宮女沉著的應聲,手腳麻利的收拾起東西,一樣一樣的撤了下去,很快偏殿里安靜下來。

   “娘娘,你看看現在是什麼時候,天色都不早了。”

   梅心提醒娘娘,看來昨兒個皇上折騰得娘娘夠慘的,她連時間都忘了,沐青瑤聽了梅心的話,抬頭望了一個外面的天色,點頭應和:“嗯,天色確實不早了,誰讓皇上昨兒個折騰了那麼晚。”

   沐青瑤說完,聽到身邊悶笑聲,抬頭盯著兩個丫頭,看她們面色緋紅的樣子,似乎想歪了,趕緊糾正:“不是你們所想的那樣!”

   說完又覺得好笑,她沒法和兩個丫頭說,她和皇上昨兒個下了半宿的棋,只怕說了兩丫頭也不會相信的,干脆不說,沐青瑤趕緊轉換話題:“梅心,你是不是有話說。”

   梅心立刻翻白眼,差點沒抽過去,看來人家是真的忘了,無論她如何的拐彎抹腳提醒她,愣是不理解啊。

   “娘娘,你該給太后娘娘請安了。”

   “啊,請安?”沐青瑤后知后覺的回過神來,陡的站起身,想到另外一件事,鳳璽現在可在太后娘娘手里呢?這是皇上昨兒個下棋的時候說的,她該過去取回來才是,現在她是六宮之主,這宮里宮外的好多奴才不一定聽她的,她有了鳳璽好辦事,總之只要做一天皇后,她就不允許有人在她的眼皮底下胡作非為。

   “好,過去吧。”

   梅心和莫愁松了一口氣,媽呀,梅心累出一身汗,娘娘有時候聰慧絕頂,有時候又有點迷糊,不太注意規矩和細節,看來以後她要提點著她點,以防她吃了悶虧。

   “嗯,”三個人站起身正準備離開偏殿前往太后娘娘娘的廣陽宮,這時候,有宮女進來稟報。

   “稟皇后娘娘,貴妃娘娘過來請安了。”

   “貴妃娘娘?楚語嫣,”沐青瑤眉心一挑,臉色有些冷意,周身的涼薄,那稟報的小宮女一下子唬得不敢說話,先前看娘娘挺和氣的,沒想到竟然如此冰寒,那騰騰的冰焰比起皇上來,有得一拼。

   “是的,皇后娘娘,見還是不見?”

   宮女小心的回話,垂首等著娘娘的話。

   “見,領她去正殿吧,”既然過來請安,怎能不見,她還是看看這楚語嫣葫蘆里賣的什麼藥,按照道理,她該恨她才對,本來皇后之位應該是她的,或者說她和那個太后以為是她們的,但現在卻是她坐上了皇后的位置,怎能不恨她?

   “是,娘娘。”宮女退了出去,沐青瑤望著身側的梅心和莫愁:“先見見貴妃娘娘吧,然後再去給太后娘娘請安。”

   “是,娘娘,”梅心和莫愁恭身,一個在前面領路,一個扶著沐青瑤,步出了偏殿,殿門外候著幾個隨侍宮女,跟著她們的身後往正殿而去。

   金碧輝煌的正殿上,大紅的地毯鋪成,紗帷垂掛著,金鼎里燃著淡淡的淺菊的暗香,上首搖著一把鑲嵌著寶石的鳳椅,椅面上鋪著華麗的錦墊,兩邊分別擺著精致的矮幾,擺放著一些名貴的茶具,整個大殿華貴非凡。

   沐青瑤高坐在鳳椅上,兩名宮女領著楚語嫣走進來。

   只見楚語嫣臉色有些憔悴,圓而亮的眼睛下方有黑眼圈兒,這女人昨夜似乎沒睡好,是為了什麼呢?

   皇上在她的寢宮里過夜嗎?

   沒想到宮中還有如此固執的女人,明知道皇帝會納妃,還是執著那一份愛嗎?也許很快她的心頭便沒有那份執念了,帝皇自古多寡情,要想在后宮生存,只有摒除掉所有不該有的心思,那樣才會活得開心一點吧,所以她是永不會留在這宮中,出宮只是早晚的事。

   “語嫣給皇后娘娘請安。”

   楚語嫣身著一襲淡粉的廣袖裙,下擺繡著木槿花,肩上披著白色的錦紗,整個人是嫵媚嬌俏的,這個女人若非進宮,一定會找到一個深愛她的男人的,可惜進宮便失去了那樣的資格。

   “起來吧,賜座。”

   沐青瑤冷然淡漠的話一出,立刻有兩個宮女搬了凳子出來,鋪上錦墊。

   楚語嫣坐了下來,安靜的望著上首的皇后娘娘,這是她第一次認真的打量皇后娘娘,只見她眉眼如畫,清冷逼人,周身雅致的裝扮,脂粉未施,卻透著花一樣清新的氣息,靈動不凡,周身流竄著涼涼的氣息,就像海里生長著的珊瑚,掩藏在暗礁之下的是驚人的美麗,那睿智的光華,釋放出不容侵犯的強勢。

   原來這才是皇上喜歡的女人,聰明大膽,冷然睿智。

   大殿安靜極了,兩個女人以眸為劍,以氣為勢,在半空中劈喇嘩啦的較量了一番,最后楚語嫣敗下陣來,沮喪的開口。

   “語嫣有事先走了,改日再來看望皇后娘娘。”

   只坐了一會兒便落荒而逃了,她現在還沒有調適好自己的心態,只要一想到皇上昨夜寵幸了這個女人,她的心里便痛,下次再見面,她不會輕易這麼輸的。

   “下去吧。”

   沐青瑤望著她逃也似的背影,纖細略顯單薄,但是這個女人身上有一種不凡的蘊含力,也許有一天,她會真正的嗜血起來……

   梅心和莫愁見貴妃娘娘走了,立刻提醒沐青瑤。

   “娘娘,再不去,太后娘娘該發火了。”

   “呵呵……”某人不以為意的冷笑,不過好歹站起了身,而她之所以如此爽快的前往廣陽宮,和梅心她們想的全然不一樣,她是去拿回鳳璽的,至于請安,只是順帶罷了。

   廣陽宮里,絲絲冷氣流過,大殿上,太監和宮女們小心翼翼的候在一邊,大氣也不敢出,太后娘娘的臉色陰森森的,此時只有如音公主氣憤的聲音響起來。

   “母后,這女人太大膽了,竟然敢不把母后放在眼里,太可惡了。”

   如音公主年方十七,為人一向刁鉆,仗著太后娘娘的寵愛,在宮中一向無法無天,此時說話更是難聽至極,太后聽了她的話,本就難看的臉上,黑瞳快噴出火來了。

   “好,很好,哀家倒要看看她想翻出多大的天來,哀家在宮中二十多年,難道還怕她一個花癡女人不成?”

   慕容如音一聽母后的話,贊同的點頭,是啊,母后在宮中二十多年了,還怕那個女人嗎?真是找死,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身份,只受寵了一夜,便狂得跟什麼似的,要知道宮中的女人很快便會失寵的,到時候讓她生不如死!

   如音惡毒的想著,唇角扯出囂張的笑:“母后,不能就這麼放過她,讓皇兄看看,這就是他選的女人,一點規矩都沒有。”

   如音說完,見母后沒動靜,立刻朝大殿下叫了起來:“小李子,小李子。”

   李公公趕緊上前一步立定,頭皮有些發麻,這如音公主一向膽大包天,只要有她在,不怕事情不熱火朝天的,李公公小心翼翼的開口:“公主有何吩咐?”

   “去琉璃宮稟報皇兄,就說母后被皇后氣出病來了,讓他立刻過來看看。”

   “這?”李公公為難的望向高坐上的太后娘娘,雖說娘娘臉色難看,可一點事沒有,要是皇上過來看她好好的,他就是不死也要扒層皮了,那如音公主眼看著李公公身形未動,氣得暴跳如雷,怒叫。

   “小李子,你是聾了還是啞了,本公主說的話你是沒聽到還是怎麼的?別仗著自己服侍了母后十多年,就不把本宮的話放在耳朵里了,待會兒本宮非讓人扒了你的皮,看你還聽得到聽不到?”

   李公公打了一個輕顫,差點沒暈過去。

   太后娘娘冷瞪了自個的女兒一眼,訓斥一聲:“如音,你在干什麼?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

   “母后?”如音眼睛睜得比銅鈴大,瞪著自己的母后,最后她把所有的帳都算到李公公的頭上,都是這個老奴才害得自己被訓,找機會一定不會放過他,如音在心里嘀咕,那李公公望著她 仧毒的眼神,驚出一身的汗來。

   “好了,小李子,照公主說的話去做,立刻去琉璃宮請皇上過來一趟,就說哀家身子有點不舒服。”

   “是,太后娘娘。”

   李公公趕緊退了出去,再呆下去,只怕身上都被公主射成多少個洞了,還是溜為上。

   大殿上安靜下來,太后娘娘望著身邊的女兒嘆了口氣,無奈的開口:“如音,你那性子收斂收斂,以後要是嫁出去了,有哪個男人受得了你?”

   “母后,如音不嫁,一輩子陪著母后。”

   如音乖巧的拍太后娘娘的馬屁,眸底卻是滿滿的不屑,天下間哪個男人敢不對她好,就是找死,她準抽死他,讓他不對她好,唇角是陰冷的笑。

   太后看她的神情,分明是沒把她的話聽進耳朵里,不由得嘆氣,都是自己慣出來,想想那星竹丫頭多可愛啊,比起自己的女兒省事得多了,為什麼一樣教養的女孩子,卻是天差地別的個性。

   公主慕容如音見母后蹙眉看著她,眸底恨鐵不成鋼鐵的意味,不禁有些氣憤。

   “母后,人家怎麼了?人家一直陪著母后,總好過二皇兄,整天病病怏怏的,還害得母后操心受累的。”

   啪的一聲,大殿上響起清脆的聲音,太后娘娘終于忍無可忍打了寶貝女兒一耳光,這個死丫頭,真是寵壞了,竟然說到她同胞哥哥的身上,真是一個廢物,一點腦子都沒有,皇上再好,那也是看著她的面子,能對她真心嗎?只有二皇兄才會對她真心,這種沒腦子的女人真是她教出來的嗎?

   慕容如音從小到大,要什麼有什麼,什麼時候受到過這種對待了,先是呆了,等她回過神來,早哇的一聲哭了起來,連哭連推搡著自個兒的母后,不依的尖叫:“母后,你竟然打我,你竟然打我,我犯什麼錯了,你竟然打我?”

   太后被她晃得腦子發暈,眼睛火花,陡的怒哼。

   “慕容如音,如果你再敢多說一個字,我立刻讓皇上送你去和親,看你還囂張什麼?”

   此言一出,慕容如音硬是把眼淚憋回肚里,怨恨的盯著自個的母親,為什麼?母后為什麼打她,她只不過說二皇兄一句,母后就這麼生氣了,原來在母后的心里,二皇兄才是最重要的,一想到這個,慕容如音心尖兒疼起來,可是她不敢再胡鬧,因為她看出母后是認真的,只要她認真起來,一定會言出必行的。

   “母后。”

   慕容如音垂下頭,心里怨氣沖天,卻不再說一句話。

   太后娘娘看著垂淚的女兒,心里不好受,今兒個本來就夠煩的了,偏在這丫頭胡鬧,還說自己的兄長不好,她這個做母親的能不心疼嗎?傷到哪一個她都心疼啊。

   “如音,母后……”太后伸出手想去拉女兒的手,慕容如音身子一動,讓開太后娘娘的手。

   這時候大殿門外響起太監尖細的聲音:“皇上駕到。”

   慕容如音一聽到皇上來了,總算自覺一些,不再說什麼,太后也沒空再理她,剛才小李子說她身體不舒服,若是此刻表現得好好的,豈不是讓皇上反感,因此太后娘娘立刻單手支著頭,歪靠在鳳榻上,倒真是三分裝病,七分神似,加上先前慕容如音哭過,眼睛紅紅的,越發的像了。

   大殿門外走進來一抹明黃的身影,高大挺撥,像一陣風似的竄過,空氣中淡淡的龍涎香的味道,那身影矯健而沉穩,幾個大步便走到太后娘娘的鳳榻前,邪冷的聲音響起來。

   “母后怎麼了?”

作者: nikonnika    時間: 2012-5-19 01:32 PM

本帖最後由 nikonnika 於 2012-5-20 10:09 PM 編輯

第六十五章 本宮想取回鳳璽

   慕容如音抬眸掃視了一眼皇上,雖然他是她的皇兄,可有時候連她這個做妹妹的都看呆了眼,皇上真是俊,明黃的繡飛龍的袍子,腰垂著七彩宮絳,足蹬黑底金邊的朝靴,整個人容光煥發,那張臉如上等寶玉一樣嫩滑,眉峰似刀裁,略長又美麗的丹鳳眼就像蘊藏了深海的珍珠一樣耀眼,讓人移不開視線,那好看的帶著淡粉的唇,微微的一勾,便是一抹邪狂,似笑非笑,卻帶著冷魅的誘惑,只是當他淡然的望著人時,便有一種很深的霸氣,帶著隱隱嗜血的殺機,讓人心生膽顫。

   慕容如音蚊子似的開口:“母后身子不舒服了,皇兄?”

   “嗯,立刻宣太醫,”慕容流尊星目微睇,沉聲的開口,太后一聽他的話,立刻動了一下,抬眸望著他,一臉的憔悴,淡淡的擺了擺手:“皇兒,哀家沒什麼大礙,只是心里有些郁悶罷了,皇兒有這份心就行了。”

   一旁的慕容如音聽了母后的話,心里雖然氣憤她先前打了她,但是現在母女二人又一致對外了。

   “皇兄,母后是被皇后娘娘氣到了,你看,母后一大早便起來等皇后娘娘請安,可是直到現在,娘娘連個影子都沒有,莫不是恃寵而驕了?”

   慕容如音連珠炮的開口,慕容流尊的身形動也未動,一雙黑瞳凌寒且幽深,讓人看不清楚他在想什麼,只定定的望著慕容如音,使得她頭皮有些發麻。

   這時候太后也不好說什麼,大殿上安靜了下來,空氣快冷凝成薄薄的冰霜了,好在,殿門外,太監的聲音再次響起來。

   “皇后娘娘駕到。”

   隨之伴著阿九公公恭敬的聲音:“小的見過皇后娘娘。”

   冷然悠閑的話傳進來:“起來吧,皇上也在這里嗎?”

   “是的,娘娘,”阿九稟報。

   大殿內,太后娘娘一聽到這女人悠閑到極致的聲音,差點沒抽過去,她在這里快氣瘋了,那個女人竟然悠哉悠哉的如此自在,這一口氣怎麼讓人咽得下去。

   慕容流尊的黑瞳露出華光,一閃而逝,只顧著生氣的兩個女人根本沒留意到皇上的不一樣,兩個人相視一眼,皆怨氣沖天,雙目瞪向走進大殿來的女子,一身淡綠色水草裙,裙擺鏤空鑲水鉆的,閃閃發光,隨著她的走動,耀出無數的亮光,此刻她脂粉未施,卻越發的清新水嫩,臉細膩光滑,一雙漂亮的眼睛中沉浸著智慧的光芒,不急不燥的領著兩個貼身的丫頭走進來,但看她領來的丫頭,都不卑不亢,沒有一般的奴才像,由此可見主子是多麼的內斂而獨具慧心了。

   “青瑤見過皇上,太后娘娘。”

   沐青瑤淡然施了禮,上首的太后娘娘看著福著身子的皇后娘娘,氣不打一處來,也不叫沐青瑤起身,心里只想著挫挫她的傲氣,以為皇后就了不起嗎?應該讓她知道,這后宮還有她這個太后呢!

   誰知,沐青瑤根本無視於宮中的這些視矩,她該施的禮已施了,犯不著還像個小媳婦似的等著她的吩咐才起身,所以完全無視于太后的臉色,緩緩的站直身子,姿態優雅的立于大殿正中。

   鳳榻上的太后臉色一沉,黑瞳陡的凌寒無比,陰冷的光芒直射到沐青瑤的身上,這女人好大的膽子,她都沒讓她起來,她竟敢這麼隨便?

   太后身邊的公主慕容如音聽著母后粗重的喘氣聲,再看下首女人的囂張樣子,早怒火萬丈,飛快的沖到沐青瑤的面前,指著她:“好大的膽子,母后還沒讓你起來,你竟然起來了,一點規矩都沒有。”

   沐青瑤抬眸望向眼前的女人,人長得很亮眼,衣著華麗,個性張揚,這個女子莫不是宮中的另一位公主,慕容如音,太后娘娘的親女兒,北津王爺的親妹妹,這女人還真是囂張至極,再怎麼說,她也是個后宮之主,當朝的皇后娘娘,她只不過是一個公主,竟然敢指著皇后的臉怒斥,可見其皇室的教養也好不到哪里去。

   沐青瑤的臉色陡的一寒,先前碧波一樣清明的眸子忽爾罩上一層薄霧,就好像陰森森大海中,漫天的大霧,讓人沒來由的恐惶,找不著方向,慕容如音后退一步,立定,心里方才舒展一些。

   莫愁一看這女人竟敢對主子不敬,身形一動,那寶劍快如銀龍的架到了慕容如音的脖子上,那微涼的氣息,滲入她的肌膚,唬得她花容失色,大聲的尖叫起來。

   “母后救我,母后救我。”

   “大膽,我家主子乃皇后娘娘,你竟敢如此大逆不道。”

   莫愁冷冽的訓斥,手往前推進一點,慕容如音嚇得連叫都不敢了,眼淚流了下來。

   上首的太后娘娘一看眼前的局面,憤怒的拍著鳳榻:“反了,反了,這還有王法嗎?皇兒,你看看,皇后這是在干什麼,她身上有一點母儀天下的風范嗎?這樣的女人怎配為國母,若是有流言傳出去,只怕于國不利啊,皇兒。”

   太后心痛莫名的開口,其聲悲哀,似乎是個苦心婆心的慈母,執著的勸慰著陷入泥潭的兒子。

   沐青瑤一雙幽寒的眸子射向立在大殿一側的皇上,唇角勾出笑意,淡定的開口。

   “原來皇室也不過如此,堂堂公主連基本的禮儀都不懂,竟敢傳教于萬民,這不能不說母后的失責,本宮乃后宮之主,本宮拜太后乃尊重,在身份之上,本宮可以和太后平起平坐,而公主乃皇家之女,本該成為禮儀的典范,可現在竟然大逆不道,以下犯上,這可是重罪。”

   大殿上響徹云宵的冷語,聲聲入耳,字字如珠,太后娘娘在一瞬間啞然失色,呆看著下首姿容出眾的女子,說話冷靜執著,睥睨天下。

   慕容如音瞠目結舌,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這女人太可怕了。

   而慕容流尊俊美的臉上閃過些微的柔軟,黑水晶一樣耀眼的瞳孔中閃過滔天的巨浪,這女人自己果然沒看走眼,天下間大概只有她才能制衡住宮中的太后娘娘,他並不是單純的想找到一個制衡,他想查出當年母后是如何死的?這個女人究竟參與了多少,而關于當年的事件牽涉的人全部從宮中消失了。

   現在他剛剛登基,有很多朝政上的事要處理,而且內亂不斷,外亂仍在,其他的六個國家虎視眈眈的盯著他們,他當然不敢大意,可惜這個女人如蟄伏的蠶一樣,深深的藏在繭里,現在他找到一個人擾亂這一池的春水,把她從繭中拽出來,一定可以查出當年母后被害的死,用一個讓她心服口服的理由,讓她去見他的母后。

   沐青瑤說完,見大殿上寂靜無聲,大家似乎都愣住了,抬頭望向莫愁。

   “莫愁,放了公主。”

   “是,娘娘,”莫愁一收手,慕容如音蒼白著臉奔向鳳榻,伸出手緊抓住太后的手,顫抖著聲音開口:“母后,母后,她們竟然?”

   “好,好,好氣派的皇后,竟然連哀家都責怪了,看來沐丞相教女有方啊,連尊老愛幼都不知道,本宮在后宮活了二十多年,你昨兒個一進宮,今日便和哀家講起平等來了,很好。”

   太后重重的開口,用力的呼著氣兒,一雙厲眸望向慕容流尊,只見皇上的臉上竟然一點情緒都沒有,他的心計究竟有多深沉呢,太后心驚的想著,忽然發現一件事情,這女人進宮究竟是誰的主意?一想到這,不由大駭,皇上不會是?

   “母后注意身體要緊,至于公主確實有欠禮儀,皇后乃你的皇嫂,以后一定要尊重她。”

   慕容流尊的話緩慢卻不容抗拒,就像冰河中的水,明明是清澈透明的,可是卻讓人感覺不到一絲溫度,徹骨的寒。

   他的話擺明了是傾向皇后的,而且贊同她所說的話,公主確實有欠禮儀,太后娘娘看著眼前的狀況,眼神中染起點點紅血絲,看來不是自己親生的就是不一樣啊,若是現在是陌兒的話,絕不會如此對待自己的。

   “皇兒真是有孝心啊,哀家今日累了,至于公主的禮儀問題,哀家一定會教導她的,倒是讓皇后笑話了。”

   太后娘娘單手支頭,一臉的疲倦,此刻她是真的從內到外的累,沒想到沐痕的女兒竟然如此精明,而且盛氣凌人,只怕不是個好對付的主子,可是她生活在宮中多年,還怕一個黃毛丫頭不成,沐青瑤是嗎?

   你給哀家等著……

   太后娘娘下了逐客令,沐青瑤不好再留下,不過她還有正事要辦呢!她過來可不是為了看她們母女臉色的,而是過來取鳳璽的,既然她是皇后,鳳璽禮該她執掌。

   “母后,青瑤還有一事稟報。”

   沐青瑤不緊不慢的開口,其實她並不想這時候惹到太后,但是如果不給太后母女一個下馬威,只怕她們當她是軟柿子,最重要的是太后隱藏不動,那她在這皇宮要待到什麼時候啊,現在她出頭撩動太后,她必然有所動作,而這正是她所需要的。

   沐青瑤的唇角露出笑意,一旁的慕容流尊黑瞳如炫了飛花,閃閃爍爍,唇角抿成涼薄的弧度,靜靜的看著眼前的一切,他倒想看看,她如何取得鳳璽?

   “說!”太后的臉色陰冷難看,眸子狠狠的瞪著沐青瑤,今日相見,她棋差一著,不過由此也知道這女人不是那麼好對付的,她在后宮對付了多少女人,還沒遇到過如此厲害的對手,這引發了她 內嗜血的殺機,眼瞳都耀起異樣的光芒。

   “本宮想取回鳳璽。”

   大殿上響起沐青瑤冷淡的聲音,雖然輕卻落在每一個人的耳朵里,她的雅然,理直氣壯,氣定神閑,刺激得太后娘娘臉色發白,血往上涌,這女人很顯然的是過來取鳳璽的,哪里是給她請安來了,真是可惱。

   “你,你?”太后一口氣阻著,差點抽過去,一直站在她身邊的如音公主趕緊伸出手幫她順氣,太后娘娘一口氣順過來,抬眸怨惱的望著皇上,這女人竟然可以如此對待她,她好歹是后宮的太后,雖然那鳳璽本該由她執掌,可她也太急不可待了,鳳璽她掌管了十多年了,難道眼睜睜的看著這女人拿去,如果是語嫣,她倒無所謂,好歹是楚家人,可眼前的這個女人擺明了不把她放在眼里,她如果再把鳳璽交給她,只怕自己想對付她就更難了。

   雖說她在宮中根深蒂固,可還有很多人只認鳳璽辦事的,這鳳璽一失就等于失去了一半的人心和勢力了,太后是心急如焚啊,就希望皇上還念著一些舊情,能顧及到她的心思。

   可惜帝皇自古皆無情,更何況是眼前的這位。

   “皇兒,這皇后是不是太盛氣凌人了。”

   “母后別氣了,這些年母后一個人打理后宮,已是極累的了,既然皇后有心打理,母后以后安心休養身體便是,”慕容流尊俊美的臉上是難得溫潤的淺笑,語氣和緩,似乎是個極關心母親的皇兒,可是那眸底一閃而過的精光,卻沒有逃過沐青瑤的眼睛,這男人真假仙,明明是他想這樣做,偏還做個心疼母親的皇帝,這好人都讓他做盡了,她倒成惡人了,其實那鳳璽關她啥事啊?

   不過她發現這男人還真會演戲,如果不是她深知他的稟性,也知道自己進宮來的意義,只怕真當眼前的一幕是母慈子孝了。

   皇上都如此說了,太后只有暗咬牙的份了,由此更加肯定心中的猜想,這整件事,恐怕是皇上的心機吧。

   “好,既然皇上心疼哀家,那麼哀家就省省這份心,圖個安逸,”太后鎮定心緒,緩緩的開口,就算沒有鳳璽又怎麼樣,這宮中,可還是她說了算,不過她要盡快除掉這個女人,至于皇上嘛?太后心中浮起嗜血的殺意……

   “小李子。”

   宮殿的一側,李公公心驚膽顫的跨步上前,兩條腿都軟了,就在剛才,這大殿上可經歷了一場無血的戰爭,現在看來是太后娘娘棋差一著,本想教訓一下皇后的,誰知道不但被皇后娘娘教訓,還連帶的失了鳳璽,這真是陪了夫人又折兵。

   “小的在。”

   “立刻把鳳璽取出來交給皇后,”太后娘娘吩咐完畢,緩緩的起身望向下首:“皇兒,哀家累了,回寢宮休息了。”

   “母后當心身體,哪里不舒服,立刻請御醫過來,”慕容流尊關心的送太后娘娘,站在他對面的沐青瑤撇了一下嘴,暗念,假仙的男人。

   兩個宮女立刻上前扶起太后,只見她步伐不穩,呼吸急促,很顯然被氣得不輕,如音公主也陪著太后走進寢宮。

   大殿上,李公公飛身去取鳳璽,這東西一直以來都是他收著的,太后娘娘掌管了十多年,這一下子便失去了鳳璽,那心里怎能不恨,恐怕這后宮之中要掀起一番腥風血雨了,難道要重現十幾年前的舊事,李公公只覺心驚膽顫,他雖然沒有親眼見過當年發生的事,但事情的大概還是知道一點的,不過有些話爛在肚子里比較好……

   大殿上,一對帝皇帝后,遙遙相望,眸中暗流涌過,波光詭異。

   莫愁和梅心立刻機靈的退出去,順帶把大殿內的太監和宮女都撤了下去,只留下皇上和皇后單獨相處。

   慕容流尊高大欣長的身子慢慢的踱到沐青瑤的身邊,對于這個女人今天的表現,他相當的滿意,唇角一挽便是誘人的笑:“皇后,今日表現不錯。”

   “謝皇上的誇贊,”沐青瑤抬起冷然的眸子,這一切還不都是他造成的,她根本無意于這宮門暗斗,可現在深陷其中了。

   “皇后好像不高興了。”

   慕容流尊唇角含著笑意,俯下身子貼近沐青瑤,淡淡的若有似無的香味繚繞在大殿內,沐青瑤定定的迎視著他,不退縮,黑白分明的瞳孔閃過寒芒,露出一嘴白玉似的貝齒。

   “皇上的心情似乎很好。”

   哈哈,大殿響起暗沉的笑聲,慕容流尊站直身子,俊美的臉上卻一點溫度都沒有,笑意沒有傳達到他的周身,相反的升騰起嗜血的戾氣,冷幽幽的望著半空,久久才回過頭來凝望向沐青瑤,那眸底竟流淌著淺淺的讓人心疼的痛楚。

   “你說朕高興嗎?”

   沐青瑤有一剎那的恍神,沒想到一個帝皇竟也有他心痛的一面,究竟是什麼呢?使得狂妄霸氣的男人,心內留有殘缺的陰影,兩個人誰也不說話,陽光從大殿門外照射進來,一對絕色男女籠罩在整個陽光中,天造地設的一對,使人不敢輕易的驚動他們。

   李公公手捧鳳璽走進來,身后跟著阿九公公,莫愁和梅心,還有幾個小宮女,大家都在一剎那呆住了,皇上和皇后娘娘真俊啊,站在一起,都讓人呼吸困難了。

   “皇上?”

   阿九輕喚,慕容流尊驀然抬首,黑瞳閃光,瑩瑩瀲灩,唇角一勾冷硬的聲音響起來:“回上書房。”

   “是,皇上,”阿九趕緊應了,真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干嘛要叫得那麼大聲,剛才皇上和皇后娘娘分明在深情的凝望,難怪皇上的臉色不好呢,一定是生氣他打斷了他的好事,阿九一番猜測,臉色蒼白的緊跟上前面高大的身影,離開了廣陽宮。

   皇上走了,李公公從愣神中醒過來,趕緊恭敬的奉上鳳璽,鳳璽放在一個華麗的錦盒中,光是一個盒子,便奢侈至極,梨香木雕刻而成,盒蓋上鑲嵌著紅寶石。

   “皇后娘娘,鳳璽在此。”

   沐青瑤伸手接了過去,先觀賞了幾下盒子,然后打開來,只見鳳璽端端正正的擺放在盒中,上等的天然白玉,雕刻成鳳凰圖案,沐青瑤拿在手里把玩,光滑如嬰兒的肌膚,晶瑩剔透,對著殿門外的陽光,似乎有水波流過,果然是好東西,難怪那麼多人爭。

   “莫愁,收起來,咱們回去。”

   “是,娘娘。”

   莫愁收手接了過去,收拾好,陪著主子一起離開廣陽宮。

   宮門內外,太監和宮女皆小心的開口:“恭送皇后娘娘。”

   就在這一會兒功夫,整個廣陽宮的人都知道皇后娘娘不是一個平常的角色,也許過不了多久,整個后宮便會知道了。

   以前宮中有一個如狼似虎的太后娘娘,這下又來了一個精明睿智的皇后娘娘,太監和宮女只覺得前途一片渺茫……

   廣陽宮,寢宮里。

   李公公輕手輕腳的走進去,小心的稟報:“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走了。”

   太后娘娘本來斜靠在床邊閉目養神,一聽到李公公的話,臉色綠瑩瑩的,陡的坐直身子,怒火萬丈的一伸手摔碎了旁邊茶幾上的茶具,劈咧叭啦的一陣響,滿地的狼藉,那李公公嚇得臉色大白,撲通一聲跪下來,連聲的開口。

   “小的該死,小的該死。”

   如音公主一看李公公的樣子,想起先前他得罪她的事來,不由怒從膽邊生,沖上去就給了李公公一腳,陰森森的冷哼。

   “你就是該死,不成器的東西,真把鳳璽給她了,你個賣主求榮的東西。”

   “小的沒有,小的沒有,”李公公連聲求饒,那如音公主先是被母后打了一記耳光,又被皇后訓了,此時怒火正熾,哪里願意理他的求饒,抬腳又準備踢下去,一直坐在床邊的太后,陡的大喝。

   “好了,如音。”

   “母后,”如音公主總算停住了動作,一甩手冷瞪了李公公一眼,回身走到一邊,她的貼身宮女錦衾,趕緊侍候著小主子坐下來,絲毫不敢大意,主子可不是好脾氣的人,幸好她摸熟了她的稟性,才能很好的待在她的身邊。

   “公主,別氣了,坐下來喝口茶吧。”

   一杯茶飛快的遞到如音的唇邊,如音被折騰了大半日,確實也渴了,伸手接了過來,怒火總算消散一些,不過仍然沒好氣的瞪了李公公一眼。

   太后娘娘看著囂張的女兒,心底閃過無奈,都是自己驕寵的她,也怨不得別人,揮了揮手:“下去吧,讓人盯著那邊點。”

   “是,太后娘娘。”

李公公慘白著臉爬起身,搖搖晃晃的走出去,太后瞄了一眼,倒有三分不忍心,這小李子跟了她有十多年,感情自然還是有些的,想到這,太后回身掃視了慕容如音一眼,見她正在喝茶,似乎沒先前那麼生氣了,太后冷淡的吩咐。

   “都下去吧。”

   錦衾知道太后娘娘有話要對公主說,立刻領著寢宮里的宮女退了出去。

   諾大的空間里只有太后和如音公主,太后娘娘頭疼的望了一眼自個的女兒,嘆氣:“如音,你該收斂收斂自個的脾氣,你看你就是莽撞,害得母后被那個女人訓斥。”

   如音一聽母后的話,想到先前沐青瑤那個花癡女人竟然敢訓斥她,她的丫頭還拿劍架在她的脖子上,如音到現在還感覺到那劍峰上的冰涼和銳利,只要她動一下,只怕她的小命就沒了。

   想到她堂堂的公主竟然受一個小丫頭欺負,她的臉色便沉下來,不滿的望向靠在床上的母后。

   “都怪皇兄,太寵著那個女人了,眼看著人家欺負我們,也不幫我們,真是太可氣了。”

   太后坐好身子,伸出手拉住女兒:“如音,今兒個的事你也看到了,以后別由著性子胡來,你皇兄不會依著你的,要知道,他不是你一母同胞的兄長啊。”

   太后語重心長的開口。

   如音漂亮的臉蛋閃過若有所思,怔怔的望著自個的母后,嘆氣:“是啊,如果今兒個二皇兄是皇帝,就不會讓別人欺負我們的。”

   可惜現在皇上不是二皇兄,如音就是懊惱也沒辦法,可要是讓那些人欺負到她頭上,她又不甘心。

   “別亂說,”太后冷冷的警告女兒,如音像沒聽到一樣繼續說。

   “母后,難道我們以后真的讓那個女人爬到我們的頭上?”

   如音知道母后的性格,一向獨斷專行,絕不可能讓那個沐青瑤爬上她們母女的頭,雖然今兒個她們吃了癟,但以后會加倍的討回來的。

   “她休想。”

   太后狠厲的啐了一口,臉色有些猙獰,如音滿意的笑了。

   “我就知道母后絕不會讓別人欺負我們的,即使皇兄袒護那個女人,可是這后宮如此之大,要是那女人一個不小心怎麼樣了?難道還賴到我們頭上不成。”

   太后斜睨了女兒一眼,這次她倒是有點腦子,唇角閃過狡詐,冷冷的提醒女兒:“最近你別給母后惹事,母后會幫你教訓那個女人的。”

   “女兒知道了,”如音立刻乖巧的伏到母后的懷里,微辣的臉頰提醒她剛剛被母后打過了,母后可真狠啊,如音的臉色有些難看……

   廣陽宮屬于西宮的范圍,而鳳鸞宮處在東宮的位置,兩個宮殿相距極遠,來時坐軟轎,回去的時候,沐青瑤讓抬轎子的太監先行回去,自個兒領著莫愁和梅心,還有幾個宮女散步回去。

   初秋,涼風習習,走在青石路上,隨處可見的亭臺樓閣,小橋流水,雕梁畫棟的宮檐,層層疊疊,翻卷如云,好似一波一波的浪海,陽光照在琉璃瓦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宮殿門前,花草嬌艷,正是開得最芳香的時刻,也許在這一刻的釋放之后,即將迎來它的蕭條……

   后宮,占地廣闊,樓閣眾多,整齊有序的排列著,門前有一大片的湖泊,湖上建石橋,這橋如平地,一直延伸到岸邊,岸邊垂柳翠綠,隨風搖曳。

   花園更是隨處可見,香氣彌漫在空中……

   一行人悠哉悠哉的逛著,一路往鳳鸞宮而去,涼爽的天氣,使得沐青瑤精神多了,完全不復夏日的慵懶,身上水草藍的織錦長裙,使得她也成了一道綠色的風景線。

   梅心和莫愁兩個人一起望向自家的主子,今兒個太后娘娘差點被娘娘氣死了,可惜她一點后知后覺的反應都沒有,梅心滿臉的憂慮,那太后豈是好對付的,真害怕主子吃了悶虧,本想說點什麼,可是又怕掃了娘娘的興,不說吧,自己又堵得慌,正左右為難,那走在前面的沐青瑤就好像后面長了眼睛似,淡淡的開口。

   “梅心想說什麼?”

   梅心趕緊跟上前面的身影,降低了音量,小聲的開口:“娘娘還是多當心點,太后今兒個吃了悶虧,只怕不會善罷甘休的。”

   沐青瑤身手陡的一停,身后的梅心差點撞上去,只見她緩緩的掉轉身子,幽瞳望向梅心,余光掃視著那些跟在她們后面的宮女,一臉的冷色,周身罩著隆冬徹骨的寒意,陰森森的開口。

   “本宮已經身不由己了,若是有人敢惹到本宮,一個都不會放過。”

   梅心和莫愁兩個人打了一個寒顫,看來娘娘心里是有數的,而且這話分明是隔山打虎,警告身后的這些宮女,娘娘連太后都不放過,何況是她們這些小小的宮女,鳳鸞宮的宮女們,大氣也不敢出,娘娘似乎是一個狠厲的人,她們還是自求多福吧,最好管好自己的嘴巴,這宮中看來不太平了,風云變幻啊……

   “娘娘。”

   梅心和莫愁輕喚,她們是真的心疼主子,一進宮便和太后針峰相對,若是娘娘吃虧了怎麼辦?兩個小丫頭臉色閃爍不定,沐青瑤的視線和緩一些,唇角浮起淺淺的柔軟。

   “好了,要是心疼主子,你們以后就機靈點,凡事多留個心眼,保護你家主子不就行了。”

   “是,娘娘,奴婢明白了,”梅心和莫愁異口同聲的應,娘娘說的話沒錯,以后她們多留個心眼才是真的,這樣就可以保護娘娘了,沐青瑤回身繼續往鳳鸞宮走去。

   漆黑漂亮的眼瞳中是隱而不發的銳氣,現如今她已是身不由己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但她絕不會允許任何人欺負到她的頭上,還有,她會會身而退的……

   鳳鸞宮……

   門前的白玉圍欄,層層石階下,立著一堆人,為首的是身著華衣的沐青珠和沐青香,一看到眾人簇擁著走過來的沐青瑤,當下臉露喜色,三兩步的迎上來,熱切的行禮。

   “青珠(青香)見過皇后娘娘。”

   沐青瑤秀眉微蹙,沒想到這兩女人還真的進宮了,只怕太后想拿她們開刀啊,幽瞳閃過寒光,如果不是念在丞相老爹的面子,她才懶得管她們死活,胸無點墨,只知道攀龍附鳳,這宮中本是渾水,偏要淌進來,真是自討苦吃。

   “起來吧,不知道兩位姐姐過來何事?”

   沐青瑤的臉色冷,話語更冷,那沐青珠和沐青香本來正興高采烈的,聽著她冷颼颼的聲音,好似被當頭淋了一盆冷水,當下澆滅了她們熱情無比的潮思,臉色僵直下來,一時不知道說啥,那沐青香到底還有些才智,很快便恢復了鎮定,盈盈如水的開口。

   “姐姐們想念妹妹了,過來看望妹妹。”

   這話一出,假的讓人吐,所有的太監和宮女皆翻白眼,誰不知道她們想干什麼,竟然如此虛偽?

   來者是客,雖然沐青瑤很不想理會兩個姐姐,但現在她們的身份是儲秀宮的秀女,而她是弦月國的皇后,如果現在她把她們攆走,只怕很快便有流言,說什麼皇后善妒,皇后心眼小,皇后不能容人,光用想的,就讓人心生戾惡,因此沐青瑤領著貼身的丫頭走進鳳鸞宮,沒忘了淡然吩咐一聲。

   “進來吧。”

   “是的,皇后娘娘,”鳳鸞宮的宮女領命,恭敬的請了兩位秀女進殿,雖然這兩個女人可笑,可是她們是皇后娘娘的親姐姐,這可不是別人可比的,所以那些太監宮女也不敢大意,雖然現在是秀女,可是指不定日后會成為妃子,她們還是小心侍候為好。

   大殿,香薰繚繞,帷幄垂掛,高座上,大紅色的鳳榻,端坐著一身水草綠的沐青瑤,紅綠交錯,本該相互沖擊的顏色,竟異外的契合,紅得妖嬈,綠得清新水嫩,那紅襯得綠如出水的荷葉,蓮香四溢。

   “賜座。”

   沐青瑤淡淡的開口,立刻有宮女請了沐青珠和沐青香坐到旁邊,奉上茶水,退了下去。

   “說吧,何事找本宮?”沐青瑤輕啜了一口茶,神情悠然的望著下首位置上的兩個姐姐,只見沐青珠臉色一頓,和沐青香面面相覷,不知道該不該開口,最后兩姐妹心一橫,齊齊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陡的往地上一跪,誠摯渴求的開口。

   “青珠(青香)請娘娘成全。”

   沐青瑤眼神一暗,唇角抽了一下,這兩女人還真有臉說,若不是念著一些舊情,她們能坐在這里嗎?可是自己如果斷然的拒絕,太后娘娘一定會從中挑撥,到時候,三姐妹針峰相對,必惹得外人看笑話,而正中了那老女人的詭計,如果答應,這又不是自己的事情,納妃只有皇上本人才可以做主,皇上如果願意讓她們二人為妃,當日下旨,便會一並提到這點,而不是讓她們以秀女身份進宮。

   而且如果三姐妹同時為妃,對皇上的影響不好,只怕天下人會當皇上是淫亂不堪的帝皇……

   沐青瑤眉毛一蹙,計上心來,暫時先用緩兵之計吧,待到她們兩個人明白宮中的兇險,到時候她想法送她們出宮去就是了。

   “雖然妹妹有心成全兩位姐姐,但這納妃之事本是皇上的主意,妹妹冒然答應下來,只怕會惹來禍端,可是拒絕了姐姐們,心內難安,這樣吧,我會找機會,讓兩位姐姐在皇上面前表現的,如果皇上有心,定會納你們為妃的。”

   沐青瑤的話音一落,沐青珠和沐青香難以置信的掃視了對方一眼,最后皆面露喜色,笑容滿面的謝過沐青瑤。

   “謝皇后娘娘的成全,青珠(青香)感激不盡。”

   “好了,我累了,你們回去吧,”沐青瑤揮了揮手,她要好好想想接下來該如何走好每一步棋子,不說這宮中,就從長孫竺出現開始,只怕這天下已動,暗中隱藏著的勢力,即將隆重登場……

   “是,娘娘歇著吧,我們先下去了,改日再來探望娘娘。”

   兩個女人高興的退了出去,完全不知道一場真正的暴風雨即將襲來。

   高座上,沐青瑤等到沐青珠和沐青香離開后,閉上眼靠在鳳榻上休息,一動也不動,梅心悄聲無息的揮手,示意宮殿上的太監和宮女都退下去,讓娘娘休息一會兒。

   其實沐青瑤哪里睡得著,風云詭變之時,她只希望自己冷靜以對……

   殿門外,傳來梅心的聲音:“奴婢見過阿九公公!”

   “起來吧,小的過來傳皇上的口諭,娘娘呢?”阿九好聽的聲音傳進來,沐青瑤蹙了一下眉,睜開眼望向殿門,只見莫愁守在門前,梅心正好從外面奔了進來,一抬首看到娘娘醒了,趕緊開口。

   “娘娘,皇上派阿九公公過來傳口諭。”

   “讓他進來吧,”沐青瑤慵懶的舒展了一下手臂,揮手示意梅心把阿九領進來,梅心領命退了出去,很快把阿九公公領進來。

   “小的見過皇后娘娘,”阿九恭敬的開口,眉清目秀的臉龐上,笑意盈然,今兒個他可算見識到了皇后娘娘的厲害之舉,別說他一個小小的總管太監,就是太后娘娘,甚至囂張狠戾的如音公主,也受了一擊,若是他敢得罪眼前的女人,只怕日子不會好過。

   “說吧,皇上讓你過來干什麼了?”

   沐青瑤一雙瑩亮閃光的眼眸幽然的掃向阿九,唇角一勾,是一抹似笑非笑,阿九心內一顫,趕緊開口:“皇上口諭,今天晚上在琉璃宮招待六國的使臣,到時候請娘娘前往琉璃宮赴宴。”

   “本宮知道了。”

   沐青瑤的臉色比之前冷多了,華麗的大殿上,立時充斥著涼颼颼的寒氣,陰森森的望著下站著的阿九,看來今天晚上是波濤暗洶啊……

   阿九一刻也不想多待,飛快的開口:“小的告退了,”動作俐索的退了下去。

   梅心和莫愁一臉愕然的望著他的背影,莫名其妙皺起眉,阿九公公是怎麼了?兩個人掉頭望上高座的皇后娘娘,只見自家的主子,一張俏麗晶瑩的臉蛋,此時染上無盡的冰霜,一雙葡萄一樣晶瑩的眼睛,此時罩著深沉的黑云,波濤洶涌,難怪阿九公公嚇得落荒而逃,原來是被主子嚇到了。

   “娘娘,發生什麼事了?”

   莫愁走過去,關心的詢問,沐青瑤抬頭幽幽的開口:“今天晚上可是個不平夜啊!六國的使臣,個個都是來者不善啊……”

   兩個小丫頭相視一眼,原來娘娘是擔心這件事,如果是以前她們也許會擔心,但現在似乎並沒有那麼嚴重,莫愁秀眉一挑,自信的開口:“那又怕什麼,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咱們弦月國的皇帝可不是吃素的,還加上智慧雙全的娘娘,難道怕他們不成?”

   這話愣是把沐青瑤給逗笑了,大殿的氣氛活躍了很多:“嗯,還是咱們莫愁淡定,看來是本宮想多了。”

   沐青瑤剛說完,殿門外急急的沖進一人來,身后跟著一堆的太監宮女,驚慌失措的呼叫著,一起涌進了大殿。

   “公主,公主,你等等,你等等!容奴婢們稟報娘娘!”

   為首的人卻是滿臉的不在乎,如風般卷進來,站立在大殿正中,滿臉笑意的望著坐在鳳榻上的沐青瑤:“皇嫂,星竹過來看望你了!”

   星竹公主親昵無比的開口,沐青瑤的臉上閃過錯愕,她什麼時候和這個公主如此親熱了,如果她沒記錯,她們總共才見過一面,而且這丫頭還是提著劍去殺她的,罵她是淫娃,這會子又是演的哪一齣,沐青瑤不動聲色的望著公主慕容星竹,站在她身后的太監和宮女早嚇得臉色蒼白,撲通一聲跪下來。

   “娘娘饒命,小的們攔不住公主,請娘娘責罰。”

   “下去吧,”沐青瑤揮了揮手,這個星竹公主看來是個讓人頭疼的人物,這些個太監宮女怎麼制得住她……

   鳳鸞宮的太監和宮女一聽皇后娘娘的話,全都松了一口氣,看來皇后娘娘也有仁慈的一面,並不似一般高高在上的人物,是非不分,只一味的講究高姿態,大家俐索的退了下去。

   大殿上,慕容星竹不等沐青瑤開口說話,早已經三步並著兩步的直往鳳榻沖去,一旁的莫愁不知道她想干什麼,飛快的上前一步想擋住她,沐青瑤一舉手招住了莫愁的動作,使得她退后一步。

   星竹公主早滿臉笑容的拉著沐青瑤的手,甜甜的開口。

   “皇嫂,你為什麼不理人家,是不是還在為上次的事情生氣,你知道,上次人家不是故意的,真的是聽說你怎麼怎麼不好,人家才會去刺殺你的!”

   慕容星竹長相甜美,說話帶著一股孩童的純真,蝶翅一樣的睫毛配合著說話的速度,撲閃撲閃的眨動著,好像洋娃娃一樣可愛,就連沐青瑤也感受到了她身上單純的氣息……

   “好了,那伴事都過去了,別再提了,希望公主以後做什麼事,都動動腦筋,省得勞民傷財的。”

   沐青瑤淡淡的開口,語氣溫和了很多,難得的遇到一個單純的人,沒想到皇上竟然把她保護得這麼好,沒有讓任何人傷害到她,從而保有了她身上的純真。
   可是這單純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人只有在逆境中才會成長。

   “是,皇嫂,人家以后一定會聽你的話的,只是我可以經常過來找你玩嗎?”

   慕容星竹連連的點頭,黑爍爍的眼睛閃過渴求,定定的望著沐青瑤,沐青瑤心底嘆息,公主也許是太寂寞了,身為一個公主,連最平常的朋友都沒有,充其量她只是一只關在金絲籠里最名貴的鳥雀,所以才會如此渴望朋友吧。

   “好,不過可別半夜三更的找過來。”

   沐青瑤難得的打趣兒,慕容星竹立刻高興的一蹦三尺高,一點公主的形像都沒有,站在下面的藍衣立刻失色喚出來:“公主,注意形像。”

   “喔,我知道了,”慕容星竹收斂了一些,不過仍高興的望著藍衣:“這里是皇嫂的地方,要什麼形像啊,那多累啊。”

   沐青瑤沒想到公主竟然毫無形像可言,平常的端莊大方都只是一個偽裝,其實要她說,公主的本來性格才是讓人喜歡的,真誠又單純,倒好過那些做作虛偽……

   這宮中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好,而且這公主的稟性不讓人討厭,沐青瑤的臉色好看多了,拍了拍身邊的空座位。

   “坐下吧,公主。”

   “皇嫂,叫我星竹吧,皇兄就是這樣叫我的,”慕容星竹親熱的坐在沐青瑤鳳榻上,梅心送了茶水過來:“公主請喝茶。”

   “嗯。”

   公主慕容星竹應聲接了過來,輕啜了一口,放了下來,不知道是因為平日太悶了,還是天生就喜歡說話,拉著沐青瑤嘰嘰喳喳的說起來,下首立著的藍衣,一臉黑線條的望著自家的主子,天哪,公主的臉變得真快啊,上次她可是去殺皇后娘娘呢,這次卻好得跟一個人似的。

   不過皇后娘娘好美,一身水草綠的長裙,襯得臉如雲般美麗,肌膚晶瑩,眼睛大而亮,挺鼻櫻唇,周身華貴的氣質,讓人移不開視線,藍衣一向認為公主長得夠漂亮了,但這一刻,卻覺得娘娘的美比公主多了好幾層的涵意,神秘莫測,讓人無法一眼看到底,而公主只是一個甜美的女孩子,讓人一眼望穿她單純的個性。

   “皇嫂,你知道嗎?今天晚上皇兄在琉璃宮招待六國的使臣,到時候你去不去,星竹和你一起過去,好不好?”

   沐青瑤聽了公主的話,眼神跳動了一下,饒有興趣的開口。

   “六國是哪六國啊?”



第六十六章

   沐青瑤雖然能感應到腦海中的信息,知道這風云大陸是一個七國並存的世界,也知道七國中最厲害的是弦月國,然后依次是青羅國,萬鶴國,可再無其她的信息,因為真正的沐青瑤只不過是丞相府的一個花癡小姐,根本不關心世事,所以腦海中這樣的信息是少之又少的,而慕容星竹身為皇室的公主,自然比別人更多一些消息……

   慕容星竹一聽沐青瑤竟然問她話,早高興的瞇起了眼睛,那雙杏仁瞳孔彎成了細長的彎月形狀,可愛俏皮。

   “青羅國,萬鶴國,丹鳳國,云倉國,凰轅國,月壤國,一共六個國家,連同我們弦月國是七國並存,不過這所有的國家里,我們弦月是最強的一個國家,眼下皇兄大婚,別國都派出使臣送來賀禮。”

   沐青瑤聽了慕容星竹的話,眉一挑,冷寒映在眼底,只怕不是單純的送賀禮吧,這天下從來是合合分分,久分必合,合久必分,眼下正是多事之秋,這七國並沒有表面看到的和平,雖然弦月厲害,只怕別國也不弱,就拿青羅國來說,太子長孫竺就不是個簡單的角色,而其他國家還沒有真正的交手,那些人隱藏在暗處,伺機而動,這江山一統是遲早的事……

   不過她知道慕容流尊也不是個簡單的角色,這天下霸主究竟花落誰家,只能拭目以待了,而弦月此刻還有內患未除,眼下只能保持平和,讓別人看不出來異端。

   “星竹,此次是誰接待六國使臣的?”

   沐青瑤關心的問,這可是重責大任啊……

   “二皇兄北津王,”慕容星竹脆生生的回答,沐青瑤的臉色一暗,便有些冷,使得星竹公主擔憂的詢問:“皇嫂,怎麼了?”

   沐青瑤搖了搖頭,心有不安,為何皇上會派北津王去接待六國的使臣,難道他就不怕北津王在這當中使壞嗎?還是說他其實就想北津王出點事,不管是哪一種,只怕都會引來風雨飄搖,今晚勢必是水深火熱啊……

   “沒事,只是有些累了。”

   沐青瑤是真的感覺有些累,先是難纏的太后和如音公主,然后是那兩個不知死活的姐姐,幸好這星竹公主把她當朋友,這樣想來並不是一無是處,沐青瑤淡淡的笑起來,她一笑,整個大殿便流淌過春風似的暖意,慕容星竹立刻體貼的站起身來。

   “皇嫂,那你休息一會兒,星竹先回去了,晚上還要去琉璃宮招待那些使臣呢!”

   “好,”沐青瑤點頭,眸光一轉掃向梅心,淡淡的開口:“梅心,送公主出去。”

   “是,娘娘,”梅心應了一聲,恭敬的送星竹公主出去,慕容星竹和沐青瑤道了別,領著宮女藍衣出了鳳鸞宮,一路回長樂宮去了。

   因為晚上還有宴席,沐青瑤起身進寢宮去休息一會兒,這宴會還不知道要舉行到什麼時候,她身為弦月的皇后,自然不可能不出席,也不可能中途扔下客人回宮殿,所以還是睡會兒,晚上才有精神招待客人,而且今晚絕對是個技術活兒,那六國不可能簡簡單單的過來祝賀的……

   十五的月亮,十六圓。

   圓月好似玉盤掛在半空,月光如水傾瀉下來,琉璃宮門前的花園里,姹紫千紅的花兒,在月光的滋潤下,溶成一片燦爛的花海,輕柔涼爽的夜風輕輕的拂過,花影扶疏,月色蕩漾。

   琉璃宮。

   亮如白晝,翻卷如云的屋檐之下,吊著各式好看的宮燈,宮女和太監們穿梭在其中,一片忙碌之聲……

   金碧輝煌的大殿上,夜明珠的光芒栩栩如輝,金色的銅鼎里剛換上的薰香,裊裊燃起,大紅色的錦色帷幄掛在兩邊,高座上擺設著金黃色的龍椅,兩邊分別擺著幾張鋪著錦墊的椅子,依次是皇后,太后和貴妃娘娘,還有兩位公主的座位。

   此次宴席是自由式的,並沒有采取以往的賞宴格局,而是在賓客的面前分別擺放了長方形的矮桌,座墊,美酒佳肴盡數呈放在桌上,讓客人盡情的享用。

   此時,大殿的兩邊早已擺滿了長方形的矮桌,上呈瓊漿玉液,瓜果盆蔬,美酒佳釀。

   桌上除了精美的菜肴,芳香的美酒,還擺上了一瓶瓶漂亮的鮮花,一眼望去就像一道道紅色的浪海,映襯得那些鮮果格外的清新,美酒飄香,佳肴撲鼻,再加上鮮花撩人的香氣。

   一時間,諾大的宮殿之上,充斥著濃郁的香氣,菜香,酒香,花香,各種香味融合到一起,形成了一道醉人的芬芳。

   琉璃宮的總管太監,阿九公公領著手下的親信,小心謹慎的檢查著每一處的細節,今天晚上,可不能出絲毫的差錯,如果出一點意外,只怕這琉璃宮上上下下的人,一個都別想活命。

   “這花似乎和別的有差異,有些蕭條了,重新換上來。”

   “還有這個金樽,不夠亮,重新擦一遍,”大殿上,只有阿九嚴厲的聲音,手下的太監和宮女小心的應著,重新換過來,眼看時辰已到,該檢查的都檢查了,目前為止,一點差錯都沒有,阿九松了一口氣,回身吩咐身后的大太監,“把這里所有的一切都盯緊點,呆會兒客人都來了,機靈點招應著,”他去上書房請皇上過來。

   “是,”大太監平洋恭敬的把阿九送出去。

   此次宴席,說小一點,事關整個弦月國的國本,說大一點,是關乎著天下存亡的局面,因此弦帝極為重視這次的使臣來訪,除了皇室必須到的成員,朝中的一品大員皆要到場作陪。

   是以,酉時一過,便陸續有大臣過來了,他們不比那些高貴的皇室成員,也不是各國派來的使臣,可以抬抬身份,端端架子,他們只是臣子,今晚的責任便是為皇上分擔招待客人的重責,因此誰敢姍姍來遲……

   鳳鸞宮。

   寢宮里,沐青瑤剛睡醒,伸長手臂,慵懶的活動著筋骨,睡了一覺,果然感覺神清氣爽了很多,抬頭便見宮內夜明珠灼亮亮的耀眼,風從窗外吹進來,撩動著薄紗,飄飄渺渺的,分外悠揚。

   圓月掛在窗欞之外,銀輝如絹般潔白,照在華美的寢宮之中。

   夜降臨了。

   沐青瑤眼神微暗,臉色冷颼颼的,該來的終究會來,抬首問立在床邊的莫愁:“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回娘娘的話,酉時剛過,娘娘該起來了,呆會兒還要去琉璃宮呢,皇上派太監過來傳口諭,說待會兒過來接娘娘一起過去。”

   莫愁的話沉穩內斂,如水般波瀾不驚,極能鎮定人心,沐青瑤呼出一口氣,淡然的開口。

   “好,侍候我起來吧。”

   梅心立刻動作利索的上前侍候著,這寢宮之中連一個閑雜人都沒有,都被她們兩個人吩咐出去了,只留下她們兩個人照顧著娘娘的一切起居,這鳳鸞宮不知道有多少人是太后娘娘的人,她們生怕有人暗中對娘娘做手腳,所以總是不讓別人靠近自個的主子,凡事都親力親為。

   因了這特殊的場合,所以梅心給主子挑選了一件淡藍色的宮裝,雖是宮裝,卻簡潔婉約,是以青瑤很喜歡,上等的綢布料,裁剪得體合身,把青瑤曲線玲瓏的身材很好的勾勒出來,沒有奢華的刺繡,只在裙擺挑出幾朵嫩綠色的竹葉,映襯得整個人清冷貴氣又雅致,完全沒有皇室中那種盛氣凌人高高在上的華貴。

   梅心一向手巧,很快便給主子綰了一個逶迤髻,松松垮垮的滑落幾小綹頭髮,那烏黑的墨髮間,別著一朵精致的寒梅,栩栩如生,那白玉雕成的寒梅,中間一點妖嬈的紅,使得整個人透著瑩瑩清香,好似苦寒深處香自來,引人入目,無法移開視線。

   沐青瑤對鏡自攬,很是滿意周身上下的裝扮,回眸望向梅心,這丫頭越來越得她的心意了,看來以後她都離不開她了。

   “梅心的手真巧,任何人經你的手一打扮,那都是天仙似的人兒。”

   梅心和莫愁看著主子的心情似乎不錯,兩個小丫頭都笑了起來,一室的溫和,梅心笑著開口:“是娘娘長得好,要是那丑八怪,梅心就是有心也沒那能力啊。”

   “是啊,娘娘長得真漂亮呢,”莫愁上下打量著主子,愣是移不開視線,主子不似那雍榮華貴的牡丹,不似那風流妖嬈的月季,卻清新似竹,傲挺似松,寒凌似梅,這世間美貌之人比比皆是,可是又有誰能在擁有美貌的時候,還有著竹的芳香,松的堅挺,梅的幽香,只有娘娘這樣的女子擁有這樣傲人的品質,苦寒香自來。

   “你們兩個小丫頭,真正是滑嘴,好了,娘娘我收拾好了,我們該出去了,時辰快到了吧。”

   她的話音一落,寢門外便響起宮女的聲音。

   “啟稟皇后娘娘,皇上的軟轎在宮門外候著,說接娘娘一起去琉璃宮。”

   沐青瑤眼神幽深下去,這男人可真會做表面功夫啊,他們兩個人本來沒什麼,只在宮中下了一夜的棋,可聽聽人家傳得多熱切啊。

   “知道了。”

   沐青瑤應聲,領著兩個丫頭出了寢宮,宮門前立著一排宮女,為首的竟是鳳鸞宮的女官畫眉,看著沐青瑤走出來,早笑意盈盈的迎上來,恭敬小心的開口:“娘娘出來了,皇上在宮外候著。”

   “嗯,走吧。”

   沐青瑤斜睨了一眼畫眉,她可以百分百的肯定,這畫眉是太后的人,因為她周身流露出不同于別的宮女的優越感,使得她輕易的露出自身的底細。

   畫眉雖然是鳳鸞宮的女官,可其身份仍然是宮女,只不過是宮女中的頭子,可她言行舉止間,卻帶著一份天然的優越,擺明了是宮中有人撐腰的樣子,那個人只怕正是太后。

   沐青瑤唇角浮起笑意,很冷,眼神冰涼,想在鳳鸞宮監視她,她還嫩了一些,她不會讓不懷好意的人留在身邊的。

   鳳鸞宮門外,白玉憑欄,長廊下,立著一排太監和宮女,一看到沐青瑤的身影,皆恭敬的喚了一聲:“見過皇后娘娘。”

   “起來吧。”

   沐青瑤揮手,領著梅心和莫愁兩個人越過一排太監和宮女,徑直走下石階,那些太監宮女的直起身子,目送著皇后娘娘離去,那優雅高貴的身影,讓人喘不過氣來,娘娘真是不一樣啊。

   一頂華麗的鑲著紅寶石的軟轎停在宮門前的空曠的青石地上,轎邊立著一溜兒的太監,為首的正是皇上的貼身太監阿九公公,一看到沐青瑤的身影,先是愣了一下,沒想到皇后娘娘的著裝竟然如此簡單,可就是這份簡單襯得她像天邊的月一樣悠遠,清冷逼人,讓人難以接近。

   “小的見過皇后娘娘。”

   異口同聲的話,沐青瑤點了一下頭,眼光似有若無的飄向軟轎,慕容流尊就坐在這轎中吧,他過來接她前往琉璃宮,可為什麼只有一頂轎子呢?難不成她還要和他一起坐在這狹小的軟轎中,沐青瑤眼神陡的冷了幾分,轉身正準備吩咐鳳鸞宮的太監另準備一頂軟轎,誰知,暗沉的聲音響起。

   “皇后,時辰已到了。”

   一只素白修長的手打起轎簾,另一只手伸了出來,沐青瑤幽冷的眸光盯著那只手,咬著牙偏就不上轎,淡然的開口:“皇上乃金尊玉貴的身子,青瑤怎能和皇上共坐一乘呢?”

   此言一出,立在軟轎邊的阿九和莫愁她們身子一僵,立刻感受到空氣中流竄著涼颼颼的冷氣流,娘娘說得好聽,其實是不想和皇上同坐一頂軟轎吧,這是為何呢?大家都有些想不透,可誰敢多說什麼,都把頭垂得低低的,假裝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慕容流尊端坐在軟轎中,臉色青郁郁的難看至極,一雙寒潭瞳孔,深不可測,如汪洋冰海一樣波濤翻滾,怒意染在唇角,卻生生的壓抑住了,他一向內斂沉穩,可眼前這個女人就有本事惹得他動怒,他堂堂弦月國的皇上,世人眼中睿智英明的弦帝,竟然被人嫌棄,這人還是他的皇后,眼神陡的冷戾了幾分。

   沐青瑤冷瞪著,並沒有妥協,相反的退后一步,準備另吩咐人準備軟轎,不過她還未開口,只覺得眼前光影一閃,龍涎香飄過,她的身子已端端正正的坐在軟轎中,而身邊的男人,正 仧驁的冷瞪著她,一張立體的五官此時罩著變幻莫測的風云,唇角一勾,涼颼颶的開口。

   “皇后,你在做什麼,別忘了分寸。”

   狹小的空間里,兩個人緊挨著坐在一塊兒,連各自的呼吸都噴到了對方的臉上,沐青瑤臉頰有些發熱,卻是因為氣的,沒想到這男人不經過她同意,把她擄上了轎子,可恨可惱,難道是皇帝的就了不起,就可以不顧別人的意願嗎?他們兩個人坐兩頂軟轎,這並不影響他在別人面前秀恩愛,難道兩個人坐兩頂轎子就不恩愛了?

   “分寸就是我必須和你坐在一頂橋子里嗎?難道坐兩頂轎子都不行?”

   沐青瑤開始磨牙,臉色難看至極,看她憤怒的樣子,臉頰紅紅的,眼睛亮晶晶的,弦帝慕容流尊的心情竟然沒來由的變好了,修長的大手一伸,輕觸上沐青瑤的灼燙的臉,輕輕的吐氣,那氣帶著醉人的龍誕香。

   “皇后,你是不是害怕朕,還是害怕會愛上朕?”

   “你說什麼?”沐青瑤目瞪口呆之后,是怒喝,她現在就想罵人,把慕容家的祖宗都問候一遍,管他們是不是皇帝,有這樣不要臉的男人嗎?不錯,他是九五之尊的皇上,又長得俊,集權勢美貌于一身,可這心態是不是過于狂傲了,只要是女人,就都會愛上他嗎?

   “皇上,首先我要說聲明,別人家對你笑一下,你就當愛上你,和你說一句話,你就以為非你不可了,我只是不習慣,不習慣在這麼狹小的空間里,一對還陌生的男女,像情人一樣坐在一起,這樣你懂嗎?”

   沐青瑤氣急敗壞的怒吼,狠狠的訓斥著慕容流尊,可惜這話在這樣親密的狀態下說出來,連她都覺得有點假,可是這是她真實的心里話。

   一旁的慕容流尊,眼神灼灼跳動著火花,唇角緊抿,像看稀有的動物一樣望著她,好半天才輕嘆一聲。

   “皇后,何必此地無銀三百兩。”

   說完掉頭朝外面吩咐:“起轎,去琉璃宮。”

   啊,啊,沐青瑤就想尖叫,為什麼和這男人說不通呢,他就認準了她會愛上他嗎,這自信是誰給他的,就因為他是皇上嗎?她無語問青天了,老天,來道雷劈死這皇帝吧,也不用讓他和別人去玩心計了。

   軟轎顫悠悠的一路往琉璃宮走去,轎中,沐青瑤選擇不說話,因為她第一次發現和古人溝通比較困難,所以為免自己被氣死,她還是安份的坐著就行,雖然身邊坐著一個絕色傾城的美男,這美男眼都不眨的看著她,可是她從頭到腳都在噴火,所以也沒有欣賞美男的心情。

   轎里,龍涎香的味道充斥在每一個角落。

   慕容流尊的黑瞳一直望著沐青瑤,今晚的她難得的穿了一件宮裝,卻是最簡單的裝束,頭上墨發如云,別著一技玲瓏剔透的寒梅,整個人高雅逼人,隱隱透著暗香。

   此時因為生氣,整張俏麗的臉上布著怒意,眸子亮瑩瑩的冒著火花,周身的涼如水的寒意,這樣出眾的女子,竟讓他心頭生出一絲珍惜之意,如果除掉了身邊的障礙,他是不是可以留她在身邊呢?

   慕容流尊的念頭一起,立刻暗斥自己一聲,他乃弦月的皇帝,怎能想這兒女私情呢,內亂未平,天下未統一,他不該動情心……

   “好了,皇后別氣了,朕是逗你的,朕相信你和朕一樣,都是那種不輕易動心的人。”

   軟轎內,磁性的嗓音響過,沐青瑤一怔,掉頭望向身邊的男人,他的眸直視著前方,那側臉弧度優美,狹長的眉,漆黑如墨的眼瞳,那眼睛漂亮得就像上等的寶石,耀眼,閃亮,卻又詭秘異常,讓人探不出絲毫的心思,鼻子傲挺,唇雖然薄,卻有著誘人的弧線,散發著粉紅色的光澤,隨著他輕輕的呼吸,格外的誘人。

   沐青瑤只覺得胸中一窒,趕緊掉頭望向別處,說實在的,這男人是極品,如果她沒有受過情傷,或許第一眼便會喜歡上這樣的男人,但現在的她,心思胸襟都不是單純無知的少女,更注重內涵,所以不會以貌取人,第一眼決定自己愛上誰。

   “六國使臣都到了嗎?”

   沐青瑤轉移話題,一旁的慕容流尊收回凌寒的視線,掃了她一眼,見沐青瑤神色緩和下來,似乎不再生氣了,轎內流過自然和諧,使得他心情放松了一些,淡淡的開口。

   “差不多到了。”

琉璃宮門前,燈籠高掛,亮如白晝,輕風掃過,香飄十里,成群的太監和宮女分守在門前,迎接著身份高貴六國使臣,和皇室的重要成員……

   “北津王爺到。”

   “六國使臣到。”

   陸續有聲音傳進大殿,殿內此時正熱鬧,很多官員圍在一起說著事兒,聽到殿門外太監的聲音,立刻齊齊的望向門口。

   只見為首的正是一身白衣的北津王慕容流陌,玉簪束發,大殿上夜明珠的光芒,照射得他清瘦的臉龐略顯蒼白,唇色淡淡,不過舉止優雅得體,內斂而沉穩,他一走進大殿,便有官員上前打招呼。

   雖然北津王沒什麼實權,可當朝的太后娘娘可是他的親生母親,因此這弦月國,他仍然讓人祟敬。

   隨著北津王身后進來的是六國的使臣,每個使臣都領著幾個抬著錦箱的手下,一時間,大殿上熱鬧起來,讓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弦月國的丞相沐痕和楚風玉,難得團結一致,分別上前招呼著六國的客人,把他們安置到重要的位置。
   沒想到此次出使弦月,六國中都出了重量級的人物……

   和弦月國齊名的青羅國,使臣竟然是青羅國的太子長孫竺,只見長孫竺一襲淡藍的織錦袍子,腰束盤龍蟒帶,垂掛著錦絳,墨黑的發用絲帶隨意的束起,周身的灑脫俊美,漆黑幽瞳染著無盡的暗沉,注視著大殿內的一切動向。

   其次是丹鳳國的使臣,竟然是太女殿下和王爺親自領隊,這丹鳳國是個女尊國,所以太女殿下的身份何其高貴,沒想到此次出使弦月,不但來了一個太女殿下,竟然還有皇女姬王爺,可見其陣容極龐大,這丹鳳國太女殿下,臉若芙蓉,艷若桃李,嬌艷無比,身材高桃迷人,引得大殿上很多人頻頻張望,這丹鳳國的皇太女可真美啊,而且衣著大膽,上身著一件朱紅的短裝,露出一小截白晰性感的肚臍,在肚臍上貼了幾顆閃閃發亮的水鉆,下身著白色的百褶裙,黑色的短靴。

   整個人耀眼而璀璨,再配上她高傲的姿態,這女人天生是男人的尤物,大殿上所有的男人都這樣想著。

   相比于皇太女的出色,她身后的姬王爺便遜色多了,眉目清秀,舉止嫻雅,為人極低調……

   另外的四個國家出使的都是朝中的一品大員,相較于青羅國和丹鳳國,姿態要低得多,各人安靜的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默然的看著身邊的一切。

   大殿上人員陸續到齊了,連柳千暮和楚淺翼都過來了,他們是皇上邀請的對象,最后太后娘娘和貴妃娘娘到了,兩位公主也出現了,就差今天晚上的主角了……

   剛剛大婚的皇上和皇后娘娘。

   沐青瑤到達的時候,太監在門前恭敬的唱道:“皇上駕到,皇后娘娘駕到。”

   先前熱鬧喧嘩的大殿一下子安靜下來,大家齊刷刷的望向殿門外,只見一對帝皇帝后如璧人似的站在光亮處,周身好似籠罩著無數的光環,讓人移不開視線,龍袍加身的弦帝,一身的肆意狂霸,頭上明晃晃的紫金冠映襯得他的臉如名貴的寶玉一樣精致,卻在眉眼間點出最狠厲的霸氣,周身內斂的凌寒,隱而不發的銳利光芒。

   而他身側的女子,弦月的新皇后,眾人望過去,只見眼目一新,瑩瑩光亮處,那一抹清新如雅竹,冷艷逼人的女子,唇角一勾便是盈盈如水的笑意,卻沒有絲毫的溫度,神態淡然優雅的掃視一眼大殿,如水似冰的眸光從六國使臣的身上掠過,快如閃電,卻一目了然,看來這六國來的人都是不懷好意,有備而來,接下來只怕不會有好事……

   最先回過神來的沐痕,立刻恭敬的開口:“臣等見過皇上,皇后娘娘。”

   大殿上跪了一地,就連長孫竺和丹鳳國的皇太女都不例外,他們即便身份再高貴,此次也是代表使節過來的,所以見到皇上自然要下跪的。

   慕容流尊不看眾人,只掉頭望向身側的沐青瑤,唇角浮起淺淺的笑意,雖然他的眸底一點溫度都沒有,可那深情款款的動作,還是使得很多人產生假想,看來弦帝很寵這位新皇后。

   沐青瑤眼神幽冷,把手放進皇上的手中,這男人真會裝,兩個人一起往高座上走去。

   穿過鋪著紅色地毯的大殿,一直走向高座,只見太后娘娘眼神陰暗的望著一切,淡淡的開口:“皇兒。”

   “母后,”慕容流尊有禮的呼了一聲,坐到龍座上,沐青瑤坐在他的身邊,皇后的位置,接受群臣和六國使臣的朝拜。

   “臣等見過皇上(弦帝),皇后娘娘。”

   大殿上響聲如雷,沐青瑤冷然的眸光一一掃視過去,一身寒冰似的南安王,溫潤如君子的北津王,還有那妖孽不可方物的楚淺翼,神情悠然的柳千暮,周身狂傲不羈的長孫竺,該來的可都來了,不過只怕他們都不是等閑之輩,這其中究竟隱藏了多少詭秘的事?

   沐青瑤打量完幾個熟悉的人,最后把眸光落在一個高傲妖艷的女人身上,那女人的眸光大膽而熾熱,大刺刺的盯著她身邊的慕容流尊,如果她沒有看錯的話,這女人在眾目眈眈之下,竟然挑仧逗她身邊的男人,這女人不會是?靈光一閃,她曾聽星竹公主說過,這七國中有一個女尊國,女尊國的女子可一女納多夫,那麼這女子周身的雍榮華貴。

   看來她正是丹鳳國的皇太女,而她之所以不遠千里的來到弦月國,一定是屬意她身邊的男人,這真是太有意思了,沐青瑤的唇角浮起玩味的笑,這渾水是越來越亂了……

   沐青瑤正想得入神,一旁的慕容流尊冷沉的聲音響起來:“平身,都坐下吧。”

   “謝皇上(弦帝)。”

   眾人各自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大殿安靜下來,雖然靜謐,卻是波濤洶涌,各方的勢力均暗暗估量著場中的實力,最后依然是青羅國為先,長孫竺當仁不讓的站起身抱拳朗聲而語。

   “弦帝大婚,父皇派本太子送來賀禮,請弦帝笑納。”

   長孫竺說完,灑脫的一揮手,他帶來的手下抬著一個笨重的檀木箱子走了上來,當著滿殿的人面前打開了箱子,刺眼的光華閃過,只見那箱中存放的竟是一尊高一尺的金佛,佛本無奇,奇在佛珠在手,不時滾動,每滾動一圈,佛便張嘴笑如彌陀……

   滿殿嘩然,人人勝贊,這確實是個好東西,只怕就是有錢也買不到的,這青羅國果然不一般,一出手便如此不同凡響,大家齊刷刷的望了過去,長孫竺自負的抱拳微點頭,神態高調從容。

   沐青瑤冷睨了一眼,沒說什麼,只望了一眼身邊的皇上,有什麼事,讓這男人出頭,只要別人不惹她,她基本上是不想理事的,這是國與國的較量,借由小小的賀禮來抬高自己國家的身份。

   慕容流尊的深不可測的眼瞳中一閃而逝的利光,隨即俊美的臉上閃過傾城如春風般的笑容。

   “青羅國有心了。”

   這一聲磁性的話響過,那一直愛慕的看著他的丹鳳國皇太女姬鳳立刻心急的站起來,那雙漂亮妖艷的大眼睛里閃過火辣辣的光芒,當著滿殿使臣和弦月國大臣的面,含情脈脈的望著高座上的弦帝,鶯聲細語的開口。

   “我丹鳳國向來和弦月交好,這次弦帝大婚,母皇特派本太女前來送賀禮。”

   姬鳳說的話柔情肆意,可是說到大婚兩個宰,卻咬得分外的重,一雙黑色瞳孔似利劍般的射向沐青瑤,只見高座上的女子悠然自得,滿臉的閑情逸致,笑望著大殿中的所有人,好似她是個局外人,眼前的一切和她無關似的,偏就她這樣事不關已的樣子刺激到了姬鳳,她一向心高氣傲,母皇為她選了多少男人,她都不中意,后來聽聞七國中英明神武的弦帝乃世間少見的美男子,此次一見,果然不假,可是卻是在他大婚之時,這讓她很不甘心……

   火與冰的較量下,姬鳳嫉妒得火冒三丈,頭頂冒煙,卻絲毫動搖不了沐青瑤分毫,她就那麼面帶淺笑的看著臺上臺下的一干人,就好似在看一出戲,至于姬鳳對她的恨意,她甚至有點莫名其妙,這個皇太女閣下似乎初次見到皇上吧,一見面就喜歡上慕容流尊了嗎?

   對于這個,沐青瑤有點不敢芶同,她的本性不是那種可以第一次見面就能愛上,或者喜歡的人,所以也無法理解別人的思想,但現在她是真切的感受到了姬鳳的敵意,如果目光是刀劍,姬鳳早就殺了她了……

   一直坐在她身邊的慕容流尊不是沒有感受到姬鳳的愛慕之心,不過弦帝並不是好女色之人,因此狀似隨意的一伸手,牽過沐青瑤的手,緩緩的開口。

   “丹鳳國的女皇有心了。”

   姬鳳看著上首親密相處在一起的兩個人,眼睛幽深下去,臉色瞬間難看,卻極力忍住,一揮手,幾個手下同樣抬著一個大箱子。

   丹鳳國送來的賀禮是一對玉麒麟,通體碧綠,泛著瑩瑩波光,這玉麒麟雖然色澤圓潤,光滑,但也稱不上是什麼稀世珍寶,相較于青羅國的金佛要差得多,眾人唏吁,那姬鳳在眾人的議論聲中,臉上涌起笑意,驕傲的的掃睨了一眼,最后雙眸移向高殿上的皇上,緩緩開口。

   “弦帝,請允許本太女展示一下,此寶物的不同凡響之處,現在請太監把大殿上的燈熄了。”

   大家一聽皇太女的話,全都被挑起了興趣,眸中皆是驚疑,難道這寶物也有什麼不為人知的深秘之處,大家一起望向高座上的皇上,慕容流尊瞳孔幽沉,一揮手,冷硬的命令:“遮燈。”

   殿下的太監和宮女訓練有素的上前,掩去了大殿上夜明珠的光芒,只見殿內一下子暗黑起來。

   眾人坐著不動,只見一縷幽光浮起,越來越清晰,慢慢的罩著大殿,雖然沒有夜明珠的光華,可是其光芒不弱,大殿上的景物一覽無遺,這幽光竟是從那玉麒麟身上發出來的,此時大家再看那玉麒麟,不但通體泛著綠光,愈發活靈活現起來,眾人甚至聽到了孱孱的流水聲……

   原來這玉麒麟竟是個寶物,大殿上熱切的聲音響起,一浪高過一浪的議論聲。

   “原來竟是個寶貝啊。”

   “是啊,這丹鳳國和青羅國送出的寶貝都不凡啊,就是有錢也沒處買啊。”

   一時間眾人的話題,都圍繞著玉麒麟,高座上的弦帝眼見著大殿上熱鬧成一團,臣子們已失了該有的冷靜,當下冷哼一聲,冷魅的聲音響在大殿上。

   “啟夜明珠。”

   太監們立刻松開黑布,夜明珠灼灼罩著大殿,那玉麒麟的光華被掩去,和平常的沒有什麼兩樣,但大家都知道這是個好東西,驚嘆的眸光一起望向皇太女姬鳳,這女人一臉高傲的笑意,越發的香艷妖嬈……

   接下來,另外四個國家也送上了賀禮,都是一些少見的寶貝,但總體來說,六國中最出色的禮物還是金佛和玉麒麟,皇上吩咐人把賀禮收了下去。

   六國送賀禮的戲碼過去,皇上一聲令下,正式開宴席。

   宮女們身著華服,穿梭在客人中,不時的添酒布菜,一時間,美酒佳肴的香氣充斥在大殿內。

   歡快的絲竹之聲繚起,十名宮廷舞姬如彩蝶似的翩躚而至,踏上最正中的大紅地毯,在大紅的地毯上翩翩起舞……

   這是一個愉快的夜晚……

   青瑤一邊優雅的吃著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一邊抬眸打量著下首每個人的表情,眸光冷淡的穿透眾人,望向從殿門一角照射進來的月光,如果這不是一個暗藏玄機的深淵,一切將是真實的美好,可惜啊,可惜……

   “皇嫂,你看那個什麼皇太女的真討厭!”

   說話的人是星竹公主,探出半邊身子,不悅的在沐青瑤的耳邊低語,沐青瑤淡然的吃著菜,根本不去看星竹的臉,舉止優雅極了。

   慕容星竹沒等到預期所要的效果,不滿意的哼起來:“皇嫂,你竟然吃得下?”

   皇嫂在想什麼,那女人擺明了宵想她的皇兄,皇嫂竟然好像沒看到一樣,面不改色的吃得很暢快,倒是她這個做妹妹的心里不快,這角色似乎不對啊,而且皇兄是皇上,后宮有幾個女人也正常啊,難道她是想保護皇嫂,慕容星竹一臉的困惑。

   沐青瑤放下玉筷,回頭望向慕容星竹,這丫頭真是單純啊,這可不是單純男人和女人的關系了,眼前的局勢可謂瞬息風云啊,抿唇扯了一下唇角。

   “有什麼吃不下的。”

   是啊,她有什麼吃不下的,她皇兄雖然俊美,做為男子是世間少有的了,可不代表她就喜歡這樣一個男人,既然她都沒動心,不管他怎麼樣,似乎她都沒有理由生氣,所以還是安心亨受美食才是真的,這宮里的東西並不是一直吃到的,也許她很快便會離開這里。

   “皇嫂?”

   慕容星竹詫然,是徹底的無語了,人家當事人都不在意了,她在意個屁啊,縮回頭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悶頭吃東西。

   公主慕容星竹的動作並沒有逃過皇上的眸光,雖然他的視線似乎一直注意著舞姬,但周遭所發生的事,沒有一樣逃過他的眸光,對於皇妹在意的事,他本來沒什麼可在意的,卻在知道她無動于衷的時候,心動了一下……

   一曲終了,舞姬退了下去。

   大殿上安靜下來,一直坐著的姬鳳站了起來,妖嬈火辣的身材引得很多人望過來,不知道丹鳳國的皇太女想做什麼?

   “聽聞弦月國仍禮儀之邦,專出才子佳人,想必弦月的皇后娘娘才情兼備,不知本太女可否和皇后斗一番琴棋詩畫?”

   此言一出,琉璃宮的大殿上死一樣的沉寂,這座上誰人不知那沐皇后乃是有名的花癡女人,雖然現在擺脫了花癡的名聲,可是誰也沒見過她的才情,這丹鳳國的皇太女豈不是挑釁?

   慕容流尊臉色一暗,正待開口,太后娘娘卻搶先一步出聲。

   “哀家也想見識見識皇后的才華。”

   沒想到太后娘娘這時候竟然說話了,還附和著丹鳳國皇太女的話,眾人一眼便看出端倪,這弦月國的太后娘娘和皇后不和啊,要不然也不會這時候出聲為難她的,當下誰也不敢多說什麼。

   慕容流尊臉色陰驁的掃視了母后一眼,壓抑下心底的冰寒,他相信憑沐青瑤的聰慧才智,豈會讓這兩個女人得意,唇角一抿,一言不發的等著接下來的好戲。

   沐青瑤的臉色陡的冷下來,沒想到這丹鳳國的皇太女竟是個豬腦子,存心挑釁她,也要分分場合,這幾個國家的人都虎視眈眈的盯著她們呢,她的行為能力這麼差,只怕這丹鳳國也好不到哪里去,她這樣做,無疑把丹鳳推向最高的風口刀尖,不過那不關她的事,倒是現在?

   下首的沐痕一看這丹鳳國的皇太女為難自個的女兒,而且連太后都出聲了,皇上竟然一臉看好戲的神情,別說皇上,這下首好多人一臉看好戲的神情,沐痕心急起來,生怕女兒吃虧,正捉模著想個主意幫助女兒一下……

   高座上的沐青瑤卻說話了。

   “本宮乃弦月國的皇后,不是戲子,也不是舞姬,更不是供人取樂的奴才,皇太女連這點分寸都沒有,本宮對你們丹鳳國的皇室教養深表懷疑。”

   寒凌凌的話響在大殿上,如冰一樣徹骨,字字如珠的擲在每一個人心頭,眾人深有同感,這丹鳳國的皇太女真是有失檢點,人家可是皇后,你竟然想讓人家當眾和你斗琴棋書畫,那也要人家自願才行。

   大家一起望向皇太女姬鳳,姬鳳的臉立刻紅了,隨之蒼白難看,她倒是沒想過這一點,剛才是失措了,沒想到這女人如此冷靜,看來是她小瞧了她,此時面對著眾人懷疑的眸光,真是上不去下不來,一直坐在皇太女身邊的女王爺姬雪,立刻站了起來,恭敬的開口向沐青瑤道歉。

   “姬雪替皇姐向弦月國的皇后道歉,皇姐一向心直口快,而且很好奇弦月國的風土才情,才會斗膽向皇后討教。”

   女王爺姬雪溫婉的開口,她一出聲,聰明的人便聽出她言下之意,明著為皇姐解圍,暗下另有含意,意指弦月國不敢直面迎接皇太女的挑戰,很多人把眸光從皇太女的身上移到王爺姬雪的身上,這王爺雖然長相中上之姿,可心智卻比皇太女厲害得多,光是這不動聲色挑釁,就比皇太女高明得多。

   沐青瑤豈會不明白眼前這女人的意思,不過想讓她出手,那根本不可能,正如她自己所說的,她不是戲子,也不是奴才,不是供人家取樂的,如果她和姬鳳斗,便宜了那些看熱鬧的人,而且顯出自己和她一樣是豬腦子,但是如果她以勢壓人,別人暗下來還是會有微辭。

   而且一想到身邊的老女人竟然幫著外人,心里便想好好挫挫她的銳氣,不止是她,就是下首幾張看好戲的面孔,也讓她生戾,所以她勢必要出招,敲山震虎,讓這些人最好別把主意打到她的頭上。

   “既是討教,若是本宮全然不理,只怕會有謠傳,本宮以勢壓人,那麼?”

   沐青瑤說到這里,停了下來,這時候大殿上,所有的眼睛都望著她,有好奇,有玩味,還有那些看好戲的,等著她出糗的,酒池肉香中更多了一抹詭秘。

   “好,”右丞相楚風玉領先喝了起來,朝中的大臣們皆配合的點頭,可是接觸到左丞相沐痕的眼線,氣勢立刻弱了下去。

   楚風玉的話音落,高座上的太后娘娘唇角挽出一抹陰森森的笑:“哀家也想看看,皇后有什麼拿手的本事?”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沐青瑤清艷的臉蛋上罩上一層涼薄的寒霜,黑色的瞳孔中泛起瀲灩的波光,淡淡的一字一頓的開口。

   “本宮來作一幅畫像,如果皇太女能識得此物,本宮就給大家表演一樣才藝,如果皇太女識不得此物,那麼就由皇太女來表演一項才藝,可行?”

   沐青瑤的如水的眸光落在皇太女姬鳳的身上,那女人已由先前的難堪恢復過來,想到剛才這女人讓自己處於下風了,勢必要在這一局上扳回來,今天一定要讓這女人當眾表演才藝,她不是自命清高嗎?不是說不是戲子嗎?今天就讓她做一回戲子,這姬鳳自喻這天下間沒有什麼東西是她識不得的,這沐府三小姐只不過是丞相之女,而她是皇室的太女,什麼東西沒見過,只要她畫得出來,她就識得此物!

   姬鳳身形一動,想起身,旁邊的姬雪伸出手壓住皇姐的手,她想代皇姐出手。

   弦月國的皇后娘娘不是吃素的,她很厲害。

   姬雪怕皇姐吃虧,想代姐出場,可惜那姬鳳根本不領皇妹的情,在她的腦海里,這皇妹分明是想借此機會出頭,她才不會給她任何機會。

   “好,”一錘定音,姬鳳答應了下來。

作者: nikonnika    時間: 2012-5-19 02:54 PM

本帖最後由 nikonnika 於 2012-5-20 10:13 PM 編輯

第六十七章 軍 事 武 器

   高座上的沐青瑤抿唇淡笑,笑容很冷,幽瞳寒顫之光射向一邊的弦帝慕容流尊,弦帝袖袍一揮,沉穩的命令:“筆墨伺候。”

   “是,皇上,”阿九立刻領命,動作俐索的把香案抬到大殿正中的位置,擺上文房四寶,恭敬的退后一步。

   現在的場面很詭異,表面上是兩個女人的較量,其實大家心知肚明,這是弦月和丹鳳公開的過招,到底誰更棋高一著,眾人的眼瞳中閃過暗芒……

   沐青瑤姿態從容優雅,從高座上站起來,一襲簡單的宮裝,卻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材,如云的墨髮高挽起來,一枝寒梅斜插在墨髮中,整個人清新雅致,暗香襲來,好似冰天雪地里,一枝寒梅傲然挺立在眾人的面前,沁人心脾……

   梅心和莫愁上前一步扶住自個的主子,走到大殿正中的香案前,兩個丫頭放開主子,梅心上前凈手,焚香,磨墨,而莫愁鋪開上等的宣紙,擺好狼毫,等一切準備妥當,兩個丫頭退後一步,一起恭敬的開口:“娘娘請。”

   大殿上雅雀無聲,別提皇后娘娘那一身傲然的風姿,但看她身邊兩個丫頭鎮定沉穩的動作,便知她出手定然不凡,好幾道的懾人的目光,齊齊的盯著大殿正中的女子,斂眉沉浸,好似置身在汪洋中的一葉扁舟,雖然孤寂,卻悠然自得的俯瞰身邊的人和事。

   沐青瑤掃視了一眼大殿,好看如寶石似的眼瞳中一閃而逝的狠厲,身形一動,狼毫在手,下筆迅如閃電,只幾下勾勒,便扔掉了狼毫,清冷的聲音響徹整個大殿。

   “好了,皇太女殿下,請看看本宮所畫是何物?”

   她的話音一落,別說是皇太女姬鳳,諾大的宮殿上人人引頸張望,都想看看這弦月的皇后畫的究竟是何物,竟然只用了幾筆便可勾勒出一種物體,究竟是畫技驚人,還是一無是處?

   梅心和莫愁已扶著主子重新回到高座,一旁的弦帝慕容流尊,深不可測的幽瞳一閃而逝的好奇,他和別人一樣,想看看新皇后究竟畫的是何物?

   他比別人更多一份睿智,知道眼前的女人出手一定不凡,只怕不是一般人能認出來的東西,究竟是何物呢?

   弦帝一揮織錦的龍袍,冷硬的聲音響在大殿上。

   “阿九,讓眾位使臣和皇太女殿下看看,皇后娘娘所畫是何物?”

   “是,皇上。”阿九立刻走過去,第一眼便呆愣住了,眨巴著一雙柔美的眼睛,好半天反應不過來,等到反應過來,心底浮起疑惑,一伸手拿起上等的宣紙,恭敬的奉起,走到對面的使臣團面前。

   “皇太女殿下,請看?”

   此畫一現,整個使臣團呆愣住了,面面相覷,好久沒出聲,別說皇太女殿下,就是六國的其他使臣,包括長孫竺在內,還有那作陪的楚淺翼和柳千暮,都陷入了死一樣的沉寂,大家的臉上閃過驚詫,愕然……

   “這是什麼東西?”

   皇太女的聲音響起來,眾人回過神來,使臣團嘩然,議論紛紛,對著畫紙上的東西指指點點,有人說像酒盞,有人說像葫蘆,可再仔細的看,又都不像,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呢?

   大殿上除了坐在使臣團這邊的人,坐在其他位置上的人都看不到,不由暗自猜測著,這東西究竟是什麼?竟然連六國使臣都認不出,這些人可都不是泛泛之輩,尤其是長孫竺和皇太女殿下,既然可以成為太子殿下和太女殿下,必然很有能力,怎麼會連個東西都認不出來呢?

   一陣風吹過,大殿上熱鬧起來,交頭接耳的討論聲,看過的相互議論這是什麼東西,沒看過的,便猜疑是什麼樣的東西可以讓六國使臣都為難了?

   高座上的弦帝,看著眼下的局面,唇角難得的浮起一抹笑,幽瞳的余光掃向身邊的女人,她周身罩著疏離的光芒,臉上神色淡淡的,眼眸清澈,就那麼靜靜的看著大殿上議論成一團的人,好像這所有的一切都不關她的事。

   可是那幅畫偏偏是她畫出來的,究竟是什麼東西?

   弦帝慕容流尊被挑起了興趣,緩緩的如水的聲音響起。

   “阿九,把畫遞上來,朕要看看皇后娘娘畫的是何物?竟然讓六國的使臣都犯了難?”

   他狹長的眉梢輕挑,俊美的臉上分明是愉悅的光芒,不管皇后畫了什麼,這六國使臣都認不出來,便是他們弦月略勝一籌,這樣的好事,他做為皇上的怎能不高興,因此那話里是淺淺壓抑著的霸氣。

   阿九立刻領命,把畫紙拿到上首,遞到皇上的手上。

   只一眼,慕容流尊的眼瞳便幽深下去,心底閃過一種說不出的不安,這東西看著似乎很簡單,卻是他們沒見過的東西,他可以肯定這個東西沒人看過,可是為何身邊的女人畫出來,難道是她編攥出來的,可是又不像,怎麼會憑空畫出這樣的東西來呢?小巧玲瓏,有點像葫蘆,卻又不完全像,那小巧的口邊,有長長的卡子,還有一個鐵圈,雖然這東西小,但是卻給人很震憾的感覺……

   “阿九,把這幅畫拿下去讓大家一起看看!”

   弦帝的聲音一落,那一直安份坐著的公主慕容星竹早按捺不住了,騰的站起來:“皇兄,給我看看,究竟皇嫂畫的是什麼東西?”

   阿九便把畫奉到公主和太后娘娘等面前,等到大家都看完了,方捧著畫下了高首,往使臣團的對面走去,王爺,丞相,還有朝中的一品大員,每人都看過了,最后整個大殿上的人,你看看他,他看看你,希望有人能認出這是什麼東西,不過最後只在對方的眼里,看到了驚詫,再無其他了。

   靜謐過後,眾人把眸光一起移向那閑閑的喝著茶的女人,她對于自己造成的風波,就好像全然不知似的,一雙俏人的美目中流淌著冰寒的溪水,唇角一勾,淡淡的掃向皇太女姬鳳,既然她膽敢招惹到她,那麼就不可能讓她全身而退,最重要是,這些在座的人,別想動到她的頭上……

   “皇太女殿下,你可認出此物?”

   清冷的聲音一響,皇太女姬鳳一震,隨之臉上浮起潮紅,心底暗罵自己無腦,剛才讓姬雪出頭就好了,她至少可以保住自己的顏面,這下好了,自己的自負害得她下不了臺面了,不過皇太女姬鳳絕對不是吃素的,眼波一轉,唇角勾出不屑的笑意。

   “你這根本不是東西,是胡亂畫的,要不然為何這大殿上誰也認不出?”

   姬鳳的話音一落,有一半的人恍然大悟的樣子,很多人贊同了姬鳳的話,但仍有一半的人持著質疑的態度,既然能畫出來,如果沒見到這種東西,怎麼可能畫得出來呢?

   所有人都望向皇后娘娘。

   沐青瑤忽爾笑了,那笑陰森森的,臉色很冷:“是不是只要皇太女殿下認不出的東西,都歸根于沒有這個東西,本宮對於太女殿下的理解能力深表懷疑,既然是本宮和你斗智,難道會隨隨便便畫一個東西來給你認嗎?必然是極少見的東西,既然少見,大家沒見過也不稀奇,難道這就表示沒有嗎?如果沒有,本宮又是如何畫出來的?”

   一迭連聲如刀鋒般銳利的話,皇太女姬鳳臉色噌的紅了,氣勢上立刻輸人一等,皇后娘娘說的話原也沒有錯,兩個人在斗,如果隨便畫一樣東西,豈不表示她沒腦子,當然是畫少見的東西,既然少見,沒見過也是正常的。

   “那麼這東西究竟是什麼?”

   姬鳳的話音一落,眾人臉上皆浮起希翼,想知道那東西究竟是什麼從來沒看過的東西。

   沐青瑤冷睨了大殿上的人一眼,這些人中,有多少人暗藏禍心呢,今天她就讓他們明白,這世間有多少事是他們掌控不了的,慕容流陌,慕容流昭,長孫竺,楚淺翼,柳千暮,還有皇上和太后娘娘,似乎每個人都有一個見不得光的動機,但是最好別惹到她。

   “手雷。”

   “手雷?”大殿上此起彼落的聲音,多少道抽氣聲,手雷,好怪的名字,它是干什麼的?眸中閃過迷惑,困擾,沐青瑤並沒有讓他們想得太久,清絕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手雷乃軍事武器,戰爭中常見的東西,它的爆發力很大,你們別看它只有這麼小一點,可是卻可以抵上多少個人的殺傷力,本宮打個比方吧,如果拉掉它的鐵環,這座大殿在眨眼間便可變成廢墟。”

   此言一出,整座大殿陷入死一樣的沉寂,很多人臉色難看極了,尤其是六國的使臣,腦海中唯有一個念頭,這女人好可怕,她說的話是真的嗎?雖然有所懷疑,可看她的神情,卻不像撤謊,如果這是真的,天哪,使臣團的人只覺得頭皮隱隱發麻,每個人都有一種窒息的感覺,死亡籠罩在頭頂上的陰驁。

   她究竟是誰?為何會有這麼奇怪的念頭,還有這個東西她真的會做嗎?

   眾人最關心的就是這個,不但是大殿上的一干人,就連弦帝都是一臉的高深莫測,身形一傾,俯在沐青瑤的身邊,緩緩的開口:“皇后會做這種武器嗎?”

   沐青瑤抬眸,唇角一勾,便是冷笑,涼涼的望著弦帝,她可以清晰的看到他黑瞳中跳動的火花,那是一種興奮的光芒,嗜血的動機……

   “皇上似乎想多了,現在是本宮和皇太女斗智的時候,怎麼說到這件事了?”

   沐青瑤輕聲的譏諷,掉頭望向下首,卻不去看弦帝陰暗不明的臉色,他俊美的五官上雙眉擰起,目光變幻莫測,探究的緊盯著身邊的人。

   難道真的是天要助他,現在他幾乎肯定,這女人絕對不可能是沐痕的女兒,因為她腦子里的東西明顯的不屬于這里,不管是哪里出了問題,她既然會這些東西,他就不能放開她,否則……

   弦帝晶亮的黑瞳中一閃而逝的利光,如兩柄出鞘的寶劍,寒光四溢,森冷詭異。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弦帝順著沐青瑤的眸光望向下面,只見大殿上各人形式不一,各有異樣,死一樣的寂靜。

   相較于弦月國的重臣,六國使臣的臉色要難看得多,尤其以長孫竺為最,他白晰如玉的臉頰上此時竟染上黑壓壓的氣沉,好似烏云籠罩住了他的臉,劍眉一挑,利光閃過,唇抿緊,緊望著上面的女人,現在他可以百分百的肯定,上首的女人就是那高僧所說的奇鳳,因為高僧說過,奇鳳有非凡的能力,得她傾心相助,必平其它六國。

   如果得不到就毀滅,這一向是他做人的準則,他絕不容許弦帝坐大,滅了他們青羅國,統一了七國……

   而陪著使臣團坐在一起的楚淺翼和柳千暮卻要平和得多,他們到底是和弦帝有關系的人,雖然同樣驚愕,但相對其它六國的人,明顯好得多,楚淺翼漆黑邪魅的瞳眸中跳動著熾熱的火焰,燃燒成一片,就那麼定定的望著沐青瑤。

   大殿高處的沐青瑤清冷的眸光一一滑過去,看著每個人的神情,但大抵都有些難以置信,唇角一勾便是冷寒的笑,這手雷只不過是最普通的武器,構架也簡單,只有彈體和引信,如果不是這古代缺少一些東西,她真想做幾個出來招呼故意來惹她的家伙,如果喬南在的話,鐵定找到替代的東西,她可是兵工廠的設計師,手雷這種小東西應該難不倒她,沐青瑤眸光幽暗下去,她怎麼想到喬南了……

   沐青瑤拂開心頭的困擾,余光掠過北津王慕容流陌的面容,這個男人似乎也很震驚,那張本就蒼白病態的臉似乎更白了,連唇都是灰暗的,這樣的他怎麼會是那一晚上,身手了得的家伙,如果那天晚上襲擊她的不是北津王,那麼是誰?這個人才是更厲害的,白天她剛和北津王見過面,晚上他就出現,嫁禍給北津王,看來這渾水越來越波濤洶涌了,不過眼下有一件事是最重要的,她必須在宮中培養自己的勢力,要不然很多事不明就里,這才是兵家的大忌。

   大殿一片沉寂,皇太女姬鳳不愧為丹鳳國的太女,願賭服輸,雖然有些不甘心,可是眾目睽睽之下,也不好反悔,遂站起身來,沉穩無奈的開口。

   “本太女輸了。”

   此言一出,大殿上的人都回過神來,一起望向皇太女姬鳳,不管弦月的皇后是什麼樣的人,也是后面的事,眼下不能出漏子,既然這姬鳳認輸了,那麼沐青瑤應該會放過她吧,可惜沐青瑤向來有仇必報,有氣必出,所以神色淡漠冷硬。

   “既然皇太女殿下認輸了,那麼本宮想聽聽堂堂的丹鳳國,究竟有何過人的才藝?”

   沐青瑤的話音一落,皇太女姬鳳的臉色難看至極,她以為自己承認輸了,這皇后娘娘基于國體,應該不會追究她的責任才是,誰會想到這女人竟然不依不饒的,姬鳳眼瞳中跳躍起熾熱的火花,咬牙緊盯著上首的沐青瑤,正待發作,一直坐在她身邊的皇妹姬雪立刻扯了她的手一下,提醒她高座上的女人不是好惹的。

   姬鳳回過神來,深呼吸,拼命的壓抑下滿腔的怒意。

   她姬鳳身為丹鳳國的皇太女,從小錦衣玉食,受人尊重,何時受到過這種對待了,還讓她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表演才藝,這不亞于一種羞辱,沐皇后,既然你對本太女如此不客氣,你給本太女記著,本太女一定不會饒了你的。

   姬鳳心內發過狠厲之言,面上卻浮起璀璨的笑容,妖媚的掃視了一眼大殿,最后緩緩的開口。

   “既然輸了,理該表演才是,好,本太女就給大家跳一支舞吧。”

   姬鳳一言出,整個大殿沸騰了,堂堂的太女殿下竟然當眾一舞,而且這皇太女身材柔軟,曲線優美,一看便是跳舞的好料子,想必她一定舞技驚人,附和的掌聲響了起來,鋪天蓋地,熱烈而持久……

   掌聲中,皇太女姬鳳已款款的走出座位,步入大殿正中的紅毯之上,火辣辣的眸子直勾勾的望著上首的弦帝,既然這女人敢惹她,她就勾引她的男人,姬鳳唇角一抿,就是顛倒眾生的笑意,嫵媚妖嬈。

   慕容流尊無動于衷的望著下首,眼眸波瀾不驚,對于姬鳳的舞技,他並不感興趣,他感興趣的是身邊的女人能不能造出她所說的東西,手雷,如果真的能造出這樣厲害的武器,無疑在未來的戰爭中是一場先機。

   姬鳳見弦帝不為所動的神情,不免失望,可是看著大殿上很多熱情熾熱的眼神,她的心情又好了很多……

   絲竹聲起。

   靈活的身子舞動起來,化成無數條掠影,越來越快,最後眾人只看到一只香艷的彩蝶翩翩起舞,香氣四溢。

   沒想到這姬鳳舞技驚人,一舞驚魂。

   大殿上很多人看得失魂,就是青瑤也被吸引了,暗自贊嘆,沒想到這女人的舞技自成一絕,可謂一舞驚座……

   所有人都被她的舞吸引了,看得忘我,只有太后娘娘一臉陰驁的掃視著沐青瑤,她越來越覺得這女人的可怕厲害,所以不能留她,一定要盡快除去,否則以她的能力,一定會很快在宮中培養出自己的勢力,到時候,她想對付她都不行了。

   一舞終,如雷的掌聲響起。

   姬鳳站在大殿正中,高傲的迎視著弦帝,只見這男人總算正眼看她了,心頭掠過欣喜,迷人的面容上浮起笑意。

   “見笑了。”

   姬鳳說完退回原來的位置,掌聲再起,這時候,太后娘娘站起身,略顯疲倦的開口:“各位使臣遠道而來,一定要盡興啊,哀家人老體衰,今兒個累了,先回去安息了。”

   “兒臣恭送母后。”

   “送太后娘娘。”

   等到太后娘娘離去,弦帝一揮手,宮廷的舞姬再次上來獻舞。

   大殿上又熱鬧起來,吃酒欣賞歌舞,可是很多人顯得有些心不在焉,有人仍沉浸在皇后娘娘所說的事情中,另有一些人欣賞完皇太女姬鳳的舞技,覺得這宮廷舞姬跳出來的舞根本不堪一擊,實在難入眼目,但皇上在座,也不敢多說一個字,只能熬著。

   一直到子時方休,六國使臣紛紛站起身,表示累了,要回別宮去休息,弦帝準了他們。

   北津王慕容流陌陪同六國的使臣一起前往別宮,他身上的責任很重,這六國的使臣,身份顯赫,如果出了意外,只怕就要落人手柄了,所以不能出一丁點的差錯。

   等到六國使臣離去,南安王慕容流昭也告安回去,連王爺都回去了,這其他的朝中大臣當然沒有留下來的理由,紛紛起身告安退去。

   諾大的琉璃宮,杯盤殘盡,一片狼籍,此時靜謐無聲,只有沐青瑤和慕容流尊互視著,連小公主慕容星竹都悄悄的退了出去。

   沐青瑤不緊不慢的整理了一下衣服,站起身緩緩的開口。

   “青瑤先回去了。”

   “好,”慕容流尊的眸光閃過犀利的光芒,暗沉無邊,翻滾,奔騰似海嘯,又很快隱暗下去,他不急,有的是時間,他一定會知道,她究竟會不會造這種武器?唇角一勾,便是內斂的笑意。

   “阿九,送皇后娘娘出去。”

   “是,皇上,”阿九恭敬小心的開口,今天晚上發生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現在他覺得皇后娘娘比皇上還要可怕,那什麼東西的,竟然可以眨眼把一座大殿炸了,真是太可怕了,阿九打了一個輕顫,在頭前領路。

   沐青瑤點了一下頭,往大殿門外走去,丫頭梅心和莫愁寸步不離的跟著她走出了大殿。

   殿外,月西移,掛在天邊,潔白如涓的光芒籠罩在整個宮廷,華美宏偉。

   “娘娘,夜涼了,我們回去吧。”

   莫愁開口,已有鳳鸞宮的太監打起了燈籠,在前面引路,沐青瑤點頭,身后阿九小心的開口:“恭送皇后娘娘。”

   沐青瑤彎腰上了宮前的軟轎,一行人順著碎石徑,越過御花園,往鳳鸞宮而去。

   夜色已不早了,沐青瑤有些累了,坐在軟轎內,晃晃悠悠的竟有些困意,眼皮往一起粘,眼看快睡著了,好在鳳鸞宮到了,梅心掀起簾子,莫愁伸出手來扶她:“娘娘,是不是困了,進去休息吧。”

   “嗯,”沐青瑤有氣無力的應了一聲,下了軟轎。

   宮門前,青石平臺上,立著一排的太監和宮女,一起守候著,每個人都歪靠在欄柱上似乎有些困了,莫愁一聲輕咳,那些宮女和太監嚇了一跳,抬首見皇后娘娘回來了,嚇得撲通撲通全都跪了下來。

   “小的(奴婢)該死,請皇后娘娘降罪。”

   沐青瑤看著他們膽顫心驚的樣子,嘆氣,這些人身上的奴性太重了,又不是什麼大事,嚇成這個樣子干什麼,何況現在已是子時了,是人都困啊,揮了揮手:“起來吧,留下守夜的人,其他人都去休息吧。”

   “謝皇后娘娘。”

   所有人松了一口氣,緩緩起身,等到皇后娘娘走了進去,才抬起頭來,一起望著那消失的纖細的背影,今兒個晚上大殿上發生的事情,他們也是聽說了的,娘娘真的好厲害啊,聽說一下子把六國的使臣都震住了,像她這麼厲害的人,應該很嚴厲的,可是私下里卻很溫和,雖然淡漠,可是卻不會隨便處罰下人,這和以往的妃嬪似乎不一樣……

   青瑤剛走進大殿,便聽到宮女稟報:“皇后娘娘,有人送東西進宮了。”

“什麼東西?”沐青瑤站在大殿上,一邊打哈欠,一邊望向說話的宮女,眉清目秀的長得很甜美,說起話來態度很誠懇,先有了三分好感,神態自然緩和了一些。

   “是丞相大人讓人送過來的。”

   那宮女提過一個精致的柳編的籃子,里面靜靜伏著的竟是毛雪球,素姨送給她的小狐貍,青瑤不由高興了起來,莫愁立刻走過去抱起毛雪球,遞到沐青瑤的手上,那小家伙本來睡著了的,一看到有人抱她,陡的睜開眼睛,那雙漂亮的黑眼睛一接觸到沐青瑤,便吱吱的叫了起來,似乎很高興,不停的往她的懷里拱,沐青瑤伸出手刮它的鼻子,逗它。

   “毛雪球,是不是想我了?”

   一向淡漠的人,此刻柔軟無比,說話溫潤,那宮女竟看呆了眼,好久沒出聲,就是這小狐貍,根本不讓人靠,只願意伏籃子里,開始她們幾個看她可愛,想抱它,誰知這家伙立刻兇相畢露,狠厲的盯著她們,誰若是伸手,準保咬人,所以大家只能看不敢模,沒想到一到皇后娘娘的手里,竟然這麼乖巧溫順。

   沐青瑤逗完了毛雪球,抬頭見宮女還立著,淡淡的開口問。

   “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叫依云,”依云有些受寵若驚,算起來她只是鳳鸞宮里一名小得不能再小的宮女,今天晚上本來不應該送小狐貍進來的,只是因為大家都不太敢靠近這小狐貍,所以才把這事落到她頭上,沒想到皇后娘娘竟然注意到她了。

   “依云,嗯,名宇不錯,以後便在鳳鸞宮侍候著吧。”

   沐青瑤隨口一聲,依云在鳳鸞宮的身份立馬就不一樣了。

   “謝皇后娘娘,謝皇后娘娘,”依云激動的開口,沒想到竟讓她有這種待遇,而且皇后為人很好,並不如先前聽到的那樣,說她很花癡,還有很冷漠什麼的,不過現在看來卻很好,雖然說話冷淡,可是心地卻不壞,先前他們在殿門外打瞌睡,她也沒有為難她們,要是別的妃嬪,只怕少不得要責罰的,因此她認為,皇后是個相當不錯的主子。

   “好了,下去吧。”

   “是,”依云應聲退了出去。

   等到她退到大殿門外去,沐青瑤抱著通體雪白的毛雪球往寢宮走去,身後的莫愁輕聲的開口詢問:“娘娘,那個依云可用嗎?”

   “會不會是太后娘娘的人呢?”梅心懷疑的想著,現在的梅心不比從前了,心思成熟了很多,看事情也很全面,她已感受到太后似乎總針對著主子,就像今天晚上,所以她們一定要小心才是。

   “我看不是,她的眼神很清明,而且格外小心,要知道如果她是太后的人,底氣比較足,就不會那麼小心了。”

   沐青瑤涼涼的開口,主仆三人進了寢宮,宮門外有宮女守著。

   夜明殊灼華照得寢宮如同白晝,沐青瑤又打了一個哈欠,她是真的累了,還是早點休息吧,有事明兒個再說吧,夜很深了。

   “毛雪球,乖乖的躺在床上,姐姐去沐浴了,然後我們一起睡。”

   毛雪球本性聰慧,深懂人語,一躍從沐青瑤的懷里跳出來,落到大床榻上,享受的閉上眼睛,一臉的滿足,惹得寢宮里的三個女人笑了起來。

   “這家伙,還真會亨受呢!”

   沐青瑤的聲音剛落,便聽到寢宮門外有宮女的聲音:“娘娘,有人送信過來。”

   信?這大半夜的竟然有人送信過來,沐青瑤直覺沒什麼好事,不過她可不是怕事之人,既然送過來了,哪有不看的道理,揮手吩咐梅心:“把信拿過來,看看是誰送過來的?”

   沐青瑤秀眉一蹙,臉色冷暗,梅心立刻走了出去,很快把信取過來,只是一張小便條罷了,因為宮中不允許太監和宮女識字,因此不必擔心信中的內容泄露。

   紙條上寫著,想知道弦帝為何立你為后嗎?馬上來碧云亭一見,長孫竺上。

   這紙條竟是長孫竺送過來的,他不是回別宮了嗎,怎麼又差人送信過來,而且他紙條上是什麼意思,弦帝立她為后,難道不是為了對付太后嗎?竟然另有乾坤嗎?沐青瑤的腦海中轉過千百種的念頭,總之長孫竺根本就沒安好心,這種事她可以不用理會,可是她這個人向來好奇心足,這樣置之不理,似乎不是她的風格,只怕長孫竺也是認準了這一點,才會半夜三更的派人送信過來。

   “娘娘,誰送過來的?”

   莫愁立在一邊輕聲詢問,沐青瑤把紙條遞給莫愁,她知道莫愁是識字的。

   果然莫愁看了一眼,臉色難看的禁止:“娘娘,這分明是詭計,我們不要理會就是了,那長孫竺是男子,他竟然半夜約娘娘在碧云亭見面,如果他故意這樣做,然後給皇上送信,那我們豈不是吃虧嗎?”

   沐青瑤望向莫愁,莫愁果然比別人聰慧,看事更深遠,不過那長孫竺絕對不敢故意惹她,惹惱了她,對他沒有好處,所以他一定是真的有事告訴她,不過要是有人躲在暗處,就會很容易操控著這種事。

   不過讓她不理,她根本做不到,沐青瑤神色冷沉下來,一招手示意莫愁靠近,小聲的嘀咕了兩句,莫愁有些不贊同,想阻止,但觸及沐青瑤堅定的眸子,知道她說什麼也沒有用了,只得領命點頭:“好,奴婢這就去辦。”

   “嗯,”沐青瑤揮了揮手,等到莫愁離去,也不著急做什麼,竟然不覺得困了,悠悠然然的走到寢宮正中的大床榻邊,去逗弄毛雪球,可惜她不累,毛雪球累了,愣是不理她,卷縮著身子,動也不動,沐青瑤無奈,提起小狐貍的身子。

   “毛雪球,你再敢睡,我就把你的毛拔光,讓你變成丑八怪。”

   梅心聽了覺得好笑,雖然有毛的小狐貍很漂亮,沒毛的難看,可是一只小狐貍還知道愛美嗎?娘娘威脅它有什麼用啊?可是怪異的是毛雪球一下子把眼睛睜得大大的,驚恐的盯著自己的主子,那黑色的瞳孔中分明寫著,好可怕的女人啊,張著嘴打著哈欠,無奈的望著沐青瑤。

   沐青瑤滿意的笑了,拍拍毛雪球的腦袋:“真乖啊,來,陪我聊天。”

   梅心翻白眼,這小狐貍又不會說話,怎麼陪她聊天,想聊天不會找她嗎?主子好偏心,為什麼找一個畜生聊天,不找她呢,梅心正自怨自嘆的吃味呢,沐青瑤的耳朵后面就像長了一雙眼睛,涼涼的聲音響起來。

   “梅心,是不是皮在癢?”

   梅心立馬乖乖的收斂心思,主子咋就這麼厲害呢,連她心里所想的都知道,趕緊轉移思想:“娘娘,奴婢給你泡杯茶,你和毛雪球慢慢聊天?”

   梅心溜了,沐青瑤瞪著她的背影,這丫頭越來越精了,不過很快又笑了,在宮中生活,還是精點的好,掉頭望向床榻上的毛雪球:“是不是啊,毛雪球,人還是精點的好。”

   毛雪球不敢不理她啊,要不然毛都沒有了,那多難看啊,現在它可是個絕頂漂亮的小狐貍啊,沒了毛,那不成禿狐貍了,還有哪個英俊的公狐喜歡它啊,因此連連的點頭附和這變態的主子,半夜不睡覺,找人聊天,還找它一個狐聊天,難道不變態嗎?

   “對了,你有沒有想我呢?”

   毛雪球再點頭,表示想了,它是真的想了,可誰知這主子會變態的想燒它毛啊,嗚嗚,早知道這樣,它就不要想她了。

   沐青瑤一伸手提起毛雪球,一人一動物,眼睛對眼睛,上下左右的轉動著,氣氛不但怪,而且別扭,毛雪球不安的扭動著身子,為什麼它看到主子眼里的妖紅啊,她不會想怎麼樣吧?

   “以後一定要常常想我,如果讓我知道你沒想我,我就做一道燒烤狐貍的大菜來。”

   呼的一下,毛雪球瞳孔放大,一身漂亮的白毛倒豎起來,腿腳發軟了,好像喝了酒一樣,駭然的望著主子,那漂亮可愛的眼睛里,浮起氤氳之氣,不會吧,主子好殘忍,它不要成為燒烤狐貍啊,不要啊,欲哭無淚……

   梅心端著茶進來,看到一只小狐貍快被主子折磨死了,她不由同情起毛雪球來,可憐啊。

   “娘娘,喝茶了。”

   沐青瑤聽到梅心的聲音,忽爾笑了,放開毛雪球:“我現在一點都不累了,沒想到毛雪球真的被嚇到了,這家伙膽子太小了。”

   “娘娘,”梅心叫了起來,毛雪球猛翻白眼,搞它啊,嗚,它非要被她搞死不可,腿一蹬,裝死中,不理她了,沐青瑤一看那家伙似乎真的生氣了,伸出手拍拍它的腦袋:“好了,好了,我跟你道歉,逗你的啦,你可是我的寶貝,怎麼做燒烤狐貍呢?”

   “燒烤狐貍,”梅心輕喃,難怪毛雪球嚇死了,換成是她也嚇死了,可憐的小狐貍啊,怎就和她一樣命苦呢,攤了這麼一個主子,可是她們似乎都很喜歡她呢,梅心認命的想著。

   “娘娘,喝茶了,待會兒去休息吧,天色不早了。”

   梅心奉上茶水,不知道莫愁去哪了,娘娘讓她去做什麼事了?

   沐青瑤接過梅心手里的茶,輕抿了兩口,考慮到時間差不多了,把茶盅隨手放到高幾上,站起了身子,一掃之前的俏皮玩味,周身的冷硬,臉色涼薄薄的,淡淡的開口。

   “走吧,本宮要去碧云亭。”

   “娘娘,萬萬不可,若是真的中了長孫竺的詭計,吃虧的可是我們。”

   梅心雖然不知道紙條上寫了什麼,可先前聽了莫愁的話,知道是長孫竺約了皇后娘娘碧云亭一見,這深宮之中,有男人出現,若是此事傳到皇上的耳朵里,只怕沒有好果子吃,她們還是不要去的好。

   “本宮倒想看看會有誰在暗地里耍花樣,既然他動到本宮的頭上,本宮豈會是怕事之人,走吧。”

   沐青瑤周身的殺氣,臉色冷沉如冰霜,梅心深諳她的脾氣,主子決定了的事情,根本不可能改變,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才是她的性格,而且剛才她讓莫愁出去了,一定是另有對策。

   “好,走吧,奴婢知道碧云亭離這里不遠。”

   梅心俐落的在前面帶路,寢宮門前,守夜的宮女詫異的抬眸,喚了一聲:“娘娘?”

   沐青瑤跟著梅心身后走出去,就像沒聽到一樣,如果她沒有猜錯,她這一出去,很快便有人把信送到廣陽宮去。

   碧云亭,四角掛著宮燈,光芒如輝。

   亭外栽種著名貴的花草,夜風輕蕩,花草搖曳,遠處有一座華麗的御花園,空氣中是濃郁的香氣,亭子四周,是薄如蟬翼的白紗,在夜色中飄飄蕩蕩,隱約可見亭中有一欣長玉立的身姿,正沉浸在燈光中。

   沐青瑤走到亭外,停住身子,定定的望著那抹身影,唇角浮起冷笑,清絕的開口。

   “長孫竺,本宮來了,有什麼事快說吧,別搞得神神秘秘的,倒好像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輕紗飛揚,那人慢慢的轉過身過,透過輕紗,可見其俊美的臉龐上罩著淡然自得的笑意,幽暗的黑瞳中跳躍著熾熱的火焰,磁性悅耳的聲音響在夜色中。

   “皇后娘娘既然來了,為何只立在亭外,難道是害怕竺對娘娘動手嗎?”

   “怕?怕你本宮就不來了,本宮只是不屑,不屑和你這種小人共處一亭,有事快說吧,”沐青瑤聲落,一揚手,內力瀉出,輕紗撩起,人已站在亭中,隔著石桌望著對面的男子,一襲白衣的長孫竺,眉眼皆有笑意,溫和好似三月的暖陽,完全沒有那一晚擄人的狠戾。

   “皇后娘娘來見竺是想知道弦帝為何立你為后吧,竺這就告訴皇后娘娘,”
長孫竺說到這里,停了一下,抬眸望著沐青瑤,他的眸光染了月色的暗芒,瀲灩如江水,瑩瑩波光,恍若夢境……

   “這是一個預言,鳳落相府,得鳳者得天下,而娘娘就是那個鳳,竺相信弦帝也得到了這樣的預言,所以才會立娘娘為后。”

   他磁性清悅的話在夜色中蕩起,好似風鈴的余音,沐青瑤的心頭罩上一層薄怒,黑瞳 仧暗如漆黑無邊的深淵,她相信長孫竺沒有騙她的必要,所以那天晚上他才會擄人是嗎?真是太可笑了,竟然因為一個可笑的預言,鬧出這麼多事來,不過慕容流尊究竟是不是那種人呢?當初水晶球選后,就是因為這預言嗎?可是弦帝並沒有用到那水晶球……

   “可笑至極,我沐青瑤只是一介女流之輩,絕不是任何人的棋子,你們七國都有野心,都想滅了別的國家,而一直以來的相安無事,讓你們無法沖破這層枷鎖,所以我成了一個可利用的棋子,長孫竺,誰都別想把腦筋動到我的頭上,你,還有慕容流尊,總有一天,你們會知道,惹到我是需要付出代價的,但願你們不要后悔。”

   涼如水的夜色中,沐青瑤狂放傲然的話響徹徹的飛過,像冰一樣寒,像刀一樣利……

   暗夜中,長孫竺的瞳孔晶亮,心底一閃而逝的痛楚,很快,而他選擇忽略,她之于他,遠不如江山重要,而他雖然知道她很聰明,很睿智,但他不認為一個女人真的能毀掉他的信仰,毀掉他的江山,對于高僧的話,他相信大過于不信,但是正如她所言的,他並不全然是為了高僧的話讓她助他,而是因為七國需要一個突破口,一個可以師出有名的的棋子……

   “竺相信娘娘的聰明才智,不過讓竺付出代價可不是容易的事。”

   沐青瑤陡的笑起來,亭中冷氣竄過,她巴掌大的心形小臉蛋上,是一抹絕決,狠戾:“我會讓你知道的,只要你不後悔。”

   說完轉身往亭外走去,一腳站在亭外,一腳站在亭內,還未全然的走出去,忽然周遭亮起無數耀眼的火把,照得碧云亭亮如白晝,亭內亭外的景像一覽無遺,沐青瑤冷靜的踏下石階,周身的肆意狂然,靜靜的掃視著周圍的人,卻原來是一些侍衛,不知道是誰指使了他們。

   梅心嚇得臉色煞白,伸出手扯了扯娘娘的手臂,慌張的開口:“娘娘,這可怎麼辦?”

   “怕什麼,我們又沒有做見不得人的事。”

   沐青瑤的冷語一落,那團團包圍著她們的侍衛忽的分了開來,從後面走出來一個人,高大冷硬,一身織錦長袍的南安王慕容流昭,此時劍眉倒豎,臉如霜降,英氣逼人的臉上,罩著的鋪天蓋地的烏云,陰側側的望著亭前石階上的沐青瑤,怒吼。

   “皇后,你好大膽子,身為后宮的妃嬪,竟然和男子在此幽會,該當何罪?”

   沐青瑤臉色冰涼,眼瞳染了嗜血的冷氣,慢慢的從石階下來,走到南安王慕容流昭的面前,一字一頓的開口:“南安王,你真蠢,如果本宮想找人幽會,怎麼會選在這深宮之中,你以為本宮的腦子和你一樣笨嗎?”

   “什麼?你竟然如此囂張,大膽,來人,給本王把皇后拿下。”’

   “誰敢?”一聲厲言下,那些侍衛確實不敢動,呆在原地,要知道一個是當朝的王爺,一個是皇后娘娘,誰也不敢動!得罪了哪一方,他們這些侍衛都難逃基責,因此一時間僵持不下。

   梅心早嚇得牙齒打顫了,可為了保護主子,仍然鎮定的走上去,沉著的開口:“南安王,皇后娘娘並沒有和人幽會,因為……”

   可是她的話還沒有說到底,那南安王因為侍衛不聽調動,早已盛怒不已,凌寒的怒斥梅心:“可惡的丫頭,退下。”

   梅心還想說些什麼,站在她身邊的沐青瑤淡然的命令:“梅心,過來。”

   “是,娘娘。”

   正在這時,遠遠的只聽到腳步聲響起,太監的聲音在夜色中漫過:“皇上駕到,太后娘娘駕到。”



宮心計 第六十八章 殺 雞 儆 猴

    南安王慕容流昭一聽到皇上過來了,陰暗的幽瞳冷瞪向沐青瑤,唇角一勾,便是一抹譏諷的笑,這女人活該,竟然敢在宮中和青羅國的太子幽會,若非有人送信給他,他根本不知道這件事,這下好了,讓他逮到她的把柄了,總算報了那一次的耳光之仇,讓她知道,即便她是皇后也沒用,今天晚上誰也救不了她。

    不過誰去通知了太后娘娘,她竟然也得到了消息,本來他只想懲罰這個女人,如果被太后抓住把柄,只怕不死,也要被攆出宮去……

    碧云亭前,眾人一聽皇上和太后駕到,全都跪了下來,恭迎皇上和太后娘娘。

    “屬下等見過皇上,太后娘娘。”

    侍衛分散開來,龍袍加身的弦帝腳步沉穩的走進來,俊美的五官上,此刻罩著一層薄怒,黑瞳騰騰的冒著怒氣,南安王慕容流昭看著皇兄的神情,斜睨著沐青瑤,心內冷哼,皇兄來了,看你還狂什麼,只怕待會兒你就說不出話來了。

    誰知道慕容流尊徑自走到沐青瑤的身邊,關心的詢問:“青瑤沒事吧?”

    此言一出,氣氛怪異至極,南安王慕容流昭的眼珠子差點沒掉出來,張大嘴巴好半天說不出話來,差點沒抽過去,誰能告訴他,眼下是什麼情況?

   皇兄為何不懲罰這個女人,倒好像這女人受到了什麼傷害似的,真是可惡,皇兄難道不知道嗎?這女人和青羅國的太子在碧云亭幽會,一定是密謀陷害弦月國,這樣的女人如何留得,應該狠狠的懲罰才是。

    “皇上?”

    “住嘴,”慕容流尊陡的掉轉頭盯著南安王慕容流昭,眉梢輕挑了兩下,眼中冷光咋起,聲音陰沉,皇弟真是糊涂,如果皇后想幽會,怎麼可能把人約在宮中,要知道沐青瑤不是花癡之人,現在的她可是聰慧絕頂的女人,做事必留后步,而皇弟連敵我都分不清,眼下,他們可是一體的,怎麼能做出這種糊涂的事來,這分明是敵人的陷害之計。

    慕容流昭在第一時間愣住了,緊盯著皇兄,看到皇兄眼里的失望,當下心頭一緊,方知自已太過於急切了,此事分明有端睨,為何在他要出宮的時候有人會送信給他呢,而他想都不想便沖過來抓人,這說明那個送信的人知道他和沐青瑤有過節,所以會輕易上當。

    南安王的臉色紅綠交替,喘氣聲重,是誰躲在暗處動了手腳,如果讓他查出來,絕對饒不了他?

    “皇兄?”

    “還不把人帶下去,”慕容流尊頭上的金冠灼灼發亮,照耀著他陰暗不明的眼瞳,雖然語調平緩,但仍能輕易的讓人感受到他的冷酷無情,英俊的臉上,鳳眉微蹙,不容抗拒的命令南安王,南安王哪里還敢多說一句,當下退后一步領命:“臣弟遵旨。”

    一直立在皇上身邊未說話的太后娘娘,突然出聲。

    “且慢,皇兒,這皇后三更半夜的和人幽會,現在人還在碧云亭中,何不問問亭中人,皇后是否與他私通幽會?”

    太后的臉孔有些猙獰,在夜色中平添了幾分的狠厲,雙眸朝亭中望去,那一直立在亭中未說話的長孫竺,緩緩的走了出來,錦帛折扇一抖,一身的風流倜儻,織錦的白袍映襯得他整張臉如冠玉一樣溫潤,此時笑意盈盈的望著亭外的一干人,並沒有因為自已造成的困擾有絲毫的愧疚之感。

    “竺見過弦帝,太后娘娘。”

    “長孫太子身為青羅國的使臣,夜半跑到宮中和皇后私會,難道青羅國專做這些芶此之事嗎?”

    太后責言一起,慕容流尊的鳳眉蹙得更緊了,臉孔陰驁,不知為何,便覺得不舒服,他相信以沐青瑤的能力,絕不可能做這種弱智的事情,弦帝唇角一勾,盛冷的開口。

    “長孫竺,你最好說實話,別無中生有,否則本宮絕不會饒了你,還有你背后的青羅國。”

    長孫些笑得燦爛,艷若三月的桃花,一雙窄長的眼瞳中浮起興起盎然,淡淡的掃視了弦帝一眼,他並不怕眼前的男人,也不怕弦月的太后娘娘,要論實力,他青較國並不下于弦月,可是他若編排理由,必然傷到沐青瑤,這並不是他願意的,雖然他中傷了沐青瑤,可以讓她出宮,可是他真的要這樣嗎?

    長孫些的眼瞳中染入深思。

    電光火石間,兩道矯健的身影掠過眾人的頭頂,直落到沐青瑤和皇上的身邊,兩個人恭敬的聲音響起。

    “屬下(奴婢)見過皇上,太后娘娘,”竟是莫愁和宮中侍衛統領花離歌。

    “莫愁?”

    這時候沐青瑤淡然的開口喚了一聲莫愁,莫愁像得了命令一樣,沉聲的開口:“稟皇上,太后娘娘,長孫竺夜半送信到鳳鸞宮,有事要見皇后娘娘,娘娘怕中了小人的計策,所以派奴婢去找花統領,其實我們一直待在碧云亭外面,娘娘只和長孫太子說了兩句話。”

    莫愁聲音一落,慕容流尊和南安王慕容流陌松了一口氣,而長孫竺眸中一閃而過的犀利,這個女人心計非凡啊,幸好剛才他沒有開口陷害她,否則只怕這個仇結大了,當下抱拳:“是的,是本宮夜約皇后娘娘,想告訴皇后娘娘一件事,本宮和皇后娘娘這是第二次見面。”

    太后娘娘沒想到眼前的局面,天翻地覆的轉變了,前一刻還危計重重的女人,這一刻竟化險為夷了,越想越不甘心,臉色深暗難看,咬牙責問。

    “長孫太子既然和皇后娘娘只見過一面,卻為何要夜邀皇后在此相聚,請問長孫太子是何居心?”

    “本宮對皇后娘娘一見傾心,夜約娘娘,希望娘娘跟本宮去青羅國,不過被皇后娘娘拒絕了,看來本宮的魅力不如弦月國的弦帝啊。”長孫竺自嘲的開口,落寞的聲音里透著幾許凄涼無奈,似乎真有其事。

    弦帝慕容流尊一怔,眸光飛快的掠過身邊的沐青瑤,最后望向長孫竺,他不知道長孫竺說的話是真是假,但這男人上次已擄過皇后一次,只怕他是鐵了心想帶青瑤回青羅國去,真是太可惡了,慕容流尊的臉色陡的一黑,陰森森的命令:“來人,送長孫太子回別宮去。”

    “得罪了。”

    長孫竺抱拳準備離去,眼瞳余光撇了沐青瑤一眼,只見那女人的秀美的雙瞳盯著深沉無邊的暗夜,看都不看他們一眼,心內不禁一顫,她不會以為是他故意設下的計吧,他長孫竺還不至于如此小人,但現在已沒辦法多說什麼了,身形一掠,也不用侍衛送他,眨眼消失在夜空中。

    太后知道皇上有意坦護沐青瑤,現在加上莫愁和花離歌見證,今晚又讓這女人逃過了一劫,臉色猙獰難看的一甩手,冷哼:“皇后,你好自為之吧,雖然你今兒個沒有做出什麼不貞的事來,可是身為后宮的女人,竟然夜半會見男子,這行為本就不端,若是傳揚出去,皇室的顏面何存,哀家言盡于此。”

    說完氣勢洶洶的領著廣陽宮的太監和宮女離去。

    南安王慕容流昭看著自已惹出來的禍,一個字都不敢多說,小心的看了皇兄一眼:“皇兄,臣弟告退了。”

    “下去吧。”

    慕容流昭領著一隊侍衛迅速的退了下去,剛才還黑壓壓的人群,眨眼只剩下幾個人了,皇上慕容流尊和皇后沐青瑤,還有各自的貼身手下。

    “皇后,天色不早了,該回去休息。”

    慕容流尊的聲音蕭殺冷硬,想到沐青瑤身為皇后,夜半和別的男人相會在碧云亭,雖然知道沒什麼事,可心底仍覺不舒服,因為他們不是因愛結合的,可她好歹是皇后啊,如若真有風言閑語傳揚出去,皇室的臉面即不掃地……

    沐青瑤把視線從暗夜中收回來,望向慕容流尊,幽幽如天空最后的兩顆星辰,她沒想到這男人會維護她,說一點不感激是假的,但是想到他這樣做的背後,竟然是因為一個流言,臉色便冷下來,淡然的福了一下身子。

    “青瑤告退了。”

    沐青瑤說完,領著梅心和莫愁兩個人離開碧云亭,一路回鳳鸞宮去。

    今晚就算沒有南安王,太后也會出現的,這鳳鸞宮里有太后娘娘的人,她早就知道了,她絕不會放過這個人的,一定要揪出來狠狠的懲治,沐青瑤的臉色浮起盛冷嗜血的暗光,她要殺雞敬猴,讓這宮中的太監和宮女知道,她不是誰都可以惹的?

    身后梅心小聲的嘀咕,埋怨著莫愁。

    “既然你和花統領在外面,為什麼不早早出來,害得娘娘被南安王欺負?”

    “是主子命令的,”莫愁沉聲開口,就在剛才她幾次想沖出去的,可是想到主子讓她一定要等到太后,才忍了下來,梅心一聽莫愁的話,總算沒話說了,可是腦袋里打了一個結,不明白主子為什麼這樣做,倒是莫愁有些明白了,原來主子是想看看太后會不會出現,好乘機揪出鳳鸞宮中,太后娘娘的人,只怕那個人不會有好下場……

    碧云亭前。

    一道欣長的身影靜靜的立著,俊美的五官上罩著一層薄霜,漆黑的眼瞳陰驁深不見底,唇角緊抿,周身的戾氣,連周遭流轉的空氣都冰寒冷凍。

    一邊的阿九不知道皇上在想什麼,什麼話也不敢說,恭敬的候著。

    慕容流尊鳳眉一蹙,唇角一勾便是肆意的冷笑,今晚他似乎失態了,竟然為了那個女人,一向平靜無波的心亂了,這可是王者的大忌。

    雖然那個女人很優秀,聰慧出色,但是他仍一國之君,對女人只可以寵,而不能讓她亂了心緒。

    “阿九,回宮吧。”

    慕容流尊內斂的開口,阿九立刻頭前領路:“是的,皇上,天色不早了,該早點回寢宮休息了,明兒個還要早朝呢?”

    “嗯,”一行人浩浩蕩蕩的離去。

    碧云亭眨眼間一個人影也沒有,花草扶疏,技葉斑駁,好似剛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幻像。

    鳳鸞宮,寢宮中,沐青瑤盥洗完畢,正端坐在雕花銅鏡前,梅心給她擦拭著頭發,莫愁立在一邊,只見主子一臉的若有所思,似乎正為什麼事困擾著,她們兩個小丫頭一聲不敢吭,因此諾大的寢宮里,靜謐無聲,好久,梅心快給主子擦干了頭發,才聽到她淡淡的開口。

    “莫愁,去把依云叫進來,避開其她的宮女和太監。”

    “是”主子,”莫愁閃身離去,梅心把主子的頭發擦干了,見主子了無睡意,便去切了一杯茶奉上來:“娘娘,喝杯茶提提神吧。”

    “嗯。”

    沐青瑤點頭,接過茶盎,慢騰騰的喝著茶,臉上的神情由此至終都很冷,因此梅心不敢多問什麼,只靜靜的候在一邊,直到莫愁把依云領了進來。

    “奴婢見過娘娘,”依云小心的磕頭,不知道這麼晚了娘娘喚她進寢宮有何事吩咐,心底格外的謹慎。

    “起來吧,”沐青瑤把茶盎遞給身邊的梅心,揮了揮手示意依云起身,緩緩的不緊不慢的開口:“依云,如果有人讓你做違背本宮意願的事,你會做嗎?”

    依云本來站起來了,一聽娘娘的話,嚇得臉色煞白,撲通一聲跪下來,連連的磕頭:“娘娘,奴婢絕不會做對不起娘娘的事,奴婢不敢。”

    沐青瑤聽了依云的話,臉色和緩了一些,雖然聲音仍然冷,卻少了剛才的蕭殺,溫和的接著開口:“那就好,以後你就是本宮的人了,現在本宮要你去做一件事,你給本宮查一下,今兒個晚上,鳳鸞宮有哪些太監和宮女出去了,一定要隱密,不能讓別人知道,因為本宮怕你會有麻煩。”

    依云一聽,哪里敢不依,不過心底卻為娘娘最后一句話感動,在宮中,她們這些低賤的宮女何時受人關注了,沒想到娘娘竟然還想著她們安危,怎不讓人感動呢。

    “娘娘,奴婢不礙事,只要能幫到娘娘就好,奴婢這就去辦。”

    依云領命,沐青瑤掃視了一眼身后的莫愁,輕聲吩咐:“莫愁,你去幫她,本宮希望明天一早,便能得到消息,今兒個晚上鳳鸞宮究竟有誰出去過?”

    “是,”依云和莫愁同時領命,兩個丫頭走了出去,寢宮內,沐青瑤不緊不慢的打了個哈欠,真的好累啊,掉頭望向大床榻上的毛雪球,還是小狐貍自在啊,做人有時候真不如做一只寵物。

    “娘娘,休息吧,夜很深了。”

    “好,睡會兒,要不然明天鐵定起不來。”

    沐青瑤起身,梅心侍候著她上床休息,放下紗帳,看到主子伸手摟著雪白的小狐貍,一人一狐相偎著睡著了,那畫面別提多好看了,說實在的,這小狐貍長得還不錯,真配主子。

    天明,宮中發生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

    整個弦月皇朝的人都震動了,只有鳳鸞宮里的主子一無所知,睡著香噴噴的覺,緊摟著那可愛的小狐貍,把臉埋進小狐貍的毛里,柔軟細膩,像綢緞子一樣光滑的皮毛,讓人戀戀不舍。

    沐青瑤睡得正熟,忽然感覺到一股旋風席卷到她的身邊,隨之她的床榻邊便響起如雷的嚎哭。

    “皇嫂,皇嫂,你快起來,出事了?出事了?”

    原來是公主慕容星竹那個愛哭鬼,沐青瑤仍有睡意,所以緊閉著眼睛,好像沒聽到,她昨兒個天快亮了才睡,現在正是好夢當頭的時候,還要再睡會兒呢?

    可是慕容星竹根本不讓她睡得安穩,不但哭,還伸出手來用力的推著她的身子:“皇嫂,你醒醒啊,是真的出事了,天大的事啊,皇兄一定急了,你幫幫他吧,只有你可以幫他了。”

    慕容流尊,關她啥事啊,那男人精明得很,有什麼事擺不平的,她才懶得理會他們男人的事情,沐青瑤本想繼續睡,可是連毛雪球都不配合了,吱吱的叫了起來,左邊一個,右邊一個,這叫人如何睡得著啊。

    梅心和莫愁深知主子的稟性,趕緊在一邊勸著公主。

    “公主,你別哭了,待會兒娘娘醒了,奴婢們少不得會被責罰的,公主等一會兒吧。”

    “嗚,天都蹋了,還等什麼呢,皇嫂是不是故意的?”慕容星竹想著這都多大的動靜了,皇嫂還能睡得著嗎?分明是故意的,因此哭得更大聲了,就不讓你睡,就不讓你睡,都出大事了,還睡呢?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沐青瑤只好睜開眼睛,不悅的斜睨了公主一眼,慢慢的坐起身子。

    “慕容星竹,昨天晚上我睡得很晚,你不知道嗎?一大早過來鬼哭鬼嚎的,當心我用針縫了你的嘴巴。”

    “皇嫂,是真的出事了?你聽我說,昨兒晚上別宮那邊死人了?”

    此言一出,沐青瑤的黑瞳一閃而逝的利光,臉色凝重起來,唇角一勾,沉穩的開口:“誰死了?”

    必然是重要的人,六國使臣都住在別宮里,如果他們之中有人出事了,只怕弦月難逃其責,究竟是誰暗下里做出這種事來,沐青瑤的腦海中飛快的掠過念頭,這使臣出事,對誰最有好處呢?

    慕容星竹一聽皇嫂重視了,立刻止住哭聲,心急如焚的開口。

    “是丹鳳國的皇太女殿下,她死在自己的房里了。”

    “丹鳳國的皇太女,姬鳳,”沒想到那個女人竟然死了,要知道丹鳳國不比別國,如果是別的小國家說不定對弦月國有所忌撣,但現在是丹鳳國,而且還是身份顯貴的皇太女殿下,這事真的大條了,沐青瑤的眉心緊鎖,這丹鳳國,青羅國和弦月國齊名,是七國中強大的三國,沒想到這丹鳳國的皇太女竟然死在弦月國了,可真是令人頭疼的大事,兩國的戰爭一觸及發,如果真的打起來,只怕會兩敗俱傷,到時候別的國家聯手,輕而易舉便可滅了丹鳳和弦月……

    “你別急了,這事皇上定有對策,不會坐視不管的。”

    沐青瑤聽著星竹的哭聲,有些心煩的冷瞪了她一眼,星竹果然乖乖的閉上嘴巴,不敢再大聲的哭,可是卻又委屈,盡力的憋住,一張秀麗的小臉蛋憋得通紅,眼睛也紅紅的,可憐楚楚的望著自個的皇嫂,沐青瑤嘆氣,這丫頭就像個小白兔一樣,讓人家看到,一定以為她這個皇嫂又欺負她了。

    “你別胡思亂想了,皇上胸有謀略,肯定有計謀,只要能查出真兇,交出兇手,這事就和弦月沒有關系了,既然有人動手,肯定會露出蛛線馬跡的,你別擔心了。”

    難得慕容星竹平時大咧咧的一個丫頭,竟然還知道為國擔憂,沐青瑤的念頭剛想完,卻聽到星竹的拖著哭音的話再次響起來。

    “可是有目擊證人,證明丑時,看到三皇兄曾從皇太女的屋里出來過,所以現在三皇兄被下入刑部的大牢,皇嫂,你一定要救救三皇兄,他絕不可能殺人的,一定有人陷害他的,他不可能做對不起皇兄的事?”

    “南安王?”沐青瑤輕喃一聲,臉上罩了冷氣,這叫不叫現世報呢,那男人昨兒個夜里才對付了她,這會子便惹到這樣大的命案,看來老天還真有眼啊,既然那男人被抓了起來,關她啥事啊,活該。

    沐青瑤身子一仰就要往床上躺,公主慕容星竹沒想到皇嫂竟是這個動作,先前還有點關心,這會子一看皇嫂的動作,就知道是三皇兄得罪她了,趕緊伸手抓住她的身子,不讓她往下躺。

    “皇嫂,星竹求求你了,你幫幫三皇兄吧,他雖然打過你,和你針峰相對過,但是三皇兄為人很好,他雖然貴為王爺卻從來不欺負弱小,也不針對皇兄,皇嫂,你就幫幫皇兄吧,他現在一定很難過。”

    慕容星竹說著又大哭了起來,那眼淚就像洌江的水一樣滴滔不絕,整張小臉被眼淚浸泡得蒼白又難看,雙眸泛著血絲,甚是楚楚可憐。

    沐青瑤滿臉不樂意,抬眸望了望站在寢宮床榻邊的莫愁和梅心,無奈的伸出手,真是拿這個丫頭沒辦法,沒想到一向視女人如衣物的南安王對這個皇妹倒是疼愛,要不然星竹不會如此傷心的。

    梅心趕緊遞上帕子,沐青瑤接了過來,替星竹擦干臉,無力的輕哼。

    “好了,你也別哭了,我給你想想辦法就是了,真是受不了你。”

    “謝謝皇嫂,謝謝皇嫂,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的,”慕容星竹一聽到沐青瑤松口了,立刻接過帕子擦眼淚,一迭連聲的開口,今天早上她一知道這件事,便慌了神,出了這樣大的事,一來她心疼皇兄,二來心疼三皇兄,他們兩個都很疼她,如果三皇兄出了事,皇兄一樣會難過的,可是她找不到人幫忙,腦海中第一時間便閃現出皇嫂的身影,所以才會跑過來找她,直覺上她知道皇嫂會幫她的,雖然她為人冷漠,但是她就是看到了常人沒看到的東西,那就是皇嫂其實是一個仁慈的人……

    沐青瑤看這丫頭探得眼睛更紅了,伸出手揉了揉頭,這還真是件棘手的事情,現在有目擊證人,翻供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何況他倒底清白不清白呢?而且這件事發生在弦月國的別宮,如果交待不清楚,只怕弦月和丹鳳必開戰,到時候可就麻煩了……

    “梅心,侍候我起來。”

    “是,娘娘。”

    梅心和莫愁一左一右的上前,侍候著主子起來,上身著一件白綢立領繡流云邊的錦衫,下著一件紅色的百褶裙,紅白相映,分外耀眼,再配上墨黑如云的髮,輕輕松松的挽起來,最正中斜插了鳳凰釵,鳳頭鑲珍珠,吊著金線流蘇,在白晰的臉頰上方輕輕的蕩漾,真是滿池春色來,恍若仙子踏金光。

    “娘娘,依云一早就在宮外候著呢?要不要一邊用膳一邊聽她稟報一下。

    莫愁輕聲的請示,這是娘娘昨兒個讓依云辦的事,那丫頭一夜沒睡,還在寢宮外面候著,沐青瑤把視線從銅鏡中收回來,點了一下頭:“好,待會兒用早膳,讓她稟報一下吧。”

    “是,娘娘。”

    莫愁領命退到一邊去,一直站在沐青瑤身後的公主慕容星竹看著皇嫂不緊不慢的樣子,心急如焚,可也不敢催她,此刻聽說皇嫂還要問別人事情,終于忍不住哀叫了起來。

    “皇嫂,三皇兄還關在牢里呢?”

    “那又怎麼樣?才關這會子又死不了人,那刑部沒有你皇兄的旨意,敢動你三皇兄嗎?這一時三刻的他能受多大的罪啊?”

    沐青瑤說著往外走,慕容星竹張口結舌的望著那翩翩遠去的身影,深切的體會到一件事,眼前的女人可是十分記仇的,所以皇兄,你千萬別惹到她才好,否則絕對沒有好果子吃的……

    慕容星竹眼看著前面的身影消失了,趕緊追了出去。

    鳳鸞宮的偏殿。

安靜蕭殺,這里是沐青瑤平時用膳和處理雜務的地方,此刻諾大的偏殿正中跪著一人,宮女依云,梅心和莫愁站在沐青瑤的身后侍候著她用早膳,而公主慕容星竹苦哈著一張臉坐在沐青瑤的對面,就那麼定定的盯著自個皇嫂。

    沐青瑤好像沒看到她的眼光,淡淡的出聲:“星竹,看你瘦得像什麼樣子了,吃一點吧。”

    “我吃不下,”那丫頭半垂下頭,眼看著又要淚水泛濫了,沐青瑤趕緊舉手:“當我沒問,你別再哭了,那眼睛都紅得跟個兔子差不多了,算我怕了你,等我處理完這件事,就過去看看,好嗎?”

    慕容星竹總算滿意的點頭,不再說什麼,一起望向大殿正中。

    沐青瑤一邊用早膳一邊問下跪著的依云:“昨兒個夜里你查出來,誰出過鳳鸞宮了?”

    依云抖了一下,臉色有些蒼白,眼睛往偏殿門口瞄,好像那里有人看著似的,然后小心的點頭:“是,奴婢查出來了,只有兩個人出去過,一個奴婢已證實過了,沒什麼嫌疑,她昨兒個拉肚子,起夜了,另外一個叫小秋,奴婢不敢盤查,她是鳳鸞宮女官畫眉姑姑手下的大宮女,平時這宮里的大小事多數都在她的手里,所以奴婢不知道她昨兒個去哪了?”

    “畫眉?”沐青瑤的臉色一冷,動作停住了,那女人果然有問題,她前腳一走,她后腳便派人給太后娘娘送信,她怎麼允許這樣的人在鳳鸞宮做亂呢?可惡,眼神陡的凌寒下來,朝外面喚了一聲:“來人。”

    偏殿門外立刻走進來幾個太監和宮女,小心的瞄了一眼跪在正中的依云,最后恭敬的開口。

    “娘娘何事吩咐?”

    “立刻把大宮女小秋給本宮拿過來,”沐青瑤的聲音一落,那些太監和宮女遲疑了一下,似乎有些害怕,沐青瑤的周身罩起了冰冷,臉色陰驁,看來這些宮女和太監都懼怕畫眉,知道她是太后的人,這一次她定要殺雞儆猴,否則這些人根本搞不清楚誰才是鳳鸞宮的主子。

    “還不快去,混帳的東西,沒聽到皇后的話嗎?”

    公主慕容星竹噌的站起身怒視著下首立著的一干奴才,臉色難看至極,她是巴不得立刻處理完這些事情,好去救三皇兄,這些個混帳東西竟然還磨嘰。

    下首的太監和宮女一聽公主的話,哪里還敢多說什麼,皇后本就厲害,再加上小公主,他們有幾個腦袋夠砍的啊,當下不敢遲疑,立刻領命飛奔出去。

    寂靜的大殿上,空氣中彌漫著涼颼颼的氣流,沐青瑤的周身罩著冷徹如冰的光芒,一點胃口也沒有了,揮手示意把早膳撤下去,梅心趕緊動手把桌子收拾干凈,擔憂的瞄了一眼娘娘,娘娘都沒吃什麼東西呢,看來這次氣得不輕,絕對不會饒了那可惡的女人。

    不大一會兒功夫,小秋被太監和宮女拉了進來,一臉難看的怒瞪著拉自已的幾個家伙,嘴里還在發出狠厲的警告。

    “你們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對我動手動腳,回頭我非收拾了你們不可?

    偏殿,高座上沐青瑤冷睨著撕潑的小秋,一個宮女竟然當著皇后的面,囂張的訓斥別的太監和宮女,還邊喘著氣邊罵,罵完了似乎記起娘娘來,撲通一聲跪下來,滿臉委屈的開口。

    “皇后娘娘,你可要為奴婢做主啊,奴婢一向忠心耿耿,沒想到這些人竟然如此對待奴婢,奴婢不知道做錯了什麼事?”

    這丫頭來個先發制人,果然是宮中生活久了,心計頗深,不過敢在她面前玩心眼,真是找死,沐青瑤黑瞳幽暗下去,染著嗜血的殺氣,陰森森的開口。

    “你叫小秋,是本宮讓他們帶你過來的,本宮只想問你,昨兒個夜里你去了哪里?”

    “我?”小秋飛快的抬頭,狡詰的目光轉動了一下,趕緊開口:“回皇后娘娘的話,奴婢一直在房間里睡覺,哪也沒去啊,要知道奴婢是一個人的房間,所以別人沒看到奴婢是很正常的。”

    “很好,倒是牙尖嘴利得很,待會兒本宮要看看你能不能撐得住,”森冷凌寒的聲音響起,小秋驚懼的抬首望向高處的皇后,只見皇后俏麗的面容上此時罩著高深莫測的光芒,陰森恐怖,讓人忍不住的打顫,難道她昨兒個做的事,娘娘已經知道了,這怎麼可能?小秋疑惑間,趕緊開口:“奴婢沒做錯什麼啊,娘娘為什麼要懲罰奴婢?”

    “依云,告訴她昨兒個晚上她在不在她的房間里?”

    “是,娘娘,”依云先是膽顫了一下,因為一直以來都生活在小秋的淫威下,第一直覺便有點怕她,但是克服了心理的障礙,也不覺得她有啥可怕的,只不過一時得寵罷了,仗勢欺人的奴才。

    “昨兒個晚上,奴婢奉了娘娘的口諭,查了整個房間,只有小秋不在房里。”

    小秋一聽依云的話,臉色大變,難看的瞪向身邊的丫頭,恨不得食了她才解恨,好你個依云,竟敢惹我,看我回頭不收拾了你,眼神一轉,飛快的磕頭:“娘娘明見,奴婢是肚子疼,出去起夜了,望娘娘明察。”

    沐青瑤秀美的眉擰起,犀利的眸光就像利劍飛出去,直盯著小秋,看來這丫頭是不打算招供了,她可沒力氣和她發善心,當下臉色一沉,凌寒的命令:“來啊,給我傳掌刑的嬤嬤,給我宮刑侍候,我要看看是她的嘴巴硬,還是刑具厲害?”

    這后宮,每個宮殿都有執掌刑法的嬤嬤,這些女人心狠手辣,誰若是落到她們的手里,不死也剩半條命,而且這些嬤嬤不同于別人,只認各宮的主子。

    沐青瑤此言一出,大殿上那些宮女和太監臉色都變了,身子忍不住抖索了一下,皇后娘娘果然不是尋常人,先膽顫了三分,剛才他們若是再遲一分,只怕這刑具便落到她們身上了。

    小秋一聽皇后的話,早嚇壞了,撲通撲通的磕頭,連連的哀求:“皇后饒命啊,皇后饒命啊。”

    “說吧,為何出鳳鸞宮,如果你膽敢欺瞞本宮一句,本宮就會讓你付出代價的。”

    “是,皇后娘娘,”小秋哪里還敢隱瞞,手腳發軟的開口:“奴婢是奉了畫眉姑姑的命令,前去給太后娘娘送信的,姑姑一直遠遠的跟著皇后娘娘,知道皇后娘娘在碧云亭和人會面,因此命奴婢去稟告太后。”

    小秋一說完,身子一軟便癱到大殿上,她招供了,只怕太后那一關過不去,可是不說,她受不了宮刑啊,這宮中的刑法不比別處,是又毒又狠的,不管是夾手指,還是銀針穿指,都讓人痛得死去活來,恨不得重回娘胎的。

    “很好,來人,把畫眉給我立刻拿進來。”

    這一次沐青瑤一發話,那些太監和宮女誰也不敢遲疑,飛身而出去拿畫眉。

    這殺雞儆猴從古到今都有用……

    沐青瑤周身涼薄的氣息,目光冰寒,俏麗的臉上布著冷酷無情,那金鳳釵的流蘇晃動出肆然的殺機。

    大殿上,別說依云,就是梅心和莫愁都感受到了她心內的蕭殺,空氣中溢著濃烈的嗜殺之氣。

    熟悉沐青瑤的人都知道,她雖然心地善良,卻不能隨便惹她,因為她睚眥必報的個性,只要惹得她動了怒,必沒有好果子吃,一直坐在沐青瑤對面的公主慕容星竹吞咽了一下唾沫,慶幸自已當初果斷的改變了主意,就是此刻她也感到頭皮隱隱發麻。

    “依云,立刻給我通知鳳鸞宮所有的太監和宮女,上至總管太監,下至浣洗房的丫頭,全部都要過來,本宮要讓她們看看,若想待在鳳鸞宮里,必須要做到忠于主子的本份,否則,就只有?”

    她接下來的話未完,卻給人帶來濃烈的血腥之氣,依云大氣也不敢出,趕緊點頭,領命出去召集人手,別說太后娘娘不好惹,這皇后娘比太后更厲害幾分啊……

    一直癱以地上的小秋終于忍受不住打擊,嘔了一聲抽了過去,可是根本沒人理她……

    很快。

    鳳鸞宮內的大小太監和宮女,還有太監主管都齊刷刷的跪在偏殿中,很多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面面相覷,偷瞄向上首,只見皇后娘娘一臉的冷漠,周身籠著涼意,唬得大家氣都不敢出,另有一些人知道先前發生的事,更是恐惶,連太后娘娘的人皇后都不放在眼里,那麼他們這些宮女和太監算個什麼東西,千萬別惹得娘娘不開心才是真的。

    因此雖然人多,整個大殿除了氣粗一些,再也沒有別的動靜了。

    畫眉很快被人帶了進來,一眼瞄到昏了過去的小秋,眼神便有些閃爍,心頭不安,可一想到自已是太后娘娘的人,皇后總要賣太后幾分薄面,膽氣又壯了一些,跟著兩個宮女和太監走進來。

    “奴婢見過皇后娘娘。”

    畫眉跪下來給皇后請安,好久沒聽到上首的人說話,抬頭小心的望過去,只見娘娘的臉冷若冰霜,那幽暗無底的黑瞳瑩瑩泛著綠光,好似狼眸一樣狠厲,畫眉的心底立刻在半空輕蕩起來,久久落不了地,趕緊把頭垂得低低的,說話再也沒了先前的底氣,小聲的開口。

    “不知道娘娘讓奴婢過來所為何事?”

    “大膽畫眉,竟敢把本宮的事泄露出去,真該死,”沐青瑤咬牙一字一頓的開口,每一個字都如重捶一樣敲在太監和宮女的身上,每個人的臉上都有些蒼白,腿肚兒打顫,慌恐不已,再看平時心高氣傲的畫眉姑姑,臉色紙一樣白,有汗珠子滴落下來,粘連著鬢邊的一小揖秀發,整個人狼狽不堪,完全沒了平時的威儀。

    不過畫眉雖然害怕,但仍強裝鎮定,大不了最后把太后娘娘抬出來。

    “娘娘,奴婢沒有啊,你別聽小秋這死丫頭胡說,奴婢什麼都沒做過。

    上首的沐青瑤已經有些煩了,她才懶得和這些女人玩這種你來我去的游戲,臉色陰側側的,唇角一咧,冷氣起:“畫眉,本宮可不想和你玩這個心計,刑房的嬤嬤可在,立刻把這可惡的東西帶到刑房去,看她的嘴硬,還是刑具厲害?”

    皇后的話音一落,那執掌刑房的幾個嬤嬤立刻站了出來,如狼似虎,光是看到她們幾個,鳳鸞宮的太監和宮女都嚇壞了,一動也不敢動,再看畫眉,身子軟軟的都站不起來了,再也不敢嘴硬,趕緊把太后娘娘抬了出來。

    “皇后娘娘饒命,奴婢是奉了太后的旨意做的,不關奴婢的事,請皇后娘娘饒了奴婢一命吧。”

    沐青瑤聽了畫眉的話,唇角勾出一抹笑意,似笑非笑的開口:“你個不知死活的東西,竟然敢毀壞太后的聲譽,太后是何等人物,竟會做這等小人的勾當,分明是你自已想討好太后,做出這種賣主求榮的事,你這樣的人不配留在鳳鸞宮,而且,敢惹到本宮的人,就要承受著本宮的怒氣。”

    沐青瑤的聲音好似風暴中的驚雷,嘩的一聲炸在偏殿之中,大家差點沒被炸昏過去。

    直到此刻,畫眉才算明白一件事,皇后拿她來殺雞儆猴,看來她是撞在刀口上了,一想到刑堂的刑具,畫眉的身子拌索如風中的殘葉,現在誰也救不了她了,她恨啊,為什麼不收斂一點呢?

    “來人,把畫眉帶到刑房去,讓她知道本宮可沒有那個軟心腸。”

    沐青瑤一揮手,幾個如狼似虎的婆子一涌而上,拉身子的拉身子,拽頭發的拽頭髮,眨眼把畫眉架了出去,遠遠的還聽到畫眉磣人的聲音。

    諾大的偏殿,籠罩著死亡一樣血腥的氣息,這氣息別說鳳鸞宮大大小小、的太監和宮女,就是身為公主的慕容星竹也膽顫心驚,皇嫂好殘忍啊,是人最好不要惹到她才是?

    人人警戒小心,偏殿黑壓壓的跪著一層人,沐青瑤不緊不慢的站起身,踱步走到那些太監和宮女面前,語氣緩和了一些,淡然的聲音響起來。

    “今日之事希望你們引以為戒,如果再有這樣的例子,本宮將會讓你們知道什麼叫生不如死,”涼颼颼的話使得所有人心中唯有二字,忠心,以後千萬不要惹到皇后娘娘,她可不是那麼好惹的,手段比太后娘娘更狠。

    “是,娘娘。”

    “如果是忠心耿耿的人,就不必擔心剛才的事,本宮不會無怨無故的懲罰下人?”這話一出來,很多人松了一口氣,原來只要不做錯事,便不會被懲罰,看來主子還是個講理的主子,以後安心當差就不會出事的。

    “從現在開始,你們要記住你們是鳳鸞宮的下人,所做之事都必須忠于鳳鸞宮,知道嗎?”

    “是,皇后娘娘。”下面的聲音整齊而有力,雖然經過了剛才的風波,每個人都氣息不均,但是誰敢表現出來,沐青瑤掃了跪在下首的人,總算滿意一些,掉頭望向最前面的依云,淡淡的吩咐:“從今日起,依云頂替畫眉的位置,畫眉不再是鳳鸞宮的人了,好了,除了總管太監和畫眉,其她人都退下去吧。”

    “是,皇后娘娘,”太監和宮女都退了下去,只留下依云和總管太監,依云已由先前的震驚清醒過來,這畫眉的位置可不是誰想坐便坐到的,這鳳鸞宮除了皇后娘娘,就屬她最大了,管著一批宮女,這位置多少人爭破了頭想坐,沒想到卻被她坐到了,當下感激涕零的磕頭:“奴婢謝過皇后娘娘。”

    “以後你可要機靈著點,本宮希望沒看錯人。”

    沐青瑤周身罩著慧光,眼瞳中一閃而逝的期盼,她知道依云可為她用,昨兒個晚上到今天早上,這麼少的時間,她在不驚動其她人的情況下,便查清了是誰出賣了她,可見其心智還是有的,現在只要她忠心,便是可用之人,經過剛才的事,沐青瑤知道,她也不敢不忠于自己。

    “奴婢一定會盡心盡力的,謝娘娘恩典。”

    “你起來吧,去刑房瞧著點,別把畫眉給整死了,本宮還有用處。”

    “是,”依云領命下去了,諾大的偏殿只留下了鳳鸞宮的總管太監,身材纖細,臉色白晰,此刻滿臉的震驚,似乎仍未從剛才的事件中恢復過來,呆愣愣的跪在地上,沐青瑤挑了一下眉,只怕這總管太監也是太后娘娘的人,因為太后不可能只留著一個女官,所以這太監總管才會如此驚懼嗎?

    “你叫什麼名宇?”

    沐青瑤居高臨下的俯視著總管的臉,慢騰騰的問著。

    “小的春寒,乃是鳳鸞宮的太監總管,”春寒輕顫著開口稟報,態度卑恭卑敬,小心翼翼,生怕下一個就是他被送進刑房去,平時都是他們把人送進去,可不想有一天自已被人送進去。

    “這鳳鸞宮中有多少太監和宮女?”

    沐青瑤狀似不經意的問,那春寒松了一口氣,原來皇后娘娘是問這件事啊,趕緊回話:“鳳鸞宮共有十二名太監,其中八名小太監,四名大太監。十二名宮女,有八名小宮女,四名大宮女。一名總管太監,一名女官。另有粗使宮女十名。”

    春寒一絲不茍的回答,頭上汗珠子叭撻叭撻的往下落,雖然皇后娘娘說話很隨和,可他就是嚇得一顆心都要跳出來了,沐青瑤喔了一聲,望著春寒,淡淡的開口。

    “本宮希望你和依云打理好鳳鸞宮。”

    “是,小的一定努力,一定努力。”

    春寒抹了一下汗,一迭連聲的應著,提著的一顆心往下放了一些,聽到皇后娘娘開口:“下去吧。”

    “是,”春寒飛快的起身,就差落荒而逃了,眼看要奔出偏殿了,卻陡的聽到一聲喝:“等一下。”

    那心啊,立刻從谷底一躍而起,涌到心口,皇后娘娘又想干什麼?春寒極力保持著鎮定,如果不如此,只怕他就和小秋一樣抽過去了。

    “把小秋帶出去,另外本宮相信你一定有話未對本宮說,本宮等著。”

    沐青瑤揮了揮手吩咐,她不想懲罰那麼多人,畫眉實在是太可惡了,而春寒,她想給他一個機會,如果他想通了,只要他承認自已的錯誤,便可饒他一次。

    “娘娘?”春寒結巴起來,臉色豆大的汗珠子往下滾,沐青瑤已懶得理他了:“出去吧,把小秋帶下去,送到刑房去,讓依云處置。”

    “是,小的遵旨,”春寒的腦子一時之間消化不了這些,趕緊跑過來,把小秋提著往外走,沐青瑤望著春寒的動作,提著一個人竟然不費吹灰之力,看來這個春寒多少還會些武功,如要能為她所用,倒是好的。

    大殿總算安靜下來。

    梅心和莫愁從震惱中回過神來,趕緊走到主子的身邊,從前只知道主子冷漠,可不知道她還有如此鐵腕的一面,實實在在的把她們嚇住了,原來娘娘做起事來頗有大將風范,剛柔並齊,雙管齊下,果然取得了好效果。

    “原來娘娘早就知道畫眉是太后娘娘的人,那麼春寒呢?他會不會也是太后的人?”

    莫愁輕挑了一下眉,眸光移向殿門口,沐青瑤什麼也沒說,她在等春寒來找她,以他在宮中這麼多年的經驗,一定會過來的,除了她能保護他,否則沒人可保他。

    一旁的星竹公主飛快的走了過來,滿臉的驚嚇,伸手拉著沐青瑤的手。

    “皇嫂,你說是母后的人,這是什麼意思?母后把人放在皇嫂的鳳鸞宮里干什麼?”

    慕容星竹困擾的想著,秀麗的小臉蛋上閃過迷茫,沐青瑤望了她一眼,知道公主什麼都不知道,她也許一直以為這深宮母慈子孝呢,哪里知道暗下里波濤洶涌,既然皇上不讓她知道,她又何必多此一舉。

    “好了,你不是想救南安王嗎?我們去琉璃宮見皇上吧,對于箇中的細節,我根本不清楚,總要搞清楚南安王到底做了些什麼吧?”


作者: nikonnika    時間: 2012-5-19 02:56 PM

宮心計 第六十九章 南安王入獄

   此言一出,星竹公主早忘了剛才的事情,嬌艷粉嫩的臉蛋上布著焦急,心急如焚的催促著沐青瑤:“皇嫂,我們趕快過去吧,快點過去,要不然三皇兄一定會出事的。”

   “走吧,小丫頭,”沐青瑤任憑著慕容星竹拉著,忽然心里生出感慨,有這樣一個至情至性的妹妹也不錯,但願這宮的一切不要傷害到她,她的心地很善良,只怕從未想過這平和的表相下,隱藏著重重的殺機。

   一行人出了鳳鸞宮,門前有兩頂軟轎立著,沐青瑤和公主慕容星竹分別上了兩頂轎子,其她人尾隨在轎後,一起往琉璃宮而去。

   ......

   廣陽宮。

   麝香繚繞,紅縵垂掛,輕風揚起,紅縵撩動,諾大的宮殿之上,靜謐無聲,太監和宮女全都退了下去,守在宮殿門外。

   高座上,一臉嚴肅的太后娘娘望著下首侍著的弦月國右丞相楚風玉,她的同胞弟弟,此刻正謹慎的望著她:“太后娘娘召臣進宮所為何事?”

   太后單手掩嘴咳了一聲,緩緩的開口:“哀家聽說了皇太女被殺的事,現在南安王被下在大牢里,你可要盯緊點,現在人證物證俱在,可別讓人搞了調包計。”

   “臣明白,”楚風玉立刻點頭,他一定會盯緊的,那南安王一向心高氣傲,不與他們楚家來往,這下好了,犯出這樣大的事來,現在人證物證俱在,他就是有十張嘴也說不清楚,縱是皇上有心饒他,也不可能過得了刑部這一關,現在就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他了,楚風玉的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你別大意了,哀家讓你盯緊點。”

   “是,臣會緊盯著的,”楚風玉點頭,他們楚家有今天的地位,都是因為有個能幹的姐姐,他怎麼會不聽姐姐的話呢。

   “好了,回去吧,”太后揮了揮手,楚風玉起身退了出去,宮門外有廣陽宮的總管太監候著,一看到丞相大人出來,立刻恭敬的把丞相大人從另一邊的幽徑帶出去,這丞相每回進宮都是由他們從廣陽宮的後門放進來的,那後門正好靠著一座林子,繞過林子,便是前殿,太后若是想見丞相,便派人送信讓丞相進宮來見她。

   廣陽宮,如水的陽光斜射進來。

   碎了一地的金光,高座上的太后,一臉的笑意,這真是天賜的機會啊,難道老天也在幫助她?

   相較于廣陽宮歡樂的氣氛,此時琉璃宮里一片肅殺,冷戾的氣流在大殿上回旋,殿中,高座上的皇上,一身華貴的紫長衫,外罩著白色的袍子,整個人偉岸英挺,俊美的的五官峰眉緊蹙,黑瞳幽暗,周身的陰冷冰驁,此時高深莫測的望著大殿下面。

   兩邊分別坐著弦月國的重臣,左右丞相,兵部尚書,刑部尚書,西門將軍,護國將軍,韓大學士。

   此時殿內的氣氛沉重無比,所有的目光齊刷刷的望著龍椅上的皇上,皇上一臉陰驁,嗜血的殺機顯而易見,此次關系重大,而牽涉到的人偏偏是皇上最重視的南安王,皇上怎能不痛心疾首,而且事關七國的和平,如果不能證明南安王的無辜,他們弦月國勢必要把南安王送去,如果真的把南安王送出去,只怕弦月在七國的地位一落千丈,而不送出去,七國必起戰火,而弦月首當其沖,他們是給了別人師出有名的借口......

   此刻所有的人都感受到了事態的棘手,一向謀略驚人的皇上也感到了一絲困擾,一籌莫展,他相信皇弟絕不可能做出這種事來,可是人證物證都對他不利,別宮,皇太女的寢室中留下了他的隨身玉佩,還有人親眼目睹了他從皇太女的房間里走出來,現在他是有口莫辯了。

   “各位愛卿,你們可有什麼建議?”

   皇上低沉冷戾的聲音響起,眾人哪個敢出聲提議什麼,大殿陷入了寂靜。

   左丞相沐痕掃視了大家一眼,皇上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只得站起身來,緩緩的開口:“皇上,南安王斷然不會做這種事來,那麼一定是有人陷害他,只有找出真兇便可以洗刷南安王的罪名,弦月國才會安然無恙。”

   皇上的臉色緩和了一些,虎豹般凌寒的眼神射向刑部的尚書,沉穩的命令:“刑部立刻重新勘察現場,務必要找出其他的證據來洗脫南安王的罪名,想必兇手會留下什麼別的線索。”

   “臣領旨。”

   刑部尚書心底輕顫起來,如果不能洗脫南安王的罪名,只怕他這個刑部尚書也做到頭了,可是若要找到其他證據,只怕很難,兇案的現場,被犯罪的人破壞了,很難找到其他的證據,今兒個早上,他一接到消息,便帶著人勘察了一遍,沒發現其他什麼重要的線索。

   “好了,若沒有其他的事,都下去吧。”

   “臣等領旨,”眾人領旨告安,那楚風玉由始至終沒說什麼,現在皇上一心只想為南安王洗脫罪名,如果他多說什麼,只怕討不了好,所以還是以靜制動吧。

   殿門外,眾人還未離去,只見匆匆過來兩頂軟轎,轎子一停,便有宮女上前掀起錦簾。

   陽光灑下萬道光華,兩道俏麗的身影出現在眾人的面前,竟是一身光華的皇后娘娘和星竹公主主。

   幾位大臣不敢怠慢,慌忙上前給皇后和公主請安。

   “臣等見過皇后娘娘,公主千歲。”

   沐青瑤纖手一揮,淡淡的出聲:“都起來吧,”等到眾人起身,一眼便看到丞相老爹一臉憂色的立在太臣前面,不由上前兩步,旋禮:“女兒見過爹爹。”

   “不敢,”沐痕沒想到女兒竟然大刺刺的給自己的爹爹行禮,雖然感動,卻不敢當著眾位大臣的面越矩,因此恭敬的回了禮,這皇后一現身,幾位大臣竟不約而同動起了心思,皇后可是聰明絕頂的,說不定南安王的事會有轉機,她昨兒個晚上所畫的圖樣,都是眾人沒見過的,駭人的很,連六國的使臣都驚到了......

   幾個人中只有楚風玉,眼瞳中閃過不屑,雖說昨兒個晚上皇后娘娘表現非凡,可是到底是一介女流,還能破了這天衣無縫的案子不成,楚風玉暗暗猜測著,如果不是南安王殺的人,究竟還有何人能動此手腳,殺了皇太女殿下,那皇太女可是會武功的人,而且武功不弱,沒想到竟被人輕易的殺死了。

   沐青瑤還想和丞相老爹說話,一旁的星竹公主早急不可待了,催促著沐青瑤:“皇嫂,我們進去吧。”

   “嗯,”沐青瑤點頭,和丞相老爹告安:“爹爹保重。”

   兩道身影施施然的往琉璃宮走去,身後跟著幾個宮女,一行人上了石階,太監的聲音響起來:“皇后娘娘駕到,公主駕到。”

   琉璃宮的大殿上,慕容流尊正斜靠在上首的龍椅上閉目養神,內斂沉穩的氣息,腦海迅速的閃過各種可能,忽然聽到太監的呼聲,竟然是皇后,一想到她,心里不由涌起希翼,那個女人有很多奇怪的念頭,說不定可以幫到他,立刻揮手吩咐:“阿九,讓皇后娘娘進來。”

   “是,皇上。”阿九閃身出去。

   阿九剛走到殿門口,迎面瞧見一身清冷的皇后娘娘走了進來,身後跟著眼睛紅紅的星竹公主,看她緊拽著皇后娘娘的樣子,想必娘娘能出現在這里,是公主的原因,阿九倒沒想到公主竟然可以請動娘娘,按娘娘冷然的個性,是不喜歡管閑事的,而且昨兒個南安王得罪她了,更不可能理了,想來一定是公主纏著她了,阿九趕緊恭身給皇后請安。

   “小的見過皇后娘娘。”

   “起來吧,”沐青瑤一揚水袖,清風掃過,阿九趕緊掉頭把皇后娘娘往大殿上領,沐青瑤望著他纖細如柳的身姿,眉蹙的更深了,從剛才外面幾位大臣凝重的神色,到阿九的臉色,她隱隱感覺到此次的事情很嚴重,只怕南安王難逃罪嫌之名,要不然大家不會如此沉重。

   大殿,金鼎中燃著龍涎香,輕風揚起明黃的紗縵,到處透著奢侈的瑰麗。

   高座上,身材欣長的慕容流尊正端坐在金黃的龍榻上,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眸緊盯著走進殿來的沐青瑤,那雙深不可測的黑瞳中,此時好似滾動著層層浪海,暗濤洶動,無盡的風暴即將襲來,唇角緊抿,可看出他內心的冷酷無情,偏又在那無情之上多了一抹擔憂。

   “青瑤見過皇上。”

   “皇后免禮了,賜坐,”慕容流尊的話冷沉而波瀾不驚,即使心里千軍萬馬似的碾過,但氣息間卻內斂而沉穩,說話間一揮手,示意沐青瑤坐下來。

   “謝皇上了。”沐青瑤不動聲色的施過禮坐到一邊,既然這個男人不提到南安王的事,她又何必多此一舉。

   “皇兄,你快說說三皇兄的事吧,我把皇嫂請過來了,皇嫂的腦袋很聰明,說不定有辦法可以洗刷三皇兄的罪名。”

   “星竹?”皇上的冷戾的聲音中有些不悅,一雙狹長的鳳眸掃向疼愛的皇妹,看到她秀麗的小臉蛋上布著淚痕,眼睛紅紅的,倒有些心疼,看來這丫頭哭了很長時間,一定是心急她三皇兄,南安王雖然視女人如衣物,不過對星竹卻是很疼愛的,做足了一個兄長該做的事,所以他此次出事,星竹才會心急如焚。

   “皇兄,你別忙著怪星竹了,我只想救三皇兄。”小丫頭說著,眼眶又紅了,慕容流尊哪里還忍心責備她,俊逸的臉上嚴謹的神色放松了一些,內斂的開口:“你坐下來吧。”

   “是,皇兄。”

   星竹乖巧的應聲,現在是談正事的時候,可不是哭的時候,三皇兄還關在大牢里呢,他那樣尊貴的人什麼時候進過大牢啊......

   “青瑤,你知道南安王的事了?”

   慕容流尊的語氣如海水綿延,溫潤起來,緩緩的望向沐青瑤,那黑色琉璃一樣的瞳孔一片清朗,毫不掩飾的表現出自己的焦心,他只有表現出自己最真實的想法,眼前的這個女人才有可能幫助他,如果他仍然隱藏著自己的內心,只怕她是不會出手的。

   沐青瑤望著高座上的皇帝,他的言行舉止溫潤柔和,好似一塊華美的玉,可那玉隱隱的透著嗜人的寒氣,狂野的暗芒盡數掩去,這個男人可謂能屈能伸,直時如青松,彎時如玉竹,可謂彈力十足,這樣的人更能成為主宰天下的霸者吧。

   “是,星竹一大早跑到鳳鸞宮里宮,皇上認為青瑤還能不知道嗎?”

   沐青瑤沒好氣的斜睨了一眼慕容星竹,後者吐了一下舌頭,又是抱拳雙是作揖,倒是十分可愛,沐青瑤看她可憐楚楚的樣子,也不去為難她。

   “青瑤想知道得更詳細一些,例如皇上可派人問過南安王,他是否去過別宮,昨夜丑時,他還在皇宮里,為何會出現在別宮,還有那所謂的人證,是否親眼目睹了南安王從皇太女的寢室中走出來,這當中任何一個環節出了錯,就有可能讓南安王身陷泥沼,反之,則會成為有力的證據,證明南安王並不是殺皇太女的真兇。”

   大殿上很靜,一點聲響都沒有。

   只有沐青瑤好聽的聲音,好似孱孱溪水流過,使得每個人如沐春風。

   慕容流尊的黑瞳一眨不眨的望著沐青瑤,心中一點一點的清明,積郁了一早的污氣,竟慢慢的化解開了,似乎看到了晨曦的光芒,籠罩在琉璃宮的大殿上,他陡的站起身,望著下首的沐青瑤。

   “朕想把這件事交給皇后處理,皇后認為可行嗎?”

   “什麼?”沐青瑤一臉的黑線條,該說這男人高估她,還是相信她,在她的印象中,古代的后宮是不準干預朝政的,而且憑皇上的實力,一定可以查明真相的,為何要她去做這種事呢?而且一想到長孫竺所說的話,她的臉色便冷沉下來。

   “青瑤一定很奇怪,為何朕不親自查這件事,而讓你去查這件事?其實朕若親自出馬一定會查明真相的,但是現在六國使臣住在別宮這內,如果朕一動,必然驚動其他五國的人,他們一定會暗中動手腳的,這樣弦月國和丹鳳國必然受制于他們,而現在朕明面上未動,他們自然不會在意,而青瑤是除了朕以外最有權勢的人,只要暗中調查,相信很快便會查明真相,這一次朕就和皇后來唱一齣雙簧記,可行?”

   慕容流尊的眼瞳掠過幽光,俊美的五官上,纖長的睫毛抖動,閃出高深的計謀,就是沐青瑤也不得不贊嘆,皇上的智慧果然不簡單,每一步都設計的很好。

   縱觀眼下的狀況,再沒有人比她更適合查此案了,因為她是皇后,不管是刑部還是別宮,她是來去自如的,而且向來后宮不準干政,誰會想到,弦帝偏出奇招,讓一個女人出面,暗中調查這件事,而他依舊站在原地不動,眾人只把眼睛盯著他,反而給了沐青瑤有利的條件。

   沐青瑤笑了,眉眼皆有暖意,可言語間卻沒有一點溫度。

   “我為什麼要幫助那個傢伙,皇上如果沒記錯,該記得他昨兒個還對付我了呢?”

   慕容流尊的狹長的眉一挑,俊美如儔的五官布著笑意,黑瞳染上無盡的風華,唇角一勾,便是誘人的笑意,女人啊,真是會記仇,緩緩起身走下高座,直視著沐青瑤。

   “如果這次青瑤幫了朕,朕就欠你一個人情,將來若是你有請求,不管是什麼,朕都準了。”

   沐青瑤黑瞳閃過笑意,滿臉生輝,這個倒是挺划算的,至於別的,以後再說,立刻伸出手來:“好,成交。”

   “成交,”一大一小的兩隻手緊密的相握,是那樣的自然相契合,隨之兩個相偕而笑......

   陽光從殿門灑進來,一殿的金光,殿門前香花搖盡最後的一點芳華,無盡的芬香留在人間,風吹過,到處都是香味兒。

   萬丈金光之中,遙遙而立一對壁人,好似金童玉女,俊逸耀眼,讓人移不開視線。

   沐青瑤淡然的笑,好似聖潔的蓮花,淡眉不修而彎,眼瞳晶亮有神,好似盛著瀲灩的水波,那小巧的唇瓣澤潤飽滿,周身透著自信智慧,這樣的女人讓人移不開視線。

   弦帝慕容流尊唇角一抿,松開手,自然的開口:“朕前往別宮去安撫牡丹鳳國的姬王爺,青瑤和朕一起去吧,正好重新查一下現場。”

   “是,皇上。”

   沐青瑤緩緩應聲,既然她得了他一個允諾,自然該盡點份內之事,要知道他和她此刻不是帝皇和帝后,而是一起並肩作戰的朋友,關系已由先前的陌生到熟悉,慢慢會成為朋友,皇帝沒有以權勢壓人,而給予了她同等的尊重,助他一次,得他一個允諾,這允諾總會用到的。

   兩個人話音一落,那一直看呆了眼的公主慕容星竹趕緊出聲:“皇兄,我可以和皇嫂一起查這件事嗎?”

   “不行,你去了會影響你皇嫂的行動了,難道你不想救三皇兄了嗎?”

   弦帝的話一落,慕容星竹自動抿緊唇,現在她只想皇嫂快點救回三皇兄,看來她還是乖乖的呆在宮中吧,要不然皇嫂動怒,不幫助皇兄可就麻煩了,一向不安份的小公主,難得的安穩了,點頭:“是,皇妹知道了,皇兄和皇嫂快去吧。”

   慕容流尊和沐青瑤不再多說什麼,兩人俊美飄逸的身子一起往琉璃宮外走去,後面緊跟著一溜兒太監宮女......

   琉璃宮門前,華麗的八寶蓋頂,鑲嵌著紅寶石的輦車。

   慕容流尊和沐青瑤一先一後上了輦車,往別宮而去。

   別宮位於后宮的西北方向,和弦月國的皇宮緊密的相連著,卻又不盡相通,中間只連接著一條長長的虎頭巷,巷子兩邊有兩道高大的虎頭宮門,內侍把守著,要想隨意進入皇宮或者別宮都是不可能的,必須有皇上的聖旨內侍才會打開門。

   華麗的輦車內。

   沐青瑤隨意的望著外面紅紅的巷子,一眼望不到邊,連頭頂的陽光都射不進來,因為終年累月沒有陽光,風從半空卷下來,陰側側的,帶著鬼魅陰森的氣息。

   慕容流尊坐在輦車內,斜靠在軟毛的長毯上,星目微瞇,那雙丹鳳眼,風情萬種,光華流轉間,已透盡誘人的魅力,唇角勾出魅惑人心的笑意,一股淡淡的若有似無的龍涎香的味道充斥在小小的空間中,磁性的聲音適時的響起。

   “青瑤看什麼呢?”

沐青瑤沒想到他會突然出聲 ,倒是有些愕然,回首便看到男人一臉顛倒眾生的笑意,那眉眼,無盡的風華,難怪兩位姐姐想伺候著他,確實有讓人迷惑的本錢,而她,眸光暗淡一點,若非胸中心結,也許會有心動,但現在卻心如止水,現在她不考慮男女之間的問題。

   “皇上,我在看城牆,這巷子好像永無盡頭似的。”

   “因為皇宮的另一頭是別宮,用來招待別國的使臣,考慮到來者不善,所以修建得遠了些。”

   慕容流尊的心情似乎很好,輦車中流轉著溫暖的氣流,兩個人自然的說著話兒......

   “如果朕記得不錯,青瑤似乎和南安王有點過結,除了昨兒晚上,以前也有過......”

   皇上的話點到為止,聰明人說話不需要那麼白,他一開口,沐青瑤便知道他的心思,是讓她利用以前南安王打了一次的事做引子嗎?世人都知南安王曾一把掌打昏了沐府三小姐,也就是現在的皇后娘娘,現在南安王爺落難了,皇后看好戲也是正常的,可是真的要這樣嗎?沐青瑤抿緊唇角似笑非笑的望著一邊的男人。

   這個男人真陰險,無所不用其極,連一點小細節都不會放過,這樣的頭腦,確實有資格統一七國,圖謀大計。

   想起長孫竺的話,不由的疑惑,他真的是因為她是傳說中的鳳女而立她當皇后的嗎?猶記得第一次是在上書房見面,他並不在意那水晶球的試驗,如果真的在意她是不是傳說中的鳳女,只怕她打破水晶球的時候,他就會憤怒異常的降旨治罪了,而他並沒有這麼做,那麼他更相信的是能力了,是因為她當時的小動作沒有逃過他的眼,所以才會使得自己進了宮。

   “怎麼了”

   慕容流尊磁性略為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沐青瑤一驚,抬頭一眼看到他放大的面孔,離得她那麼近,呼吸都噴到了她的臉上,他的肌膚真好,晶瑩白晰,連一點瑕疵都沒有,都說男人的毛孔粗大,可是她離得他這麼近,就像一尊唯美的雕塑,無論上看下看,唯有一個念頭,這男人若是去做鴨,一定生意興隆到爆,或者被人搶瘋了。

   慕容流尊望著眼前的女人,她的臉色微微泛出粉紅色,眼神閃爍過後,竟發出悶笑聲,他困惑住的往後讓了一些,不知道有什麼事使得她如此好笑,如果他知道沐青瑤此刻腦海里所想的,一定會掐死她的。

   “青瑤,別宮到了。”

   “是,皇上,”沐青瑤恢復如常,抬眸望向輦車外,只銅陵華麗的輦車穿過高大的兩重虎頭宮門,徑直往別宮行來。

   一進入別宮,便見繁花交錯,搖曳生姿,蝴蝶留連忘返,假山流水,亭臺樓閣,到處是欣欣向榮的景象。

   別宮內共有十二殿,六國使臣便住在這些殿閣中,這些殿閣之間是錯開的,中間並沒有相連,自成一處,除非刻意所為,否則想遇到都難。

   丹鳳國的皇太女和姬王爺被安置在金華殿,金華殿坐北朝南,陽光充足,門前假山堆徹成的奇峰,噴泉,不時的冒出水柱來,花圃中花草已有些蕭條,此時整個殿閣中一片安靜。

   皇太女屍體擺放在盛滿冰塊的棺木中,姬王爺已給弦月發了警令,只給三日期限,三日後交出南安王,讓她們帶回丹鳳國處置......

   殿門前,丹鳳國來的宮女們此時滿臉的悲戚,低頭垂淚。

   “皇上駕到,皇后駕到。”

   太監的聲音叫聲一起,所有人都跪了下來,阿九恭敬的伸出手扶著皇上下輦車,梅心和莫愁一左一右的扶著自個的主子緊隨著皇上的身后下來,兩個人一起立於金華殿門外。

   金華殿內,北津王和丹鳳國的兩個臣子靜立在一邊,而王爺姬雪一身服,頭戴白綢,正哭得傷心,聽到宮門外太監的叫聲,強忍住悲傷,緩緩的起身領著丹鳳國的臣子和宮女,跟著北津王身後一起恭迎皇上和皇后娘娘。

   “姬雪(臣弟)見過皇上,皇后娘娘。”

   “起來吧,對於皇太女的事,朕深感痛心,朕一定會有三日之內查出真兇,讓王爺帶回丹鳳國去的,”慕容流尊銳利如刀的眸光越過姬雪的視線落在北津王的身上,緩緩地開口:“皇弟辛苦了,起來吧。”

   “謝皇兄。”

   北津王緩緩的開口,和姬雪等人退到一邊,讓皇上和皇后進入大殿。

   沐青瑤經過北津王的身邊時,停住身子,一雙睿智的眸子滑過北津王臉,北津王慕容流陌的臉色很差,比上一次她見到他的時候,更蒼白一些,也更清瘦一些,那挺拔欣長的身子似乎快弱不禁風了,沐青瑤的眼神閃爍了一下,眼瞳跳躍著火花,雖然那一晚很短暫,但她印像中那個人身體矯健,雖然瘦長,卻很有料,完全來似北津王的弱不禁風,好似一陣風就要吹倒了。

   “北津王辛苦了。”

   沐青瑤柔潤的開口,北津王慕容流陌抬起頭,他的眼瞳清明的沒有一絲波紋,但是那雙眼卻是細長的,並不是可形的,對於這一點沐青瑤記得很清楚,那個人的眼睛是杏形的,而北津王的眼睛卻是細長的,這是絕不可能分錯的,那麼是誰冒充了北津王,還對他們白日相見的事了如指掌,又對丞相府的事很熟悉,究竟是誰躲在暗處動了手腳?

   “皇后娘娘客氣了,”慕容流陌說著咳嗽了一聲,似乎身體的負荷過大,快受不了似的,隨著那咳聲,身子竟搖晃了兩下,沐青瑤甚至懷疑,如果刮一場大風,這男人只怕就要被卷走了,真的有這麼不堪嗎?

   “娘娘該進去了,”莫愁提醒主子,沐青瑤點頭,收回視線,抬腳進了大殿,大殿正中擺放著一個漆黑的棺木,油光發亮,一看便是上等的料子,現在是秋分時辰,這屍體不能放得太久,不過皇室向來不缺好東西,這棺木中擺放了千年的寒冰,可保存屍體,所以那皇太女姬鳳的屍體完美得就像睡熟了一樣,完全沒有一點屍斑或屍臭。

   昨兒個還活靈活現一舞驚四座的人,現在竟然香消玉殞,安生無息的躺在這里,究竟是誰害死了她呢?

   沐青瑤打量完姬鳳,犀利的眸光掃向棺木邊的另一個婦人姬雪,此時那雙眼紅腫得就像桃了,周身素白的喪服,面容凄慘無比,好像皇太女的死對她是很深的打擊。

   如果這是尋常人家,根本無可厚非,姐姐死了,做妹妹的傷心難過是正常的。

   但是姬鳳乃是皇室中的人,皇室歷來只有帝位之爭,而沒有所謂的親情,這皇太女死了,最得利的可是王爺姬雪,所以她的嫌疑可比南安王大得多,只是單憑一個姬雪根本不可能做到如此天衣無縫的安排,那麼究竟是誰呢?

   北津王?六國的使臣?所有人都有可能做這種事,唯獨南安王沒有,他一同有動機,二沒有深仇大恨,所以他沒事殺姬鳳幹什麼?

   慕容流尊和沐青瑤沉著的拜奠完死去的皇太女,又安撫了王爺姬雪......

   “姬王爺請節哀順便吧,朕一定會查出真兇讓你帶回丹鳳國的。”

   弦帝的話音一落,王爺姬鳳的眼神一閃而逝的犀光,雖然快速的消逝了,可卻讓沐青瑤捕捉到了,這個王爺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即便不是她殺了皇太女,只怕她也是知道內中原由的,沐青瑤如利劍般的眸光盯著姬雪。

   姬雪一驚,小心的垂首掩去眼中的光芒,悲戚的開口。

   “希望弦帝能為我皇姐主持公道,如果不能洗脫南安王的罪名,希望三日後,弦帝讓我們把他帶回丹鳳國,交由我母皇處置。”

   姬雪話音一落,立在她身邊的兩個女了,丹鳳國的臣子,立刻滿面悲戚出聲:“請弦帝遵守諾言,如果三日後還不能證明南安王無辜,請讓我們把他帶回丹鳳國去。”

   慕容流尊臉色陰驁下去,漆黑如墨的瞳孔染上怒氣,手指一握,青筋暴裂,卻隱忍著沒有說話,可是那周身的寒凌,大殿上的人全都感受到了。

   沐青瑤搶先一步開口。

   “既然皇上說過這樣的話,必然還你們一個公道,我弦月的南安王如果真的做這種事了,那麼把他交出去,是無可厚非的,但是,如果有人膽敢欺上瞞下,借著弦月的手除掉皇太女殿下,我們絕不會放過她的。”

   靜謐大殿上響著沐青瑤冷漠如冰的話,使得人沒來由的一顫,那丹鳳國的臣子和宮女皆感受到了重重的殺機,王爺姬雪心底輕顫。不敢有絲毫的動作,這弦月的皇后能力非凡,她們還是當心為好。

   “謝弦帝了。”

   姬雪神態安祥的垂首施禮,王爺如此說了,那些丹鳳國的臣子小心翼翼的退到一邊去。

   沐青瑤剛才的一番話,引起了慕容流尊的注意,兩個都是聰明人,稍有提點,便通心意,弦帝慕容流尊的眼神陰暗難明,一雙嗜血黑瞳掃向王爺姬雪,先前他是把這個女人漏算進去了,她好歹是皇太女的親妹妹,可他忘了,自古皇室無親情,只不過相互利用罷了,皇太女出事,最愛惠的可是姬雪,所以她的嫌疑才是最大的......

   “好說,姬王爺節哀順便。”

   慕容流尊的聲音帶著不中抑制的怒意,冷森森的,如果真是這姬王爺動了手腳來隱害南安王,那麼就別怪他翻臉無情。

   “來啊,回宮。”

   “恭送弦帝。”姬雪松了一口氣,緩緩的領著丹鳳國的一干人垂首送帝皇帝后,沐青瑤眼角的余光一直沒離開過姬雪,就在剛剛姬雪明顯的松了一口氣,這動作和她現在面臨的問題很不符,究竟她知道多少,又做了多少呢?

   沐青瑤的眼神幽暗下去,緩緩的開口:“等一下。”

   她冷蕭的聲音一響,姬雪只覺得心頭提起一根線,繃得那麼緊,這個女人想干什麼?抬眸強自鎮定的望著沐青瑤,只見那漂亮慧光流轉的女人瑩瑩望著她,而立在她身邊的偉岸的男了弦帝微挑了一下眉,詫異的開口。

   “瑤兒有何事?”

   “皇上,臣妾想到皇太女的寢室拜奠一下,因為昨兒個皇太女有心讓臣妾當眾表演一樣才藝,可惜臣妾未能讓她如願,今天去拜奠一下。”

   沐清瑤一口一聲臣妾,說得自己都嘔起來,快吐了,不過臉色卻淡漠如冰,站在她身邊的弦帝立刻知道她想干什麼,一定是青瑤想去重新查一下案發的現場,這倒好的,說不定能找到蛛絲馬跡。

   “好,準了。”

   五爺姬雪一聽,臉色閃爍了一下,黑瞳幽暗,嘴角抽搐了幾下,趕緊出聲阻止:“后后娘娘乃千金貴體,萬萬不可進那寢室,姬雪替姐姐謝過皇后娘娘的心意。”

   可惜弦帝根本不理她,他只想找出有力的證據,證明南安王並沒有動手殺皇太女,要不然不倮要把南安王交出去,兩國還會發生戰事,到時候可就便宜了另外的五國,這種事他絕不會讓它發生的。

   “北津王,你立刻陪同皇后去拜奠皇太女的亡魂,以告慰她在天之靈。”

   “是,皇上,”北津王彬彬有禮的領命,唇角勾出溫潤如水的笑意,清澈的瞳孔望向沐青瑤,恭身開口:“皇后娘娘請。”

   “北津王,請。”

   北津王慕容流陌前頭帶路,領著沐青瑤和莫愁還有梅心前往死者皇太女的寢室,也就是第一案發現場。

   身后慕容流尊緊跟著步出了大殿,諾大的殿閣上鴉雀無聲,王爺姬雪的臉色難看至極,陰森森的冷睇著停放在大殿正中的黑色棺木,蕭然的相著,那個女人是發現了什麼?還是想找出什麼,她一定要更加小心謹慎才是。

   長廊中,北津王舉止優雅地在前面領路,沐青瑤緊跟著他身後,往皇太女的寢室而去。

   雕梁畫柱上,刻著栩栩如輝的雙飛蝴蝶,欄桿之外栽種著各色的芭蕉,遠處是詫紫千紅的花園,此時繁花已開盡,那最后的一絲榮耀也慢慢的逝去,淡然蕭條。

   沐青瑤收回視線,淡然的望了一眼前面欣長的身影,那身影瘦弱,白衫輕飄飄的晃蕩著,連單薄的身子都包裹不住了,沐青瑤冰冷的心和緩一些,現在她已經知道那一晚襲擊她的人根本不是北津王,所以她沒有理由對他抱著那麼大的戾氣。
   “北津王辛苦了。”

   她清淡的聲音響起,前面的身子停滯了一下,最后慢慢的開口:“這是本王應盡的義務,能為國出力是本王的福氣。”

   這一刻,沐青瑤相信他所說的話,北津王同樣沒有理由殺了皇太女,導致兩國戰火,而讓別人得利,他絕不是那種昏庸無能的人,相反的他很精明,隱藏得深,而且那胸中的謀略恐怕不比當今的皇上差多少......

   除掉了現安王,北津王,那麼眼下最有可能對皇太女動手腳的就是六國的使臣和王爺姬雪。

   沐青瑤眉心一挑,範圍越來越縮小了,這樣比先前更容易盤查了,她就不相信兇手沒留下一點的痕跡。

   一行人穿過長長的走廊,繞了一個彎,就到了皇太女吃住起居的主屋,此時主屋門外立著幾個宮女,正小心翼翼的候著,看到一行人走過來,幾個宮女惶恐的喚了一聲:“北津王爺。”

   北津王點了一下頭,唇角一勾,溫和的開口:“這是皇后娘娘,要拜奠皇太女殿下的亡魂。”

   “見過皇后娘娘,”幾個宮女雖然是弦月國宮中的人,但別宮這邊的人永遠不可能進入了皇宮當差,所以這些人並不知道眼前這個華麗清冷逼人的女了竟是剛剛大婚的皇后娘娘,當下恐惶的跪下來請安。

   沐青瑤一擺手,冷然的出聲:“起來吧,本宮要拜奠皇太女殿下的亡魂。”

   “是,皇后娘娘。”

   幾個人迅速的起身,有人上前一步掀起珠簾,最東邊的一間廂房,這是皇太女閣下的寢室。

   寢室,栩栩如輝的琉璃屏風,四角吊宮燈,華麗不凡,寢室中此時立著兩個身著異服的宮婦,這兩個宮女沐青瑤是認識的,正是皇太女殿下的貼身宮女,只見她們眼睛紅紅的,絕望的呆立在床榻邊,聽到有腳步聲響起,忽爾驚喜的叫起來:“太女殿下,你回來了?”

   驚喜的面容卻在迎視上沐青瑤清冷絕艷的臉收時,怔住了,隨之咬著唇,緩緩的跪下來:“見過皇后娘娘。”

   沐青瑤看著兩個小丫頭傷心的神情,倒是個真性情的丫頭,緩緩的伸出手扶起她們:“起來吧,你們不在大殿上陪著皇太女殿下, 在這里做什麼?”

   “奴婢們本來想陪太女殿下一起走的,可是真兇未繩之以法,奴婢們不甘心,請皇后娘娘為奴婢們做主。”

   兩個宮女哭成一團,雖然昨兒個太女殿下和皇后娘娘針峰相對,還害得太女殿下失去了威儀,可是直覺上,她們相信眼前的女人,她的眼中是清明透徹的光澤。

   “殺人者償命,本宮知道這一點,你們放心吧,弦月國的皇上會給皇太女一個交待的,現在本宮想拜奠皇太女殿下,你們都退出去吧,讓本宮單獨待會兒。”

   “娘娘!”

   梅心叫了一聲,主子竟然要一個人留在這里,這寢室中剛剛才死了皇太女殿下,她總感覺到陰風陣陣的,好像有一雙眼睛躲在暗處偷窺著她們似的,令人毛骨悚然的,主子難道沒感覺嗎?

   莫愁倒是不以為意,因為知道主子想找出什麼蛛絲馬跡,當下恭身領命:“是,娘娘。”

   那兩個宮女一時不知所措,莫愁把她們領出去,走到門前,掃視了一眼北津王,淡然的開口:“北津王請吧,娘娘想一個人留下來。”

   “是,本王告退。”

   一行人退出寢室,候在門前......

   陽光和煦的透過薄紗,灑落在寢室中,珠簾輕搖,冰湖藍的紗帳上,點點金錢晃出耀眼的光芒,寢室中,成套的箱櫃上,到處一片金色。

   景物依舊,佳人不在,香消玉殞,這究竟是何人所為呢?

   沐青瑤想著昨兒個晚上見到的那個女人,高傲,張揚,對任何事物都不顧一切,她雖然招惹了她,但是在弦月國恐怕再沒有別的仇人了,那麼是哪個人如此狠心的殺了她呢?

   空氣中有一種淡淡的香味,丹鳳國特產的迷迭香,這種香味可提神,是難得的佳品。

   沐青瑤抱拳對著半空輕語:“得罪之處,還望海涵,如果你真的不甘心被人殺死的話,請留下蛛絲馬跡。”

   雖然昨兒個這個皇太女一直針對她,讓人很可惱,但是逝者已去,她對那死去的亡魂,自然該尊重,每一個亡魂都是干凈的。

   寢室很干凈,很顯然被人打掃過了,每一個角落,每一處縫隙,都被人收拾得干干凈凈的,沐青瑤心頭的想法越來越清晰,能進來寢室打掃的只有丹鳳國的宮女,就是弦月的宮婦沒有旨意也不得隨便入內,那麼誰最有權力指示丹鳳國的宮女呢,答案不言而喻,想到因為一個皇位,竟置親情于水火之中,沐青瑤只覺得心涼,皇室真是太可怕了。

   既然是她所為,那麼為何有人證明,南安王從寢室中出來過,皇太女的手上還有南安王的隨身玉佩,這倒底是什麼呢?難道她有幫兇,現在有兩點需要查清,一,兇手置人于死地的證據,二,誰是幫兇,那個從皇太女寢室中走出去的是誰?

   沐青瑤細心的尋找著,希望找到一點有利的證據,但是什麼都沒有,眼瞳閃過幽光,站直身子嘆息,看來兇手很嚴謹,而且古代也沒有驗腳印驗指紋的東西,表面上的痕跡基本上被消滅了,難道她真的無功而返,眼瞳隨意的掃過一側的座椅,這座椅擺放在寢室中似乎不合常理,沐青瑤在椅前轉悠著,這椅子乍一看沒什麼不好,可是如果細心點的看,便可看出這寢室中整套的家俱,都是黃梨木打造而成,唯有這把椅子是尋常的杉木,雖然上了朱紅色的漆,和寢室中其它箱櫃的顏色一致。

   但是這里可是別宮,用來招待珍貴的客人的,怎麼會出這種差錯呢,唯有一種解釋,這椅子是別處拿過來的,如果證明這把椅子的來處,那就說明那天晚上有別人來過這寢室,身為皇太女的貼身宮女,那兩個宮女一定知道這件事。

   沐青瑤蹲下身子,緩緩的打量著椅子,忽然椅角上一處不同的顏色吸引了她,認真的望過去,如果不認真仔細的看,根本分辨不清楚,這椅角的朱紅的漆是後來漆上的,那麼這里曾被碰壞了一點皮,因為是普通的椅了,表皮損壞,必然露出里面的顏色,兇手怕露出破綻,所以重新上了朱紅漆,但因為是後上的,所以兩者之間還是有差距的,但是這時候誰會在意一把椅子,還注意到那麼細微的地方?

   沐青瑤淡然的笑起來,周身罩上肆意的飛揚,老天不負有心人啊。

   姬鳳,本宮會給你一個兇手的。

   沐青瑤抬頭掃視了一眼寢室,冷冷的出聲:“來啊。”



宮心計 第七十章 落 井 下 石

   梅心和莫愁走了進來,身後跟著姬鳳的兩個宮女,還有北津王慕容流陌,眾人一起望向沐青瑤,只見她舒展了一下身子,揚起桃花般燦爛奪目的笑,卻帶著致命的涼意。

   “擺駕回宮。”

   “恭送皇后娘娘。”

   北津王領著丹鳳國的宮女沉穩的開口,低垂的黑瞳中閃爍著難明的火焰,等到眼前的身影離去,才緩緩的抬首掃視了一眼寢室,不知道這寢室之中有什麼端倪,能讓前一刻舒展不開眉的女人,下一刻神清氣爽,難道她發現了什麼嗎?

   金華殿。

   王爺姬雪看著北津王領著兩個手下走進大殿,身後並沒有皇后娘娘的身影,不由心驚,恭身給北津王請安。

   “見過北津王爺。”

   “多禮了,”北津王慕容流陌的神色淡淡的,面容平波不奇,讓人看不出他心里翻滾如潮的思緒,姬雪忍奈不住的開口詢問:“皇后娘娘呢?”

   “你在怕什麼?”北津王細長的眼眸一瞇,危險的暗芒閃過,竟是那般的嗜血,姬雪心驚膽顫,看來這北津王爺也是個深藏不露的人,當下不敢大意,鎮定的開口:“本宮只是關心皇后娘娘,這有錯嗎?”

   北津王慕容流陌冷睇著姬雪,好半天神色緩和一些,警告的出聲:“你好自為之吧。”

   說完一甩衣袖領著人離去,等到北津王的身影消失不見,姬雪身後的兩個臣子上前一步:“王爺,那北津王是什麼意思?還有那皇后娘娘為何要拜奠皇太女殿下的亡靈,臣沒記錯的話,她好像和皇太女殿下有心結。”

   姬雪一言不發,冷寂的望著大殿正中黑色的棺木,沉著一揮手:“你們別胡思亂想了,皇姐已逝,那南安王殺了皇姐,三日之期很快便過去,到時候本王一定要帶他回丹鳳國,交由母皇懲治。”

   “是,王爺。”

   其她人不敢再說什麼,整個大殿籠罩著陰森森的氣息......

   鳳鸞宮內,大殿上多余的人了下去,只有沐青瑤坐在一側的椅榻上,安心的喝著茶,梅心和莫愁站在她的身側。

   “娘娘,找到什麼線索沒有?”

   莫愁關心的詢問,只要娘娘找到端倪,必然能洗脫南安王的罪名,她身為弦月國的子民,她的父兄都生活在這里,自然不希望弦月國有什麼差池,若是這次的事件解決不好,弦月必然會和丹鳳國開戰,這樣傷害的是老百姓,戰火一起,多少人流離失所,家都沒有了......

   沐青瑤若有所思的啜著茶,並沒回答莫愁,現在她要去刑部看望一下南安王爺,晚上的時候派人到金華殿,把皇太女的兩個貼身宮女帶過來,她們一定多少知道點那天晚上的事......

   安靜的大殿一時沒有聲響,這時候從殿門外走進來一道纖細的身影,緩緩的行禮:“依云見過皇后娘娘。”

   “起來吧,”沐青瑤放下茶盅望向依云,想起畫眉和小秋來,那兩個女人還在刑房中呢。

   “稟娘娘,畫眉和小秋都受到了應有的懲罰,現在怎麼安置她們?”依云恭敬的請示,神態端莊沉穩,緩緩的開口,她在宮中生活多年,言行舉止都規範化得多,不燥不亢,自有一股清靜。

   “把她們先關著吧,別把她們餓死了,一日三餐照常給她們,等本宮把手頭的事情處理好,再收拾她們。”

   沐青瑤揮了揮手,眼下迫在眉睫的是南安王的案子,只有三日的期限,事不宜遲,哪里還有時間耽擱,所以其他的事先放放,解決了這件事才成,她身為弦月國的子民,她的爹爹是弦月的丞相,所以她當然要盡點義務,最重要的一點,她得到了皇上的一個允諾,君無戲言,將來會用到這個允諾的。

   “是,皇后娘娘。”

   依云應聲起來退出去,等到依去一走,有守門的太監進來稟報,阿九公奉皇上的口諭諭過來了,沐青瑤挑了一下眉,不知道那男人讓阿九過來傳什麼話,揮手示意讓他進來。

   進來的除了阿九,還有另外一個女子,嬌媚多情,眉眼如畫,妖嬈勾魂,沐青瑤一眼便認出這女子是那天晚上阻止長孫竺帶走她的人,她似乎是皇上的暗衛,叫冰綃,她來做什麼?

   阿九掃視了一眼皇后娘娘探究的眼眸,趕緊恭敬的開口:

   “見過皇后娘娘,這是暗衛冰綃,皇上讓她過來保護娘娘的安全。”

   冰綃柔媚的一笑,緩緩上前行禮:“屬下見過皇后娘娘。”

   “都起來吧,”沐青瑤艷若桃李的臉上,秀眉挑起,周身罩著詳和的華光,緩緩的拿眼打量著冰綃,這女人是那種柔潤如水的女子,都說女人是水做的,大概就是指這樣的女人吧,誰會想到這樣出眾的一個女人竟然是暗衛,身懷驚人的武功。

   “謝娘娘,”阿九和冰綃同時開口,兩人起身站到一邊,沐青瑤不由得贊嘆,這慕容流尊身邊俊男美女真多啊,而且全都對他忠心耿耿,生在這古代,沒有自己的勢力還真不行,如果她出宮去,必要培養出屬於自己的勢力。

   沐青瑤想了一番,看天色不早了,起身吩咐莫愁:“莫愁陪我去刑部一趟,我想會會南安王,梅心留在鳳鸞宮里候著。”

   梅心一聽主子不帶她去,有些不樂意,可她知道主子為什麼不帶她去,因為她沒有武功,如果發生意外,娘娘還要保護她,所以便不做聲了,好在皇上派了冰綃過來,她也放心,聽莫愁講過一次,這冰綃的武功極厲害,上次也是她擋住了長孫太子的去路,才保護了主子,既然主子不會有事,她去不去都是一樣的。

   “是,娘娘。”

   太監總管阿九一聽皇后娘娘的話,不敢耽擱,趕緊告安退了出去,臨離去瞥了冰綃一眼,示意她一定要保護娘娘的周全,現在他是寧願相信,娘娘和皇上是一條道上的人,她會幫著皇上的。

   沐青瑤領著冰綃和莫愁兩個人出了鳳鸞宮,為怕驚動其他人,特別吩咐了梅心,留意鳳鸞宮所有人的動向,不準泄露她們離宮的消息。

   梅心有事可做,倒一改先前的失落,整個人精神很多,和依云兩個人牢牢守住鳳鸞宮的大門,就是一隻蒼蠅也別想飛出去,她們勢必保證消息不外泄,這事關娘娘的安危。

   刑部的大牢。

   牢房堅固高大,陰暗無光,密不透風,每間牢房只有上方一個出風孔,再沒有別的窗戶,所以牢房里陰側內里的,潮濕度極大,再加上經常有被用刑的犯人,所以血腥味很深烈,混合著狹隘的牢房之中,味道難聞極了。

   牢房外面有層層兵將所守,沒有特別的旨意,一般人根本近不了這監牢。

   大牢最里面一間牢房,相對於外面的牢房,要干凈得多,還有一床柔軟的被褥,此時一個高大英挺的男人正端坐在上面,冷酷的五官上眉若霜裁,那雙黑瞳中充斥著排山倒海的怒意,好看的唇緊抿著,周身透著濃濃的殺氣,墨髮有些凌亂,滑落了一小揖,卻絲毫不見狼狽,相反的更多了一抹逼人的俊逸,他正是南安王慕容流昭。

   而大牢中難得的另有一人,一個高挑邪魅,身著石青色花綢長袍的男子,腰帶束玉帶,周身的俊朗,眉宇間難掩其絕色風華,琉璃一樣的瞳孔中閃爍著妖嬈的光芒,唇角陡的一勾,便是顛倒眾生的笑意,他正是南安王的玩友楚淺翼,此時陪著他一起坐在大牢中說著話兒。

   “流昭,你說你怎麼會惹到這樣的事?”

   話語中分明帶著三分奚落逗弄,慕容流昭沒好氣的抬眸狠瞪了他一眼,有他這樣的損友嗎?他都進大牢了,他還在一旁說風涼話,有那時間都可以幫他找點有利的證據了,竟然跑這來和他磨牙,看來自己眼光有問題。

   “你滾吧,沒看到本王心情不好嗎?沒空陪你磨牙。”

   慕容流昭的心情不悅極了,狠狠的冷瞪過去,拳頭一揚便待揮過去,這小子一嘴白牙看著礙眼極了,不知道打落他的牙齒會怎麼樣?不過楚淺翼可不會讓人白打,一伸手抓住他的拳頭,阻止他攻擊自己。

   “好了,我也是看你心情不好,才陪你說話的。”

   楚淺翼收起嘻笑的表情,俊美的臉上罩上正經的色彩,若有所思的開口:“不過聽說兇案現場有你的隨身玉佩,那個東西怎麼會在皇太女的寢室呢?而且有宮女看著你從皇太女的寢室走出來,你說眼下人證物證俱在,這對你十分不利,那丹鳳國的姬王爺已限令皇上三日後破案,如果到時候查不出真兇,你可就麻煩了。”

   楚淺翼越往后說,慕容流昭的臉色越暗,那張臉罩上了寒冰,好似冰雕的塑像,雖然俊美,卻一點溫度也沒有,就連靠近他身邊的楚淺翼都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冷氣,都快凍死人了。

   “本王根本就沒進過皇太女的寢室,怎知道玉佩會落在她的房間里?”

   南安王慕容流昭沉著聲音開口,腦海中也想不透這一層,為什麼他的玉佩會落在皇太女的寢室中,成了他殺人的重要物證,忽然腦海中靈光一閃,難道是?

   昨兒個晚上,他領著一幫侍衛后宮中逮皇后與人幽會,等到搞清楚是一場誤會後,便領著人出宮,誰知道半道上竟然撞上了皇太女姬鳳,原來那皇太女姬鳳打昏了虎頭巷的內侍,從別宮溜到皇宮,似乎想進皇兄的琉璃宮,這種事既然讓他遇到了,怎麼能坐視不理呢?因此當場和姬鳳打了起來,最後親自逮住了姬鳳,送她回別宮去了,可能是兩人動手的時候,那姬鳳扯掉了他的玉佩,因為天色已晚,他也沒在意,誰知道第二日姬鳳便被人殺了。

   慕容流昭正想得入神,一旁的楚淺翼見他眼神閃爍不定,關心詢問:“你是不是想到什麼,任何一個細節都不能放過,這可能就是為你洗脫嫌疑的證據?”

   慕容流昭一怔,很快恢復如常,這事如果擺到大堂上講,必然要把皇后牽扯出來,這可是有毀皇后清白的事情,外人不了解箇中的詳情,只怕越傳越難聽,她可是一國之母,無論如何這件事不能擺在明面上,想到這一點,南安王慕容流昭冷沉下臉搖頭。

   “如果本王想到什麼,早就說了,還用等到現在嗎?”

   楚淺翼幽暗的眼神跳躍一下,什麼都沒說,就在剛才,他幾乎可以肯定,南安王是想到了些什麼,可是最後卻什麼也沒說,這一定牽扯了一些什麼事,既然他不想說,身為他的好友,他不能勉強他,可是眼下一點有利的證據都沒有,這可怎麼辦呢?

   “皇上一定會想辦法為你洗脫罪名的。”

   “讓皇兄為難了,本王受陷害倒是小事,只怕兩國會有戰爭,到時候民不聊生,倒是便宜了其他的五國,從收漁翁之利,平分兩國的江山。”

   南安王不擔心自己的性命,是心痛弦月國和丹鳳國,兩大強國對恃,最后一定兩敗俱傷,得利的是其他的國家,到時候將再也沒有弦月和丹鳳了,可是眼下他又不能說出他曾進宮捉拿過皇后與人私會的事,那會正好宴席結束了,應該出宮了,他為什麼還在宮內?

   “其實除了皇上,還有一個人能救你。”

   楚淺翼突發奇想,眼瞳跳躍著兩簇火花,聲音里難掩興奮,雖然有些不可思議,可他確實認為那個女人願意出手的話,說不定流昭便會化險為夷,因為那個女人太聰明了,有著過人的才智,南安王遭人陷害的事,他們這些局中人總想理清狀況,可越理越不清,可她是一個局外人,人說,當局者迷,旁邊者清,所以她應該更能找到破綻。

   他的話音一落,南安王慕容流昭便知道他說的是誰了,立刻反對。

   “不需要。”

   冰寒的聲音響起,箏箏回旋在牢房中,好似魔音穿耳,絕決不容商量。

   一想到讓那個女人出面來救他,他就嘔得要死,先不說他和她之間的糾纏,差點一拳頭打死了她,就說昨兒個晚上他領人去抓她的握柄,只怕那女人也不會原諒他,在他的認知里,女人都是記仇的。

   “你?”楚淺翼還想說點什麼,忽然耳朵動了一下,人已迅疾的起身,有人進來了,速度極快,很快停在牢房門外,悠閑的聲音響起來。

   “看來這牢房也不夠牢啊,竟然有人可以隨便進出,刑部尚書,你說呢?”

   牢房門立著一堆人,為首的正是一身清冷,艷冠群芳的皇后娘娘,即便身處陰暗的牢房之中,仍難掩其銳利的光芒,和那驚人的美艷,唇角一勾,便是邪冷的笑意,淡然的開口。

   而她的身後除了立著莫愁和冰綃,還有另外一個大官,刑部的尚書大人,此時一聽皇后娘娘的話,緊張的頭頂上冒汗,趕緊用手擦汗,一迭連聲的說:“臣失職了,請皇后娘娘責罰,請皇后娘娘責罰。”

   娘的,他還能說什麼,一個是南安王,一個是右丞相的公子,現在出現的是當朝的皇后娘娘,這里哪一個都比他大啊,他還有別的選擇嗎?堂堂刑部尚書,只剩下賠罪的份了,苦笑無奈的擦著汗,心里有些兒輕顫,他是真不知道這右丞相的公子在這里,要不然怎麼著也會派人送個口信進來的。

   “你來幹什麼?”

大牢里,本來端坐著的南安王爺,陡的一躍而起,冷酷的面容越發的冰寒,眸中閃爍著陰驁如鬼魅的暗芒,陰冷的瞪著牢門外的沐青瑤。

   沐青瑤臉色一暗,扯了一下唇角,這男人還真張揚,真該讓他受些教訓,若非答應了皇上助他查明真相,她才懶得來看他,瞧他那囂張的樣子,還以為自個是王爺不成,如果找不到反證的話,皇上只有把他交出去,絕不會讓兩家關系吃緊,而毀了弦月國的。

   “本宮來看看你在這里住得是否舒服?”

   沐青瑤的話音一落,不出意外的聽到磨牙聲,慕容流昭身形一動,欣長的身子已靠近牢門,有力的大手的一握欄桿,青筋暴裂,根根分明,臉黑如鍋底,喘氣聲重,如果可以他真想掐死這女人,就不知道皇兄為何要立這個女人為后,雖說聰明,可這心思是不是太歹毒了,分明是落進下石,可笑他竟然還要顧著她的名節,不說出昨兒晚上的事。

   “娘娘?”幾道聲音同時響起來,大家皆捏了一把汗,有眼睛的人都可以看出來,南安王快氣暴了,真不知道他會不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來,人家已經夠慘了,娘娘還要落井下石嗎?

   這所有人里面,只有莫愁是心知肚明的,娘娘只是想報復一下南安王爺,事實上她正用心的幫助他,只要娘娘出手,相信南安王不會有事的......

   牢房中另有一人走了出來,楚淺翼一臉玩味的注視著沐青瑤,熾熱的火花肆意的跳動著,單手支撐著牢門,姿態優雅的一撩墨髮。

   “皇后娘娘何必落井下石呢?”

   “本宮的事還輪不到楚大公子管吧,而且閣下是不是太閑了,這右丞相的教子方針真讓人懷疑,竟然有這等嗜好,喜歡到牢里竄門子,要不要把你留在這里陪著他做伴兒?”

   沐青瑤皮笑肉不笑的露出一嘴白牙,陰森森的開口,一雙星瞳暗眸望著那搔首弄姿的楚淺翼,這男人該死的妖魅,石青起花的長袍,腰上的彩絳在陰暗的空間里,分外醒目,整個人慵懶隨意,長相陰柔,妖孽,說話的時候,聲音軟到骨子里,有一種勾魂的獨特魅力,難怪世人都說楚大公子是妖孽轉世,是女子都難逃脫他的魅力,不過這世上的事總有例外,就好比她......

   不過世事無絕對,他本是右丞相的公子,按理應該博取功名才是,可是他卻正好相反,整日流連在花街酒巷,這恐怕是一層表像吧。

   沐青瑤的不屑之言,楚淺翼倒是不以為意,望著那冰錚錚盯著他的女子,心頭竄起熱流,這是他二十多年來從未有過的現象,如果可以,他真想帶她遠離這一切是非,可惜她現在可是皇后,只有足夠的強勢才配站在這樣的人身邊吧,眸光幽暗下去。

   “皇后娘娘好無情啊。”

   他的落寞還真帶著那麼幾分凄涼的味道,一直陰冷著面孔站在他身后的南安王慕容流昭,眼神快噴火了,冷凌的朝沐青瑤下令:“你笑話過了,熱鬧也看過了,還不快走,這里不歡迎你。”

   沐青瑤似笑非笑的望著他,眸子好像有魔力一樣,能奇異的安撫人心,南安王慕容流昭先是冷戾的想揍她,可是在那雙清澈透明的眸中慢慢沉浸下去,整個人竟然感受到有溫暖的光澤籠罩著自己,慢慢的平和下來。

   沐青瑤一揮手,沉聲命令:“你們都下去吧,本宮有話和南安王爺說。”

   “娘娘,”這次莫愁叫得很大聲,其他人也不贊同的開口,現在南安王猶如虎豹之獅,前一刻娘娘剛惹了他,如果他們都走了,只怕南安王不會放過娘娘的,誰人擔得起這樣的重擔,當下幾張臉皆變了色,只有楚淺翼一臉的笑意,拍著刑部尚書的肩:“走吧,皇后娘娘下令了,你不聽飯碗可就保不住了。”

   此言一出,刑部尚書哪里還敢說什麼,只得覺聲領命:“臣告退。”

   “奴婢(屬下)告退。”莫愁和冰綃無奈的開口,一顆心吊在嗓眼上,但願南安王不要發狂才好,主子可是皇后娘娘,而且是來幫助他的。

   牢房安靜下來。

   沐青瑤和南安王慕容流昭一個在里面,一個在外面,冷戾的眸光在空中交會,撕殺,最后總算恢復平靜,南安王慕容流昭不是蠢人,先前只是太激動了,此時一想,這女人斷不會為了笑話他而來到刑部大牢,那麼一定是有事找他,“說吧,皇后有何事找本王?”

   “本宮其實是不想插手這件事的,可是你應該知道,此次皇太女被殺的事,關系著兩個國家的命運,”沐青瑤停滯了一下,她才司得告訴這男人,是因為皇上允了她一個承諾,所以她才會出手的。

   慕容流昭豈會不知這其中的厲害,聽著沐青瑤清絕的話,一動不動的望著她,沐青瑤繼續往下說。

   “弦月和丹鳳失和,就會便宜了其他五國,所以現在很多人盯著皇上,皇上不好直接出手,只有本宮暗下出現調查這件事,現在你明白了嗎?”

   沐青瑤簡要的說明了事情的經過,南安王慕容流昭英挺的五官上閃過迷茫,眼神幽暗難明的望著牢房外面,絕艷傾城的女子,她真的和別的女人不一樣,聰慧過人,清絕冷艷,心思敏捷,現在又多了一個優點,不記仇,要不然也不會幫他,可是南安王仍然覺得有些不對勁,挑起劍眉:“為什麼要幫助本王呢?”

   “是你太蠢了吧,要知道本宮不是在幫你,我們從來都是站在一個線上的人,這不叫幫助,應該叫並肩作戰的盟友,只有你一直搞不清楚狀況好不好?”

   沐青瑤沒好氣的冷瞪著他,這男人雖然忠心,可是那榆木腦袋還真有問題,認定她不好,一直記著這個,難道不能用自己的腦子稍微的分析一下嗎?

   “你?”

   慕容流昭氣結,這女人,自己剛誇她優點多,這會子說話就如此歹毒,是的,這女人嘴巴太毒,這是缺點,總算讓他發現了她的毛病,不過細想她的話,其實沒有說錯,他所有針對她的行為,正是因為自己一直以來不相信女人造成的,所以什麼事都會針對著她,要是用心的細想就會發現這個女人的膽量和魄力並不比男人差,相反的過之而無不及,想通了這一層,他的氣平順多了,大不了以後當她是男人。

   “本宮現在只想問你一句,你有沒有殺皇太女?不準有一點瞞本宮的事,要不然你可就是弦月的罪人。”

   慕容流昭翻白眼,她能不能別總講讓他想抽她的話,冷沉著臉搖頭。

   “本王絕沒有殺皇太女,對于目前的形勢,本王還是了如指掌的。”

   “本宮有點懷疑,”沐青瑤再說一句,那南安王又快抓狂了,為何一向冷若冰霜的他,偏就受不得她半點激點,想來可惱,南安王為無法控制自己的心緒而惱恨,用力的一捶牢門,發出咣當的一聲響,沐青瑤安份多了,雖說她知道他不會發狂,可要自己再刺激下去,只怕這男人真狂性大作,到時候吃虧的可是自己。

   “好了,那麼本宮問你,你的隨身玉佩,為何會出現在皇太女的寢室?”

   沐青瑤的話音一落,那南安王抬起幽黑的眸子,閃爍不定的望著沐青瑤,不馴羈傲的臉龐上,閃過失落和沉重,竟讓人不忍責備他,沐青瑤的奚落微微收斂一些,清冷的開口。

   “發生什麼事了?”

   “昨兒晚上,本王離開 碧云亭後,領著侍衛準備回府 ,誰知道半路竟然碰上了皇太女,她打昏了虎頭巷的內侍,偷溜到皇宮來,想進皇上的琉璃宮,本王怎麼會讓她胡作非為呢,因此親自拿下了她,把她送回別宮去,那隨身的玉佩可能被她隨手扯下了,因為天色已暗,本王沒有注意。”

   慕容流昭劍眉緊蹙,寬闊的額頭皺成了川字形,窄長的雙眼,盛著冬日的寒冰,凍得三尺之內皆有寒流。

   沐青瑤聽了他的話,臉色一怔,俏麗白晰的五官上一閃而逝的瀲灩,沒想到這當中還有這種事,可是她在案卷中並沒有看到這一段,他為什麼不說呢?

   思索間,忽然想到,難道這男人是為了顧全她的名譽,不會吧,他不是一向視女人為衣物嗎?什麼時候會為了顧全女人的名譽而寧願擔著這樣的罪名了,而且昨兒個晚上,他還領著人進宮去拿她的把柄呢。

   沐青瑤還沒有自戀到以為南安王喜歡她什麼的,很顯然的這男人是為了弦月著想,如果這種事提到刑部,天下人必然知曉,皇后娘娘夜會長孫太子,到時候弦月皇室的顏面可就受損了,如此說來,他倒是忠心耿耿的。

   “原來是這樣,好了,本宮知道該怎麼做了,只要你沒做,相信很快便可以還你清白了。”

   沐青瑤問完了,淡淡的說了幾句,轉身離開牢房,身後,南安王迷惑的星眸直盯著她纖細婉約的身子,這女人身上好似蘊藏著巨大的能量,不管什麼樣的事似乎都難不倒她,看著她信心十足的樣子,他一早上的焦慮和憤怒竟然消失無影了,整個人詳和了很多,還是休息會兒吧。

   他沒來由的相信她,現在他知道她們的另外一種定義。

   站在一條線的盟友......

   大牢外,陽光充足,刺眼的照射在牢房上空,層層兵卒把守著,比往日更多了兩倍的人,這里可關押著弦月國的重要案犯,不但身份顯赫而且武功驚人,若是他出了什麼意外,或者是跑了,誰都擔不起這責任。

   刑部尚書領著一堆人立在外面,卻不見了楚淺翼那家伙,那家伙倒溜得快,大概怕她找他算帳吧,莫愁和冰綃上前扶住沐青瑤,關心的問。

   “娘娘,沒事吧。”

   “嗯,沒事。”沐青瑤瞇了一下眼,抬手優雅的遮擋住頭頂上的光芒,里外的反差太大,一下子不適應外面的陽光了,可憐那南安王爺了,沐青瑤回身望了一眼嚴嚴實實的大牢,回身沉穩的開口:“回宮吧。”

   “是,娘娘。”

   莫愁和冰綃領命,那刑部尚書和刑部的一干大小官員皆松了一口氣,如果娘娘在他的地段上發生了什麼事,只怕他就要被滅九族了,所以早點送走尊神才是真的。

   牢房外停著華麗的馬車,莫愁扶著沐青瑤上了馬車,她和冰綃隨之上車,車外響起一大片的響聲:“恭送皇后娘娘。”

   馬車里飛出冷然的聲音:“今兒個事不準泄露出去,否則別怪本宮翻臉無情,案卷本宮先帶回去了。”

   “是,娘娘。”陽光下朗朗聲音響起,沐青瑤眼瞳深沉了一點,她相信這些人不敢隨便泄露出今天的事,而且那先離去的楚淺翼也斷不會泄露這份消息,雖說他是右丞相的兒子,但南安王是他的朋友,所以他沒有理由害他。

   “回宮。”

   一聲令下,馬車迅速的離去......

   琉璃宮,靜謐無聲,沐青瑤一回來,用了午膳,便吩咐人不準打擾她,她在寢宮休息。

   一早上跑了別宮,又去了刑部,總算有點頭緒了,現在她只覺得眼皮快粘起來了,昨兒個晚上一直到丑時過後才睡,今兒一大早便被星竹鬧起來,怎能不累。

   初秋,涼風習習而起,透過錦色的紗簾,在寢宮內回旋,寬大的床榻上,繡著百蝶嬉戲的紗帳被風撩得輕輕蕩漾,如平靜的海浪涌動著柔和的波紋,使人安詳而舒服,沐青瑤睡得正香,身上的薄色中衣隨意的裹著玲瓏有致的身子,如云的墨髮盡數披散在鴛鴦枕上,露出一張清麗出塵的容顏來,宛如出水的芙蓉,又似香艷的牡丹,肌膚晶瑩剔透,臉頰因為睡覺而微微染起紅暈,更添一抹絕色。

   美人靜臥如柳,一笑傾城,這樣絕色的人兒,竟然有著絕頂聰明的智慧,怎能不引人視線。

   寢宮內,屏風邊立著一抹欣長高大的身影,一襲紫長繡金衫,外罩白色的袍子,衣襟袖口用金線勾勒出縷縷浮云,憑添幾分飄逸,如云的墨髮用金簪挽起,誘人至極,唇角一勾,不經意的流露出如水的柔情,連他本人都未在意此刻潤澤柔和的心意,緩緩的步出寢宮。

   宮門前,莫愁和梅心領著宮門輕聲的跪安:“恭送皇上。”

   “嗯,別吵醒她了,等她醒過來,就說朕在凌波亭等她用晚膳。”

   “是,皇上。”莫愁領命,皇上似乎心情極好,連說話都溫潤得能掐出水來,那嗜殺的霸道隱於心底,竟散發出如此柔和的光華。

   寢宮陷入安靜,床榻上的人兒依然睡得香甜,莫愁和梅心走進來,瞄了一眼娘娘,那樣嬌美,就好像一朵嬌嫩的花骨朵,更似早晨花朵上的那滴露珠,莫愁想著皇上先前的柔和,恍然明白,皇上似乎有點喜歡娘娘,本來有事找娘娘的,看娘娘睡熟了,竟沒有打擾她,又抽身離去了。

   沐青瑤這一覺直睡到天色暗了下來,黑漆漆的天空,耀眼的敏星密布閃爍著藍色晶瑩的光輝。

   今夜無月,鳳鸞宮內外宮燈高掛,亮如白晝......

   沐青瑤睜開眼,望著周遭華麗的光芒,清新若芙蓉的嬌容上閃過柔和的暖意,緩緩的喚了一聲:“梅心,現在什麼時辰了?”

   寢宮內候在一邊的梅心和莫愁一聽主子的聲音,知道主子醒了過來,趕緊走過去伺候著,梅心笑瞇瞇的回話:“娘娘,現在卯時了,天已經暗了。”

   “喔 ,我睡了好長時間了,難怪精神好多了。”沐青瑤唇角擒著笑意,望著一邊動手支起紗帳的莫愁。

   莫愁邊動手打理紗帳,連含笑望著自個的主子:“娘娘,剛才皇上來過了,見娘娘睡得很香,皇上沒驚擾娘娘,說晚上在凌波亭和娘娘共進晚膳。”

   莫愁話音一落,沐青瑤本來正用纖細的手梳理擾撥自己如云的墨髮,不由自主的停下動作,細眉輕蹙,慧光流轉間,勾唇一笑,嫵媚致極,倒真是難為那個男人了,明明心急的想知道南安王的事究竟有什麼漏洞,還能考慮到她的感受,這真是讓她大感意外,為了這份意外,她還是少讓他等會兒吧。

   “梅心,侍候我著裝。”

   “是,娘娘。”梅心立刻領著兩個宮女走上前,細心的為娘娘整裝,初秋時分,夜色已涼 ,里面一件裹胸的中衣,外罩一件織錦的華衣,手挽屺羅的翠煙紗,動鬢低挽,逶逶松松的碧云髻,斜插著一朵牡丹花,嫵媚妖嬈,夜色中就好似幽曇盛開,瞬息刺人眼目,神暈目眩。

   “娘娘看怎麼樣?”

   梅心靈巧的把古銅鏡遞到沐青瑤的面前,沐青瑤掃視了一眼,目光中透露出絲絲激賞,梅心的手真巧,經她的巧手一妝扮,刻木三分的靈活嫵媚。

   “嗯,不錯,我們走吧,別讓皇上久等了。”

   她不是心急見到皇上,是因為知道皇上心焦現安王的事情,一個帝皇能夠為她著想,已屬不易,她怎麼還會故意刁難他呢。

   鳳鸞宮門前,一整排的太監和宮女候著,門前的青石平地上停著一頂華麗的軟轎。

   沐青瑤一出現,太監總管春寒和女官依云恭敬的開口:“奴婢(小的)見過皇后娘娘。”

   “都起來吧,本宮要去凌波亭。”

   她的話一落,便有太監上前掌燈,宮女尾隨其後,夜色下,朗朗的聲音響起:“請皇后娘娘上轎。”

   梅心和莫愁滿意的點頭,扶著主子上了華麗的軟轎,她們和綃一起緊隨之後,眾人往凌波亭而去......

   凌波亭,燈光迷蒙,薄紗飛舞,夜色中,琴聲悠悠,飄逸在碧湖之上。

   湖上有殘荷,隨風搖曳,最後一絲余香在空氣中蕩起,隨著琴音,彌漫開來。

   亭外有宮女在撫琴,宮燈映著騰飛的金龍,夜色中發出栩栩如輝的光芒,映照在湖心,蕩起層層的波瀾。

   夜風起,掀起亭臺挽紗,若隱若現亭中有一欣長挺拔的身影,微斂雙眸,精雕細刻的五官上,在燈光的照射下,好似上等的古玉,和潤光澤,狹長的峰眉微挑起,長而厚密的睫毛輕扇著,可見他正閉目斂神,聽那宮人撫琴,墨一樣濃黑的烏絲用明黃的絲帶攏著,盡數披散在肩後,鬢邊被風吹落的兩小隨叫揖髮絲,使得那張本就絕美無儔的面容更增添了幾分神秘的魅力,這張迷人的面容連女人都自嘆不如,可是卻一點脂粉味都沒有。

   “皇上,娘娘過來了。”

   亭外響起阿九柔和的聲音,亭中人陡的睜開眼睛,深邃如潭的眸子冷冽霸氣,卻難得的雜夾著一絲柔和,緩緩溫潤的開口:“讓她進來吧。”

   “是,皇上。”

   阿九緩緩退後一步,望向層層石階之下的皇后娘娘,恭敬的開口:“皇后娘娘請。”

   “有勞了。”沐青瑤神淡漠,抬眸望著夜色,今夜無月,因為無月星辰倒是格外的明亮,淺藍的夜幕,好像被水洗過的一樣,散發出淡藍色的光芒,分外的明凈。

   沐青瑤一腳踏上石階,想起什麼似的縮回腳,招手示意冰綃和莫愁兩個人近前,小聲的嘀咕了兩句,兩個女人皆露出驚疑的神色,最後緩緩的點頭,一閃身離開了凌波亭,梅心奇怪的挑眉望著自個的主子,想問卻又不敢問。

   阿九小心的望著周身高雅的皇后娘娘,今晚娘娘穿了華衣美服,更增添了幾分美感,阿九自認不是好色之人,可仍看得心神蕩漾,趕緊垂下頭來,不敢再看。

   “娘娘,皇上在亭中候著呢。”

   “嗯,”沐青瑤安排好一切,才輕提裙擺,舉止優雅的上了石階,進了凌波亭。

   亭中,男子雙眸黑幽如暗夜,冷洌霸氣的光芒泄露出來,一襲華貴不凡的紫長衫 ,外罩白色蟒袍,衣襟和 襟口樂勒出幾樓祥云,給他霸氣十足的五官平添了幾許的溫雅英氣,讓人不敢逼視,此刻薄唇緊抿,冷峻絕色一覽無遺。

   “見過皇上。”

   沐青瑤施禮,不卑不亢,不焦不燥,落落大方,慕容流尊的俊魅的瞳孔閃爍了一下,抬了一下手:“平身,坐下用膳吧。”

   皇上的話說完,沐青瑤也不和他客氣,說實在的她真的餓了,折騰了一早了,午膳都沒吃什麼東西,睡了一下午,怎能不餓呢,雖然睡眠補充了她的體力,可是肚子好餓,只要吃些東西,她就可以生龍活虎的了,說實在的最近又是大婚,又是賞宴的,她是被折騰到了,最主要的這身子骨負荷不了,若是她以前的身子,就是再折騰個三五天也沒事。

   “嗯,我真的餓了。”

   沐青瑤難得的卸下冷漠,像個小女兒似的柔和,慕容流尊的胸口陡的一窒,似乎有什麼東西炸開了,牽扯出絲絲縷縷的思緒,可是他來不及深想,便縱容的開口“那就吃吧。”

   “謝皇上,”沐青瑤聲音一落,手已摸上筷子,這宮中的御膳不比別處,自然是最香甜可口的,她剛進宮便吃出甜頭了,單是一樣素菜,就要經過九九八十一道工序,能把一盤炒茄子,做得跟炒兔肉鳥肉那樣香噴噴的,她不知道能吃多久這樣美味的佳肴,所以能吃多少是多少吧。

   亭內和煦自然,亭外,琴音渺渺。

   慕容流尊溫潤如暖玉的眸光一直望著沐青瑤,唇角勾出一抹淺淺的笑意,這女人好像一個千變女,冷漠起來就像一聲冰雕,高傲起來就像頑石,善良起來就像一池的春水,知道她善良,是因為她能面不改色的拿出一萬兩銀票給那些貧窮的人添房蓋屋,只怕她自己不知道,那些人對皇后可是感恩戴德的。

   而此刻,她就像一個絕色而又純真的女子,她身上的膽識,氣魄,智慧無一不讓他迷芒,這樣的女人究竟是何出處,她真的是丞相的女兒嗎?

   古往今來,只怕從沒有過這樣一個奇女子,似松似竹似梅,所有高雅難得可貴的品德都在她身上出現過,可是她身上同樣有一個女子該有的一切,例如記仇,例如幫人必要補償。

   弦帝想得入迷,竟忘了自己似乎不該為一個女子亂了心神,可是這樣旖旎迷人的夜晚,似乎很容易讓人陷入迷沼。

   “你慢點。”看著她狼吞虎咽的樣子,慕容流尊忍不住開口,這一瞬間驚覺自己似乎太過魚關切她了,當下眼神幽深下去,收斂起不該有的光芒,可是那樣的心情真的是說收就可以收回的嗎?只是他不自知罷了。

   “來人。”

   白玉小亭中似乎少了些什麼,弦帝朝外面冷沉的出聲,立刻有太監阿九和沐青瑤的貼身婢女梅心走了進來,兩個人一看娘娘的吃像,目瞪口呆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阿九身為后宮的總管太監,還從來沒看過那個女人能在皇上面前坦然自得的進食,吃得有滋有味,狼吞虎咽的,她可知道眼前的人是皇上,只見皇上的眸光落在她身上,非但沒有責怪,倒是有些柔軟的光澤,難道皇上喜歡娘娘,想來也是,這樣的女人是特別的,阿九抿唇輕笑。

   梅心看著主子好似餓死鬼投胎的樣子,心里那個汗顏啊,她是知道主子中午沒吃什麼,很餓了,但她稍微收斂一下好不好,坐在她對面的人可是皇上啊,天下間最俊美的男人,還是一個帝皇,而她把美男置于一邊,只顧著和美食奮斗,聽說有句詞叫秀色可餐,美色當前,連飯都不想吃了,可是為什麼這外面話不能適應在她們娘娘身上,就算沒用,好歹也要行為端莊一些,舉止淑女一些吧。

   “娘娘,”梅心小聲的開口,以提醒娘娘稍微注意一點,誰知沐青瑤扔下筷子,打了一個飽嗝,心滿意足的開口:“飽了。”

   梅心無奈的嘆氣,老天啊,來道雷劈死她吧,有這樣的主子,不過這時候可不敢自怨自憐侍候著主子凈手、擦嘴,最奇怪的就是皇上了,皇上從頭到尾都沒怪過主子,似乎對于她的表現不知道多滿意似的,唇角掛著淺淺的柔潤的笑意。

   難道皇上喜歡主子這樣的?梅心想不明白這種事了,不過只要皇上不生氣就成,梅心的一顆心總算落地了,她是怕主子惹惱了皇上,她受到什麼責罰......

   沐青瑤吃飯喝足後,心情放松,整張臉蛋都釋放著紅暈,光彩照人,一抬頭見皇上連筷子也沒動一下,奇怪的挑起眉。

   “皇上怎麼不吃呢?這宮廷御膳就是不一樣的,色香味俱全,令人大飽口福啊。”

   “喜歡就好,”慕容流尊聽到她說喜歡,心情竟染了些愉悅,不過想到皇弟南安王,瞳孔幽深下去,心情無比的沉重:“朕掛心牢中的南安王,所以吃不下。”

   沐青瑤的美艷的臉上立刻罩上嚴肅的光芒,星眸冰如寒潭,定定的望著慕容流尊。

   “皇上放心,那南安王並沒有殺皇太女,所以皇上大可不必憂心。”

   慕容流尊聽了沐青瑤的話,絕美的五官染上笑意,目光氤氳,難道青瑤已查清楚了:“你是說查清楚南安王沒有殺皇太女嗎?”

   “還沒有,是南安王親口說的,既然他說沒殺,青瑤相信他的為人,定然沒有殺皇太女,所以皇上不必擔心。”

   夜色中,白玉小亭中,響起青瑤寒凌凌的冷錚之語,慕容流尊前一刻柔和的臉龐瞬間罩上冰霜,難掩眸底的沉重,緩緩開口:“朕知道他不可能殺皇太女,可現在刑部的大堂上有人證和物證,如果不找到反證,南安王的罪名就不能洗脫。”

   “皇上何必擔心呢,青瑤已大致知道是誰殺了皇太女,所以皇上安心等著吧。”

   沐青瑤站起身,慢慢的走到亭邊的玉石欄桿處,風撩動起薄紗,輕拂過她的面頰,如一只柔順的手輕輕的觸摸著她,想到那殺了皇太女的人,她的心底莫名的涌起涼薄,難道真的皇室無親情嗎?

   “青瑤已知道誰是殺害皇太女的真兇了,好,這真是太好了。”

   慕容流尊一掃先前的暴戾冷沉,肆意飛揚的開口,緩緩起步,站在沐青瑤的身側,一高一矮的兩個身影,那般契合和般配,同樣的皎潔睿智,同樣的絕色,這一刻他們是共處一線的盟友,但願未來也能併肩共同努力。

   暗夜,殘荷沙沙作響,風卷起枯枝殘葉,在碧湖之上翻卷而過,簌簌生響。

   涼意慢慢的浸透著肌膚,秋來臨,萬物慢慢趨向蕭條......

   “稟皇后娘娘,人已帶來了。”

   亭外,莫愁的聲音響起來,沐青瑤回過神來,抬頭掃視著身側的男子,暗夜,他的瞳孔深不可測,如一望無邊的汪洋,幽幽泛著波光,唇角卻勾出一抹溫和的笑意,隱去他周身銳利的殺機和光芒,眼前所見的只是一個優雅溫潤的皇帝,可是沐青瑤知道,這樣的他恰恰是最駭人的,只有厲害的人才能把爪牙收放自如,如果有一天他們針鋒相對,是怎樣嗜血的場面呢?

作者: nikonnika    時間: 2012-5-19 02:58 PM

本帖最後由 nikonnika 於 2012-5-20 10:20 PM 編輯

宮心計 第七十一章   野心 . 算計

   注青瑤怔怔的呆望著那張美得人神共憤的臉龐,好久不出聲,慕容流尊伸出一根手指在她的面前晃了兩下,如水的聲音響起來。

   “瑤兒,你怎麼了?”

   語氣親昵自然,沐青瑤差點沒抽過去,她什麼時候和他如此親熱了,先是青瑤,還勉強能接受,現在竟變成瑤兒了,她不習慣好不好,這稱呼除了丞相老爹,也沒有其他人叫過,素歌姨娘一向叫她寶貝。

   “皇上?”

   沐青瑤臉色冷下來,可是卻不知道如何開口,是啊,難道直接命令皇上改稱呼嗎,怎麼想怎麼怪,一時無語,乾脆怒瞪著一臉笑得無害的男人。

   慕容流尊豈會不知道這女人想什麼,不過他覺得這樣稱呼起來方便得多,最重要的是他覺得順口。

   “好了,外面有人候著呢。”慕容流尊干脆伸出修長的大手牽過她的柔夷,往石桌前帶,那手溫熱灼燙,完全不同于大婚那一日的冰寒,暗夜中竟使得她涼如水的身子,升騰起絲絲熱氣,算了,現在也不是計較小節的時候,她本是現代女,難道會因為一個稱呼,一個牽手而死嗎?

   兩個人剛坐定,慕容流尊的神色便冷峻下來,周身罩著涼意,和先前的溫潤天差地別,冷沉霸氣的聲音響起來。

   “進來吧。”

   莫愁和冰綃領著兩個身著蠻裝的女子走進來,慕容流尊一眼便看出這兩個丫頭是皇太女的貼身宮女,此時正悲戚戚的望著他們,臉上猶掛著淚痕,整個人憔悴不堪,似乎皇太女的死對她們的打擊很大。

   兩個丫頭一走進亭子,看到弦帝和皇后,當下慌恐的往地上一跪:“見過弦帝、皇后娘娘。”

   “起來吧。”慕容流尊冷戾的命令,白玉小亭里便流露出徹骨的寒意,那兩個宮女不由自主的抖索了一下,惶惶的起身站到一邊去,沐青瑤冷睇了她們一眼,抬手吩咐:“除了她們兩個,其他人都下去吧。”

   “是,皇后娘娘。”

   亭內其余的閑雜人等都退了下去,只留下兩個宮女,而坐在一邊的皇上眼神幽暗,深不可測,難道皇太女的死和這兩個宮女有關,如果真是如此,那她們就該千刀萬剮了,嗜血的殺機浮起,嚇得兩個宮女撲通一聲跪下來,連聲的開口。

   “不知弦帝何事召見奴婢等?”

   “你們起來吧。”沐青瑤柔潤如水,順帶掃了一眼皇上,沒事擺那麼冷的面孔幹什麼?

   “誰娘娘。”兩個宮女偷瞄了弦帝一眼,見他的神色松馳了一些才敢起身,立於一邊,小心的望著石亭之中,耀眼的一對壁人......

   亭外,宮人的琴聲回旋,悠揚的在碧湖之上輕蕩,風聲嗚嗚,掩去亭中的細語聲。

   “本宮問你們,昨夜皇太女的室中為何多了一把椅子?”

   沐青瑤的臉色陡的一冷,雙瞳閃爍一眨不眨的望著那兩個蠻裝宮女,兩個宮女面面相覷,原來弦帝吩咐人把她們帶來,是想問問皇太女的事,兩個人想起慘死在寢室中的皇太女,不禁失聲輕啜起來。

   沐青瑤沒想到這兩個宮女倒是有情有義的,那皇太女姬鳳一看就是囂張拔扈的人,手下的奴婢倒是忠心不二的。

   “說吧,如果你們想為皇太女殿下抓到真兇的話,本宮問你們什麼,你們就要如實回答。”

   “是,皇后娘娘。”兩個人同時點頭,用衣袖擦干眼淚,齊齊的望著亭中絕色冷艷的皇后娘娘。

   沐青瑤掉頭望了一下皇上,暗示他認真聽她的問話。

   “說吧,為何皇太女的寢室內會有一把多余的椅子?”

   “稟皇后娘娘,那把椅子是太女賜給姬王爺坐的,”兩人中年長的宮女恭敬的稟報。

   “皇太女死之前,你們姬王爺曾在皇太女的寢室呆過嗎?”

   那宮女詫異的挑了一下眉,不過仍然認真的點頭:“是,皇后娘娘。”

   “後來她是何時離開的?”

   沐青瑤的眼神冷凌如冰,閃著戾氣,姬雪,如果真的是你殺了自己的皇姐,就真的禽獸不如了,為了皇位連親生的姐姐都不放過,何況你已經貴為王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難道還不滿足嗎?

   那宮女似乎知道此事的重大性,不敢故亂回答,而是很認真的想了一會兒,才謹慎的開口:“不大一會兒就走了,王爺說太女殿下已睡了,讓奴婢們在屋子外面守著,別讓人驚擾了太女,後來奴婢進去看了一眼,太女真的睡了,奴婢們便守在外面,誰知,誰知天亮的時候。”

   那宮女想起太女殿下的慘死 ,眼淚又無聲的垂落下來,沐青瑤嘆氣,細眉輕蹙,看來這姬王爺的嫌疑確實最大。

   “出事前,寢室內有沒有什麼響聲?”

   “有,似乎撞到了什麼東西,但是太女生起氣來經常摔東西,所以奴婢們沒在意。”那宮女一板一眼的回著話。

   “本宮再問你們,皇太女是不是進過皇宮?”

   此言一出,兩個宮女明顯被嚇住了,倒退一步,身子輕顫著,兩個人抱在一起,不知道說什麼好,沐青瑤柔和的安撫她們:“沒事,本宮只是想問你們事情的真相。”

   “是,那一晚太女打傷了虎頭巷兩邊的內侍,溜進這皇宮里,想去,想去......”

   大宮女說到這里停住了,拿眼偷瞄弦帝,皇太女來弦月國就是為了一睹弦帝的風姿,第一眼便喜歡上了眼前的弦帝,認為天下間最有能力配她的男人,只有他了,所以準備夜探琉璃,送人上門,誰知道卻會遇到那好管閑事的南安王爺,兩人打了起來,結果現安王武功厲害,把皇太女押送回別宮去了。

   “她想干什麼?”

   慕容流尊輪廓鮮明的臉如同一座精美的雕塑,狹長的眉下一雙魅人心魂的眼睛,深不可測,此時閃著陰驁寒冷,絲絲暗紅遍布其中,沒想到那皇太女竟然如此大膽,她夜探皇宮,意欲為何?最重要的是沒想到皇宮竟然有這等漏洞,這是他不允許發生的錯誤,看來要調派人手,那些無用的內侍,還能做什麼?冷戾嗜血的殺氣流竄在白玉凌波亭中,兩個宮女一看弦帝發飆,抖索得更厲害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沐青瑤伸出手按在了慕容流尊的大手上,溫暖的氣流浸透他的手面,滋潤了他冷戾狂暴的心,心緒安定下來。

   “是不是想夜闖琉璃宮,途中遇到了南安王,皇太女和南安王發生了沖突。”

   “是,皇后娘娘。”兩個宮女撲通一聲跪下來,沒想到一直沒說明真相的南安王爺,竟然把相稟告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英明,是的,因為太女殿下喜歡弦帝,所以打傷了內侍,想夜探琉璃宮,知道弦帝對她是否有意。”

   那宮女說到這里,又抬眸瞄向弦帝,只可惜皇上的臉只有冷峻之色,瞳孔冰寒,可沒有一點的憐香惜玉,看來弦帝對太女殿下一點意思都沒有,可憐她自作多情還白白送了性命。

   “可是進了宮,卻碰上了現安王爺,他一眼認出太女殿下,兩個人便發生了沖突,南安王領著一幫侍衛,拿下了太女,最後從慮頭巷把我們送回別宮去了,誰知道,誰知道太女殿下天一亮便慘遭毒手。”

   “那麼你們姬王爺是那個時候進皇太女的寢室的嗎?”

   “是的,我們回去的時候,姬王爺正候著,看太女心情好好,便進寢室勸慰一番,我們都退下了,後來太女被姬王爺勸好了,便睡下了。”

   這兩個宮女在宮中生活多年,心思頗靈活,聽著皇后娘娘一直問她們姬王爺的事,當下臉色蒼白,唇角發烏,難以置信的睜大眼,太女殿下的死不會和姬王爺有關吧?

   沐青瑤看她們的神色,似乎知道了些什麼,臉色冷幽幽的罩上一層寒霜,沉聲開口。

   “不錯,你們的太女殿下,很可能就是姬王爺殺的,因為姬王爺對于皇位勢在必得,你們是否想為太女殿下報仇?”

   沐青瑤的話音一落,兩個宮女徹底嚇傻了,姬王爺和太女殿下感情一直很好的,太女殿下很多事情都和姬王爺說的,現在皇后娘娘竟然說姬王爺殺了太女殿下,這可如何是好,兩個宮女只感覺到周遭都是陰森森的氣息,涼薄如水的寒流在身上流竄,為什麼會這樣啊,竟然是姬王爺殺了太女殿下,雖然她們想抗議,但是仔細的回想,還真是有跡可尋,例如此次出使丹鳳國,本來是丞相大人來的,可是姬王爺偏偏喜歡動太女殿下親自前往,知道太女殿下心高氣傲,還抬出了俊美不凡的弦帝,最後太女殿下心動了,才會出使弦月。

   再加上晚兒個晚上,她們打傷了內侍,偷溜進琉璃宮,也是姬王爺在背後支持著,還幫助太女殿下打傷了別宮那面的內侍,就連最後說太女殿下睡了,也是姬王爺,而她們當時根本沒看清太女殿下的臉,那床上的人究竟是死是活,根本沒在意。

   “皇后娘娘。”

   兩個宮女撲通一聲跪下來,泣不成聲,這時候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這件事對她們的震撼極大,皇太女死了,她們兩個回去,只怕也難逃一死,皇后絕不會饒了她們的,現在又出來個王爺,只怕女皇也饒不過她們,她們早就準備死了的,只等兇手落網,可是現在?

   “娘娘,奴婢們該怎麼做?”

   兩個宮女抬起血絲交錯的雙眸,望著高處的皇后,弦月國的娘娘可是聰明絕頂的,她今晚既然秘密帶她們過來,必然有什麼事想讓她們做。

   “你們先回去吧,本宮會派人告訴你們的,這兩天你們要不露聲色,以免姬王爺察覺。”

   “是,皇后娘娘,”沐青瑤吩咐完,朝外面喚了一聲:“莫愁,冰綃。”

   兩個人立刻走進亭子,恭敬的出聲:“娘娘?”

   “送她們兩個人回去,千萬要小心,別打草驚蛇,另外冰綃不用回來了,寸步不離的保護好她們兩位,如果本宮沒猜錯,只怕她們兩人會被殺人滅口。”

   “是,娘娘。”

   莫愁和冰綃領命,那兩個宮女擒淚離去。

   凌波亭中陷入寂靜,只聞琴聲依舊,慕容流尊慢慢的抬眸望向沐青瑤,薄唇揚起,勾勒出一道優美的弦線,低醇的聲音響起來:“沒想到皇后已查清詳情,可是眼下該如何讓姬雪認罪呢,如果她不認罪,根本沒有證據證明她的所做所為,有人的證詞,還有玉佩。”

   “所謂證詞只是一些形象的話,說沒看到人的面貌,只看到身材和衣著,很像南安王爺,這是很輕易便可推翻的,至於玉佩,是南安王和皇太女在糾纏的時候摘下來的,不過皇上放心吧,本宮已有一計,定可以讓那姬王爺親口承認,是她殺了皇太女姬鳳。”

   “很好。”

   慕容流尊的腦門一閃,靈光咋現,眼瞳閃爍著冷洌銳利的光芒。

   “瑤兒是說,鬼魂計。”

   沐青瑤微微撇了一下嘴,這男人太精明了,就不能讓她稍稍有點成變感嗎?

   “是,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可是做了虧心事的人,最怕這個了,尤其還是女人,比男人更相信這些。”

   “好,就這麼定了。”

   慕容流尊黑瞳深暗,眉眼梢皆有笑意,柔和潤澤,一掃前一刻的冷決,只見他親自倒了兩杯酒,端起其中的一杯,溫和的出場的:“朕敬瑤兒一杯,希望瑤兒永遠與朕並肩作戰。”

   慕容流尊一仰頭先干掉了玉盅中的酒,心中追加了一句,那麼朕會永世疼寵你的,我的皇后。

   沐青瑤可不樂意了,臉色冷冽,淡淡的開口:“皇上,別忘了,青瑤只答應這次幫忙,可不想摻合到其他的事情來,要知道后宮不得干預朝政。”

   這借口拿來用用倒不錯,她又不圖名不圖利的,和他攪合到一起干什麼,這一次之所以出手,最主要是因為他的一個承諾,她有預感,自己要用到這樣的承諾,所以才會出手相助的,再一個,丞相老爹可是弦月的左丞相,如果此次南安王真的擔了罪名,那麼弦月和丹鳳必然起戰爭,那樣的話,會有多少人流離失所呢。

   但是她絕不會再摻合到他其它的事情中,這水究竟有多深她不知道,但卻知道明哲保身,是養身之道,可以活得更長久一點。

   慕容流尊染顏笑,一臉的高深莫測,這時候他不想壞了氣氛,他們難得的由最初的冷漠,到現在的自然,還是保持現狀的好,未來的事誰知道呢?

   “總之,朕謝過皇后的出手相助。”

   慕容流尊晃了晃手中的玉盅,示意自己喝完了,沐青瑤見他不提別的事,自然不好拒絕,伸手端起玉盅,一干為凈。

   宮廷的御酒,果然不比別處,雖然辛辣,卻甘香無比,順喉而下,濃郁的香氣席卷著唇齒,沐青瑤禁不住贊嘆:“好酒,果然是宮中的東西,什麼都是最好的。”

   “要不要再來一杯?”

   慕容流尊磁性的聲音不比美酒差多少,透著誘人的味道,緩緩如流水般的響起,沐青瑤趕緊搖頭,她不能喝多少酒的,酒大傷身,淺嘗即可。

   “皇上的心意青瑤已知道了,夜已深,皇上還是早點息著吧,明兒個還要上早朝呢,至于南安王的事,皇上不必擔心,青瑤會一直留意著,等到安排妥當,會通知皇上看一出好戲的。”

   沐青瑤說著起身離桌而去,那裊柔的身姿飄悠悠的向亭外移去,不疾不燥,不張不馳直到那清悅的如空谷幽蘭般淡雅的聲音傳進來:“我們回去吧。”

   “是,娘娘。”宮女的聲音響起,隔著薄紗,隱約可看到她上了亭外的軟轎,前面有太監掌燈,後面有宮女尾隨,一行人迅疾的離開凌波亭。

   阿九從亭外走進來,瞄了一眼若有所思的皇上,恭敬的開口:“皇上,夜已深了,早點息著吧,明兒個還有早朝呢。”

   皇上沒說話,俊逸迷人的臉龐上罩起耀眼的笑意,自顧倒了一杯酒,輕抿了一口,緩緩的出聲:“阿九,你說娘娘說的那個手雷,是不是真的呢?”

   “皇上?這?”阿九結舌,皇上怎麼想到這件事了,迷惑的想開口說什麼,不過皇上已起身了,一揮手沉聲:“回宮吧,朕累了,早點息著,明兒個要上早朝呢。”

   “是,皇上,”阿九立刻朝亭外傳喚:“起駕回宮......”

   五國使臣都在暗處盯著弦帝的動作。

   可是探子的得來的消息,皇上每日除了上朝,處理政務,好像完全忘了南安王還被關在牢里......

   眼看著兩天過去了,還有最後的一日期限,明日便是丹鳳國回朝的時候,如果還捉拿不到真兇,只怕皇上要交出南安王了,這南安王一交出去,弦月可就是弱人一等了,如果不交,兩國勢必要開戰,到時生靈涂炭,天下鋒煙將起......

   其他五國皆幸災樂禍,如果弦月和丹鳳真的開戰,他們五家就連手吃了這兩聲香饃饃,平分秋色,真是坐收漁翁之利啊,所以他們五家一直盯著慕容流尊的動靜,可是卻不見弦帝出手,難道他真的放棄南安王了,相對于兩國開戰,他們有理由相信,弦帝選擇放棄南安王,這樣一來,雖被天下諸國不齒,總好過兩國鋒煙。

   別宮的天祿殿,高座上一偉岸英氣逼人的男子,身著一襲海水五爪坐龍白蟒袍,銀冠束發,銀冠的光芒映襯得他墨發如云,劍眉飛揚,雙眸犀利,唇角帶著冷冽的自信。

   “月雕,弦帝可有什麼動靜?”

   “稟主子,沒有,一直待有琉璃宮里,”月雕刀削斧刻的五官上,連一點表情都沒有,周身冷冰冰的,像一塊冰刻的浮雕,除了冷,連一點兒表情都沒有,做為屬下的,不需要有思想,只要聽從主子的命令就行。

   “也沒有,聽說南安王下獄的那天,皇后去刑部大牢走了一趟,然後再沒有動作。”

   高座上的長孫竺星瞳閃爍,難以置信的挑眉,究竟哪里出了問題,為何弦帝沒有動作,連沐青瑤那個女人也沒動靜呢,本來他以為弦帝沒動靜,一定讓沐青瑤暗下調查了,可是現在連皇后都沒動靜,難道真的如傳言所說的那樣,弦帝放棄南安王,這絕對不可能。

   長孫竺的雙眸閃爍不定,還有今天,今日一定會有事發生......

   “月雕,今日注意著弦帝和皇后的動靜,不準有一丁點的差錯。”

   “是,主子。”

   月雕領命下去,這時候殿門外走進來兩個手下,恭敬的稟報:“太子,萬鶴國,云倉國,凰轅國,月壤國,四國使臣求見。”

   長孫竺抿唇一笑,精光四射,揮手沉穩的命令:“讓他們進來。”

   “是,太子。”

手下退了出去,很快四國的使臣走進大殿,為首的是萬鶴國的丞相大人,一走進大殿,便朗聲而笑:“見過長孫太子。”

   “客氣了,請坐。”長孫竺身形未動,抱拳招呼,眸底卻是波光涌動,一看就知道這些老家伙打的什麼主意,人家還沒打起來呢,他們就開始商量瓜分兩國了,真是可笑,那弦帝即是吃素的,只怕今日會有變故。

   “來人,奉茶。”長孫竺朗聲命,立刻有宮女走進來,奉上茶水,緩緩退下去。

   大殿中,響起鐵茶之聲,等到喝完了茶,那萬鶴國的丞相大人也不和長孫竺客氣,未開言先滿臉的笑意,抱拳客氣的出聲。

   “長孫太子,這一次我們五家可是同盟,那弦月國的南安王竟然殺了丹鳳國的皇太女,我們誓必要伸張正義,不能讓弦月國欺負丹鳳國,要不然那弦帝還以為我們是好欺負的。”

   好個冠冕堂皇的理由,長孫竺不動聲色的端著茶盅,輕品茶,好像他們所說之事與他無關似的。

   那丞相見長孫竺未表態,也沒有喝止,又接著往下說:“如果他們兩家鬧了起來,必起烽煙,到時候我們五家何不?”

   他做了一個刀切的樣子,眼神狠厲兇殘,其他三國立刻附和的點頭,然後望著高首的長孫竺,他們就不相信青羅國不想咬這一塊肥肉。

   “你們確定兩國能起烽煙,要知道那弦帝並非浪得虛名,只怕他寧願舍棄那南安王,也不會得罪丹鳳。”

   長孫竺的唇角勾出玩味的笑,聲音清朗中透著不屑,是對眼前的幾個家伙的輕視既然世個都知道弦帝胸有謀略,怎麼可能沒有動作呢,哪怕到最後舍棄了南安王,他也然不會和丹鳳國為敵的。

   長孫竺的話一完,下首的幾個人不以為意,那鶴國的丞相立刻起身,滿臉欣喜的開口:“這長孫太子就不知了,那南安王和弦帝雖然不是一母所生,可是卻情同手足,那弦帝一向心高氣傲,只怕不會輕易的把南安王送出去的,不過為了讓他們兩國戰火起,看來我們五國要做一些努力。”

   長孫竺聽了萬鶴國丞相的話,倒來了一些興趣,放下手中的茶盅,緩緩的開口。

   “不知丞相有何妙策,可以讓他們兩國兵戎相見。”

   “本相想了一夜,想出一個主意,我們五國分頭行動,對他們兩國曉以大義,例如可以和弦帝說,我們站在他們那一邊,再到丹鳳國那邊,我們支持他們,兩國都得到了我們的支持,這樣一來,說不定會戰火起。”

   長孫竺黑瞳一暗,這老狐貍真狡猾,雖然不知道此法是否有用,可現在他們待在這里也沒事可做,不如分頭行動的好,正好了順便打探一下弦帝的意圖,一舉得,何樂而不為呢?

   “好,那就分頭行動。”

   長孫竺一捶定音,五國分成兩路人馬,分別去游說弦帝和姬王爺......

   琉璃的一側,慕容流尊正在處理政務,阿九在一邊侍候著,皇上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目光的焦點燕不在奏折上,不知道飄浮到哪里去了。

   身為皇上的貼身太監,阿九豈會不知皇上的心思,皇上是擔心牢里的南安王爺,堂堂王爺竟然在大牢里呆了兩夜,他什麼時候受過那份罪啊,難怪皇上走神,先前聽說皇后有辦法替王爺洗脫罪名,皇上心情舒展了很多,可是兩日過去了,也沒看到皇后有所動作,皇上的戾氣似乎重了。

   “皇上?”

   慕容流尊停住動作,掃向一邊喚他的阿九,淡淡的挑了一下峰眉:“阿九,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稟皇上,已經辰時了。”阿九望了一眼外面的天氣,沉穩的稟報。

   慕容流尊的神色幽暗難明,黑瞳跳躍著兩小簇的火花,女人可真愛記仇,瑤兒遲遲不肯出手,恐怕是報復皇弟曾對她動過手,不過今晚她一定會動手的,如果?

   大殿外有太監走進來稟報:“皇上,青羅國的長孫太子求見。”

   “他來做什麼?”慕容流尊收斂起思緒,冷氣染在眉梢,斜睨了阿九一眼,唇角陡的勾出嗜殺之氣,只怕這長孫竺不安好心,他有什麼心態,他豈會不知,陰冷的笑:“宣他進來吧。”

   “是,皇上。”太監退了出去。

   太監很快領著兩個人走了進來,一個是青羅國的太子長孫竺,另一個卻是那云倉國的禮部侍郎,這兩個可謂無事不登三寶殿啊,慕容流尊眼神幽暗的起身離開一邊的龍案,走向上首的高座。

   “長孫竺見過弦帝。”

   “古樂見過弦帝。”

   “賜座。”慕容流尊一揮手,祥和的光芒籠罩著他的周身,滿臉的潤澤,俊美不可方物,絲毫不見焦慮或難安,長孫筆和古樂相視了一眼,抱拳謝過:“謝弦帝。”

   兩人在下方坐定,便有宮女奉茶,慕容流尊一襲繡盤龍的明黃綿袍,胸佩玉珠璣,金冠束發,周身懾人的華貴霸氣,俊美的臉龐上罩著冷峻之色,緩緩開口:“不知長孫太子有何事要見本帝。”

   “稟弦帝,這也是本太子的多事之舉,望弦帝莫怪。”長孫竺笑意瑩開口,舉止優雅大方,慢慢的放下杯盅,一張鬼斧神功的面孔上擒著暖人的笑意。

   “關于日前南安王殺了皇太女的事,青羅國向來和弦月國交好,出了此等大事,如果弦帝有什麼需要幫助的盡管開口,青羅國絕不會坐視不管的,就算兩國真的發生了戰動,弦月也別忘了還有我們青羅這個友好之國。”

   長孫竺的話音一落,坐在他身邊的云倉國古樂立刻附和著點頭:“還有我們云倉國,雖然國小力量微薄,但我們一向與弦月交好,豈能讓那丹鳳國欺負了弦月,弦帝有什麼只管一聲令下,我們一定會調兵聽用的。”

   一先一後的話說完,高座上的慕容流尊眼瞳幽暗,浪濤翻涌,讓人看不出他心頭是如何想的,只見他略一深思,忽爾展顏而笑:“長孫太子和禮部侍郎多心了,我們弦月國不會和丹鳳國交惡的,七國和平,怎會有戰亂之說,天下太平,若起戰亂,生靈涂炭,即不是朕的過錯,關于此次皇太女被殺的事,朕自有主張,長孫太子和禮部侍郎不必憂心,不過朕在此謝過青羅國和萬倉國的友愛了。”

   長孫竺眼瞳暗沉下云,弦帝果然有所準備,可究竟是什麼呢?為何一無所動,犀利的眸光閃爍著,飄忽不定,不過既然人家如此說了,當然不好再說什麼,因為長孫竺豪爽的一笑,抱拳朗聲開口。

   “看來本太子多慮了,世人眼中的弦帝怎會連這點小事都擺不平呢?竺想多了。”

   “不過竺倒是費心了,還有云倉也費心了。”弦帝溫爾的笑,那笑帶著淡淡的噯昧不明,彼此都明了的意思,長孫竺的笑容僵硬,被人看穿心思的滋味並不好受,這弦帝果然不同常人,看來以後他們青羅國更不可大意了。

   “好說,告辭了。”

   長孫竺和云蒼國的禮部侍郎恭敬的抱拳而退,高座上的人身形未動,冷硬嗜血的聲音響起來:“阿九,送長孫太子。”

   “是,皇上,”阿九飛快的閃身跟上前面高大挺拔的身影,輕悅的聲音傳進來:“長孫太子好走。”

   長孫竺冷哼,一甩手而去,那臉色一掃先前的淡雅,陰驁難看......

   阿九目送著長孫太子和云倉國的禮部侍郎離去,回身走向大殿,只見高座上的皇上,站起了身走下來,周身內斂陰暗的寒芒,雙眸如炬的掃向阿九。

   “你知道那長孫竺的意思嗎?”

   阿九挑眉思索長孫太子剛才的話,初聽是好意,可總有一股陰謀的味道,好似沒安什麼好心。

   “那長孫太子明里幫助我們弦月國,可那話底的意思怎麼聽都不像是好意,”阿九困惑的開口,站在他身後的慕容流尊抿唇輕笑,冷漠嗜殺:“這青羅國和其他四個國家都不安好心,他們想吃了我們弦月國和丹鳳國,估計這會子另有人在姬王爺那邊鼓吹呢,這要我們兩家動起手來,他們一定會聯手出其不意的滅了我們,到時候五國瓜分我們兩國的江山。”

   慕容流尊把另外五個國家的心思摸得透透徹徹,冷笑一聲,那張俊美的面容上閃過冷冽,咬牙暗哼。

   長孫竺,你給朕等著,終有一日,朕會取你青羅國。

   “皇上,你也別氣著了,總之我們不會如了他們的願。”

   “那倒是。”慕容流尊的怒氣揮散開來,整張臉罩上光澤,緩緩的笑了,一臉的溫潤,誰會想到,瑤兒如此聰慧呢,以後若是得她真心相助,何愁不滅七國,慕容流尊的腦海里不由閃過一幅圖,那個叫手雷的軍事武器,它真的有用嗎?而且瑤兒會造嗎?

   “阿九,派兩個人注視著五國的動靜。”

   “是,皇上。”

   ......

   金華殿,油光發亮的黑棺端端正正的擺放在大殿的正中,棺木之上端端正正的擺放著大朵的白花,觸目驚心,整個大殿蕭條無比,丹鳳國的姬王爺,姬雪身著白色的喪服,整個人憔悴不安,滿臉的悲壯,跪在棺木邊不時的替紙加油,替皇姐守靈。

   大殿內寂靜無聲。

   忽然她的貼身宮女從殿門外走進來,小心翼翼的開口:“王爺,萬鶴國,凰轅國,月壤國的使臣求見。”

   姬雪抬首,詫異的挑了一下眉,自從皇姐死了后,那些使臣只來拜見一回,至此再沒有來過,大概是怕惹禍上身,這會了怎麼都來了,姬雪並未起身,揮了揮手:“請他們進來吧。”

   “是,王爺。”

   宮女退了下去,很快領著三個使臣進了大殿,姬雪直挺挺的跪在黑色棺木邊,清秀的面容上是傷心欲碎,並未起身相迎,只略動了一下身子,沙啞的聲音響起來。

   “請恕姬雪不便起身相迎。”

   “應該的,應該的,”萬鶴國的丞相大人滿臉的笑意,那笑分明是不懷好意,裝模作樣的領著其他兩個使臣給皇太女上了香,又安慰姬雪一番,最後話峰一轉,詳和的開口。

   “姬王爺放心,這次弦月國的南安王竟敢殺了太女殿下,我們萬鶴國和鳳轅等國絕不會坐視不管的,世人都說弦帝陰險狡詐,難道我們還怕他不成,如果這次他不交出南安王,姬王爺放心,我們一定會出兵和丹鳳一起討伐弦月國的。”

   姬雪一愣,沒想到這萬鶴國的丞相竟然如盯仗義直言,不過他們真的別無二心嗎?清秀的面容上,平波無奇的眸底,卻是深深的疑惑,不過此刻她不便拒絕別人的好意,婉言相謝。

   “本王謝過丞相大人了,也謝過鳳轅國和月壤國的好意,如果弦帝真的不交出殺人兇手,本王一定會稟明母皇,相信母皇絕不會坐視不管的。”

   “好,有氣魄,”萬鶴國的丞相露出狐貍一樣的笑意,點頭,眼見著姬王爺把他的話聽進去了,也就不便深說,省得人家起疑,這姬王爺絕不是一無是處的人,凡事要做到恰如其分,否則只有適得其反。

   “姬王爺也不要太傷心了,誰會想到皇太女竟然發生了這樣的事,你還是節哀,保重身體要緊。”

   “謝謝各位了。”姬雪又哽咽起來,似乎快不堪一擊了,楚楚可憐的謝過各位使臣,幾個人道安退了出去,姬雪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黑瞳閃爍出和面容完全不一樣的光芒。

   大殿陷入了寂靜,只聽到姬雪一個人的喃喃自語。

   “皇姐,你的命好苦啊,這還沒當上女皇呢就被害了,你讓妹妹怎麼承受得了啊,還有母皇該多傷心啊......”

   她的話剛完,貼身的宮女去復返,飛快的走進來,四下張望了一下,俯下身子小心的開口:“王爺,有人送了一張小紙條過來。”

   “是什麼人送過來的?”

   姬雪警戒的提高聲音,臉色難看的掃向婢女,那婢女搖頭:“奴婢沒看見,剛才送三國使臣出去,忽然一根柳枝射過來,上面裹著一張紙條。”

   婢女說完把紙條拿出來,遞到姬雪的手上,姬雪飛快的打開來,只見上面簡單的寫著渺渺數語。

   “弦帝已有對策,小心身邊的人。”

   姬雪看完,把紙條放在火盆里燒掉,詫異的挑起眉,這人是誰?為何要幫助她,還有那紙條上是什麼意思,說弦帝已有對策,讓她小心身邊的人,她身邊的人,姬雪臉色難看的抬眸望向貼身婢女柳紅,柳紅是人小侍候著她的,絕不可能出賣她,她的事情只有柳紅知道,還有誰知道這件事呢?

   姬雪左思右想,忽然想到兩個人來,皇姐的貼身婢女,小喬和大喬,那兩個丫頭一直侍候著皇姐長大,雖然皇姐為人囂張,卻極寵那兩個丫頭,可是自從出事之後,她很少看到那兩個丫頭,她們似乎一直呆在皇姐被殺的寢室中,這完全不合常理,難道她們知道些什麼?姬雪雖然不能肯定,但是她不能出現一點破綻,要不然她多年來的夢想,怎麼實現?

   “柳紅,過來。”

   姬雪冷沉著臉出聲,招手示意柳紅近前,等到柳紅靠近她的身邊,小聲的嘀咕了兩句,柳紅的臉上閃過詫異,隨之是狠厲,恭身領命:“是,王爺,奴婢一定會盡心辦好的。”

   “去吧,小心點。”

   “是,王爺。”柳紅退了下去,大殿上再次陷入寂靜,姬雪抬眸望著那黑漆漆的棺木,心里冷哼,皇姐,只怪你生在帝皇家,如果我們是在平民家,我還會這麼狠心嗎?

   明日就是三日之期,如果抓不到真兇,弦月國勢必要交出南安王。

   這道理誰都懂,整個弦月國人心惶惶,唯有一人怡然自得,好似這些事和她無關似的,每天吃好喝好睡好,沒事就抱著毛雪球逗趣兒,連關在刑房的畫眉和小秋好像都忘了。

   鳳鸞宮里,莫愁望著抱著毛雪球的主子,一臉的笑意,好像忘了南安王,娘娘記仇的心可真厲害,凡是得罪她的人只怕都沒好果子吃,聽說南安王當初打了娘娘一巴掌,差點沒把娘娘打死,所以這次娘娘讓他在牢里白白的挨了兩夜。

   大殿上,沐青瑤伸出手撥了拉毛雪球純白的毛,捏它的小鼻子:“毛雪球,姐姐對你好不好啊?來,給姐姐翻個跟頭。”

   可惜那毛雪球動都不動一下,翻白眼,這女人是完全把它當寵物了,還讓它翻跟頭,那多幼稚啊,它可是一只聰明的小狐貍,它的本事可大了,嘗百毒,解百毒,它的血可是高貴的,只要那麼一滴,就會不救人性命的,它從小可是毒喂大的,沒想到現在淪落為一只低等的寵物了,可悲啊可悲,毛雪球無語問青天了,可惜它是一只狐貍,不會說人話,只能發出兩聲嗚嗚的叫聲,惹得它主子一陣不滿意,臉就變了。

   “你翻不翻,不翻今晚咱們就吃燒烤狐貍。”

   看吧,又來威脅它了,可是它還真吃這一套,毛雪球無奈的翻了一個跟頭,然後屁股朝著主子,它不高興了,可是那老大還不滿意呢。

   “好搞笑,來,毛雪球,再給姐姐翻一個,要不然?”

   嗚,人家翻還不成嗎?別又提燒烤狐貍,人家心里哇涼哇涼的,可憐的小狐貍一連翻了幾個跟頭,直到那變態的主子心滿意足的伸出手抱它:“哈哈,毛雪球真厲害,來,姐姐抱下。”

   大殿上響著皇后娘娘愉悅的笑聲,眾人望過去,心底嘆息,可憐的小狐貍啊,你咋攤上這麼個主子呢,每天被折騰得半死,可憐啊。

   “娘娘。”

   沐青瑤抱著毛雪球,這家伙喘氣都重了,難道真的有那麼累嗎?看來要多操練,如果毛雪球知道主子此刻的想法,一定想撞牆。

   “怎麼了?”沐瑤瑤抬眸掃向身側的梅心,只見小丫頭一臉的不落忍,奇怪的挑起彎月眉:“怎麼了?梅心。”

   “那個,娘娘該用午膳了。”

   “嗯,還真餓了,走,毛雪球,咱們去吃飯了。”沐青瑤抱起毛雪球往偏殿而去,一邊的梅心趕緊乖巧的開口:“娘娘累了吧,奴婢幫你抱著毛雪球。”

   “好啊。”沐青瑤順手把毛雪球扔在梅心的懷里,一人一狐同時松了一口氣,總算逃脫魔掌了。

   偏殿。

   沐青瑤用完午膳,正在聽依云稟報事情。

   “娘娘,那畫眉和小秋的傷勢有點嚴重了,如果再不醫治的話,只怕熬不過云了。”

   沐青瑤神淡,伸手接過莫愁遞過來的茶盅抿了一口,說實在的,她一點不同情那畫眉和小秋,兩個狗仗人勢的家伙,平素在這宮里作威作福,不知道害死了多少宮人,不過也不能眼看著她們死在這鳳鸞宮里,對于她們,她還有用處呢。

   眉梢一挑,冷冷的命令依云。

   “秘密到藥房去拿點藥過來,只要她們不死就成。”

   “是,娘娘。”依云緩緩后退,沐青瑤想起會,喚了一聲:“依云,最近兩天沒出什麼事吧?”

   “沒有,娘娘。”依云恭敬的開口,她把先前畫眉姑姑重用的大宮女貶了下去,另調了四個宮女聽用,一朝天子一朝臣,她既然身為鳳鸞宮的女官,就不能留下以前重用的人,省得有後患。

   “好,留心著點,不管是誰,若是膽敢私作主張,就別怕本宮不客氣。”沐青瑤的冷寒之氣充斥在偏殿,莫愁和梅心見怪不怪了,知道自個主子稟性,只要不惹到她,不挑戰她的底線,她基本上是個很好相處的人,只有那些對她不利的人,才會遭到她的對待。

   不過依云和鳳鸞宮的宮婦,還不太熟悉娘娘的稟性,只知道娘娘的處事手段極辛辣,因此幾個丫頭皆膽顫心驚,誰也不敢大意,就是依云,也越發的小心了。

   “娘娘放心吧,奴婢一定努力做事,絕不讓這種事發生。”

   “嗯,那下云吧。”沐青瑤揮手,依云退下云,刑房里還有兩個病人呢,娘娘說不能讓她們死,她就不敢讓她們死......

   偏殿里,沐青瑤一掃先前的和潤,俏皮,深邃的眸光中掠過慧光,面容透出飄逸慧詰,唇角勾出清冷絕魅的笑意。

   “莫愁,冰綃有消息嗎?”

   “沒有。”莫愁恭敬的回話,看來娘娘要動手了......

   “姬王爺可真沉得住氣,還是以為自己所做的事天衣無縫呢?”沐青瑤犀利的眸光移向殿門外,天色暗了下來,烏云滾滾而至,風刮了起來,看來馬上要下雨了,真是天助我也。

   長廊下,狂風卷過,刮得花草凌亂,黑壓壓的云層鋪天蓋地的籠罩著整座皇宮。

   窒息的讓人快喘不過氣來。

   錦色的窗簾被風掀起蕩漾著,沐青瑤起身走到窗前,若有所思的望著暗沉沉的天空,明明才末時,天黑了下來,好像暗夜來臨。

   梅心抱著毛雪球,和莫愁一左一中的跟著娘娘身後,兩個丫頭奇怪的嘀咕。

   “這天變得真奇怪。”

   忽然半空閃電過,驚雷炸響,嚇了所有人一跳,雷聲轟轟,翻滾而至,好似大浪淘沙,一浪高過一浪。

   偏殿門前,一道人影悄然而至,手里還扶著一人,飛快的閃身進來,一股血腥味濃烈的充斥著偏殿,梅心嚇了一跳,飛快的開口:“誰?”

   因為天色暗沉,人影看不真切,只聽到一道柔媚的聲音響起:“娘娘,是屬下。”

   原來是冰綃,手里扶著一個人,另一名女子哪在她的身後,輕聲的啜泣,幫助冰綃扶著那個受傷的女子,三個人緩緩的走進大殿來。

   沐青瑤一看便知那兩個女人是皇太女的貼身宮女,她一直在等那個人動手,本來以為她不會再動手,誰知最後的一刻她還是按捺不住了,清冷的聲音響起來:“莫愁,掌燈。”

   “是,娘娘。”

   莫愁飛快的應聲,手腳利索的掌上了宮燈,偏殿內清晰可見,那受傷的女子秀眉緊蹙,臉色蒼白,不時的輕吟著,顯然受了很重的傷,一只手捂住胸口,血孱孱的滴落下來,意識已有些昏迷。

   冰綃和另外一個宮女扶著她躺到偏殿一側的軟榻上。

   沐青瑤走了過去,看著那宮女面色如紙,呼吸微弱,眼看就不行了,忙掉頭吩咐身邊的莫愁:“去傳御醫來。”

   誰知道她話音一落,躺在床榻上的宮女陡的睜開眼,又瞳渙散,伸出手在半空摸索著,一口氣下不去,阻在胸口,用力的叫起來:“小喬,小喬。”

   另一名宮女哭著上前拉著她的手,嗚咽成聲:“大喬,大喬,你怎麼樣了?”

   “小喬,我不行了,我要先走一步,去陪太女殿下,你好好的活著吧,太女有我陪著,你不要擔心她。”說完用力的喘著氣兒,翻著白眼兒,生生的抽了過去,小喬一看大喬死了,那個淚如雨而下,拼命的咬著牙,拉著大喬的手。

   “大喬,我會給你和太女報仇的,你放心吧。”

   小喬說完,放開大喬的手,撲通一聲跪下來,連連的磕頭。

   “皇后娘娘,求你為大喬報仇,求你為太女報仇。”

   沐青瑤看著傷心欲絕的丫頭,心頭震憾之余,卻多了三分敬佩,雖然小喬只是一個丫頭,可是忠心可嘉,她一向敬佩俠膽忠心的人,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沐青瑤微彎下腰,伸出手扶起小喬。

   “你先起來吧。”掉頭望向一邊立著的冰綃,冰綃的神色間似乎也有些動容,眸光定定的望著小喬。

   “冰綃,不是讓你護著她們嗎?怎麼還會出事呢?”

   “屬下該死,請娘娘責罰,屬下沒想到那個動手的人十分狡猾,使用了調虎離山之計,先用一個人把屬下引開,等屬下殺了那人,回過神趕回來,大喬卻受了一劍,請娘娘責罰,屬下絕無怨言。”

   冰綃撲通一聲跪下來,沐青瑤冷眸望著她,因為宮中眼線太多,所以她命令只準她一人靠近大小喬,這也是她自個的疏忽,怎能責怪冰綃一人呢?

   “你也起來吧,本宮絕不空許任何人在本宮的眼皮底下殺人。”

   沐青瑤直起身子,眼瞳罩了犀利如冰刀的光芒,周身蓄意待發的嗜血之氣。

   “小喬,你可願意為大喬和皇太女報仇?”

   “奴婢願意,聽憑皇后娘娘差遣。”小喬一心為大喬報仇,她和大喬感情很好,一直盡心盡力的服待著皇太女,所幸皇太婦雖然為人拔扈,對她二人卻是很好,沒想到今日皇太女命喪弦月,她們本來想追隨皇太女而去的,只不過因為那南安王還被關在刑部的大牢里,她們二人想親眼看著南安王受刑之後,再去陪主子,誰會想到,竟然是姬王爺殺姐,從她們知道這件事後,本沒打算揭發姬王爺,即便她心狠,可是終歸是皇太女的妹妹,誰會想到那姬王爺心腸如此惡毒,連她們兩個都不放過,她們本來就準備死了的。

   可是她親眼看著大喬被殺死,無需置疑,皇太女一定是被她殺害的,所以她才想到要殺人殺口,否則誰還會加害她們兩個小小的宮女。

   此時小喬再顧不得別的,這樣的人為君為皇,丹鳳豈不要亡,她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好。”沐青瑤呼出一口氣,只要小喬願意幫助她,這件事好辦得多了,抬頭望向殿外。

   烏云並未散去,風小了一些,嘩嘩的急雨滿天落下,宮檐,廊柱下,水滴成哇,伴隨著閃電驚雷,不時在皇城上空炸響。

   沐青瑤招手示意莫愁、冰綃和小喬近前,四個人圍在一起嘀語,很快其她三個人聽明白了娘娘的意思,同時點頭應聲:“是,娘娘。”

   冰綃和莫愁帶著小喬離去,小喬臨離去的時候,再看了一眼軟榻上的大喬,銀牙一咬,義無反顧的跟著兩個女人身去飛奔出去。

   偏殿之內,梅心緊抱著毛雪球,跟在沐青瑤的身後:“娘娘,她們都有事,奴婢做什麼呢?”

   “你現在去......”沐青瑤招手,梅心趨步上前,她小聲的吩咐了任務,梅心領命也退了下去,偏殿里,靜悄悄的,沐青瑤整張雎罩著神彩飛揚,嘴角擒著冷笑,望著窗外的急雨,悠閑的輕喃,該去看好戲了。

   有道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如果是做了虧心事的人呢......



宮心計 第七十二章 天下能者居之

   金華殿。

   電閃雷嗚,大雨傾盆,劈咧嘩啦的響聲,天黑壓壓的帶著一絲兒詭異。

   丹鳳國的女王爺姬雪,心驚肉跳的跪在棺木邊,眼睛慢慢瞄向殿門外,風吹進來,宮燈搖曳,撲閃著,忽然熄滅了,整個大殿黑壓壓的自不清楚,姬雪嚇得噌的眺起來,朝外面尖叫:“來人啊,來人啊。”

   可是沒有一個宮女奔進來,周遭空蕩蕩的,她好像完全與世隔絕了,只聽到狂風掃過,殿外斷枝殘葉飛卷,到處凄涼,她的心一下子恐惶起來,臉色蒼白的望向那黑棺木,此時棺蓋竟晃動起來,嚇得她倒退兩步,雙眸一眨不眨的盯著那棺不著邊際,黑色的棺木不但晃動,還從里面冒出白煙,越來越多,籠罩著整府金華殿,朦朦朧朧間看到一個披頭散發的身子,從棺木中站了起來,黑發遮住她的整張臉,看不清楚臉上的真容,可是聲音卻傳了出來。

   “皇妹,你害得皇姐好慘啊。”

   虛無飄渺,好似地獄中傳來,凄慘無比,姬雪雖然害怕,可是腦海中還保有最後的一絲理智,抱住頭往后退,尖叫起來:“你別想騙我,你究竟是誰?”

   姬雪說完,朝門外叫了起來:“柳紅,柳紅。”

   一道驚雷再次閃過,那身影如無垠之根,嗖的飄出了棺材中,這一次姬雪睜大了眼,因為迷朦的煙霧,看不真切,那鬼影似乎沒有腳,根本是用飄的。

   這一次姬雪再也控制不住了,抖索個不停,直往后退,連聲的哀求:“皇姐,皇姐,我不是有心的,你放過我吧,我絕對不是有心害你的。”

   “皇妹,你下來陪我吧,這里好冷啊,皇姐一個人孤單啊,下來吧。”

   那身影陡的飄過來一些,伸出了手,那手白晰恐怖,指尖長長尖尖的,眼看快掐到她的脖子上了,姬雪再也忍不住了,撲通一聲跪下來,連連磕頭。

   “皇姐,你饒過我吧,以后我一定給你燒紙錢,我雖然貪戀你的皇位,動過歪心思,可是那天晚上,我不是有心的,只是失手推了你一下,誰知道你會一下子撞到椅角上,死了,皇姐,你饒過我吧,饒過我吧。”

   姬雪連連磕頭,哀聲悲戚......

   殿外,雷聲雨聲匯合在一起,在這電光火石交錯間,忽然宮燈亮了,金華殿內霧氣散去,一片明凈,形如白晝,屋外,烏云散去,天空像被水洗過一樣堪藍,雨漸漸的小了。

   姬雪還沒有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愣愣的望著眼前的一切。

   這時從殿門外走進來幾個身影,為首的人正是弦月國的皇帝慕容流尊,一臉的陰驁,那雙黑瞳中閃爍著洶涌的波濤,冷冽森冷的瞪著姬雪,而他的身邊立著涼如寒冰的女子,正是當朝的皇后娘娘,那張絕艷逼人的臉上罩著冷戾之氣,神色間自有一股威嚴,唇角是不屑的譏笑。

   而緊隨著他們身后進來的正是其他五國的使臣,每個人的臉上都是錯愕,隨之是不屑......

   姬雪呆怔著,好半天才喃喃出聲:“這是怎麼回事?”

   沐青瑤冷沉著臉走過來,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姬雪,涼涼的開口:“你說是怎麼回事?天下間還真有你這種六親不認,殺姐奪位之人,最可惡的是,殺了人還要嫁禍到我們弦月國的頭上,我們弦月不會讓人欺負的,此次一定要女皇拿出一個說法來。”

   金華殿上涼如寒冰的聲音流竄著,所有人的眸光移向沐青瑤,這一刻都清楚認識到這皇后娘娘的厲害之處,弦帝娶她只怕如虎添翼,她聰明絕頂,智勇雙全,就好似一柄上古的利刃,劍出必見血而回,這一次大家都感受到了頭頂上涼颼颼的寒意。

   長孫竺的臉色暗沉下云,心閃過的不僅僅是懊惱,還有後悔,當日他就該不惜一切帶走她。

   總以為,只不過是一個女人,再厲害也翻不了天,現如今看,只怕整個天下局勢會因為她而改變,而他失策了,弦帝卻慧眼獨到,擇了她。

   五國使臣臉色各異,難看至極,而一邊的姬雪也好不到哪里去,直到這時候,她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原來她中了人家的圈套,剛才似乎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一想到這個,她恐惶的站起身來,往一邊兒退。

   “你們說什麼,我不懂,我什麼都不知道。”

   慕容流尊俊魅的五官司瞬息萬變,陰驁深沉,仿若罩上寒潭之氣,唇角一勾,便是嗜血的殺機,冷沉沉的開口。

   “你還想狡辯嗎?如果你再敢冥頑不靈的作無謂的抵抗,朕就把你關到大牢里去。”

   “不,你無權關我,我是丹鳳國的王爺,出使弦月國的使臣。”

   姬雪一聽到弦帝的話,激烈的跳起來,怒指著慕容流尊,謹慎的望著對面的一干人,慢慢的往後退,忽然抓住剛才扮鬼的人,咬牙切齒的開口:“你是誰,竟然害我,我和你勢不兩立,我不好過,你也別想好過。”

   扮鬼的卻是小喬,從小到大跟在皇太女身邊,把皇太婦姬鳳的聲音模仿到維妙維肖,要不然姬雪不會上當的,再加上今兒個的天時地利,所以一切便順理成立,姬雪什麼都說了。

   小喬被制,並不懼怕,用手順好臉上的頭髮,流著眼淚望著姬雪:“姬王爺,你為什麼要殺太女,她對你很好啊,你為什麼要殺她?”

   姬雪一只手掐住小喬的脖子,另一只手把她往旁邊拽,想到都是這個女人害的她,眼神狠厲得想一口咬斷小喬的脖子,聽著小喬的責問,滿臉的不屑。

   “你懂什麼?從小到大母皇最疼愛的是她,對我視若無睹,為什麼同是父母生的,她可以享受到最好的,而我卻什麼都沒有,她是太女,我卻是個王爺,可是有誰看到,我做的努力比她還要多,她除了吃喝玩樂還會什麼,什麼都不懂。”

   姬雪尖叫,似乎快瘋了,眼神赤紅,沐青瑤冷盯著她,舉起一只手示意大家別輕舉妄動,自己慢慢的往前走。

   “姬雪,你大逆不道,連殺了兩個人還不夠嗎?你殺了皇姐,又讓人殺了大喬,現在還想讓那雙手再多一條人命嗎?”

   偏殿里,所有人看著娘娘往前走,生怕她遇到危險,不由提起一顆心,梅心和莫愁叫了起來:“娘娘。”

   沐瑤瑤卻全然不理會兩個丫頭的叫聲,不燥不急,周身蓄意待發的沉穩,就在姬雪一愣神的空檔,沐青瑤清悅的聲音陡的響起:“冰綃。”

   一言發,一道快疾的身影飛掠過去,如破空而出的彩虹,瞬間出手點住了姬雪的穴道,隨之翩然落地,沉著的應聲:“娘娘。”

   兩個人配合得天衣無縫,令人瞠目結舌,前一刻還讓人心驚膽顫的場面,後一刻已力挽狂瀾,轉換了一種局面,那五國的使臣再一次見識了這女人的睿智沉穩,難怪她面不改色,氣息內斂,原來早已安排了人躲在了暗處,只等一擊即中。

   姬雪被制伏了,沐青瑤身子往後一退,周身的光寒退去,滿臉的氣定神閑,掉頭望向身側的慕容流尊,接下來可就是他的事了。

   慕容流尊氣沉丹田,俊臉陰驁,狹長的峰眉一挑,嗜殺的話冷沉而出:“來人啊,立刻把姬雪帶到琉璃宮,朕要關自審問,立刻放了南安王爺。”

   “是,皇上。”阿九領命一揮手,便有幾個小太監上前架起手腳動不了的姬雪往處走去,那姬雪一臉的慘白,張嘴叫起來。

   “弦帝,別忘了我的身份,我是使臣,你們沒有權利審問我。”

   可惜慕容流尊陰沉著一張臉,理也不理姬雪,只要一想到皇弟南安王被人陷害,平白無故的在牢里待了三天兩夜,他的那壓抑著怒氣便絲絲外泄,恨不得立刻處死了那個女人,竟然還敢叫。

   偏殿,姬雪被拉了下去,站在大殿門口的五國使臣皆垂頭喪氣的,只有末端的一人,笑意盈盈的望著眼前的一切,眼瞳一眨不眨的望著立在弦帝身邊的女子,俏麗清艷的面容,周身涼薄淡漠,明明是一手促成此局的人,偏偏氣定神閑的置身事外,好像所發生的事和她無關似的,輕輕的摩娑著自己的手指。

   長孫竺黑瞳跳躍了幾下,沐青瑤,天下大局中至關重要的一個人,本太子絕不會讓你呆要弦帝身邊的,長孫竺念完,赤膽唇角擒著笑意,慢慢的踱步走到前面,優雅的開口。

   “丹鳳國真是欺人太甚了,竟然陷害南安王,真是死有余辜。”

   一言落,其他的人紛紛咐和。

   “是啊,就是殺了她也不為過。”

   “想那南安王吃了多少苦啊,原來那皇太女竟然是姬王爺所殺,為了所謂的皇位,連自己的親姐姐都殺,真是心腸狠毒之人,就是殺了她也不為過。”

   弦帝絕美的五官輕笑,目光氳氤,高深莫測的抬頭望向一側的沐青瑤,溫和的開口。

   “瑤兒,你說呢?”

   這溫柔呵昵的話語,刺激得長孫竺心頭心顫,竟然有一絲不可抑制的疼痛,蔓延至全身,最後化為苦澀的滋味。

   沐青瑤斜睨了慕容流尊一眼,這男人分明是不安好心,明明自己已有注意,又何必多事一舉的問她呢,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星目移向長孫竺,譏諷的開口。

   “長孫太子好正直啊,殺人者償命,肯定是要死的,不過這下命令的人不是弦帝,而是丹鳳女皇,我們弦月國會派人把皇太女的屍首和姬王爺一並送到丹鳳去,至於丹鳳女皇如何處置姬王爺,這天下人的眼睛可是雪亮的,不過既然長孫太子和其他四國的使臣如此俠膽忠心,那麼可以請長孫太子及其他使臣連同我們弦月一起審問姬雪,最后分別派一個人陪同弦月,一起去丹鳳國做個見證。”

   沐青瑤響亮寒凌的聲音落地,那五國立刻怔住了,他們想挑動人家,誰知卻被反將一軍,看來和眼前的女人玩心計真是自討苦吃,他們還有必要留在弦月嗎?還是趕緊回宮和君王帝量對策,這弦帝本就聰明過人,現在又加了一把利刃,難道江山一統,花落弦月?

   不行,他們怎麼甘心呢?

   沐青瑤將了五國一軍,掉頭望向旁邊的慕容流尊,不緊不慢的開口:“皇上,青瑤的主意,皇上不會反對吧。”

   “瑤兒的主意就是朕的主意,以后大弦皇后的話等同于朕的話。”

   慕容流尊的俊美白晰的肌膚凝成薄冰,清絕孤傲的宣布,那響徹在偏殿之上的朗朗之聲,落入了每一個人的耳里,沐青瑤的瞳孔跳了兩下,她倒是沒想到弦帝竟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如此說,真讓人意外,抿唇淡雅一笑。

   “不是說后宮不準干政嗎?”

   “朕要破了這個先例,天下能者居之,不分男女。”俊美的五官,顛倒眾生的笑意,氣如山河的話,震驚了一殿的人,五國使臣皆大驚失色,兩大強者聯手,何愁天下不統一,天下真的要亂了,何況皇后先前還畫出一種很厲害的軍事武器,如果那個武器是真的話,只怕彈指一揮間,山河皆碎啊,眾人那個透心涼,再無心留在弦月了,可現在走不了,還要陪同弦月一起審姬王爺,這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這女人太精明了,本來弦月審問姬王爺,是一個落人話柄的事,可現在五國陪審,那丹鳳國女皇心有怨氣,也是針對他們六國,而不是弦月一家,高明啊,高明....

   殿外,雨已停住了......

   花草清新,天際一片潔白,長空洗凈了鉛華 ,只剩下干凈的明潔,夕陽的余輝籠罩著整座皇宮,畫梁雕棟,美不勝收。

   長孫竺站在大殿門前,回頭再看一眼殿內的一對壁人,竟然是那般的相配,他的心抽疼了一下,卻堅定的認為,他只是眼看著這個女人被慕容流尊攏住,而心惶,一切都于國,無關于自己,只能這麼想,那痛才淡去。

   五國使臣一起轉駕,前往琉璃宮而去。

   最後面,沐青瑤幽暗冷然的眸光懾人的射向慕容流尊,唇角一勾,便是一抹陰暗。

   “皇上這樣做是把我推上風口浪尖。”

   慕容流尊高大挺拔的身軀走過來,漆黑如墨的瞳孔炫了夕陽的光輝。唇角掛著溫潤如水的笑意,分外的妖魅誘人,甘醇的聲音響起來:“難道瑤兒不相信朕嗎?朕會保護你,絕不會讓任何一個人傷害你的。”

   他修長的手帶著滾燙的暖流,拉著沐青瑤的手,執起,神態認真而忠誠。

   雖然他希望她和他並肩作戰,但更希望不離不棄。

   自從他領著她登上百官臺,穿過乾清門,他是真心的想執著她的手,共度一生,似乎此生有她足矣.....

   “自古宮廷無真情,”沐青瑤涼薄的笑,抽回手,雖然心里有暖意,至少她看到了他的真心,這一刻,以後的事誰知道呢,她自己不是也一直想出宮嗎?

   “也許有例外,咱們同心協力打開下,成為青史之上最相敬相愛的一對帝皇帝后,永留青名不好嗎?”

   沐青瑤掉頭往外走,無視他的話,她對名利無追求,也不想與他成為青史中一對帝皇帝后,世事無絕對,難道他的心里沒有私心嗎?如果她是個平凡的女子,如果她還是那個平凡的女子,如果她還是像以前一樣是個花癡女人,他還會執意要她嗎?

   慕容流尊目送著沐青瑤纖細卻又堅挺的身子離開大殿,深不見底的眸底,閃過敏銳的光華。

   瑤兒,朕是真心的,世間唯有你才配與朕共登頂峰......

   殿外,響起莫愁的聲音:“娘娘,回琉璃宮嗎?”

   “是。”聲音落,腳步聲漸行漸遠。

   阿九走了進來,看著皇上若有所思的望著大殿正中黑色的棺木,五官沉浸,好像一塊溫潤的暖玉,帶著絲絲耀眼的光華,內斂安定。

   “皇上,該回琉璃宮了,眾人都過去了。”

   “好,”高大的身形一轉,往外走去,一黃一藍的兩個影子,同樣出色而耀眼,只是前面的高大英挺,後面的怎麼看都有點小受樣......

   琉璃宮,此時一片莊嚴威儀,皇上和皇后娘娘面色冷沉的端坐在上面,五國使臣分坐在兩邊,弦月國的刑部尚書,還有左右丞相,連北津王爺都來了,北津王爺臉色不但白而且死氣沉沉,發生這樣的事,他難逃其責啊,或許這正是皇上的用意啊。

   王爺姬雪跪在大殿正中,眼神變幻莫測,臉色陰驁難看,死命的瞪著上首沐青瑤。本來是天衣無縫的,都是這個女人壞了她的大事。

   不過別以為她交待了就能怎麼樣,她姬雪可是使臣,他們沒有權利殺她,只有她母皇才有權利處死她,想到母皇對皇姐的寵愛,姬雪的眼底一片冷意,只怕難逃一死啊,不過死在自己的國家總比死在外面強。

   下首除了姬雪跪著,還有皇太女的婢女小喬跪著。

   殿門外此時立著很多侍衛,為首的正是侍衛統領花離歌,皇上在琉璃宮審問丹鳳王爺,這事事關重大,可不是南安王一個人的事,所以他們責任很大,絕不容許任何一個人破壞御審。

   “姬雪,你親口承認殺了丹鳳的皇太女,還有什麼話說?”

   慕容流尊磁性暗啞的聲音響起,凌寒嗜殺,猶如地獄中的酷吏。

   大殿上,姬雪瞳孔閃光,唇解擒著冷笑,坦然的開口:“是本王殺了皇太女,本王是無心的,當日皇姐心情不好,本王好心勸慰她,誰知她竟然把火發在本王身上,大罵本王的無能,本王當時怒了,一出手把她打飛了出去,誰知撞在椅角上,便死了。”

   姬雪講了事情的始末,其實她很恨皇姐,總想殺了她,可是那天晚上還真沒想過殺她,卻失手錯殺了她,一切都是天意啊。

   大殿上很靜,各人神色不一,有人松了一口氣,有人不屑姬雪的行為,更有那懊惱的,也有一直面無表情的。

   慕容流尊和沐青瑤雖然未動聲色,可心底卻松了一口氣,既然姬雪交待她殺了皇姐,那麼南安王便沒事了,可是有人目擊南安王從皇太女的寢室走出來,那又是怎麼回事,難不成姬王爺的後面還有一人,是誰?

   弦帝俊美如冠玉的臉上罩上陰驁,深邃神秘的黑瞳掃視了一眼五國的使臣,究竟誰最有可能是姬雪背后的那個幫兇?

   “姬雪,那麼是誰從皇太女的寢室內走出來的?”

   “南安王。”姬雪唇角一勾便是冷笑。

   此言一出,如石沉大海,瞬間在大殿上掀起軒然大波,怎麼又扯上南安王了,那南安王為何會和姬雪勾結在一起,他意圖所為?

   五國的使臣無一例外,全都興奮起來,因為弦帝在場,面上壓抑著,可那釋放著異光的眼睛泄露了每個人的心事,就連一直面無表情的長孫竺也不例外,絕美的五官輕笑,劍眉輕挑,薄唇邪勾,眼瞳閃爍不定。

   沒想到這事還真址上了南安王,不過究竟是南安王真的摻與了此事,還是姬雪嫁禍?

   如果嫁禍,但願她死死咬著才好。

   長孫竺笑得妖嬈,一臉興味的望向高座的弦帝。

   慕容流尊神斧雕刻成的五官,此時罩上冰霜,漆黑如墨的眸子一閃而逝的利光,森冷詭異,修長的大手一把握緊抓住龍椅邊的金色鑄龍的扶手,就待發作。

   沐青瑤身形一動,纖細的手壓住了弦帝欲動的身形,微點了下頭,示意這件事讓她來處理。

   慕容流尊強行壓下自己的怒意,冰冷陰驁的眸子清明起來,深呼出一口氣,不復之前的暴戾。

   就在這眾目眈眈之下,弦帝和皇后之間的默契一覽無遺,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便已盡數了然于胸,該說他們是情深似海,還是聰慧過人呢?

   大家同時想著。

   沐青瑤已抽回自己的手,掉頭掃視了一圈大殿上的人,她那不慍不怒的眸光,好像帶了無究的魔力,一下子震住了眾人肆意欣喜的心,皇后出手,未必那姬雪扛得住。

   “姬雪,你說和你共同犯案的人是南安王,是嗎?”

   姬雪望向上首,看著那高高在上,一身清艷的女子,周身的光華,眼神睿智,定定的望著她。

   “是。”姬雪沉聲,心里暗忖,我不好過,也絕不會讓你們弦月好過,你們想讓那南安王無罪釋放,本王偏不讓你們如意。

   沐青瑤眸中閃過犀利的光芒,從姬雪鎮定的情神看,她是想死咬著南安王,讓他們無從下手,如果這是私人的糾紛,姬雪無疑是聰明的,可是現在是兩國之間的糾紛,她死咬著南安王,只會使兩國陷入僵局,而這便宜了其他的國家。

   “姬雪,南安王為何與你合謀殺了皇太女?”

   “他先幫我得到皇位,然後我再幫他得到皇位,互相幫助。”姬雪面不改色的說著,神情認真,煞有其事的樣子。

   大殿上,很多人嘩然,右丞相楚風玉臉色陰驁,難看至極的站起身:“荒唐,荒唐,這南安王太過份了,皇上,南安王辜負了皇上的心哪。”

   慕空流尊臉色幽暗不時,眉梢輕挑,並未有所動作,對于南安王他是深信不疑的,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沐青瑤冷笑一聲,望著那激動的右丞相,他這麼激動干什麼,江山又不是楚家的,是慕容家的,慕容家的都不急,他急什麼?沐青瑤覺著的揮了揮手:“右丞相坐下來吧,這還沒審完呢。”

   楚風玉一怔,沒想到皇后一點面子都不給他,有些氣結,老臉紅暈,尷尬坐下來,心里暗生氣悶氣,弦月完了,竟然讓一個女人干預朝政之事,荒唐,荒唐......

   五國使臣繼續看著好戲,沐青瑤並不心急,由始至終神色淡淡的,不慍不怒的,倒是那姬王爺有些沉不住氣了,眉梢挑起,冷冷的開口。

   “還有什麼要說的,該說的本王都說了,是弦月國的南安王和本王設下的局。”

   “胡說,姬雪,那皇太女的手中有南安王的玉佩,試問誰會殺人後把玉佩放進死者的手中,讓別人去查自己。”

   沐青瑤陡的喝止,根本是一派胡言亂語,姬雪想開脫自己罷了,心思可真夠歹毒的。

   “那是本王的一石二鳥之計,既可以除了皇姐,又可以除掉南安王,何樂而不為,那玉佩是本王從他身上偷偷取下來,放進皇姐的手中的。”

姬雪說得有根有據 ,天衣無縫,讓人難以分辨,不過凡是有腦袋的人都明白,南安王是不可能和姬雪狼狽為奸的,可是現在姬雪一口咬定,南安王就是她的幫兇。

   五國使臣皆面帶笑意,看著大殿上的一切,娘娘自喻聰慧過人,現在看她有什麼辦法化險為夷。

   沐青瑤面色一沉,周身肅殺之氣,那清冷的聲音陡的響起。

   “姬雪,那南安王爺做的事,南安王妃知道嗎?”

   眾人一愣,南安王還沒納妃呢,怎麼早在出個南安王妃來了,思緒還沒繞過來,姬雪的聲音已響了起來。

   “不知道,這是我和南安王的事,他是瞞著南安王妃的。”

   姬雪這話一出,大殿內,慕容流尊的俊美的臉龐,緩和了一些,薄唇微微上揚,勾勒出優美的弧線。

   右丞相沐痕和刑部尚書等人皆松了一口氣,直到此刻才明白皇后娘娘的用意,原來皇后娘娘是套姬雪的話,姬雪果然中計了,若她真的和南安王合謀,為何不知南安王根本未有正妃,那南安王府連一個側妃都沒有,估計諾大的府邸中,連蒼蠅都公的,哪來的南安王妃。

   左丞相楚風玉也回過味來,不免失望,可是卻不能表現出來,心里暗惱這姬王爺,真是沒腦子。

   五國的使臣沒想到事情急劇轉變,本來以為姬雪咬定了不松口,沒想到皇后會使詐,看來另有其他啊,究竟是何人呢?

   “姬雪,南安王並沒有娶妻,所以根本沒有南安王妃。你和他同謀,連這個都不知道嗎?”

   沐青瑤譏諷的望著姬雪,那女人的臉色一下子白了,眼瞳閃過嫉恨,狠命的瞪著沐青瑤,這女人腦子太敏捷了,她根本斗不過她,既然她們都知道了,何必再問她,姬雪抿緊唇,不再說話。

   “姬雪,如果你繼續胡言亂語的話,信不信本宮命人把你關到刑部的大牢里,著刑部審理此案,而且你不交待清楚,就讓人抬回去吧。”

   沐青瑤話響過,姬雪難以置信的睜大眼,臉色一片蒼白,身子忍不住的抖索了兩下。

   “你狠,本王是丹鳳國的王爺,你無權處置本王。”

   “要不要試丫?弦月處置了你,雖然你母皇心有怨氣,可是別忘了這大殿上不是弦月國一家,還有五國同在,也就是說六國處置了你,你母皇能奈何得了六國?”

   沐青瑤話聲落,其他五國個家那叫一個氣啊,這女人太陰險了,這樣的話也說得出來,本來他們是想挑撥的,誰知現在倒成了見證人,這使臣中,只有長孫竺優雅的笑了,她一直是如此聰慧的,不是嗎?

   姬雪終于認命了,一掃無前的狠戾,如果她再不說實話,只怕真的會被處死,現在是六國站在同一條陣線上,母皇就是有怨氣也沒辦法對付六個國家,所以她不是白死了。

   “是,這件事是姬雪做的,和南安王無關。”

   姬雪說完,慕容流尊和沐青瑤,還有關心南安王的大臣,同時松了一口氣,不過大家都有一個疑惑,那麼是誰拿走了南安王的玉佩,把玉佩放進皇太女的手里來陷害南安王。

   大臣們不知道那晚南安王進宮時,曾遇到皇太女,兩個人打起來了,那玉佩被皇太女扯了去,沐青瑤和慕容流尊雖然清楚個中細節,也不好說明,可是那玉佩是誰放進姬鳳的手里的,說明那個人和南安王很熟悉,也就是他們身邊的人,究竟是誰呢?

   “本宮關心的是,是誰幫了你?”

   “事實上,本王也不知道是誰在本王殺了人後,進過皇姐的寢宮。”

   姬雪坦然的開口,她是真的不知道後來誰又進了皇姐的寢宮,那個人把玉佩放進皇姐的手里,她是事后才知道,那玉佩竟是現安王爺的東西,然後有人看見南安王從皇姐的寢室走出來。

   她只不過慶幸有個替死鬼。

   沐青瑤沒想到竟是這種狀況,認真望著姬雪,她蒼白的臉上,眼神雖然狠戾,卻是認真的,不像說謊的樣子。

   那麼是誰進了皇太女的寢室,他從一開始就準備嫁禍給南安王,穿了一樣的袍子,梳一樣的髮型,後來進去發現皇太女被人殺了,他看到了那個玉佩,知道是南安王爺的,所以制造了證據。

   他這樣做,是想發動兩國之間的戰爭嗎?還是和南安王有私人的恩怨。

   “小喬,那天你們不是守在寢室門前嗎?有人進去嗎?”

   沐青瑤問小喬,她和大喬身為皇太女的貼身宮女,一直守在門前,可是從頭到尾也沒聽到她們說過有人進寢室啊。

   一直跪著的小喬,恭敬的抬起臉。

   “稟皇后娘娘,到早半夜的時候,我和大喬不知道怎麼竟睡著了,後來醒過來,天已經蒙蒙亮了,所以奴婢們準備進去,發現太女已被人殺了。”

   小喬的聲音哽咽,眼眶紅了,掉頭望向一邊的姬王爺,王爺好狠的心啊,不但殺了太女,連大喬也殺了,女皇一定不會饒過她的。

   沐青瑤和弦帝相視一眼,看來那個人點了大小喬的睡穴,使得她們一無所知,所以這寢宮有沒有進人,根本不知道。

   “刑部尚書。”弦帝冷酷無情的聲音響起。

   案子進行到這里,已告一個段落,南安王沒有罪名,雖然還有一個黑手沒有揪出來,但現在皇太女的屍首不宜存放太久,而且姬雪殺人已是不容置疑的了。

   “臣在。”

   刑部尚書趕緊站起來行禮,等候皇上下旨。

   “立刻擬成案卷,押送姬王爺回丹鳳國,交于女皇陛下處置。”

   “臣領旨,皇上。”刑部尚書接通旨,心頭的一塊巨石落地,總算洗脫了南安王的罪名,雖然還有個黑手沒揪出來,但皇上的神色沒有先前的狠戾狂暴了,看來他的腦袋不用搬家了,這事多虧皇后娘娘了,她可算他的再生父母了。

   皇上的話音一落,坐在他身邊的沐皇后,一臉高深莫測的開口。

   “等一下,別忘了帶上五國其他的使臣,要不然丹鳳女皇怎麼會相信我們弦月的一面之詞呢?”

   沐青瑤犀利的話,使得五國使臣顏面盡失,沒想到一幫男人竟然沒斗得過一個黃毛丫頭,真是丟人啊,丟人,萬鶴國的丞相老臉青黑,一聲不吭,其他的使臣也沉默無語。

   此次出使弦月,真是失人失利。

   皇太女被殺案,終於真相大白,姬王爺把一切都交待清楚了,南安王被放了出來。

   雖然仍有一人未抓住,但是弦帝已入了心,這個人的黑手可是一只毒瘤啊,不除不行啊,他一定要查出究竟是誰動的手腳,幽暗難明的眸光掃向臉色蒼白的北津王,但願不要是皇弟才好,否則別怪他心狠手辣......

   琉璃宮,諾大的宮殿內一片靜謐,處理了皇太女的被殺案,皇上總算輕松了一些,整個人慵懶的斜歪在龍椅邊。

   阿九送走了所有人,走進來稟報。

   “皇上,北津王爺求見。”

   高座上的人身形未動,狹長的眉峰一挑,眸中便是暗濤涌動:“他沒走?”

   “沒有,等著皇上召見。”

   “讓他進來吧,”慕容流尊揮了揮手,他也正想看看,究竟是不是北津王暗下動的手腳,如果真是他動的手腳,他的武功可是極厲家的,而且心計驚人......

   “是,皇上。”阿九應聲,吩咐守在大殿內的小太監,趕快把北津王爺領進來,小太監飛身出去,很快便見到北津王的身影。

   只見他身形瘦弱,臉色蒼白,身著一件的白色的海水紋的蟒袍,不知是袍子太大,還是身材過于瘦弱,隨著他走路的動作,那袍子左右晃蕩,空空曠曠的,讓人心里升起一抹酸楚。

   “臣弟見過皇上。”

   北津王恭敬的行禮,弦帝一揮手,和顏悅色的出聲:“平身,賜座。”

   “臣弟惶恐。”北津王起身,並未走到一邊坐下,而是誠摯的開口:“此次皇太女被殺案,臣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皇上命臣弟招待六國使臣,沒想到竟然發生這樣大的事情,請皇上責罰。”

   “北津王不必憂心,此事是兵部和宮中侍衛的責任,北津王手無縛雞之力,此次招待可謂盡心了,何責之有。”

   慕容流尊黑瞳幽深,笑意決冷,磁性鬼魅的聲音響在大殿之上。

   “臣惶恐。”北津王垂首,慕容流尊望著他臉色蒼白得好像快昏過去了,不管是裝的,還是真的,現在他都不想周旋了,因為南安王的事,他很累了,想休息一會兒,至于其他的事情,以後再說吧。

   “北津王回去吧,朕累了。”

   “是,皇上,臣弟告退。”北津王依領命,緩緩的往外退,慕容流尊冷睇著他的背影,內斂的聲音響起來,阿九領了命,恭敬的把北津王送出去。

   慕容流尊的雙眸耀了寒氣,輕冷幽暗,深不可測,唇角掛著邪魅陰狠的笑意,好似暗夜的修羅,雖然他一直以來沒有逮到北津王的把柄,可是看著他那過份的謹慎和小心,他的心頭總有陰驁揮之不去。

   北津王是當今太后的親生兒子,太后娘娘最初是主張立北津王為太子的,是父皇一直堅持立他為太子,並囑托他要統一七國,因為他相信自個的眼光沒有錯,尊兒有這樣能力可以一統七國。

   至于慕容流尊為何要如此防備北津王,完全是因為太后娘娘,因為當年皇上的生母李皇后無端被人害死,年幼的他屢屢遭人傷害,最後父皇送他去天山學藝,才避開了這些。

   自從他登基之后,楚家仍掌管著弦月的一半兵權,所以他在忌憚太后的同時,便懷疑她的用心,才會對北津王防了又防,無論如何不相信他暗下里毫無動機,如果他真的沒有動機,為何楚家要緊抓住半邊兵權不放,而沐家在他一登基,便把兵權交到他的手上了。

   先後怕兵權全數落入了楚家,所以在臨終的時候,把兵權一分為二,這樣誰都不可以會大,希望等他羽翼豐滿的時候,取回兵權,他明白父皇的用心,所以他無時無刻不會忘了身上的使命。

   一查清母后當年為何而死,二,拿回楚家的兵權,如果北津王有謀反之心,就別怪他心狠手辣,三,統一七國,因為這些,所以他要比常人更有遠慮,要兼顧著家與國,還要兼顧著國與國之間的平和,才會讓太后任意妄為,她在名義是他的養母,如果沒有理由便懲治了太后娘娘,天下人怎麼看他,還會信服他嗎?

   到時候如何統一七國,天下一統,民大如天,沒有民的存在,哪有皇的存在?

   慕空流尊思潮翻滾,想著想著,竟歪靠在龍椅邊睡著了,阿九走進來,小心翼翼的拿了薄毯給皇上蓋上,睡著了的皇上,完美得就像一幅畫,肌膚細膩潔白,眉狹長,睫毛長且密,覆蓋著他晶亮亮深莫測的眼睛,鼻子挺直,唇薄薄的散發出淡淡的粉以,誘人極了.......

   廣陽宮。

   一大早便是冷氣壓,陰風陣陣,諾大的宮殿,一絲兒人的氣息都沒有。

   高坐上的太后娘娘,一張華貴的臉此刻快成豬肝色了,今兒個早上她才得到消息,使臣全部離開了弦月國,皇太女竟然是姬雪殺死的,而南安王竟然放了出來,這樣大的事情為什麼沒人來稟告她呢?

   太后娘娘的面孔猙獰可怕,咬緊牙根嗜殺的開口。

   “小李子,鳳鸞宮的畫眉呢?這奴才怎麼沒送信過來?”

   李公公顫顫兢兢的走出來,小心的回話:“稟太后娘娘,畫眉失去了消息,小的一直在找她,可是都沒她和小秋的影子,聽說鳳鸞宮里的女官換了,是一個叫依云的小宮女。”

   “什麼?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太后氣得快抽風了,重重的一捶身邊的矮几,憤怒的喝道:“為何哀家會不知道這件事?”

   “小的也是剛得到的消息,好像是三天前,鳳鸞宮那邊,現在是一點消息都得不出來。”李公公謹慎的開口,太后娘娘快暴跳如雷了,眼里布著紅色的血絲,交錯復雜,這神情還真是駭人,他還是小心點好。

   “那畫眉和小秋現在身在何處?”

   “小的正在派人查。”李公公點頭如搗蒜,絲毫不敢大意,太后娘娘的睛神狠戾得快殺人了。

   “廢物。”


作者: nikonnika    時間: 2012-5-19 03:00 PM

本帖最後由 nikonnika 於 2012-5-20 10:26 PM 編輯

宮心計 第七十三章  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已殘忍

   太后一聲喝斥,李公公一句話也不敢說,只跪在地上聽訓,即便如此,太后娘娘的臉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大殿上,除了李公公跪著,另外還跪了幾名宮女,這時候誰敢出聲啊,又不是不要命了。

   忽然殿門外有腳步聲傳來,守門的宮女恭身稟報:“娘娘,皇后娘娘求見。”

   “嗯?”太后一挑眉,那冷戾逼人的臉瞬間散發出妖調的紅光,唇角是血腥的笑意,陰森森的揮手:“讓她進來吧。”

   “是,娘娘。”宮女的眼神有些恐惶,唇微微顫抖著,動作俐索的退了下去,她可不敢提到皇后娘娘帶來了兩個傷痕累累,東倒西歪的女人,她們是太后的心腹畫眉和小秋。以前在這里可是一派盛氣凌人的,現在受了處罰,雖然害怕,可心底還是有些欣喜,宮女退了下去。

   大殿上太后娘娘調整好呼吸,整理了一下儀容,揮了揮手強勢的命令:“都起來,滾到一邊。”

   “是,娘娘。”眾松了一口氣,可一想到來的人,那一顆心又吊起來了,皇后同樣不是好欺負的,后宮真是不得安寧了,還有那貴妃娘娘,和西門將軍的女兒,只怕這渾水越來越暗無天日了。

   殿門外,一道裊娜翩纖的身影,施施然的走進來,周身罩著清絕的幽香,往大殿上一站,就好像一株空谷幽蘭,眉宇淡定,慧光流轉,讓人只看一眼,便瞧出其不凡的心智來,沐青瑤身著一件玫瑰紫的錦衣,小巧的腰身纖細的不堪一握,二色金銀披肩,墨髮如云的高高挽起,白晰的脖勁透出誘人的曲線,使得人看呆了眼。

   高座上的太后娘娘在憤怒之余,也為眼前的女人喝彩,這女人確實是得天獨厚,清香絕艷,而且聰明絕頂,心底竟生出淺淺的遺憾,為何她不是楚家的孩子呢。

   “青瑤給太后娘娘請安了。”

   “賜座。”太后娘娘的聲音冷戾,沐青瑤也不生氣,更無所懼,面不改色的笑望著太后,眸光一轉,關切的開口:“太后娘娘身子不舒服嗎?要不要青瑤請御醫來?”

   溫潤的眼神,淡雅的笑意,做得行云流水般舒暢,滴水不漏,太后看在眼里,恨在心里,心底另夾雜著一層折服,強者的惺惺相惜。

   “皇后真是好心腸啊。”

   一旁的小李子領著兩個宮女,給沐青瑤安置了座椅,鋪了錦墊,沐青瑤不動聲色的坐下來,慢慢的掀唇笑:“太后的身體可是重于泰山的,怎麼能大意呢?
如果太后娘娘真的不舒服,千萬不能耽擱了,久病成疾,那可就麻煩了,皇上會傷心的。”

   沐青瑤自然隨和的樣子,就好像真正的兒媳婦一樣,太后氣得牙癢癢的,卻不好開口,只一雙盛氣凌人的眼睛不時狠戾的射出寒光,可惜大殿上的女人好像不知道,自顧說著話兒,直到太后臉色越來越難看,眼看要發作了,才一臉悠閑的開口。

   “其實今日青瑤過來是有事找太后娘娘的。”

   “何事?”太后挑眉,她現在只想立刻把這女人攆出去,為何自己這個在宮中生活了多年的女人竟然斗不過她,不管是口舌,還是膽識,還有謀略,難道真的要讓她在宮中無法無天嗎?

   絕不!

   太后眸中閃過寒光,唇角是深烈的殺氣。

   “鳳鸞宮的畫眉和小秋,夜禁之後竟然離開鳳鸞宮,本宮讓她交待去處,她們說奉了太后娘娘的旨意行事,不知太后娘娘可有此命令?”

   她的語氣清冷,不慍不怒的,神色間卻自有一股狠厲和威嚴,唇角浮起淺笑,雖笑卻令人膽顫,大殿之上一點兒聲響都沒有,齊刷刷的眸光一起望向高座的太后娘娘。

   凡是在宮中生活的人都知道畫眉和小秋是廣陽宮的婢女,現在皇后娘娘拿這事來詢問太后,怎麼看怎麼怪異。

   高座上的太后,眼神暗沉,原來畫眉和小秋被眼前的女人收拾了,所以才不能來報告消息,這女人好快的手腳啊,她們竟然功虧一簣,讓那南安王逃脫了。南安王可是皇上的左膀右臂,她本來是一心想除去他的,沒想到竟被眼前的女人壞了好事,太后心中的仇恨,已達到刻骨了,有這個女人就沒有她,有她就沒這個女人。

   慕容流尊,你讓這個女人進宮,不就是想讓她和哀家斗嗎?哀家不相信,哀家會斗不過這個女人,你給哀家等著。

   “皇后說什麼呢,哀家怎麼會把人安排到鳳鸞宮里呢?哀家人老了,早已不管宮中的事了,那兩個丫頭胡亂的說,真該好好的掌嘴,”太后咬牙出聲,那兩個宮女既無用處,留著也是累贅,不如交給皇后發落。

   “太后聖明,青瑤也是如此認為的,所以好好教訓了她們,以後做什麼事動動腦子,別隨便把誰抬出來,太后娘娘可是仁慈的長者,怎麼可能做那種宵小之事呢,那都是些下三爛的人才會干的。”

   皇后的話大膽潑辣,此時,一掃方才的溫潤嫻雅,像潑婦一樣冷沉著臉,陰森森的發著狠兒,眼神射出懾人的光芒,大殿上,太監和宮女都唬出了一頭一臉的汗,太后娘娘被說的臉色白得滲人,偏就皇后娘娘好像不知道一樣。

   “對了,青瑤用宮刑懲罰了她們,讓她們知道這宮中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

   “你......”太后氣得瞪眼,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喘氣聲越來越重,一旁的李公公趕緊上前一步扶住刀的身子,幫她順著氣兒,好半天的太后緩過氣來,李公公小聲的安撫她:“太后娘娘,身體要緊啊。”

   太后的臉色雖冷,卻不再言語,她知道眼前的女人想激怒她,好不擇言,她知道眼前的女人想激怒她,好讓她口不擇言說出些什麼,不過她絕不會讓她抓住把柄的,一掃先前的憤怒,臉色雖冷,但總算鎮定下來了,這一次她敗了,不代表下一次敗,而且她總算徹底識了這個女人的本事,那就是切忌不能急促,要一步一步來,她就不信治不了她。

   “皇后處治得是,對于這些不守宮中規矩的,一定要重重的懲治。”

   “謝太后了。”沐青瑤眼神閃爍一下,很快失去了逗弄太后的雅興,太后已悟出她的心計,接下來再如何激,只怕她也不會露出馬腳了,何不速戰速決,想到這,沐青瑤懶懶的開口:“太后不想聽聽那兩個女人是如何說的嗎?”

   “不用了,皇后處治了吧。”

   冷漠無情的話,使得大殿上很多人心寒,那畫眉和小秋侍候著太后多盡心啊,這會子沒有用處了,立刻被推出去了。

   沐青瑤可不會如了太后的心願,她敢把人放進她的鳳鸞宮里,現在把人推出去就行了嗎?她可不是那麼好打發的,唇角一勾便是涼薄的笑。

   “本宮怎麼能隨便處置呢,這堂堂弦月國的后宮,竟有這等以下犯上的奴才,連太后都敢誣賴,找死。”

   沐青瑤狠厲的出聲,眼神釋放出嗜殺的光芒,朝殿門外喚了一聲:“來人,把那兩個不識好歹的東西帶進來。”

   話音一落,高座上的太后眼神幽暗下去,疑惑的盯著沐青瑤,這女人想干什麼?一言不發的等待著她接下來的動作。

   大殿門外,莫愁和梅心領著兩個宮女,把畫眉和小秋押了進來,那兩個女人面色慘白,傷痕猶見,一走進大殿,抬頭看到皇后娘娘,和看見一個鬼差不了多少,身子抖簌得像篩糠,手腳不穩的跌倒在大地上,連聲的哀求起來。

   “太后娘娘救救奴婢,太后娘娘救救奴婢,奴婢受不了啦。”

   畫眉和小秋兩個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雞一樣尖叫不已 ,現在太后就是她們的救命稻草了,那些可怕的宮刑實在讓人受不了,讓人恨不得死過去,從來沒到這世上來過。

   “大膽狗奴才,竟然敢誣陷哀家。”

   太后眼瞳跳爍,陰暗無比,臉色猙獰的怒瞪著畫眉和小秋,狠狠的訓斥著,她怎麼能承認把人按在鳳鸞宮呢,如果真的承認了,這可就站不住腳了。

   畫眉和小秋好像受了一記重創,完全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太后竟然像陌生人一樣訓斥她們,難道天要亡她們?

   兩個女人哭了起來,大殿上響著她們悲如驚鴻的哀鳴聲。

   “太后,你看她們到現在還在誣陷你,你說這事該怎麼處理她呢?這是本宮知道了,要是讓那些亂嚼舌根的聽到了,指不定說出太后什麼閑言碎語的,那可就有損太后的顏面了。”

   沐青瑤似乎很為難,那張質美如蘭的臉,怎麼看怎麼慧詰。

   太后咬牙,用力的呼氣,自己寬慰自己。

   不能氣,不能氣,千萬別中了眼前這女人的詭計,她就是想氣死自己,自己怎麼能如了她的願呢?

   “該死的奴才,竟然挑撥哀家和皇后之間的情份,來啊,給哀家重責二十大板。”

   太后狠厲的沉聲命令,廣陽宮的太監奔了進來,拉起畫眉和小秋,往外拽,兩個丫頭此時完全沒了反應,就像傻了一樣,心里唯有一個思想,今日難逃一死了,她們成了太后和皇后過招的犧牲品,早知道這樣,當初安份些倒好。

   “慢著。”

   皇后開口,即便廣陽宮的太監也不敢動,惶恐的抬眸望著皇后,不知道她忽然叫住他們什麼意思?

   沐青瑤神色間帶著威嚴,唇角擒著冷笑,語氣清悅冷硬。

   “這兩個該死的奴才,連太后都敢誣蔑,如果不重懲,只怕以后這宮中的人有樣學樣,豈不是挑起后宮不和,拉下去仗斃。”

   “啊 ,不要啊,皇后娘娘饒命啊,皇后娘娘饒命啊。”

   畫眉和小秋這一刻總算認識到了,要比狠,皇后並不比太后差啊,如果惹到她,死得會更慘啊,可是她們認識得遲了。

   沐青瑤命令完,掉頭似笑非笑的望著高首的太后。

   “太后娘娘認為可行嗎?以此告謹后宮的太監和宮女,在這宮中生活,還是安份的好。”

   太后此時已是無話可說了,這女人設了一個套子給她,現在她是騎虎難下,即便有心放過畫眉和小秋都不行了,只怪這兩個丫頭不夠機靈,竟然輕易露出把柄,找死罷了,太后一閉眼,狠戾的揮手。

   “帶下去仗斃。”

   此言一出,大殿內好似罩了一層寒凌的冰霜,所有人只覺得冰凍三尺,周身的冷寒,畫眉和不秋在這一聲仗斃聲中,絕望的笑起為,一邊笑一邊瘋狂的發起顛來。

   “太后娘娘,你好狠的心啊,奴婢是為了你啊,奴婢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還不拉下去仗斃。”

   太后頭皮發寒,冷沉著臉揮手,命令太監把人帶下去執刑。

   沐青瑤淡淡的笑,隨意的開口吩咐:“莫愁,去招呼著點,別讓那兩個丫頭跑了,要是她們跑了,太后一定會氣壞的,咱們不能讓太后娘娘氣著。”

   “是,皇后娘娘。”

   莫愁領命,和那些太監一起走了出去,遠遠的,還聽到畫眉和小秋絕望的詛咒,從殿門外一聲一聲傳進來。

   高座上,太后臉色慘白,整張臉都是虛汗,疲累的支撐著頭,要說殺人,她也沒少殺少人,可是從來沒像今天這樣虛弱過,因為她本不想殺人,卻是迫于別人的壓力而殺人,這心中阻住一口氣,再加上畫眉和小秋的詛咒,心里竟然慌得快窒息過,一陣一陣的昏厥,可是當著這個女人的面,她努力的支撐著,絕不能認輸。

   “皇后,那兩個混帳的東西已處置了,哀家累了,皇后回去吧。”

   “是,太后娘娘,”沐青瑤不慍不火的起身,施了禮告安,領著梅心和冰綃出了廣陽宮的大殿。

   天怎麼那麼藍,雲怎麼那麼白呢?心情舒暢的就像水洗過一樣。

   這一回她略勝一籌,不過以后她和太后就算正式交鋒了,只怕接下來會更加的驚心動魄......

   鳳鸞宮......

   沐青瑤面無表情的端坐在大殿一側的軟榻上,梅心泡了茶送上來,整座殿堂安靜無聲,今兒個處置畫眉和小秋的事,她們都聽說了,此時只覺得一陣壓抑,得罪皇后的人,只怕都沒有好下場,所以她們還是悠著點吧。

   “娘娘,請用茶。”

   “嗯,”沐青瑤接過茶盅,滿臉的舒逸之意,梅心走到她的身後給她捏肩,輕聲的開口:“娘娘,為什麼不放過畫眉和小秋呢?”

   “放過她們,我是想放過她們啊,可是你別忘了她們是太后的人,如果放了她們,就是放虎歸山,你說我會留著一個禍害在身邊嗎?”沐青瑤冷語,茶的熱盎之氣熏染了她的眼瞳,有些迷蒙,看不真切,只聽得她接著開口:“如果我放過她們就是和自己過不去,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你知道嗎?”

   梅心見娘娘有些生氣,唬得撲通一聲跪下來:“奴婢該死,沒想到那麼多,只看著那兩個丫頭可憐了。”

   “每個臨死的人都可憐,鳥之將死,其鳴也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任何一個人在死的時候,都令人同情,可是你想過她們未死前所做的事嗎?不知道害了多少人,難道那些人就該死嗎?”

   沐青瑤的冷寒之語響徹在大殿上,很多人聽得膽顫心驚,卻又覺得皇后娘娘大義凜然,那話也很有道理。

   殿門外,莫愁走了進來,掃了梅心一眼,見娘娘的臉色不太好,也不敢多問,恭敬的稟報。

   “娘娘,處理了。”

   “嗯,那就好。”沐青瑤點了一下頭,掃了梅心一眼:“你也起來吧,心地倒是挺善的,可別忘了,這是皇宮,還是多個心眼的好,否則下次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是,娘娘,奴婢知道了。”梅心乖巧的開口。

   相較于鳳鸞宮的安寧。

   廣陽宮里卻一片冰霜雪雨,滿地的狼籍,大殿上瓷器,玉器碎片,到處都是,諾大的宮殿鴉雀無聲,誰也不敢說話,連大氣都沒人敢出,只怕一出,但是死罪。

   高坐上,太后娘娘的臉色陰雲密布,那雙眼睛里,布著赤紅的血絲,咬牙
切齒得快像一個夜叉了,完全一掃先前的雍容華貴之態,她是被皇后所瘋了,幾次交鋒,她都沒有勝算,那女人的行事手段,迅雪不及掩耳,讓人防不勝防,看來她要主動出擊才她,不能坐以待斃......

   太后正思潮翻滾的想著對策,大殿處走進一道高挑的身影,正是公主慕容如音,隨意的瞄了一眼大殿,了解于心的挑了挑好看的眉梢:“都下去吧。”

   “是,公主。”

   所有人松了一口氣,起身緩緩的退了下去。

   太后陰沉沉的黑瞳冷瞪著自個的女兒,這丫頭真會自作主張,把她的廣陽宮當成她自個的宮殿了,正待發作,那慕容如音早跨前一步,眉眼含笑的開口:“母后,兒臣知道母后心煩,兒臣給母后送點子來了。”

   慕容如音的眼神閃過狡詰,唇角勾出得意的笑容,姿態高傲。

   不過對于她的話,太后根本不想聽,自己的女兒是什麼料子,她會不知道嗎?她能想出什麼主意來啊,只知道欺負宮人,吃好喝好罷了,還能想主意?

   太后懷疑的眼眸涼涼的掃了慕容如音一眼,公主一看母后不屑的眼神,當下心急的沖到母后的身邊,俯耳小聲的嘀咕起來,慢慢的太后娘娘的眼睛亮了,一掃先前的陰驁,整張臉布著光彩,慢慢的點頭,最後等到慕容如音說完,太后娘娘竟笑了起來。

   “好,果然是妙計啊,好,好。”

   太后贊嘆完,想起一件事來,這妙計是女兒想的嗎?這十七年來可沒看過女兒有什麼過人的才智,這會子竟然有如此聰慧的動作,太后的眼睛一瞇,淡淡的開口。

   “如音,告訴母后,是誰幫你出了這個主意?”

慕空如音一怔,隨即怒意起,不滿的叫了起來:“母后,你這話什麼意思?兒臣這幾天一直在想點子,好不容易想出一個來,你竟然懷疑不是兒臣想的,下次不管母后再有什麼事,兒臣都不說話了,行嗎?”

   太后一看如音生氣了,忙伸出手拉過她,看來這女兒是開竅了,如果語嫣再開竅幫助她,她可就如虎添翼了,語嫣可是個聰明的女人,可惜她癡心太重。

   “好了,母后錯怪如音了,以後沒事多幫助母后想想點子,咱們母女二人連手,就不信懲治不了那個女人。”

   “母后放心吧,兒臣一定會幫著母后的,”慕容如音笑意橫生,一張妖嬈的臉布著狠戾,沐青瑤讓你自以為是,竟然敢教訓本公主,難道本公主還怕你不成,你給本公主等著,一定會讓你生不如死的......

   “嗯,母后知道如音能幫助母后了,先回去吧。”

   “是,母后。”如音恭敬的領命,緩緩走下高臺,一臉的春風得意,那嬌顏好似罩上了蜜一樣,分外的甜膩。

   殿門外,只聽她的聲音響起來:“進去,把大殿打掃干凈。”

   “是,公主。”有宮女應聲,等到如音公主離去,幾個宮女小心翼翼的走進來,只見太后娘娘完全不復先前的冷戾,滿臉的生輝。真不知道如音公主做了什麼事,讓太后娘娘如此開心,幾個宮女手腳俐索的打掃了大殿。

   太后眼見大殿恢復了干凈,揮手示意她們下去,只喚了李公公一人留著。

   “小李子,立刻讓秦浩來見哀家。”

   “是,娘娘,你稍候著,小的這就去領秦浩過來。”李公公小心的點頭,身子一退,便走了出去。

   秦浩很快被帶進廣陽宮,不過這次沒有走正殿,而是從秘密的通道進入寢宮的,寢宮內,太后隨意的歪靠在軟榻上,氣定神閑的望著秦浩,秦浩恭敬的見過太后。

   “秦浩見過太后。”

   “起來吧,”太后揮了揮手,眸光一移望向秦浩身邊的李公公,李公公立刻機靈的恭身:“小的先下去了。”

   “下去吧。”

   等到李公公走了,寢宮內寂靜無聲,太后輕嘆了一口氣,滿臉的郁結,秦浩關心的詢問:“太后娘娘有什麼憂心事?”

   “別提了,自從那個女人進宮來,本宮就沒有好過過。”太后在說到那個女人時,心里便恨得牙癢癢的,臉色難看至極,秦浩聽了太后的話,當下周身閃過狠毒,沉聲開口:“秦浩這就去殺了那個女人。”

   “慢,不可莽撞,那個女人身邊有很厲害的手下,你別冒然現身,若是驚動了她,只怕功虧一簣,哀家找你來,是讓你把鳳鸞宮的總管春寒,給本宮找來,這個該死的奴才,出了這麼大的事,他竟然從頭到尾置身事外,哀家絕對不會饒過他的。”

   秦浩一聽太后的話,立刻抱著拳領命:“娘娘放心吧,秦浩一定把人抓來。”

   “你小心一些,別驚動了那個女人,你可是哀家的護命符。”

   太后關切的叮嚀,秦浩眼瞳閃過一絲感動,點頭領命:“娘娘放心吧,秦浩會小心行事的。”

   “去吧,”太后娘娘望著秦浩離去時高大的背影,那麼挺拔傲人,和當年的他還真有些像啊,可惜自己負了他,真是一場孽緣啊,可是到頭來,自己得到了什麼,開心嗎?如果當初不進宮,一切都不一樣了,可是現在想這些還有什麼用?太后眸底一片銳光,現在只能打這場仗....

   此次南安王洗脫了罪名,全賴于皇后的計謀。

   皇帝慕容流尊在琉璃宮的偏殿宴請皇后,同時也請了南安王慕容流昭。

   暗夜,滿天的星辰,明凈的天空如同一片淺藍色的琉璃,綴滿了無數的閃閃爍爍的寶石。

   輕風蕩過,涼如水,一頂軟轎穿梭在廊廷玉柱間,前有太監掌燈,後有隨侍的宮女,一行人悠悠然然的往琉璃宮而去。

   琉璃宮門,阿九領著一堆太監翹首盼望,皇上和南安王在偏殿內候著,現在就差皇后娘娘了,可惜皇后娘娘姍姍來遲,不會不來了吧,阿九擔憂的相著,雖然感覺不大可能,可是皇后似乎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正憂心忡忡間,一頂軟轎悄無聲息的來到宮門前,轎一落地,便有宮女上前掀起轎簾,從那簾中走出來的人,不是娘娘又是何人?

   娘娘今日不同于往常,隨意雅致得多,周身的懶散,上身著淺粉雞心領繡梅花的對補襟衫,下首一件蔥黃綾錦裙,頭髮隨意的綰了一個髻,插了一支銀簪,從上到下都透著細致精巧,真像一個玲瓏剔透的陶瓷人兒,阿九收回視線,緊走兩步,領著人過去請安。

   “見過皇后娘娘,皇上和南安王爺已經偏殿候著了,娘娘請跟小的進來吧。”

   “嗯,”沐青瑤點了一下頭,身姿輕盈的擺動了一下,好似揚柳拂動,撩人眼目,手里捏著的一方錦帕,散發著淡淡的花草的清香,使得靠近她身側的人,如罩在春日的光華中。

   阿九前頭領路,沐青瑤帶著梅心和莫愁還有冰綃三個人一起跟上,一行人往偏殿而去......

   偏殿內外,亮如白晝,殿門外,宮女和太監候著,遠遠的一看到阿九公公行來,那周身冷淡傲然的人不是皇后又是何人?當下太監稟報起來:“皇后娘娘駕到。”

   隨著那喊聲,沐青瑤的人已到偏殿門前,優雅的提起裙擺,拾階而上。

   只聽那偏殿之內響起冰硬內斂的磁性聲音:“進來吧。”

   正是皇帝慕容流尊,沐青瑤也不和他客氣,領著一堆人走進去。

   偏殿要比正殿簡單得多,奢華里透著細致,上等的玉器,古董,擺設得當,每一處都自然和諧,沐青瑤打量了兩眼,最後把眸光移向偏殿正中。

   皇上已招了一席,席正中坐著皇上,換去明黃的龍袍,著一件秋香色的立蟒袍,整個人一掃霸氣冷酷,倒透出絲絲溫潤如水的幽香,光華精致的五官上布著暖暖的笑意,黑眸好似蓄了春水,三尺之內皆有暖意,這樣的弦帝還真是少見,看來今晚他心情不錯。

   而皇上身側的正是剛洗脫罪名的南安王慕容流昭,身著一件茄色撒花袍子,周身冷若冰雕,刀削斧刻的五官,依舊冷如冰,並沒有因為沐青瑤曾經手幫助過他,就換一副臉孔,只不過在他眸底散去了戾氣,隱隱有著一抹敬佩。

   “瑤兒,快過來坐下,今天我們三個好好喝兩杯。”

   沐青瑤挑了一下眉,不卑不亢的走了過去,反正她過來就是吃飯的,也不和皇帝客氣,自顧坐了下來。

   “謝皇上了。”

   三個人坐定,慕容流尊掉頭望向偏殿一側的宮人,冷沉的聲音響起來:“阿九留下侍酒,其他人都下去吧。”

   他的態度和先前的完全兩樣,對待宮人和沐青瑤明顯是兩個極端,似乎只有面對皇后的時候,才會有溫潤懦雅的一面,別人面前,他依舊是那個高貴冷酷無情的帝皇。

   宮女和太監磕首領命:“奴婢(小的)遵旨。”

   沐青瑤的貼身丫頭,梅心和莫愁還有冰綃也領命退出去,偏殿之中只有三個人,另有阿九立在一邊侍酒。

   桌上,擺著花式齊全的菜肴,色香味俱全,瓊漿玉液滿杯盞,燈影迷離,氣氛旋旎,三個人圍桌而坐,氛圍詭異,阿九小心的候在一邊,瞄瞄這個,瞄瞄那個,都是標致好看的人兒,不管是皇上,還是南安王,各有各的風姿,皇上俊美華貴,南安王英俊冷酷,而皇后娘娘和他們正相反,周身涼薄如水的絕艷,可那絕艷還是其次,更讓人驚奇的是她的眸光。

   由始至終都放在桌中的茶肴上,騰騰的冒著亮光,完全無視于眼前的兩大美男,只有桌上的食物吸引住了她,愉悅的心情影響著她的周身,那涼薄的冷氣化去,取而代之的是淺暖的光澤。

   “瑤兒,餓了就吃吧。”

   慕容流尊的聲音愉悅動人,如山林間的溪流 ,清香甘甜。

   看著沐青瑤的動作,他就知道她的眼里只有食物了,雖然他和她相處的時間不多,但發現她很喜歡品嘗美食,只要看到好看又好吃的食物,就移不開視線,相反的他們這些人啊物的,根本吸引不了她。

   慕容流尊的心底奇異的流淌過一絲不舒服,真想把那些菜肴撤下去,可是此刻撤下去,只怕這女人會和他拼命,不過看她吃開心,竟讓人備覺溫馨。

   “好吃吧。”

   “嗯,皇宮里的東西確實好吃。”沐青瑤挑高眉,難得和顏悅色的接皇上的話,抬頭掃視對面的兩個男人,都看著她干什麼?奇怪的出聲:“你們也吃啊!”

   南安王的一雙冰瞳奇異的軟化了很多,這女人完全不同于先前他所認識的女人,貪慕虛榮,又虛偽做作,這個女人是那樣的自然,率性,可惜先前自己還找她的碴。

   可是以前他接觸過她,明明是個花癡啊,算了,都這種時候了,還想以前的事干什麼,自己這一次能夠成功洗脫了罪名,這女人功不可沒。

   慕容流昭陡的站起身,執起金樽,認真恭敬的開口:“臣弟敬皇嫂一杯,以前太莽撞了,請皇嫂原諒。”

   說完一仰頭飲完了這杯酒,幽暗的瞳孔直直的望著沐青瑤,沐青瑤不以為意的執起酒杯,豪爽的干衛杯:“原諒你了。”

   這一次,南安王慕容流昭是徹底的呆住了,他以為她至少會難為他的,要不然說些狠話教訓的話也好啊,可是卻什麼都沒有,不居功自傲,不誇誇其談,她身上究竟還有多少優點啊,南安王慕 容流昭的心第一次蕩起了漣漪,久久難息,英氣逼人的五官上,冰霜化去,布著暖人的光暈。

   “謝皇嫂。”

   “嗯,坐下吃菜,這宮廷里的菜還真是美味呢。”

   沐青瑤愉悅的招呼著別人,她此刻的神情自然俏皮,完全不似平常的冷漠冰寒,皇帝慕容流尊的眼瞳幽深難明,火花跳動,伸手執起酒杯敬向沐青瑤:“瑤兒,這次南安王的事,朕敬你一杯,以示敬意。”

   “皇上不是允了青瑤一個承諾嗎?拿人錢財與人消災,這本是青瑤該做的事。”

   沐青瑤喝了酒,理所當然的接口,那南安王和阿九立刻好奇的望著皇上,皇上答應她什麼了,才使得她願意出手相助,慕容流尊唇角勾出邪魅的笑意,這女人倒真是的,一點也不加掩飾。

   “皇兄。”

   慕容流昭喚了一聲,招手示意阿九布了酒,凝重的敬了皇兄一杯:“謝皇兄的關心。”

   “皇弟和朕是一條線上的人,所以不分彼此,只有團結才會真正的致勝。”

   慕容流尊沉穩內斂的話響起,眼瞳凌冽,周身的霸氣,一旁的沐青瑤贊同他的說法,挾菜的手停了一下,星目清凌逼人,嫻靜的看著南安王。

   “我們是一條戰線上的盟友,以後別動不動找我的麻煩,我又沒惹你,也沒得罪你,你有那精力,為什麼不對付里里外外的那些人呢?暗處有多少勢力盯住你們呢?”

   沐青瑤冷如水的話流竄在大殿上,南安王的心一顫,深深的痛了一下,自己這個大男人,連一個女人都不如了,這時候他應該和皇兄同心協力的對付內亂外敵,怎麼反而想著對付一個女人了,皇嫂說的話沒有錯,她可是當朝的皇后,不管怎麼樣,她當然希望皇上好,皇上不好,她有什麼好處,自己真是糊涂啊。

   “皇嫂教訓得是,臣弟謹記在心。”

   南安王一板一眼的應對,倒讓沐青瑤有些不自在了,她也不是想教訓南安王,只是實事求是罷了,不過這南安王為人倒是忠直不阿,對就是對,錯了立刻道歉,誰說他視女子如無物了,只是因為沒有遇到讓他折服的女子罷了,看他還不是對自己恭恭敬敬的,沐青瑤笑了起來。

   “瑤兒,想要什麼賞賜呢?”

   皇上開口,不管自己曾答應了她什麼,總之她把這件事辦得很漂亮,讓他想賞些什麼給她才甘心。

   “賞我?”沐青瑤的臉上一下子飛濺開無數的火花,那叫一個開心,看來皇上還是個有情有義的人,賞賜誰不要啊,古玩玉器,名貴詩畫,啥都好吧,眼底飛快的算計著,可是最後總覺得這些東西太平常了,算了,等想到再要也是好的。

   “皇上,欠我一次吧,等我想到了再要,行嗎?”

   大殿內,三人結舌,還有這樣的說法,因為沒想到所以讓皇上欠著,她的行事風格可真是自成一絕啊,不過皇上似乎就吃她的這一套,靜幽如潭的眸子染起笑意。

   “好,現在用膳吧,夜深了。”

   三個人安靜的用膳,沐青瑤對面的慕容流尊俊美的臉上是瑩瑩如水的笑意,星目流轉,好似耀了夜空中的上弦月,溫潤暖人,慕容流昭和阿九相視一眼,皇上難得如此和顏悅色,而且心情極好,望著皇后娘娘的眸底是一抹深沉的寵溺,只怕連他自己都沒發覺這小小的動作。

   慕容流昭和阿九同時笑了,只是為何他的心中有一抹苦味兒呢?慕容流昭的眼神幽暗下去。

   用完膳,阿九命令宮女把膳席撤了下去,沐青瑤便起身告安,皇上也不阻攔,只吩咐阿九把她送出去。

   諾大的偏殿中,慕容流尊那溫潤的光華退去,依舊是一貫的沉著,英氣逼人的五官上,罩著高深莫測的光芒,使得南安王慕容流昭一時適應不了,慢慢的才緩過神來,皇兄這前後差別還真快,可是他是真心對待皇后的嗎?依照他對皇兄的了解,若非在意,他斷然不會去偽裝的。

   “皇兄,你對皇后是真心的嗎?”

   不知為何,慕容流昭竟不希望皇兄傷害到她,那樣一個多變卻聰慧的女子,若傷她,必然最后傷害到的會是自己,因為皇兄已深深的被她吸引了,也許不自知。

   慕容流尊唇角一抿,眼神便溫潤了許多,這些動作都是下意識的,喜歡一個人,只要想到,便會有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下意識的動作,別人輕易的看出來,只有當局者迷。

   “流昭何時關心這些了?”

   慕容流尊不答反問,倒讓南安王慕容流昭局促不安,是的,他一向不關心這些事,看來今天晚上,他有些亂了,難道是酒喝多了,可是他只喝了兩杯啊!

   “皇兄。”

   “你該知道皇兄身上背負著多大的重任,母后曾無端的枉死,父皇臨終的重托,現在根本不是談真心的時候,雖然朕的心中祈盼,最後站在身邊的那個人是那她,可是世事無絕對不是嗎?”

   慕容流尊眼瞳深幽,唇角勾出強勢,那時那地,江山誰人與共,只希望身側仍得她陪伴,此心無垠......

   慕容流昭清醒了很多,看來今晚他真的醉了,現在是什麼時候,內亂未除,外患仍在,怎能兒女情長呢?

   “臣弟知道了。”

   “這次的使臣事嫑件中你發現什麼沒有?”慕容流尊俊魅的臉上罩上高深莫測,整個人陷入沉浸,讓人看不出他絲毫的心意。

   南安王慕容流昭知道他話里的意思,認真的思慮,然后搖頭:“臣弟可以肯定沒有,沒有一點兒異常,他只是以禮侍客,和六國之間保持著該有的距離,不管何時何地,都有婢女在身邊候著。”

   不知是真心還是有意,慕容流昭總覺得過于刻意了,為何恰好每次都有人在身邊呢,若是心中無鬼,何須刻意?

   “皇兄,你看?”

   慕容流尊的唇角一勾,便是盛冷的笑意:“他過于小心,而且行事如此謹慎,連一點破綻都沒有,只能說明一件事,他的手段可不比你我二人差。”

   “嗯,臣弟會更加小心的。”

   “從現在開始,你注意著他所有的一切行動,連一只蒼蠅都要檢查一遍,絕不能出任何差錯,如果他真的一直安安份份的,朕不會隨意殺戳手足的。”

   大殿里,慕容流尊的聲間內斂而陰暗,南安王點頭,他就是因為皇上這點心胸,才誓死效忠他的,說明他的心里還有一點仁慈,世上最殘忍的事莫過于因為皇位而手足相殘,那是多大的殺戳啊。

   “臣弟領命,皇兄放心吧。”

   南安王領命起身,夜色很深了,他該回府了,高大的身軀往外走去,眼看著快走到大殿門前,忽然想起一件事來,緩緩的轉身,夜明珠的光華映照在他刀削的五官上,只見他唇角一勾,肆意的開口。

   “皇兄,臣弟看那柳千暮似乎和萬鶴國的丞相相識,雖然他們只是擦身而過,可是臣弟相信自己的直覺,他們兩個是識得的。”

   南安王的話引起了慕容流尊的警惕,狹長的眉挑起,犀利的黑眸清冷,幽暗,閃閃發光,銳利成一把冰刀,射出懾人的光芒,他本來一直懷疑師兄的身份,知道他身份顯赫,可是一直以來他都十分謹慎,幾乎從沒有和人接觸過,這些年來,除了師傅和他,再也沒有見他和別人相接觸。

   “好,朕知道了,這件事朕會留意的。”

   弦帝揮手,南安王退出去,殿外阿九走了進來,抬首望向高座上的皇上,面罩寒霜,卻偏偏唇角含著笑意,這笑可不同于面對皇后娘娘那溫潤的笑,這笑帶著徹骨的冷冽,似二月的冰刀一樣銳利,寒光四射。

   “皇上。”

   “立刻傳消息給斷魂,讓他用最快的速度查一下,萬鶴國是否有隱藏的暗處的皇子。”

   阿九領命,飛快的閃身出去,吩咐外個太監進來侍候皇上,自己去辦這件事,因為不想出一點事,所以很多事都是他親力親為。

   大殿上,俊美的皇上陰沉著臉,一臉的高深莫測。

   師兄,沒想到你藏得如此深,師傅是否知道你的真實身份呢?想必知道吧,可為何要瞞著朕呢?但願你沒做出惹惱朕的事,否則朕絕不會原諒你的......

   早晨,空氣濕潤潤的微涼,淡淡的薄霧罩著整座鳳鸞宮,飛花輕似夢,庭前,曲玉憑欄,早秋的菊已盛開,含苞待放,有細如金針的龍爪型,有蓮花型,姿態優美,紅、黃、綠、紫交錯著,剎是好看。

   宮殿門外,此時正圍著幾個人,中間不時的夾雜著說話之聲。

   “不好了,春寒公公昨兒晚上不見了,這可怎麼辦啊?”

   說話的是春寒手下的大太監小天,此時滿臉焦慮的望著圍在他身邊的向個小太監,眾人一時沒了主張議論紛紛起來,外面的聲音太大,遠遠近近的傳進大殿里,莫愁正好練完武功,從後面走過來,不悅的開口。

   “什麼事這麼吵,不知道娘娘還沒起來嗎?”

   本來娘娘也喜歡早起晨練,可是自從進宮來,就沒消停過,每天都到很晚才睡,所以沒和她一起晨練,每日只有莫愁一人到花園里練習一會兒。

   幾個太監一看到莫愁,都寒顫若驚,莫愁是娘娘的貼身侍女,身份尊貴,他們可不敢胡言亂語。

   莫愁冷瞪了他們一眼,正準備離開,見為首的太監欲言又止,似乎有話要說,最後隱忍住了,倒有些奇怪,淡淡的開口:“怎麼回事?”

   小天一聽莫愁開口詢問,哪里敢耽擱,飛快的上前一步,恭敬的稟報:“莫愁姑姑,總管太監春寒不見了,小的從昨兒晚上開始就沒看見過他,小的擔心他遇到了什麼事,所以才會恐慌,請姑姑稟告娘娘一聲。”

   “春寒不見了?”

   莫愁倒有些意外,春寒好端端的怎麼會不見呢,最近宮中又沒發生什麼事,一個大活人怎會好好的不見呢?莫愁疑惑間,總覺得心頭有些騷動不安,究竟是什麼,又說不清楚,回身掃視了那幾個太監一眼:“知道了,待會兒我會稟明皇后娘娘,你們別嘀嘀咕咕,吵醒娘娘豈是你們能擔待的?”

   “是,莫愁姑姑。”

   小太監們恭敬的應聲,分散開來,莫愁緩緩的上石階,進了大殿。

   寢宮內,沐青瑤剛醒過來,梅心侍候著主子起來,冰綃立於一邊候著,寢宮內很安靜,莫愁一走進去,幾雙眼睛齊刷刷的望著她,若得她奇怪的挑眉:“怎麼了?”

   沐青瑤回首,把眸光移向銅鏡,輕輕的按了一下鬢邊的白玉蘭花,玉雕而成,小巧玲瓏,八片花瓣,雅致清新,別在鬢邊,增添幾許柔美。

   “出什麼事了?”沐青瑤沒回頭,只淡淡隨意的開口,莫愁怔了一下,娘娘的心思可真敏捷啊,什麼事都逃不過她的眸光,想到這,上前一步,心情略顯沉重的開口。

   “娘娘,剛才大太監小天稟報,鳳鸞宮的總管太監春寒不見了。”

   “春寒不見了?”沐青瑤停住動作,陡的回頭,那清徹透明的眸中閃過犀利,陰驁冰寒。

   “什麼時候不見的?”

   “只小天說昨兒個晚上就沒見著他了,他害怕他出什麼事,所以想稟報給娘娘,後來見到奴婢,就把這事稟報給奴婢了。”

   莫愁把事情的經過一說,大家的臉上都罩上冷色,寢宮沉寂下來,一點聲響也沒有。

   沐青瑤好半天沒動作,臉上蒙上一層若有所思,眸子幽暗冷冽,春寒不見了,這事擺明了是太后所為,那春寒本是太后身邊的人,沒想到發生了這麼多事,春寒卻沒有稟報給太后,想來太后一定很憤怒,所以派人抓了春寒,只是她很好奇,究竟是什麼人,可以在鳳鸞宮里輕易的把人擄走,那春寒還是有些武功底子的,雖然武功不高,可一般尋常的人根本對付不了他,由此可見那帶走他的人,一定是個武功高強的家伙,這個人是誰呢?太后的身邊竟然藏著這樣的人,難怪有恃無恐呢。

   “冰綃,本宮能請你幫個忙嗎?”

   沐青瑤委婉的開口,冰綃並不屬于鳳鸞宮,也不屬於她的人,她是皇上的人,因此沐青瑤和她說話的時候,是以著平等的口吻請求她幫忙,冰綃嫵媚嬌柔的臉上閃而過的愕然,很快出聲:“娘娘請吩咐。”

   “那春寒一定在廣陽宮的刑房里,而能把春寒悄無聲息的抓走,說明太后身邊一定藏著一個武功高強的人,只怕莫愁一個人無法對付他,你今晚可以去把他引開嗎?這樣莫愁就可以把人救出來了。”

   冰綃一聽娘娘的話,愣了一下,倒沒想過娘娘為了一個奴才,竟然可以和太后針峰相對,這行為倒讓人敬佩幾分:“娘娘,你可以直接去廣陽宮要人的。”

   “既然她抓人,斷然不可能交出人來的,而本宮沒有真憑實據,怎好搜廣陽宮,到時候要是搜了,她把人轉移了,那麼本宮可就失利了。”



宮心計 第七十四章 各懷心計

   沐青瑤話音落,冰綃有些怔神,這宮中的人一個比一個精明,皇后娘娘,太后娘娘都是厲害的人物,還有那些沒冊封的秀女,恐怕也不是好對付的人,聽說秀女中有一個女人乃是西門將軍的女兒,西門將軍乃護國持軍,驍勇善戰,能文能武,他的女兒只怕不是個尋常的角色,冰綃身為皇上的暗衛,倒寧願混跡於街頭之巷,也不願意在這深宮之中,斗智斗勇,一不小心便會粉身碎骨。

   “好,屬下今晚和莫愁一起行動。”

   既然皇后娘娘吩咐了,她當然義不容辭,雖然這本來不關她的事,但就憑娘娘說了一個請字,她也不好拒絕。

   “莫愁,今天晚上,冰綃引開那個人,你進刑房把人救出來。”

   莫愁點頭,可是想到一個實際的問題:“娘娘,奴婢不知道廣陽宮的刑房在什麼地方?”

   “這個你應該去問大太監小天,他在宮中這麼多年,每個宮殿都有一個刑房,他應該請楚,你讓他畫個圖紙給你就行,另外如果晚上廣陽宮的刑房沒有春寒,你們兩個立刻回來。”

   “是,娘娘。”

   兩個丫頭領命,青瑤忙完了正事,才威覺到肚子餓了,立刻站起身:“去用早膳吧。”

   “是,娘娘。”兩個丫頭應聲,上前侍候著娘娘去偏殿用餐。

   早膳過后,沐青珠和沐青香過來給皇后娘娘請安,沐青瑤讓人把她們領進來,再怎麼樣,現在她們可是她名份上的姐姐,姐妹不和,可不是什麼好事?而且宮中現在很緊張,她想把她們送回去,不知道她們意下如何?

   “沐青珠(沐青香)見過皇后娘娘。”

   “都起來吧,”沐青瑤擺了擺手,示意兩個姐姐起身,也不賜座,自己從高殿上下來,踱步走到沐青珠和沐青香的身邊,淡淡的開口:“我要去御花園散散步,兩位姐姐是否一起去賞賞花?”

   “是,”兩個女人見沐青瑤難得和顏悅色的和她們說話,早興高彩烈的點頭,跟著她身后住外走去。

   太監宮女的跟了一堆,一行人往御花園而去。

   御花園在三宮的最正中,曲靜芳香,奇石名苑無數,花草爭奇斗艷,這宮廷中常年累月的花開蓬來,都是一些從各方進貢來的名花,但這個季節最多的乃是菊花,夾雜在菊花之間的另有無數的名花,萬紫千紅,妖娩美麗,在御花園的周圍,另有池沼一方,花亭幾座,又有高軒一處,美景不勝收啊。

   沐青瑤和沐青珠三姐妹悠閑的徒步走在其中,不時的說著話兒。

   “這花草真美啊。”沐青瑤緩緩的開口,今天之所以和兩個姐姐出來賞花,她是想借機打消兩個姐姐留在宮廷中的想法,現在兩方的行勢越來越緊張,她們若還留下,只怕那太后會拿她們開刀,所以她希望她們能主動打消留在宮中的念頭,此時只有她們自動求去,才會免于陷入水深火熱中……“嗯,真漂亮,宮中的東西什麼都是好的。”

   沐青珠附和著贊嘆,雙眼滿是羨慕,聽著她的話,沐青瑤翻白眼,這女人人的榆木腦袋可真不開竅,這火要燒上身了,她竟然還贊宮里的東西好,再好就快要沒命了……“可是這花再美,總是消逝得快,你看老的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新的名貴嬌嫩的花,紅顏易老啊,”沐青瑤本來是勸人的,誰知道最後竟有感而發了。

   她清悅的聲音夾雜著淺淺的落寞,沐青珠和沐青香角些意外的盯著前面德身影,堅強的挺直脊梁,那背影孤傲卻帶著一抹冷然,沐青珠和沐青香面面相覷,青瑤是怎麼了?

   她可是皇后,不是應該活得很開心嗎?可是她們在她身上似乎看不到開心,只有落寞和堅強。

   喔,對了,聽說青瑤和太后不和,是因為這個才不開心嗎?其實青瑤也真是的,何必和太后過不去呢,她那麼老了,順著她一些,說不定她很快便死了,到時候她可就是宮中最大了。

   “皇后娘娘?”

   沐青珠和沐青香同時開口,想說一些寬慰子的話,讓妹妹舒心一些,可是沐青瑤沒忘記她想讓姐姐們出宮的事,所以陡的停住了身子,沐青珠和沐青香只得止住到嘴邊的話。

   “如果本宮現在讓你們出宮,你們可願意?”

   “什麼?”沐青珠和沐青香臉色瞬間變了,難以置信的望著沐青瑤,上次不是說安排她們和皇上見面嗎?為何現在又要讓她們出宮,她的心眼是不是太小了。

   “皇后娘娘上次不是說?”

   沐青瑤舉起手阻止住大姐沐青珠的話,神情冷漠,她已經盡心了,既然她們執意不出宮,她又有何法?

   “好了,我只是問你們,要知道宮中可是是非地,你們好好想想吧?”

   沐青瑤的話說完,也不理身後的人,繼續往前面走,沐青珠和沐青香聽了,臉色和緩一些,娘娘並不是堅持要她們出宮,那好,不過她那話是什麼意思,宮中是是非地?兩個女人默然無聲的跟著皇后娘娘在花園里觀花。

   忽然,一陣悠揚的琴聲傳來,一行人停住腳步,聽了一會兒,沐青瑤隨意的開口:“這是何人在此彈琴啊?”

   難道是貴紀楚語嫣?聽她是臨安城有名的才女,能彈出如此高雅的琴聲也不足為奇。

   沐青瑤的聲音一落,便有太監過來稟報:“娘娘,小的這就去看看,像是從前面的花亭傳來的。”

   “嗯,去看看吧。”

   沐青瑤揮了揮手,那小太監機靈的起身飛奔而去,那琴聲依舊圍繞在花園中,沐青瑤領著一行人慢騰騰的往前面走去。

   “皇后娘娘,這是誰啊?竟然在御花園里彈琴,分明是不安好心。”

   沐青珠不知道想什麼,忽然就生氣了,冷瞪著前面的某個方向,似乎那里有什麼惱人的東西,惹惱了她,使得她臉色極差。

   “怎麼了?沒有人下過禁令說不準在御花園里彈琴啊,為什麼說人家不安好心,”沐青瑤好笑的抬頭望向身後的沐青珠,只見她艷麗的臉蛋上飛快的浮上紅云,神態局促起來:“我是胡亂猜的,一定是誰想勾引皇上,所以才會故意在御花園里彈琴。”

   因為先前她也有過這個想法,最後膽子太小,沒敢實施,誰知道竟被別人實行了,能不生氣嗎?而且這彈琴的人說不定是那個長得一臉狐媚子樣的西門新月,那女人嬌柔裊娜,好像水晶做的一樣,很容易便引起男人的保護欲,要是皇上看到她,保不淮就喜歡她了,所以她才會在此彈琴故意吸引皇上吧……“勾引皇上?”沐青瑤的眸光掃向沐青珠的臉,越來越紅了原來是姐姐曾想過勾引皇上,所以懷疑到別人頭上,不過她這話倒有些意思,難道在亭子里彈琴的不是貴女己楚語嫣,而是那個她未曾謀面的秀女,西門新月?

   西門將軍的愛女,聽說從小就飽讀詩書,文武全才,不會連琴也彈得這麼好吧,那還真是個多才多姿的女人呢?她很好奇,倒想會會她了。

   這時候前去打探的小太監奔了過來,恭敬的稟報。

   “娘娘,是貴妃娘娘和西門姑娘在此彈琴。”

   “哦,那琴是誰彈的?”沐青瑤淡淡的詢問,小太監哪里敢耽擱,早飛快的開口:“是西門姑娘。”

   果然是西門新月,真是個玲瓏萬干的女人,文武全才,還彈得一手好琴,如果在御花園彈琴是她的一個計謀,這女人腦筋還很厲害,膽略也有,很多人只敢想想,可不敢真的實行,比如她的姐姐沐青珠,可西門新月不但敢想,更敢做,竟大喇喇的在這御花園里彈琴,還拉著貴妃娘娘一起,到時候若是有什麼過錯,那楚語嫣可以替她擋著,這女人的心計果然厲害啊。

   沐青瑤頓時來了興趣,揮了揮手:“擺駕,本宮想看看西門姑娘的傾城風姿。”

   沐青珠和沐青香一聽妹妹的話,兩張臉立刻苦下來,眼睛望著地面,每回一看到那個女人,她們就備受打擊,心里的自卑涌起,和那個女人一比,她們兩個就像跳梁小丑一樣,什麼都不是了。

   “是,娘娘。”

   小太監領命,在前面帶路,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往前面的花亭走去……賞花亭,八角吊玲瓏的風鈴,風鈴在輕風中搖曳,混合著悠揚動聽的琴聲,緩緩的在御花園的上空盤旋。

   亭子下面立著幾個宮女和太監,正聽得入神,忽然有小太監注意到動靜,抬首看到由遠至極走來的一干人,陣仗龐大,為首的女子一身冷艷逼人,不可直視的光芒,不是皇后娘娘又是何人?當下唬得臉色大變,趕緊領著幾個太監和宮女跪下來。

   “皇后娘娘駕到,”有太監唱諾。

   亭下的宮女和太監恭敬的開口:“見過皇后娘娘。”

   賞花亭內,悠揚的琴聲嘎然而止,兩道纖細的身影從亭中走出來,為首的正是貴妃娘娘楚語嫣,柔美的風姿不減,眉目間更添神韻,一掃之前的萎縮縮不振,沐青瑤的眼神閃爍了兩下,這楚語嫣是想通了嗎?

   “妾身見過皇后娘娘。”

   楚語嫣得體的行禮,一語落,緊隨著她身后拜見的西門新月,清新如黃鸝的聲音響起:“西門新月見過皇后娘娘。”

   “都起來吧。”

   “謝皇后娘娘,”兩個女人緩緩的起身,沐青瑤把眸光移到西門新月的身上,只看了一眼,便覺得此女不凡,品貌心智都屬于上等,言行舉止間帶著一股風流細致,眉眼含俏,天生一副柔弱無助的樣乎,似乎輕易的便引起男人的保護欲,那小巧的臉蛋上,每一樣都是細嫩精巧的,好似早晨枝葉間的露珠,晶瑩別透得讓人不忍用手觸摸,眼神弱弱怯怯的,偏又帶著一股靈動和狡黠……“新月姑娘長得可真標致,就是這琴聲也是百里挑一的動聽啊。”

   沐青瑤有感而發,這女人確實是好,凡是好的東西她都欣賞。

   “謝皇后娘娘的盛贊,”西門新月輕盈的開口,連聲音都很動聽,不知道這樣標致風流的人兒,是否會入弦帝的眼,還有她在此處彈琴,是隨性而發,還是另有目的呢?

   “新月姑娘是否可以再為本宮彈一曲呢?“沐青瑤清冷的話響起來,西門新月立刻福了一下身子,恭敬柔和的開口:“皇后娘娘見笑了,請進賞花亭一坐,新月給皇后娘娘彈奏一曲。”

   “好,”沐青瑤點頭,領先往賞花亭而去身后緊隨著莫愁梅心和冰綃,沐青珠和沐青香本想緊隨而上,可抬眸見到貴妃娘娘,當下小心的退後一步,柔聲開口:“貴妃娘娘請。”

   這楚語嫣是貴妃娘娘,即便她們兩個能入宮為妃,身份也次了一點,所以這點禮數還是要有的。

   楚語嫣含笑點頭,跟著沐青瑤的身後走了進去,等到貴妃娘娘一走,沐青珠和沐青香當仁不讓的隨後而上,也懶得和西門新月客氣,她們現在的身份一樣,即便她長得好,琴彈得好又怎麼樣?她們可不怕她,她爹是將軍,她們的爹是宰相,不管哪一方面都不比她差。

   西門新月的臉上一直是細膩如水的笑意,心底早恨得牙癢癢的了,不過她知道,此刻她什麼都不做,要想安然入宮,必能忍常人不能忍之事,方能踏進宮門,只要進宮,她唇角的笑意更甚。

   賞花亭,一石桌,三個石凳,沐青瑤坐了正中的位置,那楚語嫣坐了一個,剩下一個根本不夠分配,沐青珠和沐青香自動自發的立在沐青瑤的身邊。

   西門新月走到亭邊的琴臺前,先施過禮放才跪下撫琴。

   琴音起,渺渺動聽,說不出的流淌悅耳……沐青瑤的視線掃向那來弦之上的纖纖十指,蔥白粉嫩,細長柔美,天生彈琴的玉手,這樣的手竟然也能拿兵器,真是讓她大開眼界了,西門新月,只怕是個厲害的角色呢?看她的神態不慍不火,言行舉止不卑不亢,便知此女是有定性的。

   梅心倒了一杯茶,遞到主子的手邊,沐青瑤接了過來,品茶賞曲……一曲終,余香撩繞,韻味猶存。

   西門新月起身,緩緩施禮:“讓皇后娘娘見笑了。”

   “好曲,好琴藝,”沐青瑤誇贊,這古代的人就是厲害,隨便一個出來,不是才女就是美女,那琴棋書畫,隨便拿一樣出來,便藝壓全場,哪像她,除了沒事唱唱歌,還不是古代的,下下棋,這個總算還拿得出手,別的什麼琴啊,曲的她根本不碰,前世母親也曾讓她習琴,可是她根本沒興趣,相反的倒對一些兵法書藉感興趣,可以窩在屋子里一整天研究有關兵法的事,幸好租母培養了她一樣情操,那就是下棋,棋能磨性,性定方能成就大事,慢慢的她的棋藝倒是高了。

   “貴紀娘娘認為呢?”

   沐青瑤掉頭望向一邊的楚語嫣,這個女人上次看到,落荒而逃了,這次倒淡定得多,神色間一派嫻雅,也許是有些事情想通了,整個人不那麼焦躁了。

   楚語嫣愣了一下,隨即點頭,眸光隨意的移向沐青瑤,暗暗的猜測著,這皇后娘娘倒底是什麼人?難道她不知道眼前的這個女人是想搶皇上,她在這里彈琴就是為了吸引皇上,不過她沒告訴她,皇上平時是不來御花園的,誰知偏就那麼巧,遇上了皇后在御花園賞花。

   “確實動聽,新月乃西門將軍的愛女,從小當男子教養,別說琴棋書畫,就是那武功謀略,只怕也不是常人所及的。”

   楚語嫣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雖是贊嘆,卻總讓人聽出些別的意味來,西門新月柔媚的眸底閃過一絲犀利,這貴妃娘娘什麼意思?似乎在提醒皇后娘娘,還是利用自己來打壓皇后娘娘呢?

   看來這個女人也不是個簡單的角色,哪里像太后娘娘說的那樣全無心計。

   “新月惶恐,都是一些雕蟲小技,難登大雅之堂,新月從小蒙爹爹抬愛,盡數教一些東西給新月,其實並沒有外界傳揚的那麼神奇。”

   西門新月的話很誠摯,柔柔弱弱的,讓人無法想像,這樣的女子竟然功夫不凡,怎麼看都有種怪異,她似乎應該是那種養在深閨人不識的大家閨秀。

   “新月姑娘坐下吧。”

   沐青瑤神色淡淡的開口,眸光隨意的掃過楚語嫣和西門新月,這兩個女人似乎都喜歡皇上,針峰相對是必然的,可沒想到竟能和平的待在未央宮里,看來這太后娘娘是下了警令的,不過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戰爭吧,好在她不會留在這宮廷中,早晚是要出去的,只要除掉太后,皇上大概不會介意她離去,到時候既不連累沐家,也可全身而退。

   “謝皇后娘娘。”

   西門新月眉眼含笑,溫雅柔美的坐下來,態度恭敬而小心,似乎絲毫不敢造次。

   輕風吹過賞花亭,銅鈴聲響,悅耳動人,亭外,花草開得萬紫千紅,分外的妖嬈,一如亭內的女子,姿態多端,令人眼花撩亂,這后宮向來不缺女人,紅顏老去,再換新顏,這是每一個進后宮女人的悲哀,可是她們為什麼還是樂此不倦呢?沐青瑤百思不得其解,她是盼望著盡快出宮的。

   “新月姑娘現在住在何處?”

   沐青瑤端著茶盎,輕抿一口,淡然隨意的出聲,西門新居雖然不屑眼前的女人,可她現在的身份可不比常人,聽說連太后娘娘都受了重創,說明是個不凡的人,就是眼前所見,她不但長得美貌,只怕自已也未必勝過她,就是那周身的淡然疏遠,和那不經意間的話,總讓人心有壓力。

   “回皇后娘娘,新月現在住在未央宮里,和貴紀娘娘作伴兒。”

   “嗯,那好,太后娘娘倒費了不少心,“沐青瑤點頭,放下手里的茶盎,其實她早就知道太后所做的事,這女人真會算計啊,看著西門將軍的面子,把西門新月安排在未央宮里,這樣她就討了彩頭,如果西門新月得了寵,這頭彩便落到她的手里,如若西門新月不受寵,她也落得個盡護周全的名聲,而錯全到了皇上的頭上,好思路啊。

   “新月惶恐,蒙太后娘娘厚愛,其實新月本無意進宮,是家父一心想新月進宮侍奉君側,以報答皇上對西門府的聖寵。”

   這話說得技巧,這賞花亭里的人都不是傻子,豈會不明白她話里的意思,一是抬高自已的思想,她不是有意要進宮的,是爹爹的意思,古來在家從父,所以她便進宮了,二是皇上一直以來對西門家有聖寵,她進宮完全是為了報答皇恩,並不是別的,沐青瑤唇角一勾,那笑意便有些涼。

   她討厭用心計的女人,先前本希翼著這是個意外,沒想到西門新月比別的女人更攻於心計,這樣的女人才是可怕的。

   “原來新月姑娘是個孝女,這可真是天下的楷模。”

   沐青瑤淡淡的出聲,便不想和這些女人周旋,她現在只想讓沐家的三姐妹都能全身而退,至於宮中的這些事,是那男人的問題,和她沒什麼關系,沐青瑤說完便站起了身,準備離開賞花亭。

   西門新月一顫,收斂起不該有的心思,這女人比一般人敏捷,以後自己要更加的小心才是,不能隨便的在她眼皮底下耍心計,只怕什麼都逃不過去,到時候弄巧成拙,可就得不償失了。

   “語嫣(新月)恭送皇后娘娘。”

   “嗯,”沐青瑤點了一下頭,領著兩位姐姐和自已的隨身丫頭,步出了賞花亭,立在石階之上,輕風吹過,她的羅裙飄起,周身的輕逸柔美,姿容出眾,好像溶在金光里的仙子,一塵不染,只見她緩緩的拾級而下,一道涼薄如水的話傳進亭中。

   “皇上不會輕易來御花園。”

   亭內,西門新月一顫,秀麗細膩的面容上染上暈紅和窘態,沒想到她的心計輕易便被人看穿了,抬首掃向身側的貴妃娘娘楚語嫣,她竟然什麼都不告訴她,好你個楚語嫣,害得我出糗,明知道我的心意,偏偏什麼都不道破,你給我等著。

   楚語嫣眼瞳幽暗,沒想到那女人臨離去了,還給她們來這麼一下,她可以清晰的看到西門新月眸底的怨氣,不過楚語嫣聰明的笑起來。

   “這是我們姐妹彈著玩兒的,和皇上角什麼關系。”

   這話技巧的給了西門新月一個臺階,這女人立刻笑著舒出一口氣,柔婉的點頭贊同:“是啊,我們姐妹彈著玩兒的,不知道皇后娘娘什麼意思?”

   沐青瑤已走下石階,賞花亭里的話一字不漏的傳進她的耳朵里,冷笑一聲,你們就裝吧,這后宮如今才幾個女人啊,就如此勾心斗角的了,以后要是有三千佳麗,還走不知道是怎生的一個亂字,周身罩著冰寒,亭外的太監和宮女小心的開口。

   “恭送皇后娘娘。”

   沐青瑤理也不理,只領著一幫人離開賞花亭,亭臺邊,兩個女人遙遙望著她離去的身影,眸中閃爍著不甘心的光澤。

   一路回鳳蠻宮,氣氛有些冷,誰也沒說話,皇后娘娘不說話,別人哪敢開言,就是沐青珠和沐青香也不敢多說一個字,不時的拿眼偷瞄沐青瑤。

   直到沐青瑤淡漠的聲音響起來。

   “姐姐們對剛才的事有何感想?”

   她想聽聽沐青珠和沐青香對剛才的感想,那兩個女人一個比一個厲害,她們要留在宮中,斗得過人家嗎?而且以後進宮來的女人還有很多聰明智慧的,她們斗得過嗎?紅顏易老,到時候就是後悔也來不及了。

   那沐青珠一聽到沐青瑤如此問她,嬌艷的臉蛋上立刻閃過憤怒,狠狠的開口。

   “那西門新月真不要臉,擺明了是勾引皇上。”

   此言一出,身後跟著一堆人,皆滿臉的黑線條,就是沐青瑤的臉色也有些冷,她讓她們看了這麼長的戲,唯有這個感覺嗎?不說人家聰明有心計,才情皆備,倒說人家不要臉想勾引皇上,進宮的女人哪個不想勾引皇上,得到聖恩啊,難道進宮只是為了擺擺樣子嗎?

   沐青瑤不去看沐青珠的臉,掉頭望向一側的沐青香,她的臉色有些凝重,似乎在思考些什麼?最後鎮定的開口。

   “我看她們兩個,一個比一個有心計,尤其那西門新月,早就聽說她武全才了,是臨安城有名的人物,因為平素眼高過頂,所以一直未嫁人,沒想到她也進宮了,想必她一定會想方設法入后宮的。

   沐青香說完,便思起自已和姐姐的出處,她們兩個只怕不是人家的對手,到時候肯定會成為炮灰,如果在宮中不能得到聖寵,只能等死,剛才青瑤也說過了,宮中是非多啊,只怕真的有什麼變數,她們真的要這樣嗎?沐青香對她們目前的處境有了深深的憂慮感。

   沐青瑤聽著她的話,看著她的憂慮,心里總算有一些安慰了,只要沐青香想通了,出去一個走一個,如果她想通了,她就放她們出宮去,到時候不愁嫁不到一個好人。

   “嗯,你能看出來就好。”

   沐青瑤說完,斷續往前面走去,那沐青珠一時回不過味來,青瑤和青香說的什麼意思?為什麼她們說的話高深莫測的,讓她模不著頭腦呢?

不過想想那個西門新月,氣就不打一處來。

   “就算她再厲害又怎麼樣?青瑤是皇后,她算個什麼東西?”

   這次所角人都停下腳步,望向沐青珠,沐青瑤是徹底無語了,她是憂心她們兩個的處境,太后就快動到她們頭上了,還和人家比身份,最起碼太后不會動西門新月,只會動沐家的人,因為楚家和沐家一直不和,最重要的是丞相老爹手里沒有兵權,楚家不會忌撣他們,卻會忌撣西門家……“本宮累了,想回去休息了,兩位姐姐回去吧。”

   沐青瑤不想再聽到沐青珠的話,再聽下去估計會被氣死,這個分不清東南西北的女人,只怕會有苦頭吃,太后最先動到的只怕就是她。

   沐青珠和沐青香一聽妹妹說累了,當下福著身子告退:“青珠(青香)先告退了。”

   “ ,”沐青瑤點頭,領著梅心莫愁等回鳳鸞宮,沐青珠和沐青香領各自的貼身丫頭回儲秀宮。

   路上,沐青珠想起青瑤先前的話,懷疑的問沐青香:“你說青瑤說那話是什麼意思?”

   沐青香停住身子,四下張望一眼,最后壓低音量小聲的滴咕:“她希望我們自願出宮去。”

   “出宮去?”沐青珠陡的聽到這話題,當下跳了起來,激動的反抗:“為什麼要讓我們出去,先前不是答應讓我們在皇上面前表現嗎?皇上也沒有見到,怎麼知道我們就不行了,競讓我們出宮去,這女人真自私。”

   沐青香一看姐姐的動作,立刻伸出手捂住她的嘴,小聲的開口:“你叫什麼?”

   說完掉頭望向跟在后面的幾個小太監,好在那幾個家伙離得有點遠,而且就算聽到,事關皇后的事,只怕他們也不敢隨便的饒舌。

   “你安靜點,”沐青香拽了姐姐的衣服一下,瞪了她一眼,然后慢騰騰的開口:“其實我想過了,青瑤是為了我們好,最近宮中似乎不太平,你看那皇太女莫名其妙的被殺死了,雖然知道是被姬王爺殺的,可為什麼在弦月國動的手腳,再說那太后,莫名其妙的把我們接進宮來,結果她又沒能力讓我們為妃,還要皇上下旨,可是皇上如果同意,當初就不會不下旨了,你看,現在這局面?”

   姐妹二人站在幽徑上嘀咕著,神色不定,那沐青珠總算把二妹的話聽進,以前是沒想過,現在細想還真有些不安,而且最近聽說太后和青瑤不和,太后不會想做什麼吧,青瑤再不好,可是沐家的人,而太后可是楚家的人。楚家和沐家一向不和,如果青瑤出事,只怕她們也沒好果子吃,這一想,二姐妹唬出一身冷汗,最初進宮的那份祈盼和激動化為烏有,此刻怎想怎麼不對勁兒……“那現在怎麼辦?”

   沐青珠的聲音有些不穩,帶著輕顫兒,她現在是後知後覺的感到害怕,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兒,現在可怎麼辦啊,雙手緊抓著二妹沐青香的衣服,自從進宮以后,姐妹兩人的感情好多了,就是對青瑤的感情也上升了不少,再怎麼說,她們可是沐家的女兒。

   “青瑤是皇后,我們要求出宮,這種事應該不會讓她為難,既然她提醒了我們,就是想把我們送出宮去。”

   沐青珠可不願意再待在這可怕的地方了,難得的連連點頭。

   “好,我們現在就去找她,讓我們出宮去。”

   沐青珠說著便要去找皇后,沐青香嘆氣,這姐姐從以前就囂張跋扈,人恨得牙癢癢的,可是真正算起來,她只是一只紙老虎,最多欺負欺負她們,倒不至于要她們的命,可宮中這些人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明兒個吧,剛去過。”

   “嗯,那就明兒個,“沐青珠應聲,一想到可以出宮回家去,心里竟然無比的舒暢,雖然心底隱隱有些忱惜,不能侍奉那麼俊美的皇上,可是皇上和命比起來,可就輕得多了。

   兩個人剛說完,誰備回儲秀宮,抬頭見前面走過來兩個小太監,迎著她們打了個千兒,恭敬的開口。

   “太后娘娘有旨,要召見兩位沐小姐。”

   “什麼?”沐青珠控制不住的叫起來,本來她是挺喜歡見太后的,可現在被沐青香一點破,便感覺那女人沒安好心,心底難免緊張,聲音便大了好多,引得太監奇怪的挑眉望著她們,沐青香趕緊拍拍姐姐的手,鎮定的開口。

   “有勞公公前面帶路。”

   “請吧,”兩個太監穿過她們的身邊往另一頭走去,沐青香和沐青珠兩人只得回頭往廣陽宮的方向而去,路上,那沐青珠誇張的伸手拽著二妹的手,擠眉弄眼的問她怎麼辦?

   沐青珠用口型說了個稍安勿燥,不知道太后召見她們所為何事,何必自亂陣腳,沐青珠看著二妹沉穩的樣子,倒冷靜了下來,剛才她是太緊張了,青瑤是皇后,她們要出宮應該用不著太后同意,何必緊張成這個樣子,因此心頭舒展很多,兩個人領著各自的小丫頭,還有儲秀宮的幾個太監,一起往廣陽宮而去。

   廣陽宮。

   殿外有太監守著,為首的太監正是廣陽宮的當紅太監李公公,一看到沐青珠和沐青香二人過來,李公公滿臉笑意的走過來。

   “兩位小姐來了,請隨小的進來吧,太后正候著呢?”

   “有勞了,“兩個人異口同聲,難得的和諧,那李公公倒有些意外,今日的沐府二姐妹和之前似乎有些不一樣,至于哪里不一樣,也說不上來這感覺,不過太后在殿內等著,不敢耽擱,李公公轉身領著兩個人進廣陽宮。

   大殿內,鳳榻上,太后正和如音公主說話,滿臉的笑意。

   看來太后娘娘的心情不錯,沐青香和沐青珠松了一口氣李公公的聲音適時的響起來:“凜娘娘,兩位沐小姐過來了。”

   高座上,如音公主難得的起身,對著太后施了一禮:“母后有客人,兒臣先下去了。”

   “嗯,去吧,”太后微瞇起眼睛,目送著如音的離去,眸光閃爍不定,如音似乎有些不一樣了,心計很深沉,連她這個母后都要自嘆不如了,是她真的開竅了,還是背後另有其人,那麼這個人想干什麼?比起如音變聰明了的說法,她更相信她的背後另有一人,只是不知這人究竟有什麼事?看來要派人監視著女兒,看看倒底是誰?會讓心高氣傲的女兒言聽計從。

   “沐青珠(沐青香)見過太后娘娘。”

   兩人女人施禮,太后收回視線,一臉慈愛的笑容,揮了揮手開口:“起來吧,賜座。”

   “謝太后娘娘,”沐青珠和沐青香謝過太后,立刻有宮女上前安置座位,兩個女人安分的坐下來,靜候著太后的意思,太后召見她們,必然有事,此事以靜制動,方為上策。

   太后娘娘掃視了了一眼下首的兩個女人,今日分外安靜,眉字間一團的安詳,和前幾天仿若換了一個人,太后不由心驚,是發生了什麼事嗎?不過既然讓她們進宮,斷然不可能讓她們全身而退的話。

   剛才如音出了一個點子,深得她意。

   “你們待在儲秀宮,還習慣嗎?”

   太后緩緩的開口,聲音溫和,滿臉的慈祥,若非先前沐青香說了利害之處,沐青珠一定會很高興太后對她們的關心,可現在不知道她究竟是好心,還是別有用心,因此不敢大意,小心的開口。

   “托太后娘娘的福,一切都好。”

   “你們是哀家派人接進宮來的,現在只能住在儲秀宮里,哀家心內不安,所以派人叫你們過來,想問問你們的近況,是否和皇后提過,讓皇上納你們為妃?”

   沐青珠和沐青香一時模不準太后娘娘是什麼意思,面面相覷,最後沐香緩緩的開口。

   “稟太后娘娘,我們和皇后娘娘提過,娘娘說會找機會和皇上提的。”

   “那就好,”太后娘娘眉梢輕動了一下,似乎有些詫異,不過很快恢復如常了,接著開口:“哀家就放心了,不過你們確定皇后真的願意讓皇上納妃嗎?”

   沐青珠和沐青香心里咯噔一聲響,真是怕什麼來什麼,這太后娘娘話分明另有含義,不會想讓她們做什麼吧,她們可是準備好要出宮回家的。

   “皇后娘娘向來一言九鼎,自然她允諾我們,必然會做到,不過?”

   沐青香說到這里停住了,她們還是和太后娘娘說明吧,既然當初是她派人接她們進宮的,現在讓她們出宮去,還是稟報她一聲的好,沐青香抬眸直視著太后,太后正等著她接下來的話。

   “我和青珠準備出宮回家去,還望太后娘娘成全。”

   太后臉色陡的冷下來,一雙手緊握成拳,暗咬牙,這兩個女人好好的怎麼會想出宮去呢,難不成是皇后逼她們出宮,她可清楚的記得她們先前一直想侍奉皇上的,女人的愛慕之心不會那麼輕易改變的,是什麼讓她們要出?不過既然進宮了,她怎麼可能讓她們全身而退呢?這是多麼好的兩個棋子啊,正好用來對付皇后。

   “為什麼要出宮回家。難道是皇后說了什麼?”

   太后質疑的問,沐青香趕緊搖頭,既然她們誰備出宮了,當然不能給青瑤留下什麼不好的事,以後沐家可就指著她了。

   “沒有,是我們想爹娘了,這幾天待在宮中,我們想著以後進宮了,永遠見不到爹娘了,心里很是思念,所以決定出宮。”

   沐青香這話說的倒真實,她們兩個平時都是娘親的心頭肉,什麼時候離開過親人,獨自住在空曠的地方,幸好姐妹二人作伴,才度過了這幾個夜,可一想到家,想到家中的爹娘,那迫切倒真實了幾分,恨不得立刻出宮回家去。

   “喔?”

   太后的別有用意的搶長音調,臉色可就沒先前的耐看了,沐青珠和沐青香小心的別開她的視線,太后究竟想干什麼,她們要出宮去,也不說好與好,只顧著凝眉沉思,究竟想干什麼?

   其實太后本來想挑動沐家三姐妹之間的關系,借沐青珠和沐青香的手來對付皇后,可是事出突然,誰會想到沐家的這兩姐妹突然自願出宮,全盤打亂了她的計劃,好在如音提了第二個方案,正好可以應用,想到這個,太后娘娘的臉色緩和下來,笑著開口。

   “既然你們不想留在宮中,想和家人團聚,哀家準了,對于這次的事,哀家心內難安,今天晚上設宴款待你們,現在陪哀家在花園里散散步可好?

   太后惹眉善目的樣子,倒叫人不忍心拒艷,而且她並沒有為難她們兩個,沐青珠和沐青香松了一口氣,同時點頭。

   “青珠(青香)遵命。”

   “來啊,哀家要出去散散步,”太后一言下,李公公立刻殷勤的扶住太后娘娘的手臂,扶著她走下鳳榻,另有太監宮女的尾隨其後,一行人往外走去。

   沐青珠和沐青香趕緊上前陪同太后在廣陽宮散步……晚云散去,天邊一片淺藍,明凈得好像被水洗過的一樣,一絲兒塵埃都沒有。

   輕風吹拂過碧草,形成淺淺的浪海……鳳鸞宮內的偏殿內,沐青瑤剛用完晚膳,正凝眉思索著今天晚上的行動,這件事務必要做得隱密,要不然驚動了太后,救不了春寒,反而落得一個把柄,只要找到人就不怕她了。

   “冰綃,莫愁,你們兩個摸識清楚廣陽宮刑房的位置了嗎?”

   莫愁和冰綃同時點頭:“是的,娘娘。”

   “那麼現在開始行動吧,要記著,一定要迅速,不能驚動任何人,那廣陽宮里隱藏著一個厲害的高手,冰綃去引開她,讓莫愁把春寒帶出來就行。

   “娘娘,萬一沒有呢?“莫愁擔憂的開口,其實她並不贊成去救春寒,反正那個太監是太后的人,就是被她打死了也是他的命,娘娘何苦要救這樣的小人呢?對于莫愁心里的不甘願,沐青瑤一目了然。

   “莫愁,如果沒人你們就回來,反正我們也盡心了,但是萬一真的有人在里面,你就把他帶回來,別忘了他是我們鳳鸞宮的總管太監,至少他的被抓證明他沒有背叛我們,我們總不能不管不問吧。”

   沐青瑤的聲音在偏殿中響起,蕩氣回腸,聽到的人莫不肅然起敬,娘娘做事一向有原則,莫愁心下愧疚:“是奴婢想多了。”

   “莫愁,我知道你一直關心我,放心吧,我心中自有分寸。”

   莫愁點頭,是的,她把主子的命看成自個的命,這宮中如深淵,就是萬人死,她也不想主子死,那些人的死話與她們何干,主子本來就不想進宮,是被迫無奈才進宮的,現在竟然搞出這麼多事了,尤其是宮中的那個老女人,真是令人磨牙……“奴婢知道了。”

   “嗯,你們動手吧。”

   沐青瑤揮了揮手,莫愁和冰綃兩個人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偏殿內梅心奉上茶水,看主子眉宇間難掩憂色,不禁關切的詢問:“娘娘怎麼了?”

   “今夜似乎總有什麼事要發生似的?令人難安啊。”

   沐青瑤的眸光幽暗難明,清艷的面容上罩著初秋的涼意。

   梅心只覺得得心驚,主子的敏銳度一向強烈,難道今夜真會發生什麼事,一想到這個,梅心便急了起來。

   “娘娘,既然感覺不安,那我們還要讓冰綃和莫愁去救人干嘛,說不定那里有個圈套等著我們?”

   “圈套嗎?”沐青瑤思索著這個可能,如果春寒被抓真的是個圈套,太后也得不了多少好處,她派人私闖廣陽宮,最多被訓斥一頓,這對于太后來說,只怕是不甘心的,她心頭的憂慮似乎不僅僅是這樣簡單。

   “她們己經行動了,我們等消息吧,說什麼都沒用了。”

   “娘娘,那先進寢宮休息會兒吧,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呢?”

   “好,”沐青瑤起身,拂去心頭的不安,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就不相信,太后還能翻了天不成,就算這是一個圈套,自已最多得到一個訓斥罷了,而她只不過擔心手下太監,才會如此魯莽,就算皇上知道了,也不會深說什麼的。

   一主一仆起身出偏殿,門前守著太監和宮女,沐青瑤抬頭,本來明凈的夜空,此時蒙上了一層烏云,遮住了暗夜的光輝,詭秘怪異,似乎真的會有什麼大事發生一樣?


作者: nikonnika    時間: 2012-5-19 03:02 PM

本帖最後由 nikonnika 於 2012-5-20 10:29 PM 編輯

宮心計 第七十五章 一石三鳥

   相較于疏璃宮的沉悶不安,廣陽宮此時卻一片歡愉,不時有笑聲響起。

   大殿上,一道道靚麗的身影,令人眼花僚亂目不暇接……太后娘娘設宴,不但有沐家的二姐妹,連帶的把如音公主,貴妃娘娘和新月姑娘都宣了過來,一時間大殿里,紅裳綠衫,華麗之極,看的太監和宮女目瞪口呆,這些女人一個比一個美,一個比一個俏。

   宴席未開,太后娘娘卻有些力不從心,疲憊之極,不時的打著給欠,那如音公主立刻心疼的開口:“母后,你先回寢宮息會兒,讓我們說會子話,等你休息好了,我們再開宴如何?”

   太后一聽,正合她意,立刻伸出丹寇蔥指掩了一下嘴,慈愛的開口:“你幫助母后好好招待著姑娘們,母后躺一會兒就出來,我們開宴。”

   “是,母后,”如音乖巧的點頭,掉頭吩咐下首的李公公:“小李子,扶母后進寢宮休息一會兒。““是,公主,”那李公公可不敢得罪公主,這丫頭不比別人,就是太后多少還念著一些他的好,她可不認,眼一翻能整死他,所以平素一直小心對待。

   李公公扶著太后慢騰騰的回寢宮去了。

   大殿上安靜下,如音公主掃視了一圈,全民鈴似的笑聲響起來:“大家隨便一些,母后不在,我們說會子話,別干坐著了。”

   “是,公主。”

   除了貴紀娘,別人也不敢造次,誰都聽說過如音公主的名聲,囂張跋扈,如果惹得她不高興了,準讓你吃不了兜著走,因此沐青珠和沐青香只有謹慎的望著她,西門新月挑起彎月眉,若有所思的光芒隱藏在黑瞳下,今兒晚上的事透著一些不尋常,可要讓她說哪里不尋常,又說不出來?

   這種不安的氣氛愈來愈強烈,西門新月干脆起身,溫婉的開口。

   “公主,新月忽然覺得身體不適,想先回未央宮休息一下。”

   那楚語嫣不知道姑母今晚設宴所為何事,不過卻知道絕對沒什麼好事,而她懶得摻合她們之間的事,因此見西門新月起身,也一並起身,淡然的開口:“皇妹,我陪新月一起回去。”

   “好,待會兒再過來,母后休息好了,我們就開宴。”

   慕容如音難得一次笑得柔軟,眸底是涌動的暗流,楚語嫣和西門新月相攜退了下去。

   大殿上,沐青珠和沐青香立刻坐立不安起來,本來太后設宴抬待她們,她們已是惶恐,誰知道太后累了要休息一會兒,這宴席往後延,貴紀娘娘,新月姑娘走了,留下她們兩個和公主干坐著,也不是個事兒,因此沐青珠和沐青香站起來福了下身子。

   “青珠和青香怎敢勞動公主的大駕,我們先回儲秀宮候著,等太后娘娘醒了再過來吧。”

   慕容如音明艷的臉蛋上一閃而逝的戾氣,唇角露出溫和的笑意:“那麼行呢?貴紀娘娘和新月姑娘是身子不適,你們也應該明白,今天晚上的宴席,她們是次,你們才是主要招待的客人,本宮才準了她們回去休息的,所以就讓本宮陪你們在外面散散步吧,相信母后很快便會醒過來。”

   “這?”二姐妹面面相覷,沐青香秀眉一蹙,總覺得事情不尋常,可是到底哪里有問題呢,對了,就是公主的態度,公主一向高傲無禮,這會子竟然溫和有禮起來,真是怪異極了,可是既然她開口了,她們即有不遵從的道理,如果真的惹惱了她,只怕她們沒有好果子吃。

   “謝公主了。”

   二姐妹站起了身,慕容如音隨之下了鳳榻,三個人領著各自的貼身侍從出了大殿。

   夜色暗沉,遠遠近近的只看到幾顆星星,陰森森的令人心頭不安,到處罩著一層灰蒙蒙淡薄的霧氣,偶爾一陣風過,簌簌聲響,讓人禁不住寒毛倒豎,冷汗淋淋。

   這樣的夜晚散什麼步啊,沐青珠和沐青香越想越不對勁,可是一行人已穿過長廊,往廣陽宮的後花園而去。

   太監在前面打著燈籠,那燈籠忽悠忽悠的輕顫著,好似鬼冥幽火,說不出的詭異。

   沐青香和沐青珠兩個人緊張的握著手,跟著如音公主的身后轉悠著,一句話也不敢說,總覺得暗夜,有人窺探著她們似的,令人毛骨悚然,心驚膽顫……秋夜涼薄,更深露重,每個人都顯得心事重重。

   曲廊林宛間,到處一片漆黑,眾人腳步輕盈,暈染在燈籠的余輝里。

   如音公主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聽母后說,你們兩位要出宮去?”

   沐青珠和沐青香有些受寵若驚,今晚公主的心情似乎很好,她們來了幾天,見過她好幾次,只有今晚她說出來的話和顏悅色的。

   “是,因為太想念爹娘了,再加上皇上根本不喜歡我們兩個,所以準備出宮去,明兒個去稟報皇后娘娘。”

   沐青香溫婉的開口,其實她們是想清楚了,皇上不喜歡她們,他們留在這里干什麼,眼下太后和皇后不和,她們要是再留下來,恐怕只能成為靶子,到時候連性命都不保了。

   “嗯,難為你們了。”

   如音公主感嘆一聲,忽然遠處有腳步聲跑來,很快便到了她們的面,原來是個小太監,惶恐的開口:“公主,不好了,九華宮的後殿著火了?”

   “什麼?竟然發生這種事,你們這幫蠢奴才,敢給本宮惹來這麼大的麻煩,”如音公主大怒,一腳踢飛了那小太監,也顧不得理會沐青珠沐青香姐妹了,掉頭命令貼身的宮女錦衾:“立刻陪本宮回去。”

   “是,公主,”錦衾領著兩個小太監陪著怒氣沖沖的公主離開了後花園。

   眨眼,花園中只剩下幾個人,沐青珠二姐妹和兩個小丫頭,還有兩個掌燈的太監。

   風起,燈籠搖搖晃晃,幾個人膽顫心驚,圍到一起去了,兩個小太監聲音發起顫來:“怎麼辦?我們也回去吧。”

   “好,”沐青珠和沐青香巴不得回去,哪里還敢散步,剛才若非公主提議,她們根本不想出來散步,沒有月光,連星星都少得可憐,黑燈瞎火的竟然散步,真是讓人受不了。

   太監得了兩個沐家小姐的應聲,早飛快的掉頭住回走……就在這時,空氣陡的冷冽下來,一陣奇異的勁風吹過,有驕健的黑影掠過,還沒等到眾人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已有一人被擄走了,其余的人目瞪口呆的望著突然發生的一切,眨眼便什麼都沒有了,幾個人回過神,懷疑剛才只是眼花了。

   可是沐青香不見了。

   沐青珠立刻發出緊張的叫聲,連帶著小丫頭的哭聲,太監也在一邊叫了起來:“不好了,不好了,沐姑娘不見了,來人啊。”

   寂靜的夜色中,這聲音忽遠忽近的飄出去,很快整個廣陽宮都驚動了,太后娘娘領著一大批的太監和宮女趕過來,聽到沐青珠和兩個丫頭的訴說,臉色立刻冷沉下來,吩咐下去。

   “所有人都四下搜查一遍,本宮相信不會走遠的,沒想到竟然有人膽敢在廣陽宮擄人,好大的膽子。”

   一時間太監和宮女分頭行動,整個廣陽宮燈火大作……大塊的碎石折疊成嶙峋的假山,後面是不大的洞穴,此時在洞穴內的壁沿上正靠著兩個人,一個身高體健的蒙臉黑衣人,另一個正是被擄來的沐青香,此時她秀麗的臉上豆大的汗落下來,眼神恐惶,唇輕顫著,上下牙齒打架,這男人想干什麼?她想吶喊想尖叫,可是卻什麼也做不了,那男人點了她的穴道,使得她身子動不了,連話也說不出,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不要啊,沐青香雙眸祈求的望著那個人,只希望他有一點良心,別毀了一個女人的清白。

   可惜那人似乎沒看到她的祈求,或看是看到了不予理會,雖然他蒙著臉,可她竟能感受到他臉上似乎帶著愉悅的笑,熱辣的喘氣噴到她的臉上,帶著一股燒燙,也不說話,大手一伸,只聽嘩的一聲,沐青香只覺得身子一涼,長裙已被撒裂,她拼命的想搖頭,可是卻什麼都做不了,眼淚順著眼角流下來,絕望的恨不得咬舌自盡了,可是此刻她連這個都做不了,任那個男人的一雙魔爪在她身上游走,肆意的挑逗著她。

   風從洞穴穿過,她只覺得汗毛倒豎,冷汗淋淋,這一刻真希望自己昏死過去。

   可是男人控制得很好,他並不虐待她,只慢慢的摩挲著她的身子,在她渾圓的胸部揉捏,使得她在羞恥的恨不得死過去的同時,還得承受著一種怪異的陌生的感覺……不要啊,不要…,可惜沒人聽到她的吶喊,也沒人來救贖她男人的手忽然放開,她吁出一口氣,以為可逃過一劫,可是那人只是解下了臉上的黑布,蒙住了她的眼睛。使她看不清他的臉罷了,隨之唇俯下來,細細的品嘗著她嬌嫩的口舌,帶著清新的味道,和那些青樓女子不一樣,她身上的柔嫩讓人憐惜。

   沐青香感受到有舌滑進口腔,用盡了全力的想咬下去。

   可惜那舌迅疾的縮回去,等到她放松了,再滑進去,好似靈蛇般的撩撥著她,彼此間就似逗趣的情人,暖昧不盡……洞穴內的溫度升高,眼看著時間要要過去了。

   男人一雙有力的大手陡的抬高她的兩條腿,果斷俐索的撕碎一切阻礙,身子一挺便肆意的闖進女人的禁區。

   沐青香只覺得整個身子像被什麼碾過一樣,好痛,痛得只想死過去,現在她的名節竟被這個人生生的毀了去。

   我詛咒你,詛咒你不得好死,詛咒你下地獄……可是詛咒不能阻止男人的動作,他只停了一會兒,等她稍稍適應他的時候,身子便大力的動了起來,又猛又快,夜風中,沐青香的臉色慘白如紙,汗水粘濕了臉龐,頭發凌亂衣衫不整,整個人就像一個破敗的娃娃。

   遠處有聲音傳來,男子一連串的推動著,最後發出一聲沉悶的低吼,像野獸得到滿足一樣發出輕吟,陡的抽離身子,沐青香的身子軟得像一塊棉花,順著壁沿往下滑,男子俊朗的臉上閃過一抹憐惜,緩緩蹲下身子,撿起……還算完整的褻衣,蓋住她細致的胸,伸出手吻了吻她芥白的臉,輕聲說了句。

   “這是我的任務,你如果想全身而退,就瘋了吧。”

   他說完,一伸手點開了沐青香身上的穴道,扯掉她臉上的黑布,隨後身形一閃,迅疾的離開了假山,幾個起縱,眨眼不見了蹤影……瘋?沐青香的腦海中只有這個字,可是瘋不瘋有什麼關系,現在她被毀去了清白,本就無茍活的心了,一死又何妨,女子的清白大如天,若是今天晚上的事傳出去,她還有何面目見爹娘,眼淚如雨而下……假山外面,忽然有太監的聲音:“這里有衣服?”

   好幾盞燈照耀著假山四周,那洞穴本就不深,燈籠的光一照,里面的情景一覽無遺,只見沐二小姐衣衫被撕了一大半,只有一件褻衣蓋住上半邊身子,再看那頭發亂七八糟的,整個人像被撕壞了似的歪靠在石頭邊。

   有人叫了起來:“找到了,找到了。”

   這聲音一起,很多人跑了過來,沐青珠分開眾人沖了進去,直撲進假山洞里,一眼便看到了沐青香呆癡的目光,整個人似乎傻了,只抓住一件白色的褻衣,恐惶的望著沐青珠,連連的哀求著“別碰我,別碰我”。

   她的神智有些亂,沐青珠從沒想過自已的妹妹會變成這樣子,莫名其妙的遭人污辱,這里可是廣陽宮啊,沐青珠的眼淚包在眼里,伸出手緊樓著沐青香,心疼的開口:“青香不怕,姐姐在這里呢?你別怕我是姐姐。”

   可惜沐青香傻了,根本不領情,只知道重復著剛才的話。

   “別碰我,別碰我。”

   這時候太后聞聲而來,憂慮的聲音響起來:“怎麼回事?”

   “稟太后娘娘,沐小姐好像出事了?”有太監小聲的稟報,太后的聲音立刻憤怒起來:“什麼,竟然有這種事,什麼人敢到廣陽宮里惹事,查,立刻給哀家去查,查到了重重治罪。”

   沐青珠聽著太后狠厲的聲音,腦海中閃過今天前前後後發生的事,不由得心有比丘,雖然她不聰明,但不是傻子,這污辱妹妹的人只怕是太后的人,沒想到慈眉善目的女人竟然心狠手辣,為了對付皇后如此不擇手段,毀了一個女人最重要的名節,還裝模做樣的,看著沐青香所受的苦,沐青珠抬眸,冷冷的望著太后娘娘,涼涼的開口。

   “太后娘娘真是費盡了心機啊。”

暗夜中,這聲音多少有些凄涼,不過落到太后的耳朵里,細眉跳動了一下,臉色有些難看,燈籠的光芒映照著她的眼瞳,一閃而逝的殺氣,隨之緩緩的開口:“你說什麼呢?快把她帶出來,找御醫過來診治一下。

   “不勞太后費心了。”

   沐青珠伸手去扶妹妹的身子,她的婢女寶箏和沐青香的婢女西雨,趕緊上前幫助扶起二小姐,三個人好不容易把沐青香拽了出來,可惜這女人似乎受到的驚嚇太大,一直抖索著叫。

   “別碰我,別碰我。”

   太后難得的不計較沐青珠的態度,回頭吩咐身邊的李公公:“去把御醫秘密傳過來,千萬別驚動宮里其她人,另外,所有的人都把廣陽宮搜索一遍。”

   “是,太后娘娘。”

   一堆人浩浩蕩蕩的回到廣陽宮,沐青珠一直樓著沐青香,柔聲安撫著她,沐青香總算鎮定了下來,可是目光呆癡,整個人都傻了,大殿上太后娘娘顯得有些難以置信,來回的渡步,仔細的觀摩著沐青香的神態言行舉止,希望找到一絲蛛絲馬跡,可是一時還真分辯不出這女人是真傻還是裝傻?

   大殿寂靜無聲,所有人都在等御醫……而此時的鳳鸞宮內,偏殿燈火通明,只見莫愁和冰綃扶著傷痕累累的春寒走了進來,只見那春寒腦袋耷拉著,臉上血跡斑斑,連身上的太監服都沾滿了血跡,整個人慘不忍睹,很顯然被打得不輕,沐青瑤的眼睛里冒起火,氣憤得整張臉都白了,這太后好狠好辛辣的手段啊,竟然可以把人打成這樣,如果她們不去,估計春寒話不到明天了。

   “來人,去傳御醫過來。”

   沐青瑤一聲令下,守在殿前的小天領命,他是春寒的一手帶出來的,所以有些感情,此時看到總管的樣子早眼含熱淚了,恭敬的應聲去傳御醫,沐青瑤沒忘了吩咐一聲:“別驚動別的人,傳一個可靠的悄悄的帶過來。”

   “是,娘娘。”

   事關重大,小天明白這其中的要害,小心的點頭,退了出去。

   偏殿內,莫愁和冰綃耙春寒扶在一邊的軟榻上,恭敬的站到主子身邊,沐青瑤關心的詢問她們兩個:“今晚沒出什麼事吧?”

   冰綃搖頭,嫵媚的臉上閃過奇怪的光芒:“不過那廣陽宮似乎發生什麼事了?燈火大作,宮殿里的太監和宮女似乎都在找什麼,屬下等不敢耽擱,帶著人便回來了。

   “嗯,”沐青瑤的臉凝重起來,細細的思索著哪邊有可能會出什麼事,不過想了一會兒,也想不出能有什麼事,這時候御醫過來了,先給皇后請安,然后鄭重的給春寒把脈,這春寒他是認識的,鳳鸞宮的總管太監。沒想到竟被人打成這樣,年老的御醫搖著頭,診了一會脈,起身稟報。

   “他失血過多,只怕回天無術,看來這都是他的命啊。”

   老御醫感嘆著收拾起藥箱,沐青瑤神色淡淡的,望了望那御醫一看:“難道就沒辦法了?”

   那御醫摸了摸白胡子,想了一下,倒想起一件事來,恭敬的稟報:“娘娘,其實宮中有一樣東西可救他,只不過那東西是皇上珍藏著的,只怕沒辦法拿出來。”

   “那是什麼?”東西放著就是死的,能救人命才是重要的,相信皇上不是冷血無情之人。

   御醫看皇后漫不經心,不以為意的樣子,知道娘娘看輕了那件東西,那可是千金難求的珍品啊,御醫光想著臉色便柔和起來,滿臉的夢幻。

   “娘娘,那東西可不是尋常的藥材,而是千金難求的寶貝,就算有錢也買不到的,一百年開花,一百年結果,一百年成熟,前前后后要三百年才得那麼一株,有些還被虎狼含之,能得的就那麼萬中選一了,所以臣才說珍貴。”

   “啊?那是什麼東西啊?”

   沐青瑤好奇了,三百年長一樣東西,難怪御醫一說到那東西,便滿臉的夢幻,雙瞳希翼,對于醫者,千金難求的藥材肯定珍貴了,就好比習武的人,看到武功秘決,兩眼雙光一樣。

   “血人參。”

   御醫的話一落,沐青瑤便知道這血人參是啥玩藝了,就是補血的藥材,古代人大驚小怪,現代什麼樣補血的藥都有,什麼阿膠血爾的,再不然就輸血,可是古代沒這些,所以血人參便成了珍貴的補血藥材了。

   “你另開些藥讓他服下,那血人參回頭本宮會想辦法。”
   沐青瑤不以為然的揮了揮手,眼下救人要緊,那個血人參再珍貴也是藥,最終的目的乃是救人,一直放著也沒什麼用處。

   “是,臣遵旨。”那御醫領命,是到一邊去開好藥,遞給候在身邊的小天,吩咐他去抓藥,然後起身和娘娘告了安出鳳鸞宮去了。

   接下來,青瑤吩咐太監把春寒帶下去照料,只要拿到血人參,春寒便不會有事,沐青瑤思慮著明天該如何向皇上開這個口,雖然血人參在她眼里,是一件極平常的藥材,可是她沒忘了這是古代,補血的藥可是少之又少的,所以只怕皇上舍不得拿出來。

   等明天試一試吧。

   沐青瑤起身,打了一個給欠,夜色已深了,還是去睡自個的美容覺要緊。

   “娘娘,我們回去吧,”梅心伸出手扶住沐青瑤,一行幾個人出了偏殿,殿門有太監宮女輕喚:“娘娘。”

   “都下去吧。”

   幾個人順著長廊住寢宮而去,暗夜清涼,露水打濕了欄桿之外的花草,風一吹,簌簌生響,沐青瑤幽深的眼瞳泛起寒光,移向天際,沒想到太后竟然如此按捺不住,開始動手了嗎?

   她只願意越快動手越好,宮中似泥沼,她但求早點出宮去。

   “冰綃,皇上因為南安王的事情,派你來保護我,南安王已平安了,回去復命吧,今晚的事情謝謝你了。”

   本來冰綃是沒有義務做這件事的,但她開口了,她便做了,是個難得的屬下,不過她不屬于她,她是皇上的暗衛,如果留她在自己的身邊,皇上會隨時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因為冰綃是不會背叛自己的主子……“娘娘?”冰綃呆愣了一下,沒想到皇后娘娘這種時候竟然讓她回去了,暗夜中臉色微愕,這宮中娘娘的危險可不小,如果太后娘娘手下真的有一高手,只怕莫愁難以抵擋,她們隨時會遭那個人的暗算。

   “屬下還是留下保護娘娘吧。”

   “不用了,回去吧,告訴皇上,本宮不會有事的,用不著人保護,本宮還沒柔弱到那個地步呢?”

   沐青瑤寒幽幽的開口,神態淡然,語氣卻堅定,漂亮的眼睛中是肆意狂傲,她不怕人欺到頭上,就怕人不欺到頭上,這麼慢慢的耗著,她可不想把大好的時光花在這宮里。

   冰綃本來還想說些什麼,但看到沐青瑤態度很堅決,而且也知道她說出來的話是不容人拒絕的,因此告安回琉璃宮復命去了。

   等到她離開,梅心便擔憂的開口。

   “娘娘,現在宮里這麼亂,我們應該把她留下來,她武功厲害,一定會有幫助的。”

   “她是皇上的人。”

   沐青瑤冷靜的提醒梅心,雖然現在她和皇上是一條線上的人,但保不準什麼時候就成仇人了,難道要把仇人的棋子擺在身邊嗎?梅心和莫愁一聽主子的話,便明白她的意思,不再說什麼,以後她們要更加當心才是。

   “娘娘,回去休息吧,天色不早了。”

   “嗯,”一行人繞過長廊,往寢宮是去……廣陽宮的大殿內,御醫已診治過了,說沐姑娘遭人侵犯,神智不清,說著便搖了搖頭,這種事攤到誰頭上,誰都受不了的,何況沐姑娘還是宰相的千金,一個大家小姐,所以才會受不了刺激傻了吧。

   御醫如此說,太后娘娘的曲瞳中一閃而逝的犀利,肆光隨意的掃向沐青珠,瘋了一個小的,還有一個大的呢?她可不想讓她們安安穩穩的出宮去,剛才竟然敢對她大呼小叫的,找死,太后娘娘臉上飛快的閃過陰狠,隨即溫和的笑著。

   “想不到竟然發生這種事,這事哀家也有錯,要是不休息也不會發生這種事了,要是你們出宮去了,不知丞相會如何想?”

   大殿上,其他人都沉默不言,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誰心里好受啊。

   沐青珠拾起頭,什麼也沒說,一雙黑瞳中閃爍著了然的眼神,陰冷的逼視著太后,現在她是想明白了,從一開始太后就知道皇上不會聽任她擺布,她讓她們進宮,是想讓她們姐妹三人相斗,結果她們準備出宮去,所以這個老女人便害她們,現在害得青香傷了,她接下來一定會想辦法對付自已。

   “太后娘娘眼里還有我爹爹嗎?”

   沐青珠苦笑,眼神里是無奈,她們本來就是一個棋子,如果太后眼中有她爹爹,知道進宮無望為妃根本就不可能讓她們進宮,正因為她不把沐家的人放在眼里,所以才憎恨青瑤為后,連帶的把她們二姐妹接進宮來,準備用來對付青瑤,現在眼見她們不為所用,便心狠手辣的對付她們,雖然二妹遭到了這樣的慘無人道的打擊,但依她對太后的了解,她應該用她們來對付青瑤才是。

   “這是什麼話?”

   高高在上的女人臉色有些不好看,訓斥沐青珠,緩緩的從鳳榻上下來,踱步走到沐青珠的身邊,沐青珠一動不動的摟著妹妹望著她,只見這女人外表雍容華貴,那滿頭的珠翠堆徹得整個人閃光爍亮,可是卻是一個蛇蠍心腸的老女人。

   “難道不是嗎?”

   宮燈恍惚,沐青珠冷靜的責問,現在她要對付她們易如反掌,以她們的心智根本對付不了她,她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沐青珠緊摟著沐青香,鎮定的迎視著太后。

   太后先是陰冷的瞪著她,忽然想起什麼似的笑了起來,一臉的陽光雨露。

   “是哀家不好,哀家以茶代酒向你們姐妹二人道歉,沐二小姐的神智,哀家也會派御醫到沐府為她診治。直到治好為止。”

   太后說話的樣子很誠懇,似乎真的為自己做過的事愧疚,但沐青珠根本不相信她是輕易妥協的人,現在她只想離開這個鬼池方,回儲秀官去,明兒一大早便出宮,永世也不想再進宮了,宮中的這個老妖怪太可怕了。

   “好。”

   “來啊,奉茶,”太后娘娘一聲令下,立刻有宮女奉上茶水,沐青珠疑惑的望著那茶水,冷冷的盯著太后娘娘,只怕她沒安好心,難不成想下毒害她,她才不會喝呢,動也不動一下,太后不以為意的端起茶喝了抿了幾口,滿臉無奈的嘆氣。

   “好了,你們回儲秀宮去吧,明兒一早哀家派人送你們出宮去,皇后那邊你們也用不著去麻煩她了。”

   沐青珠一聽,疑云滿臉,她竟然輕易的允諾送她們出宮,但願不是什心計才好,掉過身子扶起沐青香,聲音少見的柔和:“我們回去了。”

   沐青香還不時的嘀咕著:“求求你,別碰我,求求你,別碰我。”

   沐青珠不時的安慰著她:“沒事,我們很快就回家了,爹娘在家里等我們呢?”

   兩個人領著丫頭出廣陽宮,太后娘娘立在大殿正中,黑瞳閃過銳氣,唇角有一勾是陰森森的冷笑,身子陡的一歪,栽到了地上,痛苦的輕吟起來,這一突發的動作嚇壞了大殿上的所有人,李公公立刻叫了起來:“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您怎麼了?您怎麼了?”

   人已是過去扶住太后的身子,太后娘娘的臉色蒼白,眼神渙散,整個身子卷曲成一團,不時的抽搐著,唇角竟然吐出白沫兒,明眼的人一看便知道她中毒了,一殿的人飛奔過去,圍成一團,李公公沉穩的命今:“都散開來,立刻去傳御醫,稟報皇上和皇后娘娘,太后被人下毒了?”

   一時間整個廣陽宮的太監和宮女惶恐不安,傳御醫的傳御醫,請皇上的請皇上,還有人去請皇后娘娘,這后宮之事本來就是皇后負責的,但因為中毒的是太后娘娘,所以皇上當然也要請。

   沐青珠愣愣的望著眼前的一切,一時怔忡著,不知道這些人慌的什麼亂的什麼,直到聽見身邊的太監慌張的嘀咕聲:“太后娘娘中毒了,是誰這麼大的膽子啊?”

   沐青珠立刻頭皮發麻,臉色難看,腳下踉蹌了一下,差點沒跌倒地上去,她的隨身婢女寶箏緊張的拉著她:“小姐,這不會賴到我們頭上吧,我們可什麼都沒做啊,她自個喝的茶,自個中毒了,不會賴上別人吧。”

   沐青珠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這時候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麼,太后是有心陷害,她就是有十張嘴也說不清楚啊……鳳鸞宮。

   沐青瑤剛入夢,便聽到寢宮門外大呼小叫的聲音,不由得氣上心頭,冷冷的開口:“吵什麼?”

   莫愁早已出去打探清楚,臉色難看的是進來:“娘娘,廣陽宮那邊出事了?”

   沐青瑤身子動也沒動,陡的睜開眼,漆黑如墨的瞳孔中銳利的光芒,一眨不眨的望著雕龍繪鳳的銅拄,那個女人又怎麼了?

   “出什麼事了?”

   “聽說太后娘娘中毒了,廣陽宮的太監過來稟報,請娘娘過去。”

   “中毒了?”沐青瑤冷哼,她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半夜三更的怎麼中毒了,誰會惹她啊,她在這宮中可不是個尋常的角色,別人能隨便動到她嗎?她不動人就不錯了,沐青瑤也不著急,慢騰騰的翻坐起來:“沒死吧。”

   梅心和莫愁唬得一跳,娘娘可真是百無禁忌,趕緊稟報:“御醫已過去了,皇上也趕過去了,娘娘還是過去看看吧。”

   “過來侍候我起來吧,”沐青瑤打了一個哈欠,說實在的她是真的很累,剛把春寒安置好,這邊太后娘娘又中毒了,這宮中的事可真多啊,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她就想出宮去游山玩水,現在錢也有了,人嘛莫愁算一個,也不怕人對付,宮外可有著大好的美景等著她呢?

   “是。”

   兩個丫頭趕緊侍候著主子起來,前往廣陽宮。

   秋夜潮濕,涼氣彌謾在空氣中,沐青瑤坐在軟轎里,被轎子一晃,竟迷糊糊的睡著了,一直到轎子停下來,也沒見她有所動作,莫愁上前掀起錦簾,便看到她歪靠在一邊睡著了,莫愁心疼極了,這深宮還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光一個太后娘娘就能折騰出這麼多事了,以後再加上各宮的妃嬪,真是前景陰暗啊。

   雖然莫愁不忍心,可也不能不叫醒娘娘。

   “娘娘,廣陽宮到了。”

   一聲喚,沐青瑤醒過來,嗯了一聲,扶住莫愁的手出了軟轎,一時間真有些恍惚,不過被冰涼的夜風一吹,整個人便請醒了許多,無奈的嘆氣:“走吧。”

   廣陽宮燈火大作,一片通明,里里外外的立著很多太監和宮女,打架都慌恐不安,看著沐青瑤的眼神有些閃爍,沐青瑤奇怪的挑了一下眉,這些宮人的動作似乎透露出一些詢息,不過究竟是什麼,就不為所知了。

   沐青瑤到達寢宮的時候,皇上早已經到達了,除了皇上還有其她人,公主慕容如音和幕容星竹,貴妃楚語嫣,還有那西門新月也來了,這些人來沒什麼奇怪的,奇怪的是她的兩個姐姐竟然也在這寢宮之中,而且臉色相當的難看,抱在一起,一看到沐青瑤走進來,沐青珠的眼中淚光點點,沐青香竟然眼神癡呆,似乎神智有些不清,這兩個發生什麼事了?

   正疑惑著,除了皇上,其他人都起身施禮。

   “見過皇后娘娘。”

   “免禮,”沐青瑤淡淡的點了一下頭,掉頭望向紅木大床,只見大床上太后娘娘一臉灰白,緊閉著雙目,唇散發著淡黑色,一看便知道中毒了,御醫正在為太后診治,臉色有些凝重。

   諾大的寢宮內一點聲響都沒有,有宮女給皇后搬來鋪著錦墊的凳子,青瑤緩緩的坐下來,默不作聲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現在的氣氛有點怪,皇上俊美的臉上高深莫測,黑瞳幽暗,定定的望著她,而圍在大床榻邊的其她人各有表情,如音公主一臉的指責,貴妃娘娘楚語嫣和西門新月的雙瞳是一抹看好戲的光澤,只有慕容星竹看到她很欣喜,雖未說話,卻自動自發的走到她的身邊。

   沐青瑤冷靜的分析眼下的狀況,眉心輕跳,不會是?掉頭望向沐青珠和沐青香,兩個人都似乎遭受到了重創,太后動到她們頭上了,沐青瑤立刻悟出這件事,好快的手腳……只怕不僅是動沐青珠和沐青香啊,她的最大目標可是自個兒,看來是個一石三鳥之計啊,是她小瞧了這女人了,想她在宮中生活這麼多年,怎麼會沒有點心計呢?

   她還是小瞧了她,失策啊,先看看她有什麼動作再說。

   沐青瑤的睿智的眸光掃向一側的皇上,這男人先前高深莫測的黑瞳此時明朗得多,很顯然的是知道她己猜出一二,果然是他看中的女人啊,皇上的臉上和煦如春照日,溫潤如暖玉,陪著沐青瑤一起望向大床之上的女人……為了用計,她竟以身試毒,這份心境不能不說高。

   御醫站了起來,惶恐的開口:“稟皇上,皇后娘娘,太后中毒了?”

   這事不用他說大家也知道,臉色發白,嘴唇發黑,唇有還有一些白沫兒,這正是中毒的跡像,沐青瑤不緊不慢的開口:“太后娘娘中了何種毒?可還有解。”

   其實這話純屬多余,她自個給自個下毒,能沒解嗎?

   果然御醫緩緩的開口:“稟皇后娘娘,幸好毒性還未大發,很快便可解除。”

   卸醫話音一落,皇上立刻命令他:“開出藥方來,馬上煎了讓太后服下,若是太后有什麼差池,定不饒你。”

   御醫嚇了一跳,不過並沒有害怕,因為太后娘娘中的的毒,雖然外表看上去兇險,其實並不傷害內臟,也不傷害經脈,解它很容易,立刻恭身退下去:“是,皇上。”

   御醫下去下藥方,派人煎藥,這寢宮里,卻響起了哭聲,公主慕容如音艷麗的臉蛋上悲戚傷痛不已,坐在大床榻邊拉著母后的手,一個經的呼喚著:“母后,是誰下毒害了你啊,母后,你快醒醒啊,若是你有什麼三長兩短,可叫如音怎麼辦啊?”

   那個聲音凄慘悲壯,倒叫寢宮的好些人落淚,沐青瑤看著眼前的一切,唇有微微露出冷笑,只怕好戲在後頭呢?不知道這公主有沒有摻合到太后娘娘的陰謀中?

   太后娘娘中毒,公主傷心,本無可厚非,大家陪著掉淚兒,誰知那如音公主哭了一會兒,掉轉身子眼淚汪汪的望著皇上。

   “皇兄,你一定要嚴懲下毒的兇手,為母后報仇啊?”

   她這一聲,使得寢宮里所有的人都望向皇上,皇上臉色陰鶩,黑瞳高深莫測,內斂有力的開口:“只要確定是有人加害母后,朕一定不會放過她的。

   此言一出,如音的淚眼一閃而逝的異樣的光芒,這光芒雖快,卻讓沐青瑤捕捉到了,原來如音公主也摻與到這件事中了,沒想到一個公主,竟然,心思歹毒至此,真是氓滅良心,沐青瑤不動聲色的望著眼前的一切,她倒要看看她們母女二人如何唱這雙簧……時間慢慢的過去……李公公很快把解藥煎好了,端了上來,親手喂太后服下。

   太后服下解藥,臉色慢慢的好看多了,臉也不那麼白了,唇上黑色的毒氣也退去了,最後醒了過來,睜著疲倦的雙眸迷茫的望著寢宮內的一大堆人,無力的出聲。

   “這都是干什麼呢?”

   如音哽咽著開口:“母后,有人給你下毒了?你想想先前是怎麼回事?”

   “下毒?”

   太后的臉上閃過難看,那眸光直直的越過眾人落到了縮在角落里的沐青珠身上,慢慢的開口:“你好狠的心啊,哀家不是說過讓你們出宮了嗎?為何要對哀家下毒。”

   此言一出,寢宮一片蕭殺,大家一起望向皇后娘娘,只見皇后面不改色,一臉的鎮定,倒是那沐青珠嚇得撲通一聲跪下來。

   “青珠沒有,青珠沒有,皇后娘娘明察,請皇后娘娘明察。”

   沐青瑤還不了解沐青珠的為人,她雖然為人囂張跋扈,可真要論起心狠手辣來,可沒有那個膽子,如果她真的心狠手辣,就不會經常被以前的沐青瑤氣得牙癢癢的了。

   可是現在太后她是,她就是有嘴也說不請,沐青珠面如死灰,她是認識到這一點了,所以才會恐慌。

   “母后怎麼會認為青珠下毒呢?難道她和母后有什麼深仇大恨不成?”

   沐青瑤慢慢的開口,冷靜自恃,不慍不怒的開口詢問太后,就是太后也不得不在心底佩服眼前的女人,都這種時候了,她還能一片坦然,要知到被她指認的可是她的親姐姐,究竟是她為人冷漠無情,還是另有乾坤?

   太后眸子陰暗不明,一旁的如音公主聽了沐青瑤的話,早氣勢洶洶的開口:“皇后,現在是母后中毒了,你應該立刻把人抓起來,嚴刑拷打,讓她交待為什麼給母后下毒,另外背後是不是有什麼人指使著。”

   如音此言一出,寢宮內很多人倒抽氣,公主此言所指何意啊,聰明的人一聽便聽出來,意指皇后指使她姐姐下毒嗎?這不太可能吧,皇后可是聰明人,根本不可能做這種很蠢的事。

   不過宮中兩大勢力對恃上,別人樂得看好戲,一旁的楚語嫣和西門新月眸中閃過好看戲的光芒,一臉興趣盎然,誰也不做聲。

   皇上保特沉默,俊美的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黑瞳中是犀利的光芒。

   他的沉默對沐青瑤來說,已是最大的幫助了,皇上不說話,這里皇后最大,自然有權處置任何事。

   太后娘娘和如音公主看著皇上的動作,引發了心底更深的怒意,她們是忘了皇上從來只護著皇后的,根本不相信她們,那麼此次的計謀只怕功虧一簣,想到這,臉色別提多難看了,死命的瞪著沐青瑤,她們就不相信她有什麼辦法解除眼前的局面?

   眼下的局面是有點難解,但是沐青瑤不相信這太后每一步棋都算好了。

   “公主說話真是欠缺考慮,難道因為太后娘娘一句話,便把人抓起來,何況人家根本不承認下毒了,太后娘娘現在可有物證人證?”

   太后聽了沐青瑤的話,豐韻猶存的臉上,飛快的閃過得意,幸好她早有準備啊,不過並未開言。

   沐青瑤松了一口氣,只要太后沒有人證和物證,便治不了沐青珠的罪,可是這兩個女人為何會出現在太后的宮殿里呢?沐青瑤斜睨了一眼,只見沐青珠面如死灰,沐青香癡癡傻傻的,看來她們此番進宮是受到教訓了,不過沐青香為何神色不對呢?



宮心計 第七十六章 三姐妹團結一心對外敵

   寢宮內,安靜無比。

   大家望著太后娘娘,見她無所動作,顯然沒什麼證據了,既沒有證據,就治不了沐青珠的罪,貴妃楚語嫣和西門新月都有點失望,本來還想再多看一些好戲呢?沒想到竟然就這麼完結了,太后的能耐也太小了點吧。

   不過事情並沒有結束。

   一直跪在沐青珠身后的丫頭寶箏忽然住前移了兩步,請脆的聲音響起:“稟皇上,太后娘娘,是大小姐下毒害太后娘娘的,這是奴婢親眼所見的。”

   此言一出,尤如石沉靜海,掀起軒然大波,寶箏可是沐府的丫頭,現在竟然出來指證自個的小姐,很明顯她是被太后收買了的,很多人都瞧不起這丫頭,可是眼下局面一下子變了,只怕皇后也難全身而退啊。

   沐青珠呆住了,好半天沒反應過來,寶箏可是她的丫頭啊,跟著她有十多年了,現在竟然出來指證自已的小姐下毒,最重要的是她根本沒下毒啊?

   沐青瑤臉色一冷,眼神冰寒,這寶箏從以前就覺得勢利,沒想到進宮竟然變本加厲,連自個的主子都害,她的指證使得沐青珠有口莫辯了,因為寶箏可是她的貼身丫頭。

   “寶箏,為什麼?”

   沐青珠喃喃自語,雙眼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個的丫頭,再也說不出話來,寶箏陷害她,她是跳進黃河也死不請了,難道今日便是她的死期,可笑可悲啊,沐青珠無比凄涼的笑起來,自作孽不可活,是自已以前做的事太壞了?今日才會有如此極應,沐青珠艷望的開口:“寶箏,做人要積德,你這樣做會遭到報應的。”

   “小姐,你在說什麼呢?寶箏只是實話實說罷了,奴婢是不忍心看著太后受苦,所以才會說起來的,那毒藥可是小姐當初讓奴婢帶進來的啊,現在還有一些放在儲秀宮里的。”

   寢宮里,如音唇有一勾,狠冽的開口:“來啊,立刻帶人去儲秀宮搜出證物,現在人證物證俱成,沐青珠,你還有什麼話說?”

   沐青珠怔怔的回首望著亮光處公主猙獰的臉,什麼都沒說,她還能說什麼呢,眼淚流了下來,這次進宮來,爹爹本就不贊成,臨行前還警告她們行事要當心,尤其要注意太后娘娘,如果想通了,便立刻出宮去。

   可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公主一聲令下,廣陽宮的李公公立刻領著幾個小太監直奔儲秀宮而去,既然寶箏說儲秀宮里有物證,那麼這局是早就擺好了的。

   太后此時滿臉的哀切,似乎相當的痛,眸光柔和的開口:“沐青珠,哀家和你有什麼深仇大恨,你要下毒害哀家,或看你也是受人威脅不得不做?”

   太后的錚錚之言一起,沐青瑤便笑了,這一石三鳥之計真好啊,原來最終的源頭還是她啊,她此刻的話分明另有深意啊,只要沐青珠交出幕后的主使人,便可以安然脫身,是這個意思嗎?

   一殿的人皆望向沐青珠,有別有深意的,有玩味的,還有那高深莫測的。總之現在沐青珠的一句話,可決定皇后娘娘的生死……生死關頭的時候,眾人有理由相信沐青珠會擇良木而棲,不可能為了皇后而丟掉性命,而且先前聽她們的感情並不好,那麼皇后這一次真難逃一劫了……可是世事無絕對,有些人聰明了一世,糊涂一時,有些人糊涂了一世,卻聰明一時,而沐青珠就屬于後者。

   她在沐府是驕揚跋扈的大小姐,一向為所欲為,可是進宮是了這麼一遭,竟懂了很多人情事故,而且頭腦比起之前清明了很多,此次太后陷害,擺明了是要對付她們三姐妹,用她們來對付皇后,而對付皇后的背後,就是整治沐家,犧牲了沐青珠一個,可保沐家,如果沐青瑤擔了罪名,只怕爹爹也要遭殃,沐青珠前思后想一番,最后一咬牙,坦然的開口。

   “是青珠下的毒,並沒有任何人指使,請太后懲罰。”

   “沐青珠,”這一聲喚暇雜了多少心疼……沐青瑤從沒想過有一日沐青珠也會坦然大義的護著自個兒,該說她傻還是情妹情深,總之沐青瑤的心里有一根弦斷了,原來她是一直很討厭沐青珠的,一直以來對于她總是很冷淡,可是仔細想來,沐青珠並沒有對她做過多少過激的事,是她先入為主了,卻從未想過,真正的沐青瑤個性也是相當的討人厭的。

   她可知道這是死罪,毒殺太后,其罪當誅。

   太后沒有得到意想中的效果,眼神陰沉下來,臉色難看的瞪視著沐青珠,寢宮內的人形式不一,公主慕容如音不屑的望著沐青珠,那睥睨的眼神,就好像看一只垂死猙扎的螞蟻,而貴妃楚語嫣和西門新月眸底難掩失望,過對于沐青珠的大義凜然倒有幾分敬佩,沒想到沐宰相教出來的人就是不一樣,以前還以為這沐家二朵 仧是廢物呢,這會子才看出不凡來。

   這時候去儲秀宮采集證物的太監回來了,手里毫不意外的拿著一包藥奉于寢宮之中。

   弦帝慕容流尊冷眼望著一切,眸中一閃而逝的犀利,他看到了瑤兒眼中的心疼,心里拉扯了一下,可是同時卻又松了一口氣,幸好她沒事啊,其他人受傷與否,絲毫影響不到他,還是收網吧,惑人的容顏罩上冰霜,冷沉的開口:“大膽沐青珠竟敢毒害太后,其罪當……”

   弦帝的旨意還沒下完,一直乖巧縮在墻有的沐青香哇的嚎哭了起來,引得眾人一起望過去,只見沐青香一邊哭一邊亂叫:“別碰我,別碰我。”

   沐青瑤逮住這個機會,立刻沉著的開口:“這是怎麼回事?她發生了什麼事情?”西雨身為二小姐丫頭,想到二小姐所受的苦楚,再也顧不得理會太后和公主警告的眼神,哇的一聲陪著二小姐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開口:“求皇后娘娘為二”小姐做主啊,二小姐在廣陽宮的後花園里遭人沾辱了,受不了刺激一下子瘋了。”

   “什麼?”沐青瑤蹭的從凳子上站起來,周身罩上涼薄寒冷的怒意,難以置信的睜大眼睛,望著還在鬧個不停的沐青香,難怪先前看到她眼神渙散,原來是被人給,給?沐青瑤無法想下去,這對于一個女人是多麼慘忍的事情。

   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宮中怎麼會有男子?難道這宮中的侍衛是吃干飯的,竟然讓一個男人在宮中來去自如,而且還是在廣陽宮里?”

   沐青瑤的話剛說完,那一直哭得厲害的沐青香心如死灰,沒想到她們進個進宮,竟落到這樣的下場,自個兒被人沾辱了,本就不想生存了,既然要死,何不拼死一博,說不定能保住大姐,如果自已死了,大姐就可以保住命了,因為皇室顧忌臉面,必然把消息封了,若要封消息,大姐就不用去刑部了。

   沐青香本就聰慧,一番思量,主意一定,再也不作他想,飛快的朝寢宮內的銅柱上撞去,使足了十分的力氣。

   弦帝在震驚之余,一揮手,強有力的氣體彈開了沐青香,使得她的身子偏離了一些,可饒是這樣,沐青香也撞得頭破血流昏迷過去。

   諾大的寢宮一下子陷入寂靜。

   最先回過神來的沐青瑤飛快的起身,閃身沖到沐青香的身邊,伸出手搖晃著她,這一刻她心中溢滿難以言明的感覺,沐青香如此做是為了保住沐青珠,而沐青珠這麼做是為了保住她,其實她們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保護好沐府,保護好沐宰相,誰都知道,這事若處理不好,爹爹必然受到打擊。

   “青香,青香。”

   血順著沐青香的腦門住下沐,溢滿了臉,像一朵咸開的血蓮,妖娩,帶著異樣的戾氣。

   “青香,青香”沐大小姐回過神來,沒想到自己平素那麼對待沐青香,她竟然拼死要保自己一個周全,雙瞳頓時流出淚來,嗚嗚哭起來,其聲極哀,整個寢宮內的人無不動容,唯有太后和如音,面色難看,眼神冷戾,看來她們這一石三鳥之計是功虧一簣了,誰會想到沐府的三個竟然拼死相護。

   團結的力量大,沐青瑤看著眼前的一切,雙眸一亮,也許這是個轉機,立刻站了起來,那黑曲曲的眼瞳泛著無盡的冷氣,睥睨的掃視了一圈,最後望向弦帝慕容流尊,請冷鎮定的開口。

   “皇上沒有忘記當日答應青瑤的允諾吧,青瑤請皇上饒過沐青珠一命。”

   沐青瑤的話一落,太后娘娘和如音公主立時臉色難看起來,同時開口:“皇后,你好大的膽子,她毒殺哀家,人證物證俱全,難道不該死嗎?”

   “太后娘娘稍安勿燥,請聽青瑤一言再下定論。”

   寢宮,沐青瑤一身傲骨,冷然的掃視著太后和皇上,為了今日沐青香的一死和沐青珠的心意,她勢必要救她一命,她本來就沒有下毒,太后真正想對付的人是自個兒……“毒殺太后,其罪當誅,青瑤想問,太后娘娘此刻可有半點不安?”

   一言落,皇上和貴妃娘娘一起望過去,只見太后娘娘先還睡在床上,后來因為過于氣憤,此時正好好的端坐在床上,看去一點事也沒。

   “古語云,殺人者死,那麼何人死了,既然沒人死,何來償命之說。”

   “你?”太后被沐青瑤氣得眼冒金星,差點沒昏死過去,自從這個女人進宮,她就沒有一天安穩的日子,難道真是一物克一物,她的惡運眸臨了?不行,她一定要把這個女人整死。

   “哀家是太后,如果哀家死了,沐家就要被滅九族,而不是殺她一個。”

   太后狠戾的話響起,這原也是個理,毒死皇族中的人,肯定要被滅族的,這沐青珠毒太后,自已還承認了的,殺她一人己是天大的恩賜了,可是沐青瑤不想讓沐青珠死,所以盡一已之力保她一命。

   “太后娘娘原說的沒有錯,可是別忘了皇室殺人是要經過刑部的,如果經過刑部審理,必然要有前因後果才能立案,那麼廣陽宮為何會有男子出沒,沐青香被沾辱,撞柱自殺,當日還是太后派人接沐家的二姐妹進宮,這天下悠悠之口,會說出什麼樣難聽的呢?宮中有兩位公主未嫁,男子竟然可以可以自由出入,害得沐二小姐被沾辱,這件事可是皇室的一大丑聞,難道太后真的要公布與眾嗎?

“沐青瑤聲厲言冷,迫人的視線緊盯著太后,太后一時怔愣了,沐青瑤說的話一點錯都沒有,這事經過刑部審理,必然會牽扯出沐二小姐,那麼后宮竟然有男子出入,皇家的信譽何在?公主還云英未嫁呢?

   寢宮陷入死一樣的沉寂,大家不知道這局面將如何收拾,誰也不敢多說什麼,現在只能任憑皇上做主了。

   慕容流尊望向沐青瑤,她如水的面容,寒霜遍布,周身的冷硬,蕭殺的立于寢宮之中,渾然天成的銳利之氣,今日自已若不允了她,只怕她和他之間便有隔閡,而且當日自已曾欠她一個允諾,可是他若準了她,只怕太后以信服,而且毒殺皇室之人,本就是個大罪。

   慕容流尊華麗的繡龍描鳳的織錦袍擺一甩,內斂冷硬的命令“沐青珠死罪可免,活罪難饒,重打五十大板。”

   太后一聽皇上所言,身子僵住了,臉色陰霾難明,猙獰的望著慕容流尊:“皇兒,她可是毒殺哀家,即能饒她。”

   “母后難道真的想皇室的事泄露出去嗎?而且這五十板子足可以要一人的命了。”

   皇上的冷言一起,太后沉默無語,寢宮內,沐青瑤冷然的望著弦帝,一身的高傲狂肆,他能做到這樣,已是她所能爭取的,至于那五十板子,沐青珠能不能受得住可就是她的命。

   “青瑤有一個不情之請,請皇上成全。”

   “說?”慕容流尊斬釘截鐵開口,只要她說出來,他一定準了。

   沐青瑤掉頭掃視了一眼沐青珠,冷靜的開口:“由本宮執刑可行?”

   “不行?”太后和公主立刻反對,本來沐青珠是該一死的,沒想到竟然逃脫了,而她們真正想對付人,邊都沒碰一下,這個沐青珠不識好歹,那就別想逃脫一死。

   “皇上,別忘了當日的允諾,”沐青瑤冷冷的提醒皇上,其實想到沐青珠被打,她心有不忍,可是如果她不出面,這執刑的人如果是太后的人,必然下足了力氣,往死里打,到時候一樣是個死,反而死得更慘,如果有她監刑,那些太監再怎麼樣兇狠,也不敢往死里整,最多打得皮開肉綻,還能個保住她一命,也不枉自已的一番心血。

   “準了。”

   弦帝深不可訓眼瞳幽深寒冷,眉眼稍染上清冷妖魁,內斂沉穩的開口。

   太后和如音公主相覷一眼,那如音立刻從太后的眼眸中讀到訊息,冷戾的開口:“本宮也要監刑,這女人毒殺母后,本宮怕有人殉私舞弊,私放罪犯。”

   “準。“弦帝氣息沉穩的揮手,高大挺拔的身軀陡的站起來,一身明黃的飛龍袍明晃晃的分外刺人眼目,英俊的臉龐上,幽幽寒氣籠罩,薄唇緊閉,讓人一眼便看出其中的冷酷情……夜已深,丑時過。

   太后已無大礙,該處理的也處理了,弦帝向太后告了安,領著手下的太監阿九和幾個小太監離開寢宮,是到寢宮門口,停了一下身子,回首望向沐青瑤,眼底一閃而逝的關切,然後大踏步的離去。

   皇上一走,太后也無大礙,貴妃娘娘和西門新月便告安回未央宮去。

   剛才她們一直癡癡看著皇上,可是皇上周身的狂霸冷然,從頭到尾都沒注視到她們身上,兩個女人不免失望,失望之余更加深了念頭,要盡早的讓皇上寵幸她們。

   寢宮之中,沐青瑤領著兩個丫頭是到沐青香的身邊,她頭上的血跡已乾涸了,可是還沒有甦醒過來,沐青瑤立刻命令梅心:“把她帶到鳳鸞宮去,找御醫診治一下,另外好好看著她,別讓她再出事了。”

   “是,娘娘。”

   梅心的喉嚨沒來由的發緊,她沒想到二小姐會遭遇到這種事,竟然被人沾辱了潔白的身子,這叫她以後可怎麼過啊,換成誰都受不了啊,梅心和西雨兩個人一起動手扶起沐青香,臨了狠狠的瞪了寶箏一眼,幾個人出寢宮回鳳鸞宮去找御醫診治。

   最後,沐青瑤和如音公主一起領著沐青珠前往執仗房去領受五十板子,臨離去的時候,沐青瑤冷冷的望著太后,如果說之前她還有所顧慮,那麼在沒有了,她要看看到底鹿死誰手?

   “本宮一定要查出在后宮來去自如的人究竟是誰?”

   這涼颼颼的話響在寢宮之內,太后心驚,燈光之下的臉色陰暗不明,心底驚悚,看來要先讓泰浩出宮去躲一陣子,只要這女人查,只怕真的被她查出來。

   后宮執仗房,專門用來懲罰犯規太監和宮女的地方,不大的空地上掛著各種鞭子,板子,房間的最正中擺放著長長的四四方方的凳子,人往上面一趴,然後綁起手腳,直打得皮開肉綻血肉模糊,有些人受不了昏過去,被冷水潑醒繼續打。

   沐青瑤眼看著沐青珠被綁上去,那個心里如油澆一樣,從來沒有如此沸騰澎漲的感受……一旁的如音公主正好相反,心急的催促著:“快點,本宮累了,打完了好回去睡覺,你們磨嘰什麼?”

   那打板子的太監哭哈著一張臉,一個字也不敢發,今兒個他們是打得厲害也不是,不厲害也不是,旁邊有公主和皇后盯著,兩個人都如狼似虎的盯著他們,太監只覺得頭皮發麻,一句話也不敢說。

   沐青瑤望著沐青珠,緩緩的開口。

   “沐青珠,一定要堅持住,如果你堅持住了,本宮答應你一件事,告訴本宮你最想要什麼?”

   沐青珠望著皇后娘娘,她是她的妹妹,其實她好害怕,好害怕,也許就死在這方凳上了,可是她想保全住沐家,如果皇后出事了,沐家就完了,爹娘都完了,所以她寧願自己一死,也不會讓她死的。

   “我想要俊男可以嗎?”

   沐青珠視死如歸之余,仍有力氣開玩笑,第一眼看到弦帝,便為他迷惑,執意進宮,可到頭來只不過是自已的癡心妄想,卻把命丟在這里了,今日若不死,以后一定不會再以貌取人了。

   “好,只要你堅持住,本宮一定會許你一個俊男。”

   沐青瑤沉聲站到一邊去,那如音公主早不耐煩的開口:“打,給本宮重重的打。”

   那太監哪里敢馬虎,可那板子也不能真往死里打,這可是皇后的姐姐,如果打死了,只怕他們吃不了兜著是,公主和皇后比起來可就差了一點,所以那些太監打的板子很有技巧,外表看上去劈喇啪啪的,事實上比平常的板子輕多了。

   可是沐青珠乃大家的小姐,什麼時候受過這個,最初的幾板子還能承受住,打到十板開外,便受不了的輕哼,那屁股上已溢出血來,臉上豆大的汗珠住下滴。

   房間里,除了板子的聲音,混合著沐青珠細細的吟聲,再沒有響聲了,沐青瑤臉色陰霾,眼神冰冷,一眨不眨的望著沐青珠,只見她拼命的咬著下唇,唇破了,血滴下來,還有汗珠淌下來,臉色慢慢的蒼白起來。

   四十三,四十四,四十五……沐青珠的腦袋垂了下來,血從滲透衣服,一滴滴的滴到地上去,慢慢的越聚越多。

   沐青瑤望著眼前的一切,心臟不停的抽搐,眼眶熱熱的,她從小到大是不流淚的人,可這一次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有一種沖動,想流淚……板子打完了,慕容如音厭惡的看了一眼凳子上,一動不動好像死過去的人,不死也是她的命大“錦衾,是,回宮睡覺。”

   執杖房里,幾個太監惶恐的立在一邊,小心的望著皇后娘娘,娘娘滿臉的悲戚,似乎十分傷心,不會懲罰他們吧,那些打完了人的小太監撲通一聲跪下來: “娘娘,小的們絕沒有往深了打,請娘娘饒過小的們一命。”

   沐青瑤周身冰寒,生生的把眼淚抑制下去,沉著的一揮手:“你們都下去吧。

   “是,娘娘,”所有人都退了下去。

   沐青瑤領著莫愁走過去,親自給青珠解開了繩子,輕聲的喚她:“姐姐,你沒事吧?姐姐?”

   可是沐青珠已經一點反應都沒有了,莫愁擔憂的望了娘娘一眼,娘娘似乎很傷心,大小姐千萬不要有事才好,否則娘娘一定會自責的,莫愁趕緊伸出手來探了一下沐青珠的鼻息,欣喜的開口:“娘娘,還有氣呢?立刻帶回鳳鸞宮去,找御醫診治。”

   “好,”沐青瑤隱去傷心的思緒,動手和莫愁一起把沐青珠扶起來,吩咐外面守候著的鳳鸞宮的太監。

   “來人,立刻弄副架子來,把人抬回鳳鸞宮去。”

   “是,娘娘。”

   小太監立刻飛奔出去,不敢耽擱,很快找來一副騰條編成的架子,幾人小心翼翼的把沐青珠放在架子上,抬回鳳鸞宮去。

   此時已是寅時,天快亮了。

   鳳鸞宮里,一片愁云慘霧,皇后娘娘的兩個姐姐,一個傻了,一個被打得只剩下一口氣了,娘娘的心情糟透了,這種時候,誰還敢多說一句話,偌大宮殿里,靜悄悄的,一點聲響都沒有,宮女們是路都輕手輕腳的,不敢有過大的聲音。

   偏殿正廳上,沐青瑤滿臉的肅殺,眼神狠戾,一觸及發的雷建之怒。

   太后,你給我等著,今日之仇,我一定會加倍的回給你的,還有慕容如音,和太后二人狼狽為奸,專干這種茍且之事,她不會放過她們兩個的。

   偏殿內另有房間,御醫正在里面給沐青珠診治,很快便出來了,緩緩給皇后娘娘行了禮。

   沐青瑤揮了揮手,沉聲開口:“她還有救嗎?”

   “有,雖然皮開肉綻,但並沒有打斷內骨,所以並不會要人牲命,娘娘放心吧。”

   御醫恭敬的說明其中的情況,殿上,沐青瑤松了口氣,梅心和莫愁都放心了,幸好大小姐沒事,要不然主子一定會自責很久,既然現在沒事,那就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給她開藥吧,另外她的情況不要泄露出去,若是有人問起,便說傷很重,這點你可做到。”

   沐青瑤冷盯著那御醫,御醫唬了一聲的冷汗,既然主子們吩咐了,他自然照辦,而且這娘娘原也是個厲害的人,他哪里敢違抗。

   “是,臣遵旨。”

   沐青瑤示意梅心跟著御醫到一邊去拿藥方,抓藥,侍候好沐青珠,這邊,莫愁恭敬的立著,她知道主子有事吩咐她。

   “娘娘?”

   “待會兒,立刻用本宮的專用輦車把她們送回沐家去,另外你帶話給爹,讓他不要聲張,一切本宮自有主張。”

   “是,娘娘。”

沐青瑤吩咐妥當,便起身進偏殿後面的房間,這房間平素是用來接待客人的,雖然不是十分的奢華,但也雅致精美,琉璃屏風,紗曼撩起,後面是雕花的大床,床上支著白紗帳,此時紗帳里睡著一個面色慘白的人,身上穿著一套白色的中衣,是宮女們先前給她換上去的,那白映襯得她本就蒼白的臉全無血色,唇也灰暗暗的,一點光澤沒有,整個人了無生機的躺在那里。

   沐青瑤緊走兩步,挨著床坐了下來,房間里有宮女立著,一看到皇后娘娘的身影,趕緊請安。

   “見過皇后娘娘。”

   “都下去吧。““是,”房間里所有人都退了下去,只有沐青瑤一個人坐在床邊,定定的望著那不時蹙著眉咬著唇的女人,心底涌起奇怪的情感,前世她沒有兄弟姐妹,看著別人家有兄弟姐妹的玩耍在一起,常常羨慕得不得了,可惜母親和父親常年的聚少離多,一直到臨死,她也沒能圓了這心願。

   這一世,老天竟成全了她,雖然先前她並不喜歡沐青珠,覺得她像美女蛇一樣心腸不好,可是有時候感情就是這麼奇妙,該來的時候,它便來了。

   “姐姐,你會好的,我會為你報仇的。”

   她輕喃,床上的人竟動了一下,眉蹙得更緊了,睡夢中似乎還夢到了被毒打,那淺淺的輕吟聲,不時的傳出來,沐青瑤伸出手握著她的手,給她安慰。

   “沒事了,沒事了。”

   青瑤伸出手拍著她的背,輕聲細語,這時候床上的人動了一下,竟醒了,睜開眼定定的望著沐青瑤,好久才反映過來,原來她沒有死,她沒有死。

   沐青珠一回過神來,眼淚便啪嗒啪嗒的住下落,最後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青瑤,我想娘了,我想爹了,我可以回家去嗎?”

   “待會兒,我會派莫愁送你們回沐府去,你別擔心。”

   沐青瑤看她醒過,還有力氣哭,說明沒有大礙,一瞬間心頭的巨石搬開,整個人輕松了很多。

   她真害怕沐青珠出什麼事,若真是那樣的話,她心底難安,好在現在醒了,她會沒事的。

   “嗯,”沐青珠淚掛在臉上,本就美艷的臉,此刻分外的楚楚可憐,我見猶憐,雖然屁股疼,周身的每一處都疼,疼得她想叫,可是還沒忘了一件事。

   “青瑤,你說給我一個俊男的?”

   房間里,沐青瑤的冷峻退去幾許,唇角染起絲絲笑意,這女人,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如果她一直這麼好的話,肯定會有俊男乖乖送上門的。

   “是,我答應你的,會給你一個的。”

   因為疼,沐青珠很快便沒力氣說話了,梅心已取了藥煎好送進來。

   梅心服侍著沐青珠服下中藥,另有一絲外用的藥一並取了過來,仔細的交待給沐青珠,直到她記住了,才收拾著藥碗下去。

   雖然進宮才半個多月,可沐青珠感覺時間好像過去了一個世紀那樣漫長,天差地別的待遇,她也從一個一無所知的大小姐轉變為成熟的女人。

   “青瑤,你要當心點,宮中的那個人太很了,做姐姐的真擔心你。”

   沐青珠有感而發,現在她看青瑤,一點也不像以前那麼討厭了,相反的她聰明睿智,而且做事沉穩內斂,不論男女都受到她的吸引。

   “我知道了,你別擔心,對了,二姐也醒過來了,你回府后派人留意她點,平時一定要多開導她,萬別讓她想不開,知道嗎?”

   沐青瑤想起沐青香的絕決,只怕她回去後再做傻事,因此叮濘著沐青珠留意著點。

   “我知道。”

   兩個人正說著話,莫愁從外面是進來,恭敬的開口:“娘娘,輦車過來了,現在就送大小姐和二小姐出宮嗎?”

   “嗯。送她們出去吧,回府後好生休養著。”

   沐青珠沉穩的點頭,示意莫愁送沐青珠和沐青香回沐府去,沐青香現在正在另外一處休息,人醒過來一次,仍然有些癡傻。

   莫愁領命,從殿外叫進來兩個小太監,幫助她一起扶著大小姐,住外走去。

   沐青珠臨離去時,深望了沐青瑤一眼,慢慢的說:“青瑤,如果以前姐姐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千萬別記在心里。”

   “都過去了,沒事了,”

   沐青瑤揮手,望著她消失在門口的背影,眼神陡的冷魅起來,接下來,她一定要找出太后的軟肋,給她致命的一擊,讓她知道,她沐青瑤絕對不是任人捏的軟柿子,那男人是嗎?她就從宮中找出來,他一定藏在廣陽宮里……天邊露出一絲兒的青白光芒,一夜過去了。

   而這一夜,沐青瑤連覺都沒睡,雖然心有憤怒,但這些事不是心急可以辦到的,還是先去睡覺吧。

   梅心從外面是進來:“娘娘,去睡會兒吧,天還沒完全大亮呢,現在大小姐和二小姐回府去了,娘娘可以少操一點心。”

   “可憐她們來時興高彩烈,歡天喜地,走時傷痕累累,心灰意冷,皇宮真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沐青瑤冷語,站起了身跟著梅心一起走出房間,另一側的寢宮走去。

   她累了,要休息,等補充了體力再研究,究竟該如何找出那個男人來,鳳鸞宮里,安靜極了。

   里里外外一點聲響都沒有,因為娘娘在寢宮里休息,而皇上在寢宮陪著娘娘,阿九和莫愁守在寢宮外面,里面一點兒聲響都沒有,阿九奇怪的挑眉,怎麼一點兒聲音都沒有呢?

   陽光如細細碎碎的金子,透過窗欞照射進來,那白色的雪紡窗簾,柔柔的垂掛在窗臺前,淡雅飄逸。

   寢宮內,上等的水晶琉璃屏栩栩如輝的遮擋在門前,讓人無法一覽宮內的景像。

   寬大的床榻邊,端坐著一俊美溫和的男子,臉部的線條柔和,散發著金子一樣耀眼的神彩,漂亮好看的丹鳳眼里,是濃濃的如酒一樣的心疼,一襲純白色的袍子,領口和袖擺繡著幾朵寒梅,墨髮用玉簪束起,露出飽滿的額頭,光潔的臉頰,周身的華貴不凡,一掃人前的威儀,此時就像一個儒雅的君子。

   昨天晚上發生的一切,他看到了她眼底的心疼,沒想到她那樣一個聰慧絕頂,冷若冰霜的人也會為別人心疼,真是太少見了,正因為很少見,所以愈發的珍貴,他甚至有著淺淺的渴望,有一天她是否也會為他心疼,可能嗎?可以嗎?

   此刻睡在床上的人,仍然糾結在昨晚的夢魘中,柳葉似地秀眉輕蹙著,臉上竟摻出細密的汗珠子,慕容流尊伸出手握住她,那人兒感受到了他的善意,竟自覺的松了些許,使得他的心弦一動,揚起如水的潤澤,他是否可以嘗試著接受她,無關于家國,可是可能嗎?

   他這樣背負著母死,父重托的人,還配談純粹的感情嗎?

   如果拋卻了這些,她能夠傾心相助,他將義無反顧的贈她一生綿長的情意,青瑤,你會嗎?我想得你傾心相助,你願意嗎?

   可惜睡夢中的人聽不到他的話,依舊陷在沉沉的睡夢中……慕容流尊陪了她一會兒,起身住外走去,昨兒個她可是累了一夜了,讓她多睡吧,沐青珠和沐青香終于出宮了,那兩個女人受些教訓也是應該的,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倒是讓瑤兒心疼了一場寢宮門外,阿九和莫愁一看到皇上走出來,趕緊喚了一聲:“皇上。”

   先前溫潤如謙謙君子的男人,此時周身的冷酷無情,黑瞳幽深,不怒而威,令人不敢逼視,盛冷的聲音響起來:“娘娘累了,讓她多睡會兒吧,別讓人打攪了她。”

   “是,皇上。”

   莫愁頷首領命,目送著皇上離去。

   沐青瑤的這一覺整整睡了一天,不知是因為太累了,還是下意識不願醒過來,總之一直睡到日暮西山的時候,才醒轉過來。

   這其中星竹公主過來看望她一次,坐了一會兒,見她沒有醒轉的跡像便回宮去了。

   春寒因為失血過多,整個人很虛弱,從昨天晚上帶回來,這中間只醒過一次,便又昏迷了過去,如今看來,若沒有那血人參補血,只怕真的緩不過來。

   可是娘娘現在還在睡覺,似乎忘記了這件事。

   晚霞染紅了整個天際,鳳鸞宮也罩上了一層迷蒙的色彩。

   那暗紅色的光暈穿過白色的窗簾,淺淺的灑在寢宮內。

   大床棉上的人悠悠的睜開眼睛,一動不動的望著頭頂的百紗帳,思緒慢慢清晰起來,昨兒個沐青珠和沐青香都遭到了一記重創,雖說那是她們該得的教訓,可是代價真的太大了,而且太后真正想對付的人根本不是她們兩個,她只不過想迫使沐青珠交待是她指使了她們,那樣的話,受到懲罰的應該是她,而不是她們兩個。

   但是沐青珠打破了所有的思想,竟然義無反顧的保她一個周全,當初她受到的震憾極大,到現在還停留在胸口。

   本來她只想盡快出宮,但那個老女人竟敢惹到她,她絕不會放過她的。

   沐青瑤的眼神瞬間冷如冰,有寒流竄過,一直候在屏風邊的莫愁和梅心,回過神來,趕緊走過去。

   “娘娘,你醒了,是不是餓了?”梅心關心的詢問。

   聽著耳邊溫柔的聲音,沐青瑤的冷戾散去不少,掉頭望向床邊的兩個丫頭,搖了搖頭,可是神色間仍有化不開的郁結,使得梅心和莫愁心疼不己,就連安靜待在一邊的毛雪球都感覺到了她的不開心,從地上一躍而跳進她的懷里,吱吱的叫著,似乎在安撫她。

   “你啊?”沐青瑤的聲音有些軟,這惹人疼的小家伙,還真通她的心意呢,知道她不開心了,就會一直逗她開心,雖然憤恨太后的心很手辣,但是她不能讓關心自已的人擔憂,莫愁和梅心可都是很心疼她的,她怎能讓她們擔心呢,現在她不能再被動了,要不然那個老女人會一直拿她身邊的人開刀的,現在她要反擊,這樣想著,心頭竟通透起來,周身的舒暢。

   沐青瑤伸了個懶腰,舒服的開口“天不早了吧,我睡多久了。”

   莫愁見娘娘恢復如常了,總算私了一口氣,滿臉笑意,恭敬的開口。

   “娘娘睡近一天了,現在天色已晚了,娘娘餓了吧,起來吃些東西,要不然身子會受不了的。”

   “好,把膳食傳進來吧,”

   莫愁不說還好,一說她還真的覺得餓了,肚子咕咕的叫得歡,沐青瑤才揮手吩咐下去,梅心立刻領命走出去吩咐宮女立刻把膳食送過來。

   莫愁細心的侍候著娘娘起來。

   “今兒個沒什麼事吧?”沐青瑤開口問莫愁,莫愁一邊給她整理衣服,一邊恭敬的稟報:“早上皇上來看過娘娘了,見娘娘睡得熟,沒叫醒娘娘,另外星竹公主也過來看過娘娘了,坐了一會兒見娘娘沒醒,便回宮去了,還有昨兒個救回來的春寒,雖然服了御醫開的藥,可是乃處于昏迷中,中間只醒過來一次,很快又昏過去了。”

   “喔,”沐青瑤伸出纖細的手拍了一下腦門,她倒是把這件事忘了,昨兒個的事使得她心煩,倒把這件事忘了,血人參的事還沒和皇上提呢?不知道皇上會不會把血人參送給她。

   “等我吃完飯,就去找皇上拿那枝血人參?”

   沐青瑤理所當然的說著,梅心拉著娘娘坐到梳妝臺前,拿著梳子給她打理墨黑的髮,眼瞳中不由浮起疑惑,聽說那血人參可是珍貴得很,皇上會給嗎?娘娘可真樂觀啊。

   “皇上只怕未必肯給。”

   “他會給的,”沐青瑤抿唇淡笑,銅鏡里的佳人,慧光流轉,俏皮之極,眼波滾動間,便是十足的信心,沐青瑤見梅心停住動作,一臉的難以置言,越發笑得開心,她才不會告訴梅心,她洗脫了南安王的罪名時,皇上要賞賜她東西的,當時她沒要。

   “那就好,”梅心梳順了她的長髮,正準備給她挽起,沐青瑤搖了一下頭,淡淡的吩咐:“用絲帶攏好就行,不要那麼麻煩了。”

   “好,娘娘,”莫愁點頭,照娘娘的吩咐,只用絲帶攏好,此刻娘娘像不食人間煙火的精靈,乾凈透徹。

   娘娘私下里其實很柔和,並沒有外人面前那份冷漠,而這一點只有她和梅心有權享受到,其她人是無緣看到她這一面的,在娘娘心目中,她們和親人一般無二,所以才會如此自然又放松吧,正因為這樣,莫愁一直很知足。

   沐青瑤剛打理好,門外兩個宮女把膳食準備進來。

   幾樣精致的菜肴,還有幾種糕點,都是沐青瑤喜歡的口味,色香味俱全,看了便讓人食欲大動。

   “你們下去吧,”沐青瑤吩咐兩個宮女先下去,只留下梅心和莫愁伺候著,不管怎麼樣,她還是覺得這自已的丫頭貼心。

   “是,娘娘,”兩個宮女福了一下身子,緩緩的退出去。

   沐青瑤瞄了一眼桌上的菜看,雖然不多,但一個人絕對吃不完,便話招手示意梅心和莫愁一起吃。

   “都坐下來吃點吧。”

   “娘娘,”梅心和莫愁驚懼的搖頭,雖然以前在永相府也做過這種事,但這是皇宮,若是有人進來撞破,必然要大驚失色,拿宰相府作話題,他們可不想落人話柄,給主子惹是非。

   可惜沐青瑤今天心情不好,特別想讓人陪著,所以臉色一沉,不悅的冷哼,兩個丫頭立馬不敢再多說一句,乖乖的坐下來,陪著主子用飯。

   飯桌上,無聲,三個人只安靜的用餐,宮廷的御食確實美味,沐青瑤一向祟尚美食,但這一晚的膳食有點不知其味,她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腦門兒微蹙著,似乎正為什麼事困惑著。

   莫愁和梅心兩個小丫頭相視一眼,娘娘有心事,莫愁關心的詢問:“娘娘,你想什麼呢?”

   沐青瑤竟然沒聽到,莫愁一連叫了三聲,她才反應過來:“怎麼了?”

   “娘娘,你有心事?”梅心提醒她,兩個丫頭放下筷子,一臉嚴肅的望著主子:“娘娘,有什麼事說出來,讓奴婢替你分擔著,你別想多了,身體要緊。”

   沐青瑤一著兩丫頭正襟的樣子,有些好笑,不過她剛才確實走神想事情了。

   “莫愁,你說能在廣陽宮自由出入的男子究竟是何人?”她問這話的時候,聲音很冷,眼神肅殺,因為這個人沾辱了沐青香,這個殺千萬的男人,竟然隨隨便便的污辱女人,和那些惡棍采花賊一般無二,如果落在她手里,她一定要把他千刀萬剮,為二姐報仇。

   “太后的人,一定是這樣的,”莫愁肯定的開口,從這幾次的事情看來,太后心狠手辣,不是個尋常的角色,她手下有這樣厲害的人也是正常的。

   “對了,待會兒梅心去吩咐依云,在宮中收買太監和宮女,不管多少銀兩都行,密切注意著那邊的動靜,另外我們也要注視著各宮的動靜,只要有一點的蛛絲馬跡,我就不會放過她們。”

   沐青瑤冷然的笑,眼神狠戾……“是,娘娘,奴婢遵命,”兩個丫頭領命。


作者: nikonnika    時間: 2012-5-19 03:04 PM

本帖最後由 nikonnika 於 2012-5-20 10:39 PM 編輯

宮心計 第七十七章 帝心難測

   晚膳後,天色已晚,彎月掛在半空,如水的光輝傾瀉下來,籠罩著整座皇宮。

   睡了一天的沐青瑤,沒忘記春寒的事情,她需要拿到血人參才能救春寒,所以領著兩個丫頭,跟幾個掌燈的太監,一起往琉璃宮而去。

   月色正好,青白的光芒,罩著青石小經,空氣中是微微潮濕霧氣,沾染到花草之上,使得那花草清嫩閃亮,在夜風輕輕的蕩漾著,這樣好的夜色,沐青瑤不想坐在軟轎中。

   睡了一天,又剛吃了晚膳,還是走走的好。

   “莫愁,我們步行過去吧。”

   “是,娘娘,”莫愁同意,娘娘睡了一天,這會子剛吃了飯,散散步對身體有好處,因此點頭同意,吩咐太監把軟轎撤下去,她們一行人陪著娘娘步行去琉璃宮。

   前面有掌宮燈的太監,後面有尾隨的宮女,梅心和莫愁小心的陪著她。

   雖然別的宮女不知道,可是她們兩個知道二小姐剛剛被人沾辱了,所以她們一定要守護好娘娘,要是娘娘發生了意外,可就大條了。

   “娘娘,小心點。”

   莫愁細心的提醒著,沐青瑤抬頭望著夜色,清明得好像水洗過一樣,乾凈瑩亮,就像一塊無暇的藍綢子。

   “嗯,”她輕應,現在她不會再坐以待斃了,那只會害了身邊的人,那個女人不敢隨便對她下手,便害她身邊的人,她可不能讓她再得逞了。

   涼夜如水,月色正濃,輕風蕩起碧草,旋旎成一道浪海。

   月華灑下青輝,霧氣鋪下朦朧的薄紗,遠處花朵經過月光的照耀,分外妖嬈。

   沐青瑤一身白衣,長髮垂到腰系,只用一根淡色的絲帶攏起,月光籠罩著她周身,她就像一個月下仙子,出塵而不染。

   “娘娘,夜涼了,冷不冷,要不要奴婢回去取件衣服過來,”梅心關心的詢問,沐青瑤淡然的搖了搖頭“不用了,走吧。”

   既然娘娘如此說,莫愁和梅心不好再說什麼,一行人穿過御花園,越過遠的看到雕梁畫棟的琉璃宮籠罩在月色中,好像月下仙臺,華麗威嚴。

   夜風中,一陣悠揚的蕭聲傳來,悅耳動聽,沐青瑤停住腳步,這蕭聲離得遠,隱隱約約的傳送過來,除了沐青瑤,只有莫愁聽得見,其她人根本聽不到任何動靜,看到娘娘停下來,所有人都停住不動。

   沐青瑤和莫愁相視一眼,詫異的挑高眉。

   這皇宮里竟然有人吹蕭,蕭音渺渺,悠揚動人,吹蕭的人似乎心情不好,所以吹出來的蕭聲,帶著深深的隱晦之氣,曲折婉延,蕩氣回腸。

   “娘娘?”

   莫愁喚了一聲,是誰在吹蕭呢,這里可是皇宮,會不會是那個沾辱了二小姐的人,沐青瑤和莫愁都想到了,兩個人臉色同時閃過冷冽。

   “你們留在這里,莫愁跟著,”沐青瑤冷冷的吩咐。

   “娘娘,”梅心叫了起來,不明白娘娘和莫愁為何滿臉的警戒,掉頭掃視了一圈,月色清明,花草搖曳,什麼都沒有啊,為何娘娘周身冷冽,滿臉的冰寒。

   “別說了。”

   沐青瑤冷漠的出聲,梅心不敢再說什麼,只能看著娘娘和莫愁兩個人迅疾的閃身往御花園的西北角而去。

   御花園的西北角,有一處園林,遍布奇石名葩,池沼,花亭,應有盡有,蕭聲正是從這園林中傳來的,兩個人小心翼翼的踏著青石曲經往前面走去,遠遠的一道假山折疊著的綠色屏障擋住了視線。

   蕭聲就是從這後面傳送過來的,沐青瑤一直認為,所有的樂器中,蕭吹出來的音質是最動人的,也許是因為她最喜歡聽蕭聲,總常得蕭音里帶著纏綿曲折,每一個曲子藏著一個動人的故事。

   “娘娘,你小心些。”

   眼看著近了,莫愁生怕有什麼意外,小心的叮嚀著沐青瑤,沐青瑤一點頭,兩個人同時從假山邊躍出去,只見月色的光華照在一處人工湖上,湖邊有竹林,倒映在湖水里,輕風徐來,碧湖泛波,明晃晃的瀲灩動人。

   一座玲瓏的小亭子靠在碧湖的一角,此時亭中薄紗飛揚,一個身著白衣的男子正單腿支起,側彎坐在亭子的雕欄上,迎風而立,風撩起他的長髮,白衣黑髮,竟是那般的高雅,雖然看不見他的人,可是光用想的,也應該是個謫仙樣的男子。
   沐青瑤和莫愁正想得入神,身邊忽然閃出一個人來,陡的開口。

   “什麼人?”

   沐青瑤回身,看請那突然跳出來的人,竟然是太監總管阿九,此時……驚詫的望著沐青瑤和莫愁。

   “小的見過皇后娘娘。”

   “起來吧,那邊的?”沐青瑤有一瞬間的呆愣,用手指了指那側坐在雕欄之上吹蕭的男人,不會是皇上吧。

   “是皇上,”阿九主動為沐青瑤解惑,這麼晚了娘娘怎麼會過來的,這里平時有人守著,誰也不準進來,今晚因為皇上在這里,他讓人退得遠了一些,沒想到竟然讓娘娘進來了。

   “喔,竟然是他,”沐青瑤大感意外,在她腦海里,凡是會吹蕭的人,應該是那種不食人間煙火,至情至性之人,沒想到一直以為冷酷無情,睿智精明的弦帝,竟然吹出這麼憂傷纏綿的曲子,他身上究竟還有多少她未知的秘密?

   身為皇帝的他,有著驚人的心計,不論手段還是謀略,都是少見的,而且武功一定極厲害,現在又加上會吹簫,而且還吹得如此悅耳動聽。夜色中,那蕭聲纏纏綿綿的好像有多少不為人知的心思,沐青瑤聽得呆了,竟生出一種思鄉的情結,慢慢的一步一步的順著青石小徑往亭子走去。

   莫愁想跟著她,阿九一伸手拉住她,兩個人退到假山後面。

   蕭音動人,卻帶著一股淺淺的悲傷,一種讓人想哭,讓人痛斷哀腸的情緒染在里面,沐青瑤不禁受到渲染,眼瞳竟濕潤起來,聽著這好似經歷生離死別的蕭聲,她想起了自已的租母,那個喜歡摟著她心肝寶貝亂叫一通的祖母,那個會把她打扮得美美的,送出家門,然後讓她釣一個帥小子回來的祖母……一滴淚毫無意識的滑落下來,被夜風一吹,冰涼冰涼的,而她全無意識。

   蕭音嘎然而止,那吹蕭的男人,掉過頭,月華白的光芒照著他的美得驚人的五官,那精致的五官上沒有平常的狂肆冷硬,是那樣的儒雅溫潤,黑瞳炫了月光的清輝,透明得就像水晶一樣,唇角一勾便是一抹溫暖人心的笑意。

   “你哭了?”聲音低沉,帶著意外,顯得難以置信,在他的認知里,她這樣一個容智不平凡的女子,竟然會流淚。

   就好像在她的認知里,他竟然會吹蕭,還吹得這麼好,很輕易的便撩撥到她心底最柔軟的部分。

   今晚兩個人都見識了彼此不一樣的一面,心底同時涌動出不知名的東西,緩緩的像水一樣淌過。

   “你的蕭真動聽,我都聽哭了。”

   “我以為你不是個多愁善感的女人,”他笑了起來,身形未動,就那麼靠坐在雕欄之上,風吹動得他墨發飛舞,白衣擺動,好一副活色生香的美男圖。

   “你了解女人多少?”

   她笑起來,這樣平平淡淡的說著話兒真好,不像皇帝和皇后,倒像朋友,無拘無束,皇帝和皇后背負的太多,壓抑著的東西太沉重。

   他笑了起來,伸出手來:“上來坐吧。”

   “好,”沐青瑤也不扭捏,把手放上去,慕容流尊一伸手杜她坐在身邊的雕欄上,憑風而坐,聽風聽水,賞花賞月賞美男。

   “沒想到你會吹蕭,剛才我還以為?”沐青瑤沒接下來說,她還以為是什麼采花賊呢,本來想過來教訓他一頓的,沒想到竟是皇上,而且皇上還有這不為人知的一面,這一面是那麼的美好,溫潤淡雅。

   “這麼晚了怎麼不睡?”慕容流尊淡淡的問,眼光迷蒙的望著美麗的人工湖。

   “你應該知道我睡了一天,這會子怎麼還睡得著。”

   沐青瑤說完望向身邊的皇上,他今晚似乎心事重重的,既不像溫潤如水的時候,也不像高高在上的時,整個人透著無盡的哀傷,眼瞳是傷痛……“皇上怎麼了?”

   夜風起,碧湖蕩起輕波,在宮燈的照射下,瀲灩動人。

   “你知道嗎?朕的母后曾被人從這人工湖里打撈上來,她死的時候,臉色好白,那樣美麗的風姿,卻死得那麼慘。”

   他的聲音幽暗,最後竟剩下喃喃自語,臉不自覺的埋進雙手中,高大的身子在夜色中輕顫著,沐青瑤怔住了,沒想到肆意風發的男人,竟然還有那麼一段凄慘的事,皇宮真的很可怕,伸出手來拍拍他的肩。

   “一切都過去了,皇上別想多了。”

   “瑤兒,”不知是因為沐青瑤柔潤的聲音,還是因為太傷心了,慕容流尊陡的放開手,側過身抱住沐青瑤的身子,頭埋在她的脖頸上:“讓我靠一會兒,好嗎?有時候朕真的好難過,只是沒有人知道。”

   那低低的如孩童渴求的聲音,使得本想推開他的沐青瑤一動也不敢動。如水的夜色,兩個人相偎著取暖,月色灑下輕輝,籠罩著整座人工湖,湖中有倒影……只一會兒,慕容流尊便放開了沐青瑤的身子:“謝謝了。”

   他總算恢復了冷靜,沐青瑤呼了一口氣,她是真的不習慣和人抱在一起的,就在剛才她差點推他下去了。

   “過去的事別想了,人不能一直話在過去的陰影里,那樣會很累的,”她的聲音淡淡的,明是說給他聽,何嘗不是說給自己聽的呢,她真的該放開心結了,前生離她已經很遙遠了。

   “不,不是這樣的,因為害母后的那個人還一直生活得好好的,所以朕才會難過,母后死得那麼慘,而那個害她的人還話得好好的,你說朕能不難過嗎?”

   皇上的聲音急促起來,俊美的臉上瞳孔嗜血。

   沐青瑤嚇了一大跳,既然知道是誰殺了他的母后,為什麼不殺了那個人替母親報仇呢,他也不是那樣的人啊,難道那個人是,沐青瑤張大嘴巴,好久才開口。

   “難道那個人是當今的太后娘娘?”

   “是她?當年她和朕的母后是閨中好友,兩個人同時進宮侍奉先皇,先皇一眼便喜歡上母后的慧質蘭心,而她只是一個小小的六品貴人,在宮中母后一直待她如自個的親妹妹,可是那個蛇蠍之心的女人,竟然害死了母后。

   沐青瑤看著他因為憤怒而變形的臉,不禁有些動容,沒想到這男人還有這麼不堪的童年,可是既然知道娘娘是被太后所害,為何不殺了那個可惡的女人,還讓她做太后。

   “皇上何不下旨賜她死,這種女人讓她去死好了。”

   亭中,響起沐青瑤氣憤難平的聲音,冷戾戾的。

   慕容流尊聽了沐青瑤的話,恢復了一些理智,神色緩和一些:“其實我們大家一直被她騙了,先皇和朕,這些都是先皇臨死的時候告訴朕的,可是朕剛剛登基,而且楚家手里有兵權,若是朕有證據,當然可以置她于死地,可是當年的很多證據都被她抹平了,現在要想找到證據,無疑於大海撈針,十分的困難。”

   “難道就這樣讓她逍遙自在,現在還在害人呢?”

   沐青瑤想著那女人竟然讓人沾辱了沐青香的清白,這種女人就該下地獄,最好永世不得超生,什麼人都害,最後死都不要讓她太太平平的,最後剮心而死。

   “這就是朕讓你進宮為后的理由,朕希望找一個聰明的女人,一來制衡她在宮中的勢力,再有就是找出當年的證據,雖然事情過去很多年了,但一定有蛛絲馬跡。”

   慕容流尊坦城的望著沐青瑤,他的話是真摯,眼神清明誠懇,看不出絲毫的別有用心。

   是的,他最初讓她進宮就是因為她的聰明,他想讓人查出母后死的證據,置那個女人於死地。

   至于鳳臨相府的傳說,他根本不在意,因為他相信自已的能力,統一七國是他的夢想。

   可是現在她身上的能力似乎真的強大,使得他渴望她能助她,可是眼前他最關心的仍然是母后的死……“瑤兒,你可以幫助朕嗎?”

   沐青瑤沒說話,她本來就知道進宮是為了制衡宮中的那個人,不過?眼神陡的冰冷起來,臉上罩著涼意,淡淡的開口。

   “我可以幫你,但僅限於這件事,而且這件事做完,我要出宮去。”

   斬釘截鐵的口氣,完全沒有商量的余池,慕容流尊一怔,眼瞳閃爍了一下,深不可測,唇角勾出好看的孤線。

   “瑤兒,你出宮後到哪里去呢?現在你留在朕的身邊才是最安全的,要知道其他六國都看到了你的能力,如果你不能為他們所用,必然會遭人暗算。”

   沐青瑤知道他說的是事實,但她同時相信,憑著自己的能力,她可以過得很好,不需要皇上的關心。

   “這是我的事,皇上。”

   “為何不能一直陪著朕呢,或著幫朕,這江山朕可以與你共享。”

   今晚慕容琉尊有些感性,說出來的話帶著很深的誘惑力,不過沐青瑤沒有忘記一件事,伴君如伴虎,而且她並不愛他,不愛他何來的陪他。

   “你只有兩個選擇,要麼讓我幫助你對付了太后,讓我出宮,要麼就一直讓我陪著你,不過我也是會有辦法出宮的。”

   “你忘了背後的沐家。”

   慕容流尊的眼瞳幽暗下去,聲音低沉。

   沐青瑤笑了起來,嫵媚俏麗:“我相信你不會的,以前我也一直這樣想著,如果我不進宮,你一定不會放過沐家的一干大小,但是今晚之後,我知道一件事,即便我離宮,你也不會對沐家動手,因為如果你對沐家動手了,便失去了天下人的信仰,誰會擁戴一個嗜殺成性的君王為帝呢?”

   沐青瑤有恃無恐的說著,慕容流尊的臉上閃過無奈,隨之是勾魂的笑意。

   “好,朕和你打一個賭,如果你贏了,朕就放你出宮去。”

   “好,說,”沐青瑤豪爽的開口,從小到大她的賭很少輸過,她不相這一次她會輸,這男人如此自信,是誰給他的信心呢?唇角勾出玩味的笑。

   “如果你離宮的時候,喜歡上了朕,那麼就留下來陪朕。”

   夜色中,這話不亞于一道驚雷,炸得沐青瑤目瞪口呆,這男人自信過頭了吧,眸光打量著他,俊美不凡,氣宇軒昂,確實是天下間少有的美男,不論冷品貌心性還是智慧,都是一等一的,可是這樣的就表示她會喜歡上他嗎?沐青瑤伸出手來,冷靜的開口。

   “好,成交了,只要我喜歡上你,我就留下來,知道嗎?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她小小的警告他,也許他確實有讓人迷戀的本錢,但世事無絕對不是嗎?總有那麼一個意外。

   “好,只要到時候你仍然堅持今天的要求,朕會讓你出宮去。”

   這一刻,沐青瑤只覺得神輕氣爽,夜也美,水也美,身邊的人也美,心情快樂似小鳥,她只要斗倒那個老女人,就可以出宮去了,這宮中再華麗,御食再好吃,終究是一只巨大的籠子,而且這籠子里關的還不是一只鳥,是好幾只鳥,不對,應該是越來越多的鳥。

   “我會幫你的。”

   兩個人握手成交,這樣的夜色,竟然拋開沉重的枷鎖,輕松的說著話,因為沐青瑤的陪伴,幕容流尊第一次心平氣和的待在這人工湖上,兩個人都為了各自的坦誠而舒展開眉,還是說開了輕松啊,不用藏著掖著的,太難受。

   “刑部尚書回來了,丹鳳的女皇下令斬了姬王爺,”慕容流尊掉轉話題,把刑部尚書回來的事告訴沐青瑤。

   沐青瑤一聽,心里開心不少,這姬王爺真的該死,怎麼就能殺了自已的皇姐呢,即使為了皇位,也不該罔顧親情啊。

   “嗯,大喬總算死得暝目了,想到那兩個丫頭,我的胸口到現在還酸酸的,真是兩個忠心的丫頭,人沒有貴賤之分,只有正直與否的分類,我覺得她們兩個比那些所謂高貴的人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沐青瑤淡淡的說著,慕容流尊雙眸一眨不眨的望著她,眸底深邃兒瀲灩,動人至極,他還從來沒有聽過這樣的言論,認真思想,還真是這樣的道理。

   夜慢慢的深了,月亮西移。

   “皇上,天色不早了,該回去休息了。”

   “朕給你吹一首曲子吧,”他一直喜歡一個人吹蕭,不喜歡別人打擾,但現在感覺有人聽他吹蕭,也很好。

   知道有人陪著,其實是一件開心的事,不知道她會不會一直陪著她,如果?

   不,不會有如果,他會努力讓她看出他的真心,她會留下來的。

   慕容琉尊的唇角浮起勢在必得的笑意,在他的人生里,還沒有他想做做不了的事,他相信她一定會喜歡上他的,而他為了讓她喜歡而努力……“好啊,”沐青瑤不反對,她最喜歡聽蕭了,蕭音悠揚,比那些琴啊笛的似乎更多了一抹婉轉,聽起來很有韻味。

   慕容流尊不在說什麼,隨手拿起蕭,吹奏了起來。

   月光朦朧,蕭聲婉轉,九曲回腸,撩繞在整座湖上,沐青瑤微斂雙目,享受的沉浸在這渺渺蕭音之中。

   青輝灑在她的臉上,瑩白柔和,使得她整張臉清麗脫塵,完美無暇,那長長的略微卷翹著的睫毛,穿透月色的光華,好像蝴蝶的翅膀,薄薄透明的,沾染上一絲兒的露珠兒,越發的誘人。

   慕容琉尊的眸光隨意的掠到她身上,就再也移不開視線,那蕭聲比之前的更加婉轉動聽……一曲終,沐青瑤從雕欄上躍下來。

   “好了,夜深了,皇上還是回去休息吧。”

   慕容流尊回過神來,溫潤的點頭,心似乎有些失控,雖然不想失心,但是對于一些美好的事物,是人總會無法抗拒。

   “好,”高大的身軀隨後躍下來,愉悅的笑聲響起:“走吧。”

   兩個人出了亭子,順著青石板橋往岸邊走去,沐青瑤忽然想到一件事,停住身子,她差點把正事忘了,掉頭望向弦帝。

   “皇上,我能跟你要一樣賞賜嗎?上次你說想賞賜東西給我。”

   “好,你說?”慕容流尊低醇的聲音響起來,深邃的眼瞳定定的望著她。

   “血人參,”沐青瑤乾脆的開口,不知道這男人願不願給,如果知道那麼珍貴的東西用來救一個太監的命,會不會覺得不值,好在慕容流尊什麼都沒問,而是溫潤的點頭:“好,朕會命人送過去的。”

   “謝皇上了,”沐青瑤呼出一口氣,她是準備了一堆說辭的,沒想到人家沒問,既然拿到了血人參,春寒就不會有事了。

   兩個人順著沐青瑤來時的路往回走,假山邊,阿九和莫愁走了出來,看到皇上和皇后娘娘神情愉悅,似乎相處得不錯,兩個人的心同時落了地,剛才他們的一顆心可是提到嗓子眼了,就怕皇上遷怒到皇后的身上。

   因為這里可是禁地,一般人根本不準進的,沒想到皇上並沒有生氣,而且一掃先前多少次的冷戾,神色愉悅了很多。

   “皇上,皇后娘娘。”

   “回宮吧,”兩個人同時開口,彼此望了一眼,沐青瑤笑著開口:“皇上,以後還可以聽你吹蕭嗎?”

   “隨時歡迎,此蕭只為你吹,再無第二人了,”皇上扔下一句極震憾的話,掉頭領著阿九離去,那阿九一邊走一邊回頭望著皇后娘娘,臉上掛著曖昧的笑,皇上吹蕭從來不給人聽的,沒想到不但可以吹給皇后娘娘聽,還只為她一人吹,由此可知,皇上是極寵娘娘的。

   等到前面的人走了,莫愁回過神來,欣喜的笑著問主子。

   “娘娘,皇上那句話什麼意思?皇上一定是喜歡上娘娘了吧。”

   喜歡嗎?沐青瑤輕蹙眉,她倒沒感覺到那男人有多喜歡她,說一點沒有,似乎不盡然,這點自信她還是有的,可是若說真正的喜歡,她有點不敢相信,因為帝皇心中的得失太多,就算是喜歡,只怕也沒有那麼純粹吧,而她從來不要不純粹的愛情。

   “走吧,”沐青瑤涼涼的開口,夜深了,有點涼。

   莫愁沒問到自已想要的答案,也不急,想起另外一件事:“娘娘,那血人參拿到了嗎?”

   “恩,待會兒皇上會派人送過來的,”沐青瑤說了一聲,整個人迅疾的閃身離去,莫愁緊跟上她。

   一路走一路想,看來皇上對娘娘確實不一般,聽說血人參是很珍貴的,娘娘輕而易舉便拿到了,再加上剛才皇上暖昧不明的話,看來,皇上是真的喜歡娘娘,這真是太好。

   兩個人一路走到原來的地方,梅心和一堆宮女太監都候在原地,有的人已經累了,蹲在地上。

   “回宮吧。”

   忽然聽到皇后娘娘的聲音,那些人嚇了一跳,好在娘娘沒有責怪她們懶散,眾人趕緊順著原路回鳳鸞宮,等到她們回到鳳鸞宮。

   血人參已經送了過來,阿九也離去了,依云恭敬的奉上錦盒。

   “娘娘,阿九公公親自把血人參送過來了。”

   “拿過來給本宮看看,那是什麼好東西?”沐青瑤對于所謂的珍貴藥材極是好奇,揮手示意依云把血人參拿過來。

   依云領命,親自把錦盒送到娘娘的手里,沐青瑤打開盒子,便看到珍貴的血人參。

   外表看,最多就是一枝人參,只不過這人參不是白的,而是紅色的,像血一樣鮮艷,端端正正的擺放在錦盒里,用上等的絹絲包裹著,單是那絹絲便名貴不已,由此可見,這血人參確實珍貴,難得那男人面不改色的送給“梅心,把血人參拿一半熬了給春寒服下,另一半留著吧,以後說不定有用。”

   沐青瑤把血人參遞給一邊的梅心,梅心恭敬的接了過去,主子把這件事交給她,分明是慎重的意思,不希望這其中出半點的差池。

   “是,娘娘,”領命下去熬血人參,如果再不讓春寒服下,那太監恐怕就堅持不住了。

   子時已過,沐青瑤雖然睡了一天,也不太累,但她不休息,這諾大的鳳鸞宮沒人敢休息啊,便吩咐下去,除了守夜的人,其她人都下去休息吧,她也進寢宮躺會兒……月色從窗戶照進來,濤亮無比,沐青瑤想著皇上讓她做的事,只要做完這件事,她就可以出宮了。

   到時候游山玩水,又是另一番境界,至于弦帝所說的話,她不是沒想過,現在有了鳳落相府的謠言,只怕她出去便會遭人殺戳,但是她有這個信心,避開這一切,如果連這點都辦不到,她還是沐青瑤,還是蘇塵嗎?

   沐青瑤嘴有不自覺的擒著冷笑。

   她不會任人擺布的,雖然弦帝可能喜歡她,也許在他的認知里,喜歡上她是一件榮寵的事,可是于她卻不盡然,如果愛就是一份純粹的愛,他身上還有嗎?

   至于揪出太后這只黑手,並不是容易的事,不過她相信一句,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只要她做過,必然留下痕跡,不管她如何的抹殺,還是會有破綻,她一定會找出來的……第二日,春寒醒了過來,讓人架到寢宮門前候著,他要謝謝娘娘救了他一命,以後做牛做馬來報答皇后娘娘的恩。

   沐青瑤還未起來,莫愁見春寒身子骨還沒好利索,讓他回去躺著,等娘娘醒過來,她會稟報給娘娘,他的心意。

   但春寒執意守在門前,因為剛甦醒過來,臉色還很蒼白,唇也灰白,耷拉著腦袋,只站了一會兒的功夫,臉上便流著冷汗。

   莫愁不忍心,走進寢宮大床邊。

“娘娘?娘娘?”

   沐青瑤陡的睜開眼,不悅的利芒閃爍在其中,莫愁泰然的開口:“娘娘,春寒過來要見你。”

   “嘿,他醒了,”沐青瑤蹙了一下眉,醒了不養傷,跑過來見她干什麼?揮了揮手不甚在意的開口:“讓他回去歇著吧。”

   “娘娘,奴婢說了的,他不肯,非要見到娘娘才肯回去,奴婢不忍心,所以才會喚醒娘娘。”

   莫愁輕聲的開口,與其說是心疼春寒,倒不如說心疼娘娘的一番心意,好不容易拿到的血人參,給春寒服了,可是他一直站在外面,即不浪費了娘娘的心血。

   “好了,讓他進來吧,”沐青瑤不耐煩的坐起身,她最討厭古代的這一點,幫助了他一回,動不動就是做牛做馬的報恩啥的,她又不缺牛馬,需要他們報什麼恩啊。

   “是,娘娘,”莫愁領命,知道娘娘煩了,也不敢再多說什麼,連紗帳都沒支,便走出去吩咐了春寒跟著她進來。

   春寒一走進寢宮,便推開扶著他的兩個小太監,掙扎著跪下來,虛弱的開口:“小的謝過娘娘的大恩,以后就是讓小的做牛做馬,也還不盡娘娘的恩。”

   沐青瑤一臉的黑線條,看吧,就煩這個了,陰沉著臉孔望著跪在地上的春寒,他能不能給她來點實質性的東西,例如太后娘娘那邊有些什麼人,有什麼重要的底細,不過這春寒究竟知道多少呢?

   沐青瑤瞇起眼睛思索著,一時間竟忘了讓春寒起來,任那家伙跪在冰冷的地上,快支撐不住了,身子左右搖擺著,莫愁一驚,趕緊喚了一聲:“娘娘?”

   “嗯,”沐青瑤回過神來,看請春寒還跪在地上,方冷淡的出聲:“起來吧,春寒,你沒話對本宮說嗎?”

   她不相信春寒一直跟著太后娘娘,會對太后娘娘的底細一點都不了解,雖然不可能太多,但多少肯定有點了解的。

   “娘娘?”春寒抬首欲言又止,沐青瑤知他有話要說,立刻命令其她人下去:“除了春寒和莫愁,其她人都下去吧。”

   “是,娘娘,”寢宮內其他人都下去了,只有春寒和莫愁兩個人待著,沐青瑤撩起一側的紗帳,莫愁立刻是過去支起紗帳,立在床榻邊。

   一身白色中衣的沐青瑤,墨髮披散在肩上,雖然慵懶隨意,卻難掩其風華,即使衣衫簡單,卻仍是驚艷的美人,下跪著的春寒連頭都不敢抬,低著頭,小心的開口。

   “娘娘,廣陽宮,太后娘娘的身邊其實隱藏著一個高手,那個高手名秦浩,一直替太后娘娘做事。”

   “秦豪,”沐青瑤的臉色清凌難看,銳利的寒氣在肆底浮現,這個叫秦浩一定是沾辱了姐姐的男人,可惡,如果逮到這個家伙,她一定要親手殺了他,怎麼能隨便毀掉女人的清白呢?

   “這個男人從哪里來的?太后身邊除了這個男人,還有沒有其他什麼人?”

   沐青瑤冷沉的詢問,春寒的臉上開始冒冷汗,不過仍支持著,用力的想了一下,連后搖頭:“太后娘娘很謹慎,小的只知道有個叫秦浩的家伙,別的什麼都不知道。”

   “如果本宮讓你去指證太后抓你,並虐打你,你敢嗎?”沐青瑤眼神陰冷,定定的望著春寒,只要春寒指證太后,她一定會好好教訓那個老女人,連帶著青珠和青香的事情一起算。

   春寒聽了皇后娘娘的話,怔住了,眼神閃爍不定,最後身子一歪,支持不住昏了過去。

   莫愁趕緊話呼殿門外的太監進來,把他扶下去休息,寢宮內,沐青瑤面色凝重,端坐在床上,一動也不動。

   梅心和莫愁立在床榻前,關心的詢問:“娘娘,怎麼了?哪里不對勁嗎?”

   沐青瑤沒說什麼,搖頭,現在的感覺說不上來,總覺得春寒的眼神有些怪異,一般人聽到她的話,一定會高興,有人替自己出頭,但剛才她看到春寒的為難,沐青瑤實在想不透,他有什麼為難的,除非?腦中的靈光閃過,沐青瑤很難以接受這樣的事實,如果自己所想的是真的,那麼真是枉費了一番心意,而且浪費了那半支血人參,這一切究竟是真的,還是自己多心了,最近宮中花樣百出的事,已經快搞亂人的神經了,因此有些事,她還需要仔細的推敲。

   “沒什麼,我再躺會兒,你們不許再吵我了。”

   “是,娘娘,”莫愁和梅心聽主子說還想睡,便放下了紗帳,整理好了,退到殿門外去。

   寢宮,沐青瑤先還能慢慢的想著,可是因為想不出頭緒,竟睡著了……下午,星竹公主過來陪她,幾個人正在殿內說著話兒,皇上過來了,眾人起身,給皇上行了禮,依次坐下。

   慕容流尊掃視了大殿內的人一眼,每個人似乎都很開心,俊顏染起絲絲溫潤的光澤,沉穩的開口。

   “什麼事這麼開心啊?”

   星竹飛快的走到皇兄的身邊,笑瞇瞇的開口:“皇兄,我們正在聽皇嫂講笑話,好好笑啊。”

   小丫頭星竹的臉色緋紅,好似出水的笑蓉花,嬌嫩無比,而大殿內其她的宮女,也都面泛桃花。

   皇上的幽深的瞳孔自然的移到講笑話的正主兒身上,只見她舉止優雅的捧著香茗,神情悠然看著身邊的這些丫頭,似乎剛才的事完全不關她的事。

   慕容流尊好奇了,眉梢動了一下,甘醇的聲音響起來:“瑤兒說什麼笑話呢?說來讓朕聽聽。”

   “沒什麼,是這些丫頭少見多怪罷了?”

   沐青瑤神情淡然的拒絕,她沒覺得那笑話有多可笑,偏就這幾個丫頭聽了,像瘋子似的笑個不停。

   一旁的星竹,聽說皇兄想聽,立刻晃了晃他的膀子,把剛才的笑話有模有樣的重復了一遍。

   “有個叫紀曉嵐的人,一天和朋友上街,忽然看見前面有個店鋪,店里的老板娘正在忙著,紀曉嵐和朋友打賭,“我可以一句話讓老板娘笑一句話讓老板娘鬧,”大家誰也不信,決定以一桌酒席為賭,紀曉嵐走到店門前,對看店的鞠了一躬,叫了‘爹’,那老極娘一聽噗一聲笑了。紀曉嵐轉過身又沖著老板娘大叫‘娘’老板娘頓時大怒,直罵紀曉嵐,于是紀曉嵐贏得了一桌酒席。”

   星竹的笑話,大殿那些宮女再次笑了起來,可是礙于皇上在這里,所以極力的忍住,一張臉憋得通紅。

   再看一旁皇上,俊美的容顏,難得的一掃先前的冷硬,染起笑意:“這個叫紀曉嵐的人還真聰明。”

   沐青瑤翻了一下白眼,那當然,紀曉嵐那聰明勁兒,可不是一般人比的上的,不過皇上過來鳳鸞宮,不會是想聽她們講笑話吧,一定有事過來。

   “皇上有事嗎?”

   慕容流尊收斂起笑意,取而代之的是深不可測的算計,精致的五官上罩著一層若有所思。

   “三日後朕要舉行賞花宴,到時候朝中大員的千金和公子皆可以參加這賞花宴,宮中還有兩位王爺,兩位公主未娶親,如果有適婚對象,朕會為他們指婚的。”

   皇上的話音一落,站在他身邊的慕容星竹立刻反對。

   “皇兄,我不嫁,人家不想嫁。”

   “女大當嫁,怎麼能由著性子呢?”幕容流尊的眼瞳深暗,挑起狹長的眉,漆黑的眼眸中像一池深不可測的湖水。

   沐青瑤冷靜的看著身邊的弦帝,這男人又想做什麼?難道要動北津王,靈光閃過,不動聲色的挽出笑意。

   “好,青瑤會好好給北津王和南安王挑選妃子的,皇上放心吧。”

   “嗯,瑤兒有心了,”慕容流尊說完站起了身,有他在這里,只怕她們不能盡興,而且他還有政務要處理:“賞花宴是三日之後。”

   沐青瑤領著慕容星竹和鳳鸞宮的人,恭送皇上。

   等到皇上一走,那慕容星竹的臉蛋便垮了下來,嘟起了嘴十二萬分的不樂意:“皇嫂,人家不想嫁人。”

   沐青瑤涼涼的斜睨著一邊發脾氣的小丫頭,真是的,這丫頭的擔心根本是多餘的,就算她想嫁,只怕皇上還想留她兩年呢,皇上之所以這麼說,只不過有理由辦賞花宴而已。

   “星竹不必擔心了,要說賜婚,在你的上面還有北津王,南安王和如音公主,怎麼樣還輪不到你呢?哪里一下子來這麼多的人中龍鳳呢,你就安心點吧。”

   慕容星竹一聽皇嫂的話,原也是個理,上面還有三個呢,著急的應該是別人,她急的什麼啊,又高興起來,纏著沐青瑤繼續剛才的笑話,沐青瑤本來不想理她,可最後實在受不了這丫頭,又講了一個笑話。

   鳳鸞宮,一片和樂融融的氣氛。

   廣陽宮,此時氣氛卻有些怪異,整個大殿一片沉寂,太后端坐在高首,一臉的高深莫測,若有所思,立在她身邊的李公公,小心的開口:“娘娘,你看這事?”

   “立刻派人送信到右丞相府,讓他即刻進宮來議事。”

   太后冷沉著臉揮手,李公公恭敬的出去,派人去丞相府通知丞相大人皇上此次一定別有目的,他究竟想做什麼?

   太后慢慢的思量著,表面看上,他是一番好意,給北津王和南安王還有兩位公主賜婚,其實他真正想賜婚的對象,應該是她的兒子流陌吧,她絕不會讓他控制著兒子的婚姻,兒子要娶誰,應該是她這個娘說了算。

   丞相還未進宮,那如音公主倒是闖了進來,一臉的氣急敗壞,怒意十足的責問著太后娘娘。

   “母后,這是什麼意思?”

   太后本來正在想事情,不知道如音公主說什麼鬼話,眼瞳幽冷的瞪過去:“你說什麼呢?”

   “賞花宴,賜婚,有沒有這回事?”

   如音的音量提高了很多,和太后針峰相對。

   大殿內,宮女和太監唬出一聲的汗,如音公主總是和太后對著干,這好像不關太后娘娘的事,賞花宴是皇上辦的,太后似乎也很困惑,不過如音公主不是應該高興嗎?

   聽說此次賞花宴,也會為公主賜婚,如音公主為人囂張又跋扈,如果皇上不賜婚,還有什麼人敢要她啊。

   眾人雖然敢想,可不敢露出一點兒的意思,一起望著太后娘娘,只見娘娘一臉的厭煩,揮了揮手:“哀家也是才知道這件事,聽說皇上三日後舉辦賞花宴,到時候會為你們賜婚,你就準備準備吧,到時候找個人嫁出去就是了。”

   “母后?”

   幕容如音陡的吼叫起來,聲音響亮,震得太后娘娘一陣心悸,呼吸急促的捂住胸口,怒指著慕容如音。

   “你干什麼,廣陽宮里大吼大叫的,想氣死母后啊。”

   “母后,我不嫁。”

   這一次幕容如音斬釘截鐵的開口,艷麗的臉上是絕決,眼睛里閃爍著狠戾,完全不容商量的余地,太后有些莫名其妙,掃視著女兒,這丫頭腦子有病吧,她已經十七了,在她這個年紀早該大婚了,而她竟然不想嫁,難道一直留在宮中不成。

   “此事皇上自有定奪。”

   對於這個女兒,太后是頭疼加腦疼。加胃疼,現在恨不得立刻讓皇上賜婚把她嫁出去,只要有人願意要她就行,她是眼不見心不煩,從來不知道為母后分擔,還盡在這里添亂,太后想到待會兒丞相要過來,臉色冷冷的開口。

   “回去吧,哀家累了。”

   “我不?母后,我不要嫁,你去和皇兄說,我不想嫁人,就想陪著母后。”

如音站在大殿上跺著腳,偏就不理太后的話,大殿上的氣氛有些僵硬,太后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陰沉沉的,唇角緊抿,猙獰的望著女兒,如音是她帶大的,她做母親的豈會不了解女兒,她似乎有什麼事瞞著她。

   “如音,你不會有事瞞著母后吧,”太后試探的開口,上次如音出了兩個點子,她就懷疑不是她想的,是有人替她出的主意,現在她竟然不想嫁人了,難道她藏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太后的眼瞳陰森森的,甚是恐怖,如音後知後覺的有些害怕,惹得母后怒了,她同樣沒有好果子吃,她可沒忘了上次挨打的事。

   “母后說什麼呢?”



宮心計 第七十八章 賞花宴,賜婚

   公主如音閃爍不定的眼神,使得太后更加肯定,她的背后一定隱藏著什麼事,唇角擒著冷笑,很好,她要看看她瞞著她究竟做了什麼事,待會,她要派個人秘密進九華宮,看宮中究竟有什麼異常。

   “好了,下去吧,本宮累了。”

   太后揮手,閉目斂神,慕容如音見母后的眼瞳狠厲,周身罩著殺氣,不敢再多說什麼,只得氣恨恨的一跺腳,領著侍女錦衾離開廣陽宮。

   如音一走,那丞相大人被李公公秘密帶進了寢宮。
   太后走進寢宮,除了李公公,其他閑雜人員,一律不準進寢宮打擾她休息,都待在殿門外候著。

   寢宮內。

   右宰相見過太后,依禮坐下,等候著太后開言。

   太后的臉色難看,聲調森冷:“皇上三日後要辦賞花宴,這事你可知道?”

   “臣已接到帖子,三日後淺翼會進宮參加賞花宴,此次賞花宴,沒有朝中的大員,只有各大員的公子千金,聽說皇上辦賞花宴的目的,是給南安王和北津王,還有兩位公主賜婚。”

   “是的,可他是真心為流陌賜婚嗎?只怕他別有用心,”太后狠狠的說著,楚風玉怔了一下,緩緩的開口:“那太后讓臣進宮是?”

   “哀家把朝中官員的千金篩選了一下,從中挑選出一位適合流陌的對象,二品大員兵部侍郎李長春的千金李小婉,那李小婉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為人嫻慧,正適合流陌,而且李長春是兵部侍郎,那可是機要重地,以后對流陌會有幫助的。”

   “兵部侍郎李長春的千金,這再好不過了,雖說我們楚家有一半的兵權,可那些兵將多數在邊關重點,真正在手里的兵將並不多,如果能把李長春拉攏過來,那最好不過了。”

   右宰相點頭,不過北津王的大婚,需要皇上指婚,只怕精明的皇上,不會把李小婉指給北津王,倒有可能把她指給南安王,楚風玉擔憂的開口。

   “可這要皇上賜婚呢,我們說了根本沒用。”

   “這就是哀家找你過來的目的,你現在派人去李府,和那李長春說,這是哀家的意思,哀家喜歡李小婉,許她一個北津王紀的身份,不過要她做些犧牲,賞花宴當日,由她出頭面稟告皇上,就說她愛慕北津王爺,此生只嫁北津王爺一人,到時候哀家再從中周旋,就不信眾目耽耽之下,皇上能做那棒打鴛鴦的事情。”

   “娘娘好計策。”

   楚風玉贊嘆,他從以前就佩服這個姐姐,為人精明,心思慎密,所以才能忍常人不能忍之事,做常人不敢做的事,成就了楚家的今天。

   “臣遵旨。”

   “好了,哀家是真的累了,”太后揮了揮手,掉頭吩咐一邊的李公公:“把宰相送出去,切記,小心一些,千萬別讓人看出來。”

   “是,娘娘,”李公公小心的應聲,請了宰相大人一起出去。

   寢宮陷入寂靜,太后抬眸,無聲的望著頭頂上的宮燈。

   陌兒,母后這次不知能不能幫得了你,但願老天站在你這一邊。

   三日後……

   天氣睛朗,陽光和煦,一望無際的天空,像一條透明的錦綢,輕漾著瀲灩的波光。

   御花園,從一大早便人聲鼎沸,吵雜聲不斷,太監和宮女在阿九公公的指揮下,整齊有序的忙碌著一切。

   大紅的地毯鋪在御花園正中的廣場上,廣場的四周擺放著長方形黃梨木的矮桌,桌子兩邊雕刻著精致的龍鳳畫紋,中間有名貴的花瓶,里面插著盛開的名花,每一張桌子,便是一個品種,這個時節,最多的是菊花,可是菊花的品種繁多,因此並不單調,相反的高雅無比。

   那精致的黃梨木桌子上,除了鮮花還有美酒佳釀,鮮果珍稀。

   空氣中飄逸著濃烈的香味,華服的宮女不時的穿梭其中,好似無數彩蝶飛舞,撩人眼目……

   此次賞花宴,凡朝中大員的千金或公子皆可以參加,聖旨一下,整個臨安城都沸騰了,誰人不知皇上的用意,兩個王爺和兩個公主的婚事全無著落,既然讓這些公子小姐的參加,肯定是事關南安王和北津王的大婚事宜,還有兩位公主的婚事。
   這一天,臨安城內的茶樓酒肆,賓客爆滿,都等著看那南安王妃和北津王妃花落誰家?公主的夫婿又會是誰?雖然這都是大人物的事情,可是小老百姓還是高興的看熱鬧。

   辰時開始,大街上香車寶馬川流不息,人潮涌動。

   一輛接一輛豪華的馬車往皇宮的方向駛去,那些豪華的轎輦之中,端坐著的是各官員的千金公子,若是公子爺,便會掀起轎簾,自命不凡志得意滿的掃視著街邊的人群,頻頻的招手點頭,如果是千金小姐,那轎簾動也不動一下,嚴嚴實實,讓人窺探不出絲毫。

   御花園,熱鬧非凡。

   三個一群,五個一黨的圍聚在一起聊天,男子以右丞相的公子楚淺翼為首,今日楚淺翼一身玉,色的錦袍,墨髮用白玉簪束起,整個人飄逸俊美,唇角擒笑,平添幾分妖嬈之氣,引得那些千金小姐們臉色徘紅,小鹿亂跳,不敢正面的觀看他,只看偷偷瞄著他。

   女子以兵部侍郎的千金為主,湊在一起偷偷的議論著男人,大部分的話題都是楚淺翼那個妖魁的男子,相較于南安王和北津王,楚淺翼似乎更容易成為女子喜歡的對象,不論長相,品貌,家世,都很吸引這些女人。

   至于南安王和北津王,一個過於冷了,一個過於弱了,似乎哪一個都有缺陷,雖然南安王長相英挺,可是很多千金小姐都害怕他,而北津王是個病歪子,誰願意嫁給一個病歪子啊,雖然他們身份尊貴,是當朝權貴,可是對于這些大家小姐來說,並不是所有人都攀龍附鳳的。

   兵部侍郎的千金李小婉,美目含俏,柔媚多情,一雙如水的眼睛好似會說話似的,轉盼生輝,引得很多公子看過來,不過她的眉宇間卻帶著一抹淺淺的輕愁,似乎被什麼事兒困擾住了,言行舉止間落落寡歡,雖然被大家圍在中間,卻未多說什麼,只聽著身邊各家小姐的議論,不時的抬眸望向遠處的楚淺翼,可惜那男人一眼也不看她,真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難道冥冥中早就注定好了一切,她心高氣傲的李小婉,要嫁給那個病秧子北津王爺。

   雖說北津王爺為人儒雅多禮,可是一個才貌雙全心高氣傲的女人,心中怎能沒有半點幻想,誰不想花前月下的搞點小情調,卻要她去侍候那病秧子的北津王,李小婉越想心里越糾結,卻沒有半點辦法,昨兒今晚上,爹爹持點囑咐了她,今天該做的事,想著讓她當眾說愛幕北津王爺,她就嘔得要死,她寧願說自已喜歡的是楚公子……

   賞花宴上,鮮艷奪目的彩衣,五顏六色,姹紫嫣紅,再加上那黃橙青藍紫的各式名花點綴,一時間眼花撩亂,目不暇接。

   說話肆笑的聲,不時的發揚出,好似愉悅的浪海,一浪高過一浪……

   賞花宴的出口處,用五彩的鮮花格建了一座拱形的花門,兩邊分站著兩排兒的太監,此時那太監尖細的聲音傳來。

   “如音公主到,星竹公主到。”

   隨著太監的喊叫聲,尊貴的皇室人員陸續登場了,最先到達的竟是兩個公主,此次賞花宴,公主們的婚事想必也在皇上的心中,那些豪門貴公子一看到兩位公主駕到,好像貓看到了老鼠一樣,雙目冒光,直盯著如音公主和星竹公主。

   只見公主一進宴場,那些官員的千金便過來行禮。

   “參見如音公主,參見星竹公主。”

   如音為人囂張大膽,今日著了一件個低領裹胸的紅裙,艷麗無比,一臉的無所畏懼,高傲的的開口:“起來吧。”

   相對于如音的囂張,星竹為人要低調得多,穿著一件泡泡袖的草綠色的裙子,墨髮挽成公主髻,斜挺著一枝玉簪,可愛又俏麗,她牢記著皇嫂的話,今日的賞花宴,她並不是主角,所以能多低調就多低調,但她像小白兔一樣合羞帶怯的樣子,要比如音公主更吸引男人的視線,很多公子望過來,竊竊私語。

   緊隨著公主身後而來的是兩位王爺。

   “南安王爺到,北津王爺到。”

   今日的兩大主角閃亮登場,賞花宴上所有的視線都射了過來,只見前面走著的是南安王爺,南安王爺身著一襲茄色袍子,英氣逼人的臉上冰霜遍布,周身罩著寒意,使得很多人心驚膽顫,不敢過來打呼著,只有那右丞相的公子楚淺翼一臉無懼的是了過來,豎起一只拳頭,和南安王擊了一下,楚淺翼伸出手拉過南安王,旁若無人的走到一邊去。

   由此可見南安王和楚公子的交情非凡,兩個男人站在一起,一個英氣逼人,一個妖媚動人,真是兩大艷色,看得人賞心悅目,楚淺翼指了指站在人群邊的柳千暮,奇怪的挑眉:“你什麼時候和他走得那麼近了?”

   南安王望了一眼,不甚在意的開口:“在宮門前碰上了,皇兄邀他進宮參加賞花宴,本王就和他一起進來了。”

   “你啊,”楚淺翼著,伸出手樓著南安王的肩,這一舉動,使得賞花上多少名門千金倒抽一口冷氣,這動作太暖昧了,難道南安王爺和楚公子是斷袖關系,可那楚公子的紅粉知己遍天下呢……

   最后大家把視線移向北津王爺,只見北津王爺身上穿著一件白色的織錦袍子,身材瘦弱,臉色蒼白,雖然五官雋秀,舉止溫文爾雅,可是女人們看到他一副病秧子的樣子,還是有點失望,如果北津王沒有病該多好啊,一定是女人們傾慕的對象。

   兵部侍郎的千金李小婉,拿眼瞄著那周身淡然的男子,這個男人將是自己的婿,她真的要依爹爹所說的,當眾表白對北津王的愛慕之情嗎?

   賞花宴上,因為多了皇室的成員,大家要比先前低調得多,對于王爺公主來說,他們這些大官的孩子,身份卑如雲泥,那里和他們有得一比。

   最後,太后娘娘也來了。

   “太后娘娘駕到,貴妃娘娘駕到。”

   所有人皆起身,望向紅毯的的盡頭,只見雍容華貴,滿身珠翠的太后娘娘領著嬌媚美麗的貴妃娘娘是了進來,在她們身後另跟著一個清新如月的女子,竟是西門將軍的愛女,西門新月。

   “見過太后娘娘,貴妃娘娘。”

   太后一臉的慈善,溫和的揮了揮手招呼著這些千金小姐:“大家都坐下來吧,今日只是尋常的賞花宴,花開如錦,大家共賞,不必拘謹。”

   “謝太后娘娘。”

   所有人皆松了一口氣,原來太后娘娘如此仁慈友愛,讓人不由自主的放松了下來。

   每兩個人一桌,大家按自已的位置坐好,太后娘娘坐在高處偏左一點的位置,眸光隨意的移向出口,唇角是淡然的笑。

   看來真正別有用心的人要到了,隨著她的想法,阿九的聲音響了起來:“皇上駕到,皇后娘娘駕到。”

   眾人再次起身,誠惶誠恐,傳聞皇后娘娘睿智精明,什麼事都逃不脫她的眼睛,不知道傳聞是真是假,大家神色不定,小心的俯首而立之時,一身明黃龍袍的皇上,領著高雅靈動,清冷艷麗的皇后娘走進了賞花宴,今日的重要人物總算全部到齊了。

   “見過皇上,皇后娘娘。”

   “平身,”弦帝沉穩冷硬的命令,那話里帶著一股嗜血的霸氣,大家覺得心頭一壓,隨即恭敬的開口:“謝皇上。”

   等到皇上和皇后娘娘穿過大紅的地毯,走到上首的時候,便看到一身華服的太后娘娘和貴妃娘娘,另有一個我見猶憐的女子,皇帝冷酷無情的眸光掃過去,沉醇的開口:“兒臣見過母后。”

   “坐下吧。”

   “是,”慕容流尊領著沐青瑤坐了下來。

   等到帝皇帝后坐了下來,皇上才不緊不慢的開口:“都坐下吧。”

   “謝皇上,”大家松了一口氣,皇上雖然俊美得人神共憤,可是卻帶給人喘不過氣來的感覺,讓人不由自主的想逃,再看他身邊的皇后娘娘,就像一朵嬌美的芙蓉花,周身的冷漠,那一雙星瞳暗眸中,一點溫度都沒有,事不關已的冷睇著下首。

   傳聞南安王此次能順利脫身,全是皇后娘娘的功勞。

   此次一見,娘娘和以前大不相同,那風姿冷漠如冰,絲毫不受身邊的人和事影響。

   看來傳言是真的了……

   皇上一聲今下,絲竹之聲響起,有舞姬翩翩而上,紅衣妖嬈似血,舞出一道道彩虹。

   美酒飄香,美人當前,眾人一時忘我,喝得興起,一掃先前的謹慎,言語多了起來,氣氛話躍了起來,皇上星瞳微睇,認真的望著紅毯上翩翩起舞的身影,眸底是暗濤涌動,深不可測,一曲終,舞姬退了下去。

   賞花宴上安靜下來,大家齊刷刷的望著高座上的的皇帝,因為弦帝的高深莫測,使得很多人不敢盡興,生怕惹來殺身之禍,自古伴君如伴虎。

   場中靜濫無聲,氣氛有點怪。

   弦帝豈會不知道這怪是因為他造成的,但即便知道,他也不能離開,因為今天他要給北津王爺和南安王爺賜婚,這是迫在眉睫的事,一來因為兩位王爺早過了納妃的年齡,二來對于北津王……

   “今兒是賞花宴,大家可以自在一些,不必拘謹。”

   弦帝爽朗的笑起來,那笑聲直沖九宵,豪邁之極,下首一片陪笑聲,依然不敢太放肆。

   慕容流尊斜睨了一邊的沐青瑤,只見這丫頭一臉的淡定,喝酒品花,一副的注意力都放在面前的名貴花卉龍爪手上,那龍爪手,開得鮮艷,好似龍爪,霸氣十足。

   “既然是賞花宴,即能有酒無詞,不如來點新鮮的。”

   皇上的話引起了一些反響,情緒高漲了不少,尤其是大家看出皇上想融合氣氛,怎能不配合,同時的應聲:“皇上有心了。”

   “那麼就讓皇后來執行吧。”

   沐青瑤愣了一下,然後抬起頭毫不客氣的給了弦帝一記大冷眼,這男人啥事都扯上她干什麼,他不就是想給南安王和北津王賜婚嗎?看中誰直接賜過去就是了,整給新鮮的,還讓她執行。

   慕容琉尊看沐青瑤有點惱了,海水般曲深的眸底染著溫潤的笑意。

   伸手不打笑臉人,這是沐青瑤的原則,掉頭望向賞花宴,發現每個人的態度都有些僵硬,神色不自然,似乎過于拘謹了,場面一度僵住了,難怪皇上扯到她,原來想讓她搞話氣氛。

   這還不簡單,沐青瑤眸光一轉,今日名為賞花宴,實為賜婚,也就是變相的相親話動,既然如此,何不搞個古代版的超級男女相親,主意一定,青瑤的唇角一勾,便是如花的笑意,眾人只覺得眼前一亮,皇后娘娘的笑容好美啊。

   “好,今日賞花宴,我們就來點新鮮的,既不行酒令,也不是吟詩作畫,而是別具一格的,現在請大家調動一下位置,男人和女人各坐一邊。”

   皇后娘娘一聲令下,誰人敢不遵從,雖然不知道娘娘要做什麼,但氣氛上立刻被調動了起來,人人臉上閃爍著未知的興奮。

   男子一組以南安王為首,依次往下排,北津王爺,楚淺翼,柳千暮……

   女子一組以公主慕容如音為首,依次往下排,星竹公主,李小婉……

   待到大家坐定,沐青瑤正準備說規矩,卻有一人從貴妃娘娘楚語嫣的身側站了起來,盈盈如水的行了一禮,悅耳如黃常的聲音響起:“稟皇后娘娘,新月可以參加游戲嗎?”

   原來是西門新月,沐青瑤眼瞳跳躍了兩下,她可是秀女,明知這是相親宴,竟然還要參加這種游戲,究竟是她無知還是另有目的,恐怕是后者居多,沐青瑤也不點破,只輕盈的出聲。

   “既然新月姑娘想參加,那麼就坐到女子一組里吧。”

   “謝皇后娘娘。”

   西門新月纖細如柳的身子緩緩的下了高臺,往下首的女子組走去,她娜多姿的身影吸引了很多人的視線,只怕她最想吸引的其實是高座上的這一個吧。

   沐青瑤唇角勾出冷笑,不動聲色的開口。

   “好,下面本宮開始說規矩,其實這是一個游戲,這游戲很簡單,本宮出一個謎語,你們可以搶答,誰答上來了,可以問心中最想問的那個人一個問題,如果那個人拒絕回答,那麼你可以表演一項才藝,或者向別人求助,只要有人幫助你,就可以過關,反之,如果搶答的是男子,同樣可以問女子一個問題,如果女子答了,就可以過關,如果未答,罰酒三杯。”

   沐青瑤的話音一落,下首的氣氛立刻高漲起來,很多人眼里跳躍著熾熱的火花,本來正愁沒法向心儀的人表達心中的愛慕,正好借著這個機會,一表心跡,很多人摩肩擦掌。

   “好。”

   弦帝一看眼前高漲的氣氛,俊顏染笑,溫潤似一夜春雨,皇后出手果然不一般啊,暗芒閃爍,靜靜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賞花宴一角的太后娘娘,眼神凜列,雖然仇視眼前的女人,可是她不得不再一次的承認,這個女人的腦筋,真的是不同尋常的好。

   “那麼就開始吧,每人面前都有筷子,想到答案的人可以擊筷子回答。”

   沐青瑤一言畢,眉心一提,便有了一題,抿唇一笑:“兔子打架,打個成語。”

   她的話音一落,便聽到女子組傳來了擊打聲,大家望過去,只見一紅衣綠裳的女子敲了一下,隨即慌張的站起身來,臉色緋紅一片,語無倫次的開口:“我,我不會,我是太緊張,敲錯了。”

   此言一出,全場嘩然,大家都笑了起來,頓時間,氣氛熱切起來,眾人笑,那女子臉色更紅了,沐青瑤淡淡的開口:“你先站著,再看別人,有誰想起來沒有?”

有人擊筷,認真望過去,卻是男子組的人,右丞相的公子楚淺翼,只見他不緊不慢的站了起來,笑得一臉的妖孽。

   “上躥下跳。”

   沒想到這廝竟然答對了,沐青瑤笑了起來,首戰告捷啊。

   “答對了,現在楚公子可以向你心中的人提問題了?”

   沐青瑤的話音一落,女子這邊所有人的眸光都錚亮起來,大家那個心肝的都緊湊到一起了,人人眼冒金光,盯著心目中的楚郎啊,但願他提問題的對象是自個啊,就連皇上慕容流尊都好奇了,這楚淺翼雖然花名在外,到現在還沒娶一妻呢,今日賞花宴,也算環肥燕瘦了,不知道他心目中的女子是什麼樣的人?

   只見楚淺翼雙瞳從女子的最前面挨個的望到後面,又從最後面望到前面,眾人心中繃著的那根線啊,越來越緊,最後卻看到這廝嬉皮笑臉的掉轉頭望向沐青瑤:“請問皇后娘娘,我能不能自罰三杯酒。”

   此言一出,賞花宴上,多少女人的心劈哩叭啦的碎了一地,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啊,這賞花宴上桃紅柳綠,春光無限好,這妖孽竟然沒一個看上眼的。

   沐青瑤也感覺他的眼光是不是太大了,或者他其實就是一個斷袖……

   可看著楚淺翼的眼神,似乎又不像,不過既然人家不樂意,她當然不好強倷牛頭喝水吧,冷著臉開口。

   “準了。”

   楚淺翼笑意盈盈的坐下來,旁若無人的自罰三杯,完全無視對面女子們失望的眼睛。

   第一道題被楚淺翼給攪和了,不過還有一個因為緊張而出錯的官家小姐,沐青瑤望過去,只見經過楚淺翼這麼一鬧騰,那個小姐總算鎮定了下來。

   “雖然你是擊錯了,可是既然玩游戲,令規大如天,當然不能破壞,現在有兩個選擇,一個是向別人求助,另一個是自已表演才藝。”

   沐青瑤淡淡的看著下首,人人都望著那小姐,只見她長相秀麗,舉止端莊,而且先前臉紅起來樣子,分外的可愛,因此很多男子望著她,只見她緩緩的抬首望了一眼對面的男子,先從南安王開始,只見南安王爺的臉色冷的跟塊冰沒什麼差別,嚇得她飛快的越過去,再看北津王,因為剛才的笑場,他似乎連喘氣都困難了,這小姐的目光又進了過去,後面楚大公子,她是不敢想了,最後一直望到末首,倒看到一個書生模樣的人,頗合自已的心意,便用手一指,含羞帶怯的開口。

   “可以請這位公子幫助奴家嗎?”

   所有人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那男子卻原來是楚淺翼的朋友府尹子的公子張寒山,這張寒山對這小姐也有點小心思,立馬郎情妾意起來,爽快的起身,恭敬的開口:“寒山願替小姐自罰三杯,”說完大氣的一連飲了三杯酒,賞花宴上頓時響起如雷的掌聲,為那個張寒山喝起彩來。

   弦帝的眼神幽暗,唇角擒著笑意,瑤兒的點子還真有點意思,眨眼便促成一對,不過今天的主角可是南安王和北津王,可惜這兩個皇弟雖然身份高貴,卻是很多女人不敢觸碰的,一個過份冷漠,一個過于單薄,體弱多病,都不是女人心目中的理想佳婿,但他今日辦賞花宴的目的,就是要給他們兩個指婚。

   沐青瑤一舉手,周遭陷入寂靜,大家知道皇后娘娘要說第二題,所有人都傾耳細聽。

   “尾巴長,耳朵短,只吃菜,不吃飯,打一個動物。”

   這次被兵部侍郎的千金李小婉搶了先,只見她鎮定的站起身,不急不燥的開口:“稟皇后娘娘,是兔子。”

   沐青瑤打量著這兵部侍郎的千金,舉止嫻雅,一看就是大家閨秀,果然是好教養的,應此便有了三分好感,笑著點頭:“答對了,現在李小姐想向誰提問?請開始吧。”

   李小婉美目一轉,望向對面的男子,其實她最想問的人是楚淺翼,可是剛才楚大公子明白的表示了,對她們這些女人沒興趣,她再問他即不是自討沒趣,而且她沒忘了爹爹叮嚀她的話,小婉,李家人的性命可就在你一念之間啊,你千萬不可莽撞啊,她還能有什麼選擇。

   “我想問北津王爺,什麼樣的女子能成為北津王紀?”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望向李小婉,誰也沒想到兵部侍郎李小婉竟然對北津王有意,這時候,太后娘娘難得的展露一絲笑顏,她那張從頭到尾的苦瓜臉,此時一掃先前的苦相,露出了笑意。

   這個李小婉她是中意的,而且她爹是兵部侍郎,也不算辱沒了流陌。

   高座上,沐青瑤認真的望著李小婉,只見她的眸底並沒有一般女子的傾慕之情,相反的細看下去,卻有一抹沉痛,那種迫于現實的無奈,這種感覺她也曾有過,就是要進宮那時候。

   難道李小婉並不喜歡北津王,而是有人壓迫著她這樣做了,那個人是誰?

   沐青瑤下意識的眸光一移,望向身側的太后娘娘,只見太后一掃先前的苦大仇深,難得的臉上罩著詳和的光芒,難道李小婉這麼做是太后指定的,不會吧。

   就在這短短的時間里,每個人都思量了一番,就連皇上也不例外,黑瞳一閃,精光四射,一抹了然充斥在胸中,絲絲冷氣外泄。

   男子組的北津王緩緩站起來,不知道是因為速度太快,還是真的身體不好,竟咳嗽了起來,一連咳了好幾聲,才止住,再抬頭那臉色透明得像一張紙似的白,好似隨時都有可能駕鶴西去。

   李小婉那個心焦,恨不得立刻收回剛才的問話,但是北津王爺卻溫雅的淡笑著開口。

   “本王的身子不好,只要有誰真心想當北津王妃,本王沒什麼可嫌棄的。”

   說完朝李小婉笑了笑,那笑虛浮無力,李小婉望著他,感覺就像看到鬼一樣,心底實在無法忍受,難道她真的要嫁給這樣的男人,隨時好像病發身亡似的。

   “謝謝,皇后娘娘,我問完了。”

   沐青瑤又開始第三題:“生死輪回,這次打一個成語。”

   這次搶答的很快,竟然是西門新月,西門新月搶了卻不答,欲語還休,我見尤憐的俏模樣,引得很多男人起了保護欲,都說女人是水做的,這話在西門新月的身上發揮得滴水不漏,真正柔得似一池水,就是再硬的寒冰也融化在其中了。

   不過對于她的目的,沐青瑤是心知肚明的,唇角擒著笑意,盈盈望著身側的男人。

   西門新月所做的一切,只怕都是為了引起身邊男人的注意……

   只見慕容流尊微蹙了一下眉,眼瞳深幽下去,令人探究不到其中的意味。

   而西門新月卻柔婉的開口:“稟皇后娘娘,新月剛才一時心急,敲快了,其實新月還沒有想好呢?”

   既然她如此說,沐青瑤便重新問了一遍別人:“這題有人想起來嗎?”

   她的話一落,便有人敲了起來,一個溫婉可人的女子站了起來,雖然青瑤不認識這女子是何人的千金,但皇上卻輕聲的開口:“她是內閣學士葉光照的女兒。”

   這女人,沐青瑤犀利的眸光仔細的打量她,總覺得在她可人的表相下,另隱藏著些什麼,可是認真去探索,卻又什麼也看不到了。

   “好,你來回答,”沐青瑤淡淡的開口,那葉小姐立刻便回答上來了。

   “生來死去。”

   “葉小姐想問誰呢?”

   沐青瑤好奇這女人想問誰,這時候整個賞花宴都很安靜,男人們即便不喜歡這個女人,也希望她問的是自己,因為那說明自己人氣較高……

   “纖纖想問北津王爺,是不是在意門當戶對這件事?”

   葉纖纖的話一問完,整張臉紅得像個蝦子,她這話可真白,難怪臉紅成這樣,這不是擺明了,想嫁給北津王爺嗎?

   賞花宴上頓時響起唏噓聲,很多男人在心底不屑的鄙視葉纖纖,看她長得人模人樣的,一副小媳婦樣,原來是個貪慕虛榮的女人,那北津王爺是個病歪子,她也想嫁,這不是擺明了看中他的權勢了嗎?

   葉纖纖聽到很多人唏噓不己,嬌羞得身子都顫了起來,就連身邊的很多女子也奇怪的盯著她。

   這時候北津王站了起來,溫和的嗓音響起:“門當戶對如腐朽。”

   簡潔的回答表明了北津王爺並不介意所謂的門當戶對,如果真的介意門當戶對,那葉纖纖便沒了機會,因為她是內閣學士的女兒,內閣學士只是個四品的官員,配北津王爺,確實不太妥當,最多只能當個側紀而已,這女人如此大膽的問,豈不表明,她想做正紀。

   太后娘娘冷睨著眼前的一切,對于葉纖纖的動作,很是不屑,只不過一個小小四品學士的女兒,還妄想當北津王妃,做夢,那內閣學士連一點權勢都沒有,如何幫得了她的陌兒。就算側妃,陌兒也不會要她的……

   北津王爺給葉纖纖解了圍,兩個人坐了下來,所有人把眸光移向女子組最末端的西門新月身上。

   “不知道西門姑娘是自己表演一樣才藝呢,還是請人幫忙?”

   沐青瑤涼薄的聲音一起,西門新月那雙會說話的眼睛閃閃發亮的直視上高座上的皇帝,不過皇上俊美的臉上一點表情沒有,可見他沒有一點憐香惜玉之情,西門新月心底失望,自然不想自找不愉快,眸光隨意的掃向男子組,很多男人臉上露出渴望,不過西門新月一向自命請高,即會理那些俗世男子,逐緩緩的開口。

   “新月自願獻曲一首。”

   此言一出,很多男人失望,不過很快便想起,這西門新月可是秀女,指不定那天受寵了,就成了皇帝的寵紀,豈是他們這些人可以染指的,因此收斂了不該有的心思,既然不能想,能聽到她彈奏一曲也不錯,傳聞西門新月的琴音自成一絕……

   “準了,”沐青瑤淡淡的吩咐下去,立刻便有一個婢女抱琴而上,另有幾個太監把琴架抬到中間,擺好,那婢女玲瓏的把琴擺放在琴架上,轉身站到西門新月的身邊,伸出手扶著她走到正中的位置上。

   西門新月的琴,沐青瑤是聽過的,確實彈得不錯,韻味十足,纏綿細致……

   一陣輕風拂過,香花陣陣,琴音起,悠遠請揚,飄逸在整個賞花宴,其間有很多人微瞼起眼目,沉浸在渺渺動人的音色里。

   藍天白云下,欣賞著如此美妙動人的歌曲,此情此景,真是令人流連,好似蕩漾在碧湖之中,悠然入夢,不願醒來。

   可是好酒易喝,好曲易完,一曲終了。

   眾人仍沉浸在那悠揚婉轉的氣氛中,直到西門新月悅耳的聲音響起:“見笑了。”

   大家回過神來,如雷的掌聲席卷而卷。

   西門新月高雅中自有一抹得天獨厚的高調,眸光似有意無意的掃視著高座上的皇上,只見皇上似乎也聽得入神,心頭不由一陣欣喜,只要皇上注到她,今日她的目的就達到了,其余的她不急,以後有的是時間。

   西門新月退了下去,太監把琴臺撤了下去。

   游戲繼續開始……

   有問有答,有罰酒的,有表演才藝的,大家都很熱切,而且激動,從來沒有玩過這麼有趣的游戲,既可以欣賞歌舞,又可以和心目中在意的對象說話,還可以乘機欣賞別人的風姿,大家表現出從來沒有過的熱情。

   兩個時辰過去,眾人玩得不亦樂乎。

   沐青瑤卻有些累了,光說這些謎語都不知道讓她死了多少的腦細胞。

   賞花宴上的情形已一目了然,男子組人氣最高的是楚淺翼,其次是北津王,雖然北津王體弱多病,可是身份高貴,再加上他先前的一番話,說不在意門當戶對,這引起很多女人的想入非非,當然仍有一大部分人不願意嫁給北津王這樣的男子。

   其次是柳千暮等人,倒是那南安王,受歡迎的程度極差,為什麼呢?因為大家都害怕他,此次賞花宴,他從頭到尾都冷沉著臉,好像誰欠了他八百萬似的,能讓那些閨中小姐中意嗎?

   女子組,最受歡迎的竟是公主幕容星竹,因為她可愛俏麗的樣子,再加上隨意的說話方式,使得很多男子中意,其次是李小婉和葉纖纖等人,最不受歡迎的是公主慕容如音和西門新月,公主慕容如音姿態高調,一副瞧不起別人的樣子,所以即便貴為公主,別人也不敢惹她,而西門新月,雖然長像柔美動人,文武雙全,可是她是入宮的秀女,誰敢和皇上搶女人,又不是不要命了。

   最後沐青瑤宣布:“此次游戲圓滿結束,男子組最受歡迎的人是楚淺翼和北津王,女子組最受歡迎的是慕容星竹和李小婉還有葉纖纖小姐。”

   掌聲響起來,大家都有點意欲未盡的味道,這游戲真新穎啊,而且好玩,皇后娘娘果然厲害,腦子里想的東西都是別人沒見識過的,聽說她還畫了一種叫手雷的軍事武器。

   賞花宴上,皇后娘娘也成了一個謎。

   游戲結束了,就進入了本次賞花宴的高潮部分,賜婚。

   這些官家小姐公子,誰都知道此次賞花宴的真正含意,在進宮來的時候,各家的大家長都耳提面命了多少遍此次事情的重要性,所以這些人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沐青瑤算是功成身退了,接下來是皇上的事,和她沒哈關系,而且累死她了,口乾舌燥,端起茶來邊喝邊看好戲,如果她預估得不錯,太后定有估量,這接下來的事恐怕比做游戲激烈得多。

   弦帝慕容流尊犀利的黑瞳掃視了賞花宴上所有人一眼,最後眸光落到北津王的身上。

   “今日賞花宴是為了南安王爺和北津王爺舉辦的,兩位王爺已到了適婚的年齡,朕身為他們的兄長,有義務為他們納妃。”

   皇上的話音一落,南安王和北津王同時站起了身:“謝皇兄厚愛。”

   “坐下來吧,”慕容流尊俊美的臉上擒著笑意,擺手示意兩位皇弟坐下來,隨即體恤的詢問慕容流陌。

   “皇弟此次可有中意的對象?”

   北津王爺慕容流陌再次站了起來,優雅溫潤的出聲:“有勞皇兄費心了,臣弟的事全憑皇兄做主。”

   賞花宴上靜謐無聲,大家睜大眼睛望著眼前的一切,北津王妃將花落誰家,最後一致認為,最有可能是兵部侍郎的千金李小婉,不論才貌還是心性都是一等一的好,其她人恐怕難以宵想,但是自古君心難測,誰也料不準此次皇上會把誰賜婚給北津王。

   北津王爺的話一落,皇上凜例的眼神淡化一些,唇角勾出笑意。

   “那麼就讓?”

   皇上的話還未完,整個賞花宴上,一直沉默不作聲的太后娘娘忽然出聲了,慈愛的開口:“皇兒,哀家看著那兵部侍郎的千令李小婉不錯,就把她賜給陌兒吧,讓她做北津王妃,這孩子不論心智還是才貌都不會辱沒了陌兒,”

   太后的話落,皇上的眼神陡的幽暗下去,唇角的笑意慢慢的消失了,眸光變幻莫測的望向一邊的太后,微有些慍怒,最後卻沒說什麼,掉頭望向女子這邊的李小婉,只見李小婉的臉色有些蒼白,慢慢的站起身,溫婉的開口:“小婉謝太后娘娘的抬愛。”

   皇上冷酷無情的聲音響起來。

   “李小婉,你對藥膳可有研究?”

   賞花宴上所有人都己聽出皇上已起怒意,很明顯是太后干涉了皇上的事,使得皇上不高興了,這種時候誰敢說話,大氣都不敢出,對于皇上的問話有些難以理解。

   李小婉恐慌的垂首回話:“稟皇上,小婉平素不接觸這些東西。”

   李小婉的聲音一落,慕容流尊雙眉擰起,懾人的眸光移向太后:“母后,這李小婉連最基本的藥膳都不會,如何照顧北津王,身為北津王妃首要的條件是必然懂藥理,醫理,這樣才可以調整皇弟的身子。”

   太后一聽,知道皇上不想把李小婉賜給北津王,心下有些慌,趕緊開口:“她不會可以學啊,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母后?”慕容流尊的聲音粗重了幾分,分明是不贊同太后的話。

   “皇弟一向體弱多病,此次納妃,朕準備給他找一個能照顧他的人,不是為了門當戶對那些表層的東西,希望母后為皇弟的身體著想。”

   慕容流尊義正嚴詞的開口,俊美的臉上,眉凝成涼薄的秋色,眼瞳泛起碧海驚濤,涌動不己。

   賞花宴上,很多人贊嘆皇上的英明容智,不注重表層現像,倒是太后娘娘讓人失望,明知道兒子的身體不好,還只顧著門當戶對這些俗套。

   太后臉色蒼白,暗咬牙,沒想到皇上竟然看穿了她的心理,現在只能指望李小婉了,只要她尋死要話的想嫁給北津王爺,即便不是正紀,也少不得側妃的位置,以后她會補償給她的,太后把所有的心思放在李小婉的身上。

   可是李小婉的心思本就不在北津王身上,她真心傾幕的人其實是楚公子,雖然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但不管是誰,總好過北津王,她想嫁一個健全的男人,這不是她的錯吧。

   賞花宴上陷入了寂靜,皇上冷沉的聲音再次響起來。

   “葉纖纖,朕聽聞葉學士說過,你粗通藥理,還懂針灸之法,這是否屬實?”

   原來皇上中意的竟是四品內閣學士葉光照的女兒葉纖纖,沒想到這葉纖纖一個閨閣小姐,竟然懂藥理和針灸,真是大出眾人意料,只見葉纖纖聽聞皇上的問話,慌忙恭敬的起身,小心的回話。

   “是,皇上。”

   葉纖纖話音一落,眾人便明白,這北津王妃的身份花落葉家是無需置疑的,再看太后,臉色陰霾,唇角緊抿,冷瞪著葉纖纖,沒想到竟是內閣學士的女兒,她這樣的人家,如何配得上堂堂王爺,皇上真是別有用心啊。

   “內閣大學士葉光照的女兒葉纖纖秀外慧中,今賜婚給北津王,正妃位,著欽天監擇日完婚。”

   “謝皇上,”葉纖纖端莊的開口。


作者: nikonnika    時間: 2012-5-19 03:07 PM

本帖最後由 nikonnika 於 2012-5-20 10:44 PM 編輯

宮心計第七十九章  皇室醜聞

   皇上金口玉言,此事已成定局,饒是太后娘娘想力挽狂瀾,也沒辦法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一個四品大學士的女兒成了北津王妃,既然如此就讓李小婉為側妃,這點面子皇上難道也不給她,太后氣息不穩的開口。

   “既然葉大學士的女兒為正妃,那麼就賜兵部侍郎的千金李小婉為側妃吧。”

   太后聲音一落,下面很多人面面相覷,太后是什麼意思,為什麼非要讓李小婉嫁給北津王,難道她真的有那麼好。

   李小婉聽了太后的話,眼神閃爍了好幾下,心那個抽疼得厲害,她好歹是兵部侍郎的千金,竟然屈居在那個女人之下,最可惡的是北津王並不是她想要的,他是一個病歪子,已經有一個女人受拖累了,難道還要再拖累她嗎?

   不過李小婉的擔心是多余的,因為北津王爺慕容流陌站了起來,誠摯的開口。

   “流陌謝過皇兄賜婚,北津王府既然有了王妃,就不需要再賜別的女人進來了,本王的身子本就不適,還是靜養為主。”

   太后沒想到兒子竟然不贊成她的主意,眼神掃視過去,多年的母子默契,使得她知道陌兒不高興了,眸底有絲絲不悅,當下不好再說什麼,沉默下去。

   “好,”皇上滿意的點頭,難得北津王自覺,倒省了他不好的麻煩,這兵部侍郎的千金,無論如何,他是不可能賜給北津王的,不過賜給流昭倒不成問題,這李小婉,品貌舉止皆屬上流,再加上是兵部侍郎的千金,還有個分轄在地方任命的哥哥,她賜給流昭是有幫助的。

   “皇弟坐下吧,”皇上安排了北津王,便把眸光移向南安王慕容流昭:“南安王,今日賞花宴,你可有中意的人?”

   只要流昭有想要的人,他做為皇兄一定賜給他,但是南安王慕容流昭一臉的冷硬,眸光略抬了一下,望向自個的皇兄,眼角的余光不由自主的掃向一邊的皇后娘娘,只見她俏麗的臉上布著玩味的淺笑,清澈透明的大眼睛里,閃爍著看好戲的興味。

   慕容流昭心念一動,世上可否還有像她這樣靈動慧詰的女子?

   “稟皇兄,臣弟沒有納妃的打算,請皇兄收回成命。”

   沒想到南安王拒婚,眾人大驚失色,生怕皇上發怒,抬眸望過去,皇上的臉色有些陰暗,但並沒有生氣,一雙黑瞳幽深如冰潭,靜靜的望著南安王爺。

   “南安王,男大當婚,女大當嫁,身為皇室的人,豈能不納妃,這是有違常理的。”

   父皇和母后都不在了,身為南安王爺的長兄,又是皇上,慕容流尊自覺身上有這種責任,並不僅僅是因為自己是皇上,南安王眼神黯然下去,他豈會不明白皇兄的意思,可是他真的看不上眼前的這些女人,扭捏作態,別說娶了,看著都阻心。

   不過既然皇命不可違,那就納側妃吧。

   “臣弟遵旨,不過臣弟有一個請求,這正妃之位先空著,請給臣弟賜一個側妃。”

   “好,”慕容流尊知道南安王流昭一向心高氣傲,尋常的女子豈會入得了他的眼,既然他如此說了,他豈有不準之類。

   “今有兵部侍郎李玉堂的千金李小婉,品貌優秀,賜于南安王側妃。”

   戲劇性的變化,本來太后娘娘中意李小婉做北津王妃,結果葉纖纖成了北津王妃,而李小婉竟然成了南安王側妃,眾人看著眼前的一切,皆覺得瞠目結舌,而當事人李小婉臉色也有些蒼白,沒想到皇上竟把她賜給了南安王,說實在的她從心底有點害怕南安王慕容流昭,可既然皇上下旨了,她就沒有理由拒婚。

   “小婉謝過皇上賜婚。”

   賞花宴進行到這個地步,看似圓滿,其實暗下里波濤涌動,就在剛才已經驚心動魄了,沐青瑤淡定的看著眼前的一切,皇上這麼做的目的,她是知道的,相信太后也是知道的,絕不可能讓北津王娶當朝任何有權勢大員的千金。

   所以太后的臉色陰驁到嚇人,只是沒有人理會她。

   慕容流尊安排好了兩位皇弟,又把眸光移向了楚淺翼和柳千暮,楚淺翼那廝為人一向精明,一看到皇上似乎有意給他賜婚,早搶先一步開口:“稟皇上,淺翼心中已有中意的佳人,請皇上成全。”

   楚淺翼的話音一落,對面的女子有多少人暗自垂淚,心傷不已,這廝一點憐香惜玉之感都沒有,依舊笑得一臉無害,和一個妖精差不了多少,既然人家都說出這種話了,皇上當然不好再做棒打鴛鴦這種殘忍的事,而且今天的目的已經達到了,至于其他人只是象征性詢問一下罷了。

   柳千暮緊隨著楚淺翼之后開口:“千暮也早已有中意的佳人了,請皇上別為難千暮了。”

   他的一言落,皇上倒沒什麼,可是一道狠戾的光芒直射過去,其他人只顧望著柳千暮和楚淺翼這兩家伙,全然沒注意到那道異樣的光芒,可沐青瑤一直置身事外的看熱鬧,自然沒忽視那陰暗氣急敗壞的眸光,竟是公主慕容如音,不由稀奇,公主為何生氣呢?

   沐青瑤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那方位坐著的正是楚淺翼和柳千暮,要說公主氣恨的是楚淺翼,卻不盡然,因為楚淺翼是她的表兄,有什麼事完全可以說清楚,那麼公主在意的人,竟是柳千暮?

   沐青瑤詫異的動了一下眉梢,因為這個發現,使她不由認真的打量起柳千暮。

   只見柳千暮長相秀雋,舉止內斂而沉穩,為人極是低調,和北津王有得一拼,以前她是忽視這個人了,一直沒把他放在眼里,現如今看,只怕不是個簡單的角色,而且她認真打量他的時候,總感覺他有一些眼熟,不同于上書房那一次的陌生,究竟另外在什麼地方見過呢?

   沐青瑤思量著,掉頭望向皇上,皇上的眸底也有一番思量,眼瞳忽然亮了,唇角勾出陰驁不明的笑意,望向公主慕容如音。

   “如音,你有沒有喜歡的人,今日適逢南安王和北津王大喜的日子,你如果有喜歡的人,皇兄一並為你賜婚,可行?”

   慕容如音愣住了,太后也愣住了,最後兩個人皆回過神來,慕容如音一臉的舉棋不定,而太后卻難得的露出一絲笑意,她倒寧願把這惱人囂張的丫頭嫁出去,今天賞花宴的事,她看得真切,很多人並不喜歡她,如果再耽擱,只怕她的年齡就偏大了,到時候指婚就更難了。

   “皇兄,如音不想嫁。”

   大家等了一會兒,等來了公主的這句話,太后臉上罩起慍怒,這次完全不同于北津王的賜婚,太后是巴不得把她嫁出去的,因此淡淡的開口:“皇上看著有適合的人家,就給她賜一門婚事吧。”

   “是,母后,”慕容流尊難得溫和的接口,掉頭望向男子一邊的人,準備為如音公主選一門佳婿,那慕容如音一聽母后的話,臉色大變,陡的站起身,走到中間跪下來。

   “如音不想嫁,請皇兄和母后成全。”

   皇上慢悠悠的倒不著急,因為他知道有人比他急,果然太后的臉色變了,今兒個本來心情不好,現在再看如音的頑劣,更加的惱怒,雍容華貴的臉,青郁郁的難看。

   “混賬,女大當婚,這點道理你都不懂嗎?豈不讓人家看著笑話,起來坐到一邊去,皇上,賜婚吧。”

   太后強勢的命令皇上,慕容流尊唇角一勾,便是陰暗的戾氣,冷沉的出聲:“慕容如音聽旨,翰林院掌院學士韓大學士之子,韓青宇,器宇軒昂,才智非凡,特賜婚于公主。”

   皇上的話音落,太后總的來說還滿意,那韓家是書香門第,並沒有辱沒了公主的身份。

   可是如音公主卻不這麼想,生氣的抬起頭冷盯著母后和上首的皇兄,強硬的抗旨:“如音不嫁,請皇兄收回成命。”

   別說如音,就是那韓青宇的臉色也好不到哪里去,這公主不想嫁,他也不想娶,這樣河東獅吼的女人娶回去,還有好日子過嗎?一時間,賞花宴上,有人幸災樂禍,有人看好戲,有人一臉死灰,一起望著眼前的突發狀況,公主不想嫁,可是皇上已下旨,有道是君無戲言,只怕公主說了也沒用。

   皇上俊朗的臉在陽光下格外的耀眼,卻沒有絲毫的不悅,既然他旨意已下,如音再拒絕也沒有用,剩下來的可能性就是太后的事了。

   太后沒想到如音敢當眾拒婚,真想一巴掌甩到她的臉上,僅有的理智使得她努力的壓抑住了,冷沉著臉站起身。

   “就這麼定了,欽天監會擇黃道吉日,你等著嫁了吧。”

   太后一甩手領著一幫太監和宮女往外走去。

   賞花宴上的人全部站起來:“恭送太后娘娘。”

   如音怒瞪著離去的母后,想起什麼似的望向高首的皇兄,委屈的開口:“皇兄,我不想嫁。”

   皇上的臉色陡的陰驁冷沉,幽深無邊的黑瞳射出攝人銳利的光芒,高大的身軀站了起來,看也不看如音一看,只冷哼一聲,掉頭和沐青瑤說了一句:“朕去上書房了。”

   “皇上走好。”沐青瑤神色悠然的揮手,呼出一口氣站起了身,這戲也看完了,該賜婚的賜完了婚,該表演的也表演完了,接下來也沒她什麼事了,她只不過出來跑跑龍套,至于她們這些情啊愛的,關她什麼事呢?

   皇上領著太監阿九率先離去,看都不看地上的如音公主。

   沐青瑤也緊隨其後下了高臺,領著身側的兩個丫頭往外走,御花園里響成一片:“恭送皇后娘娘。”

   這其中楚淺翼那家伙叫的最響,順帶拋個媚眼,笑得一嘴白牙噔亮,沐青瑤懶得理他,一旁的星竹公主早沖了過來,伸出手挽著皇嫂,熱情無比的說:“皇嫂,我們回去吧。”

   經過慕容如音這麼一鬧,皇上似乎忘了問星竹有沒有喜歡的人,或者是他故意不問,因為星竹才十六歲,不過這次賞花宴上,她已經收獲了不少美男的心,看來以後的婚事容易得多。

   沐青瑤淺笑著任憑她拉著自己往外走,經過慕容如音的身邊時,看她一臉苦大仇深的樣子,不由好心蹲下身子:“如果公主真的不想嫁,去求太后娘娘或許可以改變皇命。”

   說完不去看如音公主的臉,卻望向另一邊,直盯著柳千暮,這一次看得很認真,因為認真,使得男子那邊幾個人吃味起來,楚淺翼這男人的臉色就不怎麼好看,南安王的臉色更臭了,而柳千暮則一臉的莫名其妙,皇后娘娘盯著他干什麼?不會是?

   沐青瑤忽然發現一件事,這件事震撼極了。

   她從來沒有認真的注意過柳千暮,就在剛剛盯住他眼睛看的時候,發現他的眼睛是杏形的,和那一晚欲非禮她的黑人一模一樣,這發現使得沐青瑤難以接受,收回視線,眼神幽暗下去,這柳千暮可是皇上的師兄,聽說兩個人同床共枕了很多年,為什麼會有這種事呢?

   當初他拿著水晶球來幫慕容流尊測試誰才是傳言中的鳳女,難道那一切都是假的,其實他另有目的,如果真是這樣,他的心機太可怕了。

   沐青瑤領著慕容星竹和各自的丫頭出了御花園,一路往鳳鸞宮而去。

   御花園里,人陸續的離開了,一陣香風吹過,詫紫千紅的花枝搖曳著豐盈的身姿……

   鳳鸞宮。

   沐青瑤回到宮殿后,一直想著柳千暮的眼睛,越想越感覺他和那天晚上的那個黑衣人很像,雖然不是百分百的肯定,但是那雙眼睛格外的有印象,再加上他偉岸的身材,和那天晚上的蒙面人重疊在一起,比北津王更符合條件。

   可是他是皇上的師兄,皇上對他一無所知嗎?

   這個人比目前她認識的所有男人都要陰險可怕,而且行徑極為小人,就算是長孫竺那個小人,也不至于想毀掉一個女人的清白,而那個男人輕而易舉的便做了。

   今天的賞花宴上,如音公主拒婚的時候,分明是望著他的,那說明他與公主早已勾搭到一起了,為什麼不出來要求皇上賜婚,如果他真的喜歡公主,完全可以站出來,要求賜婚,以后真心實意的扶助皇上,可是他卻沒有,從以上的種種分析,沐青瑤得出一種結論。

   柳千暮是個大奸細,最陰險的小人……

   沐青瑤想得入神,臉上冷艷的光芒變幻莫測,星竹和莫愁她們都不敢打擾到她,不知道娘娘怎麼了?從賞花宴回來以後,一直坐在椅榻上,動也不動,這姿勢已經保持了好長時間了。

   “娘娘?”

   沐青瑤回過神來,眼神銳利的掃向說話的梅心,嚇得那丫頭縮了一下脖子,娘娘這是怎麼了?眼神陰驁嚇人。

   “怎麼了?”沐青瑤見身邊的三個丫頭動都不敢動,一起怔怔的望著她,便想起自己是不是過于冰冷了,嚇住她們了,臉色緩和一些。

   “梅心,立刻給本宮拿筆墨過來。”

   梅心不敢多說什麼,娘娘一定是心里有事,趕緊去拿筆墨紙張,而星竹和莫愁看娘娘臉色柔和下來,才算松了一口氣,星竹俏皮的追問著:“皇嫂,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你剛才的臉色好嚇人啊,我們三個誰也不敢說話呢?”

   沐青瑤笑起來,看來剛才自己的神情太嚴肅了,嚇著這幾個丫頭了,她也是想事情過于入神了,神情不自覺的冷冽起來。

   “就是想到剛才賞花宴上的一些事,所以入神了點。”

   沐青瑤不好和她們兩個說柳千暮的事,而且那柳千暮想侵犯她,皇上並不知道,當初她就奇怪,皇上派了南安王在外面保護著她,為何卻讓人闖了進來,原來是柳千暮,他自然知道南安王守在什麼位置,只要避開他們的眼目就行了,所有人都是被那個披著狼皮的家伙蒙住了眼睛。

   梅心把筆墨取了過來,擺放在沐青瑤的面前,沐青瑤略一沉思,提筆而就,寫了一行字。

   她是囑咐皇上小心這個人,雖然自己做這件事多余,皇上未必不知道,但還是覺得有必要提醒他一下,沐青瑤寫好了紙條,遞到莫愁的手上。

   “給皇上送過去。”

   “是,娘娘。”莫愁應聲往外走去,大殿內,那星竹公主好奇的望著遠去的莫愁,追問沐青瑤:“皇嫂,你寫了什麼啊,讓她送給皇兄。”

   “沒什麼,”沐青瑤不想說這件事,揮了揮手,梅心又把那筆墨等物收了起來,沐青瑤伸手拉過星竹,挑眉轉換話題:“怎麼樣?今兒個你皇姐一鬧,倒讓皇上忘了給你賜婚了,告訴皇嫂,有沒有喜歡的對象。”

   那星竹立刻鬧了個大紅臉,不依的哼著:“皇嫂,你怎麼笑話星竹,星竹才不會喜歡那些臭男人呢,我喜歡皇嫂成不成?”星竹說完就往沐青瑤的懷里鉆,像足了粘人的小鬼,沐青瑤捏她的臉蛋打趣兒:“我喜歡的是男人,可不是女娃子,再說你這身材,確實不怎麼樣,干扁得像個沒發育的豆芽菜。”

   這話刺激到了小公主,慕容星竹立刻跳開了,很有架勢的抬頭挺胸,順帶拉著沐青瑤的手往她的胸上摸:“瞧,是不是挺不錯的?”

   大殿的一角有悶笑聲傳來,好幾個宮女笑出聲來,公主真是不禁逗啊,那藍衣一看主子的樣子,一張臉早黑了,公主這成什麼樣子啊,拉著人家的手往她的胸上摸。

   這悶笑聲響起,星竹才回過神來,後知後覺的羞紅了一張臉,那沐青瑤還不放過她,輕輕的調侃她。

   “公主,實在太小了,男人都喜歡一手無法掌握的女人,你確定不要再補補?”

   “皇嫂,人家不理你了。”小公主羞得變臉了,跺腳沖了出去,那藍衣緊追著自個的主子出去了,沐青瑤唇角噙著淡淡的笑,公主慕容星竹,個性還單純,很容易便會上當,這場驚濤駭浪的風暴中,但願不要讓她受到傷害。

   “娘娘,你又欺負公主。”

   梅心奉上茶,悄悄的笑起來,公主可真不禁逗,哪有把豆腐送上門讓人家吃的。

   “她啊,太單純了。”沐青瑤接過茶吃了起來,臉上罩著若有所思,不知道皇上看到紙條會有何想法,自己是否多此一舉了……

   琉璃宮門前。

   莫愁見過阿九,神色淡淡的開口:“娘娘讓奴婢把這個紙條送過來,請阿九公公交給皇上。”

   “是。”阿九接過那疊好的紙條,也不敢看上面的東西,身形一移掉頭往里面去,莫愁看到他進了大殿,才返身離去。

   大殿上,一身明黃龍袍的皇上正在埋頭處理奏折,陽光折射在他的臉上,俊美無儔,聽到耳邊的腳步聲,抬起頭來,那雙漆黑的瞳孔如潑墨一樣幽暗,勾唇詢問:“有事?”

   “皇上,娘娘讓人送信過來。”

   說完奉上那折疊得整整齊齊的紙條,也不知道寫的啥,作為太監,雖然阿九識字,但可不敢隨便看主子的東西。

   皇上接了過來,打開來一看,只見紙條上清晰的寫著一行小楷字,小心身邊人。

   慕容流尊的瞳孔陡的釋放出陰驁冷暗,皇后是發現了什麼,小心身邊人,他身邊什麼人呢?凜冽的眸光掃向阿九,看到阿九鎮定淡然的舉止,便覺得自己多心了,娘娘的紙條一定是另外一層意思,她發現了什麼呢?眼波變幻莫測,一凝內力,紙條在手中瞬間化為粉末,紛紛揚揚的從指縫往地上飄。

   這個身邊人到底指的是誰呢?剛才在賞花宴上,瑤兒還是好好的呢?難道是因為她在賞花宴上發現了什麼?皇上滿臉的高深莫測,光潔的腦門一皺,想起一件事來,今兒個如音公主似乎過于反常了,他開始都沒開口把她指給誰,她就抗旨拒婚了,他記得她的眼光總是往一側兒瞄。

   皇上用手擺了一個線度,那線頭所指的方向,竟是他的師兄柳千暮,難道皇后所指的身邊人是他?

   慕容流尊的臉色陡的黑沉下去,深幽的厲眸中波光翻騰,陰森森的望向一側的阿九。

   “斷魂還沒有消息嗎?”

   阿九正準備回話,大殿門外走進了一個人,正是侍衛統領花離歌,手里拿著一封信,恭敬的開口:“稟皇上,斷魂的信來了。”

   他的話音一落,阿九走過去把信拿過來,遞到皇上的手中。

   果然是斷魂來的信,信中說了,原來那萬鶴國曾有一個逝世的皇子,名上官昊,早年間在一次皇家狩獵中被猛虎所食,現在的萬鶴國共有兩位皇子,分別被封為襄王和吳王,太子的大位還懸著。

   慕容流尊看了斷魂的信,幾乎不用去想,便猜出他的師兄柳千暮,正是萬鶴國失蹤的皇子上官昊,原來當年他並沒有被猛虎所食,而是被萬鶴國的皇帝送到天山去拜赤霞老人為師,精心練習各種武術,而萬鶴國到今天太子之位仍然懸著,說明老皇帝屬意的太子人選定是柳千暮,不,上官昊。

   沒想到他竟然看走了眼,不,他並沒有看走眼,一直以來他就知道師兄背後的身世顯赫,但一來沒法查他的來處,二來他一直堅信他有個無法探觸的傷痛,就像他一樣。

   他們都是驕傲的人,有些痛會埋得很深,不願意別人碰觸,作為他的師弟,他尊重他的行為,所以幾年了雖有懷疑,也派人查了的,卻沒有細心的去做這些。

   到頭來,才發現他其實才是一個最大的陰謀家……

   師兄,你不動聲色的來弦月國,無非是想攪混了我弦月,讓七國有一個突破口,可是你小瞧了我。

   慕容流尊輪廓鮮明的五官上,罩著嗜血的殺機,太監阿九從來沒看過這樣的皇帝,雖然皇上一貫強硬霸氣,但從來沒有這麼濃重的殺機,這一刻他周身釋放出來的強大無比的殺氣……

   廣陽宮。

   太后娘娘正在寢宮里休息,人來了體力就跟不上,參加半日賞花宴,已累得什麼事都不想管了,就想緩口氣兒。

   公主慕容如音一路狂飆進廣陽宮,滿臉殺氣騰騰的寒芒,廣陽宮內內外外的太監,誰敢阻攔,估計阻攔者殺無赦,那些太監宮女只顧著保命了,個個往後讓,只有那守在寢宮門前的李公公小心翼翼的阻攔著。

   “公主,太后娘娘睡了,公主等會兒吧。”

   李公公那張老臉上布著的是寒顫若驚,腦門兒皺成川子了,真要命,這公主才受了悶氣兒,偏就遇上他了,這會看來死定了,李公公的臉色忽悠忽悠的白,可惜慕容如音就好像沒看到他的一臉死灰,抬手便甩了李公公一記耳光。

   “狗奴才,也不長長眼睛看清楚,本公主豈是你攔得住的,滾開,要不然我殺了你。”

   公主一巴掌甩完,順手提起李公公的衣襟,一張艷麗容顏緊迫著李公公,唬得他眼冒金花,強自掙扎著。

   “公主,公主,小的不是有意的,太后娘娘睡了。”

   “火燒眉毛了,母后還睡得著。”慕容如音罵完抬手又準備打下去,寢室內適時的響起了戾煩的聲音:“進來吧。”

   太后睡覺一向易醒,這會子早被她吵醒了,把外面的動靜聽的清清楚楚,哪里還睡得著。

   如音先是滿臉的憤怒,一張靚麗的面容有些扭曲,此時聽到太后娘娘狠厲的聲音,便後知後覺的有些害怕,調整了一下呼吸,冷沉著臉走了進去,轉過寢宮門前寬大的琉璃屏風,只見太后娘娘一臉陰驁的坐在床上望著她。

   “你又抽什麼風?今兒個在賞花宴上那風還沒抽夠嗎?”

   太后想起賞花宴上的一幕,便覺得這女兒不爭氣,從古至今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皇上給她指婚,她竟然想抗旨,若不是皇上給她幾分薄面,只怕她就要被治罪了,還能這麼逍遙自在。

   “母后,人家不想嫁。”

   慕容如音見太后神色不太好,也不敢隨便的靠過去,只立在屏風邊,不滿的抗議,嘟囔著,那張艷麗的臉上清清楚楚的寫著不願嫁幾個字。

   太后嘆氣,望著自個的女兒,強捺下自己的怒火,柔和的勸道。

   “如音,你說那韓大學士之子韓青宇辱沒了你不成,他長得一表人才,書香世家,不敢說才高八斗,可也是胸有丘壑之人,若說委屈,是人家委屈好不好?”

   太后陳事實,擺理由,那韓青宇她瞧了的,很是滿意,器宇不凡,舉止優雅,果然是書香世家,教養是有的,絕不會渾來的,如音嫁過去,絕不會吃虧的。

   雖然皇上在流陌的婚事上采取了壓制的手段,但如音這件婚事上,她還是滿意的,就不知道她自個鬧騰個什麼勁?

   “他好不好關我啥事?我現在不想嫁人,母后,我只想陪著你。”

   如音說到最后,有些底氣不足,她像是那種陪母后的人嗎?太后挑眉,疑惑的望著如音,冷冷的出聲:“你說,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哀家,如果讓哀家知道你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哀家絕不會輕饒了你。”

   想起如音最近的反常,太后的眸中是濃濃的懷疑。

   先是幫著她想點子,那點子倒是不錯,再來拒婚不嫁,這些事擺在以前的如音頭上,應該很高興才對,她是最喜歡那些文人墨士的,現在竟然不想嫁。

   太后怎麼也想不明白這件事,黑色的眼睛閃出攝人的寒芒,如音似乎被唬住了,有一剎那的恍神,隨之清醒過來,趕緊搖頭。

   “母后說什麼呢,兒臣是真的不想嫁,兩個互補認識的人,竟然要在一起,這不是很奇怪嗎?”

   對于如音的強詞奪理,太后沒有說什麼,只挑了眉,淡淡的開口:“如果是為了這個,哀家可以讓皇上推遲大婚,但是你必須嫁,皇上金口玉言,既下了旨,斷然不會收回成命的,若你抗旨不遵,母后也保不了你。”

   太后事不關己的拒絕,她不能再由著她胡來,總有一天會惹出事來的,或許已經惹出事來也說不定?

   如音公主一看太后不容商量的語氣,雖然氣惱,卻沒辦法可施,臉色陰驁難看,垂著頭咬著唇兒,最后跺了一下腳,轉身離開寢宮,走了出去。

   太后招手示意李公公。

   “讓你派人留意公主的動向,怎麼沒有半點消息啊?”

   “稟太后娘娘,公主的近況一直安好,也沒有什麼可疑的,小的一直派人留意著呢!”

   李公公小心翼翼的稟報著,太后眼神狠厲,眉梢跳動,似乎懷疑著什麼,難道公主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李公公心驚膽顫的想著,這不太可能吧,如果公主真的如此膽大妄為的話,皇室的顏面何存?

   李公公卑躬卑敬的立在一邊,候著太后娘娘的話兒。

   寢宮內很安靜,一點聲響也沒有,直到殿外響起輕盈小聲的話:“李公公,李公公?”

   太后示意李公公出去看看有什麼事,如果不是重要的事,那些人斷然不敢到寢宮來找人,是什麼?太后眼皮跳動,總有不祥的預感。

   李公公得了太后的旨意,三步並著兩步走到門外。

   他手下的一個得力大太監滿臉驚慌的垂首候著,一看到他的身影,趕緊上前,貼著他的耳朵小聲嘀咕了兩句,他說完縮回身子,李公公的臉難看異常,眼睛一片惶恐,真是怕什麼來什麼,竟發生這種事,揮了揮手示意那大太監先下去,自己趕緊進寢宮稟報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

   李公公斟酌了好久,也不知道該不該說,如果消息不可靠,他的人頭可就不保了,當下臉色凝重,遲疑不已,太后等得不耐煩了,冷冷的追問:“出什麼事了?”

   “太后娘娘,是關于公主的事。”

   “公主怎麼了?”一聽到關于公主的,太后敏感起來,慎重的追問,雙眸如炬的緊盯著李公公,李公公望著太后那眼神,還真是不忍心,太后很寵愛如音公主,沒想到公主不爭氣,竟然做出這種有傷皇室風化的事來,如果這事傳到皇上的耳朵里,只怕饒不過她。

   “她,有消息傳出來,說公主懷孕了,前往御醫院命令御醫開藥方,準備打掉胎兒,那御醫不敢擅自做主,所以秘密派人送信過來。”

   “什麼?”太后一聽,大怒,臉色難看極了,公主一個黃花閨女竟然懷孕了,而且還要心狠手辣的打掉胎兒,這究竟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她這個做母后的竟然一無所知。

   “這消息可靠嗎?”

   太后咬著唇,整張臉都扭曲了,這是多大的丑事啊,難怪皇上給她賜婚她堅決不嫁,原來她早已與別人暗渡陳倉了,現在珠胎暗結,闖下了彌天的大禍,這事如果傳出去,可是皇室的一大丑聞,皇上定不會饒了她的。

   太后在憤恨的同時,也為自個的女兒捏了一把汗,這種事情絕對不能泄露出去,一定要盡快處理,太后臉色一沉,揮手命令李公公:“你親自過去,把如音帶過來,另外派人通知那御醫,千萬不要有半點的口風泄露出去。”

   “是,太后娘娘。”

   李公公侍候了太后十幾年,知道她雖然心狠手辣,卻是個要強的女人,沒想到現在自個的女人如此不爭氣,真是丟大了她的臉,所以太后滿臉的蒼涼,從來沒有過的絕望,李公公走了出去辦事。

   寢宮內,太后凌寒的苦笑。

   這都是報應啊,老天的報應終于要輪到她的頭上了嗎?要報也報在她的頭上,何必落到她女兒頭上啊。

   太后的眼淚流了下來,她已經有多少年沒流過眼淚了……

   鳳鸞宮。

   莫愁回來稟報:“娘娘,那紙條已送到阿九公公的手里了。”

   “嗯,那就好,”沐青瑤點了一下頭,隨意的開口詢問:“春寒怎麼樣了?”

   “稟娘娘,他身子恢復得不錯,看來那血人參果然是補血的佳品。”莫愁贊嘆,如果沒有那血人參,只怕春寒醒不過來,難怪御醫說血人參珍貴,果然不同于一般藥材,竟能給人補血。

   莫愁發現自己說到春寒的時候,娘娘的臉色很冷,那雙本來清澈明凈的眸底,罩上了薄冰。

   “娘娘,怎麼了?”難道春寒惹到娘娘了,莫愁暗自猜測著,為什麼呢?春寒自從被打,可一直沒接觸過娘娘,難道是?莫愁本就心性聰慧,前思後想一番,竟有所悟,難以置信的睜大眼,發出一聲驚呼:“不會是?”

   “好了,去把他帶過來!”沐青瑤揮了揮手,她願意再給他一個機會,不是心疼春寒,倒是心疼那半支血人參,那樣珍貴的藥材,皇上眼不眨的拿了出來,如果救了一個廢物,豈不是浪費了。

   “是,娘娘。”

   莫愁心內有些輕顫兒,如果她的猜測是真的,還真是讓人心寒,娘娘費了那麼大的勁救回他,結果卻是一出苦肉計,那真的太傷娘娘的心了。

   莫愁很快吩咐門外的太監把春寒叫了過來。

   春寒一走進偏殿,便感覺殿內的氣氛有些冷寒,娘娘坐在一側的軟塌上,神色淡然,俏麗的臉上看不出神情,可是周身的氣流卻是涼薄的。

   這讓他不安,小心的上前,恭敬的行了禮。

   “春寒見過娘娘。”

   沐青瑤並沒有讓他起來,只是認真的望著春寒,雖然她的眼神中並沒有惡意,但春寒只覺得心驚膽顫,毛骨悚然,娘娘為何這樣子看他?

   難道是因為?春寒不敢深想,只能靜靜的垂著頭。

   偏殿內死一樣的寂靜,春寒只聽到自己的心跳聲,那樣的有力,撲通,撲通,心似乎快跳出胸口了。

   “不知道娘娘何事要見春寒?”

   “春寒,你真的沒有什麼話對本宮說嗎?”

   沐青瑤一字一頓的開口,坐直了身子,也不再迫視著春寒,春寒剛才恐慌膽顫的樣子盡數入了她的眼,她心中已是肯定至極,那一晚她救回來的只不過是沒心沒肺的奴才,真是白白浪費了那半支血人參,看來在這宮中待久了,人的良心都沒有了,她何必執念……

   “好了,你下去吧。”她是失望了,花了那麼大的心思救了一個人,結果一點感念的心沒有,反而可能是救回來一個毒瘤。

   “娘娘,我?”

   春寒欲言又止,那一瞬間有遲疑,最后緩緩的起身退了下去,沐青瑤望著他的背影,第一次發現,春寒的背影很瘦弱,很無奈,可是他已經觸到了她的底線,接下來她會等著他的出手……

   春寒離開后,偏殿一度死樣的沉寂,沐青瑤不說話,莫愁看著主子周身的涼薄,不敢多說什麼。

   這時候梅心一臉笑意的從外面走進來,因為太興奮,竟沒發現殿內的一樣,徑直走到沐青瑤的身邊,俯身低聲開口:“娘娘,奴婢得到消息,說……”

   她在沐青瑤耳邊嘀咕了兩句,沐青瑤冷沉的臉上陡的閃過凌厲的寒光,隨之竟散去了戾氣,唇角浮起一抹冷笑。

   “這是千真萬確的事嗎?”

   “是的,奴婢剛才悄悄領著人去御醫院確認過了,現在那御醫就在殿門外。”

   “嗯,這事你辦得不錯,”沐青瑤點頭,梅心的心計越來越成熟了,做事面面俱到得多,雖然進宮的時間不長,已非當初丞相府那個單純的丫頭了:“把人帶進來。”

   “是,娘娘。”

   梅心走了出去,莫愁困惑的望著娘娘,不知道剛才梅心和娘娘說了什麼,竟然使得娘娘似乎染顏不少。

   沐青瑤一向有事不瞞著莫愁,此時見她困惑,淡淡的出聲:“有消息,說如音公主懷孕了。”

   “什麼!”莫愁大駭,公主乃皇室千金之軀,竟然與人做出這等茍合之事,還壞了孽種,天哪,這種事若是傳揚出去,只怕皇室的臉面盡數丟盡了,難怪先前賞花宴上,她大膽拒婚,原來背後已有一人,而且珠胎暗結了,這可真是天下奇聞,不過于她們可是有利的,難怪娘娘臉色緩和很多,想想那個驕揚拔戾的公主,這會子就是她的死期了。

   “娘娘,那我們該怎麼做?”

   “等會兒再說。”沐青瑤的一雙黑眸睿智而幽深,眉梢的笑意冷清妖媚,慕容如音,你敢聯合太后之手欺凌我沐家的人,今日本宮就還你一禮,不過公主到底身份尊貴,茲事體大,還是穩妥一些的好。

   兩個人剛安靜下來,梅心已領著一個御醫進來,這御醫乃皇后的主治御醫,因此心自然是向著鳳鸞宮的,此時恭敬的垂首給沐青瑤行禮:“臣見過皇后娘娘。”

   “嗯,平身,賜座。”

   沐青瑤揮了揮手,那梅心靈巧的搬了一張凳子,示意御醫坐下來,那御醫顯得有些意外,隨之是激動,邊謝過皇后娘娘,邊坐了下來候著。

   “趙御醫,本宮問你什麼話,你必須據實回答,不準有一丁點的隱瞞,知道嗎?”

   那御醫聽了皇后的話,連連的點頭,皇后在宮中的事跡,他已聽了很多,可不敢得罪這樣厲害的主子。

   “是,皇后娘娘。”

   “聽說公主懷孕了,有這事嗎?你是如何得知的?”

   沐青瑤的聲音冷且沉,趙御醫深知此事重大,不敢肯定而答,只據實稟報:“臣是聽王御醫所說的,王御醫乃公主的主治御醫,他因為拿不定主意,所以詢問了臣,讓臣千萬要保密,公主因為懷孕,想打掉那孽子,所以偷偷讓王御醫開打胎的藥,那王御醫害怕,不敢私自做主,這打胎的事可大可小,若是出了什麼事,他人頭不保,只怕還連累一家大小,所以他不敢做主,偷偷和臣商量了,臣讓他送信進廣陽宮,請太后定奪。”

   “喔。”沐青瑤眉梢挑起,原來太后也知道這件事了,那麼公主此時一定在廣陽宮了,這真是太好了,慕容如音,讓你做事不給自己留條退路,連老天都看不過眼要懲罰你,沐青瑤的唇角浮起寒冽的笑意,下首坐著的趙御醫唬得大氣也不敢出,皇后娘娘會如何處置此事呢?

   公主懷孕到底是皇室的丑聞,此事若是處理不妥,只怕使皇室顏面盡失。

   “很好,那陪本宮去一趟廣陽宮。”

   沐青瑤望向那趙御醫,趙御醫看著皇后娘娘一臉的森冷,眼底是嗜血的殺機,不由恐惶,娘娘想做什麼?

   “娘娘?”

   沐青瑤已站了起來,那御醫自然不敢坐著,也起身彎腰候著,沐青瑤往外走,經過趙御醫的身邊,停了下來,冷冷的提醒他。

   “趙御醫,今日在這里說的話,最好爛在肚子里,否則不但你,只怕趙家都會惹來殺身之禍。”

   “臣遵旨。”趙御醫應聲,看來娘娘不想害他,這一點他是感激的,他就怕今兒個說的話會為自個招來殺身之禍,沒想到皇后娘娘如此說,既然她如此提醒他了,斷然不會說出他來的,趙御醫松了一口氣。

   “走吧,我們去廣陽宮一趟。”

   “是,娘娘。”偏殿內只有梅心和莫愁還有趙御醫,一行三個人出了偏殿,門前守著幾個宮女,為首的正是依云,沐青瑤招手示意依云近前。

   “依云,立刻去琉璃宮通知皇上,讓他即刻到廣陽宮里,本宮在那里等他。”

   “是,娘娘。”依云恭敬的領命,等到皇后娘娘一走,親自領著兩個大宮女前往琉璃宮去送口信。



宮心計 第八十章 懲罰公主

   廣陽宮。

   此時一片寂靜,天邊最後一絲紅霞穿透高大的殿門,灑滿大殿,帶著妖異的別樣的紅。

   大殿內,只有李公公侍候著,其他的太監和宮女都退了下去,而且退出十步開外,不準靠近殿門範圍,這動作使得大家心驚膽顫,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太后把公主傳進去,再也沒有走出來過,殿內也沒有一點的動作。

   公主慕容如音跪在大殿正中,抬眸小心的望著高首的母后,母后的眼神不是狠厲,而是一抹失望,那張雍容華貴的臉上閃過疲倦,單手支著頭,好久沒有一點聲響,母后為什麼派人讓她過來,還讓她跪著,自己卻一句話也不說。

   “母后?”

   慕容如音試探性的喚了一聲。

   太后抬首,那雙暗如深淵的眸子,此時翻江倒海的怒氣,唇角噙著冷笑。

   “你還是交了吧,究竟肚子里的孽種是什麼人的?”

   此言一出,好似在慕容如音的頭頂炸了一聲驚雷,她大張著嘴,好半天說不出話來,臉色慢慢的暈紅,最後是慘白,作為公主,她知道此事是多麼的讓母后丟臉,本來她是想悄悄打掉肚子里的胎兒的,誰知道竟被母后知道了,一定是她的專人御醫派人給母后送了信,真是個狗奴才,回頭好好教訓他,慕容如音發著狠,但眼下先對付母后要緊。

   “母后,你說什麼呢?如音不知道母后這話是什麼意思?”

   慕容如音腦海中閃出一張臉,想起那個人的話,堅決否認這種事。

   “小李子,給哀家傳御醫來!”太后似乎懶得和如音爭了,直接吩咐一邊的李公公,孽子都有了,還敢不承認,堂堂一國的公主,竟然做出這種不顧廉恥,珠胎暗結的事來,真是枉費了她的百般疼愛,也許正因為她過于寵她了,所以才會讓她闖下如此的大禍,太后的臉色陰驁難看,又是心疼,又是憤恨。

   如音一聽母后的話,臉色早白了,尖叫起來。

   “母后想干什麼?”

   太后望向她,臉色陰沉沉的,冷硬強勢的命令:“你還是老實交了吧,這個孽種是什麼人的?只要你交了,哀家就成全你們。”

   “我?”

   如音眼神閃爍,唇角緊抿,正打算說話,忽然殿門外有太監的聲音響起來:“稟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駕到。”

   太后一聽,眼皮跳動,心頭不安,這邊剛出了事情,那個女人就過來,不會真的這麼巧吧,揮手示意如音站起來:“站到一邊去。”

   “是,母后。”一向囂張跋扈的公主,此刻溫順的像個兔子,她也知道自己此次闖下了彌天的大禍,但願母后能救她一命。

   太后眼看著大殿恢復如常,才冷冷的開口:“讓她進來吧。”

   “是,娘娘。”殿外的小太監恭敬的應聲,很快便有腳步聲響起,眨眼人已進了大殿,為首的正是皇后娘娘,身後跟著她的貼身丫頭梅心和莫愁,此時看皇后的臉,冷凜冰寒,雙瞳盈滿了怒氣,一走進大殿,內斂的隱去怒意,緩緩行禮。

   “見過太后娘娘。”

   “平身,賜座。”太后不動聲色的吩咐,李公公立刻上前給皇后娘娘安設了座椅,退到一邊,只見大殿上,兩個女人冰寒的眸光在半空中劈里嘩啦的一番較量,最後太后掩去其光華,緩緩的開口:“不知皇后過來有何事?”

   沐青瑤神色清冷,豎起一只白玉手,揮了揮:“你們都下去吧。”

   “是。”梅心和莫愁領命,福了一下身子,退出去,大殿上只有沐青瑤和太后,還有公主和一個李公公,誰也不知道皇后如此謹慎,所為何事?所有的眸光齊刷刷的望著她,每個人的眸底都有些不安。

   沐青瑤等到兩個丫頭下去,才緩緩的掀唇笑了一下。

   “太后娘娘,本宮得到消息,說公主懷孕了。”

   沐青瑤的話音一落,大殿上的三人神色各異,皇后好快的消息,這說明她在宮中的勢力現在已經和太后差不了多少,這才多久時間啊,她竟然和她勢均力敵了,想來也是,最近她在宮中的威信很大,誰人不害怕啊。

   太后的眼神冷沉下去,臉色陡的難看起來,重重的捶了一下手邊的矮几。

   “荒唐,皇后從哪里聽來的這種話,竟敢污蔑公主,堂堂皇室的公主豈會做出這等見不得人的事情來,皇后該好好懲治了才是。”

   “太后娘娘說的是,所以本宮前來求證,好證明那個奴才是污蔑了公主,回頭一定好好懲治他,絕對饒不過他的。”

   沐青瑤臉上一掃先前的清冷,溫和的笑了笑,眸光隨意的掃向公主慕容如音,今日的公主分外的安靜,和往常的囂張大不一樣,站在大殿的一角,沉著的望著她們。

   若非真的出了那種事,一向囂張狠戾的公主,聽到有人如此污蔑她,豈會無動于衷,沐青瑤眸底閃過一目了然。

   太后聽了皇后的話,松了一口氣,緩和了臉色,鎮定的揮手:“現在你也看到了,公主確實沒有那樣的事,皇后該好好懲治那個奴才是重要的,身為后宮之首,豈容人隨便污蔑皇室的清白。”

   太后巴不得早點打發走沐青瑤,眼下還是解決掉如音肚子里的孽種為好,要不然就落人話柄了,至于她背后的那個人,隱藏得可真深,她一定會讓她交出來的。

   沐青瑤眼見著太后心急起來,豈會如了她的願,不緊不慢的淡笑,身形未動。

   “為了阻那些宮人的嘴巴,本宮特點帶了御醫過來,給公主診脈,以證明公主清白。”

   此言一出,大殿內瞬間流竄著冷颼颼的氣流,整個大殿籠罩著一層薄冰。

   太后的臉色,如音公主臉色,還有那李公公的臉色,都特別的難看,最先反應過來的太后,眼神閃過狠厲的戾氣,陰森森的瞪著坐在下首的女子,只怕她是有備而來,不會隨便善罷甘休的,現在該怎麼辦?太后還未作出反應,如音公主早跳了起來,憤怒的指著沐青瑤。

   “你說什麼,本宮是公主,你竟然找御醫來查本公主,好大的膽子,公主是皇家血脈,豈容你想查就查!”

   如音一邊說著,一邊倒退了兩步,臉色像紙一樣白,眼神閃過惶恐,這是若是落到沐青瑤這個狠毒的女人手里,只怕她兇多吉少了。

   太后也反應過來,自然護著自己的女兒,倒不是因為她護短,而是因為這事卻是事關重大,如果真的被皇后查出來如音肚子里有孩子,只怕她難逃其罰,就是她這個做母后的,從此也抬不起頭來了,教導出這樣傷風敗俗的女兒來。

   “皇后——”太后咬緊牙根,狠狠的怒瞪著沐青瑤,這兩個字拖得很長。

   沐青瑤不怕她,冷冷的回應過去,從她當初陷害沐青香和沐青珠開始,她們之間就正式開戰了,她還會怕她不成。

   大殿上一片僵硬,李公公大氣也不敢出,望望這個,望望那個……

   就在兩個人彼此用眼神相互殺戮的時候,站在沐青瑤不遠處的公主,陡的眼神一變,身形迅速的沖了過來,她是急紅了眼,想掐沐青瑤的脖子,可惜沐青瑤雖然武功不高,可眼前的人還能對付著,要不然她不會讓莫愁出去。

   只見她身形一移,漂亮的側轉身,腳步虛扶一些滑了過去,然後陡的一個轉身,抬手甩了一記耳光過去,只聽的啪的一聲響,如音公主被打了一記耳光,這一巴掌是使了十足的力道的,如音只覺得耳朵嗡嗡響,臉頰瞬間腫了起來,疼痛難耐,眼淚嘩地流了下來。

   “母后,她打我。”

   太后沒出聲,只一雙嗜殺的瞳孔冰寒的盯著沐青瑤,這個女人是有恃無恐了,她抓住了她們的把柄,如果如音這件事傳揚出去,只怕皇室的臉面都丟凈了,到時候不用別人,皇上一定不會放過她的。

   “住嘴。”

   “皇后究竟想做什麼?哀家已經說了,公主絕對是清清白白的,別忘了皇上剛給公主賜了婚,是韓大學士的兒子韓青宇。”

   沐青瑤根本無視太后鐵青的臉,她氣定神閑的拍了拍手,慢慢的回身坐到剛才的位置,一字一頓的說:“太后,不是青瑤愛挑刺兒,這公主卻是有欠教養,本宮乃堂堂的皇后,她竟然偷襲本宮,剛才若是莫愁在這里,可就不是打她一個耳光,而是削掉她的一只手。”

   涼如水的話,太后是真的一句話說不出來了,自個的女兒不爭氣,竟然珠胎暗結,否則她母后即會遭人如此數落,明著說公主沒教養,其實暗諷她這個做母親的連女兒都教不了。

   沐青瑤先教訓了公主,接著又開口:“本宮乃后宮之主,對那些亂嚼舌根子的奴才一定要嚴懲不貸,但是要懲罰那些奴才,就要證明公主的清白,公主清白與否,只要御醫把脈即可,太后娘娘為何百般阻攔?”

   太后光知道喘氣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女人分明是肯定了公主有孕的事了,眼下可怎麼辦才好?太后暗思索,主意還未拿定,便聽到殿門前響起太監的聲音:“皇上駕到。”

   一道高大明黃的身影走了進來,周身的肆揚的霸氣,俊魅的五官上,黑瞳好似深淵,讓人看不清道不明。

   沐青瑤一看皇上來了,起身行了禮:“見過皇上。”

   “平身。”慕容流尊眉梢動了一下,幽瞳飛快的掃視了一眼大殿,便覺得殿內的氣氛有些怪,公主如音捂著臉,眼睛紅紅的,高座上的太后娘娘一臉的憤怒,眼睛赤紅,喘氣聲特別重,似乎連話都說不全了。

   慕容流尊一閃而逝的冷光,隨即淡淡的開口:“這是怎麼回事?”

   低醇的話音一響,公主慕容如音掩去緊張的情緒,搶先一步開口:“皇兄,你要為皇妹做主啊,皇后她打我,不但打我,還教訓母后。”

   “嗯?”

   慕容流尊眼瞳冰冷下來,唇角噙著涼薄的笑意,直直的掃向沐青瑤,他是接了瑤兒的口信過來的,只不知道是為了何事打了公主,惹惱了太后娘娘。

   “公主可真是好記性啊,堂堂皇室的公主以下犯上,難道本宮不可以教訓你嗎?”

   沐青瑤冷沉著聲音責問,慕容如音一看她盛氣凌人的樣子,不禁先膽怯了三分,若是往常她一定會反抗,可今日不同以往了,她可沒忘了皇后過來的原因。

   高座上的太后生怕皇上知道慕容如音的事情,難得沒有責怪皇后,而是和顏悅色的開口。

   “皇兒,怎麼有空過來啊?”

   “是本宮讓皇上過來,皇上不過來,只怕本宮這個皇后沒有能力辦好這件事,又如何懲治宮中的刁奴呢?”

   “出什麼事了?”皇上冷颼颼的聲音響起來,精致的五官瞬間罩上雷霆之怒,似乎為青瑤心疼,那黑色的瞳孔中釋放出攝人的寒意,直指向慕容如音,嚇得如音公主大氣也不敢出。

   沐青瑤清冷淡然的稟報情況。

   “皇上,宮中謠傳公主懷孕了,這可是淫亂后宮的事,本宮為了證明公主的清白,召御醫給公主診脈,可是公主竟然不配合,這樣怎麼能證明她的清白呢?”

   沐青瑤說完,一臉的義正嚴詞,俏麗的臉蛋上罩上薄冰,冷冷的望向慕容如音,只見慕容如音眼瞳陰暗,不敢直視著望過來的皇上,垂頭看著腳下鐙亮的大理石板,似乎恨不得把那個地面望出個洞來。

   慕容流尊眼神凌寒而嗜殺,看到這樣的如音,他大致上可以估計出,她真的懷孕了,難怪那天不同意賜婚,堂堂的皇室竟然發生了這樣的丑聞,可真是天下奇聞啊,可惱可恨,皇上的臉色瞬間波濤洶涌,難看至極,沒想到皇室的公主竟然做出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來。

   “來人,傳御醫。”

   皇上一聲令下,太后和公主面如死灰,慕容如音撲通一聲跪下來,連連的磕頭:“皇兄,皇兄,是如音錯了,請皇兄饒過如音一命。”

   沐青瑤一聽公主承認了,冷冷的退到一邊,接著可就是皇上的事了,這可是皇室的家務事情。

   大殿外,有太監和御醫走進來,沐青瑤一揮手,凜冽的命令:“都出去吧。”

   “是,皇后娘娘。”那些人又退了出去,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一殿的人臉色都很難看。

   慕容流尊冷瞪著公主:“說吧,和什麼人不知廉恥做出了這等丑事?”

   下跪著的公主,沉默無語,那個人不讓她說出他來,如果她敢扯出他來,只怕沒有好果子吃,可是現在皇上讓她交待,她不能不交出個人來啊,這可怎麼辦?

   太后坐在上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臉色陰沉沉的,自個的女兒做出這種丟臉的事來,她還有什麼臉說話,此時見慕容如音還敢不老實交出來,一張老臉是紅了又白,白了又紅,用力的怒吼:“你皇兄問你話呢?還不把那個人交出來!”

   慕容如音的事對于一向心高氣傲,盛氣凌人的太后娘娘來說,刺激太大了,最後她終于受不了昏了過去,李公公趕緊上前扶住她,驚慌的開口:“太后娘娘,太后娘娘?”

   “扶太后進寢宮去,傳御醫過來診治。”

   皇上俊美的臉上沒有一絲兒的波動,內斂沉穩的命令李公公,李公公立刻伸出手扶起太后,往寢宮走去,臨了瞥了公主一眼,自求多福吧,公主,此次只怕連太后也保不了你。

   大殿上,皇上依舊陰冷著臉俯視著公主慕容如音,銳利的聲音響起:“說吧,你究竟和什麼人勾搭到一起去了,竟然做出這種有辱皇室清譽的事來?”

   “皇兄,是,是——”慕容如音的聲音和蚊子差不了多少,好不容易才擠出兩個字來:“秦浩。”

   “秦浩?”慕容流尊和沐青瑤相視,前者一臉的莫名其妙,後者的眸光卻有點高深莫測,她聽春寒講過,這秦浩乃太后身邊的一個手下,公主怎麼會和這種人廝混到一起去了,賞花宴上,她的眸光可是一直追隨著那柳千暮的,究竟那個男人是秦浩,還是柳千暮?

   “秦浩是什麼人?”

   皇帝冷硬的聲音再次響起來,嗜血冷戾,狂暴,這慕容如音雖說不是他的同胞妹妹,可到底是皇室中的公主,竟然發生了這樣大的事情,如若傳出去,弦月的臉面何存,如何在七國中穩住其傲人的身姿?

   “馬上交出他在什麼地方?朕絕不會放過他的。”

   皇帝一揮手,勁風掃過,在大殿上席卷一空,砸碎了很多的古董,劈里嘩啦的一聲響,慕容如音嚇得花容失色,捂住耳朵尖叫,沐青瑤冷眼瞄著她,既然有膽做出這種不要臉的事情來,還怕什麼,難道不知道一個公主做出這種事來,必然要受萬人唾罵的嗎?

   “皇上,當心身體要緊。”

   沐青瑤涼涼的聲音響起來,這時候,怎麼看怎麼感覺自己就是那白雪公主中的巫婆皇后,可是誰讓這女人欺人太甚了,當日沐青珠和沐青香的事,她難逃其責,今日這就叫現世報,她可沒有半點的同情心。

   “你?”慕容如音聽著沐青瑤的聲音,那叫一個氣血往上涌,抬眸狠瞪過去,可看見一向英氣逼人的皇兄,此時整張俊逸的面容,閃著黑沉沉的烏氣,那雙冰潭之中,深幽不見底,好似一口巨大的古井,欲吞滅掉她一樣,慕容如音恐慌的往后挪,連連的哀求著。

   “皇兄,我再也不敢了,你饒過我一次吧。”

   “你竟然敢說饒你,”慕容流尊話音一落,大手一伸提起了公主的衣襟,妖嬈的血絲布在眸底,像狼的眸子一樣殘狠,泛著陰森森的光芒,似乎只要她再多說一個字,他就食了她。

   恐慌占據了慕容如音的整個思想,此刻後知後覺的害怕起來,眼里噙著淚水,在皇兄嗜血磣人的眸光中,竟生生的抑制住了,一滴也不敢流下來。

   “皇兄,我……”

   “來人!”慕容流尊陡的松開手,公主跌坐到地上,只見他滿面嗜殺的朝外面大吼,阿九領了兩個太監走進來,恭敬的開口:“皇上。”

   “派人把公主關在九華宮里,秘密傳御醫進去,把她肚子里的胎兒打掉,以後不準她離開九華宮一步,直到大婚的日子到來。”

   “是,皇上!”阿九難以置信的瞪大眼,望著跌在地上的公主,難怪皇上的臉色難看至極,太后也被氣病了,原來都是公主惹出來的事。

   阿九走到慕容如音的面前,恭敬的開口:“公主,請吧。”

   公主慕容如音哪里還敢多說一個字,摸索著爬起來,跌跌撞撞的跟著阿九的身後外走,人還未走出去,皇帝陰惻惻的聲音再次響起來:“今日之事若是傳出去,所有人殺無赦。”

   大殿上,這聲音冷冰冰的一點溫度都沒有。

   阿九和他身后的兩個太監小心的應聲:“是,皇上。”帶著人走了下去。

   周遭安靜下來,晚霞的紅暈散去,天空漸漸的染上暗沉,殿內一片狼藉,蕭條,沐青瑤站在原地,動也不動的看著皇上,他身上的戾氣很重,像剛剛經過搏斗的狼一樣,雙瞳閃著銳利的光芒,慢慢的調轉視線望向她。

   慢慢的平息了很多,不過臉色依舊罩著冰霜,透著冷酷無情,可即便這樣,也不影響他的俊美。

   “沒想到皇室竟然發生這樣的事情,朕真是太大意了,那個秦浩究竟是什麼人?”

   “恐怕那個孩子不是秦浩的,孩子究竟是誰的,皇上難道一點感應都沒有?”

   沐青瑤冷冷的望著他,並沒有告訴他有關于秦浩的事,不過她的話好似雨後的驚雷,瞬間敲開了皇帝的腦袋,使得他剛剛舒展一些的冰瞳陰驁下去:“你說是他的?可惡!朕不會放過他的!”

   怒火滔天的皇上凝了很深的內力,一拳擊打出去,殿堂一角的銅鼎被打得四分五裂,鼎內的香灰沸沸揚揚的飄灑在整個大殿內,香氣四拂。

   沐青瑤咋舌,皇上好深厚的內力啊,只怕他的武功已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一般人根本不是對手,即便是高手,也難敵左右。

   “皇上。”

   “好了,瑤兒回去吧,朕會處理這件事的。”慕容流尊沉穩的收回手,掉頭望向沐青瑤,只見那丫頭一向冷清的臉,難得的露出咋舌,看來是被自己的怒氣驚到了。

   “是,皇上,青瑤告退。”

沐青瑤恢復如常,淡然的施禮,退了下去,這一次太后和公主算是受了重創,相信短時間內,她們是不會動彈得了的,自己正好可以乘這個機會,好好搜查一下當年太后娘娘的罪證。

   大殿門,梅心和莫愁看到主子出來,總算松了一口氣,剛才看著太監進進出出的,又是御醫又見公主的,她們兩個生怕皇上會責怪到娘娘的頭上,現在看娘娘完好無損的樣子,說明皇上心里是有娘娘,要不然這麼大的事,鐵定會受責罰的。

   “回去吧。”

   沐青瑤揮了揮手,領先往外面走,那梅心涎著一張臉,嬉皮笑臉的開口:“娘娘,皇上很喜歡娘娘呢!”

   沐青瑤冷瞪了她一眼:“是最近太閑了嗎?要不要到那浣衣房去當當差,活動活動筋骨?”

   梅心立刻被唬住了,去浣洗房當差,媽呀,不出兩月,她的手保準成蘿蔔圈了,又粗又難看。

   “娘娘,我們回去吧。”梅心裝乖,在前面帶路,領著幾個大宮女一路回鳳鸞宮。

   這一夜,電閃雷鳴,大雨滂沱,九華宮內籠罩著凌寒的窒息之氣,御醫開了打胎的藥給公主服下,守候在寢宮外面,晚半夜的時候,公主開始出血,可是血一直流,並沒有止住的現象,御醫嚇壞了,重新診脈,沒想到胎兒過大,血胎下來,那胎衣竟殘留在子宮里,這下麻煩可大了,如果胎衣不脫落母體,只怕血止不住,這樣天不亮,公主就不行了。

   寢宮內,雕花床榻上,慕容如音滿頭的冷汗,不時的吼叫著,墨髮粘連在臉頰上,一邊的婢女錦衾,哭著呼喚:“公主,公主,快,御醫,公主快不行了,你想想辦法吧?”

   王御醫急得一頭的汗,害怕出事,害怕出事,還真的出了事,這可怎麼辦啊?

   “趕快派人通知太后娘娘!”

   王御醫年長一些,知道這事誰也不敢擔待,因此催促著錦衾派人去廣陽宮通知太后。

   “好的,奴婢這就派人。”錦衾立刻奔到屏風外,吩咐守在外面的宮女去通知太后,公主不好了,誰敢耽擱,頂著大風雨,一路小跑進廣陽宮通知太后。

   太后很快便趕了過來,雖然心里惱恨如音的不爭氣,可她終歸是自己的孩子,看她此刻一條命去了半條命的樣子,心疼得直流眼淚,緊拉著如音的手:“如音,你別嚇母后,你別嚇母后。”

   太后一看如音意識已飄渺,似乎馬上就不行了,那個錐心的疼痛,早知道會這樣,就讓她生下來好了,如果如音真的出了什麼事,她一定會傷心死的。

   “御醫,御醫,怎麼回事?趕快給公主開藥啊!”

   太后狠厲的命令,王御醫趕緊上前稟報:“太后娘娘,公主的血胎打下來了,可是胎衣還附在母體上,現在只能加重藥份量,如果那樣的話,只怕公主以後再也不能生育了。”

   “不能生育?”太后愣了,這對于一個女人意味著什麼,她是最清楚的,母憑子貴,如果一個女人連孩子都生不出來,那她一輩子指望誰啊,可是如果不把胎衣打下來,如音就沒命了,太后一咬牙,顧不得那麼多了。

   “立刻開藥,不管以後了,眼下救人要緊。”

   “是,太后。”王御醫松了一口氣,立刻領命去開藥,錦衾跟著他的身後去抓藥。

   寢宮內,太后緊抓著如音的手,捂住自己的懷里,邊哭邊說:“如音,是母后的錯,母后不該讓你受這種苦的,”一向剛強的太后心里涌起痛楚,眼里染上淚花,自責不已。

   “如音,你一定要撐過去,都是那個女人害的我們,我一定不會放過她的,你放心,那個人萬般護著她,總有一天,你皇兄會推翻他的,到時候,我和你才是天下間最尊貴的女人,如音,你聽到母后的話了嗎?”

   太后一直說著,緊抓著如音的手,生怕她就此撒手離去,心里恐慌不已。

   半個時辰后,錦衾把藥煎好,送了過來,扶著公主服了下去……

   寢宮內,陷入安靜,太后滿臉心痛憔悴,寸步不離的守著自個的女兒,窗外,風聲雨聲,雷聲不斷,整整下了一夜,天快明的時候,胎衣總算下來了,血止住了,如音差不多也去了大半條命,而且從此後再也不能生養了。

   太后想到這件事,若是傳到如音的耳朵里,只怕她心灰意冷,所以下了禁令:“不準把這件事說出去,如果讓公主知道了,你們就被想活了。”

   “是,太后娘娘。”寢宮內僅有的幾個宮女,小心的應聲,在宮中生活了多年,誰人不知規矩,飯可以多吃,話少說,否則就會為自己惹來殺身之禍。

   如音公主的胎打掉了,皇室封鎖了所有的消息,凡是知道消息的,哪個敢泄露出去,真是不要命了,皇上下旨命令欽天監挑了一個好日子,本來是北津王的日子最先的,現在竟變成公主最先嫁了。

   如音被關在九華宮里,想出來根本不可能,即便她不願意,也沒有辦法可施。

   太后雖然心疼她,但對于這次嫁人的事,卻沒有阻止皇上……

   宮中似乎真的風平浪靜了,但沐青瑤知道,暴風雨的前夕總是那麼的靜……

   有些事在蟄伏著,有些事在等待著。

   那些見不得光的人和事,總喜歡在暗夜中進行著。

   月光如綢,籠罩著整個北津王府,廊庭畫柱間,到處是紅色的彩綢,觸目驚心的紅,等到公主大婚之后,就是北津王爺大婚的日子,整座王府已收拾得妥妥貼貼,只等大婚的日子到來。

   簡潔的書房內,北津王慕容流陌正在看書,只是眸光的視線卻有些飄忽,閃爍不定,再過不久,將有一個女人進入他的空間里,那個女人只怕不是尋常的角色,很可能是那個人操控著的棋子,所以以後他行事更要小心了。

   北津王爺正想的入神,門外響起敲門聲,隨之門被推開來,當頭走進來的是寧管家,慕容流陌的眼神有些幽深,這寧管家越來越沒有分寸了,正待發作,寧管家往旁邊一讓,走出一個黑衣黑斗篷的人來,那人一走出來,便拿掉了頭上黑色的斗篷,露出一張雍容華貴的臉來。

   “母后?”北津王失聲叫了出來,隨之眼神銳利的飄向門外,揮了揮手示意寧管家去門外守著,寧管家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書房內,北津王恭敬的請了母后上座,隨之奉上茶水。

   “母后,怎麼出宮了?”

   太后一聽北津王的話,臉色慍怒,眼瞳中閃爍著猙獰的狂暴,咬牙切齒的開口:“哀家出來看看,陌兒究竟想什麼時候動手?你知道母后在宮中的日子一日不如一日,那個人根本不把我們母女當回事,害得我們被沐家的那個丫頭欺凌,難道陌兒忍心看著母后受這等苦?”

   “母后,是陌兒的錯。”北津王慕容流陌上前一步跪伏在太后的腳邊,柔和的開后,隨之眼神陡的森冷下去,那雙黑瞳閃出沖天的狠厲之氣:“母后放心吧,陌兒會把這一切討回來的,相信不會要太久的時間了,兒臣已準備好沖天一擊了。”

   太后聽了北津王的話,唇角露出欣慰的笑,還是陌兒當皇上,她這個親生的母后才有盼頭啊,別人的永遠是別人的,而且那個男人一直在懷疑是她害死了他的母后,如若有一天真的查到了絲毫的蛛絲馬跡,只怕她難逃一死啊。

   “那就好,不過那個女人留不得了,陌兒還是盡快把她除去吧。”

   太后眼瞳猙獰的開口,留著那個女人,她的心就阻得難受,經過這些日子的摩擦,她認清了一件事,如果留置那女人,只怕會壞事啊……

   “好,只要她出宮,兒臣一定不會放過她的。”北津王慕容流陌染上殺戮之氣,陰狠的開口。

   “嗯,那母后就放心了,”太后松了一口氣,隨之想到另外一件事,臉色難看異常,冷冷的開口:“秦浩呢?”

   “在後面呢。”慕容流陌抬起頭望著太后,找那個男人干什麼,秦浩一向深得母后的心,可今晚母后似乎很生氣,為什麼呢?也不過說話,朝外面吩咐:“去把秦浩帶來。”

   寧管家在門外應聲:“是的,王爺。”

   一會功夫,秦浩被帶了過來,抬首見書房內除了王爺,太后竟然也在,當下恭敬的施禮:“秦浩見過太后,王爺!”

   那本來一直坐著的太后娘娘看到秦浩現身,就好像被打了雞血似的,滿眼赤紅,瘋了似的站起身沖過來,照著秦浩的臉便是一記響亮的耳光,秦浩和慕容流陌都被太后的舉動弄糊涂了,尤其是秦浩,一直深得太后的歡心,沒想到此次太后不問原由,一見面就甩了他一記耳光。

   “太后娘娘,不知秦浩做了什麼錯事,使得太后大發雷霆之怒?”

   秦浩鎮定的望向太后,太后娘娘臉上閃過戾氣,冷冷的開口:“你說,為什麼要玷辱公主的清白,她可是堂堂皇室的公主,竟然還讓公主珠胎暗結,差點把命都丟了?”

   太后話音一落,北津王慕容流陌的眼神也難看起來,陰惻惻的望著下跪的秦浩,秦浩一臉的莫名其妙,最后義正嚴詞的開口。

   “稟太后娘娘,秦淮沒有做這種事,就是打死秦浩,也是這句話,而且是誰說秦浩玷辱了公主的清白?”

   太后眼神一閃,什麼,不是秦浩,那又是何人,可是這是如音親口承認的,難道還有假,懷疑的盯著秦浩:“你沒有騙哀家?”

   “就是借秦浩一千個膽子,也不敢欺瞞太后娘娘!”

   太后一直重用秦浩,秦浩的為人她是知道的,不是那種陰險狡詐之人,就是他聽她所用,也是為了報答他義父的恩德,要不然他即會聽命于她,做出那些壞事,既然他說沒有,那肯定沒有做過,可是如音為什麼要陷害于他,看來她是為了保護后面的那個男人,究竟是什麼人?讓她甘願為他做出這些?打胎,還陷害別人,就是不願意說出那個人來?

   “好了,看來是哀家搞錯了,你先下去吧。”

   太后揮了揮手,秦浩什麼都沒說,退了下去,書房里,北津王眼神幽深的望著自個的母后。

   “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如音懷孕了,她交待說孩子是秦浩的,因此哀家才會生氣,誰知道她竟然是為了保護另外一個人,這丫頭真是不讓人省心!”

   “什麼?”北津王難以置信的瞪大眼,沒想到自個同胞皇妹竟做出這種有辱皇室的事來,那她過幾日要嫁給韓家,即不是讓韓家蒙羞:“過幾日可就是她的大婚。”

   “是啊,皇上讓御醫打掉了她的孩子,賜婚照舊進行。”

   “她可真不省心。”北津王氣惱的冷哼,就算她是他的親妹妹,他也不贊同她所做出來的事,想那韓青宇可是一表人才,將來于國是棟梁之才,竟攤上她這麼一個女人,也算倒霉了。

   “母后回宮去吧,不能待得太久了,若是引起宮中的注意,只怕功敗垂成。”

   北津王緩緩的提醒著自個的母后,再忍忍,他們就可以盡情的享受天倫之樂了,很快,他相信,北津王的唇角浮起勢在必得的笑意。

   “好,哀家回去了,陌兒別忘了除掉那個女人。”

   “兒臣明白了。”慕容流陌的眼神戾氣越來越濃,最後好似染了漫天的濃霧,讓人看不真切他的心到底有多深:“寧管家,送客人從後面出去。”

   北津王親手給自己的母后戴上斗篷,這一天的日子不會太久了。

   寧管家領命,把太后送了出去,書房內陷入了寂靜,他走到書桌前,開始整理計劃……

   這一夜,鳳鸞宮也發生了一件大事。

   金碧輝煌的大殿,此時亮如白晝,高座上端坐著一身清冷的皇后娘娘,秀麗的眉擰起,黑瞳如暗黑的海水翻滾波動,整個大殿罩著一層寒冰,所有人都退立在一邊,只見大殿正中跪著的正是皇后娘娘千辛萬苦救回來的總管太監春寒,此時臉色煞白,冷汗從臉上滑下來,一動不動的垂首望著地面。

   “春寒,你現在還有什麼話說?”

   冷艷的聲音響起,沐青瑤晃了晃手里的巫咒娃娃,娃娃的身上寫著生辰八字,除了生辰八字,還有各種奇形怪狀的符咒,另外那些符咒上面刺傷了很多的銀針,此時一看,倒有點像一個小刺人,磣人之極。

   “小的沒話說,但求一死。”

   春寒面如死灰,認命的開口。

   高首的沐青瑤眼瞳跳躍了幾下,冰冷的責問:“春寒,如果你說出指使你的人,本宮就饒過你這一次。”

   春寒怔了一下,大殿上那些和他交情好的太監都替他心急,希望他能交出幕后的指使人,皇后會放他一馬的,可是春寒只愣了一下,最後視死如歸的開口:“稟皇后娘娘,沒有人指使,是小的該死,想害皇后娘娘,因為小的以前是太后的人,看太后一直受皇后壓制,所以才會想出這等計謀來害皇后娘娘。”

   沐青瑤怔愣,不知道該為他忠心鼓掌,還是為太后深得人心歡呼,從某一方面來說,這春寒也是個忠心的奴才,不過站在她的角度,卻有點可惱,就算那一次他演的是苦肉計吧,她好歹花了半支血人參救活了他,要不然他鐵定是沒命了,可是到頭來他不但無動于衷,還幫助太后娘娘陷害她,看來她做人很失敗。

   沐青瑤的臉色難看,站在她身後的梅心和莫愁,早氣憤得臉綠了。

   “娘娘,要不把皇上請來,大刑侍候,我就不信他不招出幕後的指使人。”

   梅心建議,下首的春寒單薄的身子抖索了兩下,最後依舊鎮定的望著地面,一旁的莫愁卻另有想法:“娘娘,他會不會是有苦衷啊,看春寒不應該是那種忘恩負義的人啊?”

   此時沐青瑤已懶得去管他是不是有苦衷了,這宮中每日的事情夠多了,難道她一直把心思放在他身上。

   “春寒,你既然說是你害本宮,那麼害皇后有什麼罪名,你可知道?”陰森森的聲音響起來,大殿上很多人倒抽氣,尤其是春寒以前手下的幾個太監,更是呼吸急促。

   “小的知道,但求一死。”

   “好,很好,你倒忠心,”沐青瑤眼神一暗,不再和他多說什麼,冥頑不靈的家伙,和他多說無益,當斷則斷,沐青瑤沉下臉,周身的寒意,朝下首吩咐:“來人,春寒,身為鳳鸞宮的總管太監,膽敢以下犯上,杖責五十大板。”

   春寒有些詫異,不是應該仗斃嗎?疑惑的抬頭,出聲:“娘娘?”

   沐青瑤冷冷的望著他:“春寒,本宮念你一片忠心,雖然維護的主子不是本宮,但做人還有有原則的,杖責五十板子,是死是活,聽天由命了。”

   “謝皇后娘娘!”本來一心求死的春寒,竟然落淚了,朝著沐青瑤深深的磕了三個響頭:“謝皇后娘娘,春寒但求來世做牛做馬,報答皇后娘娘。”

   沐青瑤唇角動了一下,她最討厭古人的這種做法了,若真是心存感激,為何不現在出來指證太后,這樣倒可幫助她,她要他做牛做馬干什麼,陰惻惻的開口:“本宮可不會徇私舞弊,莫愁,前往刑房監督,如果誰敢手下留情,和他一樣重責五十板子,攆出宮去!”

   “是,娘娘!”

   皇后的話,大殿上的所有人都聽到了,那些有惻隱之心的都不敢大意了,他們這些太監,手無縛雞之力,不同于一般男子,若是被攆出宮去,怎樣生存呢?所以沒有人願意出宮去。

   春寒被人帶了下去,沐青瑤處理了這件事也累了,梅心陪著她進寢宮休息去了,莫愁領著人去監督春寒被打的事,五十板子打得很響,最後春寒沒死也差不了多少,反正是出的氣多,進的氣少了,莫愁回去稟報的時候,主子已經睡下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第二天。

   皇上派人接沐青瑤去琉璃宮,說有貴客相見,沐青瑤詫異的想了一圈,最後破功,收拾了一番領著兩個丫頭,坐了門前的軟轎直奔琉璃宮而去,阿九在宮門外候著她,一見她從軟轎下來,笑意盈盈的迎上來。

   “見過皇后娘娘。”

   “起來吧,什麼貴客?”沐青瑤的腦海里,想不出弦帝會有什麼如此貴重的客人,還把她接過來。

   阿九一臉高深莫測的搖頭:“娘娘進去就知道了。”

   沐青瑤冷瞪了他一眼,這狗腿子,和他主子一個德行,明明可以說出來,還裝高深莫測,挑了一下唇,提了裙擺上石階,殿門前立著一溜兒的太監和宮女,齊聲的輕喚:“見過皇后娘娘。”

   沐青瑤懶得理他們,揮了揮手,領著兩個丫頭走進大殿,除了阿九跟著她身後進去,其他人不敢隨便亂闖。

   大殿。

   金鼎里燃著龍涎香,高座上坐著一襲明黃龍袍的皇上,俊美的五官布著輕潤如水的笑意,那眉宇間竟透著攝人心魄的美感,從他此刻的狀態,沐青瑤一眼便估量出,皇上的心情極好,不是一般的好,而是十分的好,什麼事讓他顯出從未有過的開心。

   “青瑤見過皇上。”

   “皇后起來吧。”上首響起低醇的聲音,沐青瑤挑了一下眉,不卑不亢的起身,接收到大殿一側銳利的眸光,淡然的望過去,只見那里坐著一個高大魁梧的男人,眉目俊朗,一身藏青色的長袍,映襯得他整個人內斂而沉穩,此時那雙黑呦呦的眼底泛起精光,正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她,沐青瑤也仔細的望了他兩眼,只覺此人有些眼熟兒,不禁多望了兩眼,最後知道他為何眼熟了,原來眼前的男人和皇上的師兄柳千暮竟有三分相似之處。


作者: nikonnika    時間: 2012-5-19 03:09 PM

本帖最後由 nikonnika 於 2012-5-20 10:49 PM 編輯

宮心計 第八十一章  生擒秦浩

   難道眼前的人和柳千暮有關系,那柳千暮究竟是什麼身份?

   “皇上?”沐青瑤把眸光移向高處的皇帝,皇帝給了她一抹溫潤的笑,讓她知道自己沒猜錯,原來眼前的人正是柳千暮的親人,或者是兄長什麼的?

   慕容流尊挑起狹長的眉,內斂的開口:“皇后,這是萬鶴國的襄王爺上官昀。”

   襄王上官昀看著眼前這個周身冷漠的女子,眸底便是了然,她就是丞相口中的奇人,畫出一種軍事武器叫手雷,眨眼能炸毀一座大殿,聽起來很駭人,不過究竟是不是真的,可誰都沒看過,虧丞相把她誇成天下第一奇人,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只不過是一個美若天仙的女人,氣質皎皎,眉眼間閃過銳利,也許有些智慧,可不代表會成為當世第一人。

   “上官昀見過皇后娘娘。”

   沐青瑤在上官昀打量她的同時,也打量了上官昀,順帶把他眸底的不以為然看進了眼里,這個襄王爺大概是聽了萬鶴國丞相添油加醋的說法,有些不贊同那老頭的看法,才會如此吧。

   “襄王爺客氣了,免禮了,來者是客,請坐。”

   沐青瑤不慍不怒的開口,示意上官昀坐下來,回身往高首走去,那上官昀看著她周身的氣派,倒也承認,這女子不同凡響,怕是有些智慧的,不過一介女子何足懼也,因此心底的那份不安倒退去不少,不過弦帝為何會派人請他到弦月來密談要事,不知是何要事?

   “弦帝特派人請本王到弦月來,說有要事相商,不知是何要事?”

   慕容流尊看著沐青瑤在他身側坐下來,伸出手拉過沐青瑤的手,兩個人似乎很恩愛,事實上慕容流尊真有點想她了,這幾日他一直在處理政務,還有公主和北津王的大婚事宜,另派人請襄王爺過來,因此倒忘了去看她,本來有事要忙,倒沒什麼,可此刻一看見她,心底的那份希冀竟浮上胸口,滿滿的快溢了出來。

   原來不知何時,她俏麗冷然的影子,已在他心中落了根,但願瑤兒最後會喜歡上他,留下來陪他。

   “聽說萬鶴國的皇上年歲已邁,足下只有襄王和吳王兩位兒子,卻為何不立太子?”

   弦帝暗含玄機的話響在大殿之上,襄王上官昀,奇怪的挑了一下眉,他以為弦帝找他來是談聯盟的事,沒想到弦帝竟然關心他的家事,臉色不由有些暗,冷然的出聲:“弦帝專程請本王過來,難道是為了關心本王的家事?”

   慕容流尊白皙光潔的臉頰上,笑意更甚,可是坐在他身側的沐青瑤感受到,即便他是在笑,仍然有著讓人無法忽視的冷酷無情。

   “不,朕是為了讓你見一個人!”

   慕容流尊說完這句話,手指似有似無的輕動了一下,沐青瑤豈會不知道他的意思,冷瞪了他一眼,緩緩的望向疑惑挑起眉的上官昀。

   “襄王爺,你可知道萬鶴國還有另外一位皇子,那個人似乎才是皇上中意的繼位人選。”

   襄王上官昀完全不懂他們的話,臉上一閃而逝的冷笑,陡的站了起來,陰驁的沉聲:“如果兩位是想挑撥我們上官家的關系的話,大可不必如此費心。

   沐青瑤望著他的動靜,冷笑一聲,乘機抽回自己在慕容流尊大手中的手,不屑的瞪向上官昀。

   “襄王爺真是可笑,難道我們弦月國犯得著做這種小人行徑的事嗎?說了讓你見一個人,難道還騙你不成,恐怕他就是你那失蹤了多年的弟弟,也是你父王在意的太子人選,要不然為何你和上官杰都被封為王爺,而不是太子,如果萬鶴國沒有太子,到時候哪個繼位?”

   沐青瑤咄咄逼人的口氣,沒有讓上官昀變惱,倒是她的話引得他心驚,這是他和吳王明爭暗斗的寶座,現在竟然有人告訴他,父王中意的不是他們兩個,而是另外一個人,其實弦月的皇后說的話原沒有錯,萬鶴國如果真的只有兩位皇子,為何都會被封了王爺,而沒有一個是太子,他們原來也確實有個弟弟,因為一次狩獵被猛虎所食,難道那只是一幕煙霧,而是父皇隱藏起了他,如果真是那樣,他才是父王中意的太子人選。

   襄王爺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輕喃了好幾句:“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待會兒人就到了,你認真看看吧,應該認得出他來的。”

   沐青瑤一點也不同情他,想來襄王上官昀也是執迷于皇位之人,如果他不迷戀那皇位,此刻看到有個弟弟,應該高興才是,而他是震驚,眸底是狠戾。

   皇后的話剛說完,殿門外便響起太監的聲音:“稟皇上,柳公子來了。”

   沐青瑤斜睨了一眼上官昀,淡淡的出聲:“你的弟弟來了,看看我們弦月有沒有騙你。”

   慕容流尊黑瞳幽暗的吩咐阿九:“宣。”

   那語氣冷漠冰寒,就好像不認識柳千暮一樣,既然他騙他,他和他的兄弟情分早就化為烏有……

   阿九立刻走出去把柳公子領了進來,柳千暮身著一襲白衣,溫文儒雅的表相,配著得體的舉止,很輕易的便能引得別人的好感,但此刻大殿上所有的眼睛都盯著他,使得他頭皮發麻,恭敬的行禮。

   “見過皇上,皇后娘娘。”

   “平身,師兄見過襄王爺吧。”弦帝沉穩的開口,一直坐在下首的襄王上官昀,從柳千暮走進大殿來,雙眸就一眨不眨盯著他,此時已站了起來,眸底便是陰晦之氣,原來上官昊真的沒有死,這一切都是父皇的偷天換日之計,可笑他和吳王不知其中的意義,猶自為了皇位爭得你死我活,卻不知既然父皇封他們為襄王和吳王,那皇位已然和他們無緣了。

   原來是因為上官昊,皇位是給他留的,襄王笑了起來,他做過什麼,憑什麼得到萬鶴國的皇位。

   “上官昊,沒想到你竟然沒有死。”

   雖然十多年沒見了,但眉目依舊,沒想兄弟見面竟是這樣的一番場景,襄王爺笑了起來,陰森森的冷瞪著柳千暮,不,他真正的身份是萬鶴國的皇子上官昊。

   上官昊沉默無語,那黑沉的眸光越過上官昀,望向上首的皇帝,他的師弟慕容流尊。

   “原來師弟都知道了,世人眼中的弦帝果然精明。”

   上官昊笑了起來,那笑一掃先前的溫雅,怎麼看怎麼無恥,沐青瑤的眼睛快噴火了,現在她可是百分百肯定這男人就是那天晚上想毀她清白的人,上官昊,你這個陰險奸詐的小人,給我等著,總有一天,我會把你打得趴在我腳下求饒。

   “上官昊,你真的是朕的師兄嗎?如果你光明正大的和朕較量,朕敬佩你,可是你竟然做著卑鄙無恥的小人之事,朕瞧不起你。”

   慕容流尊冷冽的開口,那雙狹長略圓的丹鳳眼眸里,是深深的不屑,這樣的不屑出自于他的臉上,上官昊到底還是被打擊到了,他們一直是相親相愛的師兄弟,到最後終于瓦解了兄弟的情分,他一直很害怕這一天的到來,可是他們的身份,注定了他們不可能成為真正的師兄弟,而且師傅……

   “知道師傅怎麼說嗎?說你才是天下雄才偉略的人,現在已日漸成熟,終將成為大器不凡之人,那麼我呢?在你沒進天山的時候,師傅一直誇我天賦好,可是自從你上山,他眼里再也沒有我了,他以為你定勝我,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可以超越我。”

   上官昊說到最後怒了,低吼如雄獅,眼瞳是殘忍的狠戾,唇角浮起血腥之氣。

   “我不會輸給你的,你等著吧。”

   上官昊一甩手,看也不看大殿上的人,轉身外行去,弦帝冷沉著臉,陡的一聲爆喝:“來人,把上官昊拿下!”

   侍衛統領花離歌領著一幫侍衛沖了進來,擋住了上官昊的去路,長刀一跳,冷沉的開口:“站住。”

   殿門口,上官昊狂妄的笑了起來,掉頭望向高座上的弦帝,唇角勾出不屑:“師弟,就憑這幾個人就想拿下我,別忘了我可是萬鶴國的皇子,你這樣做,即不是想正式向萬鶴國宣戰嗎?”

   現在絕對不是開戰的好時機,慕容流尊知道,上官昊知道,這大殿上的每一個都知道,如果他們兩家開戰,就是便宜了別的國家,可是慕容流尊並沒有真的想拿下上官昊,而是有一筆帳要和他算。

   “師兄急什麼,該讓你走的時候,朕自然會讓你走,不過朕有一筆帳要和師兄算清楚。”

   “帳?”上官昊挑眉,盈盈冷冽的眸光射向沐青瑤,難道是這個女人告狀了,不過不不太像,是女人就不會把那樣的事說出去,沐青瑤絕對不是傻子,這種事她會四處宣揚嗎?何況那晚她什麼虧都沒吃,倒是他中了她一針,雖然不至于要了他的命,可是卻使他吃了苦頭……

   “雖然他們擋不住你,但朕拿得下你。”

   弦帝緩緩的起身,明黃的龍袍耀出輝人的光芒,周身的霸氣,鋪天蓋地的壓抑下來,他的話,上官昊信,因為他師弟究竟有多深的能量他是知道的,打了九十九場,他除了最初的幾場,以後就再也沒有贏過他,這也是他不甘心的地方。

   “好,說吧,要和我算什麼帳?”

   上官昊看清形勢,回身走向殿內,氣定神閑的望著高座上的師兄。

   如果他是柳千暮的話,也許會被師弟殺掉,但現在他的身份是上官昊,萬鶴國的皇子,很快便是萬鶴國的太子。

   慕容流尊沒有說什麼,而是掉頭望向一側的沐青瑤,高大的身子俯下來貼著她的耳朵小聲的嘀咕了幾句,只見皇后的臉上閃過詫異,隨即是很深的陰驁,掉頭和身邊的莫愁小聲的說了幾句,莫愁領命出去了。

   大殿上。

   上官昊和上官昀兩個人面面相覷,眸光先較量了一番,最后襄王爺唇角勾出笑意,伸出手來抱住自己的兄弟。

   “昊,原來你竟然沒死,在什麼地方躲藏了這麼多年,一點消息都沒有,如果不是弦帝派人請我過來,我都不知道自己竟然還有個弟弟活著!”

   上官昊皮笑肉不笑的回抱了一下自己的兄長襄王,對于襄王眼中的恨意,他不是沒察覺,但他是不屑的,也許對付師弟慕容流尊差一點,但不代表會輸給自己的兄長襄王。

   “王兄是高興呢,還是難過呢?”

   沐青瑤和皇上冷著臉看著下首抱在一起惺惺作態的人,都是想登皇位的人,一山豈容二虎,不,應該是三虎啊,慕容流尊的這一招真高啊,隔山觀虎斗,這萬鶴國的皇帝一定會把皇位傳給上官昊,那麼襄王和吳王絕不會眼睜睜的看著皇位落入他人之手,到時候必然打起來,最后就算上官昊得了皇位,只怕民間也會流傳著不利于他的謠言,因為襄王和吳王在皇城生活了多少年,而這個太子是突然冒出來的,人還是很念舊的。

   如果襄王和吳王出了事,只怕百姓不會甘心擁上官昊為太子,這一招可真是高啊。

   陰暗的手段,不過她喜歡,就是要比智慧,讓這個陰險狡詐的人死無葬身之地。

   沐青瑤冷冷的掃視著上官昊,這男人太陰暗了,不但打算毀了她,不讓她進宮,最重要的似乎還做了很多事,例如皇太女被殺案,他嫁禍給南安王,自己那次去碧云亭見長孫竺,他暗中送信給南安王,還有太后娘娘,還有對付她們一家三姐妹的一石三鳥之計,恐怕這些陰險的小人招數都是他想出來的,因為這種人渣就是下三爛。

   以後她出宮去,最好不要讓她碰到他,否則見一次打一次,不能明打就暗的打,下毒,最後整個手雷炸死他……

   沐青瑤的眼神變化莫測,眼角的余光瞥到大殿外走進來的身影,呼出一口氣,那個跟在莫愁身后走進來的人正是公主慕容如音,此時一臉氣憤的走進大殿,眸光望向上官昊。

   上官昊一看到出現的人,臉色陰驁下去,眼瞳幽深,整張臉都變色了,他萬沒想到弦帝竟然把如音公主叫來了,不會是這女人?

   “如音見過皇兄,皇后娘娘。”

   慕容如音緩緩施禮,俊魅的帝皇臉上閃過冷冽,淡淡的出聲:“起來吧。”

   等到如音站立到一邊,弦帝霸氣十足,渾厚的聲音想起來:“今日皇兄再問你一次,再過幾日可是你的大婚之期,如果今日大殿之上,你認了韓家的這門婚事,就當朕什麼都沒問,如果你不認這門婚事,那麼就必須交出是何人讓你珠胎暗結了?”

   此言一出,上官昊的臉色難看極了,黑瞳閃出懾人的狠光,怒瞪著慕容如音,生怕她把他招出來,他和慕容如音在一起,可不是愛她,而是認為這個女人有利用價值,現在已經沒什麼用了,他犯不著理她的,可是她是一個公主,如果她承認了自己和她的關系,只怕她必須要嫁給他,而他還沒成為太子,便發生了這樣的事情,父皇一定會對他失望。

   慕容如音本就不想嫁給韓青宇,她喜歡的人是柳千暮,沒想到他竟然是萬鶴國的皇子上官昊。

   既是皇子,她嫁他有何不可,兩國聯姻,是再正常不過的,為何他不願意娶她?

   “稟皇兄,臣妹喜歡的人是他。”

   大殿上響起公主強硬的聲音,上官昊的臉色一瞬間的難看下來,一邊的襄王爺不由得大笑起來伸出手捶了一下上官昊:“昊,果然是英雄本色啊,人還未回萬鶴國,先給父皇帶回一個兒媳婦,我們兄弟幾個,還是昊最厲害,到底是父皇看中的人啊。”

   上官昊一言不發的黑沉著臉,上首的弦帝未開言,沐青瑤先冷哼了一聲,輕蔑的掃視了上官昊一眼,他和公主慕容如音可真算是一對狼狽為奸的夫妻了,把這兩個狼心和狗肺的家伙送作堆,也是她的義務。

   “上官昊,公主乃千金之軀,豈容你玷辱了,扔下不管,現在你只有兩個選擇,一公主嫁到萬鶴國聯姻,二,你身犯欺凌弦月公主的大罪,我們弦月國有權處治你,立刻把你下到大牢里。”

   “你敢!”

   上官昊一掃之先的溫潤,粗狠的開口。

   大殿上嗜血之氣瞬間充斥著。

   針鋒相對……

   沐青瑤並不害怕,氣勢如虹,那周身的冷硬比上官昊更重,雙瞳閃過妖艷的血腥,今日他若膽敢不娶公主,就讓他下大牢。

   “如果你不娶,看你走得了走不了?”

   一聲怒吼起,竟是弦帝慕容流尊,高大挺拔的身軀立在沐青瑤的身邊,兩大強流直射向上官昊,他一人明顯處于弱勢,站在一邊的襄王爺可不管這些閑事,一臉的看熱鬧,他巴不得弦帝把他抓進在大牢里治罪呢。

   他會萬鶴國去,一定把這個上官昊說成十惡不赦的小人,證明並不是弦帝的錯,連人家皇妹都敢玷辱,這樣欺凌人的事,人家弦帝豈能容他。

   “娶還是不娶?”

   沐青瑤再次冷哼,迫人的視線緊盯著他,雖然她可能打不過他,可是眼下皇帝站在她這一邊,所以她便有恃無恐。

   “你!”上官昊咬牙,為何每次都吃癟,上次也是在這個女人身上,他中了一記銀針之苦,這次又是她,上官昊心頭恨意濃烈,現在是兩難狀態,娶了,回去難以交差,不娶,這是不可能的,這可是人家的地盤,而且慕容流尊一身驚人的武功,豈會讓他離開。

   最後一咬牙,認命了:“好,我娶。”

   眼神狠厲如刀,慕容如音,這是你自找的,別怪我到時候心狠手辣……

   “那麼,三日後,如音下嫁給上官皇子,隨上官皇子回萬鶴國,這件事就這麼定了。”弦帝一聲令下,此事已成定局,大殿內各人形式不一,不過臉色最難看的當數上官昊,沒想到吃了腥,竟沾了這麼大的麻煩上身,本來還想往後拖延,誰知弦帝竟然把日子定在三日後。

   “來人,送兩位上官皇子回別宮。”

   弦帝一聲令下,殿門的花離歌領著一幫侍衛進來,恭敬的請了兩位王爺前往別宮。

   大殿內,慕容如音拜別皇上和皇后,離開琉璃宮,回九華宮去準備。

   三日後她將離開弦月跟隨著上官昊回萬鶴國去,哪朝哪代都有公主聯姻的事,所以她也不覺得害怕,因為她是公主,她怕誰啊?

   太后一接到這個消息,便趕往九華宮阻止這件事情。

   “如音,你瘋了,三日後就是你的大婚,如果你嫁到萬鶴國去,韓家怎麼辦,大婚已迫在眉睫,皇上怎麼會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太后一想到如音不生養的事,肝膽俱焚,如果如音嫁給韓青宇,她是一國的公主,就算不生養,那韓家也不會怎麼樣對她?可是嫁到別國去,一個不生養的女人,還拿什麼母憑子貴,如果那個男人到時候真的成了皇帝,還會要她嗎?她很快就會被打入冷宮的,可是這些話太后沒辦法和她說。

   “如音,母后求求你,你留在母后身邊吧,嫁給韓大學士的兒子,那韓青宇長得一表人才,將來會成為國家的棟梁之材,你又何必嫁到別國去聯姻呢?”

   慕容如音看著一向心高氣傲的母后求自己,說不難過是假的,這一走也許此生再難相見了。

   可是讓她放棄上官昊是絕對不可能的,她慕容如音絕對不是蕩娃淫婦,她之所以和上官昊發生關系,是因為真的愛他,想嫁給他,至于韓青宇有多好,和她有什麼關系?

   “母后,請恕孩兒不孝。”

   慕容如音拒絕了太后的好意,太后似乎看到了女兒未來的苦難,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慕容如音無法理解母后的感受,神態不禁有些冷:“母后,女兒是嫁人了,母后應該為女兒高興才是,我喜歡上官昊,所以才要嫁給他。”

   “如音,你怎麼不明白呢,世上有幾個男人有真心的,你這樣只會害苦了自己,難道你表姐的鏡子你沒看到,到頭來只會苦了自己。”

   如音不屑的挑眉:“她和我不一樣,我們早就有夫妻之實了,上官昊不能不要我,但是表姐現在還是完璧之身,皇兄連碰她都願意,這是不一樣的,母后。”

   公主是鐵了心的要嫁,太后也不能阻止,最後去找皇上,可惜這事就是皇上促成的,怎麼可能阻住呢?皇上反而勸慰她放寬心,再怎麼說,公主是一國的公主,那上官昊難道真的敢對她不利嗎?如果真是那樣,他絕對不會饒了他的。

   太后無法說不口的事,公主不孕啊,以後拿什麼母憑子貴。

   “可是三日後韓家怎麼辦?”

   太后只能想到這個理由,皇上溫潤的笑了:“朕已從近親家族中挑選出一個千金小姐,冊封為和碩郡主,嫁到韓家去,這樣也算沒辱沒他們家。”

   太后苦笑,看來皇上每一步都想好了,只怕自己會來找他,都在他意料之中啊,最後只能垂淚而歸……

   三日後,如音公主帶著一大筆嫁妝隨著上官昊回萬鶴國去,而同一時間,另一抬花轎的冊封為和碩郡主的千金小姐抬進了韓家,韓家並不知道這其中的變故,還當是公主嫁了過來,韓青宇那叫一個郁悶,可是客人走了後,進洞房,發現竟是一個品貌雙全的女人,心里欣喜不已,一番顛龍倒鳳,自不在話下……

   宮中總算平靜了下來,走了一個如音公主,太后因為傷心過度,整日縮在廣陽宮里,也不出來。

   沐青瑤總算可以松了一口氣,這后宮基本上已穩定下來,雖然有太后的人,但大家都不敢隨便動作,因為惹到皇后絕對沒有好果子吃,畫眉和小秋被仗斃,春寒又差點被打死,誰還敢再做惹惱皇后的事啊。

   八月十五,中秋佳節,一早上皇上的口諭便過來了,今日讓皇后娘娘回府省親,賞賜的禮品很快也到了,吃的玩的用的,應有盡有,連那古董玉器也很多,擺滿了大殿。

   鳳鸞宮的太監和宮女們興高采烈的收拾著,每個人臉上都喜氣洋洋的。

   皇上賞賜了這麼多東西給皇后,說明對皇后娘娘是真心寵愛的。

   莫愁和梅心也很高興,最近在宮中悶壞了,一想到出宮,便覺得神清氣爽,心頭染起雀躍,恨不得立刻飛出去。

   尤其是梅心,從小在丞相府長大,此刻恨不得插上一雙翅膀,回去看望看望府中的一干大小,最近在宮中受了多少委屈啊,總算可以和那些小丫頭們訴訴苦了。

   沐青瑤靜靜的坐在大殿上望著小丫頭們,她也很高興,可是卻內斂得多。

   不知道丞相老爹怎麼樣了?沐青珠和沐青香怎麼樣了?尤其是沐青香,是否想開了,但願她想通才好……

   沐青瑤的思緒反反復復的,恨不得立刻回到沐府去,大殿內,東西已被太監抬到殿門外的馬車上,梅心高興的開口:“娘娘,我們可以走了。”

   “好,”沐青瑤抬頭,看著兩個丫頭眉開眼笑的,自己何嘗不高興呢,最近在宮中所受的濁氣,正好出宮去化解化解:“走吧。”

   鳳鸞宮門前的空地上,除了停著一輛華麗的輦車,另有一輛裝潢精致的馬車,車上擺放了很多賞賜的東西,在馬車後面跟著宮中侍衛統領花離歌,還有數十個侍衛,此時全部立在馬車旁邊待命,眾人一看皇后娘娘出來,全都恭敬的行禮。

   “見過皇后娘娘。”

   “起來吧,花統領,你們這是干什麼?”

   沐青瑤淡淡的詢問,花離歌越過眾人,上前一步,沉穩的開口:“稟娘娘,屬下奉了皇上的口諭,保護娘娘回沐府省親。”

沐青瑤的眉梢動了一下,沒再說什麼,皇上倒是有心了,只是難道真的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刺嗎?眼神閃過疑云,也不好說什麼,回身上了輦車,莫愁和梅心也隨著她上了輦車,后面另有一個太監上了馬車, 仧離歌一揮手命令:“上馬,出發。”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往宮門外行去。

   皇宮的上書房內。

   皇上慵懶的靠在金光色的軟塌上,俊美的臉龐上,線條柔和,一掃平素的嗜血冷酷,唇勾出隨意的笑,滿臉的若有所思,不知道瑤兒現在出宮沒有?

   她清冷高貴,雅致動人,明明是個睿智的人,有時候偏偏會為別人心疼……

   門外走進來一道瘦弱的身影,阿九瞄了皇上一眼,皇上似乎心情很好。

   “皇上,娘娘出宮了。”

   “嗯,你有沒有吩咐冰綃暗中保護好她?”

   慕容流尊的神色在一瞬間冷沉下去,周身的寒意料峭,深不可測的眼瞳,冷睇著阿九,阿九恭敬回話:“冰綃一直隱在暗處保護她,皇上放心吧。”

   “嗯。”皇上輕應一聲,總算放下心來,如果他猜得不錯,今日肯定有人會對她不利,所以他不敢大意。

   輦車很快出了兩道宮門,行駛在最繁華的街道上,耳邊傳來喧嘩熱鬧的聲音。

   梅心按捺不住的掀起簾子望外面,滿臉享受的深呼吸,掉頭望向輦車內閉目養神的沐青瑤。

   “主子,還是外面的世界好啊。”

   沐青瑤身形未動,眼也未睜,世上最好的事莫過于自由了,那皇宮再好,只不過是一座華麗的牢籠,只是不太明白,為什麼有那麼多人自願飛進那牢籠中,就算再珍貴,再寵榮,也只能在那暗無天日的地方。

   莫愁一向內斂,做事也沉穩,見主子從頭到尾沒出聲,不由關心的問:“娘娘,怎麼了?”

   沐青瑤陡的睜開眼,眸光冷光乍射:“莫愁,我們小心些,只怕今日會有刺客。”

   “什麼?娘娘,你怎麼知道會有刺客?”梅心心驚的縮回身子,放下輦車邊的錦簾,難以置信的睜大眼,主子怎麼會知道有刺客的。

   “直覺,那殺氣越來越強烈,應該是隱藏在暗處。”沐青瑤冷冷的開口,周身的沉浸,動也不動。

   一旁的莫愁聽了她的話,冷凝著眉,感應著周遭的氣息,臉色陡冷:“娘娘,只怕來人不在少數,我們小心些。”

   馬車後面的花離歌似乎也感受到了這種氣息,謹慎的掃視著周圍,人頭攢動的大街上,香車寶馬川流不息,只怕有人隱藏在其中,還是小心為妙,當下發出一聲警令,眾人齊應聲,分開保護著輦車,緩緩的往丞相府而去。

   殺氣越來越強烈……

   鋪天蓋地的席卷而至,好似滔天的浪花,滾滾蜂涌上來。

   輦車內,沐青瑤和莫愁全身警戒,梅心嚇得縮到一邊去,大氣都不敢喘,偏還忍不住從錦簾的縫隙往外看,大街上人來人往,看不出一絲一毫的端倪,而她是被主子嚇到了。

   輦車行過了最熱鬧繁華的地段,到一條相對平穩的街道,人也少了很多。

   忽然頭頂上黑沉沉的,殺氣如潮般的涌起。

   嗜血,殘忍……

   只聽到花離歌陰冷的聲音響起:“保護好娘娘。”

   “是!”鏗鏘有力的聲音響入云霄,街道上的人流一下子四處分散,人人抱頭逃竄,眨眼便寂靜無聲。

   花離歌領著十多個侍衛團團分散開來,包圍住娘娘的輦車,馬蹄聲鐙鐙有力,街道上塵土飛揚。

   那些黑衣黑褲的殺手,臉上都蒙著黑色的布巾,只露出一雙眼睛來,那些眼睛閃爍著盛冷的嗜殺之氣,瑩瑩泛著綠光,分明已化身成嗜血的野獸,身形一散,四處飄散開來,青色的屋檐上,大樹上,無處不在,好似一只只黑色的大鳥。

   這些人是死士。

   不見血而回,只有以死待命,所以戰斗力是尋常人的幾倍。

   “殺!”一人下令,其他人身快如電,迅疾的落下,直擊向那華麗的輦車。

   花離歌黑沉著臉,一揮手:“上!”領先迎戰上去。

   一時間街道上喊殺聲一片,浮光掠影中,已有人受傷了,血腥味彌漫開來,這殺氣刺激到了沐青瑤,她再也不能保持冷靜,沉聲開口:“莫愁。”

   沐青瑤一聲落,兩道矯健的身影已飛疾出去,只見街道正中,那些黑衣人好像帶著死亡的氣息,完全是不要命的打發,而且人人身手不凡,直往人的死穴打去,而那些侍衛明顯處于劣勢,眨眼間便有幾個人受傷了,那些死士一看到沐青瑤的身影,有一大部分圍攻花離歌他們,另有幾個死士直撲向沐青瑤。

   莫愁身形一動,軟劍在手,凌厲的刺殺過去,只見迎面的黑衣人,身形一閃,便讓了開去,而另外兩三個黑衣人卻包抄過來,沐青瑤和莫愁背靠背而立,兩個人冷靜沉著,那三個黑衣人一攻而上,沐青瑤和莫愁全力以付,一時之間,那些人也奈何不了她們。

   不過她們也無法脫困。

   正在這時,忽然馬蹄聲響,眨眼便有數十條人影到了眼前,只見為首之人正是一身嫵媚的冰綃,迎面看到三個黑衣圍攻皇后娘娘,當下一聲嬌喝,沉著的命令:“上!”

   人已騰空而起,領著兩三個手下已直撲向沐青瑤身邊,長凌舞動,卷起最靠近沐青瑤的一個黑衣人,扔到半空,等到那個人落下來,她的人影已到面前,寒光一閃,撲哧一聲響,銳利的短劍直直的刺穿那個人的心臟,只見他來不及悶哼,便死了,那血腥從胸腔噴射出來,濺得到處都是。

   冰綃她們加入了打斗,氣勢明顯轉變了,那冰綃一靠近沐青瑤身邊,恭敬的開口:“娘娘沒事吧?”

   沐青瑤搖了搖頭,深幽的眼神被血染紅了,心底的那一抹嗜殺被無限的放大,周身罩著寒芒,沉聲的命令:“殺,一個也不留。”

   空氣中響著寒凌凌的聲音,直入九霄。

   冰綃和花離歌沉穩的領命:“是,娘娘。”

   兩幫人混合到一起,那些黑衣人的氣勢很快不敵,只有挨打的份,但那些人是死士,抱著必死的決心,所以兩下一時難分勝負,打成一片。

   沐青瑤的面容冷得像冬日的寒冰,瞳孔罩上了一層血樣的妖紅,就那麼直直的站在輦車之下,仿似屹立在天地間一座山,駕車的太監早抖索成一團。

   黑衣殺手一個接一個的倒下去了,莫愁松了口氣,看來娘娘不會有事了。

   就在這時,一直縮在後面的幾個太監,陡地躍起一人,舉劍直擊向沐青瑤,那劍帶著強勁凌冽的狂風,速度快疾無比,如閃電如驚鴻,莫愁大驚,軟劍一抖迎了上去,沒想到那太監的內力渾厚,身上的罡氣更是厲害無比,那罡氣彈飛了莫愁的劍,把她直直的打發出去,直落到幾米開外。

   千鈞一髮的空檔,那太監的劍再次刺了過來。

   沐青瑤身形移動,移開一點,卻不想那長劍不轉,劍鋒繞了一個彎,反彈回來,再次往她身上刺來。

   電光火石間,先前一直抖索的小太監忽然沖了出來,一把抱住那刺殺沐青瑤的人,大聲的叫起來:“娘娘,快走。”

   沐青瑤一聽這聲音,竟是春寒,當日被她打了五十大板,攆出鳳鸞宮的春寒,他怎麼會在此?

   春寒抱住那刺客,刺客豈容他壞事,舉劍直刺過去,一劍穿心,血液飛濺,沐青瑤的眼睛里只剩下那艷紅的血,什麼都沒有了,不退反進,春寒掙扎著開口:“娘娘,快走,快走。”

   這時候,冰綃已脫身,飛疾過來擋住了一腳踢開春寒的刺客,直直的迎上去。

   最好的時機過去了,那人懊惱,卻于功無補。

   沐青瑤沖了過去,一把扶住春寒,聲音暗沉得分割成幾段:“春寒?你?這是何苦?當日不是讓你離宮了嗎?”

   春寒的臉色蒼白如紙,那太監服也沾滿了血,身子一動,咳嗽了兩聲,大口的血溢了出來,他的眼神有些渙散,慢慢的開口:“娘娘,對不起,我不想負你,可是我妹妹小柔在她們手里,請娘娘照顧她,好嗎?”

   “好,我答應你。”沐青瑤的眼睛刺得很疼,原來春寒當日那麼做真的有苦衷,她不怪他了。

   “娘娘——對不起——,刺殺你的人就是秦浩。”春寒說完,用力的喘氣,一口氣接不上來,拼命的咽氣,沐青瑤晃著他:“春寒,春寒。”

   “月——覺——寺——”春寒留下這三個字後再也發不出一點的聲響,他死了,沐青瑤的那白色的裙擺上染得到處都是血,冷冽的站起身,望著場中仍在打斗著的最後幾個人,整個人像瘋了似的一躍而起,掌心一翻直直的擊向秦浩,這個混蛋不但玷辱了春香,現在又殺了春寒,雖然知道自己可能打不過他,但是她還是想拼死一擊。

   侍衛對付那剩下來的幾個黑衣人,而花離歌和冰綃不敢讓娘娘有絲毫的差池,因此三個人同時搶攻秦浩,這男人雖然武功高強,可是哪是三個人的對手,其中還雜夾著沐青瑤瘋狂全無理性的打法,很快便落敗下風,沐青瑤身形一躍,搶過莫愁手中的軟劍,一劍刺了進去,偏離心臟兩寸,不是不想他死,而是還不到死的時候,她想把他交給另外一個人。

   “秦浩,你這個該死的,竟然玷辱了青香,殺了春寒,我不會放過你的。”

   沐青瑤喘著氣,握劍的手用力的往前進一些,秦浩痛得五官都皺到了一起,雙眼血紅一片,手中的劍咣當一聲掉在地上,身子支撐不住的跌跪在地上,血順著胸前的劍溢出來,滴落在地上,一滴一滴,越來越多。

   此時,那些黑衣人,全都死了,大街上,到處是妖嬈的血氣,染紅了整條街。

   馬蹄聲揚起,從遠處飛快的趕過來一隊身著軍服的鐵騎,團團包圍住他們,竟是京城的守備軍,為首的人冷沉的開口:“這是怎麼回事?”

   花離歌冷冷的一揚手里的令牌,那守備將領惶恐的抱拳:“屬下該死。”

   “把這些刺客全部抬下去埋了。”

   “是,花統領。”那些人一聲應,翻身下馬,恭敬的候于馬下。

   花離歌和冰綃請了沐青瑤上輦車,沐青瑤冷沉的命令花離歌:“厚葬了春寒,把秦浩給本宮帶回丞相府。”

   她要把他親手交給二姐,讓她來處置這個玷辱了她清白的男人。

   輕風吹過,那濃烈的殺戮之氣化去,只剩下漫天的血腥之氣,莫愁站在主子的身邊,看著她冷然絕艷的面容上,幽暗的眼瞳罩上一層霧氣,伸出手扶住她的身子:“主子,回去吧。”

   “是。”轉身上了輦車,輦車內,梅心正淚流滿面的望著被人安靜放在地上的春寒,本來春寒是可以活得好好的,但他竟然死了,原來當然他那麼做,真的有苦衷,為什麼不告訴娘娘呢?

   “啟程。”輦車緩緩的駛動,花離歌囑咐了那守備將領把春寒好好葬了,領著侍衛翻身上馬,冰綃也尾隨其後,一大隊人浩浩蕩蕩的往丞相府而去。

   輦車之中,沐青瑤周身的冷然,一動也不動,原來有些事,不是做不做的問題,而是必須做,這些死士是哪里來的?死士一般要用十到二十年來培養,無血無情,把他們放在一個封閉的空間里訓練,沒有七情六欲,沒有任何的掛念,只是一件殺人的武器,這不是一般人可以培養出來的,是誰能夠派出死士來刺殺她?

   她阻住了誰的路,春寒最後的一句月覺寺是什麼意思?

   香華山,月覺寺,她去過一次,她在那個地方,遇見了北津王,這其中究竟有什麼關聯,難道今日這些死士是北津王派出來的,如果北津王能派出這些死士來,說明他自己是個很厲害的高手,可是為什麼手無縛雞之力,而她也試過他,真的沒有內力。

   沐青瑤的思緒一直斷斷續續的,最後輦車停了下來。

   只聽到錦簾之外,響聲如雷:“臣等恭迎皇后娘娘聖駕。”

   原來丞相府到了,梅心和莫愁收斂起傷心,掀起簾子,率先下了輦車,一左一右侍候著:“娘娘,請下車。”

   沐青瑤未下車,便先看到沐府的大門外跪著黑壓壓的一層人,為首的正是當朝的左丞相沐痕,也就是她丞相老爹,一個月不見,丞相老爹似乎還是一般模樣,只是場景已換,現在他做爹爹的見到自個的女兒也要行禮了,因為她是當朝的國母,皇后娘娘,此次回府省親,禮不可費。

   銀鈴似的清冷的聲音從輦車之內飛出來:“起來吧。”

   “謝皇后娘娘。”沐家的大家長循規蹈矩,恪守著本份,絕不越雷池一步,謝過皇恩,著闔家大小分立在兩邊,沐青瑤扶著莫愁的手走下輦車,只見她清麗面容上罩著一層冰霜,那一身白色的宮衣,此時沾滿了鮮紅的血跡,異樣的嗜殺。

   沐丞相一看到女兒的樣子,當下神色大驚,三步上前,慈愛的聲音中已夾雜著輕顫:“娘娘,這是怎麼回事?”

   “正廳說話吧。”沐青瑤緩緩的出聲,站在這府門口說話多有不便,她的聲音一起,沐丞相回過神來,立刻恭敬的開口:“皇后娘娘請。”

   沐丞相親自領著女兒往沐府的正廳而來。

   沐青瑤踏在熟悉的青石路上,此時心中百感交集,雖然才進宮一個月,卻恍如一年之久,這其中夾雜著多少難以言明的沉痛,以前覺得不堪的沐府,此時竟覺得分外的親切,這沐府中的人和皇宮里的人比,那真是大巫見小巫,最多是勾心斗角罷了,哪里會要人性命。

   沐府的正廳,沐青瑤坐在上首的位置,沐痕坐陪,其他人皆陪站著。

   沐青瑤抬頭,掃視了一眼沐大夫人和沐二夫人,此時皆滿臉的善意,不復之前的戾氣,沐青珠和沐青香也立在一角,只見沐青珠已修養得不錯,臉色紅潤了很多,那沐青香卻有些沉默,臉色蒼白,似乎仍然未從心結中走出來,整個人恍恍惚惚的,不過沐青瑤看她的言行舉止都要正常得多。

   “你們都坐下來吧,一家人不必那麼見外。”

   大夫人和二夫人一聽沐青瑤雖然冷淡,說話卻很和氣,心頭的巨石放了下來,緩緩施了一禮:“謝皇后娘娘了,此次青珠和青香能出宮,多虧了娘娘了。”

   看來沐青珠把宮中的事都告訴自個的娘親了,因此兩個夫人對青瑤解開了心結,此時竟分外的親切。

   “大娘和二娘太客氣了。”沐青瑤淡淡的擺手,其實她們是受她連累了,客廳里,正說著話兒,門外有小丫頭不停的招手,沐青瑤見梅心又是探頭又是和外面對口型的,知道她想和小蓮她們玩,便揮了揮手:“你出去和她們玩會兒吧,莫愁也一起出去玩會兒。”

   “是,娘娘。”

   兩個丫頭離開,正廳里,下人退了出去,只有沐府一家人坐著說話兒。

   沐青瑤捧起茶杯,輕啜了一口,望著沐丞相:“爹爹還好嗎?”

   “好,好,托娘娘的福,一家大小都好,現在青珠和青香能回家來,娘娘也放心吧,她們不會有事的。”此次大女兒和二女兒進宮,遭到這樣的重創,沐痕心中不是沒有憤恨,甚至想進宮去找太后算賬,但是太后豈會認賬,他如果真的那樣做,只是加深沐家和楚家的裂痕,于娘娘不利罷了。

   “那就好。”沐青瑤點頭,看著她們都還好,心頭竟奇異的舒展了很多,現在她不想再有人因為自己而死了,那會讓她無法承受的。

   “瑤兒在宮中安心生活吧,不要總想著府里的事,爹爹不會有事的。”

   沐痕知道女兒會擔心他,忙安慰她,沐青瑤笑,一廳的和氣,溫諧暖人,這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吧。

   正在這時,廳外響起侍衛花離歌的聲音:“娘娘,那秦浩眼看著不行了,娘娘看怎麼辦?”

   “把他帶進來。”沐青瑤冷冷的命令,花離歌領命離去,沐府的廳堂上,一家人望著娘娘,不知道娘娘究竟發生什麼事了,衣服上全是斑斑血跡,觸目驚心,讓人看得心驚膽顫,難道遇到刺客了?

   “瑤兒,你究竟怎麼了?”



宮心計 第八十二章 千金不換

   “有刺客。”沐青瑤淡淡的開口,眉宇間並不見絲毫的害怕,只是眸底閃過一抹心痛,是因為春寒的死,沒想到春寒最后竟然為她而死了,那半支血人參還是有價值的,他原來是個有良心的人,只是因為妹妹小柔在太后的手里,所以才沒辦法出來指認太后,因為如果他指認太后,妹妹一定會被她們害死,宮中死一個宮女是稀松平常的事。

   “娘娘沒事吧?”

   沐痕受驚的站起來,他身邊的沐大夫人和沐二夫人也緊張起來,現在娘娘身份尊貴,而且和她們之間的間隙化為烏有,她們是不希望她出事的。

   “沒事吧?”連沐青珠和沐青香都緊張起來,大家一起望著她,沐青瑤見家人受驚,趕緊笑著安撫他們:“沒事,你們別緊張了,這身上是刺客的血,他們被殺死了,我沒事。”

   “那就好。”眾人呼出一口氣來。

   這時候花離歌提著秦浩走了進來,那秦浩本來昏迷了,被花離歌用力的一扔,竟又醒了過來,掙扎著望著滿廳的人,最後迎視著沐青瑤的視線,一眨也不眨。

   這個女人不是凡物,只怕主子是不會成功的了。

   可那些已不關他的事了,他受義父的養育之恩,已盡數報答于他,今日一死,來生再做一個干干凈凈的好男兒……

   “你下去吧。”沐青瑤揮了揮手,花離歌退了下去,她緩緩的走下高首,移步走到秦浩的身邊,蹲下身來,晶亮如星辰的眼中盛滿了戾氣,掀起滔天的巨浪,眨眼間淹沒了秦浩。

   秦浩掉轉視線,冷颼颼的開口:“要殺便殺,不要多說廢話,你應該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

   “很好,你本來就該死,但殺你的全是不是我,而是……”沐青瑤站起身,掉頭望向一邊的沐青香,這時候沐青香已從聲音聽出了地上的人是誰了,她的眼神一掃先前的黯然無神,而是仇恨,咬牙慢慢的走過來,直撲到秦浩的身上,尖叫起來:“你這個混蛋,你這個毀我清白的家伙,該死的混蛋,我不會放過你的。”

   她話落,像瘋子一樣咬住了秦浩的手,秦浩的眼神黯然了一下,隨之晶亮一片,嘲諷的笑起來。

   “是我玷辱了你,怎麼樣,想不到你脾性到挺大的,那晚可弱的很。”

   這挑釁的語氣徹底的激怒了沐青香,她再也顧不得其他了,雙手一伸拔出秦浩胸前的劍,血噴灑了出來,沾到了沐青香的身上,她猶如不知,再次補了他秦浩一劍,秦浩俊朗的五官上眉皺起來,臉色越來越白,可是他眼睛一片清明,那麼亮,好似天上最乾凈的星辰。

   他歪倒到地上去,眼睛就那麼定定的沐青香,慢慢的唇角勾出一抹笑,是柔和的,好像一個夢幻中的嬰兒,無意識的,他的話也有些散。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來世,我一定還你一個清白的秦浩,補償這一世虧欠你的。”

   他說完,終于閉上了眼睛,唇角卻掛著一絲兒微笑,他知道這一天早晚會來,他有他的驕傲和自尊,做了壞事的人本來就該死,能死在愧欠的人手上,竟是從未有過的舒暢,如果呵,人真的有來世,他只求做一個清清白白的人,然後找到她,還這一世虧欠的。

   “啊,我殺人了。”沐青香呆愣愣的望著秦浩,等到回過神來,慌張的跳起來,張大兩隻手。

   沐青瑤走過去,拍拍她的肩,安撫著她:“青香,沒事了,什麼事都沒有了。”

   在最後的一刻,她看著秦浩的笑是那樣的乾凈,也許他的靈魂是乾凈的,只是世俗染黑了他,他要報恩,必然要做違背良心的事,也許他活得很累,死時才會坦然。

   正如她最後沒有拷問他一樣,像他這樣忠心到一死的人,又怎麼會說出那背後真正的指使人呢?

   “來人,把他拉下仧去葬了。”

   沐青瑤冷冷的吩咐,她敬佩他是一條漢子,要不然早把他拖出去喂野狗了。

   有人走進來,把地上的秦浩拖了出去,只留下一大團的血跡,正廳里氣氛有些磣人,再加上沐青瑤和沐青香身上的血衣,看上去讓人恐惶,沐丞相立刻恭敬的開口。

   “娘娘,先到后面沐浴更衣吧。”

   “好。”沐青瑤點頭,她還真想念以前的青院了,那個小院子,別提多溫馨了,如果做人一直簡單一點多好啊。

   沐痕立刻在前面領路,門外,莫愁和梅心正在探頭探腦的張望著,另有一些小丫頭,小蓮她們,看到娘娘出來,齊聲喚了一聲:“娘娘。”

   沐青瑤笑著點點頭,小丫頭們全都跟著她的身後一路往青院而去,那些太監也緊隨其後,浩浩蕩蕩的很是壯觀……

   青院。

   一片蔥郁,翠竹林立,假山折疊,雖然地方小,可是溫馨,令人流連,一個人能待多大的地方,即便皇宮那麼大,她能需要多大的地方。

   除了幾個隨身的丫頭,小太監們都留在青院門前候著,沒再跨入一步,沐丞相也止住了腳步,現在不比從前了,娘娘可是有著尊貴身份的:“瑤兒,爹爹去讓人準備你最喜歡的菜,待會兒一家人好好聚一聚,今兒可是半月十五中秋節,感謝皇上讓你回府和我們闔家團圓。”

   沐青瑤微瞼雙眸,唇角含笑,點了一下頭:“你去吧。”

   雖然沐丞相是當朝的丞相,可也是個疼愛孩子的父親,雖然他對她恭敬有加,可她仍然能從他如水的目光中感受到一個慈父的愛意,沐青瑤笑望著他遠去的背影,慢慢的轉身。

   身後跟著的都是以前青院里的小丫頭,每個人都眼含熱淚的望著她,張嘴想說些什麼,可欲言又止,因為小姐不再是她們的小姐了,她是皇后娘娘了。

   沐青瑤好笑的停住腳步。

   “好了,有什麼話就說吧,好像我是什麼人似的。”

   小蓮一聽沐青瑤的話,立刻搶先開口:“小姐,我好想你啊。”

   她的話音一落,好幾個丫頭附和著:“是啊,小姐,我們都想你了。”

   “謝謝大家了,我也想你們。”沐青瑤難得的開口,不過這倒是真心話,想著以前欺負她們的時候,真是快樂啊,雖然是一個府里的小姐,在沐府卻是最大的,雖然大家恨得牙癢癢的,卻拿她沒有辦法,不像現在,即便貴為皇后,可是仍然有很多人想收拾她。

   莫愁看著娘娘身上的血衣,怎麼看怎麼礙眼,趕緊催促她:“娘娘還是先去沐浴吧,把身上的衣服換下來,稍後再和她們玩兒。”

   “好。”

   沐青瑤點頭。

   青院里的所有人都動作起來,放水的放水,找衣服的找衣服,倒茶的倒茶,等到一切收拾妥當,便侍候著主子沐浴更衣,衣櫥里有很多娘娘以前沒帶走的衣服,挑出一件淡雅素凈的長裙,頭發也重新梳理一下,整個人便沒了先前的戾氣,清新動人。

   沐青香也收拾干凈了,沐青珠陪著她過來,三姐妹坐在青院的花廳里閑聊,小丫頭們退到院子去說話,小蓮她們一個勁的詢問梅心宮中的事,沒有進去過的人,總是渴望那里面的一切,卻不知那里只是一個巨大的染缸……

   “娘娘請用茶。”沐青珠親自給妹妹倒了茶,奉上立在一邊,關心的詢問著:“知道是誰刺殺你了,不會是那人派出來的吧?”

   “那秦浩確實是太后的人,春寒臨死的時候,指證了他,說他正是秦浩,以前他曾經告訴過我,秦浩是太后的人,只是這次出現的除了秦浩,還有一批死士,如果都是太后的人,說明北津王暗中培養了很多的親信,那麼這些人現在在什麼地方呢?為何皇上會一點消息都得不到?”

   沐青瑤輕啜了一口茶,疑惑不解的開口,以她對皇上的了解,他絕不會允許這樣的事實存在著,可現在竟真的有這樣的人,那麼究竟是哪里出了問題?

   而且世人都知道北津王手無縛雞之力,手無縛雞之力的人怎麼會培養出如此神勇的死士,那些人會信服他嗎?

   如果這些人真的是北津王的人,只能說明一件事,北津王不但為人精明,而且武功也是一等一的高強,可是究竟有什麼辦法,可以把一個人的內力隱藏得如此徹底呢?

   “死士?”沐青珠和沐青香輕呼出聲,這可不是一般人培養出來的,就是她們這些不懂朝堂之事的女人也知道,所謂的死士是啥意思,似乎是利用數十年培養出來的人,只聽命行事,一點感情都沒有,和殺人的利器差不了多少。

   “皇上不知道嗎?”

   “也許現在知道了。”沐青瑤喝著茶,腦海中靈光一閃,皇上也許預感到對方要動手,所以不但調動了花離歌保護她,還讓冰綃暗中保護她,這說明什麼?皇上早就有所懷疑了,沐青瑤瞇起眼睛,黑瞳閃爍著銳利的寒氣,卻什麼都沒說……

   “以後你更要當心點。”沐青珠關切的叮嚀,這宮中還真是個嗜血的深淵,一不小心連骨帶肉都不剩,沐青瑤聽了她的話,點頭,見沐青香一直不說話,抬眸望向她。

   “二姐別想多了,過去的事都過去了,以後日子會好的。”

   沐青香見話題轉到她的身上,驀地笑了起來,那一直霧蒙蒙的眼睛,竟清明得多:“算了,我也想通了,這都是該著的,至于秦浩,我也原諒他了,他也是身不由已的,娘娘放心吧,以後我不會再有任何不開心的事情,最近讓爹娘和大姐擔心了。”

   沐青香此言一出,沐青珠和沐青瑤松了一口氣,沐青瑤伸出手,兩個姐姐把手放在上面,三人握著手,好像有一種血肉相溶的感覺,只有她們相親相愛了,沐府才不會有事,丞相老爹才會平安,而這是她們共同的心願。

   花廳門外,莫愁的聲音響起來。

   “娘娘,老爺吩咐人過來,午膳開始了。”

   “好,我們一起過去吧,省得他們等得心急,有什麼話邊吃邊說吧。”沐青瑤站起身,兩個姐姐贊同的點頭,從來沒有這一刻的和諧,姐妹情誼是珍貴的,三個人往外走去,廊下候著小丫頭,恭敬的行禮。

   “皇后娘娘。”

   “嗯。”一行人走了出去,這次回府省親,雖然遇到了刺客,但看到沐青香解開了心結,沐青瑤還是很開心的。

   一頓飯吃得溫馨無比,這是青瑤來到古代後,第一次和家人如此相親相愛的坐到一起吃飯,因此格外的可貴,從頭到尾都面帶笑容,望著眼前的一家人,大家輪流的給她布菜,雖然她是皇后娘娘,但最初的拘謹過去,便是親人間的關懷,尤其是丞相老爹,一頓飯根本沒吃什麼東西,一會兒吻她吃什麼,一會兒問她想吃什麼。

   飯後,大家各自去休息,她和丞相老爹進沐家的書房。

   因為沒有外人在,父女兩人方便得多,沐青瑤扶著沐丞相坐下來,自己坐在他的另一側,莫愁上了茶水便退了下去。

   房間很安靜,午後的陽光從醬紫紅的窗簾照射進來,暈染出淡淡的色彩來。

   “瑤兒,今兒個是怎麼回事?是誰派人刺殺你了?”

   沐丞相的臉上布著擔憂,睿智的眼睛里透著深深的懷疑,究竟是誰膽敢刺殺當朝的皇后娘娘?

   “不知道究竟是何人,竟然能派出一批死士。”沐青瑤淡淡的開口,絲絲陽光照在她的臉上,映襯出淡淡的霞紅,清麗中多了一抹嫵媚,可是眉眼間卻又帶著一股逼人的英氣,有一種巾幗不讓須眉的豪邁,使得沐丞相有些眩暈,這真是他的女兒啊,越發的成熟而內斂了。

   “死士?”沐丞相回過神來,竟然有死士,這可是個大忌,什麼人能培養出一批死士來,既然有這些,必要還有很多,這些人藏身在何處啊。

   “看來這些要立刻稟告給皇上啊。”

   他應該早就知道了,沐青瑤笑容越發的媚人,也許自己此次回府省親,就是皇上布置的,因為他不能肯定暗中的勢力,所以讓她回府省親,來試探這暗處的力量,別人只怕沒有這麼大的能耐,能讓人動用到那些死士,只有她,而最初把她推到最高點的正是皇上,現在她不能不懷疑他的用心,也許站在他今天的位置上,已經沒有純粹了,就算只是普通的朋友,也不純粹……

   沐青瑤的周身罩上一層涼薄的光,眼神浮起一層瑩瑩的霧氣,淺淺的笑:“也許皇上已經知道了,爹爹何必心急呢?”

   沐丞相聽了沐青瑤的話,心里松了一口氣,隨之想起什麼似的,伸出手握著沐青瑤的手。

   “瑤兒,爹爹知道你聰明,睿智,只要你願意,一定會幫到皇上的,請幫幫他吧,好嗎?站在那樣的高位之上,有些事是身不由已了,他是一國之君,他能做的,要做的,該做的有很多,但他首先要保證不亡國,才是一個明君啊,所以只要你有這個能力,請幫助他,好嗎?想想弦月的上百萬軍民,如果內亂再加上外患,江山動蕩,烽火必起啊,到時候就沒有弦月了,瑤兒,家與國比,是很渺小的。”

   沐青瑤望著自己的丞相老爹,他的眼神清明得就像一潭碧池,讓人一眼便望見底,可就是那清明,讓她無法拒絕,原來丞相老爹什麼都明白,什麼都知道,明白她很多事不願意插手,明白她只想著離宮的事了。

   其實他說的沒錯,雖然自己是重生而來的,可是她現在占有身體的人是弦月的人,所以她就是弦月的人,如果國亡了,她就是亡國奴,亡國的奴隸不管到哪一個國家都是低人一等的,還有她的親人,姐妹們,難道真的要讓她們都成為亡國的奴隸嗎?

   “好,爹爹,我答應你,只要我力所能及的,我一定幫他,直至他安定下來。”

   “謝謝,瑤兒。”沐痕的手微微顫抖了,做為一個丞相,他該做的能做的,他都會去做,接下來就是皇上的事情了……

   沐青瑤沒說什麼,想起太后娘娘的事情來,她今兒個回府省親,最主要的還是詢問爹爹關于當年太后娘娘和李皇后的事。

   “爹爹,我想知道當年李皇后是怎麼死的。”

   沐痕一怔,望著沐青瑤,眼神有些不安,這都過去十幾年了,瑤兒還提到這些事干什麼?

   “那都十幾年前的事了,要說李皇后,她其實和你大娘是閨中好友,你可以問她,爹爹不了解當中的詳情,”沐丞相說完,掉頭朝外面叫了一聲:“來人,去把大夫人叫過來。”

   “是,老爺。”梅心在外面應聲,腳步聲走遠了。

   書房里,沐痕關心的詢問:“瑤兒為什麼問李皇后的事?”

   “是皇上,他想讓我查出李皇后是怎麼死的,找到當年的證據。”沐青瑤稟明爹爹,這種事也沒什麼好隱瞞的,既然大娘是李皇后的閨中好友,那麼一定可以從中知道很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皇上這是何苦呢?”沐痕皺起了眉,大家都知道李皇后很可能是當今的太后害死的,苦于沒有證據,這麼些年也都平安過去了,可皇上偏又想起來查當年的事情,都過去多少年了,還能有什麼蛛絲馬跡呢?而且現在弦月的半邊兵權在楚風玉的手里,如果皇上冒然查這些,必然引起動亂啊。

   大夫人很快走進了書房,先給沐青瑤行了禮,又給沐老爺見了禮,最後才恭敬的問。

   “老爺找我過來做什麼?”

   “娘娘有事想問你,你坐下來吧,把你知道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娘娘,說不定對娘娘有所幫助。”沐痕沉聲命令,大夫人立刻點頭:“是。”便坐在一邊,安靜的候著。

   “大娘,聽說你和當年的李皇后是閨中好友,可有此事?”

   大夫人怔了一下,沒想到娘娘竟然問李皇后的事,想起當年的姐妹情分,便有點傷感,緩緩的點頭:“是的,娘娘,李皇后原名李月環,是臨安府尹的千金小姐,我爹是通政使,我們兩家有往來,所以我們兩個就成了好朋友,經常在一起繡花議論閨中的私事。”

大夫人說著停下來,望著皇后娘娘,沐青瑤秀眉梢動了一下,沒想到大娘竟然和李皇后情同姐妹,如果李皇后在的話,只怕大姐青珠就可以安然入宮了。

   “大娘,那當今的太后和李皇后也要好嗎?”

   “嗯,當今的太后名楚夢云,其實她爹只是一個小小的主事,六品的小官員,本來和月環是沒有交集的,可是有一次在庵堂遇到,便成了朋友,那楚夢云很有心計,沒事便來找月環,請教她刺繡,或者詩畫什麼的,我勸過她幾次,讓她離那個女人遠點,說她心計太深,可是月環稟性一向純良,哪里想到那些,後來她進宮了,沒想到那楚夢云也一並進宮了,後來先皇看上了月環,她是那種很輕易便讓人喜歡的女人,長得又好,再加上她父親是三品的大員,可謂門當戶對,皇上便冊封她為皇后,后來因為她們在宮中,而我在宮外,便疏遠了,倒是聽說她和那楚夢云挺要好的。”


   大夫人說到這里停住了,等著沐青瑤的問話。

   “先前你聽李皇后提過楚夢云這個人嗎?”

   “聽過,月環好幾次都說到她了,說她不容易,父親非讓她進宮為妃,她其實已經有意中人了……”

   “等等。”沐青瑤陡的出聲,書房內的丞相和大夫人嚇了一跳,忙緊張的問:“怎麼了,娘娘?”

   “剛才你說楚夢云有意中人了,是這回事吧?”沐青瑤盯住這句話問大夫人,大夫人點頭:“是的,聽說她有個意中人,叫……”

   大夫人一時想不出來,皺起眉想著,沐青瑤雙瞳晶亮,希翼的望著她,沐痕見女人想知道這些事,不由得催促:“你快點想,瑤兒等著呢!”

   “喔,都好多年了,哪里想得出來。”大夫人嘟囔著,忽然叫了起來:“對了,那男人叫蘇斬,因為那個字很特別,所以我記著,他叫蘇斬,是一個布作坊老板的兒子,好像那戶人家就在東郊,那個人現在應該娶妻生氣了吧,聽說當年楚夢云進宮,傷心得不得了。”

   “喔,好,謝謝你了大娘。”

   雖然沒有直接查出李皇后的死,但知道一些太后的事也不錯啊,沐青瑤笑了笑,站起身來:“我累了,先回青院休息一會兒。”

   “好,好,你先過去休息,晚上我們一家子賞月。”

   “嗯。”沐青瑤點頭,朝大娘頷首,便走了出去,聽到身後大娘奇怪的問丞相老爹:“瑤兒這是干什麼?好端端的問月環的事干什麼?”

   “這是你操心的嗎?”沐丞相的聲音沉沉的,屋子里便沒了聲響。

   沐青瑤抿唇笑了笑,有時候丞相老爹還真威嚴呢,門前,莫愁和梅心恭敬的開口:“娘娘,談完事了,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

   “嗯,行。”沐青瑤的神色雖然依舊清冷,但笑意總是掛在臉頰上,使人覺得親切,完全不同于宮中的冷戾。

   一行人回青院去了,至于花離歌他們,沐府的管家會好好打點他們,犯不著她費心。

   秋天,風涼爽爽的吹過,空氣中飄著竹的清香,沐青瑤睡在自己的房間里,雖然小,卻踏實,實實在在的睡了一覺,沒有勾心斗角,沒有驚心動魄,有的則是安逸,讓人沒來由的舒展了心情。

   起來時,青珠和青香兩位姐姐也過來,因為娘娘晚上就要回去了,以後再見面還不知道什麼時間,兩姐妹逮住機會好好的聊聊。

   小小的寢室內,不時的飛揚起愉悅的笑聲,有一搭沒一搭的,時光過的飛快,太陽快落下西山了,沐府的管家竟然過來了,恭敬的站在門外稟報事情。

   “娘娘,楚府的楚公子求見。”

   “楚公子?”沐青瑤對鏡自攬,停住動作,一邊的沐青珠和沐青香一聽到那個男人,不由想起另一個姓楚的老妖婆,不由氣不打一處來,冷冷的吩咐:“把他打出去。”

   沐青瑤沒說什麼,繼續照著鏡子,看梅心給她挽頭發,門外又響起管家的聲音。

   “他說有事要見娘娘。”

   沐青瑤臉色冷沉下來,放下手里的鏡子,抬首見沐青珠還想發作,忙舉起一隻手擋住了她,朝外面出聲:“你把他領到後花園的花亭去。”

   “是,娘娘。”

   管家退了下去,娘娘連聲音都有一股天威,讓人不敢褻瀆。

   房間里,沐青珠掉頭問一邊的沐青香:“你說他來找青瑤干什麼?不會跑上門來算計我們家吧?”

   “反正姓楚的沒一個好東西。”沐青香眼神也冷起來,陰森森的。

   沐青瑤知道兩位姐姐受到了打擊,此刻見到姓楚的當然沒好感,而且她對姓楚的也沒什麼好感,可是現在人家說有事找她,她有必要去看看究竟是什麼事?

   “好了,兩位姐姐回去吧,青瑤要見客了,看看楚大公子有何是要見本宮。”

   沐青瑤周身的淡漠,白色繡寒梅的薄群,襯得她高貴優雅,清麗脫塵。

   “好,娘娘當心點,千萬別上了楚淺翼那個妖男的當,那男人專門迷惑女人。”
一向喜愛俊男的沐青珠算是大徹大悟了,還記得提醒妹妹,沐青瑤唇角噙著笑。

   “我知道了。”

   看著兩個姐姐走了出去,臉色立刻暗沉下來,唇角是一抹銳利,眼神如刀般凌寒:“莫愁,去沐府後花園的花亭。”

   “是,娘娘。”

   沐府的後花園,雖然沒有皇宮御花園華麗,但也有十幾種名貴的花卉,白玉雕欄圍成,姹紫千紅的花朵,迎風招搖,香飄滿園。

   花園邊有一座小巧的花亭,此時亭內已坐一人,輕風吹過,撩動他的墨髮飛揚,銀灰色的袍子包裹著他偉岸的身姿,只見他悠然自得的端起茶盅,享受似的品著茶,亭外有沐府的下人候著,一抬頭看到沐青瑤的身影,忙恭敬的開口:“見過皇后娘娘。”

   沐青瑤揮了揮手,下人皆退出去幾步遠,連梅心和莫愁也自動守在亭外。

   亭中,楚淺翼這個妖孽動也沒動,只是放下了手中的茶盅,朝著沐青瑤擺出一個撩人的姿勢,風情萬種的笑,眉眼妖媚,整個人慵懶之極,卻在那份慵懶中透著隨意,並不像一般人見到她時的恭敬,或者是膽顫心驚,兩個人的目光隔空交錯,最後沐青瑤扯了扯唇角。

   雖說沐家和楚家是對頭,但她自從見到楚淺翼這家伙後,他倒沒刁難過她,相反的雖然沒有過多的交談,卻可以像老朋友一樣相互說笑,攻擊,外帶鄙視一番。

   “說吧,你楚大公子心血來潮的跑沐府來干什麼?要知道這沐府中可有人想把你給挫骨揚灰了。”

   楚淺翼抿唇笑,低下頭親手給沐青瑤倒了杯茶,雙手做了個請的動作,閑閑的開口:“難得你出宮一次,我來找你喝喝茶,順便談些小事。”

   他的臉色是一貫妖孽似的招牌笑容,但沐青瑤看到他眼底的一抹認真,不知道他想說什麼,便坐了下來,這男人還真會反客為主,也不和他客氣,端起茶杯,輕抿一口。

   “說吧,什麼事?我聽著呢。”

   楚淺翼收起一貫的不正經,幽深的瞳孔深邃而神秘,好似蓄了一池的春水。

   沐青瑤靜靜的望著他,這男人確實有撩亂人心的本錢,他的俊不同于慕容流尊的霸氣,也不同于南安王慕容流陌的冷,而是另一種面貌,陽光型的,柔柔的軟軟的,有點像她養的小狐貍毛雪球身上的絨毛,讓人不由自主的靠近,可是他卻在你靠近的時候,不顯山不露水的隔開一道空隙。

   “跟我走。”

   “哧——”沐青瑤嘴里的茶就這麼直接的噴到他的臉上了,還是那種全噴式的,一滴都沒落下,這男人眼睛眨都不眨一下,也沒有發怒,甚至于眸光比之前更柔和,倒是沐青瑤有點過意不去了。

   “楚大公子,這可是你自找的,能不能在我喝茶的時候,別講這些冷笑話。”

   “我是認真的。”

   楚淺翼又補了一句,然後也不去看沐青瑤,動作優雅的拿出一方錦帕,擦干臉上的茶水外加口水。

   沐青瑤就那麼定定的望著這男人,腦子繞了多少道彎,也想不出這楚大公子抽了什麼風,她記得從來沒給過他這樣的暗示,自己有想和他私奔的意思,每次見面,她不是損他就是陰他,他不生氣倒也罷了,現在竟然讓她和他走,難道他是受虐狂,因為身份太高貴,平常沒人敢如此對他,所以有人虐他,就對了他的胃口,便有了這麼離奇的想法?

   “楚淺翼,你確定腦子沒病吧,讓我和你走?”

   楚淺翼擦干臉上的茶水,唇角勾出淺淺的笑,他一掃平時的妖孽,看上去賞心悅目多了。

   “我讓你和我走,不是說我們兩個私奔什麼的,只是因為我不想讓你捲到棋局中,你和我,都將成為他人手中的棋子,難道你甘心嗎?心甘情願做一個棋子,被人利用嗎?”

   說到最後,他的聲音低沉得多,好似在波濤翻滾的浪海里顛覆。

   沐青瑤的眼神深幽下去,想起丞相老爹的話,也許她會成為一顆棋子,但是卻不是誰都可以動的棋子,除非她想,否則誰也別想動她,現在她不會再像從前那樣淡然,置身事外,因為人已在局中,想置身是不可能的,只有主動出擊。

   天下存亡,匹夫有責,只要不觸及她的底線,她不介意幫皇上一把。

   “楚淺翼,我不知道你是出于何種心思,跑來跟我說這些,但是我要告訴你,我不會任人操控的。”

   沐青瑤站起身,天際已暗沉下去,玉盤似的圓月掛在天邊,她沒忘了今兒個是八月十五,中秋佳節,她還要和家人賞月呢,沒空理這個莫名其妙的男人。

   “請吧?”

   淺淺的月色下,楚淺翼的眼神中是失望,隨之是一層霧靄靄的暗芒,讓人看不清,道不明,一直尾隨著沐青瑤飄然而去的身子,沒落在夜色中。

   “娘娘,老爺派人過來,讓你過去呢。”

   “嗯,知道了,送楚公子出去。”沐青瑤點頭,同時回身吩咐沐府的下人,那下人恭敬的走進亭中,楚淺翼眼神隱去銳氣,恢復一貫的妖孽,笑得顛倒眾生,那下人看得一呆,眼前的人已大踏步的往外走,在經過沐青瑤的身邊時,駐足停了一下,然後肆意的笑了起來,大踏步的朝府外走去,那笑聲雖然妖嬈,卻帶著一種說不出的蒼涼。

   沐青瑤領著梅心和莫愁望著他溶入月色中的背影,微挑了一下眉,什麼都沒說。

   莫愁忍不住奇怪的挑眉:“那男人似乎很傷心,雖然在笑,可那笑不是真心的。”

   沐青瑤不知道今天晚上楚淺翼是怎麼了,為什麼莫名其妙的跑來和她說這些,又為什麼心底蒼涼呢,心思百轉間,身后響起兩道聲音。

   “瑤兒。”

   原來是沐青珠和沐青香繞了過來,看著呆立在亭外的沐青瑤,奇怪的開口:“那混蛋呢?”

   “回大小姐的話,走了。”梅心搶先開口。

   “幸好走了,要不然打得他滿地找牙,竟然敢跑到沐府來,以後我們沐府和楚府勢不兩立,見一次打一次,見兩次打一雙。”

   沐青珠咬牙切齒的揮著拳頭,如果楚淺翼那廝仍在的話,沐大小姐一定會獸性大發的,沐青瑤被沐青珠誇張的動作逗笑了,拋開心頭的困擾,一旁的沐青香柔聲的開口:“走吧,爹爹在等著我們呢。”

   “嗯,走。”兩個姐姐一人一邊的扶著沐青瑤,沐青瑤唇角浮起笑意,心里暖暖的,她們現在是她的家人,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如果自己真的能為她們做些什麼的話,也是一件高興的事。

   月色下,沐府的三朵花,各有風姿,一起往丞相府的前廳而去。

   八月十五,中秋佳節,家人團聚的日子。

   丞相府里喜氣洋洋的,沐丞相沒有按以往過節的風俗,在正廳用餐,而是在中庭里,置辦了一桌酒席,中庭有一株高大的桂花樹,花開正茂,香氣撲人。

   月光如水,輕風吹起,桂花紛紛揚揚的落下,有的被風吹在地上,有的吹到桌上的菜肴里,竟憑添了幾分美感。

   一家人圍坐在飯桌邊,溫馨如水,沐青瑤望望這個,望望那個,心底的震撼極大,原來一家人可以這樣過中秋佳節,一邊賞月,一邊談心,然後吃最好吃的東西,喝最美的桂花酒……

   雖然自己不是他們親生的,但今晚她心潮澎湃激蕩,好似他們生來就是她的親人,這感覺越來越濃烈。

   前世,她的中秋節,一直是和祖母過的,父母遠在千里之外,想見一面都難,更別提過中秋佳節了。

   現在她擁有了前世最渴望的東西,親情。

   所以她會好好珍惜的,以后只要是力所能及的事,她一定會幫助她們的。

   “瑤兒,爹爹敬你一杯,這是你二娘親手釀的桂花酒,少喝一點不會醉的。”

   沐丞相站了起來,端著酒杯,慈愛的望著沐青瑤。

   “謝謝爹爹。”沐青瑤站了起來,陪著丞相老爹一起,父女二人干了一杯桂花釀。

   不知是酒不醉人人自醉,還是因為心情太好,那桂花釀甘美香甜,好似世上最美的佳品,比那瓊漿玉液更香濃十分。

   她從前世到今生,還從來沒喝過如此好喝的桂花釀,是家人親手釀制出來的,帶著濃濃的親情的味道,即便大娘和二娘,現在看起來也是那麼可親,她們望著她的眸光,和望著一個女兒沒什麼兩樣,也許她們體會到了,娘娘也是沐家人,和她們是血肉相融的,生,同生,死,同死。

   丞相老爹剛坐下來,大娘和二娘便站了起來,每人端著一杯桂花釀,笑容滿面的望著沐青瑤:“娘娘,以前我們都有做得不好的地方,請娘娘擔待著點,都是無知的婦人,雖然愚鈍,卻從來沒有過想害人的心,請娘娘諒解一回吧,我們先干為凈了。”

   說完兩個人便干了酒,沐青瑤想起身,那大娘用手壓著她:“娘娘坐著喝就成,我們都是沾了娘娘光的人,娘娘好了,我們才好,愚婦今日才算明白。”

   丞相老爹也在一邊點頭:“瑤兒,你就坐著吧,你是皇后,原也是該著的,再說從前她們確實做得欠妥,是娘娘的心胸寬大,她們該感恩才是。”

   “是,那女兒干了。”沐青瑤又吃了一盅,大娘和二娘才坐下來,大家邊吃菜邊說著話兒,頭頂上,桂花紛紛揚揚的灑下來,這時候丞相老爹感覺還缺些什麼,便吩咐了丫頭把二小姐的琴取來,讓二小姐給娘娘彈一首曲子。

   西雨很快到二小姐的房中把琴取了來,下人一番忙碌,沐青香離席跪坐到琴架前,素手撫琴。

   她的琴和西門新月比起來,要差得多,可是今晚,沐青瑤聽著曲子,只覺得心里有一陣陣熱流涌過。

   琴聲里充滿了家的溫馨,此情此景,千金不換……

   酒席吃到後半段的時候,沐青瑤已微微有些醉態,丞相老爹見月上柳梢頭,宴席吃得差不多了,琴也聽得差不多了,便吩咐下人把酒席撤了下去,開始放煙火。

   管家忠叔領著下人,把煙花全都搬到中庭院落的空地上,用過晚膳的花離歌他們也都動手幫忙,一時間整個空地都擺滿了煙花。

   大家開始放煙花,一發,兩發,越來越多,漫天絢麗奪目的色彩,耀眼,炫人。

沐青瑤捂住耳朵,東躲西嫑藏地在其中跳躍,此時哪里是那個周身冷清的皇后娘娘,分明是快樂單純的女子,眾人一起陪著她開心的笑著,放著……

   桂花落,煙花飛,好一幅壯麗的色彩,沐青瑤醉了,今晚的一幕將永生的留在她的腦海里。

   莫愁站在她的身后,看著這樣快樂的主子,不忍心提醒她,該回宮了。

   直到沐丞相慈愛的聲音響起:“瑤兒,該回宮了。”

   沐青瑤回眸一笑,傾國傾城,雖然桂花香,煙花美,可是卻抵不上瑤兒的一笑,像最甘醇的酒流淌過爹爹的心哪,今晚除了瑤兒開心,他們大家都很開心啊。

   “是啊,爹爹,我該回去了。”沐青瑤的話音里是不舍,眸底有留戀,如果可以,她真想一直呆在沐府里,現在大家相親相愛的,日子過得真開心哪,一想到皇宮,心底便有些寒,不過為了他們,她親愛的家人,她務必要為他們做些什麼。

   沐青瑤伸出手抱了抱丞相老爹,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輕語。

   “爹爹,我會幫他的。”

   “乖孩子。”沐丞相的眼睛濕潤了,沐青瑤已經放開了他,回身抱了大娘和二娘,最後三姐妹擁抱在一起,相約,三個人都要幸福……

   “回宮。”皇后一聲令下,沐府闔家大小恭敬的把皇后娘娘送上門前華麗的輦車。

   “恭送皇后娘娘。”

   輦車駛動,后面是宮廷的馬車,然後是花離歌和冰綃,各領著一隊人,保護著皇后娘娘回宮。

   輦車內,沐青瑤心潮澎湃,久久難息,掀起一側的錦簾,望著暗夜,涼風吹拂過她燒燙的臉頰,涼習習的很舒服,輦車搖搖晃晃的令人翩然欲睡,微瞼上雙目,閉目養神。

   莫愁和梅心看著一臉愉悅的主子,小聲的議論。

   “今兒個娘娘似乎很開心。”

   “嗯,一家人在一起當然開心了。”莫愁的聲音有些落寞,她想起來自己的家人,今兒個晚上可是八月十五,一家團圓的日子。

   那本來一直閉著眼睛的主子,陡的睜開眼,望向莫愁:“莫愁,今兒是八月十五,要不然你回去看看他們吧?”

   莫愁一愣,沒想到主子聽到她們的話了,當下臉色一凝,莊重的開口:“主子,奴婢沒想要回去,奴婢自從簽下賣身契,就是主子一個人的了。”

   “你啊。”沐青瑤看她如此堅持,也不好再說什麼,她知道莫愁的稟性,很倔傲,認準了理,她說了也沒用。

   輦車一直平穩的行駛著,忽然顛簸了一下,停了下來,跟著後面的花離歌立刻驅馬上前,冷冷的開口:“怎麼回事?”

   前面立刻有侍衛開口:“稟侍衛大人,有人沖撞了馬匹,驚了駕。”

   “還不讓他滾開。”花離歌冷硬的命令手下,那手下策馬過去,不一會兒又過來了:“大人,是一個人,似乎受傷了,擋住了我們的去路,不知道是死是活。”

   沐青瑤蹙了一下眉,怎麼有人受傷了,不會又是什麼詭計吧,還是真的有人受傷了?掀簾朝外面喚了一聲:“花統領?”

   馬蹄聲響起,花離歌策馬過來,恭敬的抱拳:“娘娘,什麼事?”

   “過去看看是什麼人?過來稟報。”

   花離歌領命,帶了幾個人過去查看,沒想到擋住他們去路的竟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郎,面色蒼白,唇發紫,看上去是被人下毒了,花離歌把檢查的情況稟報給皇后娘娘。

   沐青瑤一向不是好管閑事的人,但今晚的心情很好,此刻整個人都是愉快的,所以難得的揮手吩咐花離歌:“把他帶回鳳鸞宮去。”

   “娘娘?”幾道聲音響起來,娘娘可不是好管閑事的人,今天剛遭人刺殺,誰知道這少年是什麼人啊?如果是刺殺她的人派出來的,豈不是惹禍上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

   莫愁出聲:“娘娘,不知道那少年是什麼人,若是別有企圖的人,娘娘豈不是把危險放在身邊了嗎?娘娘難道忘了春寒的事了嗎?”

   莫愁不提還好,一提到春寒,沐青瑤便想起白日春寒以死相護的場面,心里竟酸楚起來,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了。

   “好了,都被說了,帶他回宮,如果他只是一個意外受傷的人呢?難道真的見死不救嗎?那麼我們和那些禽獸不如的人有什麼差別呢?並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壞人的,至少春寒沒有浪費掉那半支血人參。”


作者: nikonnika    時間: 2012-5-19 03:21 PM

本帖最後由 nikonnika 於 2012-5-20 10:53 PM 編輯

宮心計  第八十三章 弦帝動心

   沐青瑤說完放下輦簾,所有人不敢再多說什麼,今晚娘娘本來心情極好,她們可不想惹惱了她,花離歌領命,吩咐手下把那少年安置在後面的馬車上,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往皇宮而去。

   本來大家生罵再發生什麼事,一路上小心以戒,但是最後卻什麼事也沒有,輦車平穩的駛進了皇宮。

   鳳鸞宮,燈火通明,大家都在門前的石階上恭候著皇后娘娘。

   一看到輦車過來,女官依云領著一大堆宮女太監奔了出來,跪伏了一地, “恭引皇后娘娘回宮。”

   沐青瑤扶著莫愁下車,抬首望著華麗的宮殿,月色下,鳳鸞宮三個龍飛鳳舞的燙金大字,使得人沒由來得心底一沉,一晚上的愉悅煙消雲散,這裡就好像戰場一樣,接下來,她要開始一場驚心動魄的戰爭,而她既然答應了丞相老爹,必然盡心的幫助皇上。

   “都起來吧,”沐青瑤淡淡的出聲,織棉的水云袖一揮,清幽的暗香飄散開來,下跪的宮女太監皆聞香而起,恭敬的退到一邊去。

   侍衛統領花離歌和暗衛冰綃兩個上前告安。

   “屬下等告退了。”

   “好,你們下去吧。”沐青瑤點頭,今兒個白天的事,倒讓他們累心了,唇角扯出一抹淺笑, “有勞兩位了。”

   兩人恭身, “不敢。”

   冰綃想起後面馬車上受傷的人,小心的請示,”娘娘,你看那受傷的少年?”

   “留在鳳鸞宮吧,本宮會派人醫治他的,”沐青瑤緩緩的開口,抬頭望天,月影西移,看來夜已深了, “你們下去休息吧。”

   “謝娘娘。”兩人領命,不敢再多說什麼,皇后娘娘的脾氣,他們已摸識一二分,任何人最好不要惹得她動怒,動怒必然要付出代價,所以在她沒動怒之前,見好就收,才是要緊的。

   侍衛和暗衛都退了下去,偌大的空地上,只剩下鳳鸞宮的宮女和太監,沐青瑤望向身邊的莫愁, “你領兩個太監把那少年安置到偏殿去,立刻派個太醫檢查一下,看看他究竟中了什麼毒?可有解?”

   “是,娘娘” 莫愁領了命令,一揮手帶了兩個太監過去搬那少年。

   因為今晚喝了桂花釀,沐青瑤就有些醉,雖然被風一吹,清醒了很多,可是仍然心跳加速,臉色暈紅,頭也有些昏,便靠著梅心的手出聲, “走吧,本宮有些累了,進去休寢吧。”

   “好,娘娘。”

   梅心扶著主子上台階,準備進大殿,身後跟著的依云趕緊跨前兩步,小心的稟告, “娘娘,皇上在大殿候著娘娘呢。”

   “嗯,他來幹什麼?”沐青瑤皺眉,搖了搖頭,才清醒一些,停住身子望向依云,只見依云一臉的膽戰心驚,似乎受了不小的驚嚇,奇怪的問: “怎麼了?”

   “皇上從戌時就過來了,足足等了兩個時辰,臉色好難看,把奴婢等人都攆了出來,所以奴婢害怕。”

   依雲的話沒說下去,她不知道皇上在生什麼氣,害怕娘娘受到責罰,不知道是不是娘娘做了什麼事,影響到了皇上,害得皇上竟然大發雷霆,這偌大的鳳鸞宮裡一點動靜都沒有,大家乖乖的立在門外候著,生怕惹得裡面的主子生氣,一個不小心,連命都保不住了。

   沐青瑤聽了依云的話,越發不解了,她回府省親是他同意了的,現在又跑來這裡發什麼脾氣,真是搞不懂這男人,都說君心難測,看來一點都不假,不過依云怕他,不代表她怕他,沐青瑤臉色陡冷,今兒個的事她應該跟他好好算一算,是不是他早就知道暗處有刺客,還讓她去以身試劍,這就是那晚說真心相對的男人,真是可笑?

   “好了,你們就守在外面吧。”

   “是,娘娘”依云等鬆了一口氣,看著娘娘大無畏的精神,佩服得不得了,到底是娘娘啊,明知道皇上在發脾氣,竟然一點也無所謂。

   沐青瑤領著梅心走進大殿,夜明珠青白的光芒照耀得大殿如同白晝,高座上的男子一見到她的身影,便大踏步的從鳳榻上躍下來,幾個大步已走到她面前,泰山壓頂似的罩著她的頭頂,俊美的臉上布著難得的焦急,黑色的瞳孔之中泛濫著海水一樣幽深不明的暗潮,呼吸急促得一伸手拉住她。

   “瑤兒,妳沒事吧。”

   沐青瑤有點搞不清楚狀況,等到她搞清楚狀況的時候,大殿上一個人也沒有了,太監阿九和梅心都退了下去,只有她和眼前這個拉著她轉了幾圈的男人,男人的臉上是從來沒有過的關切,即使他焦躁不安,可是那張臉還是該死的英俊,他的急切沒有影響到他的美感,相反的卻增添了魅力,沐青瑤定定的打量了他幾眼,最後臉色很冷的抽回手。

   “皇上在幹什麼?”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焦躁的皇帝總算安定了下來,一伸手緊抱過不甘不願的沐青瑤,似乎一晚上的陰鶩暴燥都是因為她遇刺引起的,可是這不正是他設的局嗎?

   沐青瑤掙扎,這男人究竟想幹什麼?

   “皇上,放開我,你在幹什麼?”

   “朕知道你遇刺,心急如焚,若非有公務,早就去相府看望妳了,好在你現在沒事了,朕就安心了。”

   慕容流尊一向沉默寡言,但今晚卻說了很多話,看來她的被刺,確實讓他受到刺激了,難道他真的喜歡她,不是一點,是很多嗎?沐青瑤迷惑的想著,忽然用力的搖了搖頭,看來今晚是喝多了桂林釀的原因,從沒聽過皇帝有真心的,他可是一個野心家。

   “皇上也會心急,這不正是皇上的算計中嗎?”

   雖然看出男人眼中的害怕、惶恐,似乎她真是他心中最重要的寶貝,可是一想到他在利用她,她就忍不住的想諷刺他。

   “你?”慕容流尊陡然放開她,扶住她的身子,他的眼裡是層層翻滾的烏雲,陰鶩的冷瞪著她。

   “沐青瑤,你這個笨蛋,冷血無情的丫頭騙子,都這種時候了,你竟然還懷疑我的別有用心,我是看你在宮中生活的不快樂,今兒個是中秋佳節,想讓你開心一回,沒想到你竟然懷疑我的用心,我現在是該打你一頓屁股呢?還是轉身離開?”

   說完他喘著粗氣兒冷瞪著沐青瑤。

   沐青瑤用力的搖了搖頭,看來今晚她真的喝多了,要不然為什麼會聽到那個一向沉穩內斂的傢伙說了這麼一大堆,最重要的是他忘了自稱自己是朕,反而一聲一口我的,就好像他和她的關係更進了一步,沐青瑤往後退了兩步,揉了揉太陽穴。

   “我醉了,皇上,你一定不是慕容流尊那個傢伙,說,是什麼人變的?”

   慕容流尊有些哭笑不得了,看來平時自己太嚴肅了,這女人竟能當著他的面大剌剌的懷疑他,還說他是別人變的,不過今晚的她和平時不一樣,剛才她抱著她的時候,分明聞到了她身上的酒味,帶著淡淡的桂花味,難道她喝酒了。

   不會是喝醉了吧,慕容流尊望過去,只見平常冷漠的人,此時喃喃地傻笑,那張俏麗的臉上紅暈遍佈,竟份外撩人,此刻正在大廳裡轉圈,邊轉邊說, “天哪,為什麼房子到處動啊?好了,別動了,我命令你別給我動了,我頭暈了,頭暈了。”

   說著竟直直得往大殿上撲去,慕容流尊好氣又好笑的上前一步,緊抱住她的身子,一靠近她,便聞到淡淡的酒味兒,果然是喝酒了,本來還想問她今兒個有什麼發現呢?現在問不成了,大手一用力,便抱起她往寢宮走去。

   一路上,這丫頭並不安穩,拳打腳踢的,害得慕容流遵挨了好幾下,實在無法理解,平時那麼安靜又內斂自持的女人為什麼喝了酒,就完全不一樣了,難道平時都是裝的,這才是真的,囂張的像小野貓,可是不管那一個她,都是個性的,讓人移不開眼。

   不過沐青瑤一靠到床,便霸著不放了,慕容流尊坐在床邊,看著緊抱枕頭不放的女人,心裡竟暖暖的,這是多少年都沒有過了,自從母后去世後,他再也沒有這種感覺了,雖然有妹妹星竹,可是他們一直聚少離多,雖然現在在一起了,可是他是皇上,日理萬機,根本無暇顧及她,所以兩個人的感情雖好,卻沒有帶給他那種貼心的暖流,但自從遇到了沐青瑤這丫頭,所有的一切便不一樣了。

   最初,他只覺得她聰明,狡黠,冷眼旁觀著一切,可是慢慢地她身上璀璨的地方越來越多,讓他不由自主的受吸引,開始他抗拒,他有夢想,要除內患,統一七國,不能有感情,可是越抗拒,越受吸引,不如乾脆接受她,留她在身邊,一想到這個,他便感覺到所有的一切都是有希望的。

   慕容流尊坐在床邊寵溺的看著床上的女人,那睡姿甭提有多難看了,原來她也有不雅的地方,俊美的面容上扯出一抹笑,一直以為她是完美無暇的,像不食人間煙火的精靈,原來她也有缺點,不過這小缺點卻使得她更加可愛。

   皇上正在胡思亂想,那睡得香噴噴的女人忽然掉了個身,一條腿就那麼大剌剌的搭上慕容流尊的大腿,姿態曖昧極了,粉嫩的臉紅撲撲的,花瓣一樣的唇微微嘟起,根本讓人移不開視線。

   慕容流尊呼吸急促起來,趕緊掉頭望向別處,可是胸口撲通撲通地跳著好厲害,此刻的他跟情竇初開的小伙子有得一拼,誰會知道,世人眼中精明睿智的弦帝,其實從來沒有寵幸過別的妃嬪,這是不為人知的秘密,並不是他有什麼不良嗜好,而是因為其母親李皇后含冤莫白,他做為兒子的一定要替母后沉冤昭雪,方可寵幸后妃,可是後來卻生出一種希望,如果有一天遇到喜歡的女人,絕不要成為第二個父皇,鑄出另一場錯來。

   寢宮裡熱潮洶湧,氣氛旋旎,慕容流尊眼神瞄來瞄去,最後還是落到沐青瑤臉上,心跳得更快,此時應該做點什麼,可是這丫頭睡著了,他做了什麼,豈不是趁人之危了嗎?弦帝的自制力一向強,可是此時,心底的狂潮就好像脫僵野馬一樣,奔騰起來,最後終於還是忍不住,俯身輕舔了一下那粉色的唇瓣,趕緊坐直了身子。

   慕容流尊俊美霸氣的臉上,此時閃過迷茫,輕舔自己的唇,柔柔的軟軟的嫩嫩的,似乎很好吃的樣子,忍不住又低頭吸了一下,好怪的感覺啊,似乎整個身子都燥熱起來了,明明已是秋天了,寢宮內窗戶都半開著,可是他還是感覺到很熱,似乎想要的不止這些,還要更多,慕容流尊正待親得更深一些,那床上睡著的人,似乎有些惱怒有人打擾了她的睡眠,一抽手啪的一聲打在皇帝的後腦勺,隨之一個轉身,臉朝裡面睡著了。

   慕容流尊一下清醒了許多,急切地站起身子,情潮湧動的臉上,閃過錯鄂,隨之大步的離開寢宮,寢宮門外守著阿九和梅心他們,看著皇上從寢宮裡出來,趕緊一起福了身子, “見過皇上。”

   不過皇上好像沒聽到似的,急急的走了過去,阿九趕緊跟上去,所有人都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皇上是怎麼了?剛才似乎臉上很紅似的,難道今兒個晚上,皇上也喝酒了,所以才會發脾氣嗎?

   幾個丫頭面面相覷的走入寢宮,娘娘安穩的睡在大床上,連衣服都沒脫,梅心怕她睡得不踏實,趕緊爬上床,給她脫了長裙,又收拾了一番,才放心的下來,除了守夜的人,其他人都下去休息。

   早晨,晨霧深幽,涼薄如飛。

   寢宮門外候著一溜兒的宮女,有手裡端著面盆的,有拿著毛巾的,還有端著漱盂的,靜靜的一點聲響都沒有,直到裡面響起慵懶的聲音,門外的人才鬆了口氣,娘娘醒了……

   沐青瑤睜著骨溜溜的大眼睛,望著頭頂的紗帳,昨兒夜裡好怪啊,她竟然做了個春夢,夢到有人親她了,難道是思春了,不該啊,她不是不想談感情嗎?為什麼會做這種夢呢?看來昨兒個酒醉得太厲害了,腦子差點燒壞了,以後還是少喝酒為妙,一番思量,動也不動一下,床邊的梅心和莫愁,靜靜地候著,倒是小狐狸毛雪球沒什麼耐心,從地上一躍上床,直往沐青瑤懷裡鑽,撒起嬌來,沐青瑤摸著它身上柔軟的毛,逗弄了一會兒,才起床。

   梅心立刻招呼外面的宮女進來,東西一一的送上來,候著娘娘起床。

   莫愁站在一邊,恭敬地稟報事情。

   “娘娘,昨兒個你救回來的少年,大概只有十二三歲的樣子,御醫已經診治過了,只怕?”

   莫愁說完,沒有接著往下說,寢宮內安靜無聲,沐青瑤揮了揮手,示意其他人都下去,宮女們魚貫的退了出去,寢宮內只有沐青瑤和兩個貼身的婢子,沐青瑤抱著毛雪球站起身,走到窗戶邊望著外面的薄霧,好久才開口。

   “被下毒了嗎?”

   “是的,御醫說,是由好幾種毒素溶合到一起的毒,究竟是那幾種毒,他也不知道,只知道其他有眼鏡蛇的毒,別說其他毒了,單是那蛇毒,只怕就無藥可醫了,御醫現在用金針鎖著他的穴道,使血液流動慢一點,不過就算這樣,只怕十二個時辰一過,也難保他的性命了,一夜過去了,還剩兩三個時辰。

   沐青瑤蹙了一下眉,是誰和一個孩子有如此深仇大恨啊,他才十二三歲啊,不由憐憫的開口, “去看看他吧,不知道他還能不能說話,問問他有什麼心願?”

   “是,娘娘。”莫愁垂首,在前面領路,沐青瑤和梅心跟著她,出了寢宮,一路往偏殿而去。長廊下,花園裡,隨處可見宮女和太監正忙碌著,一看到娘娘走過,皆恭敬小心的行禮,沐青瑤也不加理會,只抱著通體雪白,可愛漂亮的毛雪球,往偏殿而去。

   偏殿內,除了正廳,另有房間,是用來招待客人用的,此時在那雅致的房間裡,正躺著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少年有一頭微捲的髮,臉色此時很蒼白,劍眉,睫毛又黑又密,即便身中劇毒,仍可以從那輪廓中,隱約感覺出,他應該是個陽光般曜眼的孩子,身上的衣服雖然很髒了,卻是上等的錦緞料子,這孩子非富即貴啊,可是誰會害他呢?

   沐青瑤仔細打量著那少年,小小的年紀竟然遭受到這種非人的對待,心底不由升起一抹憐憫,靜靜的望著他。

   梅心和莫愁還有另外兩個宮女,似乎都有些不忍,誰也沒有說話,這時候沐青瑤懷中的毛雪球吱嗚吱嗚地叫了起來,不待沐青瑤有反應,它竟然掙脫沐青瑤的手,一躍到床上,直撲向少年的嘴,輕舔了起來。

   房間裡所有的人都大驚失色,這可是娘娘最寵愛的小狐狸啊,它竟然去舔那少年的唇,那可是含有巨毒的,天哪,地哪,小丫頭們都快抽了過去了。

   沐青瑤臉色一冷,趕緊命令梅心, “快把毛雪球抱過來。”

   “是,娘娘。”

   梅心應聲準備上去,可是還沒等到她有所動作,那一直昏睡無知覺的少年,因為受不了毛雪球的刺激,身子一動,哇的一聲竟吐出一口黑血,身子一挺,又直直的昏迷了過去,房間裡一股腥臭味,難聞至極,所有人倒退一步。

   只有毛雪球,和大家的動作相反,歡天喜地的撲了上去,嘖嘖地吃了起來,把少年吐出來那又腥又臭的血,吃的一乾二淨。

   沐青瑤臉色大變,沉聲的命令, “快,把它抱起來。”

   可是那黑血已被它舔得乾乾淨淨的了,房間裡,幾個小丫頭面如死灰,小心的偷看皇后娘娘,只見皇后娘娘胸脯上下起伏,似乎受了很大的刺激,飛快的閃身撲了過去,一把提起小狐狸,用力的拍著它的腦袋, “快,毛雪球,吐出來,吐出來,你待會會沒命的,還不吐出來。”

   沐青瑤那心疼的,就快抽了過去,這可是素姨送給她的禮物啊,而且這小狐狸別有靈性,連她的臉色都會看了,可是今兒個它是怎麼了,難道不知道那是有毒的嗎?

   毛雪球無端的遭了打,睜大水靈的眼睛望著主子,一臉的莫名其妙,乾脆縮著腦袋,也不理自個兒的主子……

   莫愁最先發現異樣,奇怪的挑眉望向一臉心焦的娘娘, “娘娘,為什麼這麼長的時間了毛雪球竟然一點事都沒有?”

   莫愁一說,眾人也發現,這傢伙一點事都沒有,相反的似乎很滿足,一臉的享受。

   沐青瑤聽到莫愁的話,也察覺出異樣,提著毛雪球的腦袋,左晃晃,右晃晃,上晃晃,下晃晃,毛雪球兩眼直翻白,不知道這主子又抽啥風了,它都快暈了,剛吃的美味都吐出來了。

   “它竟然沒事。”

   沐青瑤肯定的開口,一確定了毛雪球沒事,她的一顆心便落了地,理智恢復過來,腦袋立馬靈活了。

   為什麼毛雪球吃了劇毒卻沒事,難道它百毒不侵,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它的血可是世界上最好的解毒靈丹,天哪,這可真是太好了,沐青瑤的心口跳躍起來,飛快的望向莫愁。

   “毛雪球竟然百毒不侵,看來這少年命不該絕啊,去,立刻給本宮找根繡花針來,咱在毛雪球身上放幾滴血來,試著給他解看看。”

   “是,娘娘。”莫愁也開心起來,房間裡所有人都笑了, “快,去找根繡花針來。”

   “好。”莫愁閃身離去,房間裡,沐青瑤在給毛雪球上勇敢課, “毛雪球,待會兒我要從你身上放兩滴血,你要忍著點,還有一定要有用喔,這樣我們就可以救人了。”

   本來以為素姨只是送了一隻寵物給她,沒想到毛雪球還有這等能力,難道毛雪球是素姨用毒養大的,所以它百毒不侵,如果真是那樣的話,素姨要費多少心血才能培養出這麼一個聰慧又有用的傢伙啊,直到此刻,沐青瑤才感受到素姨對她的愛,和一個母親給女兒的愛是一樣的,那麼深厚濃烈。

   “娘娘,來了,繡花針來了。”

   繡花針取來,沐青瑤抱著毛雪球,吩咐一邊的莫愁, “把他的嘴巴捏開。”

   本來以為毛雪球會抗拒,可誰知那傢伙竟然睜著漂亮的大眼睛,一動不動的望著她們用繡花針在它腳掌上放血,看來以前素姨做過這種事,所以小東西很坦然的接受了。

   因為不知道有沒有用處,所以沐青瑤只放了幾滴便停了。

   “好了,只能聽天由命了,如果他命不該絕的話,說不定這血真能解他體內的毒素,本宮餓了,去吃飯了。”

   沐青瑤吩咐了兩個宮女盡心侍候著那少年,自個抱著毛雪球離開那個房間,到偏殿的正廳裡用飯。

   沒想到那少年服了毛雪球的血後,竟然奇異的清醒了過來,雖然仍很虛弱,而且毒素未清除,但已解了一部份毒,這說明毛雪球的血真的是解毒良藥,沐青瑤得到宮女稟報,高興得抱住毛雪球就是一陣蹂躪,可憐那傢伙還不理解,主子這麼瘋狂幹什麼?

   “真是太好了,原來這傢伙是個寶啊。”

   “娘娘?”梅心不忍心毛雪球繼續遭受主子的荼毒,趕緊開口: “那少年要見你呢?”

   “喔,好。” 沐青瑤起身,抱著小傢伙往偏殿而去,既然毛雪球的血有用,回頭再放一些給他服用,相信很快便可以解毒了。

   偏殿的房間裡,少年正睜著一雙大眼睛望著周遭的一切,聽到門口有腳步聲,立刻抬頭望過去,迎面走來的是一個高貴嫻雅的女人,手裡抱著一隻雪白的寵物,徐徐向他走來,再看她身邊的宮女一看到來人,便小心的行禮, “娘娘,他醒過來了。”

   原來是眼前這個如桃花般璀璨的女人救了他,他沒想到世上竟有人能解他體內的五行毒,這五行毒可是最厲害的五種毒混在一起的,本來他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沒想到最後竟然沒死。

   少年掙扎著想下地謝恩,沐青瑤走過去,伸出一隻手按住他的肩膀,淡淡的開口, “不必在意那些俗禮,你身子還沒好呢,等好了再說吧。”

   “謝娘娘。”少年聲音有些沙啞,因為身中劇毒,那毒侵入血液,燒壞了他的嗓子,這只怕不是一兩日可以好的。

   沐青瑤認真的打量了少年一眼,他的眉宇間有一抹英氣,目光清明,雖然只有十二三歲,但輪廓鮮明,立體,依稀可看出,長大了一定是個會讓女人勞心傷神的傢伙,此時身上只著了一件普通的中衣,那身華服被宮女們換了下來,整個人又乾淨又清爽。

   “你們都下去吧。”

   沐青瑤吩咐下去,宮女退了出去,房間安靜極了,莫愁搬了一張椅子過來,鋪上厚厚的鬆軟的墊子, “娘娘,請坐。”

   “嗯。” 沐青瑤點頭坐了下來,一邊摸著小狐貍的腦袋,一邊隨意的詢問, “你叫什麼名字?”

   好久沒等到少年的回答,沐青瑤抬頭掃了一眼,看到他躺在床榻上,眼睛望著頭頂天空,一言不發,可是眸底卻閃過很深的哀慟,就好像溺水的人一樣絕望,沉痛,一言不發。

   沐青瑤嘆息一聲,看來自己惹到人家的傷心事了,不提也罷,改問別的事情。

   “你以後有什麼打算?等毒解了,本宮會讓人送你出宮的,過去的事都過去了。”

   沐青瑤不知說什麼好,她不大會安慰人,雖然很同情這少年,可是人只有面對現實,才能更好的活下去。

   不過她的話剛說完,那少年陡的掉轉頭過來,喃喃的自語: “我不知道去那裡,我沒有家了,該怎麼辦呢?”

   “天下之大,總會有容身之地的。” 沐青瑤很少像這樣的耐心,也許因為對象是個孩子,所以她說話便多了起來。

   少年的眼瞳閃爍不定,唇角忽然勾出一抹笑,使得那蒼白的臉竟分外好看,定定的望著她, “你能收留我嗎?以後我給你做牛做馬都行,只要別讓我離開,我的命是你救的,以後不管上刀山下油鍋,都會一馬當先的。”

   沐青瑤愕然,抬頭望向身後的兩個丫頭,她沒聽錯吧,這少年竟想跟著她,他可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啊?

   “你知道這裡是那裡嗎?皇宮,待在這裡,想出去都難,你又何必待在這種地方呢?別多想了,等你平靜下來再說這件事吧。”

   沐青瑤猜測這少年一定是受了太大的刺激,所以才會一時腦子糊塗,說了這樣的話,等他清醒以後,就會自覺出宮去了,也不甚在意,站了起來,她該說的話都說了,該救的也救了,剩下的就等他身體好了,送他出宮。

   “不,”少年看沐青瑤起身往外走,急了,掙扎著翻身欲坐起來,因為身子負荷太大,又沒什麼體力,撲通一聲,竟一頭栽到地上去了,梅心趕緊上前把他重新扶上床, “哎呀,我們主子是為了你好,這皇宮不比別的地方,你若想留下來,只怕以後出不去了。”

   沐青瑤身子未動,只側過頭望著他, “知道嗎?我不留無用的人,你留下來能為我做什麼呢?”

   少年的眼底閃過一抹暗光,臉色凝重下來,認真的想能為救命恩人做些什麼?最後抬頭執著的說。 “我有武功,可以保護你,皇宮從來都是吃人的地方,以後我會隨時隨地的保護你,只求你收留下我。”

   這倒讓沐青瑤有些感興趣,眼裡閃過思索,很認真的想這個問題,這少年說的話原沒有錯,雖然她的身邊有一個莫愁,但遠遠不夠的,以後出宮去,那六國的人豈會放過她,如果真有一個會武功的人在身邊,豈不是更穩妥一點,莫愁加上這少年,還有自己,三個人的武功加在一起,也不是尋常人對付的了的。

   “那就等你好了再說吧,如果你的武功真的很厲害的話,我就留下你,不過你要想清楚,只要決定跟了我,就沒有回頭路了。”

   沐青瑤臉上閃過冷然,雖然淡淡的,可是不難讓人看出她的狠戾,嗜血。

   少年慎重的點頭,從他被下毒開始,他就不是原來的他了,若非有她的解藥,自己早已死了,他既然活著,就不再是原來那個人了,而是另外一個人。

   “請主子賜名。”

   沙啞的聲音透著無需質疑的堅定,沐青瑤沒想到這傢伙對自己的武功竟然如此自信,看來是個有實力的傢伙,心裡倒是挺高興的,凝眉望了一眼身邊的莫愁。

   “就叫莫憂吧,這是莫愁和梅心。”

   “是,娘娘。”少年,不,他現在叫莫憂,莫憂松了一口氣,現在他總算告別了從前,以後他就是一個單純的自己,莫憂,保護娘娘的莫憂。

   “好了,安心養著吧,如果你的武功差勁的話,本宮是不會留下你的,” 沐青瑤扔下一句涼涼的話,抱著小狐狸轉身離開,梅心和莫愁高興的望了莫憂一眼,沒想到她們身邊又多了一個保護娘娘的人,都很開心,那叫莫憂的傢伙,一看就是很正直的人,雖然才十二三歲的年紀,但那眉宇間卻是內斂沉穩的,這孩子似乎很早熟,不知道曾經經歷過什麼磨難,梅心和莫愁感嘆。

   門外,沐青瑤停住身子,掉頭望向梅心, “把毛雪球帶下去,再放一些血給莫憂,還有,毛雪球可解百毒的事,千萬別洩露出去,這件事本宮希望越少人知道越好,因為會傷害到它的。”

   “是,娘娘。”

   梅心伸手抱過毛雪球,三個人都不想傷害到這可愛的傢伙….

   因為沐青瑤被刺殺,本來皇上想問她其中的細節,誰知道等了她兩個時辰,這丫頭竟然喝醉了,最後該問的沒問到,所以皇上一處理完手上的事,便領著阿久往鳳鸞宮來。

   兩個人一見面,感覺氣氛有些不同,皇上的眼神熾熱曖昧不明,似乎有什麼東西悄悄地滋生出來了,那漂亮的眼睛裡盛滿了深深地寵溺,讓沐青瑤有些頭皮發麻,努力的想,用力的想,昨兒個自己到底做了什麼事,使得皇上一夜之間,似乎變了個人似的。

   阿九和梅心她們,看著皇上和皇后雖然沒說話,可那眼神分外的郎情妾意,當下機靈的告安退了下去。

   “皇上怎麼過來了。”

   “瑤兒,沒人的時候,你可以叫我的名字,”慕容流尊沉魅的聲音一起,沐青瑤的眼睛睜得銅鈴大,下巴都快掉下來了,她確定昨天晚上真的發生了什麼事,要不然這個男人為什麼如此的不一樣,沐青瑤小心翼翼的試探著,難道昨兒個自己喝醉了酒,對皇上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所以使得這傢伙,立馬整個人都變了。

   “皇上,昨天我有點醉了,會不會很奇怪啊?”

   沐青瑤訕笑,尷尬彆扭的望向坐在身側的皇上,清亮的眸底一片疑慮。

   皇帝眼光一閃,唇角是別有深意的笑,低低柔柔的出聲, “朕不知道原來皇后那麼熱情?”

   “啊?” 沐青瑤受驚,他這話什麼意思,少了一貫的冷靜,說話都有些結巴了,摀住嘴好半天才說出來: “我不會對你做了什麼吧?”

   “你說呢?弦帝一臉曖昧不明的笑,眼神越來越幽深,火燄跳動,這神態是澈底得嚇著了沐青瑤,這女人嚇得臉都白了,心裡直哀嚎,我的娘呀,原來我的酒品不好,昨兒個真的大意了,就算要動手動腳,幹嘛選皇帝啊,真倒霉,而且這男人一臉春風得意是什麼意思?

   “皇上,其實昨兒個我喝醉了,什麼都不記得了。”

   她是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用力的想拼命的想,也不記得昨兒個晚上的片段,心底懊惱極了,臉色臭臭的冷冷的,自己到底對這男人做了什麼?讓他笑得如此詭異,得瑟的好像中了啥大獎似的,沐青瑤腦海中靈光一閃,不會是昨兒個自己親了這男人吧,難道那個春夢是真的,這可比啥世界毀滅更駭人。

   “你想到了。”

   弦帝慕容流尊看著身邊的女人一驚一咋的樣子,臉色變幻莫測,覺得格外的有趣,也不辯解,昨兒個他們是做了更近一步的親密動作,他偷親了她,倒不是這個女人侵犯他的,不過他才不會點破這一層。

   “沒有。” 沐青瑤恨恨的搖頭,最後決定不想了,算了,做了啥就做了啥吧,早上起來她看自己身上的中衣穿得好好的,最多就是親了他吧,現在裝白癡好了, “皇上,過去的事都過去了,皇上怎麼過來了?沒事了嗎?”

   其實她最想說的是,弦月要滅了嗎?想想滅了她也沒啥好處,總算積點口德,忍住了,不過趕緊轉換話題。

   慕容流尊幽黑的眼瞳是一抹了然,唇角一勾,笑著開口: “嗯,朕是過來問問瑤兒,昨兒個遇到那些刺客的情形,聽花離歌說那些人是死士,其中有一個人你還認識,是誰啊?”

   沐青瑤一聽到他的詢問,眼神陡的陰冷下來,周身的殺氣。

   “秦浩,就是在宮中污辱了沐青香的那個男人,他是太后的人,這是春寒臨死前說的,另外春寒臨死的時候,還說了月覺寺三個字,我不知道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沐青瑤淡淡的開口,輕蹙起秀眉,定定的望著皇上,不知道他有什麼想法,她答應了丞相老爹,盡自己的能力幫助他,那麼她就會幫他,鏟除暗中的惡勢力。

   “月覺寺?”

   慕容流尊狹長的眉一挑,眼神銳利似刀劍,陰沉沉的,沒想到太后竟然把人窩藏在宮中,如果春寒還活著,願意指認她的話,他一定不會放過她的,可是現在人死了,死無對證了。

   “那麼朕要派人去查探一下,月覺寺究竟有什麼玄機,還有那些死士究竟是從那裡冒出來的,既然有了一批,說明暗處還有,他們藏身在什麼地方呢?”

   “皇上,青瑤有一個建議,不知皇上是否同意?”

   “說?”慕容流尊抬眸望著她,眸底陰暗閃過,是溫潤的光澤,瑤兒這次回丞相府之後,明顯的不一樣了,似乎願意幫他了,看來丞相幫助他了。

   “我要出宮一趟,前往月覺寺。”

   “不,這怎麼行?”慕容流尊第一反應就是不贊成,怎麼能讓她以身涉險呢,之前自己只是懷疑暗中可能有人要對她動手,但現在是明確的知道了,怎麼可能還讓她出面呢,現在他知道她對自己是很重要的,昨兒個聽到她被刺殺,自己差點沒直接去找她,現在怎能還讓她出面呢?

   “瑤兒,朕會派人調查的,你還是安心待在宮中吧,朕自有主張。”

   “皇上,難道還有比我更適合的人嗎?” 沐青瑤語氣睿智而淡定,眸光透著慧黠的波光。

   皇上知道她說的沒錯,這世上只怕誰也沒有她這等的智慧,八面玲瓏之心,可是這樣做是擔了風險的,他光用想的,便覺得不可行,沐青瑤眼瞳一黯,唇角緊抿,大殿靜寂無聲,最後響起她涼薄的聲音。

   “我堅持。”

   最後皇上贊同了她的做法,不過沒忘了叮嚀她, “你就是察覺出什麼,切不可輕舉妄動,我另外派冰綃和流昭保護你,以免有意外。”

   “讓冰綃保護我就行了,別驚動安南王了,他的目標有點大,也許正有人盯著他呢,他一動,別人便隱身不動,那我不是白跑一遭嗎?你也別擔心我了,我身邊現在多了一個保護我的人。”

   “誰?”

   慕容流尊好奇的挑眉,她身邊可用的人,除了莫愁,別的也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而她的武功只不過是三流的水平,如果和高手對陣,根本是不堪一擊,所以他才會不放心。

   “莫憂,那個我救回來的人,憑直覺他的武功一定不凡,雖然不是絕頂的,但應該和莫愁不相上下,這樣我身邊就有兩個可用的人了,以後你別擔心了,除了武功,我還有這個。”

   沐青瑤敲了敲自個的腦袋,自信的開口,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靠武力搞定的,要有策略,她不會讓人隨便欺負到她頭上的。

   “不是說他的毒無法解嗎?”

   慕容流尊一開口,沐青瑤就感嘆,看來這宮中的事情都逃脫不了皇上的眼睛啊,那御醫給莫憂診治的事,他竟然如此之快便知道了,不過她才不會告訴他,毛雪球的事。

   “保密,總之我救了他。”

   沐青瑤抿唇淡笑,神秘莫測的開口,滿臉的璀璨,慕容流尊笑了起來,不再追問她,其實他已經暗中讓湘波回來了,湘波的醫術和解毒的本領是相當高超的,沒想到她竟自有辦法救了那少年的命,這樣也好,身邊多一個人保護著,總會讓人放心一些,只是那少年的身份?

   “你可要仔細調查他的身份,別是個不利自己的人。”

   “我會留心著的” 沐青瑤點點頭,心底其實是相信莫憂的,一個人要知道他好壞,只要看眼睛便知道了,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心有不軌,或者不好的,基本上可以看出來,像春寒,先前做了對不起她的事,眼神一直閃爍不敢正視著她。

   “嗯,那就好。”

   弦帝放下心來,雖有些擔心,可是他更相信這個女人的能力,她有著怎樣七巧玲瓏心,他是知道的,就算沒有驚人的武功,一般人還是難以對付她的。

   處理完正事,兩個人都沉默下來,沐青瑤彆扭的望著殿門外,怎麼就沒個人進來呢?害得她和’皇上乾坐著,生怕他再提到昨兒晚上的事,糗死了,不過皇上並沒有為難她,而是開口邀請她。

   “瑤兒,我們到御花園走走吧。”

   “好啊,只要不是乾坐著,做什麼倒無所謂,沐青瑤立刻起身往外走,身後的弦帝一臉笑意,這丫頭走那麼快幹什麼,倒好像他會吃了她似的,不過想起昨兒晚上的一吻,他還真想再嘗嘗那誘人的唇瓣,不過現在時機不對,還是等她接受他吧,高大的身子站了起來,兩個人一先一後往大殿外走去。

   玉盤一樣的明月掛在半空,輕輝如綢,籠罩著整座皇宮。

   白露晶瑩,掛滿了花草,閃閃發光,分外嫵媚。

   皇帝和皇后在前面走著,其他人不敢離得太近,只遠遠的跟著,小心翼翼的不敢發出一點兒聲響,前面愉悅的笑聲響起,看來皇上和皇后的關係越來越好了。

   “瑤兒喜歡聽簫,想學嗎?”

   慕容流尊的話很有誘惑力,不過沐青瑤只高興了兩秒,便想到一個現實的問題,皇上日理萬機,哪有空教她吹簫啊,因此閑閑的開口: “那簫可不是一天兩天學得上的,應該要學很長的時間才行。”

   而她那時候都不知道在什麼地方了,她雖然答應了幫助他,並不代表會留在他身邊,皇宮雖然奢華,卻使人窒息,她無法相信,自己真的會為這個男人放棄自由,那得多大的毅力和愛心啊,最起碼現在她無法想像。

   “嗯,朕一有時間就教你,其實瑤兒的悟性很好,不管學什麼,應該很容易上手,有悟性的人學什麼都會很快的。”

   慕容流尊的聲音在夜色中如水流過,清悅動聽。

   兩個人順著御花園的幽徑,一直往前走,邊走邊說話,倒也怡然自得,沐青瑤並不反感皇上,雖然還不愛,不代表將來不愛,也不代表兩個人不能成為朋友。

   皇上一邊走一邊偷瞄著身邊的沐青瑤,見她眼瞳晶亮,似乎並不排斥和自己在一起,心裡閃過絲絲興奮,看來他們之間跨了一大步,瑤兒不是那種讓人輕易靠近的人。

   夜色旋旎,輕風蕩漾。

   花前月下,皇上很自然的牽起沐青瑤的手,沐青瑤呆怔了一秒,倒也沒排斥,任他拉著自己的手向前走去。

   遠遠的太監和宮女偷笑,皇上和皇后感情真好啊,男的高大俊美,女的靈氣逼人,月色下,兩人就像一幅畫,那麼溫馨自然,就連她們都感受到兩個人之間的旋旎曖昧。

   夜風起,空氣中飄浮著淡淡的清香,皎潔的月光撒下銀輝,給整座皇宮籠罩一層薄紗,朦朧而婉約,這樣柔和的夜晚,兩個人誰也不想說話,只輕輕地散步在御花園中,舒展著周身的每一吋肌膚,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一陣悠揚的琴聲響起,在暗夜是那樣的清晰,流淌如水,細緻動人。

   所有人都立定,往琴聲響起的地方望去,渺渺音質,撩撥著人的內心,越發的動聽。

   沐青瑤眼神幽暗,唇角扯出一抹笑,這琴聲?分明是西門新月的琴,做為女人,她不得不佩服西門新月的韌性,即便知道皇上不可能來御花園,仍然經常在這裡彈琴,還談得如此高雅動人,究竟是她心計太深,還是癡念太執著,既然她如此想引起皇上的注意,她便助她一回又如何?

   “是西門新月在彈琴,皇上?”

   沐青瑤淡淡的開口,語調平淡,一點情緒都沒有,這樣風平浪靜的語氣,竟使得慕容流尊一陣胸悶,她明知道那個女人在勾引他,可是卻能無動於衷,該說她自持力強,還是對他毫不在乎呢?也或許知道他不輕易的喜歡別人,如果是最後一種,倒叫他心裡高興,就怕是另外兩種。

   因為心生不悅,眼神便有些陰鶩,不感興趣隨意的開口: “這女人真是無趣,明兒個吩咐下去,這御花園不准有人在此彈琴。”

   沐青瑤一聽這命令,不由啼笑皆非,這男人生起氣來還真有點小孩子心性,哪裡有這種怪規矩,遂笑著推他一下。

   “皇上,我想聽琴。”

   “嗯。”慕容流尊懷疑的瞇起眼,危險的暗芒閃爍著, “是真心想聽,還是別有用心?”

   “皇上說什麼呢?”沐青瑤抽回手,這男人真是得寸進尺,她雖然有心助西門新月一回,但如果他真的對那個女人無意,應該早早讓她死心,而不是這樣無休止的企盼著,那樣也很傷人…….

   “走吧,”慕容流尊也不知道想到什麼,竟又笑了起來,伸出大手摟住她的身子往前面彈琴的地方走去,沐青瑤想掙開他摟著自己的手,這姿態曖昧極了,他身材高大挺拔,而她的身材恰好相反,嬌小玲瓏,此刻被他摟著,整個人縮在他的懷裡,臉頰貼著他的胸口,聽著他有力的心跳聲,聞著他身上獨有的氣息,不由得呼吸急促,急切的開口。

   “皇上,放開。”

   可是那聲音因為氣息不均勻,沒有了往日的清冷,倒有點柔媚,越發的像嬌嗔。

   皇上也不理她,唇角擒著狐狸般的笑意,原來她是一隻外剛內柔的小妖精,只要攪得她亂了思緒,自己就可以掌控全局了。

   “你不是想聽琴,走吧。”慕容流尊並沒有鬆開手,摟著她直往御花園的賞花亭而去。

   身後的太監和宮女由那動人的琴音中回神過來,下巴都快掉了,那個男人是他們一向睿智英明,冷漠嗜血的皇上嗎?怎麼看都是另外一個人。

   賞花亭,琴音落,亭中響起一道愁悵的輕嘆,似有無限的心事,全數融入月色中,西門新月單手支著臉,望向亭外的圓月,月圓人團圓,可是自己愛慕的那個男人,對她視若無睹,這真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啊。

   正輾轉百結的時候,忽然亭外響起太監的聲音: “皇上駕到。”

   西門新月一怔,隨即回過神來,那張柔媚多情的臉上,閃過水漾的笑意,急切的往亭外走去,看來她的叨念,老天爺是聽到了,終於給了她一個機會,皇上終於經過賞花亭了嗎?

   西門新月三步併兩步,出了賞花亭,恭敬的開口: “西門新月見過皇上。”

   “起來吧。”冷硬霸道的聲音響起,雖然一點溫度都沒有,可這次皇上第一次和她如此近距離的說話,這聲音於西門新月好似天瀨之音,笑著開口:”謝皇上。”

   西門新月起身,抬起深情的眸光望向皇上,可是卻看到皇上緊摟著一名女子站在她面前,男的俊美,女的靈動,那樣的契合,男人的五官上罩著陰沉,好似嚴寒的隆冬,那雙黑瞳如深淵般幽暗不明,冷冷地掃視了她一眼,卻在低頭的瞬間,眸底暈了一池色彩,那麼柔和,看得她心好似被鈍器搥打了一般疼痛,喃喃地開口: “皇后娘娘?”

   沐青瑤淡笑著點頭,她不是沒看到西門新月眼底的絕望,可是身邊這個男人不喜歡她,即便她心痛也要承受著,如果她想通了,倒也是美事一樁,因為以她這樣出塵的姿色,再加上聰明的心性,一定可以覓得一個佳婿,沐青瑤正想的入神,一邊的慕容流尊已抬頭望向西門新月,璀璨的黑瞳中山出攝人心魄的眸光。

   “皇后想聽琴,可否演奏一曲?”



宮心計 第八十四章 暗潮涌. 劫持

   “是,皇上,”西門新月咬牙,忍受下來,她一定要忍常人不能忍之事,記得進宮前一晚,爹和她講了當今天太后的事,太后娘娘當年以一個六品貴人爬到了太后的位置,也是忍常人不能忍之事,才成就了今天的這般尊貴,所以即便皇上現在喜歡眼前的女人,不代表永遠喜愛她,自古帝皇皆無情,男人哪一個不喜新厭舊,西門新月一番思量之後,臉色溫和下來,柔柔的開口,身子移開,請了皇上和皇后進賞花亭。

   亭中有石桌,西門新月等到皇上和皇后娘娘坐下來,恭敬親手奉上香茗,然後安靜的走到一邊去撫琴,臉上由始至終都保持著溫柔和風般的笑意,那琴彈得滴水不漏,似乎皇上和皇后的恩愛並沒有造成她的困擾。

   沐青瑤捧著香茗,輕品一口,她是絕不會相信西門新月大徹大悟了什麼的,現在唯有一種解釋。

   西門新月這個人,絕不是尋常的女人,她的智慧和腦筋只怕不比她差,而且還能忍常人不能忍之事,今日的隱忍只怕會成變她以後的一切,沐青瑤斜眸冷睨向一側的皇上,皇上面無表情,一雙深不可測的眼睛,看不清道不明,不知道他此刻想的是什麼?

   亭中,三個人各懷心思,倒把那琴音忘了,待到回過神來,一曲終了。

   西門新月優雅的站起身來,施了一禮,緩緩的開口:“讓皇上和皇后娘娘見笑了。”

   沐青瑤微點了一下頭,西門新月的琴確實好聽,自成一派,和她的人一樣,柔情似水。

   不知道是琴的原因,還是另外更深層的東西,皇上的臉色竟緩和了一些,唇角一勾,狂魅的開口:“西門將軍一切還好嗎?”

   “蒙皇上惦記了,爹爹一切都好。”

   虛偽的客套,沐青瑤鄙視了皇上一眼,天天在朝堂上見著,好不好的他難道不知道,還故意這樣問。

   “ ,那就好。”皇上沒再說別的,不過就是這簡單的關切,已使得西門新月萬分激動了,她終於和皇上更近一步了,有些事不能急,慢慢來,她一定會如願進宮的。

   慕容流尊掉頭望向沐青瑤,溫潤的開口:“皇后,曲也聽了,夜色已深了,該回去了。”

   “嗯,走吧,我也累了。”沐青瑤打了哈欠,一點形象都沒有,那一直站在一邊的西門新月,眼神閃過不屑,這女人真粗魯,皇上竟然喜歡這樣的女人,真是讓人郁悶。

   兩個人起身準備離去,誰知那一直站著未動的西門新月忽然嬌柔的開口:“等一下。”

   一對帝皇帝后,停了下來,緩緩的掉頭望向亭中,西門新月站在昏黃的燈光下,溫柔似水的出聲:“新月曾聽貴妃姐姐說過,皇上的蕭聲是天下間難得的佳樂,不知新月是否有此耳福?”

   西門新月的話一落,沐青瑤便感受到身側男人身子僵硬住了,周身罩上撒旦一樣嗜血無情的戾氣,眼神冷然的望向那西門新月,銳利如刀的話響在賞花亭中。

   “那麼貴妃娘娘有沒有告訴你,朕的蕭沒人能聽,除了......”他的眸光移向沐青瑤,可惜這女人看都不看他一眼。

   西門新月一怔,臉色有些難堪,眼神陡的沉了下去,心底暗罵自己無大腦,那楚語嫣又擺了她一道,她可沒有聽她說過,皇上不喜歡人聽他吹蕭,不過皇上的話並沒有說完整,是不是表示他的蕭其實還是有人能聽的,那個人應該是?皇后,一想到這個,西門新月的心便蝕骨似的疼痛,難道自己真的一點機會都沒有了嗎?皇上如此疼愛皇后,恐怕不是任何力量可以催毀的,可是她就要這樣出宮嗎?不。

   “新月冒犯了,請皇上恕罪。”

   慕容流尊也不去看她,拉著沐青瑤的手往亭外走去,雖說西門新月的爹爹是護國將軍,但先皇臨終的時候,把他的兵權收回了,歸兩位丞相管轄,現在左丞相的兵權已回到他的手中,只剩下楚家的兵權,他會盡快拿回那半邊兵權的,所以對於留在宮中的西門新月,他無暇也不想理會,太后不是喜歡留人家嗎?讓她把人家再送走就是了。

   亭中,西門新月臨風而立,眸光含著莫名的怨恨,緊盯著那離去的人影,雙手用力一握那雕欄憑桿,玉手瞬間青白一片,她不會就此罷手的,如果就這樣出宮了,她一輩子都不會快樂的,不如破斧沉舟的留在宮中,她相信皇上早晚會納她入后宮的,而這一切都離不開自己的才智,聽說皇上喜歡聰明的女人,今晚的她,行為舉止已屬不智,以後再不準出半點差池,還有楚語嫣那個女人,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騙她,等她入宮后,絕不會放過她的......

   沐青瑤跟著皇上的身后回鳳鸞宮,一路上皇上都沒說什麼話,但眉宇間卻有一抹輕怒,似乎誰惹得他心情不快似的,沐青瑤忍不住開口詢問:“皇上,怎麼了?”

   皇上沒說話,一路很沉默,一直把沐青瑤送回鳳鸞宮,招呼也不打一聲,領著太監阿九和幾個小太監坐宮門前的軟轎回琉璃去了。

   沐青瑤站在石階上,怔愣的望著那離去的轎子,不知道這男人氣的是啥,不過說實在的,她此刻動作哪里像一個睿智英明的皇上,倒像心不足意不足的孩子,莫名其妙的生著氣。

   “娘娘,怎麼了?”

   莫愁小心的詢問,先前看皇上和皇后相處得挺好的,可是聽了那西門新月的琴后,兩個人似乎沉默了,啥都不說,皇上的臉臭臭的,怒氣沖沖的離開了鳳鸞宮。

   “沒事,進去吧。”沐青瑤掉頭進鳳鸞宮,心里在暗忖著,皇上不會是因為猜中她的小心思了吧,知道她故意要去聽西門新月的琴,所以才會鬧別扭,不過想想也不太現實,最後乾脆不想了,回寢宮睡覺。

   日子平穩的過著,廣陽宮內,一點消息也沒有,格外的安靜,自從公主如音嫁了,太后吃齋念佛,似乎不再過問這宮中的大小雜事了。

   沐青瑤派人查了春寒的妹妹小柔,竟然在最下等的浣洗房找到了她,沒想到小柔是個只有十歲大的孩子,因為過多的勞作,再加上營養不良,竟然只有七八歲大的模樣,看人怯怯的,頭垂得低低的,連話都不敢說,沐青瑤嘆息,這樣的孩子怎麼留在宮中,便吩咐了莫愁送她回丞相府,沐丞相憐憫她,收為義女,留在沐府撫養著。

   皇上每日必來鳳鸞宮一趟,也不提那晚上的事,陪著沐青瑤吃飯散步,下棋,偶爾也教她吹蕭,兩個人的感情急劇升溫,似乎已由朋友轉變成好朋友了,總之比以前的平常多了更深一層的東西,雖然沐青瑤沒感覺出那便是愛,但並不否認,皇上為她做的一切,溫暖著她的心,而且自己也慢慢的接受了他這樣的細心,體貼,如果是全然不喜歡,她不會接受他的。

   時間過得飛快,莫憂的毒全解了,又變成了活蹦亂跳的一個少年,雖然只有十二三歲,可是大家都感覺到他似乎過沉穩了,沒有這個年紀該有的貪玩心理,倒像一個大人似的內斂,關於他的毒,還有他的身世,沐青瑤沒有問,人人都有一段傷心的過往,何必揭別人的傷疤,如果他真的想說,會告訴她的。

   她要的是他的絕對忠心,不是那些傷疤。

   這一日陽光燦爛,輕風和煦,鳳鸞宮的花園里,花朵開得繽紛璀璨。

   宮女和太監們圍成一圈,正在看熱鬧,而端坐在眾人前面的,正是皇后娘娘,一邊喝茶一邊命令正中的兩個人:“開始吧,讓本宮看看哪一個本領更高一點?”

   莫憂和莫愁得到了命令,立刻抱拳打了招呼,身形一動,兩個人迅疾的搶攻上去。

   莫愁使的是軟劍,莫憂使的是一個彎月鏟,這個彎月鏟長一尺有余,頂端是一個月牙形狀,銀光灼灼的,銳利無比,他手一揮,彎月鏟帶著強大的內力直迎向莫愁,莫愁一看來勢兇猛,不敢正面迎敵,趕緊閃身了開來,而在她讓開來的地方,竟然被內力炸了一個很深的大坑,發出轟隆的一聲響。

   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這少年好強的內力,武功不凡啊,沐青瑤高興得連茶都忘了喝,睜著一雙冰寒之眸,沒想到她竟然救了個寶,這莫憂的武功確實厲害啊,以後有他在自個的身邊,還真是如虎添翼啊,沒想到這小子竟然比莫愁還猛,雖然現在的武功還沒達到登峰造極,但假以時日,一定會成為一流的頂尖高手的。

   兩個人又打了起來,很快莫愁就有些力不從心,氣吁喘喘的,在莫憂又一輪的攻勢搶上來的時候,她身形一讓,收回軟劍,甘拜下風。

   “好,我輸了。”

   莫憂見她認輸,也乖乖的收回彎月鏟,把那鏟子往腰后一別,抱拳客氣的說:“承讓了。”

   本來他不想出全力的,生怕傷了莫愁,可是主子說了,如果武功不行,就讓他出宮去,為了留下來,他勢必要讓主子看到他最厲害的一面,所以才會全力以赴,現在主子的臉色好看多了,想來他留下來是沒問題了。

   如果不留下來,他不知道自己該去哪兒,以後只有跟著主子,自己才有個家,而且主子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兩個人一起往沐青瑤面前走去,莫愁喘著氣,搶先開口:“娘娘,這小子不要命了,我認輸了,他差點沒挑了我。”

   沐青瑤笑了起來,斜睨了莫愁一眼:“那你更要勤奮練習了。”

   “是,娘娘,”莫愁應聲,莫憂站到沐青瑤的面前,靜靜的等候著,雖然知道主子會留下他,可她沒開口,他的心里總有一絲不安穩:“娘娘?”

   “莫憂,你的武功不錯,不過你要想留下來,可要明白跟著本宮的人,絕對要忠心,如果讓本宮知道你別有二心,你會死得很難看。”

   沐青瑤的臉色陡的一變,陰驁寒冷,那星瞳之中罩上了涼如薄冰的寒氣,表情認真至極,讓人無法懷疑她的話,而這鳳鸞宮大大小小的人豈會不明白娘娘的為人,一起望向那少年,這少年長得真俊啊,雖然只有十二三歲的年紀,可是五官立體陽剛,頭發是微微卷曲的,配上他的星目,透著炫人的陽剛之美。

   莫憂聽了沐青瑤的話,心里一陣高興,抱拳恭敬的開口:“娘娘放心吧,莫憂的命是娘娘的,以後就算是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好,那就跟著本宮吧,”沐青瑤總算松口,莫憂一下子開心了,眉眼間染起笑意,站在他身邊的莫愁笑著伸出手來:“莫憂,歡迎你成為我們中的一員。”

   “謝謝。”莫憂伸出手和莫愁握了一下。

   那些先前一直看他們的宮女和太監圍了上去,個個爭著搶著和莫憂握手,這皇宮里終年累月的看不到男人,要不就是太監,此刻難得的看到一個小美男,雖然有點小了,但飽飽眼福還是可以的,因此那莫憂一下子成了香饃饃。

   沐青瑤笑著站起身,也不理會那些宮女和太監,領著兩個丫頭往回走。

   “主子,你看莫憂笑得多開心啊?哼,不就是長得帥點嘛,”梅心有些吃味,她們呆在這里,啥時候這麼受歡迎了,那小子一來就搶光了她們的風頭,沐青瑤斜睨了她一眼。

   “你是吃莫憂味呢,還是吃宮女們的味,要不你也去和莫憂握握手,”沐青瑤說完掉頭走了,臨走還扔下一句:“看來我們梅心思春了。”

   “是的,娘娘,”莫愁悶笑,梅心氣得站在原地跺腳,這是什麼話啊,她思什麼春啊,她人生的目標就是跟著娘娘,一輩子不離不棄......

   “等等我,等等我,”梅心緊跟上去......

   因為心里惦記著月覺寺的事,沐青瑤認為有必要走一趟,本來皇上是不同意她去的,但擰不過她,最後只得同意讓她前往月覺寺,命今冰綃暗中保護著娘娘,沐青瑤只帶了一男一女兩個手下,莫憂和莫愁,自己換上一襲織錦的玉色袍子,玉簪束髮,立馬便成了風流瀟灑的翩翩俏公子,莫愁和梅心看得眼發直,都說皇上仍天下間少見的美男子,可主子這麼一變,竟然和皇上有得一拼。

   “主子,出發吧。”

   莫愁恭敬的請示,沐青瑤臉色一凝,沉穩的點頭:“吩咐下去,別把我出宮的消息泄露出去,如果有人膽敢泄露出去一個宇,一定宮規處治。”

   “是,娘娘,”站在莫愁身側的依云輕顫了一下,每回聽到那宮規兩個字,她便打顫兒。

   梅心看著主子帶著莫憂和莫愁離開,不放心的追上去,叮嚀著莫愁:“你要小心點,千萬,千萬不要讓娘娘遭受到什麼?”

   “放心吧。”莫愁拍了拍梅心肩,梅心雖然膽小怕事,但卻很忠心,侍候主子也是盡心盡力的。

   梅心目送著三個人離去,不知道為什麼,此次主子離宮,她心里總有些不安,好像有什麼事要發生似,這是以往從來沒有過的現象,但願主子什麼事也沒有,梅心在心中默念,一直把主子他們送到殿門外,看著她們上了殿門外的馬車。

   馬車不是宮廷的專用馬車,而是尋常大富大貴人家的馬車,這樣做是為了不引人耳目,此次他們出宮,是喬裝而行,當然越低調越好,要是被別人覺察出蛛絲馬跡,還怎麼查事情。

   沐青瑤瞼目靠在鋪著長毛的軟榻上,莫愁坐在她的身側,沉默無聲,莫憂陪著駕車的車夫坐在馬車外面,那馬車夫是個身手不錯的宮中侍衛,她們這一行人里,幾乎個個有武力,雖然都不是頂尖的高手,但一般人要想近她們的身,是絕對不可能的,所以莫愁並不擔憂,只靜靜的望著主子,主子從上車到現在一直保持著一種姿勢,每當這時候,莫愁就知道,她正在想事情。

   直到沐青瑤的眼晴陡的睜開,波光詭異,俏麗面容罩上寒冰,定定的望著莫愁。

   “這月覺寺一定有問題,如果我們待會兒遇到麻煩,本宮被人劫了,毛雪球可以找到我的位置。”

   沐青瑤眼神幽暗不明,毛雪球不是普通的寵物,它是一只有靈性的小孤貍,因為整日和她待在一起,熟悉她身上的味道,只要帶它來月覺寺,它一定會尋著她的體味,找到她所在的位置。

   莫愁臉色一白,沉穩的開口:“娘娘放心吧,奴碑就是死一萬次也不會讓人劫了娘娘的。”

   “好了,那些人都不是吃素的,別忘了他們是一批死士,上次若非冰綃帶了一大批宮中侍衛,只怕我們難以脫身,這次如果他們真的有心而為的話,本宮一定逃不過去,所以到時候你也別自責,本宮不會有事的,那些人不敢在月覺寺殺人的,如果月覺寺真的是他們的老巢,豈不是暴露了目標。”

   “娘娘?”

   莫愁聽著主子的分析,只覺得心驚膽顫,既然主子猜測到這一切,為何還要冒險前往月覺寺,不如派了御林軍抄了這月覺寺就是了,何必如此大費周章。

   “娘娘,既然此行如此兇險,我們何不回宮,讓皇上下旨抄了那月覺寺,如果娘娘出了意外,只怕皇上饒不過我們所有人。”

   莫愁不走怕死,她是寧願那些人劫的是自己,抓的是自己,殺的也是自己,而不是娘娘,如果主子出了意外,她就是死,也愧對娘娘。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而且這都是本宮的猜測,本宮若是真有把握,還會獨身前往嗎?凡事都有意外,說不定那月覺寺根本沒問趣,或者春寒臨死的時候,說的月覺寺是無心之語,難道我們也要讓皇上下旨抄了它,那皇上豈不成了昏君,如何堵天下人悠悠之口,只怕太后就有話說了。”

   沐青瑤黛眉微挑,清眸含威,語氣清冷涼薄,不慍不怒,似毫不受影響,慢慢的閉上眼晴靠在軟榻上休息,馬車平穩的奔馳在熱鬧繁華的大街上,耳邊是此起彼落的喲喝之語,人潮涌動,馬車不能加速前行,只得放慢了速度。

   忽然,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了進來。

   “大爺進來看看吧,奴家一定會侍候著大爺舒舒服服的。”

   隨著話音落,一股低廉的脂粉味飄進來,難聞之極,不過這聲音倒讓沐青瑤陡的睜開眼,掀簾往外看去,只見一家青樓楚館的門前,幾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正在招攬生意,其中一個濃裝艷抹的丫頭格外的醒目,竟是那背叛了沐青珠的丫頭寶箏,沒想到她淪落至此,而且還是青樓中最下等的,只配招攬生意,任人家動手動腳的下等妓女。

   莫愁順著娘娘的視線望過去,輕蹙了一下眉,冷戾的開口:“自作自受。”

   沐青瑤放下簾子,唇角扯出冷笑,種什麼因得什麼果,竟然被太后那個老妖婆利用,也許當初事情辦成了,她還能留在宮中當個宮女什麼的,可惜事與願違,什麼都沒成功,太后能饒了她,這都是她自作白受。

   兩個人不再想那丫頭的事,還是養精蓄銳的好,待會兒月覺寺之行,只怕會有驚心動魄的事發生。

   馬車過了熱鬧的街市,便開始加速,一路疾駛出了皇城,直奔郊外而去。

   香華山,綿延曲折,此時已是深秋,秋意涼薄,整座山頭都落些蕭條,那些蒼翠染上了一絲金黃,陽光折射到枝葉間,像踱了一層金光。

   風吹過,有一些枯葉飄落下來,落在緩緩流動的溪水中,順流而下,化去這一季的蕭條......

   山腳下,有很多馬車,上山下山的人很多,和她們第一次來時一樣,除了枝葉黃了,天氣涼了,並沒有什麼變化,香客仍然很多,秋的蕭條並不影響月覺寺的香火,那些香客說,這月覺寺的了空大師,很有些禪機,有禪機嗎?沐青瑤的腦海里浮現出一個高大的身影,雖然年邁,卻並不顯老態,相反的目光炯炯有神,睿智祥和,如果這月覺寺內真的有死士,那麼這個了空占據了什麼樣的角色?

   沐青瑤忽然想起自已讓人去調查太后當年喜歡的人時,發現一件奇怪的事,那個男人因為癡念太甚,聽說出家做了和尚,難道?沐青瑤的心口突突的跳得厲害,她實在不願意相信,這月覺寺的和尚竟是太后當年所愛的人,在這麼多年之後,兩個人還攪合在一起,而且凡是有腦袋的人,都會知道,太后只不過是利用他罷了,如果了空大師真的是那個人,他該有多苦啊,曾經喜歡的人嫁給了別的男人,自己最終還成了她利用的武器。

   “主子,我們上去吧。”

   一行人順著人流上山,一路上引得很多人張望,他們這一行,男的俊美,女的俏麗,雖然沐青瑤著男子裝扮,可仍然是眾星捧月的那一個,明明是秋天,偏偏執著一把玉骨扇,自命風流的扇啊扇,還真有那麼招蜂引蝶的本錢,吸引得很多姑娘發花癡,眼晴都看直了。

   莫愁看著主子如此招搖的一路上山,不由得翻白眼,主子還真沉得住氣,明明知道此行兇多吉少,偏還能玩得風生水響的,哪像她,一顆心早提在手里了。

   “主子。”

   沐青瑤回頭斜睨了莫愁一眼,看這丫頭小臉兒煞白,不由蹙了一下眉,俯身湊過來:“你這麼緊張干什麼,難道不知道暗處有人盯著我們嗎?”

   “啊?”莫愁驚叫,是誰在她們一上山便盯著他們啊,娘娘好厲害啊,看來自己大意了,只顧著盯著娘娘,卻忘了暗處的人。

   “奴婢知道了,”莫愁小聲的說,當下斂神沉著的跟著主子身後,那沐青瑤時不時的回頭,在她的臉頰上輕啄一下,舉止輕佻之極,看得很多女人倒抽氣,這小公子好風流啊。

   恢宏莊嚴的月覺寺,香客川流不息,門前的廣場上比上次更熱鬧一些,除了兜售香燭的,竟然還有一些賣雜物的小販不時的兜售一些簡易的物品,上一次沐青瑤沒有注意,這次因為死士的問題,不由得多看了幾眼,為什麼會有人到寺廟門前賣這些東西?

   “主子?”莫愁順著沐青瑤的目光望過去,奇怪的挑眉,主子是懷疑些什麼嗎?

   沐青瑤也不言語,自命不凡的搖著扇子,大搖大擺的領著三個手下,往那些賣香燭的小販走去,莫愁和莫憂寸步不離的跟著她,生怕主子遇到什麼危險......

   “這個怎麼賣的?”

   沐青瑤一收折扇,唇角含笑的望著那賣雜貨的小販,只見小販面無表情的望了一眼沐青瑤手上的胭脂,沉聲的開口:“五錢一個。”

   沐青瑤點了一下頭,晃了晃折扇,望向莫愁:“愁兒啊,喜歡這個嗎?少爺買了送給你。看在你昨兒晚上盡心服侍少爺的份上,來,拿著。”

   她望著莫愁,眼神變幻莫測,驚人的嗜光,莫愁一看,心有靈犀,難道這小販有問題,不動聲色的染顏嬌羞的笑著:“少爺,你怎麼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出來了,”說完一伸手把胭脂接了過來,隨手掏出一點碎銀子遞到那小販的手上。

   “給你,”莫愁把錢遞到一邊的小販手中,仔細的打量著賣東西的小販,只見那小販從頭到尾都面無表情,既沒有喜怒哀樂,也沒有任何的波動,就好像一個被人操控的木偶,莫愁看得心驚,難道這些人才是?沒等她多想,那小販冷沉的聲音響起來。

   “沒錢找。”

莫愁瞠目結舌,還有這種生意人,若是真正賣東西的人,哪能不笑臉對看,對著客人一番鼓吹,再讓客人多買些東西,而這個小幾對竟然冷冷的說沒錢找。

   沫青瑤的玉骨扇敲了敲小販的攤子,大方的開口:“剩下的爺賞你了”

   十足的敗家子樣,旁邊有很多人望了過來,然後是不屑的眼神,又自顧去忙碌自己的小生意,但就是這一眼,沫青瑤和莫愁已看出有很多人面無情的隱在這些香客中,他們只怕都是那些死士,白日偽裝成月覺寺門前的小販,夜晚藏身于月覺寺,好高明的手段啊,沫青瑤黑瞳閃幽曲光。

   “這位大哥,你家在什麼地方?少爺我看這周圍沒有人家,你們這一來一回的也賺不了幾個錢啊。”

   此言一出,那小販陡的抬頭,眸光殺機盡現,隨之隱了下去,雖然快疾,卻沒逃過沫青瑤的眼睛,現在她是十分肯定,這些人就是死士,不過究竟有多少呢,目測了一下,這廣場上足有二三百人,只怕有一半以上的死士。

   “養家糊口而已,”沉悶的聲音響起,那小販說完,又低頭整理攤位上的東西,沫青瑤知道接下來也問不出什麼事來,便轉身領著三個人往月覺寺的正殿而去,身後一道狠戾的眸光死死的盯著她......

   沫青瑤領著三個人在寺廟中上了香,莫愁添了香火錢,也不抽簽,便起身帶著人往後面的殿堂而去,一路上看到幾個小和尚在打掃,沫青瑤攔了一個青衣小和尚,求見主持,那小和尚抬首掃了他一眼,驚為天人,呆愣了片刻,便雙手合十,恭敬的領著她往主持的廂房而去。

   主持大師了空得到小和尚的稟報,迎了出來,慈善的開口:“不知施主有何事要見老納?”

   沐青瑤認真的望著他,這和尚頗有些仙風道骨,而且眉宇睿智,難怪那些香客都說他心有禪機,想來是有些道理的,沐青瑤雙手合十,緩緩的開口:“在下有一事請教方丈大師,希望方丈大師給予指點?”

   “好說.施主請進。”

   了空大師把她們一行人讓進廂房,房中擺設極簡單,只有一張軟榻,正中擺放著一小矮桌,上面有敲打的木魚,背後的墻上掛著一個大大的空字,筆走游風,銳利無比,除了牆上的字,別的再無他物,地上另擺了幾個莆團,大概是為了那些聽他教誨的弟子準備的。

   “施主,見笑了。”

   “不客氣。”

   沐青瑤也不嫌棄,一撩袍擺,席地而去,三個手下自然不敢表示什麼,緊隨她之後,坐在後面的三個莆團上,那了空大師端坐到軟揭上,慈愛的開口:“施主請問吧,希望老納能解施主的心頭困擾。”

   “是,”沐青瑤望著眼前的了空,心頭卻有一抹希翼,她希望這一切都和了空大師無關,要不然他的罪孽就太深重了,沐青瑤的臉色一掃先前的放蕩不桀,而是沉痛,似乎那沉痛慢延到四肢,打擊到她整個人了,緩緩和冰的聲音響起來。

   “大師,我毒歡上一個女人,但是她嫁給別人了,我想出家當和尚,你能讓我在月覺寺出家嗎?”

   沐青瑤一身落寞,似乎真有其事,她身後的三個人眼神閃動了一下,不知道娘娘想干什麼,不過每個人都不動聲色的垂下頭。

   高座上的了空大師,神色一怔,那雙睿智的眼神一片渾濁,失神了片刻,方恢復過來,沉痛的開口:“施主塵緣未了,前事未完,後事又來,恕老納無能為力。”

   “大師?”

   沐青瑤幽深的眸子掃向了空,只見他面容沉痛,整個人顯得極端的疲憊,一掃先前的祥和,臉上罩著烏云,沉緩的開口:“施主請回吧,請恕老納無能為力。”

   他說完,也不待沐青瑤開口,便朝門外喚人:“來啊,送施主出去。”

   “是,師傅,”那領著沐青瑤過來的青衣小和尚,伶俐的閃身出來,恭敬的開口:“施主請。”

   沐青瑤領著三個人起身,換拳緩緩的開口:“打攪大師了,”說完跟著小和尚往外走,走到廂房門口停住了腳步,回頭一字一頓的開口:“即便身離紅塵,心卻有所牽絆,就算修佛,只怕也是塵緣未盡吧。”

   一言落,人已離開,只留下一樓余香,房中的了空大師,面上閃過疑慮,他究竟是誰?忽然有所悟,他原來竟是她,苦笑,該來的總會來,不是嗎?只怕這一場浩劫是躲不過了......

   沐青瑤跟著小和尚離開,到沒人的地方,謝過小和尚,領著莫愁她們往前面而去。

   莫愁掉頭掃視了一眼,緊走兩步,小聲的開口:“主子,這地方有點怪,連那個方丈大師都怪。”

   “嗯,小心點,只怕暗處有人盯著我們。”

   沐青瑤說完,啪的一聲打開了玉骨扇,自命不凡的往前面走去,她此刻的言行舉止,把一個紈絝子弟扮演得維妙維肖,就是她身後的三個手下,若非知道她是他們家的主子,也會誤認為這是個不折不扣的敗家子......

   本來以為會遇到些什麼,可是一行人竟然順順當當的下了山,沐青瑤斂眉,眸中是冷色,難道是她估計失誤,可是剛才了空大師的神色已泄露他的行為,另有玄機。

   山腳下,人煙稀少,有人上山,有人離開,只有他們的馬車醒目的停在那,沐青瑤首遙望半山腰,雖然那些人沒有動手,但她已察覺出端睨,這月覺寺確實不一般,門前的小販都有問題,試問這方圓多少里都沒有人,有誰會特意跑到這月覺寺做小生意,以前不覺得古怪,但現在她怎麼想怎麼怪,只怕那些人還只是一部分,另有一些人隱身在廟中休息,可是這寺廟她是來過的,前前後後,並沒有多大的容身之地,人究竟藏到什麼地方去了?

   沐青瑤正在千腸百結的想著,忽然身子一凜,眼神幽冷,果然還是來了,殺氣充斥在密林子里,是濃烈的嗜血之氣,莫愁和莫憂連同那個侍衛一起小心的圍在沐青瑤的身側,警戒的望著四周。

   “主子,小心點。”

   “本宮不會有事的,”沐青瑤沉穩內斂的開口,一收扇子雙瞳寒凌,冷目掃視著四周,那張俏麗面容上,柳眉倒豎,黑瞳閃過驚濤駭浪。

   天空,烏云遮住了太陽,光華一下子收斂起來,黑壓壓的天際,很快飄落十幾個黑衣人,團團圍住了她們,沐青瑤冷沉肅殺的望著這些黑衣人,裝扮和那晚上刺殺她的死士是一模一樣的,難道他們是?

   那些黑衣人一現身,也不說話,為首的人一揮手,其余的人便包抄過來,沐青瑤冷冷的命今:“打,往死里打,”嗜血的話盛冷凌寒,這種時候,如果不拼足了力氣,只怕就會成為刀下亡魂,她豈能讓好不容易得來的手下被人打死了。

   她的話落,莫憂和莫愁飛快的閃身迎敵,卻囑咐了那侍衛保護好主子。

   沐青瑤放眼望去,那些黑衣人有十幾個,而且身手都相當了得,莫憂和莫愁雖然武功厲害,但到底有點勢單力薄了,沐青瑤唇角一勾,冷冷的命令身邊的侍衛:“你過去幫他們。”

   “主子?”侍衛不敢動,娘娘若是出事,他可擔待不起,那兩個手下的命和娘娘比起來,可是千差萬別的,因此他遲疑了一下,沐青瑤一看他的神色,周身罩上殺氣,身子一拭就待出去迎敵,誰知那林中枝葉簌簌作響,十來個如花似玉的女子,一身彩綾的從半空降落下來,為首的正是冰綃,冰綃抱拳:“讓主子受驚了。”

   沐青瑤一看冰綃出現,當下松了一口氣,這些暗衛的武功極厲害,不出意外,她們不可能有事的。

   山腳下打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那些下山的香客,誰敢下山。刀劍無眼,空氣中充斥著濃烈的殺戳之氣,血腥味濃烈......

   沐青瑤置身事外,雙手抱胸,冷眼旁觀著眼前的一切,很快她發現一個奇怪的疑點,這些黑衣人和上次有些不一樣,似乎有所保留,並不像上次直接下了殺手,倒更像是抓活的,而不是殺無赦,這一發現,使得她眼染疑慮,難道這些人不是死士,那麼他們又是何人派出來的,難道有兩批人在打她的主意,天哪,自己是卷進了什麼樣的殘局中啊?

   沐青瑤無語問蒼天了,本來只想調查出那些死士的下落,沒想到現在竟然扯出另一伙人來,這些人又是為何要抓她啊,難道是六國中其他國家的人,他們不想殺她,只想抓話的......

   不過自從冰綃她們出現後,場面立刻白熱化了,那些黑衣人立馬弱了下去,很快便有人受傷了,沐青瑤目測,照這樣下去,應該很快便結束了......

   可是誰會想到,密林中又冒出一批黑衣人來,大約有十幾個,這十幾個人完全不同于前一批的黑衣人,一現身,便帶來山雨飄搖的強烈震憾,嗜血的殘殺之氣籠罩著半邊天際,為首的人一揮手,冷硬無情的話露出來:“殺。”

   一場毀天滅地的嗜殺開始了,冰綃和她們節節敗退,那後來出現的黑衣人,招招殺機,直往死里打,莫愁她們不敢大意,全力迎敵,沐青瑤豈能置身事外,試身加入其中,引得好幾個人叫了起來:“主子。”

   天變,云破,沐青瑤被幾個黑衣人團團圍住,眨眼被擒,為了無謂的傷亡,她沉聲的命今:“快撤。”

   一言落,已被一個黑衣人點了睡穴,擒著她閃身離去......

   莫愁和莫憂大驚失色,趕緊撤退,還是立刻回宮中稟報皇上,娘娘被人劫走了,只怕皇上會大發雷霆,而且要盡快要找到娘娘,幸好娘娘有先見之明,囑咐了她,讓毛雪球帶她們去找人。

   “走。”

   一行人躍身上馬,眨眼消失不見了,那批死士也不追她們,他們的目標可是那個被人劫走的人,相視了一眼“撒。”

   ......

   沐青瑤醒過來的時候,天已近黃昏,抬起身子,揉了揉腦袋,先前的一幕便浮現在腦海,她在月覺寺的山腳下被人劫持了,這里是哪里,抬眸打量著現在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一個精致的廂房,房內燃著淡淡的薰香,而她睡在一張大床上,並沒有任何被人虐待的現像。

   這是怎麼回事?

   沐青瑤困惑的眨著雙眸,翻身坐起來,這一翻身發現自已的身子似乎很虛弱,略一思索,便發現,她的內力全無,現在的她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當下大駭,臉色難著。

   有人給她服用了化內力的丹藥,所以才會如此放心的把她放在這里,因為沒有內力的她,和普通人一樣,要想逃跑,只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可是他們抓她干什麼?

   沐青瑤冷冷的望著窗外,透過半敞開的窗戶,她看到這是一個獨幢的小院子,院子里栽種著一棵松柏,還有幾只雞在滿地的亂跑,不時的發出咯咯的叫聲,歡快至極。

   這里似乎是尋常的農戶人家,而不是什麼死士的根據點,那抓她過來的人,也不是什麼死士,而是另一幫人,只不過現在她不知道那些人為何要抓她。

   沐青瑤正想得入神,房門響了一下,有人進來了。

   兩個身著粗陋農家服的女人,一看到沐青瑤醒過來,欣喜的走過來:“你醒了?餓不餓?”

   沐青瑤冷瞪過去,周身的冰寒,強勢的出聲:“說,你們是什麼人?我為什麼在這里。”

   那兩個女人顯然被沐青瑤盛冷的樣子駭住了,好半天做聲不得,等到反應過來,其中一個年紀大點的趕緊開口:“姑娘,不關我們的事,是有人把你放在這里,請我們照顧了的,他是給了我們錢的。”

   “那個人長什麼樣子?”

   沐青瑤沉著的出聲,說話的女人遲疑了一下,抬首看到沐青瑤狠狠的望著她,不敢再遲疑:“是一個長得很俊的公子,他說把你暫時寄放在這里,讓我們好好照顧你,說很快就可以把你接走的,姑娘,那個人好像是喜歡你的人。”

   婦人想起那個公子溫柔的把她抱進來的,好像她是他的寶貝一樣,而且臨走的時候,看了又看,最後才狠心的離開了。

   “很俊的男人,喜歡我?”

   沐青瑤蹙眉,她想不起什麼時候有這麼一個很俊的公子曾喜歡過她,腦海靈光一閃,難道是長孫行竺,那家伙一直想帶她離開弦月,可是為何搞得如此的神秘,不過還有另外一個人,妖孽楚大公子,不會那麼巧吧,那晚在丞相府剛讓她和他離開,這會子自已就被人綁了......

   如果綁人的是長孫竺,倒還有可能,如果是楚大公子,那麼他絕不會像表面上看到的那樣簡單,那批劫她的黑衣人,擺明了是訓練有素的組織,即使不是死士,也是相當厲害的一個組織......

   沐青瑤冷沉著臉思索,看來很多暗中的勢力浮出水面了,他們倒底想做什麼,如果這股勢力是長孫竺的,他絕不會傻到和弦帝搞心計,如果是楚淺翼,那麼他是為了幫北津王得到皇位嗎?

   現在越來越多的跡像表明,北津王才是最大的陰謀家,他想得到皇位的事越來越真實,可是如果楚淺翼真的幫北津王,那麼應該是殺了她,而不是把她困在這里,他究竟想些什麼?

   沐青瑤不說話,那兩個農家的婦人,也不敢多說什麼?房間里很安靜。

   直到沐青瑤的冰冷的聲音響起:“這里是什麼地方?”

   兩個婦人雖然很害怕她,這女人看起來很厲害,但是不該說的話,她們是不會說的,用力的搖頭,表示自已不願意說出來。

   沐青瑤一掀身上的薄被,下地穿起鞋子往外走,那兩個婦人趕緊攔著她:“姑娘,你去哪啊?”

   “我要離開這里,你們最好別惹我,否則別怪我不客氣,”沐青瑤冷冷的警告,用力的一推那兩個女人,身子往外走去,沒想到那兩個女人並沒攔她,只是跟著她的身後叫著。

   “姑娘,你走不了的,姑娘。”

   沐青瑤走到門口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原來院子門邊站著兩個面無表情的男人,聽到屋子里的動靜,抬頭掃了她一眼,便又望向別處。

   沐青瑤的幽瞳暗下來,抿緊唇,氣狠狠的回身又走到廂房里。

   很好,原來人家派了人看住她了,根本不給她逃跑的機會,現在她沒有內力,根本沒能力逃走......

   皇宮。

   琉璃宮的大殿,死一樣的寂靜,高座上的皇上,俊魁的臉上閃過嗜血的殘狠,殺氣騰騰的望著下首的幾個人。

   莫愁和莫憂還堵冰綃。

   “該死,你們幾個好好的,皇后卻被人劫了,還膽敢回來見朕。”

   “屬下(奴婢)該死。”

   幾個人惶恐的垂著頭,想想確實是這回事,娘娘被人劫了,她們應該去救娘娘,竟然回宮來稟報皇上,皇上能不生氣嗎?大氣也不敢出,諾大的琉璃宮寒意料峭,誰也不敢開口。

   只見高座上的皇上陡的起身,俊美的臉上恢復了玲靜,只一雙星月瞳孔閃過森冷陰驁,冷沉的命令。

   “阿九,立刻調派御林軍,朕要出宮去救皇后。”

   “皇上,”大殿上人人失色,外面現在這麼亂,皇上竟然要出去,說不定那些人就是為了引皇上現身,皇上這樣去豈不是落入虎口,那些人可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的。

   可是皇上嗜血的星瞳中沒有半點商量的余地,人已走下高座,陰森森的掃向一旁的阿九,阿九雖然不贊同,可不敢阻止皇上,只得領命令準備出去。

   這時候,殿門外有太監稟報:“皇上,南安王爺到了。”

   大殿上很多人松了一口氣,南安王來了,這真是太好了,南安王爺一定會阻止皇上的。

   “宣。”皇上冷冷的開口,南安王高大的身影走了進來,一張剛毅的臉比往常更冷了,雙眸掃視了大殿上的人一眼,給皇上請安:“臣弟見過皇上。”

   “起來吧。”

   “謝皇上,”南安王起身立于一邊,斂眉沉聲的開口:“臣弟得到消息,皇后娘娘今日前往月覺寺被歹人劫持,所以臣弟立刻進宮了。”

   “嗯,朕現在要出宮去尋找皇后的下落,”慕容流尊沉悶的開口,一向內斂不動聲色的人,此時已失去了冷靜,胸中浮起憂慮,這件事本不是瑤兒的事,是他把她扯了進來,如若她真的出了意外,自己豈能原諒自己。

   “皇上,萬萬不可,這恐怕正是歹人陰險之計,皇上還是三思而後行。”

   南安王慕容流昭趕緊出聲阻止皇上,皇上乃一國之根本,萬金之軀,豈能出半點差池,只怕皇后被劫的事,那暗處的人也得了消息,如果他真的出宮去,那些人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

   “不要再說了,朕豈是貪生怕死之輩,眼下還是盡快找到皇后為好,如果皇后有一點的差池,你們就統統陪葬吧。”

作者: nikonnika    時間: 2012-5-19 03:24 PM

宮心計 第八十五章 夜 救 皇 后

   皇上深邃如潭的眼神望不見底,大殿上響著他兇殘狠決的話,莫愁和莫憂還有冰綃皆心驚膽顫,倒不是怕死,是生怕此次皇上真的會出什麼事,到時候,他們是萬死難逃其責的。

   “好,既然皇上執意要出宮,那臣弟陪同皇上一起前往。”

   南安王知道皇兄決定了的事,是不可能改變的,唯今之計,第一鎖封了所有的消息,第二是盡快找到皇后的下落,若是皇后真的出什麼事了,只怕皇上會起殺戳之心.到時候真不知道會有多少人傷亡。

   “皇上,奴婢有事稟報。”

   莫愁想起娘娘囑咐的事情,趕緊稟報。

   “說?”

   皇上一揮手,陰驁的命令,俊逸的面容此時泛起青筋,好似暗夜中的修羅,令人不寒而不慄。

   “娘娘在前往月覺寺的路上.曾囑咐過奴婢,如果娘娘真的被人帶走了,可以讓毛雪球帶我們找到她的位置。”

   莫愁的話音一落.慕容流尊飛快的命令:“那還等什麼,立刻去把那小狐貍帶過來,我們前住月覺寺的山腳下。”

   “是,皇上。”

   莫愁不敢怠慢,火速的起身前住鳳鸞宮,帶來小狐貍,一行人乘夜離宮,前往月覺寺......

   暗夜,波光詭異。

   抬頭看天,遠遠近近的看不到半顆的星辰、陰沉沉的天空籠罩著一層灰蒙蒙的霧氣,薄霧繚繞。

   北津王府的書房里,寧管家一臉興奮的閃身進書房。

   “王爺,太好了,宮里有消息來了,”他揚了揚手里的信,飛快的遞到王爺的書桌上。

   北津王慕容流陌眼瞳攸的一暗,冷沉著臉揮了揮手,示意寧管家退下去,沉穩的打開信封,唇角不自覺的扯出一抹笑,太好了,真是老天助他,沒想到那家伙竟然出宮了,還以為他鐵血無情呢?原來是人都有軟肋,他竟然會喜歡上那個女人,這真是太好了,原來只想著不讓那個女人成為他的幫手,現如今看來,她還是他的致命弱點。

   書房內,北津王蒼白的面容閃過凌厲,好似無聲無息的幽靈,把信遞到燭火上燒掉,朝外面喚了一聲。

   “寧福,立刻把人調出來,殺無赦,記住,別在月覺寺動手,連那個女人也不要放過,一網打盡,一個都不留。”

   狠戾嗜血無情的話飛泄出來,寧輻恭敬的點頭:“是,王爺。”

   屋外已陷入了寂靜,北津王慕容流陌志得意滿的笑了起來,難道今夜是本王的翻身之時,不過為免萬無一失,他還是不露面的好。

   ......

   小狐貍毛雪球天性聰慧,和莫愁已有靈犀,得了她的指示,飛快的從月覺寺的山腳下,領著一幫人上山,順著沐青瑤當初被擄的路線.穿林過山的,滿山的荊刺叢林.實在不好走,再加上沒有月光,他們這一行人也不敢隨便的點火把,只得深一腳高一腳的往前面走。

   別人倒沒什麼,身為奴婢或者屬下,什麼樣的苦沒吃過,可是皇上和南安王爺可是尊貴的身軀,竟然也要在這密林子里穿行,這使得隨行的人備覺壓抑,大氣都不敢出,除了翻騰山林的腳步聲,再也沒有聲響。

   好在這一群百十號人,都是會武功的人,而且底子不薄,倒也沒整出多大的動靜......

   四周樹影婆娑,寂靜無聲,偶爾一陣陰風吹過,吹得樹梢鬼哭狼嚎般的嗚嗚作響.地上斑駁的樹影越發的鬼魁,縱是習武之人,也禁不住冷汗淋淋,寒毛倒豎。

   一行人好不容易的翻過了連綿的山,山那邊,竟有一排農莊,而農莊的另一邊,也是大山,這樣形成了四面陡峰,唯有此處一景,如果不是跟著毛雪球進來,他們根本想不到,這大山之中竟然有人生活。

   皇上親自帶隊,眾人不敢大意,生怕發生任何的意外,所以一直小心的注意著四周。

   山里的人已早早的息下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是他們一貫的生活方式。

   此時整個莊子陷入寂靜,暗夜中,毛雪球機靈地在前面帶路,很快便停在最正中的一戶人家,再也不願意邁步往別處行,莫愁一看它的動作,心下大喜,伸手抱起它,湊到皇上的身邊,小聲的開口。

   “娘娘一定在這里。”

   暗夜,雖然看不清皇上臉色,但他周身瞬間染盡嗜血的殺機,冷魅陰驁的聲音響起:“進。”

   一揮手,立在他身側的花離歌,當仁不讓的一踢門,轟隆一聲響,門應聲而落,房里燈亮,院子里雞鳴狗叫,那簡潔的房里已有人沖了出來,皇上一聲令下:“給我抓住他們。”

   “是,主子,”花離歌和冰綃領命,身形一閃沖了過去,眨眼制服了兩三個黑衣人,押到皇上的面前:“主子,拿下了。”

   “押回去,一定要讓他們交出這背后的指使人。”

   弦帝陰冷的開口,高大的身形一移往屋里走去,燭火叭叭響了兩聲,屋子里走出一道纖細嬌柔的身影,立在盈盈亮光處,正是沐青瑤,神態淡然的望著院子外面,不燥不急,卻在接到皇上的視線時,不禁錯愕住了.她萬沒想過,皇上竟然親自來了,這要擔多大的風險啊,聲音再不能保持平和。

   “你怎麼來了?”

   “瑤兒,你沒事吧,”弦帝大踏步的走過去,一伸手拉過沐青瑤的身子,在燈光下檢查了一遍,在確定她沒出什麼事後,陡的拉進自己的懷里,暗啞溫潤的聲音響起:“我只想盡快找到你。”

   沐青瑤靜靜的伏在他的懷中,聽著他有力的心跳,夜靜謐得一點聲響都沒有,兩個人當著數百人的面前,相擁在一起。

   眾人只覺得熱血沸騰,皇上和皇后真的很恩愛啊。

   忽然天際亮了起來,大家驚詫的掉頭,只見小院外面,亮起了無數的火把,立刻有手下進來稟報:“不好了,主子,有人包圍了這座院子。”

   “皇上?”

   沐青瑤臉色一沉,著來那幕後的人是用她來釣皇帝了,可是他怎麼會知道皇上一定會來救她呢,這綁架她的人和現在的人只怕不是一幫人,而是兩幫人,各有目的,雖然她不能肯定,他們到底有什麼目的,但可以肯定是兩幫人。

   弦帝並不懼怕,他能成為世人稱頌的皇帝,豈會被眼前的場景驚嚇,冷冷的命令:“準備迎敵。”

   “是,主子。”

   所有人整齊有序的退了出去,弦帝拉著沐青瑤的手,很快發現她一點內力都沒有了,當下臉色難著的開口:“瑤兒,你的內力?”

   “我被人下藥了,很可能是那種化解內力的丹藥,皇上別費心在我身上了,還是全力迎敵吧。”

   這種時候,還是想辦法對付外面的歹人要緊,至于她的內力問題,回頭再研究吧。

   “可惡。”弦帝冷沉的暗咒,大手一伸緊扣著沐青瑤的素手:“走。”

   暗夜,無數的火把,照亮了半邊的天際,這個一向沉寂的小村子,此時籠罩著嗜人的血腥,空氣窒息而沉悶,枝葉搖曳,每一個火把的光亮下立著幾個黑衣人,這些黑衣人周身罩著死亡的氣息,面無表情的死盯著他們,雙瞳一點都沒有。

   沐青瑤立在弦帝的身邊,冷冷的打量著,只看一眼,便緩緩開口:“又是那些死士,看來他們今晚勢必要殺了我們,所以才出動了這麼多的人,”沐青瑤和慕容流尊目測下去,足有二百多個人,整齊有序的包圍了整個小院,就是一個蒼蠅都別想飛出去。

   他們要不惜一切代價殺了這里的每一個人,這就是他們今晚的任務......

   一直站在前面的南安王退後兩步.沉穩的開口:“皇上,你要小心點。”

   “戰吧,殺了他們,一個不留。”這些死士.就算留下活口,不完成務也會自盡的,總之他們別想從這些人嘴中套出任何一點消息,所以用不著顧慮。

   皇帝一聲令下,眾人領命,誰也不敢大意,這些死士可是嗜血的餓狼,所以他們也是要拼足了力氣,才有可能致勝,對敵人仁慈,可就是對自已殘忍,很可能會成為刀下亡魂。

   “上。”

   火光沖天中,只見那些人如猛虎下山,嗜血殘忍的直撲過來,頓時間,暗夜響起如雷的吼聲。

   刀光劍影,斷肢殘臂,血如泉涌。

   這一切都不足以形容這嗜血暗殺的場面,喊叫聲,殺戳聲,刀劍劃過的鈍器聲,融合在一起,驚天動地的,小莊子里人早被驚醒了,可是所有人都蟄伏在家里,動都不敢動,喊也不敢喊,連一點聲音都不敢發出來,有些膽小的孩子被嚇哭了,大人趕緊捂住嘴巴,不讓他發出一點的聲音,生怕惡運上門,自遭苦果。

   有人受傷,有人死了,總之亂成一團,也分不清誰是誰?只管照狠了打。

   弦帝一邊對付身邊的人,一邊照顧沐青瑤,竟然還有空暇關心她:“瑤兒,是什麼人把你帶到這個地方來的?”

   沐青瑤翻白眼,迎面一柄劍刺了過來,男人手一揮,強大的罡氣暴開,把那人彈飛了出去,他的大手一伸抱著她轉了一個彎,把她穩穩的放在另一側,沐青瑤沒回答他的話,都這種時候了,還問,還是先打完了再說吧,抬眸目測了一下,似乎雙方的傷亡都很大,不少人受傷了,而且有不少人死了,心不禁往下沉,這些死士死了沒關系,可不能讓她們的人都死了。

   “皇上,照這樣打下去也不是辦法啊,只怕雙方都死得差不多了?”

   一向沉穩內斂的沐青瑤有些急了,眼神幽暗下去,唇角緊抿......

   兩個人正說著話,那南安王領著莫愁和莫憂退了過來,南安王慕容流昭沉著的開口:“皇上,你和皇后娘娘先走,臣弟斷後。”

   說完命令莫愁和莫憂:“你們兩個保護皇上和娘娘先行離開。”

   “是,王爺,”莫愁和莫憂領命,眼下保護皇上和皇后娘娘是最重要的,沐青瑤抬起黑瞳望向南安王爺,暗夜中他的臉就好像雕塑成的冰塊,冷漠異常,可是那黑瞳中閃爍著溫暖的關懷,沉著的命令。

   “皇上,皇后娘娘.我們從這一邊突圍吧。”

   莫愁和莫憂恭敬的開口,在前面為主子開路,南安王則斷後,那些黑人一看到他們的動作想走,早瘋了似的席卷而至,完全是瘋狗式的殺戳,根本無法突圍而出。

   眼看著又要圍了過來,忽然從另一側的小道上閃出二十多個同樣身著黑衣的人來,這些人一出現,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加入了打斗,沐青瑤和慕容流尊本來還以為他們是和那些死士是一伙的,誰知那些家伙一來.竟然幫助他們打那些黑衣人,場中的情景立馬變了。

   南安王一看眼前的局面,也不急著讓皇上和皇后娘娘離開了,領著莫愁和莫憂重新沖了進去。

   這一戰足足打了一夜。

   青白的光芒以天邊泄露出來,籠罩著整個煙色的小村子,早晨的霧氣繚繞在半空。

   那些死士全部被殺了,而後來出現的二十多個黑衣人,也不待他們道謝便閃身離開了,只是等他們回過神來.才發現先前看守沐青瑤的那幾個黑衣人也不見了。

   原來後出現的一幫人竟然是綁架皇后的人,既然綁架皇后,為何又要幫助他們殺了那些死士呢?

   眾人百思不得其解,打了一夜,都很累了,席地而坐,休息一會兒,待會兒下山。

   幕容流尊和沐青瑤單坐在一處,在他們身側立著南安王:“皇兄,你看這里?”

   “安排幾個人把這里收拾一下,其他人下山,如果是我們的人,葬了。”

   “是,”南安王得到命令,掉頭到一邊去分派任務,沐青瑤坐在一塊大石頭上,慕容流尊坐在她的身邊、他深幽的眸光望著她,她卻望著遠處的大山,山里的早晨,霧氣很重,根本看不清楚任何物景,一片朦朧。

   她的眸光若有所思,似乎在思索什麼,慕容流尊溫潤的聲音響起來。

   “瑤兒,想什麼呢?”

   “我在想這次的事情,看來那些死士確實和月覺寺有關,也許他們藏身的地方就是月覺寺,我們要盡快回去,派人查抄了那月覺寺,一網打盡,一個不留,不知道那個月覺寺的了空方丈在里面扮演了何等的角色?”

   沐青瑤想起了空大師,一生為情癡狂,到頭來還要枉送了性命,既然入了佛門,就是與塵世絕緣了,為何還是放不開而攪合進來呢......

   “好,原來那月覺寺真的藏著一批死士,那麼這批死士是何人培養出來的?”

   弦帝眼蛑射出懾人的寒眸,順著沐青瑤的視線望進深山上空,其實兩個人心知肚明,可正因為心知肚明,心里才倍覺涼薄,有時候皇位比親情要重要得多,也許生在皇室中,就失去了這個基本。

   “皇上,娘娘,喝點水吧。”

   莫愁的聲音響起,她的手里拿著一個水袋.是從這戶農戶家中找出來的,沐青瑤掉頭望向曾關了自己的小院,這戶人家原沒有人,只是一座空院子,昨兒個那兩個婦人,是這個莊子上的,如果她現在開口,也許皇上便會下令搜莊,說不定還會引起殺戳,所以她不想破壞了這個村莊的寧靜。

   沐青瑤接了過來,遞到身邊的慕容流尊手上:“皇上,喝點吧,待會兒離開這里,別打擾了他們,他們在這里生活也不容易。”

   慕容流尊接了水袋喝了兩口,一夜未休息,並不顯得疲倦,相反的精神抖擻,他有神功護體,這點累對于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倒是沐青瑤因為失去了內力,整個人顯得極累,臉色有些蒼白。

   “嗯。”

   大家稍作休息後,除了留下的幾個御林軍,其他的人全部起身,翻過這座荊刺遍布的山頭,回到月覺寺的山腳下,順原路回宮。

   來時帶了百十號人,走時卻只剩下四五十號人了,而且南安王爺受傷了,直到出了密林子,大家才發現這件事,而他從頭到尾的一聲不吭,坦然自持,這份寧折不彎的剛硬個性,倒叫沐青瑤很敬佩。

   “臣弟,沒事吧?”

   幕容流尊關心的詢問,南安王沉著的搖頭,天色已不早了,為免再發生任何意外.必須盡快回宮。

   “皇上,請上馬車,臣弟無大礙,還是盡快回宮吧。”

   南安王恭敬的開口,慕容流尊豈會不明白他此刻心中的擔憂,現在他們每個人都很疲倦,而且其中有很多人受傷了,如果現在再出現一批人,只怕皇上有危險,所以他才會如此心急的趕著回宮。

   “好,回宮。”

   皇上一聲令下,坐馬車的坐馬車,騎馬的騎馬,一行人浩浩蕩蕩的離開香華山,回皇宮。

   北津王府,此時一片死寂。

   廂房里,寒流四竄,死一樣的沉寂,大床上的人蒼白的面孔更加白晰磣人,一雙黑瞳閃過毀天滅地的狂暴。

   “什麼,你說失敗了?為什麼不多派一些人手。”

   “王爺,此次我們損失慘重,派出去的二百多個死士,無一幸免,全部被殺。”

   寧管家心疼的直抽,這些死士花了他十多年的心血,昨兒一晚上損失掉了一半,現在只剩下一半的人了,他怎能不傷心,可是看著盛怒中的王爺,他一個字都不敢多說,生怕他做出什麼過激的事來。

   “什麼?損失掉一半的死士。“幕容流陌的蒼白的臉猙獰扭曲起來,那個男人好厲害的手段,雖然一直知道他武功高強,可從來沒有正面沖突過,沒想到竟然如此厲害,連二百多個死士都輕而易舉的被殺了。

   “一個活口也沒有嗎?”

   “沒有,“寧管家心痛的稟報,死士本來就是任務不完成,直至戰死的,怎麼可能回來。

   北津王在心痛的同時,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只怕月覺寺已輕暴露了你把那些人撤出去了嗎?”

   “那月覺寺中本來只有一半的人,還有一半的人在別的地方,王爺放心吧,那個地方隱秘得很,一般人找不到,倒是月覺寺的老和尚該怎麼辦?”

   寧管家的眼瞳閃過陰狠,只怕那老和尚會壞事,他從頭到尾都知道他們的行動,如果皇上有所警覺抓了他的話,只怕到時候他受不了大刑,會交出來的,寧管家擔憂的開口。

   北津王慕容流陌唇角一扯,便是涼薄血腥的冷笑。

   “這個你不用擔心,本王早就警告過他了,如若發生什麼意外,他膽敢扯出本王的話,他們蘇家一門,一個別想活,相信他不敢隨便亂說話的。”

   “嗯,那就好。”

寧管家放下心來,抬頭掃視了一眼床榻上的男人,恭敬的開口:“王爺,屬下告退了。”

   “最近幾天千萬別再有什麼動靜,再過十日就是本王的大婚之日,你把婚事操辦好就行。”

   “是,屬下領命。”寧管家退了出去。

   廂房里,北津王冷凝著臉,嘆息一聲,心底難掩濃重的失落,沒想到棋差一步,雖然如此,卻知道那個男人實在太厲害,以後行動一定要更周全,更穩妥方可行動,翻身仰躺到床上去,閉目休息。

   皇宮。

   皇上親自把沐青瑤送到鳳鸞宮門前,冷硬的命令莫愁:“侍候好娘娘。”

   回過頭面對著沐青瑤時.那神色便溫潤了很多,關切之心溢于言行中:“瑤兒,先回去睡一覺吧,朕要去處理月覺寺的事,等會兒過來看你,看能不能運功幫你恢復內力。”

   “謝皇上。”沐青瑤的聲音有股柔柔的味道,和以住的冷漠不一樣,昨兒個晚上,他那樣義務反顧的沖進山里救她,她便無法繼續以前的那種淡漠,好似心底有一處沒來由的柔軟了,雖然不是愛,但她已不排斥他的靠近了。

   “娘娘,走吧。”

   莫愁扶著她下輦車,莫憂抱著毛雪球從後面走過來,一行人進鳳鸞宮,沒想到只去上個香,竟能上出這麼大的風波來,諾大的鳳鸞宮里,梅心和依云她們領著宮女和太監沖了過來,一看娘娘總算回來了,一半人都哭了起來。

   “娘娘,你昨兒個沒回來,奴婢嚇壞了。”

   梅心哭得最響,熬了一夜,眼睛紅紅的,此時一看到沐青瑤覺得分外委屈,昨兒個莫愁來抱毛雪球,順帶和她說了一聲,娘娘被人劫持了,她就嚇壞了,一直哭,依云她們也陪著她落淚。

   這一夜,鳳鸞宮里,大伙都沒怎麼休息,好在現在娘娘回來了,大家伙兒都覺得松了一口氣。

   “好了,娘娘雖然回來了,可一夜沒睡,還是讓她去休息會兒吧,大家先去做事,有什麼事等娘娘醒過來再說。”

   “是,莫愁姐姐。”

   大家的話里是難掩的開心,娘娘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莫愁和梅心侍候著沐青瑤先沐浴,然後進寢宮休息,沐青瑤想著莫愁和莫憂打了一夜,一定也是極累的了,便吩咐:“讓梅心守著就行.你和莫憂也下去睡會兒吧。”

   “是,娘娘,”莫愁領了命、走出寢宮,門外莫憂正立著,莫愁瞄了他一眼.開口:“娘娘讓你去睡會兒,累了一夜。”

   “好。”

   兩個人邊說著話兒邊離開寢宮去休息。

   琉璃宮里,弦帝雖然一夜沒睡,但精神抖擻,雖然瑤兒失去了內力,讓他心疼,但好歹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那就是月覺寺窩藏著那些死士,那麼查抄月覺寺是首要的事情。

   南安王請命前往,皇上哪里還讓他受累,他都已經受傷了。

   “南安王勞累了一夜,還是回府休息吧.讓御醫診治一下傷勢。”

   “臣弟領旨。”南安王慕容流昭知道皇兄另派他人去處理這件事,便恭敬的領命,只要皇兄回到皇宮里,他就沒什麼擔心的,這里可沒人敢隨便闖進來。

   “阿九。”

   “皇上?”阿九恭敬的上前聽旨,昨兒個皇上不讓他跟著,讓他在宮中監視著宮中的太監和宮人,已免消息走漏,可是皇上似乎還是折騰了一夜,難道還是有消息走漏了。

   “立刻吩咐小太監宣左丞相和刑部尚書進宮。”

   “是,皇上”阿九走出去,安排幾個小太監分別往丞相府和刑部尚書府,宣旨,讓兩位大人即刻進宮,皇上召見,自已又走進了大殿,高座上皇上的臉色陰暗,黑瞳深不可測,周身罩著戾氣,冰寒的開口。

   “昨兒個還是有人泄露消息了,你立刻給朕去查,看看是什麼人走漏了消息,這琉璃宮,上上下下一個都不放過,仔細點。”

   “是,皇上。”

   阿九領命下去,命今手下的大太監嚴密徹查此事,很快便查到可疑的對象,可是這個小太監卻失蹤了,命令了人去找,也不見蹤影,看來很可能被滅口了,這暗處的人好厲害的手段啊,是誰?難道是太后?可是最近太后已安份很多,什麼事都不管了,怎麼會注意到這件事了?

   阿九走進琉璃宮稟報事情的經過,慕容流尊的眼瞳幽暗下去,沒想到連他琉璃宮都安插了人,這倒是他從沒想過的,事後還殺人滅口,真是太囂張了,冷冷的望著下首的阿九。

   “阿九,這是你的失職,如果再有下一次,你應該知道朕的底線。”

   “是,皇上。”阿九恭敬的開口,他一直注意著這方面的事,沒想到還是讓人潛進來了,看來以後要更加小心才是。

   大殿內安靜下來,左丞相和刑部尚書已在殿門外候著,太監一報,皇上揮手吩咐讓他們進來。

   “臣叩見皇上。”

   左丞相沐痕和刑部尚書恭敬的給皇上見禮,皇上一揮織錦的袍擺,冷邪的命令:“著左丞相沫痕和刑部尚書,一起前往香華山月覺寺查抄寺內的所有東西,所有人都抓獲,押在刑部大牢候審。”

   左丞相沫痕和刑部尚書愕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那月覺寺他們是知道的,乃佛門清修地,香火旺盛,寺內的了空大師,乃人人稱頌的得道高僧,皇上此舉只怕引起民怨啊,左丞相沐痕趕緊開口詢問。

   “皇上,發生什麼事了。那月覺寺乃佛門清修地,皇上為何要查抄月覺寺?”

   “那月覺寺內窩藏著一批謀逆之人,乃亂臣賊子窩著的死士,丞相認為不該查抄嗎?”

   慕容流尊眼神冰寒,語氣清絕狠戾,迫人的視線怒視著下首的左丞相和刑部尚書,兩個人大驚失色,竟然有這等事?尤其是左丞相沐痕,想起上一次女兒回沐府省親時,被刺殺的事,當時就說過,是死士所為,沒想到這臨安城竟真的有人培養死士,這人如若查出來,豈不要滅九族。

   “臣等遵旨。”左丞相沐痕和刑部尚書不敢大意,立刻領旨。

   “任何蛛絲馬跡都不能放過,尤其是月覺寺地方並不大,那麼地下很可能有暗房,務必要抓住剩余的孽賊。”

   “是,皇上。”沐痕和刑部尚書領命,前往兵部調兵,一路直奔月覺寺而去......

   皇上處理了月覺寺的事,想到還有一件事該做,他似乎很久沒去探望太后娘娘了,利眸中閃過精光,唇角抿出冷笑:“阿九,擺駕廣陽宮,聯要去給母后請安了。”

   “是,皇上。“阿九領命,上前侍候著皇上出琉璃宮,領著一班人浩浩蕩蕩的前住廣陽宮。

   廣陽宮安靜無比。

   寢宮內,太后微瞼著雙眸,似乎很愜意,整個人趴在軟榻上,身側坐著李公公,李公公正小心翼翼的給她捏著肩,不時的說著俏皮話兒,寢宮之中一片溫馨。

   “嗯,真舒服,小李子,你的手藝越來越好了,哀家可離不開你了,要是哀家死了,你可怎麼辦?要不然跟著哀家一起走。”

   太后狀似玩笑的話,使得李公公臉色瞬白,手僵了一下.不過很快回過神來,繼續揉捏著,可就是這一瞬間的事,太后也捕捉到了.唇角浮起冷笑。

   “是不是嚇到了。”

   “沒有,小的能一直跟著太后娘娘,是小的福氣,”李公公本就圓滑,剛才只是一時被嚇了,這回子清醒過來,哪里敢大意,而且太后娘娘的臉色有點不好看了。

   “哼,你啊,就那麼點小心思,以為哀家不知道嗎?放心吧,哀家不會那麼輕易死的。”

   太后雍容華貴的臉上閃著祥和的光澤,也許很快她就不需要這樣委曲求全了,唇角掛著笑意,可是這笑容還沒維持多久,只聽到寢宮外面響起太監的恭敬的聲音:“皇上駕到。”

   太后愉悅的面容慢慢的罩上難以置信,眼瞳中閃爍著憤恨,最後一掃先前的愉悅,揮了揮手:“退到一邊去吧。”

   “是,太后娘娘。”

   李公公退到一邊,這時候皇上高大的身子已繞過琉璃屏風,直接的走了進來,一臉溫潤的笑意,緩緩的開口:“兒臣見過母后。”

   “嗯,皇兒過來了,坐,哀家剛才還念叼著,皇上該過來了,我們母子二人真是心有靈犀啊。”

   太后滿臉的笑意,慈愛的開口,示意著皇上一邊坐了,眼前的一幕,如果是陌生的人,一定會為眼前的母慈子孝而感動,可是只有他們彼此心知肚明,這一切只不過是一場假像,眼下還不是撕破臉皮的時候。

   皇上溫潤如水的聲音響起來:“母后有心了,今日朕有事耽擱了,所以過來晚了。”

   “皇上忙什麼呢?”

   太后隨意的開口,慕容流尊幽暗無底的黑瞳瞬間釋放出妖嬈的火花,緩緩的開口:“讓左丞相和刑部尚書去查抄月覺寺,聽說那寺里藏有反賊。”

   “什麼?”太后陡的一驚,臉色蒼白,連唇都輕顫起來,陡的起身,身子搖晃了兩下,跌坐在軟榻上。

   慕容流尊眸光變幻莫測,探究的盯著已失態的太后,緩緩的開口詢問:“母后,這是怎麼了?”

   “啊,”太后尖叫,回過神來,驚覺自已失去了往日的儀態,趕緊調整呼吸,隨之扯出一抹無力的笑,好半天才開口:“哀家只是沒想到佛門清修地竟然會有這種事,過于驚慌了,這可是太平盛世啊,竟然有反賊,確實可惡。”

   “是啊,這別有用心的逆賊,若是讓朕抓到他,嚴懲不貸,絕不輕饒。”

   皇帝一臉的冷酷,周身的冷然蕭殺.威力十足的開口,寢宮響著他鏗鏘有力的聲音.睥睨天下的傲氣。

   太后只覺得五內俱焚,肝膽俱裂,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身子控制不住的顫抖起來,長袖下的手指用力的插進肉里,拼命的壓抑著自己想狂叫的沖動,緩緩的開口:“皇兒,哀家今日有些累了,皇上回去吧。”

   “是,朕先回去了,母后安心休養身子。”

   皇上站起身,高雅的開口,告了安往外走去,那漂亮的眼瞳中閃爍著冷凌的精光.他就是要讓她難安,讓她心驚,不過她的表現是不是有點過了,慕容流尊疑惑的想著,如果那月覺寺真的藏了死士,北津王難逃罪責,可眼下北津王還什麼事都沒有,太后卻如此失態,難道還另有玄機?

   “皇上?”

   阿九見皇上呆站在廣陽宮門外,沒有要走的打算,趕緊恭敬開口喚了一聲,弦帝回過神來,領著一幫太監離開廣陽宮。

   寢宮內,太后似乎一下子蒼老了幾歲,眼淚嘩嘩地流了下來,身子顫抖如風中的殘葉,最後忍受不了撲到軟榻上,好半天一動不動,李公公立在一邊,心驚膽顫,臉色閃爍不定,太后娘娘這是怎麼了?先前那麼高興,一下子傷心成這樣。

   “娘娘,娘娘,你當心身子骨。”

   李公公小心的開口,太后陡的坐起來.雙眸猙獰難看的瞪著李公公,公公嚇了一跳,往後退了兩步:“娘娘,怎麼了?”

   “去,立刻宣陌兒進宮,哀家要馬上見到他,快點。”

   “太后?王爺不讓人傳他進宮,”李公公提醒太后娘娘,王爺早就囑咐過他們了,誰再有事沒事的去北津王府,就會要了他們的命。

   太后本就憤怒,一聽李公公的話,就像瘋了似的,陡的從軟榻上躍了下來,一把抓住李公公,尖銳的叫起來:“哀家的話,你沒聽請楚嗎?馬上,立刻宣陌兒進宮,哀家管不了那麼多了,難道一個母親想見兒子都不行嗎?”

   那聲音撕心裂肺,好似快涉臨崩潰了,李公公真怕太后娘娘發顛瘋,趕緊領命:“娘娘,你別急,小的這就派人去靖王爺,娘娘,先坐下來。”

   太后聽到李公公的話,安靜了一些,不再鬧騰。

   李公公趕緊扶著她坐到軟榻上,自已出去吩咐小太監秘密去請靖王爺,讓王爺立刻進宮。太后似乎受了什麼打擊。

   北津王慕容流陌接到消息,蹙起了雋秀的眉,皇上好快的手腳啊,竟然這麼短的時間便派人逮了月覺寺的所有人,書房內一片肅殺,寧管家擔憂的望著王爺。

   “那些人被抓,不會出什麼事吧?”

   “能有什麼事?除了那個了空,別人根本不知道死士的存在,現在本王擔心的不是那個了空,他絕不會說出本王的事來,因為蘇家的一百多口人命可都在他的手上,如果他膽敢說出一個宇,蘇家的人全部給他陪葬。”

   北津王一掃人前的溫文爾雅,眼神射出懾人的光芒,狠戾異常。

   “本王現在擔心的是母后,她一直關心著那個老和尚,此次老和尚被抓,只怕她是不會坐視不管的,如果她鬧騰起來,必然惹得皇上警覺,那可就麻煩了。”

   寧管家的眉蹙得越來越緊,為太后娘娘心疼,雖然現在他是王爺的手下,可是心里真正聽命的還是太后,當年他的一條命是太后救的,太后不但救了他的一條命,還救了他們寧家十多口人命,現在寧家人都過得安逸,這都是她賜予的,所以他一生都會為她效勞的。

   正因為他跟了她很多年,才知道她的心結,她真正愛的人不是先皇,而是那個老和尚,和她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男人蘇斬,當年蘇斬因為她的進宮,一氣之下當了和尚,十幾年前,兩個人再次相遇後,一直保持著聯系,後來太后求蘇斬幫忙,當時他只是一個無名的和尚,因為建了月覺寺,所以才成了了空大師。

   “王爺,那現在怎麼辦?娘娘還在等著呢?如果王爺不進宮,只怕娘娘受不了?”

   北津王眸光盛冷的斜睨了寧管家一眼,最後沒說什麼,淡淡的開口:“本王知道怎麼做,你吩咐那個人先回去。”

   “是,王爺,”寧管家走出去。

   書房內,北津王爺臉色陰驁,瞳孔中寒意冷峭,修長的手一握,青筋暴突,看來這了空不能留了,否則母后一定會壞事的,不過待會兒進宮一定要讓母后鎮定下來......

   因為沐青瑤的內力失了,再加上一夜沒睡,整個人顯得很累,從早上直睡到下午才慢悠悠的醒過來,睜開眼,竟意外的看到不該出現在這里的人,皇上慕容流尊,午後的陽光照在他俊逸立體的五官上,長長的睫毛抖動了幾下,竟多了幾分妖嬈之姿,一掃平日的高高在上,此時平和溫潤,像一塊華光柔美的寶玉,雙眸盛了一池的春水,柔和的望著她。

   “醒了?”連聲音都如酒般的甘釀,沐青瑤有些不習慣,眨巴了好幾下眼睛,以證明自己沒有看花眼,而剛睡醒的她,臉頰暈紅,那動作別提多俏皮了,使得皇上的眼神更深幽了,伸出手來握著她。

   “餓了嗎?起來吃點東西吧。”

   “嗯,好,”沐青瑤坐起身,腦海中不由想起昨兒晚上他義無反顧的去救她,心里便有些柔軟,她是不是該嘗試著接受他呢?可是她真的要留在后宮這種華麗桎梏的地方嗎?心底不由升起困惑,眼神迷茫,這個男人做的努力,她不是沒看見,他一直想讓她留下來。

   “來人?”皇上冷冽的聲音響起,寢宮門外,莫愁走了進來,恭敬的開口:“皇上?”

   “娘娘餓了,傳膳食進來,可口一點的。”

   “是,皇上。”莫愁飛快的退了出去,很快領著一溜兒手捧托盤的宮女走進來,沐青瑤坐在大床上,穿一件白色的中衣,披散著墨髮,整個人慵懶隨意,少了平日的冷漠,卻多了一些柔潤。

   皇帝坐在她身邊,兩個人之間流動著淡淡的暖昧,莫愁和幾個宮女一邊抿唇笑,一邊動手安置好膳食,幾個人恭敬的開口。

   “娘娘,請用膳。”

   “嗯,你們下去吧,“慕容流尊收回寵溺的眸光,冷沉的開口,沐青瑤怔了一下,點頭示意莫愁她們都下去。

   寢宮里,安靜下來,沐青瑤開始吃飯,因為肚子太餓,也無暇理會身邊男人,雖然不看,卻還是接受到他深幽熾熱的視線,一直落在她的身上,這男人似乎和最初所見的不一樣,為什麼會改變這麼多呢?難道他所做的真的是因為愛嗎?真的那麼純粹嗎?而不是因為她有什麼驚人的天賦,而動了心機,即便有喜歡,只怕也摻雜了私念吧。

   沐青瑤邊吃邊思索,臉色變幻莫測的,坐在她對面的慕容流尊眼神幽如潭,低釀的聲音響起。

   “瑤兒,你有話問?”

   沐青瑤的臉色淡淡的,放下手里的筷子,認真的望過去,她的眼里是少見的認真。

   “皇上,我們還是談談昨兒個晚上的事吧。”

   “好,你說。”提到昨兒個晚上的事,皇上的臉色很冷,不知道究竟誰動手抓了皇后,這膽子真的太大了。

   “那批死士一定藏在月覺寺里,也許小和尚不知道,但那個了空大師一定知道,我見過那個了空大師兩次,算是熟人了,還是讓我去見他吧.看看能不能讓他說出背後的指使人。”

   沐青瑤的神色恢復了一貫的淡定,現在不是談感情的時候,還是解決好那批死士的事要緊,既然她答應了爹爹幫助皇上,自然要盡心盡力的幫助他。

   “這怎麼行?”

   慕容流尊哪里贊同,黑瞳一閃而過的犀,森冷詭異,那月覺寺的老和尚武功一定極高,如果瑤兒去見他,他殺了她怎麼辦?皇上是堅決不同意冒險的。

   “瑤兒,你的內力究竟是被何人下藥的?”這是最讓人疑惑的地方,如果說下藥的人是那批死士的話,只怕早就殺了她,何必多做這些無謂的事,如此想來.暗中竟有兩股勢力潛伏著,如果其中之一的人是北津王爺,那麼另一股勢力是何人所為?

   慕容流尊想到這些,面色遽變,眼神越發的冰冷兇殘,握緊了雙手,指尖青白,這些家伙太可惡了.若是讓他查出來,殺,一個都不留。

   “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下藥的人絕對不是那些死士,是另外的一幫人,如此想來.現在是有兩處人,暗中盯住我們的,所以要更加的小心。”

   沐青瑤謹慎的開口,雖然她懷疑另一幫人是楚淺翼,可是沒有根據的事,她不會說.而且如果真的是那個男人,他應該和北津王聯手才是,為何卻是兩路人馬,他們楚家既然有兵權,為何還另建一個組織呢?如此這番思量下去,那人如不是楚淺翼,那麼又是何人呢?還是楚淺翼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是朕大意了。”

   慕容流尊漆黑邪魅的瞳眸跳躍著暗芒,一閃而過,隨之奔騰似海嘯,又似萬馬嘶嗚,重重疊疊的交替著。

   “瑤兒,接下來的事,朕會處理的,你失去了內力,朕運力幫你重新疏導一下,看是否可以讓你恢復內力。”

   “皇上?”

   沐青瑤抬頭望著他,沒想到這男人竟然願意幫助她恢復內力,不管成不成功,她感謝他的心意:“謝謝皇上。”

   慕容流尊見沐青瑤沒有抗拒他,心底浮起喜悅,他是真心的喜歡她,深宮寂寞,能得一真心喜歡的人相伴,也是他最大的心願,一抬眸,那冰寒隱去,已是柔如春水,喚人進來:“來人,把東西撤下去。”

   “是,”梅心和莫愁領著兩個宮女進來,寢宮之中,氣氛柔和,皇上正用從未有過的,如水的眸光關切的注視著娘娘,此刻的皇上,比任何時候都要俊美,吸引人的視線,幾個宮人不敢直視,收拾了東西,飛快的退了出去。

   皇帝下令:“不準任何人打攪。”

   “是,皇上,”莫愁領命,退到寢宮外面,別人不知,只有她知道,娘娘內力盡失,皇上一定在想辦法幫娘娘修復內力,由此可見,皇上是真心相待于娘娘的,只是她知道主子一向喜自由,她要有怎生的愛意,才願意為了皇帝留在這深宮之中,而且宮中還有著楚語婿和西門新月......

   精致的雕花大床上,慕容流尊和沐青瑤兩人相對而坐,雙掌相觸,兩個人同時心頭一跳,竟似有電流穿過,周身一顫,皇上的深幽的眸光不由自主的移向沐青瑤粉色淡淡的唇。

   那晚雖然淺嘗即可,卻讓他食知其味,原來她的唇是那麼的柔軟,這樣想著,周身涌起一股燥熱,眼神幽暗無邊,沐青瑤哪里知道皇上此時的千腸百結,見他久未運力,奇怪的開口。

   “皇上、怎麼了?”

   “嗯,沒事,開始吧,”慕容流尊有一絲尷尬,趕緊閉上雙目,壓抑心頭的紛亂,回歸元神.開始運力,他的內力一向強大,但願能幫助她修復受損的內力,只是不知道有沒有效果。

   寢宮之內,安靜,無聲,慢慢的,兩個人的頭頂升起一縷白煙,沐青瑤的臉上浮起汗水,慢慢的滑落,神色有些不穩,呼吸急促,身子輕顫,似乎有點不能承受,臉色越來越紅,最後竟發出一聲輕呼。

   慕容流尊心驚,陡的收手,只見沐青瑤的身子直直的歪到一邊去了,雙目緊閉,一點知覺都沒有了,皇上臉色大變,大吼起來。

   “立刻傳御醫,快點。”

   寢宮門外的人一聽皇上氣急敗壞的聲音,哪里敢耽擱,早有人飛奔去找御醫,而莫愁和莫憂兩個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急得在寢宮門外團團亂轉,也不敢冒然闖進來,直到御醫氣吁喘喘的進來,才敢跟著他的身後一起進寢宮。

   只見大床上,皇上緊抱著娘娘,一向內斂沉穩的俊容上,此時閃過一絲驚慌,隨之是森冷的狠戾,朝走進來的御醫怒吼:“還愣著幹什麼?看看娘娘是怎麼回事?”

   “是,是。”御醫本來還想給皇上請安,被他的怒氣嚇得膽顫心驚,也顧不上別的了,趕緊走過去,示意皇上把人放下來,這樣保特不了正常的脈動,等到皇上放下人來,御醫趕緊診脈,要不然鐵定會被皇上給殺了。

   床邊圍了一堆人,除了坐在床上保持著姿勢沒動的皇上。莫愁和梅心眼里擒著淚水,不知道這一會兒的功夫發生什麼事了,娘娘香汗淋淋.臉孔紅暈,整個人昏迷不醒。

   御醫診了又診,最後才小心翼翼放開娘娘的手臂,跪下來稟報情況。

   “稟皇上,娘娘是被強大的內力沖擊的,氣血攻心,一時昏迷了過去,不過沒有大礙,很快便會醒過來了。”



宮心計 第八十六章 心計.九宮丸

   御醫的話音一落,眾人松了一口氣,梅心和莫愁看著主子所受的苦,心里把那個抓走娘娘的人罵了不下一百遍,這個殺千刀的,為什麼要給娘娘下藥啊,害得她受這等罪,如果不是失了內力,皇上也不會想給娘娘修復,娘娘會受這種罪嗎?

   “娘娘內力盡失,現在可有什麼辦法?”

   皇上冰瞳陰驁難者極了,殺機騰騰,那該死的家伙,如若被他逮到,一定會嚴懲不貸,絕對不會放過他的,竟然敢做出這種事來。

   御醫聽了皇上的話,臉上又開始冒冷汗,小心翼翼的開口:“皇上,其實娘娘的內力並沒有失,還在體內,只是被下藥了,現在要想恢復內力,就必須拿到解藥,這種藥多是江湖人用的。”

   御醫此言一出,皇上松了一口氣,他先前只是太關心她了,關心則亂,倒忘了盡快找到解藥,其實這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好,娘娘的身子有些虛,你先開些藥過來,退下吧。”

   御醫惶恐的退下,心底松了一口氣,總算有驚無險的度過了,梅心跟著他去拿藥。

   寢宮內,幕容流尊臉色陰驁,冷冷的開口:“阿九?立刻通知四大暗衛,盡快拿到解藥。”

   “是,皇上。”

   阿九領命出去辦事,寢宮內,沐青瑤已醒過來,看著圍在大床榻邊的眾人,不由挑眉,只覺得周身的虛弱,緩緩的移向另一邊,皇上眼瞳幽暗,閃爍著心疼,伸出手握著她的手:“瑤兒,不會有事的,朕已命人去找解藥,只要拿到解藥,便什麼事都沒有了。”

   “沒事,”沐青瑤動了一下,莫愁立刻上前扶住她,只是比平常容易累,使不上內力罷了,身體並無大礙,剛才她覺得氣往上拱,熱血沸騰,想來是因為皇上的內力太強,而她沒有內力的原因,所以一時氣血攻心,才會受不了的昏過去吧,現在出了一身的汗,倒是沒什麼事。

   “皇上不必擔心,我沒什麼事,還是處理公務要緊。”

   “瑤兒?”慕容流尊還想說些什麼,這時候門外響起太監的聲音:“皇上,丞相大人在琉璃宮外候著,有事稟報皇上?”

   “去吧,”沐青瑤見他臉色陰驁,眼瞳是關切,身形動也未動,趕緊伸手去推他:“去看看那月覺寺是不是另有乾坤?”

   “好,那朕晚上過來看望你。”

   沐青瑤點了頭,皇上下床,立刻有太監過來侍候他穿上金色的朝靴,整理了一下衣服,才內斂沉穩的走了出去。

   等到皇上走了,寢宮內,大伙才敢開口說話,莫愁一臉的擔憂:“娘娘莫名其妙的被人下藥,現在怎麼辦?”

   “沒事,我不會有大礙的,既然那個人沒有下毒藥,而只是化解內力的藥,我相信他並沒有惡意,原意只是想困住我,讓我呆在那小山村里動不了,可是我實在猜不出他究竟想干什麼?”

   沐青瑤臉色玲凝,沉重的開口。

   好你個楚淺翼,我不惹你,你倒來惹我,很好,我就要看看你楚家想干什麼?莫不成還想利用北津王之手,得到皇位。

   莫愁看主子的神色,似乎多少能猜到一些,不由奇怪的追問:“難道主子知道是誰給你下藥了?”

   “多少猜著一些。”

   沐青瑤的臉色更冷了,只要一想到這次的吃癟,她就周身冒火,如果此刻楚大公子在她的面前,她一定狠狠的咬他一口,不過,她是不是該找楚大公子拿到解藥呢?

   沐青瑤的星瞳閃過危險冷森的暗芒,一動不動的望著寢宮門邊的琉璃屏風......

   “娘娘,既然你知道是何人下了藥,為什麼不告訴皇上?這種人就該抄家滅族,絕對不能放過,竟然敢綁架娘娘,還給娘娘下藥?”

   莫愁氣憤得整張臉都白了,使勁的揮舞著手。

   站在她身邊的莫憂雖然沒說話,卻也贊同莫愁的想法,這種人竟然動到主子的頭上,就該讓皇上下旨滅族,可恨可惱的東西。

   沐青瑤看著自已的兩個手下,知道他們關心自個兒,這也沒有錯,可是關于此次下藥的人,一來她沒有十成的把握,怎能冒然指認楚大公子,這樣大逆不道的事,要滅族的事,他怎麼會承認,二來,這事若是稟報皇上,就怕皇上失去理性,直接把楚淺翼下入大牢,而現在和楚家連著的是北津王,還有太后娘娘,目前,越來越多的證明,北津王是個厲害的角色,現在只能分而擊之,各個擊破,才能取得勝利,所以楚淺翼那廄,在還沒有摸著他真實想法的時候,他們絕對不能輕舉妄動。

   他似乎並不是單純的想幫助北津王,而是有他自已的動機,這究竟是右相楚風玉的想法,還是楚淺翼自已的想法?

   “好了,這件事我會處理的,還沒有到告訴皇上的時候,現在沒有證據證明是他的下的毒,空口無憑,我不想惹出事來,眼下處理那批死士的事要緊。”

   “是,娘娘。”

   莫愁和莫憂知道娘娘自有估算,不再多說什麼,這時候梅心已把藥煎好送了進來,沐青瑤服下去,隨意的靠在床榻上休息......

   琉璃宮。

   一殿的嗜殺,皇帝陰沉著臉,周身的森冷,緩緩的開口:“月覺寺查了嗎?是否發現了剩余的亂黨?”

   “稟皇上,沒有,”沐痕恭敬的稟明,面容嚴肅,心痛無比的開口:“在月覺寺查抄出地下有座宮殿,里面有很多兵器,經過查證,是一個秘密的黑暗演習地,那些死士很可能長年累月就生話在下面。”

   “可惡,”皇上憤怒的用力一捶龍椅,黑瞳瞬間釋放出耀眼的寒芒,冷凌的肅殺之音響在大殿上:“有誰會想到,在朕的眼皮底下,竟然會發生這種事,有人膽敢暗中培養死士,還在佛門之地,那些念著佛吃著齋的人竟然膽敢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來,治,一定要重重的治。”

   “是,皇上,臣知道此事事關重大,那了空大師和月覺寺的所有和尚現在都關在刑部的大牢里,等候皇上的發落。”

   沐痕的話音落,皇帝陡的冷寂下去,一雙幽暗的黑瞳閃冷光,陰驁的笑起來:“沐痕傳旨。”

   “臣接旨。”

   沐痕趕緊領命,不知道皇上想讓他干什麼,小心翼翼的跪著。

   “立刻宣旨南安王和北津王,此次查抄月覺寺一案,交給兩位王爺和刑部一起審理,務必要查出幕後的指使人。”

   “是,皇上,”沐痕領旨,眸底閃過一些了然,皇上真的好心計啊,竟然派北津王審理此案,如果真的是北津王所為,不知道他是否還能保持著以往的沉寂,他的心機到底有多深啊?隱藏了這麼多年,那時候,他似乎才是個十幾歲的孩子,那麼這批死士就不可能是北津王培養的,很可能另有其人,那個人為何甘心幫助太后做這種事,沐痕領命退了出去。

   阿九從殿門走進來:“皇上,小的已通知四大暗衛,盡快找到解藥,皇上放心吧,娘娘的內力一定會很快恢復的。”

   “好,下去吧。”皇上揮了揮手,他想一個人靜靜,這次的死士事件,使得他更加不敢大意,這內患之事,必須盡快解除。

   阿九走了出去,他跟了皇上好多年,知道皇上不能接受這樣的疏忽,心里一定自責不己,再加上娘娘被下藥的事,現在的他一定心里非常煩,還是讓他一個人靜靜吧......

   廣陽宮。

   寢宮內,嗚嗚的輕哭聲響起,太后難以控制的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望著自個的兒子慕容流陌,往昔雍容華貴的臉,此時像被水泡過的一樣浮腫起來,難看極了,兩個眼睛也紅紅的,可看出來,她是哭了好久的。

   “陌兒,是我連累他了,是我連累他了,求求你救救他吧,母后什麼都不乞求,只求你救救他。”

   北津王慕容流陌面無表情的望著自個的母后,心底嘆氣,女人不管到什麼時候都感情用事,就連自己一向心狠手辣的母后也不例外,看來那個人還是早點除掉的好,看看母后,一向雍容華貴的女人,成何體統了,而且竟然喜歡父皇以外的男人,這讓他有點無法理解,那個老和尚有什麼好的,這麼多年了,她竟然還牽掛著他。

   “母后,他已經被抓在大牢里了,你讓陌兒怎麼救?現在母后不是應該擔心我嗎?如果那個人招出兒臣來,兒臣只有死路一條了。”

   北津王的眼睛閃著猙獰,狠戾的開口,雖然知道了空不可能說出他來,但是他仍然免不了擔憂,現在倒希望他盡快死過去。

   “陌兒,他答應了母后,就不可能把你招出來的,他的為人母后豈會不了解,他有今天都是受了母后的拖累,所以你想個辦法把他救出來,除了他,其他的人母后不會過問的。”

   太后乞求的望著自個的兒子,悲哀至極,她此刻的動作使得北津王想起先皇死的時候,母后似乎並沒有多傷心,沒想到一個外人,她竟然如此的傷心,越想越氣憤,不過此刻還是不要觸怒母后的要緊,等那個老和尚死了再說。

   “好了,母后,兒臣會想辦法的,母后放心吧,兒臣該回去了,若是有人發現,豈不前功盡棄。”

   北津王走到太后的身邊安撫著快崩潰了的母后,他的話使得太后如抓到了一根救命草,泛著紅血絲的雙眸升起希翼:“陌兒,母后等著你的消息,你快回去吧,回去吧。”

   “好,母后保重身體,兒臣先回去了。”

   北津王一閃而逝的狠光,唇角浮起冷漠的笑意,和太后道別,離開了廣陽宮,回北津王府去......

   酉時,天已罩上蒙蒙的暗沉。

   琉璃宮里里外外亮如白晝,殿門外,石階上,長廊下,立了很多太監和宮女,為首的正是總管太監阿九,眾人大氣兒也不敢出,皇上在里面待了一個時辰,現在還沒有動靜,連晚膳都沒用。

   阿九搓著手在殿門前來回的踱步,正在想法子,進去瞧瞧,忽然聽到身後的太監喚了一聲:“新月姑娘?”

   宮燈照射下,裊娜風流的西門新月,穿著淡粉的薄裙,肩上披著一件紅色的繡寒梅的披肩,整個人嫵媚之極,正領著一個貼身的侍女,娉婷的走了過來,看到阿九愣愣的望著她,抿唇一笑,姿態可人的開口。

   “新月見過阿九公公。”

   “好說,起來吧,不知道新月姑娘這麼大晚上過來干什麼?”

   阿九回過神來,這宮中的女人真是一個比一個漂亮,西門新月和皇后娘娘比起來,兩個人各有風姿。娘娘似傲然的寒梅,而新月姑娘卻像那臨水而居的水仙,至于貴妃娘娘,那又是另外一種風姿了。

   “新月有事求見皇上。”

   西門新月的話音一落,阿九倒來了一些興趣,因為他正在想法子進去瞧瞧皇上呢?皇上連晚膳都沒用,也不讓人進去,既然是新月姑娘有事求見皇上,他正好進去稟報。

   “好,新月姑娘稍等一下,小的這就進去稟報一下。”

   阿九客氣的開口,其實他看出來了,這西門新月也是個厲害的角色,心計只怕不比皇后娘娘淺多少,以後若是入了宮,也是個厲害的主,所以他還是小心點為好,別得罪了她,女人都是記恨的。

   “有勞阿九公公了。”西門新月不但人美,連聲音都婉轉動聽,就這麼幾句話,傳進殿門外太監的耳朵里,個個都有一種酥麻麻,飄飄然的感覺,西門新月和皇后娘娘可不一樣,皇后娘娘周身冷然,只一眼便讓人覺得不敢褻瀆,而西門新月卻是柔得似水,讓人看了更想看,還想靠得更近一些。

   大殿上,皇上還保持著先前的姿勢,一動也不動,雙目微斂,長長的睫毛投射下一道陰影,使得他盈潤如玉。

   聽到殿門口傳進的腳步聲,陡的睜開眼,那雙黑瞳如海水一樣深不可測,帶著冽凌的殺氣,懾人的射了過來,冷冷的出聲:“什麼事?”

   “皇上,西門新月求見?”

   阿九恭敬的開口,對于這樣凌寒霸氣的皇上,他並不覺得害怕,因為他知道皇上不是那種隨便殺人的昏君,只要不做惹惱背叛他的事,皇上不會隨便動殺機的。

   “她?何事?”

   慕容流尊挑眉,對于西門新月,並沒有過多的印像,只記得這女人彈得一手好琴,再無其她.不知道這麼晚了,她來干什麼?不悅染于瞳底。

   “她說有事求見皇上。”

   “好,讓她進來吧,”慕容流尊緩緩的開口,他倒要看看這女人搞什麼花樣,竟然跑到琉璃宮里找他,這個女人的膽子倒不小,敢在這種時候找他,如果沒什麼事,就別怪他?慕容流尊的眼神寒芒躍起。

   “是,皇上。”

   阿九心頭一顫,皇上剛才的眼神可不是好兆頭,那西門新月最好有什麼重要的事找皇上,否則可是惹禍上身,皇上現在的心情可是極糟的,如果惹惱了他,輕的是把她攆出宮,重的可就不好說了。

   殿門外,綽約多姿的西門新月,提著一顆心,手心里全是冷汗,她是拼死一博了,不知皇上是否見她,只要見她,便好,最怕的是不見,不見便無計可施。

   不過她的擔心是多余的,阿九公公已走了出來,恭敬的開口:“新月姑娘,請進來吧,皇上讓你進去呢。”

   “皇上,他還好嗎?”西門新月提起裙擺,柔媚嬌情的望著阿九,那話問得技巧,而且說話的姿態好似嬌嗔,即便阿九是個太監,也由然而生的憐香惜玉。

   “新月姑娘可要有正輕的事兒,否則......”

   阿九沒接下來,但聰明如西門新月豈會不明白阿九的話,皇上現在心情不好,所以她最好有重要的事找他,否則只會自討苦吃,西門新月抿唇笑,心底暗暗思雕刻,皇上是為那個女人著急呢?還是因為另外的事。

   “謝阿九公公了。”

   兩個人說著已經跨進大殿,金碧輝蝗的大殿內,四角吊著夜明珠,栩栩如耀的光芒,給大殿內所有的物體都蒙上一層薄紗,更增添了幾分神秘華麗之感,金鼎中燃著龍誕香的味道,好聞極了。

   西門新月不敢隨意打量,只粗略的掃了一眼,趕緊領著貼身的婢女憐煙,跪下磕見皇上

   “西門新月見過皇上。”

   慕容流尊黑瞳閃過懾人的暗芒,幽然的冷望向下首的西門新月,這一次總算看請楚了西門新月我見猶憐的樣子,舉手投足盈盈如水,周身的氣派,倒真不愧為西門將軍的愛女。

   “西門新月,何事要見朕?”

   慕容流尊並沒有因為西門新月的解語花模樣而有所憐惜,他不是那以貌取人的君皇,就是初見皇后,他也沒有任何的心情,是經過相處之後,才被她身上的光芒吸引,由心底盟生出的喜歡,如果他是個以貌取人的皇帝,那未央宮的貴妃娘娘豈會獨守空閨半年之久,而且這后宮沒有多余的妃嬪,他的所有精力都用在大定天下之上。

   西門新月聽著皇上冷酷無情的聲音,心底難免有所失望,但在失望之余,卻更加的傾慕這個男人,在她心目中,真正的好男兒,不是以貌取人的人,看來皇上具備了這一點,她沒有看走眼。

   “稟皇上,請先饒過新月的唐突,今兒個新月因為身子不適,前住御藥房取藥,看到鳳鸞宮的宮女在那里取藥,問過御藥房的人,才知道皇后娘娘病了,所以新月斗膽,特獻上一粒丹藥,此丹名九宮丹,乃鬼醫無情所煉,聽說有病治病,無病可強身健體,最重要的是此丹乃江湖人夢魅以求的丹藥,聽說可以增加內力。”

   西門新月緩緩如水的聲音響起,高座上的慕容流尊倒來了些興趣,雖然他不是江湖中人,但是鬼醫無情他多少知道點,聽說此人武功高深莫測,為人更是怪僻無情,心情好時,方可救人,心情差時,只會殺人,不會救人,醫術乃天下一艷,只要他想救,就沒有救不活的人,如果這九宮丹,真的是無情所煉,說不定能恢復青瑤的內力。

   “好,此丹現在何處?”

   慕容流尊的聲音透出絲絲的希翼,冷冽化去很多,那西門新月看著高座上的皇上,因為另外一個女人,而臉色大放異彩,心頭不由生出酸澀的味道,但是一個帝皇能寵幸一個女人多久,她拭目以待。

“憐煙,”西門新月朝身后的婢女喚了一聲,憐煙哨些不樂意,但當著皇上的面,也不敢抗嫑議,小心的取出來,這九宮丹可是老爺給小姐服用的,可增加內力的丹藥,老爺好不容易得了一顆,小姐竟然送給那個女人了。

   “小姐,給。”

   西門新月接了過來,奉上,阿九飛快的過來取過去,走到高座上遞給皇上。
   一個精致的盒子,盒蓋上鑲嵌著寶石,單看一個盒子便知這九宮丹是極珍貴的了,連盒子上的寶石都價值不菲,何況是里面的丹藥,而且鬼醫無情,從來沒人見過他,更別說得他的一顆丹藥了,他終生住在無情谷里,那谷四周是沼澤,還有桃花陣,就算是世外高手也不可能進得去,只有懂玄門之法的人方可進去,而且就算進去,也是有去無回罷了。

   如此想來,慕容流尊對此丹便有所懷疑,這西門新月是如何有鬼醫無情的東西?”

   “西門新月,這九宮丹是哪里得來的?”

   “稟皇上,乃是家父的東西,家父一個多年的老去,因曾幫鬼醫無情一次,便得他九宮丹一枚,他把此丹贈于家父。”

   西門新月溫婉的開口,對于皇上的質疑,早在她意料之中,就是爹爹初把九宮丹送她的時候,她也曾懷疑此丹是假的,但後來問過爹爹的好友,才知此丹真是無情親手所賜,對于提升人體內的內力大有幫助,因此爹爹送給她了,她是修武之人,自然寶貝此丹,只是此次皇后大病,她獻出此丹,借以引起皇上的重視,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這個道理,她還是懂的,雖然心疼,但還是義無反顧的拿了出來。

   “好,”慕容流尊從高座上下來,眉宇間的冰山釋去不少,狹長的眉一挑,漂亮的丹鳳眼跳躍著兩小簇火花,肆意狂妄的開口:“擺駕鳳鸞宮。”

   “是,皇上。”

   阿九領命,看著皇上的心情好了,他的心情也沒來由的好了,望向還在大殿上的西門新月,眸光越發的柔和,這西門新月不簡單啊,知道投之以桃報之以李的典故,確實是個不簡單的角色。

   “起來吧,”慕容流尊經過西門新月的身邊,緩緩的開口,那先前如冰山般冷酷無情的話,此時卻像冰河一樣流淌著,西門新月的黑瞳閃爍了一下,越發的婉約:“謝皇上,新月有一事請求。”

   幕容流尊的眼神跳爍了一下,有些冷,不過並未發作,女人真現實,剛送來了東西,這就要賞賜了嗎?還是瑤兒玲瓏,從來不會跟他要什麼。

   “說。”

   “新月願意隨皇上前往鳳鸞宮,為皇后娘娘試丹。”

   此言一出,慕容流尊不得不重新看了西門新月兩眼,此女不但長得不俗,連心思也是慧詰的,知道他懷疑此丹有假,竟然自願試丹,逐點頭:“準了。”

   慕容流尊當先往外走去,阿九隨后,那西門新月不緊不慢的站起身,跟著他們的身後往外走。

   琉璃宮門外,一頂軟轎停著,皇上上了軟轎,難得的吩咐了阿九:“給西門新月準備一頂軟轎。”

   “是,皇上,”阿九領命,立刻揮手示意小太監趕緊給新月姑娘準備一頂軟轎,等到西門新月上了軟轎,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前往鳳鸞宮。

   鳳鸞宮,皇后正在大殿上和公主慕容星竹說話,另有丫頭莫愁梅心,有公主的貼身侍女藍衣,大家團團圍成一圈,逗弄著小狐貍毛雪球,不時有笑聲飛出來,一殿的溫馨,遠處還有幾個太監和宮女.全都滿臉笑意的望著大殿上方。

   正在這時,太監尖細的聲音響起:“皇上駕到。”

   高座上幾個宮女連滾帶爬的沖了下來,除了皇后娘娘和星竹公主身形未動,其她人皆小心的跪在地上,齊聲開口:“見過皇上。”

   高大明黃的身影已閃了進來,身後跟著阿九和西門新月,皇上的心情似乎很好,聲音低醇如酒。

   “平身。”

   “謝皇上,”大殿上所有的人站了起來,莫愁和梅心一眼便看到大殿正中的一個女人,西門新月,正福著身子,盈盈如水的開口:“新月見過皇后娘娘。”

   沐青瑤的臉色暗了下去,唇角扯出一抹笑,西門新月終于出手了嗎?這個女人看來不達目的絕不罷休。

   “平身吧。”

   “謝娘娘,”西門新月領著婢女起身,立在一側,大殿上,好幾雙憤怒的眼眸瞪視著她,西門新月豈會不知,這里可是皇后的地盤,她冒然闖進來,當然會遭人厭了,不過這一次可是皇上同意了的,西門新月從頭到尾都表現得溫柔嫻雅,笑如春花。

   沐青瑤不明白皇上怎麼會和西門新月走在一起,還把她領到鳳鸞宮來了,不過看皇上的神色,似乎極高興,手里拿著一個華麗的錦盒,大踏步的走到高臺之上。

   “瑤兒,你看,這是九宮丹,是西門新月奉上來的,聽說此丹很有功效,只要你服了,說不定有用。”

   沐青瑤蹙眉,沒想到西門新月竟然來這麼一招,很好,看來她變聰明了,不像之前那麼笨了,在御花院彈琴什麼的。

   “皇上,這九宮丹,真的有用嗎?”

   沐青瑤懷疑,她可不是生了什麼病,而是被下藥了,這九宮丹難道可以恢復她的內力不成,如果不能恢復內力,她服它干什麼,還無端的欠這個女人一個人情,即便這女人不說,這也是事實。

   慕容流尊沒說話,那西門新月卻開口了:“稟皇后娘娘,這丹藥乃鬼醫無情的丹藥,有病治病,沒病可強身健體,最重要的是習武之人服了它,內力可得到一個很大的提升。”

   西門新月剛說完,高座上的沐青瑤有些不悅,懾人的眸光射向西門新月,她和皇上說話,並沒有問她,正待發作,一旁的公主慕容星竹倒搶先出聲。

   “大膽,皇后在和皇上說話呢,你插什麼嘴,若非看在你贈送丹藥的份上,就該掌嘴。”

   沐青瑤聽了公主的話,倒有些詫異,這丫頭一貫單純柔和,難得見到她如此狠厲的一面,看來公主的體內還是有皇室高貴的血統的,此刻發揮出來的強勢可是一點不輸于別人的。

   西門新月被小公主教訓了幾句,臉色瞬間一片赤紅,咬牙禁聲,不再說什麼,看來這小公主很喜歡皇后,才會如此維護著她,她以後可要小心應對。

   “是,公主,新月記住了。”

   皇上慕容流尊斜掃了她一眼,沒說什麼,而是溫潤的望向沐青瑤。

   “讓她試藥,只要無礙,便可服用。”

   “這?”沫青瑤眼瞳幽暗下來,臉色涼涼的望著西門新月,不知道這九宮丹究竟能不能恢復她的內力,說實在的,她也想恢復內力:“試試吧。”

   沐青瑤的聲音落,皇上掉頭凌寒的掃視了大殿上的人,冷冷的命令:“立刻取水來,先讓西門新月試藥,然後再給皇后服用。”

   “是,皇上。”

   梅心立刻領命,很快把水取了進來,遞到西門新月的手邊,同時把丹藥取了過來,總共一粒丹丸,如何試服,眾人都好奇不已,一起望向西門新月,只見她動作輕柔的打開錦盒,錦盒里有一粒金色的丹藥,旁邊有一銀針,銀針刺穿金丸,應聲而碎,竟然分出數十顆小巧的粒丸,西門新月用銀針挑起一粒,配著水慢慢的服下去。

   從頭到尾氣定神閑,行云流水般優雅,一點不慌亂,一粒丹藥服完,緩緩施了一禮,笑著開口。

   “皇后娘娘,此丹無毒,請皇后娘娘服用。”

   大殿上所有人都極難了一口氣,梅心走過去接了那丹藥送上去,心里希望此丹能恢復娘娘的內力。

   “娘娘請用。”

   “嗯,”沫青瑤點頭,用銀針挑起丹藥,銀針確實沒變顏色,看來是沒毒的,便服食了下去,一連幾顆都服了下去,這丹藥芳香無比,一入喉便化了,滿嘴的清香,而且 內熱熱的,眨眼間便有內力流傳于經脈之中,身子不似先前的疲倦,相反精神恢復了很多,自己暗一運力,氣沉體田,那內力無端回來了,而且似乎比之前涌動得更快,這丹藥竟真的使得她恢復了內力。由此可知此藥的珍貴。

   “皇上?”

   沐青瑤望向皇上,點了點頭,唇角不自覺的浮起笑意,皇上一看她的神情,早高興的大踏步跨到她的身邊,伸出手執她的玉手,雙手一搭,便知她內力全數回來了,當下臉色好看得多,那張俊魅的眸光芒四射,勾人心魂。

   殿內的人看得一呆,尤其是西門新月更是看呆了眼,皇上好俊啊,可是他此刻的高興,卻是為了別人,一想到這個,心底便痛,可是還不能表現出來,西門新月從頭到尾不知道皇后娘娘生了什麼病,不過看他們此刻高興的樣子,似乎是真的好了,如水的聲音響起:“恭喜娘娘。”

   “好,西門新月送藥有功,說,想要什麼賞賜,朕立刻賞拾你。”

   皇上的心情大好,冷沉的聲音響起,西門新月黑瞳閃過喜悅,她最想要的是讓她進宮,但此刻她絕不會說出這種話來,這事不急?

   “皇上,新月不要賞賜,只要皇后娘娘安然無恙好,新月告退了。”

   “好,你退下吧,”幕容流尊揮了揮手,西門新月領著婢女退了下去,兩個人並未坐軟轎,順著青石曲徑一路走回未央宮去,婢女憐煙小聲的滴咕著“小姐,那藥珍貴得不得了,為什麼要給那個女人?”

   “傻丫頭,有得必有失,我想要那個男人,必然要犧牲一些東西,才能得到,世上沒有不勞而獲的事情。”

   憐煙想起大殿上所見的一幕,皇上看成起來很深情,怎麼也不像那種喜新厭舊的人,小姐為什麼這麼說呢,她不懂。

   鳳鸞宮的大殿上。

   慕容星竹已告安回去了,一殿的太監和宮女也退到殿門外守著。

   金碧輝蝗的大殿上,慕容流尊伸出手緊握著沐青瑤的手,緩緩的開口:“瑤兒總算恢復內力了。”

   “讓皇上費心了。”

   沐青瑤難得笑了起來,如沐春風,一掃長久以來的淡漠,整個人柔軟得像一塊水草,使得皇帝心猿意馬起來,眼睛直住她的臉上瞄,那燒灼人的視線使得沐青瑤有些不安,心急的找了一個話題。

   “皇上,月覺寺查抄出剩余的逆黨沒有?”

   一提這個嚴重的話題,皇帝收斂起溫潤的神色,整個人肅殺凌寒,眼瞳幽深如海水。

   “沒有,很顯然被別人捷足先登轉移了,那個人太厲害了,”慕容流尊不得不佩服那幕后的人,俊逸的面容上罩著黑沉沉的烏云。

   沐青瑤緩緩的開口:“皇上,那幕后的人會是誰呢?還有另外一批人是誰呢?”

   幕容流尊臉色陰驁難看,好久才緩緩開口:“只怕那死士是北津王搞出來的,朕想不出還有人敢這麼做,可是說沒有人敢這麼做,現在暗下又冒出另外一幫人來,他們又想做什麼?”

   沐青瑤伸手拿過一邊的棋盤,慢條斯理的先在棋盤中擺放幾個棋子,緩緩的開口。

   “如果這是皇上,這個是北津王,皇上和北津王斗了起來,定然會兩敗俱傷,那麼有沒有可能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沐青瑤又擺放了一個棋子進去。

   慕容流尊眼瞳泛著駭人的波光。

   “難道是楚家,他們怎麼敢?”

   沐青瑤不作聲,端起茶盎,眸光盯著那棋盤,如果不是這種情況,實在想不透另一幫人想干什麼?而且楚家有最大的嫌疑,掌握著弦月的一半兵權,明著幫助太后娘娘,也就是北津王得到皇位,暗下里卻另有手腳,只有這樣才可以證明,那一晚為什麼會有人出面幫助他們,因為另一批人不想北津王輕易的得到皇位。

   只想看到他們內斗,直到禍亂天下,然後他們坐收漁翁之利。

   楚淺翼那個男人只怕是個厲害的角色。

   “皇上?”沐青瑤喚了一聲,某容流尊涼薄的唇緊抿,好半天才開口:“朕會把他們算計進去的,看來朕要和淺翼聯系聯系感情了,好長時間沒聯絡,竟生分了。”皇帝一言落,唇角浮起血腥的笑。

   沐青瑤什麼都沒說,在這場棋局中,誰都有可能被利用,誰都可能被傷害......

   “皇上,明日我想去見那了空大師。”

   “不行,他是朝廷重犯,若是狗急跳墻,傷了你怎麼辦?”慕容流尊不想再讓她以身涉險,沐青瑤臉色冷冷的,現在該浮出來的勢力都明朗化了,她不會再吃虧了。

   “也許過了明日,本宮就可以讓太后娘娘親口說出當年害死李皇后的事。”

   慕容流尊怔住了,因為太過于驚訝,連反應都忘了有,這是他多年來的心願,那個女人怎麼會承認自己殺了他母后呢,這絕對不可能,可是瑤兒如此堅定,究竟有什麼玄機呢?

   “瑤兒?”

   “皇上就相信我吧,我會讓她親口說出來的。”

   沐青瑤面容透著淺淺的慧詰,鎮定的望著皇上,她相信那個了空大師不是那種隨意殺戳的人,皇上的擔心根本是多余的。

   “瑤兒?”慕容流尊蹙起狹長的眉,臉色變幻莫測,最後同意了:“好的。”

   他迫切的想知道當年那個女人是如何害的他母后,又為何要害他母后?

   “你千萬要當心,切記不可莽撞,也別激怒那個老和尚。”皇帝不忘叮嚀沐青瑤,雖然想知道母后是怎麼死的,可是心頭仍然擔心,生怕瑤兒遇到什麼事,而且瑤兒似乎隱瞞了他什麼,究竟是什麼呢?皇帝漆黑的眸子一閃而逝的光芒......

   夜無邊的漫長。

   未央宮冷凄凄,空蕩蕩的,諾大的寢宮內,一點聲響都沒有。

   窗前,夜風吹過,撩動起紗簾,一個纖細蕭條的身影立在窗前,眼神迷蒙的凝視著暗夜,無月無星,心頭不由更添愁悵。

   有腳步聲響起,一個華衣宮女走到近前,聲音柔和的響起。

   “娘娘,休息吧,夜巳深了。”

   貴妃楚語嫣掉頭望著自己的貼身婢女秋月,那張如花的臉龐上,竟滿是淚水,無聲的哽咽著。

   秋月嚇了一跳:“娘娘,你怎麼了?”

   “秋月,我是不是很傻,傻傻的等著,傻傻的愛著,明知道那個男人不會回頭看我一眼,偏就不死心,仍然希望他有一日終會發現我在這里等著他。”

   無盡的酸楚,漫延在寢宮內,那單薄的嬌軀似乎不堪承受夜的凄寒,輕輕的抖索著,秋月心疼的上前一步摟著自個的主子,眼神兇狠的開口。

   “娘娘,我們不能一直坐著不動,要不然只有挨打的份了,我們要主動出擊。”

   “這?”

   楚語嫣遲疑,她要怎麼主動出擊啊,皇上和楚家不和,他根本不待見她,她和西門新月是不一樣的,西門新月的爹爹是皇上深信不疑的臣子,而她的爹爹正相反,是皇上深惡痛絕的對象,她們根本就不在一條直線上。

   “是啊,還是秋月有見識啊。”

   寢宮忽然響起一道妖調邪魅的話,人未到,聲音先到,秋月一聽這聲音,早欣喜的叫了起來:“大少爺,你來了?”

   隨著她的叫聲,一道欣長的身影落在寢宮之中。

   果然是楚家大少爺,楚淺翼,只見他俊美不可方物,臉上掛著招牌妖孽笑容,一雙黑色的瞳孔暈染著深不可測的光芒。

   “哥哥,”楚語嫣放開秋月,直撲進楚淺翼的懷中,失聲哭了起來,寢宮寂靜無聲,唯有楚語嫣細細的啜泣聲,直到她哭累了,楚淺翼才拍著她的肩安撫著。

   “好了,別委屈了,當初要進宮的時候,不是不讓你進宮嗎?既然進了,可要爭取得到那個男人的心。”

   “可是?”楚語嫣抬起婆娑的淚眼,她根本沒有機會啊,那個男人不見她,不看她,她有什麼辦法?

   “哥哥,他不見我。”

   “好了,哥哥會幫你的。”楚淺翼的眸底一閃而逝的利光,拉著楚語嫣的手坐到一邊的軟榻上。

   秋月回過神來,趕緊給大少爺和娘娘奉茶,剛才自個兒看到大少爺都看呆了,他還是那麼俊美。

   “秋月,我有事和你家主子說,守住寢宮門口。”

   楚淺翼緩緩的開口,秋月紅著臉點頭,少爺說話還是那麼好聽,領命退了出去,既然大少爺出現,他一定會幫助娘娘的,相信娘娘會得到皇上寵愛的。

   寢宮內.楚家的兩兄妹相對而坐,貴妃楚語嫣一臉的悲戚,好在控制住了,端起茶盎遞給哥哥。

   “哥哥,怎麼過來了?”

   楚淺翼接過茶盎,輕啜了一口,放下來,眸光是一片柔和,緩緩的開口:“知道我妹妹受委屈了,所以過來看看,當初讓你別進宮,看看現在,傷心了吧。”

   “哥?”楚語嫣一聽這話,又哭了,她當初也走因為愛皇上,誰知道會走到今天這樣的局面,可是現在她仍然愛皇上啊,如果讓她出宮什麼的,她不甘心啊,現在她不求皇上有多愛她,只要能陪在皇上身邊,她就知足了,可是為什麼連這點小小的心願都不能達成呢?

   “哥哥是來幫你的,為了得到皇上,你願意做出些犧牲嗎?”

   楚語嫣不知道哥哥這話是什麼意思,睜大眼認真的想了一下,然後用力的點頭:“是,我願意。”

   “好,”楚淺翼眼神一閃,探過半邊的身子,貼著楚語嫣的耳朵細聲的說起來,楚語嫣的臉色很快紅了,緊咬著唇角,等到楚淺翼坐回位置,她還是沒反應過來。

   “這可是你唯一的機會了。”

   “哥哥,真的要那樣嗎?”楚語嫣的臉紅得像個蝦子,她好歹是一個女人,還是一個大家閨秀,怎麼能做出那種事來呢?

   “如果你不想要皇上,那麼就當哥哥沒說,以後你再也沒有機會了,”楚淺翼氣定神閑的繼續喝茶,他知道妹妹會答應的,女人愛男人的心,會讓人不顧一切的,就好像他一樣,其實沒有人知道,現在的他,是喜歡那個高高在上的女人的,只是因為一向浪蕩慣了,所以沒人相信,而且那個女人也不屬于他。

   “好,哥,我答應你。”

   貴妃楚語嫣一咬牙應聲,坐在對面的楚淺翼放下茶盎,緩緩的開口:“明晚戌時,你前往琉璃宮便行,剩下來的哥哥會做好一切的。”

   說完,也不待楚語嫣多說什麼,飛快的閃身離去,楚語嫣站起身叫了一下:“哥哥。”

   可是哪里還有哥哥的影子,既然如此,那麼明晚便放手一博吧,雖然一個女人做出那樣的事實在讓她難堪,可是誰讓那個男人是她一心想要的呢,好,就那樣做吧,楚語嫣想通了,竟然斗志昂揚,一掃先前的萎縮不振,朝門外輕喚:“秋月,侍候本宮休寢。”

   “是,娘娘,”秋月走了進來,掃視了一圈,看到大公子已經走了,心底不免失望,不過動作俐索的侍候著娘娘休息......

   第二日。

   沐青瑤帶著莫愁和莫憂還有幾個侍衛喬裝出了皇宮,前往刑部的大牢,探望那被查抄進來的了空大師。

   在中途的時候,沐青瑤忽然想到楚淺翼那家伙害得自己遭受的罪,不由得氣惱,冷沉著臉喚過一邊的莫憂,吩咐他去楚府,請楚大公子出來一趟,就說有人在鳴鳳樓等他。

   莫憂領命而去,沐青瑤一行人前往鳴鳳樓。

   鳴鳳樓,一如既往的熱鬧,生意興隆,燙金的大字在陽光的照射下,栩栩生輝。

   一行人上了石階,沐青瑤一身華服,翩翩佳公子的形像,那店小二一看這些人的來頭,便知不小,立刻熱情的把他們往里面讓,一邊領路一邊恭敬的開口。

   “客官是喝茶,用飯,還是住宿?”

作者: nikonnika    時間: 2012-5-19 03:26 PM

本帖最後由 nikonnika 於 2012-5-20 11:00 PM 編輯

宮心計 第八十七章 彼此的第一次

   沐青瑤抱拳,姿態優雅的開口:“在下乃楚大公子的朋友,因為和楚大公子有約,所以請帶我們去楚公子的私人雅間吧。”

   那店小二一聽是右相公子的朋友,更加不敢怠慢了,一路把他們往樓里讓,直領到二樓楚淺翼的專屬雅間。

   “公子稍等一下,茶水點心馬上上來。”

   店小二退了出去,幾個侍衛立在門外,莫憂站在她的身邊,不解的開口:“主子不是要去刑部嗎?”

   沐青瑤沒出聲,掉頭從半敞開的窗戶往下看,只見一樓大廳里,人還不是太多,靜謐無聲,忽然一道俏麗的身影吸引了她的視線,沫青瑤仔細看去,那女人正俯身和掌櫃的說些什麼,掌櫃的小心謹慎的點頭,然後抬頭朝二樓望了一眼,隨之又低下頭算起帳來,那說話的女人,沐青瑤是認得的,正是冰綃手下的暗衛,從剛才掌櫃的態度看來,這鳴鳳樓幕後的老板竟然是冰綃,不,真正的老板應該是皇上。

   小隱隱于野,大隱隱于市,果然有道理啊,看來皇帝的暗衛都隱于市井之中,這也是獲取消息最快捷的方法吧。

   沐青瑤正想收回視線,眸光被門外一輛華麗的輦車吸引了,那以馬車上下來一身風流倜儻的家伙,不正是楚淺翼嗎?此時一攏長袍,顛倒眾生的走進來,一看到他,沐青瑤的臉色便冷下來,眸光幽暗,抬頭掃了莫憂一眼,揮了揮手:“你先下去吧,我要會會這楚大公子,看看他的廬山真面目?”

   “是,主子,”莫憂領命退了出去,剛在門前站定,便聽到樓梯口傳來腳步聲,眨眼便到了他們門前,一雙鬼魅的桃花眼,閃過勾人心魂的誘惑,唇角浮起璀璨的笑意,他的身後跟著一個面無表情的手下,和他形成了強烈的對比,莫愁也跟在他們身後上來了。

   莫憂神色淡淡的開口:“主子在里面候著你呢?”

   第一眼,他便不喜歡眼前的這個男人,太妖了,禍害眾生之相,男生女相,這男人只怕不是個正經的主子,莫憂想著,也沒好臉色給他。

   楚淺翼眼一翻,也不理這小屁孩,大刺刺的推門進去,手下月雕自然隨著莫憂他們站在門外。

   雅間內,沐青瑤正靠窗而坐,隨意慵懶的抱著膝望著窗外,她此刻的動作,像足了可愛的小兔子,勾得楚大公子春心蕩漾,恨不得立刻把她摟在懷里好好的蹂躪一番,不過這女人厲害著呢,他可不敢大意,肆意的揚起笑。

   “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皇后娘娘大駕啊。”

   這句話一說完,他先在心里把自己貶視了一遍,要不是知道是她,你能跑得比兔子還快,心里小鹿似的亂跳。

   此時認真的看她,他心底的想法越來越迫切,如果她願意跟他走,他願意從此洗凈鉛華,乖乖做個胸無大志的人,只求身邊有她陪著,共看日出日落......

   不過沐青瑤不知道他心底的愁腸百結,臉色臭臭的,很冷,眼神也是陰驁難看的,咬著牙開口。

   “楚淺翼,你這個瘋子,竟然敢給我下藥,害我失去了內力。”

   她一言落,那廄飛快的坐到她的對面,笑得狐貍一樣沒心沒肺:“你說什麼呢?我什麼時候給娘娘下藥了?”

   “你別狡辯了,就算你不承認又怎麼樣?你,還有你們楚家,只怕都不安好心的,我之所以被你得手,只是因為漏算了你,沒想到你竟然也是個野心家,我原本以為,雖然你妖,你風流,但至少沒有野心,現在想來,是男人都有野心的。”

   沐青瑤笑了起來,不過那笑可沒有溫度,涼颼颼的。

   這時候,雅間的門被敲了兩下,店小二的聲響起來:“楚公子,茶水來了。”

   “進來吧,”楚淺翼朝外面朗聲開口,店小二端著托盤走進來,里面擺放了一壺好茶,另有幾盤招牌點心,手腳俐索的一一擺上來,趕緊退出去,雖然雅間里兩大絕色美男,可是那涼嗖嗖冷氣流刮得挺厲害的,這兩人真的是朋友嗎?

   等到店小二退出去,雅間的門關好,楚淺翼恢復笑意,親自動手給沐青瑤倒了茶水。

   “娘娘,別氣了,嘗嘗這普爾茶.味道很純厚。”

   沐青瑤身形未動,眼神冷睇著這家伙,看來他是不準備告訴她了,波光一動,唇角浮起促狹:“那晚你說的話還算數嗎?”

   她的話落,楚淺翼這廄似乎有點反應不過來,張大嘴巴,好半天沒動靜,木愣愣的看著悠閑品著茶的她,舒展開面容,似乎極亨受這茶帶來的愜意。

   “你是說,你要跟我一起離開。”

   “如果我們一起離開這里,是不是就不用理會這所有的一切。”

   沐青瑤放下茶盎,認真的問楚淺翼,她的神態是認真的,看不出一絲一毫的玩笑,楚淺翼的心頭不由染起三分喜悅,可眸底依然是懷疑,她好好的怎麼想起要和他一起走了,之前不是一直很反彈嗎?

   “你別耍我,我會當真的,”難得的一向自命不凡的楚大公子,竟然遲疑不定了,雖然心底是喜悅,可是他害怕希望越大,失望便會越多,他是真心喜歡眼前的女人的,如果真的有她相伴,遠離俗世塵煙又怎麼樣?他游戲人生這麼久,已輕很累了,早就想找一方凈土,安逸的生活下去。

   “難道我不認真?”漢青瑤反問,翻白眼瞪了那家伙一眼,他眸底的云未散去,所以她表現得越發的真摯。

   “真的,”楚淺翼一把抓住她的手,終于有一些相信了,他想不出來她騙他的理由,所以,說不定,她真的想遠離這一切,這陰謀重重的棋局,誰願意成為一個被人利用的棋子,何況她現在沒有了內力,和普通人一樣。

   “不過,別忘了你說的話,即便我跟你走,也只是朋友,我們像朋友一樣,而不是別的。”沐青瑤抽回手,閑閑的開口,她這樣的淡漠,倒讓楚淺翼更多了幾分相信,眉眼含俏,說不出的妖孽。

   “好,我帶你走,遠離這所有的一切,皇上,他也只不過利用你罷了。”

   沐青瑤眼神黯然下去,心底反思,真的這樣嗎?接著又冒出一句,難道你沒有利用我,是真的那麼純粹嗎?

   “不過你沒利用嗎?我不太相信,為了讓我看出你的真心,我要楚家的傳家之寶。”

   沐青瑤不動聲色的開口,聽說楚家有一傳家之寶,相當的珍貴,至于究竟是什麼,外人不得而知,就連沐青瑤也不知道那是什麼,不過她就拿這一說法來試試楚淺翼。

   楚淺翼聽了她的括,不疑有它,倒正因為這一句話,讓他深信,她是有想和他離開的打算的。

   第一,他長得俊美不凡,是女人都會喜歡上他,雖然瑤兒與眾不同,可到底是個女人,第二,他是右相的公子,家世也沒有辱沒了她,他們楚家和沐家,以前敵對的關系,說不定會因為他們的聯合,反而變得不一樣了。

   “好,我帶你回楚府去拿。”

   這家伙說著又來拉她的手,沐青瑤臉色冷暗了下來,涼颼颼的抽出手:“我可不想被你娘從楚府攆出,要不你讓手下去取了來。”

   她知道這雅間門外有他的手下月雕,那個凍死人的大冰塊,和南安王慕容流昭有得一拼。

   “好,”楚淺翼雖然懷疑,不過唇角勾出笑意,她沒有功夫,就算耍什麼花樣,只怕也奈何不了他,他倒要看看,她究竟想干什麼?對于她的任何舉動,他都是很感興趣的。

   “月雕,立刻回楚府,到夫人哪里把楚家的傳家寶拿過來,就說少爺要送人。”

   他說得心不跳氣不喘,好像這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沐青瑤望著他此刻沒規沒矩,慵懶隨意的樣子,那張桃花眼里,撒下星火點點,唇角一勾便是撩撥人心的笑。

   “是,公子,”月雕詫異的應聲,卻未多說什麼,一貫的面無表情使得他即使有疑問,也埋藏著心里,聽到公子的吩咐,應聲往樓下走去。

   楚家的傳家寶一直是夫人收藏著,夫人不知催促多少回公子了,讓他給她帶個兒媳婦回來,那傳家寶就算有著落了,公子都不肯,怎麼才進了一下包廂,傳家寶便有著落了,可是他看到雅間門外守著的幾個人,很像宮中的人,那雅間可是?

   月雕走到鳴鳳樓的門前,停住身子,掉頭望了二樓一眼,公子不會有事吧,想想不可能,公子是什麼人啊?轉身離去。

   沐青瑤在二樓的窗口瞄到月雕離去的身影,心內冷哼一聲,眼瞳染上涼薄的氣息,不緊不慢的啜茶,慢慢的開口。

   “楚淺翼,我實在不太相信,你真的能放手,就算我和你離開,你真的會放掉所有的一切嗎?”

   “那麼,瑤兒要怎樣才相信我呢?”

   楚淺翼的聲音透著如水的昵噥,黑瞳幽深如潑墨,倒真有那麼三分真摯,剩下的七分是讓人捉模不定的深暗,微傾起身子,湊到沐青瑤的身邊,再次抓住她的手。

   沐青瑤冷笑一聲,臉色陡變,出手如閃電,眨眼間,一招出手,點住了楚淺翼的穴。

   楚大公子有些怔愣,呆住了,這是怎麼回事,他不是給她下藥了嗎?她的內力為什麼會恢復如常,一點事都沒有,可恨可惱,這女人變臉好快啊,恍然明白,她根本不是想跟他走,而是使了美人計,看自已一慣在女人堆里混,竟然也有看走眼的時候,楚淺翼苦澀的笑起來。

   “你,你想干什麼?快放開我。”

   “放開你,凡是得罪我的人,我向來不輕易饒恕,何況你還給我下藥,使得我內力全無,我只想告訴你,楚淺翼,你別動歪腦筋,別把別人都當傻子。”

   沐青瑤冷笑,身子已往外走去,身後楚淺翼眼神一下子深不可測,叫了起來。
   “哎,皇后娘娘,咱是開玩笑的,你這是干什麼?”

   “不干什麼,”沫青瑤冷哼,也不理會後面滿目傷痛的男人,走出去吩咐守在外面的莫憂:“給我把楚大公子的衣服脫了,一件都不要留,全都帶出去。”

   “什麼?”

   幾個人的聲音響起,其中楚大公子的聲音最響,天下最毒婦人心,她怎麼能這麼干呢?他輕易便被她制伏,只不過是因為心中有她,所以大意了,這女人竟然如此對他。

   “是,主子,”莫憂領命住雅間走去,很快雅間便聽到妖孽楚大公子痛苦得像便秘似的聲音,另伴隨著莫憂不屑的譏諷:“你可以再叫得大聲一點,說不定會上來很多人。”

   莫憂很快把楚大公子的衣服脫得一件不剩,抱了出去,走到二樓沒人的角落里,扔掉了,大搖大擺的走下樓,幾大步跟上前面的影子:“主子,辦好了。”

   “好,”沐青瑤眼神冷沉的移向二樓,活該,就讓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楚大公子嘗嘗此刻無能為力的滋味,不過別以為她就這麼放過他了,沐青瑤唇角擒著笑意,眼看著對面有一個富家小姐走過來,笑意盈盈的走過去。

   “小姐長得好相貌啊,難怪右相楚家的公子傾慕小姐,特點讓小的在此恭候小姐大駕。”

   那小姐先是有些不悅,可是聽到如此俊秀的公子嘴里說出她漂亮的話時,心頭喜滋滋的,再一聽是右相楚家的公子傾慕她,不由得一張嘴都笑得合不攏了,胸口小鹿似的亂跳。

   “公子說的是真的?”

   “楚公子在二樓的專屬雅間等著小姐呢?”

   沐青瑤的話音一落,那小姐早就毫無形像的沖了進去,她此刻之所以在這里,就是因為得到消息,說右相之子楚公子在這里,所以才收拾了一番過來的,沒想到從來不與她們多接觸的右相的公子,竟然喜歡她......

   沐青瑤解決了楚淺翼,心情好極了,領著幾個手下出了嗚鳳樓,上馬車前往刑部。

   馬車上,一直坐著的莫愁和莫憂掃視了一眼自家的主子。想到楚淺翼那廂現在所遭受的折磨,不由得頭皮發麻,主子真的是有仇必報的人,而且手段惡劣之極,一般人最好不要惹到她。

   “怎麼了?”

   沐青瑤斜睨著兩個手下,豈會不知道他們變幻莫測的心思,好笑的開口。

   莫憂和莫愁同時搖頭,他們可不想惹她,現在她的心情好,要是搞得她心情不好了,一定會懲罰他們的。

   刑部的大牢。

   這已是沐青瑤第二次過來了,前一次是為了南安王的事,這一次卻是為了另外一件事。

   牢房里外哨重兵把守,層層關卡,一般人根本進不去,不過沐青瑤可是皇后,又有皇上口諭,所以刑部尚書一得到消息,趕緊陪她過來,除了刑部尚書,還有南安王和北津王爺,一行人陪著她一起前住大牢。

   因為月覺寺的事牽扯重大,不允許人單獨見犯人,因此沐青瑤吩咐了南安王爺陪同她一起進牢房,刑部尚書和北津王爺在外面候著,雖然那兩個人明顯有些不樂意,不過也不敢提出抗議。

   牢房,潮濕陰暗。

   從里到外,關著很多的犯人,那些小和尚無一例外的都被關在外面的牢房中,最里面的關著的正是月覺寺的方丈了空大師,此時他端坐在牢房中,雙手捻佛珠,雙目緊閉,口中念念有詞,周身的祥和,並沒有因為身在大牢中,而有所恐懼。

   沐青瑤和南安王慕容流昭相視一眼,掉頭吩咐一邊的牢卒打開牢門。

   那牢卒得了南安王的指令,手腳俐索的打開了牢門。

   南安王慕容流昭一揮手,那牢卒便退了下去,沐青瑤領著莫愁和莫憂走了進去。

   南安王慕容流昭並沒有進去,而是領著貼身的手下,守在牢門前,他相信這個女人,而沐青瑤之所以指名讓南安王跟著,也知道他會幫助自己。

   牢房里,那了空和尚聽到響聲,緩緩的睜開眼,抬眸望著沐青瑤,緩緩的,無比心痛的開口。

   “施主來了。”

   “是,大師,”沐青瑤並沒有因為他是階下囚,就慢怠他,而是客氣的施了禮,也不嫌牢房髒,一撩袍擺席地而坐,兩個人面對面,不像敵人,倒更像朋友。

   了空大師睿智的雙脾,清明的望著沐青瑤,雙手合十:“施主來找老納,是有事吧?”

   “是,大師應該知道是為了什麼事?月覺寺的地下有什麼玄機,大師應該知道,而這將會有什麼樣的罪,大師也應該知道,我來找大師,只是想把大師所造成的罪孽降到最低,為了一個女人,而毀了這麼多人,大師即便到九泉之下,只怕也不得安心吧。”

   沐青瑤的話音一落,那了空身子一顫,雙瞳罩上霧氣,手指一用力,那佛珠斷了,一粒粒的在池上彈跳,翻滾著,滿地皆是,了空面如死灰,心痛的嘆了一口氣。

   “罪孽啊罪孽,這一切都是老納的錯,若老納能一死,免其他人受罪,老納自願一死。”

   沐青瑤的眼神陡的寒凌起來,周身的冷徹,陰驁的瞪向了空。

   “蘇斬,難道到現在你還執迷不悟嗎?你要做的事,是交出幕後的指使人,只有這樣才可以保住月覺寺那些什麼都不知道的小和尚,他們有什麼錯,而且你忘了蘇家的人,如果你不交待清楚,很可能要滅九族的,難道你真的要眼睜睜的看著一大批人,因為你的癡情,而付出生命嗎?”

   沐青瑤的話猶如驚天劈雷炸得了空大師頭暈目眩,身子左右搖晃,臉色慘白,眼瞳中滾落淚珠。

   “天哪,老納願到佛珠面前懺悔,甘願受五百年的地獄之苦。”

   了空大師閉起雙目,雙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詞,他的痛苦沐青瑤看得很清楚,但是接下來他卻沒有任何的動靜,沐青瑤看出他不會交待出幕後的指使人,既然如此,她想問問他別的事。

   “大師,你是如何認識楚夢云的,能給我說說這個吧?這個要求應該沒有觸犯到大師的底線吧。”

   沐青瑤的話音一落,那了空大師陡的睜開眼,前塵往事如云煙,所有的一切都襲上他的心頭,那些酸楚又痛苦的往事,清晰的如昨天發生的一樣,他重重的嘆息一聲。

   “往事不堪回首,再回首,都是年少輕狂時,恍然一夢啊,”他痛苦的嘆息,如果不是他癡念太深,哪里有今天這一切啊,也許她,他,每個人都生活在另一種輪回中。

   “我與她相識時,我們只有十歲,我是小小布作坊的兒子,而她卻是官家的千金,但是她從來不鄙視我,在我饑餓的時候,從家里偷出東西來,讓我吃得飽飽的,所以,從我十歲的時候,便知道,只要她快樂,我什麼都願意做......”

   大牢里,只有了空大帥沉重無比的聲音,那樣悲若寒潭,絕望無邊的氣息,使得沐青瑤感受到那時那地他的心境,他本是一個清明的男兒,本可以有一番的作為,卻鑄成了今天的大錯,一切都是一個情字吧。

   等到他說完,已是滿臉的淚水,一個年邁的人,此刻卻如此傷痛,前塵往事如一夢啊。

   沐青瑤站起身,施了一禮,該說的他會說,而不該說的,就算她再待下去,只怕他也不會說的。

   那個幕後的人,不容置疑,必是北津王無疑,而他們即便心知肚明,也沒辦法指認他,而他,蘇斬,即便被殺一千次,一萬次,他也不會交出北津王的。

   “打攪大師了。”

   沐青瑤施禮,轉身準備離開牢房,那一直安穩的大師,忽然撲通一聲沖到欄門邊,雙手扒著攔門邊,絕望的輕喃:“施主,如果可能,請饒過蘇家一門吧,老納會在佛主面前,替施主祈福的,佛有好生之德,施主會有好報的。”

   沐青瑤回首,眼中已微濕,她能答應他什麼,能幫助他什麼?不發一言的掉頭領著莫憂和莫愁往外走,一路上聽到耳邊的哀求聲,那些無辜的小和尚不停的哀求著,這些聲音會一字不漏的傳進他的耳朵,他要承受多少呢?

   大牢門外,刑部尚書和北津王看著皇后娘娘出來,同時松了一口氣。

   “皇后娘娘。”

   沐青瑤心情無比沉重的抬頭,那哀痛的眸光穿透刑部尚書,直落到北津王慕容流陌的身上,這個男人是魔鬼嗎?他可知,自己所做的事連累了多少無辜的人,這樣的人即便利用手段得到了皇位,他配為君為皇嗎?如果天下人知道,他該如何自處,連光明坦蕩都做不到的人配為一個君皇嗎?

   北津王慕容流陌接受到皇后嗜殺冷戾的寒芒,心底大驚。

   難道那了空指證了他,想想也不可能,如果他指證了他,這女人還能如此鎮定嗎?只怕早叫人抓了他,這個女人只怕早就懷疑他了,所以才會來見了空吧。

   “回宮。”

   沐青瑤冷冷的出聲,也不理會刑部大牢門前一干人,神色不明的樣子,看來要盡快糾出北津王的尾巴,第一,他的武功為何可以隱晦,二,那些死士去哪了,三,他的下一步行動計劃,現在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他絕不會坐以待斃,一定會盡快動手的。

   “恭送娘娘,”刑部尚書等人皆松了一口氣,把皇后娘娘一直送到門前的馬車上,等到馬車走遠了,那刑部尚書抹著頭上汗水,問一邊的南安王:“皇后在大牢里問出些什麼沒有?”

   南安王掃了刑部尚書一眼,順帶瞄了一眼神色有些不安的北津王,什麼都不說,高深莫測的領著手下走了過去,只留下刑部尚書和北津王慕容流陌面面相覷......

   馬車一路駛回皇宮。

   車內的沐青瑤閉目瞼神,關于了空大師便是蘇斬的事,她沒有稟報給皇上,如果皇上知道了空大師就是蘇斬,也就是太后當年的情人,只怕蘇家的人逃不過這一劫,皇上一定會動到蘇家人頭上,其實蘇斬所做的事,蘇家根本一無所知,古代的刑法和現代的不一樣,動不動就是滅九族什麼的,如果因為蘇斬,而被斬了那麼多人,她于心何安,沐青瑤陡的睜開眼,望向一邊的莫愁。

   “莫愁,立刻幫本宮去辦一件事。”

   “是,娘娘,”莫愁領命,沐青瑤俯身和她小聲的嘀咕了幾句,最後不忘叮嚀她:“你讓他們即刻離開臨安城,走得越遠越好,另外小心暗處的人,只怕有人監視“是,娘娘。”

   莫愁機靈的應聲,馬車行駛得稍慢一點的時候,她悄然躍了下去,並沒特意的停下來,以免有人注意到。

   莫愁離開,沐青瑤閉目休息一會兒,現在她可以利用蘇斬的事讓太后交出當年害死李皇后的事,相信那個女人會交代的,唇角浮起一抹血腥,臉上是肅殺。

   馬車緩緩的往皇宮駛去,並沒有加速,因為他們要等莫愁回來。

   進宮前,莫愁總算回來了,不過帶回來的消息卻並不可觀,臉色難看的開口:“娘娘,那些人並不相信我,根本不離開,還說我想霸占他們的房產土地,你聽聽,多好笑,死到臨頭了,還顧著財產。”

   沐青瑤長嘆一口氣,望著馬車外面的城墻,看來只能聽天由命了。

   “由他們去吧,說不定皇上查不到那些人頭上,現在只能這樣想了。”

   “但願吧,”莫愁應聲,馬車飛疾進宮,直奔鳳鸞宮而去。

   鳳鸞宮,沐青瑤一回來,太監宮女們總算松了一口氣,娘娘每次出去,他們這些人全都提心吊膽的,生怕出什麼事情,好在這一次什麼事都沒有。

   “娘娘,沒事吧?”

   梅心見主子從回來到現在便在棋盤上擺布著,那姿勢擺了好長時間,東西也不吃,只顧著擺弄那些東西,不知道她在想什麼,梅心終于忍不走過去問。

   莫愁趕緊伸出手把她扯到一邊去,噓了一聲,示意她別打擾主子,她要策劃事情,等她想明白了,自然就會吃飯了。

   “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梅心小聲的嘀咕,莫愁聳了一下肩,這可不是她的范圍,她什麼都不會說的。

   沐青瑤拿著棋子一直在棋盤上擺來擺去的,最后總算想通了,舒展了一下仧 仧子,抬頭掃了一眼,只見大殿上安靜極了,梅心正歪靠在一側的拄子上打盹兒,莫愁則隨意的坐在一側,看來自己想太久,肚子都好餓了。

   “梅心.梅心?”

   沐青瑤一出聲,梅心立刻清醒了,立馬跑了過來抱怨:“娘娘,你想什麼呢?奴婢們連說話都不敢,差點沒睡著。”

   “我肚子餓了,”沐青瑤嘟嚷,梅心立刻飛奔出去招呼宮女傳膳進來,娘娘要進膳了,沐青瑤望著她的背影,笑了笑:“這丫頭。”

   “她是真的心疼娘娘的。”莫愁說了一句。

   沐青瑤點頭:“我知道。”

   那莫愁好奇娘娘在棋盤上擺布什麼,湊過身子望著上面的黑子和白子,交錯擺列著。

   “娘娘,這是什麼?”

“你來看。”沐青瑤招手示意莫愁近前,用手指挪動著棋盤上的位置,一邊挪,一邊開口:“你看,現在是環環生像,現在我用蘇斬,就是那個了空大師,牽制著太后娘娘,她一定會交出當年害死李皇后的事,那麼再用太后牽制著北津王,北津王一定不敢隨意動手,他一定要制定好方案,那麼再過十日便是他大婚的日子,這是一個最好的時機,本宮相信,他一定會選在這樣的日子動手,因為這個婚是皇上賜婚的,而我們要想在這婚禮上出奇制勝,一方面要有京城的守備軍,還有御林軍,另外南安王府還有一部份兵力,而北津王除了暗中的勢力,他最大的勢力來源,便是楚家,朝廷上的勢力,我們不敢評估,因為右相楚風玉這麼多年的盤根交錯,一定會有很多人幫助他的,但是我們有另外一件法寶,就是貴妃楚語嫣,只要她願意出面,讓她爹爹右相把兵權交出來,這樣我們豈不是一擊即中,那北津王還愁拿不下來嗎?”

   沐青瑤把自己的精心布局說完,莫愁覺得很完美,不過仍有疑問:“貴妃楚語嫣會讓她爹爹交出兵權嗎?”

   “她會的,我會把其中的利害關系說明,如果她不交出來,還有另外一個人可以幫助我們。”

   沐青瑤的眼神暗沉下去,唇角掀起笑。

   “誰?”莫愁想不出還有什麼人可以幫到他們。

   “西門將軍,別忘了他的寶貝女兒在宮中,而且他女兒喜歡的是皇上,他一定會幫助皇上的。”

   沐青瑤聲音一落,莫愁蹙了一下眉:“可是那西門將軍不一定肯出手,皇上還沒有納西門新月為妃,他怎麼可能幫助皇上呢?”

   “這就是我不希望找西門家的原因,西門新月那麼聰明,她一定會利用這次的事件,讓她爹爹提出,要皇上納她入后宮,如果皇上真的用到西門家的勢力,必然要納西門新月入宮為妃。”

   “啊,這怎麼行,那娘娘?”

   “我只安心度此劫,至于皇上會不會納西門新月為妃,那就是他的事了,不是我能左右得了的。”

   沐青瑤神色淡淡的,可是心底終究有些酸楚,再怎麼說,現在她也是慕容流尊名義上的皇后,而且他一直很寵溺她,也努力的讓她留下來。

   “娘娘,要不然我們勸貴妃娘娘,讓右相交出兵權吧。”莫愁趕緊開口,這些日子以來,娘娘和皇上的感情很好,她可不希望再有別的女人在里面攪合,那楚語嫣比西門新月安份多了,雖然在宮中,皇上也不碰她,也不理她,只不過給了她一個名份,這倒讓她能接受一些,那西門新月若是入后宮,只怕攪得人不得安生,那女人一看就不是善主兒。

   “可是楚家有個楚大公子,他似乎很有野心。”

   沐青瑤一說到楚淺翼便頭疼,不知道那廝為何就認準了她,一個勁的想帶她走,也不知道他是真心實意的想帶她走呢,還是想把她牽制住,使得這天下棋局,盡數在他手中擺布,真是可笑,皇上可精明得很,既知道他在暗處,豈會任他為所欲為。

   “娘娘?”莫愁還想說些什麼,梅心已領著一溜兒的宮女進來,沐青瑤便止住話題,揮了揮手示意:“把這個收起來吧,我是真的餓了。”

   “好,”莫愁應聲把棋盤收了起來,梅心領著小丫頭把膳食上上來,立在一邊侍候著,其她人便下去了。

   沐青瑤一邊吃一邊詢問梅心,宮中今兒個可有什麼事情,梅心一聽立刻來了興趣。

   “稟娘娘,星竹公主來玩了一會兒,不過你知道還有誰過來給你請安?”

   “誰?”沐青瑤翻了一下白眼,這丫頭一貫就會故作神秘,明明很小的一件事,她偏就搞得神神秘秘的。

   梅心捂住嘴笑了起來:“是西門新月,那女人過來說給娘娘請安,那態度可真是恭恭敬敬的,不過未必她的心里就那樣,她來的時候,公主也在這里,當時教訓了她了一頓,讓她別有事沒事的過來套近乎,那女人的臉色紅一陣白一陣的,奴婢心里那個解恨啊。”

   沐青瑤聽著梅心誇張的說著,也不理她,繼續吃飯,不過星竹那丫頭可就得罪人了,若是這西門新月進宮,只怕她會受到傷害,那女人看上去也是個記恨的主子,今日所受的屈辱,只怕她日會想方設法的討回來。

   “你啊,也別幸災樂禍了。”

   沐青瑤一邊吃一邊提醒那得意忘形的丫頭:“嘴巴張那麼大,當心蒼蠅飛進去。”

   梅心一聽,趕緊抿緊嘴,四處張望了一下,最後發現莫愁在笑,才知道主子在奚落她,嗜起了嘴巴,可就不樂意了:“娘娘。”

   “好了,我也吃飽了,把東西收下去吧,我休息一會兒,回頭去找皇上談談這些細節呢。”

   沐青瑤揮了揮手,早上跑了半天,回來又折騰了一個時辰,有些累了,還是休息一會兒,起來去找皇上吧。

   “是,娘娘,”梅心領命吩咐宮女上來把東西收拾下去,自個兒扶著方子進寢宮去休息,莫憂守在寢宮外面,幸好莫憂只有十二三歲,在鳳鸞宮可以來去自如,如果再大一點,只怕他就沒辦法在這里來去自如了......

   夜深沉,漆黑一片,濃云低壓,陰氣沉沉的。

   沐青瑤睡了一覺,便覺得神清氣爽.用了晚膳又看了會兒書,本來想等皇上過來,和他說說有關于太后娘娘和李皇后當年的事,可是沒想到等了一個時辰,皇上也沒過來,不如過琉璃宮去看看吧,想到便做,向來是沐青瑤的風格,立刻吩咐梅心和莫愁,還有莫憂,陪她前往琉璃宮。

   琉離宮,亮如白晝,門前有一溜兒太監和宮女守著,卻沒看到太監總阿九,那些宮女和太監一看到皇后娘娘過來,趕緊恭敬的行禮:“見過皇后娘娘。”

   “起來吧,皇上呢?”

   為首的太監上前一步稟報:“回娘娘的話,一個時辰前,皇上去沐浴,可是到現在還沒出來呢?”

   不會吧,沐青瑤有些瞠目結舌,皇上可真能泡啊,沐浴竟然用了一個時辰,不會是睡著了吧,抿唇笑,領著幾個手下住大殿里走:“本宮到大殿上等皇上吧。”

   “是,娘娘。”

   太監們恭敬的應聲,按理一般人進琉璃宮是要稟報的,但是皇后不是一般人,這諾大的皇宮里,誰人不知道皇上是極寵娘娘的,所以他們哪個敢阻止啊,除非不要命了。

   沐青瑤領著幾個小丫頭走進大殿,大殿里很安靜,一點聲音都沒有,太監和宮女全守在門外,莫愁和梅心亦立在一邊,只有沐青瑤像個好奇寶寶似的,東摸摸,西轉轉的,在大殿上四處看了一遍,最後走到皇上處理政務的地方,龍案上擺放著很多的奏折,還沒有處理完呢,沐青瑤隨意的打開來瞄了兩眼,都是一些朝廷上的瑣事,當一個皇帝可真不容易啊,日理萬機,還要操心那些躲在暗處隨時準備要他命的小人。

   沐青瑤摸著那明黃的龍椅,這把椅子象征著至高無上的皇權,為了這把寶座,多少人殺人如麻,妄顧親情,甚至有人為了得到它,不惜踩踏著別人的屍體爬上來,這位置真的那麼好坐嗎?

   沐青瑤一屁股坐下來,面不改色,心不跳,她倒想看看這位置有多麼好。

   遠處,莫愁和莫憂等看到主子的動作,臉色早白了,主子在干什麼?若是被皇上看到,只怕會惹來殺身之禍。

   沐青瑤哪里知道那幾個家伙胸中的千腸百結,左右搖晃了一下,發覺也沒啥大不了的,眼角的余光瞄到龍秦上有一杯剛泡好的茶,順手端了過來,輕啜了幾口,這茶真香啊,看來皇上的東西都是好的,趕明兒個跟他要些過來嘗嘗鮮。

   沐青瑤正喝得香,遠處的梅心已由先前的震驚回過神來,飛快的沖了過來,大驚失色的拉起沐青瑤,差點沒抽過去。

   “娘娘,你千萬別嚇奴婢了,這要是被皇上看到,可就闖大禍了,您要是累了,奴婢給你搬凳子吧,你別嚇奴婢了。”

   梅心的話里已是濃濃的鼻音,如果沐青瑤再坐下去估計她就要哭了起來,沐青瑤好笑的放下茶盎,望著吸鼻子的丫頭,沒那麼誇張吧,她記得前不久還有某人誇張的說,大弦皇后的話等同于他的話,難道他坐的椅子,她就不能坐一下了,不過為了以免這丫頭真的哭起來,只站在一安慰這丫頭。

   “好了,不坐就是了,犯不著哭鼻子吧。”

   莫愁和莫憂也從大殿的一角走了過來,兩個人都不贊同主子的做法:“娘娘,嚇死我們了。”

   “你們啊。”沫青瑤把聲音拉得長長的,挨個的斜睨過去,是不是自己太縱容她們了,一個個都教訓起她來了,極起臉色正準備義正嚴詞一番,這時從大殿后面傳來說話聲:“皇上,你太累了,竟然在浴房睡著了,嚇死小的了?”

   阿九公公的聲音傳來,看來是皇上在浴房睡著了,所以阿九才會抱怨,沐青瑤一聽他的話,便笑了起來,原來每個主子的身邊都有羅嗦的奴才,還以為只有她的手下幾個怪胎呢,揮了揮手示意幾個退到大殿邊去。

   阿九正跟在皇上身邊念叼,一抬頭望見皇后站在大殿里,愣了一下回過神,趕緊給沐青瑤請妥:“小的見過皇后娘娘。”

   “起來吧。”沐青瑤隨意的揮手,掉頭望向他身側的皇帝,不由得怔住了。

   皇上剛沐浴完,穿著一件白色的浴泡,只在腰間簡單的攏著一根帶子,前面露出一大截光滑如玉的胸膛,長長的墨髮還未乾,隨意的披散在肩上,那如玉般晶瑩的臉龐上,此時染上暈紅,更添誘人的氣息,唇散發著淡淡的光澤,吐納吸氣間,淡淡的花香味散發出來,好聞極了。

   此時一雙幽暗的星瞳跳躍著熾熱的火花,看得沐青瑤口乾舌燥,用力的吸氣,身子似乎浮起一抹燥熱,她是怎麼了?怎麼看著這個男人也能看得如此燒灼,難道是思春了?

   幕容流尊看她臉色徘紅間,唇瓣清新得如花草一樣嬌嫩,不由得胸口一窒,那晚渴求的心再次涌上來,這次似乎有些不一樣,暖昧充斥在大殿上。

   阿九望了望主子,又望了望皇后娘娘,趕緊倒退一步,主子眼中那熾熱的快撩燒起來的欲望,可是很少見的,趕緊往後退,走到殿門前,笑意盈盈的招手,把莫愁和莫憂他們都帶出去了,幾個人守在殿門外,不準任何人來打攪。

   大殿內,慕容流尊住前走了兩步,沐青瑤趕緊舉起手來阻止。

   “站住,別動,我的頭好燙,身子也燙,為什麼這樣?”

   沐青瑤用力的搖頭,似乎有些不一拌,為什麼她渾身好像著火了一樣,就算這男人美得人神共憤,此刻甜美得就像一塊點心,但自己也不至于如此急燥吧,好像從來沒見過男色似的,生活在現代的她,什麼樣的猛男圖沒看過,何至于如此不堪一擊呢?

   幕容流尊並未聽她的話,而是更跨前一步,那性感的胸脯越發妖嬈的展現在她的面前,使得她恨不得直接撲過去,壓倒他,可是總覺得哪里不對戲一樣?呼吸越來進急促,身子越來越燙,似乎想找些什麼東西舒解一下才好,而腦海中全是那些色情的畫面,這到底是怎麼了?

   沐青瑤後退一步,一隻手撐著龍案,眼光不自覺的瞄向那只茶盎,瞳孔倏的收縮,原來是這杯茶有問題,是誰在茶里下了藥,這絕不可能是皇上,皇上不知道她過來,那麼就是有人給皇上下藥,是誰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這樣做呢?

   “皇上?”因為情潮涌動,那聲音說出來,更像昵噥的輕喃,使得慕容流尊周身頓起一陣酥麻,胸口一窒,再也顧不得其他了,大手一伸便撈著這女人的身子,急急的住懷中帶,她的臉頰撞擊著他的胸口,感到周身沒來由的一陣舒服,男性獨有的體味使得她想要更多,可是僅有的理智提醒著她,不該是這樣的。

   “皇上,那茶里下了藥。”

   好不容易說完一整句話,慕容流尊眼瞳陡的幽深,大手飛快的探上她的臉頰,香汗淋淋,果然燒燙得驚人,心里懊惱著,是誰下藥了,而且下藥的對象很可能是他,如果不是她誤喝了那杯茶,只怕就有人會乘機爬上他的床,究竟是誰敢這麼干?腦海正思量著,一只柔軟如無骨的小手已攀爬上他的胸,頓時讓他倒抽仧一口氣,現在不管是下藥也好,不下藥也好,這女人今晚上別想離開了,弦帝眼瞳渾濁,一片情欲,大手一伸,抱起女人柔軟無骨的身子,往寢宮走去。

   寢宮,輕風吹起錦色的紗帳,龍涎香繚繞在半空,寬大的殿閣中,香味撲鼻。

   慕容流尊抱著情潮涌動的女人,溫柔的放置在大床上,從來沒想過會有一個人就這麼走進了他的生命,睡到了他的大床上,以往他一直抗拒的東西,現在竟然順理成章了,而他竟那麼迫切的想要她。

   床榻上,玲瓏細致的身子,因為受不了那燒灼感,扭動起來,如楊柳一般柔順,雖然知道她此刻是因為藥效的原因,才會對他渴求,可是他仍然高興,因為如果不是這些藥,真不知道他和她哪天才能突破這一關卡。

   高大的身子俯下來,雖然她急,可是他不想急切的擁有她,而是慢慢的品嘗,一個女人的芳香......

   那嬌嫩的好似隨時讓人采擷的唇,柔軟無比,他輕輕的俯下身,心中便充斥著輕輕的舒緩,果然和想像中的一樣,甚至更要甜美,舌輕舔,慢慢的由淺至深,順著身體的本能去品嘗,用力的吸吮,沒有別人的技巧,有的只是探索,慢慢的纏繞在一起,她燒燙的身子因為他的碰觸,不自覺的發出一聲貓似的輕吟,那輕吟聲送進他的耳朵,更覺刻骨銷魂。

   涼薄的唇慢慢的熾熱起來,一寸寸的住下移,心底的渴盼已不滿足于唇上的糾纏,似乎想要更多,而這些強烈的意識是那麼的陌生,而她仍然如貓的發出輕吟,臉頰越來越紅,柔軟的小手滑過他的浴袍,直直的觸摸到他的身上,帶給他的是從未有過的震憾,原來只要她的一個觸摸,便可輕易的引起他的戰粟,這感覺好撩人。

   聰明睿智的弦帝對于男女情事,就像一個初生的嬰兒般單純,此刻正努力的生澀的消化著這一切,所有的一切都順著本能去做,因為心頭火燒燎原的狂熱,他的大手開始扯沐青瑤身上的衣服,因為不嫻熟,費了好大的勁,直憋得滿臉通紅,最後好不容易的成功了,女性完美無暇的身體,使得他喘氣都困難了,雙眸就像膜拜女神一樣,膜拜著眼前如玉的身子,手輕輕的觸摸著,帶著一絲兒的好奇,一絲兒的輕顫,一絲兒的激蕩,總之無數個意念,隨著他的大手帶著電流似的滑過沐青瑤身子,此刻她因為他大手的觸摸,而發出滿足的嘆息,“皇上?”

   “叫我流尊,”他的一只手游走在她的身上,另一只手摸上她的臉,輕吸她的唇,一邊吸一邊誘惑的哄她,直到她意識迷茫的開口:“流尊,流尊.....“

   聽著這樣醉人的嬌喃,皇上的心都醉了,呼吸熱切起來,大手像有魔力一樣帶給沐青瑤不一樣的感受。

   可是接下來,慕容流尊有些迷茫,急切的想找一個突破口,手上下觸摸著沐青瑤的身子,直到她周身燒燙如火,用力的扭動起來,他俯身用力的吸她的唇,身上的浴袍滑落了,卻不知道進一步該如何做,又急又燥,白晰的臉憋得通紅。

   沐青瑤的身子燒燙到一個頂端,快負荷不了,這時候她的意識完全是狂情的,纖纖的素手一伸,順著他的胸脯一寸寸的下滑,最後觸摸到他的火熱,喉頭咕咯一聲吞咽了一大口的唾沫,而皇帝卻在她小手摸上他的時候,倒抽一口冷氣,只覺得身子好舒服,好舒服,忍不住閉上眼睛發出滿足的聲音,隨之意識迷糊的沐青瑤完全不受控制的摸著他的熾熱,直至他完全受不了的想抽身,可是一雙如玉的腿,卻纏上了他的腰,他的身子終于找到了突破口,往里一送,一種徹骨的銷魂讓他忍不住低吟,卻在碰到一處阻礙物時,動也不敢動一下,直到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子而動了起來。

   只聽到沐青瑤發出一聲低沉的悶哼聲,好痛。

   不過這痛很快被另外一種感覺取代,接下來的便是兩個人纏綿到死的銷魂,彼此如初生的嬰兒,可是卻別樣的蝕骨,抵死方休的撕纏,熱潮一浪一浪的涌上心頭,諾大的寢宮里,一室的暖昧與喘息。

   年輕的帝皇,從來不知世上還有如此銷魂蝕骨的事,可讓人瞬間直上青天,瞬間直墜入地,火熱的身子因為初嘗情欲,再加上是自已喜歡的人,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無休止的纏綿,不知疲倦,雕花的大床褐上,凌亂的衣衫,兩個人抵死纏綿,直到天際發亮,才沉沉的睡去......

   一夜蝕骨,天亮時,慕容流尊睜開如墨般漆黑的眼瞳,想起一夜纏綿,唇角勾出滿足的笑意,低下頭輕啄懷中女人的唇瓣,原來世間最美妙的事莫過于和心愛的人,做抵死纏綿的事。

   真好啊,滿足的發出嘆息,不過他該起床上早朝了,要不然,他火熱的視線再次下移,觸及她光滑如玉的身子,竟是片片青紫的吻痕,床榻的一角,那血染成了妖調的形狀,使得他不由的抽氣,她的美好,終其一生他都該好好的珍惜。

   瑤兒,以後我們就是一體的了,你一定要留下來陪朕。



宮心計 第八十八章 懲 罰 太 后

   慕容流尊翻身坐起來,身上的浴袍滑落下來,露出如玉般英挺的身軀,讓人移不開眼線,修長的大手一伸,拉過錦綢薄被,把她完美的身子蓋得嚴嚴實實,直到什麼都看不見,才緩緩的下床,朝外面喚了一聲:“阿九。”

   一直守在外面的阿九,一聽到皇上的聲音,便知道皇上個兒個心情好極了,不用想也知道,皇上是偷吃成功了,這可是皇上剛開暈,大婚那晚上發生的事,他可是知道的,皇上並沒有碰皇后,沒想到兩個人在成婚兩個月後的今天才圓房。

   “皇上,”阿九走進來時,已看到皇上隨意的站在大床邊,雙眸閃爍著寵溺的光芒,深情的望著皇后娘娘,而皇后娘娘睡在雕花的大床上,只看得到一頭如云的墨髮,再也看不到別的了,皇上可真是小心眼兒啊,阿九悶笑,趕緊為皇上更衣,準備上早朝。

   皇上離開的時候,特點叮嚀莫愁和梅心。

   “讓娘娘多睡會兒,別吵醒她。”

   “是,皇上。”梅心和莫愁福了一下身子,抿唇偷笑,今兒個皇上真是少見的和顏悅色,而且整個人風光滿面的,更加出色了,等到他走了,梅心和莫愁直起身子,相視了一眼。

   “看來,皇上昨兒晚上寵幸娘娘了。”

   “嗯,”兩個丫頭走進寢宮,只見雕花大床上,娘娘安靜的睡著,似乎累極了,不過那微露出來的白嫩的脖頸處,似乎片片淤青,梅心不由心疼的想上去掀開看看,莫愁趕緊拉著她,示意她不可造次。

   “你別莽撞.皇上昨兒個寵幸了娘娘,想來這是……這是……”

   莫愁說不下去了,身為江湖兒女,又在花街柳巷中長大,自然懂得比梅心多一些,知道那便是思愛纏綿留下來的印記,這說明皇上昨兒個晚上是極疼娘娘的。

   可惜梅心這丫頭不懂,偏睜大眼睛等著,見莫愁吞吞吐吐的說不出來,便有角些惱:“怎麼了?難不成皇上打娘娘了,要不然哪來的淤青,這可怎麼好?娘娘怎不還手呢?”

   “好了,你別吵醒娘娘,當心皇上回來罰你。”

   莫愁怕她吵醒娘娘,趕緊拿皇上來壓她,這丫頭總算自覺的不出聲,不過對于娘娘脖子上的淤青,仍然有所不滿。

   沐青瑤初嘗云雨之歡,再加上皇帝精力過人,也是初次嘗這情事,當然百般疼愛,差點沒把她累死,所以皇上走了她也不知道,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陌生的地方,一床凌亂的衣衫,再加上寢宮內曖昧的氣息,她終于後知後覺的想起昨兒個晚上發生什麼事了?她和皇上上床了,而且那男人一夜還要了她好幾次,差點沒把她整死過去。

   想到這一切,她不由得蹙眉,珍藏了多少年的清白,昨兒個終于送了出去,這感覺並沒有那麼糟,雖然開始有點疼,但後來她似乎很也亨受,雖然皇上的技巧不行,但卻很勇猛,沐青瑤想著想著,忽然暗罵自已一聲,昨兒個她是被人下藥了,毀了清白,怎想著這些了,臉色冷冷的,淡淡的開口喚了一聲:“梅心。”

   琉璃屏風外的梅心,一聽到主子醒了,趕緊沖了進來,一看到主子臉色冷冷的,不由心疼的開口。

   “主子,皇上昨兒個打你了吧?”

   “嗯?”沐青瑤奇怪的挑眉,皇上沒打她啊,順著梅心的眸光望過去,驚呼一聲拉高薄被蓋住自己滿身的吻痕,這丫頭啥都不知道,還以為皇上打她呢,真好笑,冷瞪了她一眼:“你就當沒看見,沒人說你是啞巴。”

   “娘娘?”

   梅心嘟嚷,莫愁從屏風外面走進來,看著梅心吃癟,不由悶笑,都讓她不問了,她還是忍不住,活該被主子訓。

   “皇上呢?”

   “上早朝去了,應該很快就回來了吧,”沐青瑤一聽皇上快回來了,想到昨兒晚上兩個人所做的事,似乎其中她很大膽的引導了皇帝完成了第一次,這讓她覺得很沒臉,趕緊吩咐梅心和莫愁:“侍候我起來,回鳳鸞宮吧。”

   “娘娘這麼急干什麼?”

   梅心嘴里念叼著,行動倒不慢,俐索的侍候主子穿衣服,掀開薄被的時候,不經意的看到床榻上的鮮血,不由再發一聲驚呼,可接觸到主子的白眼,趕緊把嘴閉上,她可不想去浣洗房洗衣服。

   不過,她剛收拾好,皇上下早朝,直接過來了,一走進來,便看到沐青瑤坐在床邊,梅心給她穿繡花鞋,不由唇角染起醉人的笑,現在他們可不比從前了,他們的關系已融為一體了,雖然沐青瑤有些不敢茍同,但是皇上自認和她是一體的了,眉眼皆是笑意。

   “你們都下去吧。”

   “是,皇上。”寢宮內,幾個人退了下去,只有沐青瑤和皇上兩個人,慕容流尊大手一伸握住沐青瑤的纖纖素手,柔聲的開口:“瑤兒,以後朕會真心對你的,絕不負你。”

   “皇上?”沐青瑤想說些什麼,不過還不說出口,慕容流尊已伸出手捂住她的嘴,堅定的命令她:“叫朕流尊,沒人的時候,就叫朕名宇,不要叫皇上,那太生份了。”

   沐青瑤看著他溫柔的眸光,此刻正寵溺的望著她,使得她到口的一番義正言辭縮了回去,她本來想和他說,昨兒晚上只走一個意外,請皇上不要放在心上,以前怎麼過,以後還怎麼過,可是現在面對這個男人興高彩烈,深情款款的眸光,竟然說不出那麼一番話來,這是不是表示,其實她的心底有那麼一些在意他的,所以才會不忍心?

   想到昨兒晚上,沐青瑤的臉上便是一片紅暈,真夠羞人的,原來她的骨子里也很火熱,不過一想到那杯茶,臉色便有些冷。

   “皇上,那茶?可查出來是誰對你動了心思?”

   沐青瑤轉換話題,慕容流尊的臉色冷沉下來,眼神陰驁。

   “昨兒個晚上,聽阿九說,貴妃娘娘過來要見我,聽說你在這里,當時臉色就綠了,如果朕猜得沒錯,一定是楚家人動了手腳。”

   “楚淺翼?”

   沐青瑤的眸底冷颼颼的,這男人白天沒受到教訓啊,晚上竟然又出現了,他給皇上下藥,是真的單純希望妹妹受寵,還是另有目的?

   “肯定是他,那楚語嫣一定得了他的指示,所以才會過來的,昨兒晚上,如果是朕喝了那杯茶,她正好過來......”

   皇上的話沒有接著往下說,整張臉罩著寒霜,他正在合計要不要進未央宮警告一下貴妃楚語嫣,身側的沐青瑤知道他的想法,輕輕的開口:“要不然我回頭去見見她。”

   “嗯?”

   皇帝有些意外,瑤兒一向不待見楚語嫣,這會子怎麼會自動去見她,這事透著古怪,大手一伸,百無禁忌的把沐青瑤摟進懷里,語調柔和的在她耳邊開口:“說,瑤兒是不是瞞了朕什麼事?”

   “放開,”沐青瑤掙扎,可惜那男人的手紋絲不動,好像沒聽到,連呼吸都噴在她的脖頸上,熱熱的癢癢的,現在她是打又打不過他,掙扎又掙扎不了,只能翻著白眼冷冷的警告:“皇上,放開我,我要和你說正事。”

   一聽到說正事,皇帝總算收回手,坐好身子。

   他知道眼前的女人是有底限的,最好別惹毛她才是真的。

   “說吧,朕聽著呢?”

   “我去見楚語嫣,想勸她讓右相交出兵權,雖然你不說,我不說,但是我們心知肚明,這些死士很可能就是北津王培養出來的,而楚家是北津王最大的勢力,如果他們能交出兵權,我們相對要平穩得多,一個北津王就不足為懼了,如果右相不交出兵權,只怕此事有些麻煩。”

   沐青瑤臉色罩著涼意,定定的望著皇上。

   弦帝的臉色陰暗,難看至極,沐青瑤所說的事,正是目前最大的瓶頸,那右相不交出兵權,很可能就是幫助北津王來對付他,所以才會一直抓住兵權不放。

   “不過現在我不這麼想,那次在月覺寺,我們遇到兩幫人,另一幫的人恐怕就是楚家的人,如果楚家真的幫北津王,為什麼不一致行動,現在只能說明一件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如果我把其中的利害關系說給楚語嫣聽,右相沒有野心的話,一定會交出兵權,如果不交,皇上就要盡快布署了。”

   沐青瑤淡淡的說完,望向一側的男人。

   容流尊俊魅的五官上,此時罩著雷霆之怒,暴風雨即將來臨,嗜血妖異的紅布在他的眼底。

   “好個楚家,野心可真大啊,不但要吃了朕,吃了北津王,還想吞掉弦月的江山。”

   “本來我是不敢肯定,但昨兒個楚淺翼敢給你下藥,很可能就是希望貴妃娘娘得到聖寵,然後一舉得子,而他們楚家,挾天子以令諸候,到時候,所有大權都在楚家的手中。”

   “好陰險的招數。”

   慕容流尊大手一掃,打碎了琉璃燈盎,一地的碎片,寢宮門外候著的太監和宮女不知道里面發生了什麼事?個個膽顫心驚,尤其是莫愁和梅心,臉都白了,呼吸也困難了,不會是主子惹怒了皇上吧,皇上盛怒之中打碎了什麼東西吧?天哪地哪,幾個人神色不一的站在寢宮門前。

   沐青瑤見皇上周身罩著殺氣,臉色陰驁暗沉,黑瞳犀利如刀,似乎受到了不少的打擊,關于北津王的事,皇上是知道的,楚家想幫北津王拿到皇位,皇上也知道,可是他萬不能接受的是,楚家竟然利用他們,想獨掌弦月,他們有什麼能力獨吞弦月,可惡的東西?

   “好了,皇上也別氣了,現在所有的事已浮出水面,倒比早前占優勢,只要及早布置就行。”

   慕容流尊長出一口氣,臉色緩和一些,雖然冷硬,已不似先前的憤怒。

   “瑤兒放心,朕會處理這些事的。”

   弦帝一言落站起了身,沐青瑤也站起身,隨意的開口:“現在我讓皇上親耳聽聽當年太后娘娘是如何害死李皇后的?”

   她的這句話使得慕容流尊好看的鳳眸微瞇,顯得難以置信,那個老女人如何肯承認這些,可是看瑤兒一臉的自信,似乎不像假的,難道還有什麼他不知道的嗎?眸底是一抹陰暗。

   “走吧。”

   沐青瑤也不理會他變幻莫測的神色,精明如他,既然想到她還有些事沒有說,例如了空便是蘇斬,便是當年太后的情人,而蘇斬便是布作坊老板的兒子,她不告訴他,是因為不想把那些無辜的人牽扯進來,蘇家的人早在二十多年前便和蘇斬失去了聯系,難道現在卻要傷及無辜......

   兩個人周身肅殺的走出寢宮,門外,不明就里的小丫頭們皆嚇了一跳,皇上和皇后的臉色好難看啊,到底發生什麼事了,誰也不敢多問,只恭敬的喚了一聲。

   “見過皇上,皇后娘娘。”

   慕容流尊陰沉著臉,大踏步的走過去,而跟在他身後的沐青瑤淡淡的開口:“都起來吧,現在去廣陽宮。”

   “是,皇后娘娘。”

   莫愁和梅心她們聽主子話里的意思,似乎並沒有和皇上鬧僵,而是另外的事情,現在去廣陽宮,難道是太后娘娘的事,幾個人立刻松了口氣,飛快的跟著娘娘的身後往廣陽宮而去。

   廣陽宮。

   寂靜無聲,一片蕭條,諾大的宮殿門外,幾個無精打彩的宮女和太監隨意的歪靠在柱子上,直到兩頂軟轎停在殿門外,眾人才驚慌失措的回過神,跪伏了一地。

   “參見皇上,皇后娘娘。”

   慕容流尊抬眸掃視著頭頂上方蒼勁有力的大字,廣陽宮,這里本該是他的生母李皇后呆的地方,現在不但被里面的老女人占了,她還歹毒的害死他的母后。

   皇帝精致的五官上,雙瞳鬼魅幽暗,涼薄的唇緊抿著,周身籠罩著威嚴如山的氣勢。

   沐青瑤掃視了一眼恐慌跪伏在地上的太監和宮女,淡淡的揮了揮手:“都起來吧。”

   “謝皇上,皇后娘娘,”眾人松了一口氣,緩緩的起身退到一邊去,沐青瑤走過去兩步,沒看到太后的貼身太監李公公,不由奇怪的蹙眉,冷冷的問:“太后娘娘可在內殿?”

   “回皇后娘娘的話,太后娘娘病了,現在在寢宮,李公公正在里面侍候著,命小的們在門外守著。”

   “喔。”沐青瑤挑了一下眉,眸中一閃而逝的利光,看來那個女人還有點心,她哪里是真的病了,只是心病罷了。

   那回話的太監見皇后沒有說話,趕緊開口:“小的這就去稟報。”

   漢青瑤輕搖頭,阻止他的動作:“好了,用不著稟報,皇上和本宮直接進去就是了。”

   說完掉頭望向皇上,皇上收回幽暗不明的視線,唇角勾出嗜人的涼氣,領先往廣陽宮走去,沐青瑤隨后,其次是太監和宮女,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往寢宮而去。

   寢宮門外,候著幾個宮女,此時一見到皇上和皇后娘娘,大驚失色,剛想叫,沐青瑤已擺了擺手,示意那宮女不準出聲,宮女得了警告,哪里還敢多說一個宇,惶恐的垂下頭退到一邊去。

   沐青瑤抬眸,無聲的示意皇上候在外面,待會兒便會聽到他想要知道的一切。

   寢宮的大床上,太后娘娘正歪靠在床邊,昔日雍容華貴的臉上,此時一片滄桑,那雙眼睛布滿著血絲,整個人凄慘不已,不時的抽著鼻子,用絹巾擦眼淚,她身邊立著的正是太監李公公。

   “娘娘,你別傷心了,身子骨不太好,何必想那些煩人的事情。”

   可惜垂淚的人根本不理他,依舊傷心的擦著眼淚,那淚水似乎怎麼擦都擦不完。

   李公公嘆氣,無奈的望著太后娘娘,整張臉蒼白無比,最讓人震驚的是她的一頭墨髮,此刻竟白了一大半,由此可見她內心的煎熬是何其的大。

   “娘娘?”李公公喚主子,正想勸她,一抬首,只見皇后娘娘領著兩個婢女走了進來,李公公張大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呆愣住了,這時候皇后過來干什麼,看她周身的冷漠,眼瞳閃著凌冽的寒光,不會是想對付太后吧,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小的見過皇后娘娘。”

   李公公趕緊給沐青瑤見禮。

   太后娘娘一聽李公公的括,立刻回過神來,抬起布著血絲的眼睛,愣愣的望著她,完全沒有了往昔的威氣凌人,和囂張狠戾,此時看她,只不過是一個又老又可憐的老婦人罷了,可是她所做的那些事,都是讓人不齒的,沐青瑤冷沉著臉,緩緩的走過去,施了一禮。

   “見過太后娘娘。”

   太后一看到她過來,本來不想理會,可是這女人一臉的冷若冰霜,讓她沒來由的火大,不由得黑沉下臉。

   “皇后過來干什麼?”

   “聽說太后娘娘病了,所以青瑤特意過來探望太后娘娘,這沒有什麼不對吧,而且太后娘娘眼睛紅腫,頭髮都白了,看上去憔悴不堪,是什麼事讓太后娘娘如此勞神傷力的?”

   沐青瑤涼涼的開口,太后咬牙,狠聲。

   “還不都是你們惹出來的,你們把公主嫁到萬鶴國去,哀家想公主了,所以才會傷心垂淚,連頭髮都白了。”

   沐青瑤心底冷笑,事到如個,這女人還編,真是不到黃河心不啊。

   “喔,既然太后娘娘如此說,看來是不需要青瑤費心了,青瑤原來以為,太后是為了這個費心,看來是想錯了。”

   沐青瑤說完,從袖子里拿出一粒佛珠放在太后的面前,這佛珠正是牢房中,了空大師打碎的佛珠,被她撿了一粒過來。

   太后娘娘一看到佛珠,整個人成呆癡癥狀,一把撿起那佛珠,沖沐青瑤怒吼起來。

   “你,你對他做了什麼,你們對他做了什麼?”

   “應該是太后對他做了什麼吧,如果沒有太后,他有什麼事,難道太后害得他不夠慘嗎?你知道月覺寺一干大小全被下在大牢里嗎?想想你的罪孽有多深重,從以前到現在,你的雙手占滿了多少鮮血,而你現在竟能安然的呆在這寢宮之中,心安理得的享受著榮華富貴。”

   沐青瑤憤怒的冷哼,她是真的為那些人感到不平,一個女人殺戳之心如此重,做出這麼多天理不容的事情。

   “我……我……”太后被沐青瑤指責得啞口無言,胸口好似阻了一口氣,上不來下不去,臉色蒼白難看,好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一直站在她身側的李公公,趕緊伸手為她順氣,不過卻不敢出聲,生怕皇后責罰,現在的皇后,好像暗夜的修羅一樣,嗜血冷硬。

沐青瑤並不理會,接著往下說。

   “從你開始算計李皇后的時候,你就已經失去了良心,你的心便黑了,李皇后待你如親妹妹,可是你呢,是怎麼對待她的?”

   沐青瑤狠狠的開口,太后一口氣順過來,驚詫的瞪著沐青瑤。

   “你怎麼知道?”

   “我怎麼知道你和李皇后的事嗎?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你敢說你沒有害李皇后嗎?”

   沐青瑤陡的轉身,陰森森的瞪著太后,太后被她盛氣凌人的樣子嚇了一跳,控制不住的尖叫起來:“哀家不是故意的,是她逼我的,是她逼我的,我不是故意害她的。”

   她的話音一落,寢宮內,沐青瑤舒了一口氣,而李公公面容僵住了,太后怎麼說出來了,她現在的神經快崩潰了,所以被皇后一激,竟然連種事都說出來了。

   “娘娘?”

   李公公喚了一聲,太后回過神來,連連的搖頭:“我沒說,我什麼都沒說。”

   一道高大明黃的身影從屏風後面走出來,俊美精致的五官上,此時罩著沉痛的哀慟,黑瞳中是毀天滅地的狂潮,唇角緊抿,懾人的脾光直落到太后的身上,太后臉色蒼白,身子控制不住的顫抖起來,伸出手緊拉著李公公:“我什麼都沒說,我什麼都沒說。”

   這時候,李公公哪里敢多說一個宇,謹慎的垂著頭。

   寢宮內,罩著死亡地氣息,窒息的壓迫著每人一個,涼如寒冰的氣流,太后雙手抱著身子,一個勁的搖頭,臉上滿是淚水。

   “我什麼都沒說,我沒說。”

   慕容流尊心痛無比的開口:“告訴朕,你是如何害死母后的?為何要害她?”

   沐青瑤站到一邊去,自顧找個位置坐下來,這接下來便是皇上和太后的事情了,她已經讓太后招供了,不過說實在的,她也好奇太后為何會對李皇后下手,所以便雙手支著下巴,氣定神閑的等著,她相信,太后一定會說的,都這種時候了,說不說有差別嗎?

   果然,太后熬不住了,最後一咬牙,什麼都說了。

   “是,是我讓太監毒死了姐姐,然後讓人把她扔在先皇為她建的人工湖里。”

   此言一出,慕容流尊一掃平常的冷靜自恃,俊美的臉上一片冰寒,雙瞳陰驁,暴怒咬牙的喘氣聲.大手一握,青筋遍布,此刻他的樣子就像那森林中嗜血的野獸,恨不得一口食了那女人,冷颼颼好似地獄里冒出來的鬼魅之音。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她待你如親妹妹,你竟然做得出來?”

   太后身子抖索個不停,絕望的看著眼前的一切,痛苦的倦縮著身子,頭髮凌亂,不停的用手揪著自已的頭,此刻她也承受了很多的痛苦。

   “先皇非常寵愛她,她是皇后,而我只是一個小小的六品貴人,得到先皇的寵幸,在不久後生下了陌兒,可是一個六品貴人即便生了兒子,也只是連累兒子跟著我受苦,所以我求她,讓皇上封我為妃,我相信,只要她說話,皇上一定會給我們娘兒倆一個好位置的,只要能為妃,我就知足了,可是沒想到她什麼都不做,而我一連生了兩個孩子,也沒能使皇上把我提升到妃位上,所以我恨她,我恨她?”

   太后說到最後,不但拉扯著自己的頭發,連帶的還尖叫,整個意識陷入了迷亂,凄慘無比。

   沐青瑤冷眼看著這一切,心底有著說不出的滋味,也許這個女人最初也是好的,都是因為進入了深宮,才把她熏染成一個心狠手辣的女人,這麼些年,她過的真的開心嗎?如果真的開心,為何在知道蘇斬被下入大牢的時候,如此痛苦,一夜白髮呢?沐青瑤的心底沉重無比,這就是皇宮,她真的要留在這里嗎?此刻不禁深深的疑惑起來......

   “是你,是你害了她,為什麼她沒有說,那時候雖朕小,但朕知道她為你說過,只是因為父皇怕別人威脅到她,所以一直不同意,可身為妹妹一樣的你,竟然懷疑她?”

   皇上吼叫起來,此刻再也控制不住自已的情緒,完全的失去了控制,在寢宮里面大發怒火,很多東西被砸爛了,太后不知道是因為害怕,還是受不了刺激,最后竟昏了過去......

   皇上冷眼旁觀的看著一動不動的太后,憤怒之火總算冷靜了一些,不過臉色仍陰驁得嚇人,黑瞳中閃爍著深不可測的暗芒,唇角是嗜血的冰寒,冷冷的掃了一眼待在一邊的李公公。

   “來人。”

   他一聲令下,阿九領著幾個小太監走進來,心驚膽顫的望著一殿的狼籍,大氣也不敢出,剛才皇上憤怒涉臨瘋狂的怒吼聲,早傳到他們的耳朵里,他們誰敢多哼一聲。

   “皇上。”

   “從今日起,封鎖廣陽宮,任何人不得進廣陽宮一步,違令者斬。”

   嗜血狂魅的話響起,一殿的人肝膽俱焚,誰敢大聲喘氣。

   “是,皇上。”阿九領旨。

   寢宮內,仍舊昏睡著太后,就那麼蒼白著臉,毫無血色的睡在大床上,此刻誰敢提議給她請御醫什麼的。

   沐青瑤站起身,皇上怎麼處置太后是皇上的事,她該做的已經做了。

   “走吧,皇上。”

   慕容流尊轉頭望著沐青瑤,看著她如水般清明的眸光,那狂亂嗜血的心竟得到了慰藉,慢慢的平復了,沉穩的開口:“走吧,朕還有事要處理呢?”

   “是,我餓了,早上還沒吃呢?”

   沐青瑤嘟起嘴,只顧著處理他的事了,結果她的飯還沒吃呢?肚子好餓啊。

   “走吧。”皇上不去看太后娘娘,伸出大手牽過她,往外走去,寢宮門外立著的一干大小人,總算松了一口氣,只是太后從此後不得再離開廣陽一步了,而且皇上還不知道接下來怎麼懲罰她呢?

   本來沐青瑤是準備回鳳鸞宮用膳的,誰知道皇上卻吩咐人把早膳傳進琉璃宮,原因是他也沒有用膳呢?兩個人正好一起用膳。

   沐青瑤看他先前受了很多折磨,此刻雖然恢復了平靜,可是心底一定仍然很痛,所以便由著他。

   偏殿內,兩個人安靜的用著早膳,沐青瑤是真的餓了,所以吃得很香,可是皇上卻一臉的若有所思,有一口沒一口,食不知其味的吃著,本來他一直想知道,她為何要害母后,可是現在聽到她交待了,心卻更痛,想起母后的無辜妄死,他恨不得立刻讓人斬了那個女人,但是他會讓她生不如死,不是想她兒子登上皇位嗎?他就讓她親眼看看,慕容流陌會死得怎樣慘,瞳孔凌寒陰森。

   沐青瑤很快吃飽喝足了,用筷子敲了敲桌面,提醒對面的男人。

   “皇上,你撥拉什麼呢?

   只見皇上面前的一碟點心,被他撥拉得都看不出是原形了。

   慕容流尊回過神來,扔下筷子:“朕飽了。”

   “我也飽了,”沐青瑤是真的飽了,至于這男人恐怕是憤怒得飽了,這種事臨到誰的頭上,一時都無法接受吧,還是讓他慢慢平復吧,相信以他的睿智內斂,很快便可以調整好。

   沐青瑤站起身,說實在的,她的身子酸楚得不得了,昨兒個晚上被這男人折騰了一夜,此刻好累啊,只想睡覺:“皇上,我回鳳鸞宮去了。”

   “好。”

   弦帝沒忘了自己還有政務要處理,這內患還未除呢,他會新帳舊帳一起算的,唇角勾出陰冷的笑,輕挑了眉梢.幽瞳閃出利光,陰森森的盯著半空,殘狠,殺戳......

   沐青瑤也不理會他,領著莫愁和莫憂他們離開琉璃宮回鳳鸞宮去,昨兒晚上,她是累壞了的,那藥竟是楚淺翼那個混蛋下的,當然他下藥,不是為了讓她和皇帝成全好事,而是想成全楚語嫣和皇上的好事,不過被她給歪打正著了。

   這個歹心莫測的家伙,早知道他昨兒個晚上會干這種缺德的事,白天就該把她扒光了,掛到鳴鳳樓的屋梁上去,讓大家都看看沒穿衣服的楚大少,還那麼帥嗎?

   沐青瑤迷迷糊糊的想著,最後睡著了。

   莫愁和莫憂等守在殿門外,不準任何人打擾......

   未央宮里,此時一片狼籍。

   從來沒有發過脾氣的貴妃娘娘砸爛了很多名貴的古董,心疼得貼身丫頭秋月一連聲的叫著:“娘娘,別砸了,這可是從楚家帶來的啊?”

   這話不說好,一說,楚語嫣更生氣了,在大殿里四下張望,一眼瞄到一個藍彩瓷的花瓶,抄起來便扔到地上去,秋月的小臉越發的愁了,娘娘究竟受了什麼刺激,昨兒個晚上回來,一直坐到天亮,然後便瘋狂的砸東西。

   要說是因為皇上不召見她吧,這也是徑常會有的事,從來沒看過她發脾氣。

   秋月一頭霧水,不知道這中間究竟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

   “娘娘,你別氣了,氣壞了身子不化算,究竟發生什麼事了,你和奴婢說說,咱們可以找老爺和大少爺商量啊?”

   “商量什麼,商量什麼,只會壞事罷了,還商量,都怪他,”楚語嫣一言完,便停住了手腳,喘著氣兒到一邊坐下,漂亮的臉難看至極。

   秋月趕緊走過去,給主子倒了杯茶,溫聲細語的勸解著。

   “不管怎麼樣?主子這樣發怒也解決不了什麼事,不是嗎?咱們應該多動動腦子,聽小巧她們說,這些日子,那西門新月可沒少往皇帝哪里跑,聽說前兩天,她還送了一顆丹丸給皇后娘娘,聽說皇上很高興,當時就要賞賜東西給她,不過她沒要,這樣想來,皇上的心里肯定對她好感,既然她這麼做,我們也可以啊。”

   貴妃楚語嫣陰沉著臉,一口接一口的喝茶,她一向心高氣傲,想到要去巴結那個女人,就氣恨難平,最重要的是,想到皇上視她如寶,卻視她如草介,就難以平靜。

   “娘娘,你別光顧著生氣了,現在重要是皇上的心哪,要不然西門新月那個女人進宮來,而皇上依然對你不理不睬的,那個女人一定會爬上你的頭欺負你的,她可不像皇后娘娘,那個女人雖然冷,但只要不惹到她,是不會欺負到我們頭上的,但西門新月可就不一樣了,她一定會報復娘娘的。”

   秋月的話說完,楚語嫣憤怒的火氣總算壓抑了不少,臉色雖然難看,卻能冷靜下來了。

   “好了,我知道,讓我想想吧。”

   楚語嫣放下茶杯,一手支著腦袋,想著目前的狀況,真是十分的苦惱。

   大殿里很安靜。

   這時候一道裊娜娉婷的身影走了進來,隨之還有那脆如黃鸝似的說話聲。

   “哎呀,這是怎麼了?貴妃姐姐怎麼生氣了,天哪,這麼名貴的東西也拿來砸啊,到底是右相家,不同于一般人家,出手綽闊,生起氣來,眼都不眨一下就是上千兩沒了。”

   說話的人正是住在未央宮的西門新月,身著一件粉紅色的長裙,裙邊繡著幾縷白云,腰束一條白色的煙霞羅,打成一個大大的蝴蝶結,纖腰不堪一握,柔媚嬌情,此時站在大殿門口,一只手捏著香繡羅帕,掩嘴輕笑,身子慢慢的彎下來,撿地上的碎片兒,不由又是一番感概。

   貴妃楚語嫣一看到這女人幸災樂禍的樣子,氣就不打一處來,冷冷的瞪著她。

   她是沒法和皇后比,可是眼前的女人憑什麼來看笑話,她可什麼都不是,只是一個秀女,恐怕再不受寵,過幾日便會滾出宮去。

   “西門新月,你來干什麼?難道是來看笑話的,你有什麼資格笑本宮,別忘了你的身份。”

   楚語嫣一言落,那西門新月的臉立馬冷沉下來,眼瞳星火點點,先前笑得妖孽似的,現在也不笑了,陰沉著臉瞪著楚語嫣,楚語嫣哪里怕她,冷哼一聲,繼續開口。

   “你跑來看我笑話,怎不去看皇后的笑話,知道皇上昨兒個寵幸娘娘了嗎?一整夜都沒讓她離開過琉璃宮,這是多大的榮寵啊,你有嗎,你有嗎?”

   楚語嫣冷笑,一迭連聲的追問。

   西門新月一聽楚語嫣的話,一半是氣的,一半是心疼的,臉色煞白,竟分外的楚楚動人,不過這大殿上的人,除了她的貼身婢女為她心疼,別人根不理她,因為這是未央宮,貴妃娘娘的地盤。

   大殿上,安靜下來,兩個出色的女人,像斗雞一樣相互仇視著。

   貴妃娘娘的貼身婢女秋月掃視了她們一眼,忽然開口:“娘娘何必和新月姑娘嘔氣兒,新月姑娘也別氣我們主子了,其實兩位的心意不都是想得到皇上的喜歡嗎?既然如此倒不如和平共處,一起想法兒的討皇上的歡心,只要皇上雨露均沾,怕什麼,這后宮的女人會越來越多的,奴婢想著,要是新月姑娘不和我們主子聯手。只怕那專寵的事,便落到鳳鸞宮那位主子的頭上,到時候,皇上可誰都不要了,那你們所做的事,豈不是白費了心機。”

   楚語嫣和西門新月一聽秋月的話,倒是個理兒,可是兩個女人都心高氣傲,一時也拉不下面子來,西門新月冷瞪了楚語嫣一眼,沉沉的開口。

   “別以為你們楚家還霸著弦月的半邊江山,你那姑母不知道做了什麼惹惱皇上的事了,現在可是連廣陽宮都出不得了。”

   西門新月說完,一甩手,扭著纖腰離開了大殿。

   大殿內,楚語嫣有點不在狀態內,挑了一下眉,眸中便染上擔憂。

   “秋月,她這話是什麼意思?姑母怎麼了?究竟發生什麼事了,你馬上派人去廣陽宮看看,為什麼姑母被囚禁了,如果真是這樣,我們要立刻給爹爹送信才是。”

   “是,娘娘,奴婢這就派人去廣陽宮。”

   “嗯,”楚語嫣竟然感覺一陣胸悶,似乎真的會有什麼不好的事發生,究竟是什麼事呢?

   西門新月從未央宮出來,領著貼身的婢女,一路直奔琉璃宮而來,一掃先前的憤怒,滿臉的柔情似水,現在她可是去見皇上,怎麼能讓那烏煙障氣的事影響到自已的姿態呢,雙眸閃爍著銳利的光芒。

   “小姐,我們這是去哪兒啊?”

   她的貼身婢女憐煙,不知道主子去哪兒,瞄著路線,倒好像是往琉璃宮而去,小姐不會去見皇上吧,憐煙的一張臉早白了。

   “去琉璃宮見皇上。,

   “小姐,為什麼去見皇上,可是打聽了的,聽說皇上令兒個心情不好,所以才囚禁了太后娘娘。”

   西門新月停住身子,回頭望著自個的貼身丫頭.一張秀氣的臉蛋,早白了,這丫頭的膽子可真小,伸手敲了一下她的頭,冷冷的警告:“憐煙你這樣,以後還怎麼侍候你家小姐,膽子大著點兒,我去見皇上,保準待會兒,皇上的心情會好起來。”

   西門新月的唇角勾出志得意滿的笑意,她拿到了一個有利的資料,相信皇上一定很高興,所以又怎麼會怪她呢?

   “小姐?”

   憐煙無語了,小姐一向藝高膽大,而且很聰明,既然她如此說,一定不會出什麼意外的,而且就算她阻止,小姐也不會聽她的。

   兩個人徑直住琉璃宮而去。

   琉璃宮門外,安靜無聲,皇上在里面辦事,誰敢多說一句話啊,一溜兒的太監精神抖擻的望著殿門口,一看到西門新月主仆二人過來,那些小太監早笑了,這新月姑娘可是個妙人兒,而且為人柔和,說話兒也是輕聲細語的。

   “見過新月姑娘。”

   “嗯,我想見皇上。”西門新月唇角勾笑,那水漾的臉蛋,越發的嬌柔,墨發輕挽,那玉色流蘇,輕輕蕩漾著,給她細致的容顏,更增添幾分玲瓏。

   “皇上正在處理事情呢?任何人不見。”為首的大太監趕緊開口,皇上已吩咐了下來,今兒個任何人都不見,雖然他們很想幫助新月姑娘,但是卻無能為力。

   西門新月莞爾一笑,也不為難這些太監:“那能幫我喚阿九公公出來嗎?”

   “這個?”那大太監皺了一下眉,抬首見到西門新月那清新的嫵媚的笑容,拒絕的話便說不出口,最後一咬牙,點頭:“好,那新月姑娘等一下,小的進去稟報阿九公公。”

   “有勞公公了。”

   西門新月施了一禮,那大太監早樂得屁顛屁顛的進去了,這新月姑娘如此美貌,周身的氣派,而且看她似乎挺聰明的,皇上一向喜歡聰明的女人,要是哪天她受寵了,豈會忘了他們這些人。

   阿九得了稟報,跟著那大太監走出來。

   “新月姑娘何事要見小的?”

   阿九身為皇上的貼牙太監,在這宮中也是個人物,因此對西門新月也沒有過多的禮數,不過仍然很客氣的詢問。

   “我有重要的事稟報給皇上,是關于牢中的重犯,那了空和尚的。”

   西門新月此言一出,那阿九眼神銳利起來,這可是重大的事情,甩手給了那大太監一記後腦勺,新月姑娘是有大事要見皇上,你也敢怠慢,打完了那大太監,阿九轉過身,恭敬的開口:“新月姑娘請稍等一會兒。”

   “好。”

   西門新月抿唇輕笑,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相信皇上一定會見她的。

   她西門新月會逐步的,走進皇上的身邊,然后進入后宮,西門新月的唇角揚起志得意滿的笑。

   阿九進去稟報,很快便出來了,這種事皇上豈會不見她。

   “新月姑娘,請跟小的進去,皇上在里面候著你呢。”

   “有勞阿九公公了。”西門新月笑意盈盈的領著憐煙,跟著阿九的身後走進琉璃宮,那被阿九扔了一個後腦勺的大太監不由張大嘴巴,這新月姑娘好厲害的心計啊,明著不見皇上,要見阿九公公,事實上能見到阿九公公,等于見到了皇上,這宮中的女人啊,看來一個比一個厲害。

   金碧輝煌的大殿,寂靜元聲。

   龍誕香撩繞著,金色的紗縵垂掛著。

   阿九領著西門新月穿過紗縵,走到后面去,只見一張明黃的案臺,上面擺放著一堆的奏折,一把鑲金的龍椅,金光灼灼,皇上正端坐在上面批改奏折,聽到腳步聲,停住動作,望了過來,只見他一身耀眼的龍袍,周身的霸氣,精致的五官上,那黑瞳泛著瀲灩動人的波光,好似一浪一浪席卷上來的狂濤駭浪,眨眼間淹沒了西門新月。

   她只覺得心口撲通撲通跳得很厲害,每一次看到皇上,她都情難自禁,就更加深了要進入后宮的念頭。

   “新月見過皇上。”

   幕容流尊面無表情的掃視了她一眼,想起她先前給皇后送丹丸的事,臉色便緩和了一二分,揮了揮手:“起來吧,阿九,賜座。”

   “是,皇上。”

   阿九搬了一張凳子過來,上面鋪著厚厚的墊子,請了西門新月坐下。

   “聽說你認識了空和尚?”皇上的黑瞳射出懾人的光芒,一眨不眨的盯著西門新月,西門新月在感受著他的冷酷無情時,便對他的眸光有些手足無措,不過仍能鎮定心神,緩緩的開口。

   “不是新月認識,而是西門家的一個下人,那一日上香之時,適逢皇上下旨查抄月覺寺,他認出了了空大師,便稟報了爹爹,爹爹不好干涉此事,因為此事事關重大,皇上已命令南安王和北津王並刑部一起審理,但爹爹以為,說不定一個小細節可以幫助到皇上,因此派下人送信進宮來新月便來見皇上。”

   西門新月說了事情的經過,高座上的皇上挑了眉,快失去了耐性,冷冷的開口:“那了空究竟有什麼來處?”

   “稟皇上,那了空和尚,原來的名宇叫蘇斬,年輕的時候,是太后娘的戀人。”

   “蘇斬?”


作者: nikonnika    時間: 2012-5-19 03:28 PM

本帖最後由 nikonnika 於 2012-5-20 11:06 PM 編輯

宮心計 第八十九章 皇后發威

   弦帝臉色陡的陰暗,狹長的眉挑起,深邃的眼瞳閃過冷清冰寒,那了空叫蘇斬,是太后年輕時候的戀人,那麼這幕後指使人是北津王已是無需置疑的了,那麼現在就要讓那了空交出北津王來,他可以不用費那麼多周折,輕易便可抓北津王入獄,沒有證據,如若他抓了北津王入獄,天下人會怎麼看他,只當他容不下那北津王爺,現在看來,一切的關鍵便在這了空的身上。

   “是的,皇上,而且蘇家是東郊平常的小作坊人家,那蘇斬牽涉出如此重大的案子,皇上何不把蘇家一門全部下入大牢,相信那了空一定會交出幕後指使人。”

   西門新月柔柔的開口,可是這心計卻是深沉的,慕容流尊抬眸看向她,這女人是聰明的,而且手段辛辣,不似瑤兒,表面上看來很冷漠,事實上心地卻良善,一般人不欺到她頭上,根本不願意動手,不似這西門新月,皇上的唇角浮起冷笑,眼神幽暗難明……

   西門新月一見,心里一顫,趕緊起身柔婉的開口。

   “新月多嘴了。”

   “不,你的計策很好,朕會放在心上的。”慕容流尊俊美的臉上讓人看不清他此刻的想法,揮了揮手示意一邊的阿九:“送西門新月出去。”

   “是,皇上。”阿九領命,走到西門新月的面前,恭敬的做了個請的動作,西門新月朝皇上施了一禮,領著憐煙跟著阿九的身后往外走去,走到紗曼邊的時候,忍不住停住了身子,回頭望了一眼皇上,才依依不舍的離開。

   皇帝慕容流尊眼神凌寒,唇角緊抿,黑瞳跳躍著火花。

   皇后竟然有事瞞著他,她去探望了空,一定知道他是蘇斬,但她卻瞞住了他,而且今天她讓太后交待出殺害他母后的事,先前所說的話,因為當時他太憤怒,所以忘了去思索,原來她們說的是關于蘇斬的事,因此太后才會心神大亂,最後口不擇言的說出了殺害他母后的事。

   瑤兒,你竟然瞞著朕?

   慕容流尊的眼瞳閃爍不定的寒芒,周身冷戾,大手一握,手中的狼毫應聲而斷,發出啪的一聲清脆的聲音,碎成兩半,掉在地上。

   從外面進來的阿九,一看皇上周身的冷意,臉色都變了,趕緊小心的走過去,撿起那兩半的狼毫,關心的詢問。

   “皇上怎麼了?”

   “沒事,剛才西門新月說的事,別泄露出去,尤其是皇后那邊。”盛冷的聲音響起,阿九顫了一下,困惑的想著,皇后又怎麼了?皇上昨兒個可是很寵愛皇后的,怎麼才一會子就變臉了,難道是西門新月說的事和皇后有關,阿九一怔,多多少少的已猜出一些,哪里敢多說什麼。

   “是,小的遵旨。”

   “朕累了,想休息一會兒。”皇上站起身,修長的手揉了揉眉心,昨兒晚上他也是累壞了的,雖然心里惱怒瑤兒,但是想起她昨兒晚上的熱情,心底還是浮上熱潮。

   “是。”阿九侍候著皇上進寢宮休息……

   鳳鸞宮里,沐青瑤一覺睡到自然醒,寢宮內已掌上了宮燈,她眨巴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有些反映不過來,等到思緒清明過來,才翻身坐起來,寢宮內,梅心和莫愁正指揮著宮女在收拾東西,看她醒過來,立刻揮手示意宮女們先下去。

   “娘娘,好點沒?”

   梅心關切的詢問著主子,對于主子身上青青紫紫的吻痕,她還是無法釋懷,因為到目前為止,還沒人和她解釋,那青青紫紫的是什麼東西,所以這丫頭總覺得主子被皇上欺負了的。

   “嗯,好多了。”沐青瑤舒展一下筋骨,精神恢復得差不多了,笑著伸出手扶住梅心的手:“我想沐浴,身子都臭了。”

   “沒有啊,娘娘不管什麼時候都香呢!”梅心討好的開口,跟個爭寵的小狗似的。

   “你啊,就知道說好聽話,要是趕明兒個嫁人了,一定會哄得相公開開心心的。”

   沐青瑤的話一落,梅心不樂意了,義正言詞的辯解:“我只侍候著娘娘,要陪娘娘一輩子的,不嫁人。”

   “好,還是我們家梅心好,那麼,可愛又迷人的梅心可不可以扶娘娘我起來去沐浴呢?”

   沐青瑤伸開手臂,梅心和莫愁立刻伸出手扶著她起來,兩個人侍候著她進寢宮沐浴,泡了一個香噴噴的熱水澡,總算把全身的酸楚泡沒了,現在整個人神清氣爽,外加嫵媚可人,溫漉漉的發披在肩上,因為天氣涼了,梅心怕她受涼,趕緊用干的棉布擦干,也不挽起來,只垂在肩上,越發的清艷動人,身上穿了一件薄長裙,外罩一件華麗的繡牡丹的披風,妖嬈多姿,讓人看一眼便移不開視線。
   尤其是她此刻臉上柔柔的暖暖的笑意,讓人沒來由的想疼到心坎里去。

   “娘娘,千萬別受涼了。”梅心一邊給主子系披風上的帶子,一邊不忘叮嚀她。

   “知道了。”沐青瑤笑起來,她知道梅心和莫愁是真心待她好的人,只要真心待她好的人,她向來視她們為親人的,所以三個人的感情特別的好,現在又加上莫憂,她們四個人就像一個小家庭中的親人的一樣,相親相愛。

   “娘娘,有沒有餓,奴婢準備晚膳上來?”

   梅心滿意的上下打量了一下主子,最後並心的詢問。

   “不了,我想去未央宮一趟。”

   沐青瑤一開口,立刻遭到梅心和莫愁的反對:“主子,你去她那邊干什麼?那個女人要是別有居心怎麼辦?”

   “我有事。”沐青瑤沉著的開口,若非有事,她才懶得理會那些人,各人吃各人的飯,犯不著招惹誰,但是現在有事情要和楚語嫣說,但願楚語嫣能幫助皇上,勸她爹爹交出兵權,否則楚家可就面臨大禍了。

   梅心和莫愁聽到主子說有事,便不出聲了,主子的神色很認真,一定是真的有,要不然她是不會和楚語嫣那些人交往的。

   “那我吩咐人傳喚她過來吧。”

   “不了,我睡了半天,正好散散步。”沐青瑤舉起手阻止莫愁的動作,既然娘娘如此堅持,莫愁和梅心便不好再堅持什麼,陪著娘娘一起出了寢宮,迎面正好看到莫憂走過來,挑了一下眉梢:“娘娘去哪兒?”

   “去未央宮。”

   莫愁簡單的說,莫憂雖然才進宮,但是這宮中的所有地方都已熟悉了,莫愁一說,他便知道那是貴妃娘娘的地方,眉梢動了一下,並沒有多說什麼,只跟在她們的身後往外走,他的責任就是保護好主子,至于主子做的事,不是他可以管得了的。

   彎月新鉤,月光如水的傾瀉下來,籠罩著整個皇宮。

   雕梁畫棟,古色古香,遠遠近近的屋檐,翻卷如云。

   沐青瑤一目望去,心頭浮起無限感概,沒想到她嫁進宮中也有兩個多月了,夜色涼如水,花枝搖曳,發出簌簌之聲,甘露晶瑩,掛在那些殘草之上,到處濕潤潤的,在月光的照射下,一片柔潤。

   穿亭越橋,一直往西面而來,未央宮屬于西宮的范圍。

   此時,諾大的宮殿前,不時的穿過幾個宮裝的丫頭,還有太監穿行在其中,殿門前林立著一排兒的太監。

   沐青瑤人未到,在前面領路的太監已叫了起來。

   “皇后娘娘駕到。”

   一聲唱喏,使得未央宮外走動的宮女和太監全都慌恐的跪下來,朗聲響起:“見過皇后娘娘。”

   沐青瑤慢慢的走過去,清冷的面容上罩起淺笑:“都起來吧。”

   “謝皇后娘娘。”太監和宮女分退到一邊候著,動也不敢動,心驚膽顫的猜測著,皇后來未央宮干什麼,傳聞皇后和貴妃娘娘不和,這會子過來只怕沒有好事啊,這樣想著,眾人更加不安。

   貴妃楚語嫣已得到太監的稟報,立刻領著兩個貼身的婢子迎了出來,即便她再不甘心,這禮數也不能廢了,皇后可是三宮之主,她自然要迎接的。

   楚語嫣三步並著兩步的走了出來,恭敬的施禮:“見過皇后娘娘。”

   沐青瑤走過去,微彎腰,扶起楚語嫣,如水的聲音響起:“貴妃娘娘起來吧。”

   “謝皇后娘娘。”

   楚語嫣心頭染起不安,傍晚的時分她已得到消息,太后娘娘確實被皇上軟禁了的,本來她正焦燥不安,可是誰會想到,皇后竟然過來了,不知道她過來所為何事,楚語嫣心驚膽顫,不敢大意。

   沐青瑤難得的一臉溫潤,染眉而笑,不急不燥,清悅的聲音響起。

   “貴妃娘娘別擔心,本宮只是睡了半日,待在宮中無趣,便過來和貴妃娘娘聊聊天兒。”

   楚語嫣估摸著她話里的意思,卻探測不到,不過對于皇后話面上的意思,她是不敢芶同的,皇后進宮也有兩個月的日子了,她什麼時候和她如此親近了,今晚定是有什麼事?

   “皇后娘娘請。”

   沐青瑤也不客氣,豪爽的笑,抬腳跨上石階,和楚語嫣一先一後的走進未央宮。

   未央宮的大殿燈火通明,諾大的宮殿之中,只有為數不多的幾個宮女立在一側,沐青瑤一進來,那些宮女皆小心的行禮,貴妃楚語嫣請了沐青瑤坐主位,自已陪坐著,秋月立刻機靈的奉茶。

   “皇后娘娘請用茶。”

   沐青瑤點了一下頭,抬眉掃視了一眼說話的宮女,一臉的聰明伶俐像,看來是個聰明的小丫頭,眼波流轉間,似乎替自個的主子擔心。

   不過貴妃楚語嫣好歹是右相的女兒,什麼樣的場面沒見過啊,該來的總會來,是福是禍躲不過,神色淡定的揮了揮手。

   “你們都下去吧。”

   “是,娘娘。”秋月不放心的望了主子一眼,最後領著大殿上的一干人退下去,沐青瑤也掃視了一眼身後的幾個家伙,一接收到她的眸光,自動的退出去,現在他們算是默契了,有時候不需要說話,只要一個眼神,他們便知道該怎麼做了。

   大殿上,一點聲響都沒有。

   沐青瑤輕捧起茶盎,悠閑的品起茶來並沒有急著說什麼。

   一旁的楚語嫣一顆心吊在嗓眼上,不知道這皇后娘娘什麼意思,她既然來找她,必然有事,否則這女人絕不可能過來的,想到昨兒晚上皇上寵幸她一夜的事,楚語嫣心有怨氣,不甘心的打量著她。

   只見沐青瑤一身清雅,並不似一般的胭脂俗粉,整個人清靈無比,舉手投足透著高雅,她的眸光清明至極,長長的睫毛掩盡眸底的光華,手捧一杯香茗,靜靜的品著茶,她此刻的神態,就像那天山上的雪蓮,透著幽幽的暗香,別說皇上,就是身為女人的她,也感受到一股清香撲來。

   “皇后?”

   楚語嫣喚了一聲,沐青瑤放下手中的茶盎,抬眸望向楚語嫣,那眸底暗沉得像塊碰鐵,很輕易的便把人的靈魂吸附進去。

   “昨兒個晚上,是你給皇上下藥了?”

   沐青瑤直奔主題,也不和楚語嫣拐彎抹角,那女人一聽,臉色頓紅,沒想到自已的詭計被人識破,既然皇后知道了,那麼皇上也一定知道了,卻為何沒動靜?

   “娘娘是過來懲罰我的嗎?”

   楚語嫣不動聲色的開口,其實她心知肚明,沐青瑤能來找她,一定另有乾坤,如果單純是為了懲罰她,犯不著親自過來。

   “那倒不是,本宮只是因為昨兒晚上的事,知道貴妃釀娘的心里其實是有皇上的,也想留在這后宮中,可是若想留在宮中,只有一種可能,就是讓皇上接受你,你知道皇上為何不接受你嗎?”

   沐青瑤把玩著手指,並不看楚語嫣變幻莫測的臉色,說實在的,此次來找楚語嫣,她心里還是有著小小的愧疚的,因為就算楚家交出兵權,皇上也不一定留楚語嫣在宮里,所以她這樣算不算利用這女人呢?

   這正是楚語嫣一直以來最困惑的,皇上不接受她,她該如何做,才能讓皇上接受她呢,此刻一聽到皇后的話,竟有著幾分期盼。

   “為何?”

   “是因為楚家手里的兵權,貴妃娘娘應該得到消息,太后被皇上軟禁了,至于為了什麼事,本宮不便在這里說,但是本宮可以明確告訴你,楚家是不會再有從前的風光了,既然如此,何不順水推舟,讓你爹爹把半邊兵權交出來,這樣皇上說不定會厚待貴妃娘娘,難道楚家真的要等到皇上動手才甘心嗎?到時候只怕?”

   沐青瑤陡的抬眸,漆黑的瞳眸中,是驚濤駭浪,雖然她接下來的話沒說出口,但是楚語嫣已知道那意思,不由得心驚膽顫,身上寒毛倒豎,沒想到這眨眼間,楚家便要沒落了,雖然皇后娘娘說得有理,只要爹爹交出兵權,皇上有可能會厚待她,可是楚家從此成為人下人了,爹爹和哥哥甘心嗎?

   可是即便不交出兵權,皇上難道甘心兵權失落嗎?

   楚語嫣的臉色由紅至白,再轉青,變幻莫測,諾大的宮殿內,寂靜無聲,只聞楚語嫣粗重的喘氣聲。

   忽然窗外有一細碎的聲響,引起了沐青瑤的注意,有人在偷聽,唇角挽出冷笑。

   “誰?”

   一聲清冷的嬌喝,一直候在門外的莫愁和莫憂沖了進來,四下打量:“娘娘?”

   “外面有人偷聽。”

   話一落,莫愁和莫憂已沖了出去。

   殿內,楚語嫣總算冷靜了下來,抬眸認真的望著沐青瑤,淡淡的開口:“語嫣一介女流之輩,只怕所說的話,父兄根本不聽,但是語嫣會試試的。”

   “好,貴妃娘娘是個聰明人,本宮相信,右相也是個聰明人。”沐青瑤站起身,眼底有一抹陰鷙,是的,她相信楚語嫣和右相都是聰明人,這種時候,正常的人都會抽身而退,可是同時她沒忘了還有一個楚大公子,那男人背後的動機只怕不尋常,而是驚天的陰謀。

   “送皇后娘娘。”楚語嫣隨著沐青瑤站起身,恭敬的施禮,目送著沐青瑤走出大殿,這個女人不是一般的女人,她的鎮定自若,睿智聰明,還有大膽狠戾,都不是她們可以對付的,楚語嫣站在大殿上,苦笑不已。

   “來人。”她的貼身侍婢秋月飛快的走進來,看著主子倍受打擊的神情,不由心疼的追問:“主子,皇后娘娘說什麼了?”

   “不關她的事,馬上送信給我爹爹,讓他秘密進宮來見我。”

   “是,娘娘。”秋月看主子神情冷漠,不敢再多說什麼,領命飛快的下去……

   夜色下,沐青瑤一頭墨髮隨意的飛揚在輕風中,披風隨著走動的步伐,輕盈的揚起一角,整個人好似夜的精靈。

   前面有太監掌燈,後面有三個手下跟著,一行人回鳳鸞宮。

   莫愁奇怪的開口:“娘娘,剛才在外面偷聽的人是誰啊?”

   暗夜中,沐青瑤清艷逼人的小臉上,罩上一層輕霜,笑意橫染。

   “那未央宮里,還有誰會功夫?”

   身後的梅心早叫了起來:“西門新月,傳聞西門新月文武雙全,那武功自然是不差的,那麼偷聽的一定是她了,這女人真夠陰險的,竟然在外面偷聽。”

   “其實本宮算到她會偷聽,這樣豈不省了麻煩。”

   沐青瑤高深莫測的笑了起來,那雙星瞳璀璨無比,她相信西門新月,很快便會讓她爹爹西門將軍出面,幫助皇上,西門將軍雖然沒有兵權,但是德高望重,多年的征戰沙場,使得這弦月很多人買他的帳,即便沒有兵權,也是最有實力的一個。

   “啊。”後面的三個人驚叫,不知道娘娘這話是什麼意思,但沐青瑤並沒有多說什麼,而是徑直往宮中走……

第二日,皇上在上書房召見月覺寺一案的所有的主審人員,南安王北津王和刑部尚書。

   “臣等見過皇上。”

   兩位王爺一位重臣,恭敬的給皇上行禮。

   皇上俊逸的臉上罩著狠戾的殺氣,漆黑如冰潭的眸底蘊藏著巨大的狂怒,眸光一一掃過下首的三位臣子,最後若有所思的落在北津王的身上。

   北津王慕容流陌不動聲色的垂首著,即便低著頭,他也能感受到皇上的殺戳之息,籠罩在他的身上。

   皇上已警覺了,他要更加的小心以對……

   “平身。”皇上冷酷無情的話響起,三個人皆不敢大意,緩緩開口:“謝過皇上。”

   “賜座。”

   上書房內,充斥著一股窒息之氣,刑部尚書坐在座位上,不時的用手抹著汗,一直以來皇上都是個令人膽顫心驚的人,但是從來沒有過此刻這樣濃厚強烈的戾氣,泰山罩頂似的壓抑過來,讓人喘不過氣來,難道是他們做了什麼事,惹得皇上不高興了,刑部尚書猜測著。

   最後南安王慕容流昭緩緩的開口:“不知皇上召集臣等有何要事相商?”

   南安王的話音一落,刑部尚書趕緊附和:“是啊,不知道皇上何事召見臣等?”

   皇上懾人的氣魄收斂一些,那緊抿的唇一勾,不緊不慢的開口:“朕讓各位愛卿過來,是想詢問一下那月覺寺的案情進展得如何了?”

   皇上的話音一落,刑部尚書立刻把眸光移向南安王和北津王,在這次的大案中,有南安王和北津王兩位王爺在,哪里還有他這個刑部尚書說話的份子,凡事全憑兩位王爺做主了。

   “稟皇上,臣等已審問過月覺寺的主持了空,無奈那個和尚閉口不言,即便大刑伺候,也不吐露一個字。”

   南安王稟報,皇上幽瞳閃過暗芒,寒凌的 仧向北津王:“二皇弟以為如何處置?”

   北津王一聽到皇上點到他的名,立刻恭敬的起身,蒼白的臉上閃過溫和的笑意,輕盈的聲音響起:“出家人當慈悲為懷,沒想到竟然做出這等大逆不道的事來,臣弟以為,當大刑伺候,如若不然,那和尚定不會交出幕後指使的人,重刑之下,必見端睨,諒他不敢不交。”

   北津王的話音落,刷刷幾道眸光射向他,皇上和南安王一臉的高深莫測,刑部尚書則是一臉的難以置信,這是那個溫潤如玉的北津王,行事手段原來也是相當辛辣的,看來皇室的人,沒有一個不狠。

   “好,二皇弟所言極是,看來不用重刑,他是不會交出幕后的指使人的,如若讓朕查出是誰如此大逆不道,朕一定會把他五馬分屍,懸臨安城三日示眾,讓天下人皆知這等謀逆之賊。”

   嗜血錚錚的言語響徹在上書房內,北津王唬出一身冷汗,即便知道這個男人心狠手辣,可是聽到這樣的處死之罪,還是讓人心驚膽顫,他要更加小心才是。

   書房內,寂靜無聲,強大的冷氣流滑過,皇上不說話,冷冷的睥睨著下首的幾個臣子,這種時候,誰敢說話啊。

   上書房門外響起阿九的聲音:“皇上,西門將軍到。”

   “宣。”

   皇上冷魅的話響起,書房內的北津王不自覺的戰粟了一下,皇上讓西門老賊來干什麼,那個老家伙一直和楚家不對調,不,是他和朝堂上的很多人不對調,自持功高勞苦,根本不把一般人放在眼里。

   阿九飛快的把西門老將軍領進上書房,只見西門將軍雖然年邁,可是依舊孔武有力,高大魁梧的身材不顯老態,國字形的臉上,劍眉,雙目炯炯有神,一走進上書房內,恭敬的給上首的皇上見禮。

   “老臣見過皇上。”

   “西門愛卿平身吧,賜座。”皇上冷凌的語氣,竟然緩和了二分,下首的三人一時猜不透皇上的意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西門正豪完全不把別人放在眼里,大刺刺的坐在一邊,而且皇上竟然默許了他如此囂張的氣焰。

   “稟皇上,蘇家一門一百零八口,已盡數捉拿歸案。”

   西門正豪一坐下來,便扔下一道劈雷,當然這劈雷把北津王炸得頭暈目眩,別人卻有點莫名其妙,這蘇家又犯了什麼事?

   “好。”高座上的皇帝,俊逸的臉上閃過笑意,隨即下旨:“從今日起,月覺寺一案,交于西門老將軍主審,南安王北津王和刑部陪審,務必要把月覺寺背后隱藏著人捉拿歸案,朕拭目以待。”

   慕容流尊冷睨著下首,眸中一閃而過的犀利,現在他要除掉北津王,再來對付姓楚的,不愁那兵權不回來,只有天下兵權統一,他才有能力統一其它的國家……

   “臣等遵旨。”

   上書房內,幾個人同時站起身領命,不過南安王和刑部尚書有點不在狀況之內,刑事部尚書雖然疑惑,卻不敢多問,可是南安王卻不一樣,抱拳恭敬的開口。

   “皇上,那蘇門一百零八口的人又是怎麼回事?”

   皇上幽暗的眸光隨意的掃向西門正豪,西門將軍接到皇上的意思,立刻朗聲開口。

   “那月覺寺的住持了空,原名蘇斬,是東郊布作坊蘇家人,現在他是謀逆之賊,那蘇家一門一百零八口全部下獄,臣相信,那蘇斬難道眼睜睜的看著蘇家的一干人全部被殺,定會交出幕後的指使人嗎?”

   西門正豪鐵骨錚錚的開口,他本是征戰沙場的將軍,講的是鐵血手腕,自認為這是最有利的方法,相信那了空老和尚一定會交出幕後的指使人。

   南安王和北津王同時蹙起眉毛,前者是不贊同這殘忍血腥的手段,如果那了空堅決不交,是不是就要殺了蘇家一百零八口,而后者卻是心驚肉跳,眸底一片隱晦,心里暗惱,誰會想到竟然有人查到了空竟然是蘇斬,他都出家二十多年了。

   南安王正想說話,高座上的皇上已一揮手陰鷙的開口:“都退下吧,朕希望盡快解決此案。”

   “是,皇上放心吧,老臣一定會讓那廝說出實話的。”

   西門正豪仍武夫出身,說話粗野,再加上一心想立功,他寵愛的女兒西門新月還在宮中呢,做為爹爹,他當然會幫助自已的女兒。

   “臣等告退。”

   一干人退出上書房,上書房門外,南安王一臉的冰霜,臉色比往昔更冷了,那北津王臉色更白了,眼神陰暗,刑部尚書則是滿頭大汗,這所有人里面,唯一高興的便是西門正豪,志得意滿的笑著揚長而去。

   刑部尚書站在北津王和南安王的身後,小聲的嘀咕。

   “這都什麼人啊,他是怎麼知道那了空便是蘇斬的,沒想到這次倒讓他搶頭功。”

   南安王和北津王同時瞪了他一眼,這種時候竟然想著搶功的事,那可是一百零八條人命,如若蘇斬不交,即不無辜妄死一百零八條人命,如果蘇斬願意交,即會在大刑之下,仍然閉口不提此事……

   刑部尚書頭皮發麻,趕緊陪襯著笑臉,灰溜溜的跟著兩位王爺身後離開上書房……

   西門正豪仍武人出身,做事一向雷厲風行,而且此次的月覺寺亂黨一案,他想在皇上面前立功,好為女兒爭取入宮的機會,因此一接到皇上的旨意,便領著一大幫的人在刑部牢房嚴審了空,也就是蘇斬。

   可惜了空微瞼雙目,什麼都不說,任憑別人威逼利誘,甚至大刑伺候,也動搖不了他半分,刑部牢房的十八般酷刑,已試了十種左右,再看他整個人氣息奄奄,慘不忍睹,周身的血跡斑斑,可就算被折騰得死去活來,最后他依舊什麼都沒說。

   西門正豪和南安王北津王等折騰了一天一夜,愣是沒擠出一個字來,眾人累了,把那慘不忍睹的了空扔進牢中,準備第二日接著審。

   了空受了如此重的傷,如果是尋常人,即便不死也會自盡的,可他倒好,仍芶延的活著,哪怕剩最后的一口呼吸。

   第二日,校武場上,太陽當頭照,雖然不火熱,可依然刺眼。

   校武場四周是兵將,團團把守著,西門正豪要在這里審重案犯,因此一大早,校武場便騰了出來,諾大的空地上,最正中的高臺上端坐著一身狠戾的西門正豪,南安王和北津王還有刑部的大官,依次而坐。

   校武場四周,人聲鼎沸,人山人海,大家都好奇的踮腳望著眼前的一切,不知道這里發生了什麼事,官兵層層鎮壓住,才使得那燥動減少一些。

   西門正豪一看天色不早,該來的人也來了,一聲令下。

   蘇家一門一百零八口,有老有少,老的足有七八十歲,小的只有幾歲,全都用鐵鏈栓著,被人拉了上來,一時間喊哭聲,哀求聲不斷,很快被帶到武校場正中,挨個兒的跪下,很多人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披頭散發的哭喊著,現場一片凄慘狀。

   圍觀的人群發出議論之聲,這東郊蘇家,有很多人認識,只是個本份老實的人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竟然全被抓了,還遭受著這種非人的對待。

   西門正豪並不理會議論紛紛的人群,冷沉著臉,一雙黑色凌冽的眼睛嗜血的掃視著人群。

   今日在校武場審理此案,他有兩個目的,一來,蘇家一門人口太多,沒有地方可容納如此多的人數,二來,他想逼出背後的主謀,既然蘇斬被抓,那些人應該出來救他才對,可惜他的如意算盤打錯了。

   西門正豪正在盤算著心頭的計劃,從校武場的另一邊,被帶出一個氣息奄奄的老和尚,此時那張慈詳的面容上,斑斑血跡,腿已不能著地,只能由著兩個官兵架著,一路往校場中心走來。

   他一出現,再次引起哄動,圍觀的人群再次叫了起來。

   西門正豪掃視了一眼吵鬧不休的人群,陡的站起身,中氣十足,如雷的聲音響起:“安靜一下,大家不要吵鬧,這老和尚可是朝廷的重犯,仍亂黨分子,他原來的名字叫蘇斬,仍蘇家的人,現在在他主持的月覺寺地下搜出了大量的兵器,這謀反罪名已成立,現在本將軍奉皇上旨意,讓他交出幕後的指使者,無奈他死咬著不放,所以別怪本將心狠手辣,今日如果他不交出那幕後的指使人,蘇家所有人必死。”

   西門正豪話音一落,周遭死一樣的沉寂,那些先前議論紛紛的百姓,誰也不敢吭聲,要知道這謀反的罪名,可不是小事。

   百姓沉寂了,可是蘇家很多人哭了起來,又喊又叫,沖著老和尚尖叫。

   “蘇斬,你做的什麼孽啊,為什麼要害我們啊,你不是早就做和尚了嗎?怎麼還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啊?”

   喊叫的人是一年邁蒼蒼的老者,正是蘇者的兄長,此時顫抖著唇,話都說不周全了。

   老和尚蘇斬,昏昏沉沉中,聽著耳邊的吵鬧哭叫聲,費力的睜開眼,掃視了身邊一看,只見寬廣的練習場上,跪著很多的人,有老有少,其中還有一些熟悉的影子,蘇斬的腦袋嗡的一聲響。

   天哪,這是做的什麼孽啊,老天,你有報應,就保應在我的身上吧,別折磨我的家人了,老納是早已後悔了的,犧牲了浩兒,犧牲了那些無辜的人,這都是老納一念之錯啊,再多的苦難,老納都願意受著,求你別折磨我的家人吧。

   西門正豪一看蘇斬醒了,宏亮的聲音響起。

   “蘇斬,現在蘇家一百零八口的人命,都在你的手上,你若還不交出幕後指使人,別怪本將把蘇家的人一個一個的殺光。”

   老和尚蘇斬雙眸陡的暴睜,竟流出兩行血淚來,對天長笑,最後掙扎著開口。

   “那里有什麼幕後指使人,這所有的一切都是老納所為,和蘇家的人無關,請將軍處死老納,給蘇家人一條生路吧。”

   蘇斬的話音一落,西門正豪哪里理會,冷笑一聲,朝旁邊一揮手,嗜血的命令:“帶上來。”

   他的話音一落,立刻有官兵帶過來一個年邁的老人,正是蘇斬的兄長,白髮蒼蒼的老者,滿臉的皺紋,此刻那雙洋濁的眼睛里流下兩行清淚,痛苦的望著蘇斬:“蘇斬啊,這都是做的什麼孽啊,你根本就不是蘇家人,如果真是蘇家人,就交待清楚吧,別讓蘇家絕後啊。”

   老者的話音落,那西門正豪大叫一聲:“蘇斬,你交是不交?”

   校武場四周,死一樣的沉寂,大家都望著蘇斬。

   只見老和尚仰天一笑,陡的掙脫開架住他的兩個人,雙手一凝內力,兩指直戳自已的眼睛,眨眼間,雙目已空洞,兩個血淋淋的眼球滾落出來,而他疼得直抽氣,仍掙扎著開口:“老納就是罪魁禍首。”一言完,昏了過去。

   這時候,校武場發出尖叫聲,很多人被這血腥的場面嚇住了,隨之是激烈的吵雜聲。

   西門正豪根本不理會那些圍觀的人,掉頭吩咐旁邊的兵將:“潑醒他。”

   “是,將軍。”

   一桶水拎了過來,嘩的一聲澆在蘇斬的身上,那粘綢的血液混合著水,四處溢開,嗜人之極。

   “蘇斬,如果你還不交待,本將今日就把蘇家人一個一個殺光斬盡。”西門正豪嗜殺的開口,周身強烈的戾氣,一旁的南安王慕容流昭早就看不慣他的血腥手段,陡的站起身來:“西門將軍,這樣做是不是太殘忍了?”

   “殘忍?南安王爺知道什麼叫殘忍,本將當年殺敵之時,那是一槍挑下多少顆人頭,也沒有殘忍,現在只讓他蘇老兒交出亂黨,就叫殘忍嗎?如果王爺不敢看,就暫時避開吧,以免沖撞了尊駕。”西門正豪狂妄的開口,氣焰囂張至極,南安王慕容流昭,臉色難看至極,一甩手離開了校武場。

   西門正豪見沒人說話了,繼續行刑……

   南安王慕容流昭站在密林邊,望著人山人海的校武場,再看著正中那些哭爹喊娘的人,今日只怕蘇家一百零八個,誰也想躲過,別說蘇家一百零八個,就是月覺寺的那些小和尚,只怕都難逃一死,這可怎麼辦啊?南安王焦急的來回踱步,皇兄把這件事交給了西門正豪處置,就說明贊成他用辛辣的手段,要不然西門正豪也不敢如此囂張,難道真的眼睜睜的看著那些無辜的人妄死嗎?

   慕容流昭陡的眼睛一亮,現在還有一個人可以救這些人,但願她能幫忙,立刻招手示意手下耿寒。

   “耿寒,立刻進皇宮,一定要快,趕到鳳鸞宮去請皇后娘娘過來。”

   “王爺?皇后能阻止得了西門將軍嗎?他可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在此審案,皇后仍后宮妃嬪,只怕阻止不了他的動作。”

   “不,本王記得當日,皇兄曾在五國使臣面前說過,大弦的皇后等同于皇上,只要皇后娘娘能來,那西門正豪定然不敢動手,你快馬加鞭趕到皇宮去。”

   “是,王爺。”耿寒抱拳領命,翻身上馬,疾駛而去,眨眼不見了人影,揚起半天高的灰塵。

   鳳鸞宮,沐青瑤正和公主在花園里澆花,幾個小丫頭在旁邊觀看,娘娘和公主一邊澆一邊笑,很是開心。

   這時候,有一個小太監面色慌張的跑過來,一邊跑一邊叫:“娘娘,娘娘不好了,不好了,南安王派人進宮來了。”

   “嗯。”沐青瑤抬首,眉梢微挑了一下,冷意渲染在眼底,不悅的開口:“南安王派人來干什麼?”

   “在殿門外候著娘娘呢?似乎很著急,娘娘快回去吧。”

   “喔。”沐青瑤舒展了一下身子,把手里的東西遞給一邊的宮女,回首望著慕容星竹:“我去有下事,回頭再澆,你們先澆著啊?”

   “好啊。”慕容星竹高興的點頭,她正澆得開心,沒想到給花澆水也有小竅門兒,她一個公主,從來沒做過這種事,反而覺得很新鮮兒。

   沐青瑤理了理滑落到鬢邊的一小揖秀髮,不緊不慢的往宮門前走去,一路上看著身側的花啊草的,心曠神怡。

   大殿門外的石階之下,立著一個身著勁服的男子,看不清他的臉,卻知道他相當的焦急,來回的在殿門前踱步,不時的搓著手,一聽到腳步聲,猛的抬頭,看到光彩璀璨的皇后娘娘,慌忙恭敬的見禮。

   “耿寒見過皇后娘娘。”

   沐青瑤抬眸一掃,便認出這耿寒,仍南安王的得力手下,此時俊逸周正的臉上布滿了心焦。

   “起來吧,出什麼事了?”

   沐青瑤冷冷的掃視了他一眼,揮手示意他起來,不知道南安王為什麼有事找她,他應該去找皇上才對。

   那耿寒聽了沐青瑤的問話,並沒有起身,而是直忤忤的跪著,一動不動的稟報著。

   “皇后娘娘,月覺寺一案,皇上交給了西門將軍審理,那西門將軍不知道從哪里得來的消息,竟查出了空大師原來叫蘇斬,現在把蘇家一百零八口人全部抓到校武場上,逼迫了空交出那背後的指使人,了空不交,他便殺蘇家的人,一個個的殺,手法極其殘忍嗜血,南安王實在無法芶同這件事,便讓屬下來稟報娘娘,望娘娘大發善心,救救那些蘇姓人。”

   耿寒一向是個冰冷無情的人,可今兒個還是被校武場的一幕給驚到了,了空大師自毀雙目的駭人場面,讓人觸目驚心。

   耿寒的話一落,沐青瑤臉色陡冷,罩上一層薄霜,到底還是出事了,她當初之所以不說出了空就是蘇斬,就是怕皇上傷及到無辜的人,那蘇斬二十多年前已出家,和一家大小已脫離了關系,現在因為他的事,竟然累及蘇家一百零八條人命,這即不是冤孽。

   沐青瑤心底冷凜,纖手一握,掉轉身子準備往琉璃宮去找皇上。

   那耿寒上前一步擋住她的去路:“娘娘,去找皇上已來不及了,皇上把這件事全權交給了西門將軍處理,就是想用嗜血的手段逼迫蘇斬交出幕後的指使者,可是蘇斬情願認了所有的罪,也不說出幕後的人,現在娘娘只有前往校武場,阻止住西門將軍的行刑,才能救下那些人。”

   沐青瑤臉色冷寒,停住腳步,冰霜一樣的眸子好像耀了黑沉沉的浪濤,幽幽涌上來,又退下去。

   她的身側是莫愁和莫憂兩個手下,這事既然皇上已交給西門將軍,必然無轉緩的余地,娘娘如果去校武場,必然觸怒皇上,到時候不但救不下那些人,還連累了自個兒。

   “娘娘,萬萬不可。”

   “娘娘,請想想那些無辜的人,此事已不能耽擱了,多耽擱一分鐘,只怕蘇家的人死得就越多。”

   耿寒沉聲開口,沐青瑤周身的蕭殺,一張俏麗的臉上罩上冬日的嚴寒,黑瞳閃爍,冷硬的命令:“耿寒,頭前帶路。”

   “娘娘。”

   莫愁和莫憂叫了起來,娘娘這一去,只怕會惹惱皇上啊,但是沐青瑤決定了的事,向來沒改變過,沉聲開口:“這是本宮決定了的事。”

   那盛冷的氣息,好似從地獄中來,涼颼颼的一點暖意都沒有,莫愁和莫憂不敢再說什麼,只得恭敬的沉聲:“屬下陪娘娘一起前往校武場。”

   “好,走。”沐青瑤一聲令下,那耿寒頭前領路,也不走宮門,那里太繞路了,只走偏道,從小徑上越過,很快到了高大的宮墻邊,幾個人都是有武功的人,那高大的宮牆根本阻止不了她們。

   宮牆外面,有一匹馬,沐青瑤翻身上馬,一揚馬鞭,馬兒吃疼,疾駛而去,輕風撩起她的長裙,那飛揚的長凌像一道輕紗,飄逸得如同一道唯美的風景。

   而莫愁和莫憂還有耿寒慢了一步,幾個掠身,每人搶了一匹馬,緊追緊趕前面的身影,還是慢了一步。

   沐青瑤依著腦海中的記憶,一路揚鞭直奔校武場,一路上撞翻了很多東西,待到那些人回過神來,只看見一道翩纖的身影飛疾而過,根本沒看到任何影子,待到把東西撿好,後面又沖過來三匹馬,再次撞翻了他們的東西,各式的鮮果眨眼都踩爛了……

   校武場,人聲鼎沸,哭喊聲一片,那些圍觀的百姓,都開始憤憤不平的叫了起來。

   即便那老和尚犯了法,可是這西門將軍殺人的手段太殘忍,連老弱幼小都不放過,而且那老和尚已被折磨得不像人了,如果真的犯罪,殺了就好,何必如此殘忍的折磨他,他不是說了都是他做的嗎?

   人群燥動,擁擠起來。

   上首的西門正豪的臉色很冷,陰森森的望著蘇斬,他沒想到,自已費了這麼大的事,這老和尚竟然不交,他還就不相信了,他一個征戰沙場,殺人如麻的將軍,竟然對付不了一個老和尚。

   “蘇斬,你還不交待是吧,好,如果你再不交,你蘇家一門可就絕後了。”

   西門正豪嗜殺的聲音響起來,一陣孩子撕心裂肺的哭聲響起,老和尚蘇斬看不到,可是聽到心里,那空洞洞的眼瞳中血淚再次涌出來,其實他心里清楚,即便他交出背後的人,蘇家的人也逃不過這一劫,既然如此,他何必多此一舉,只怪當初的一念之差啊,他到九泉之下向列祖列宗請罪吧。

   “斬。”

   西門正豪見蘇斬沒動靜,冷酷無情的叫起來,校武場上,人群中發出激烈的叫聲,這可是個孩子啊,都快暴動了,人群不斷的往前面擠,那些官兵快鎮壓不住了。

   劊子手的大刀揚起,耀出刺眼的光芒,孩子仰起頭,在最後一刻竟然忘記了哭叫,那雙純真的大眼睛,定定的望著那大刀,還有劊子手的臉。

   這一刻人群安靜下來,好多人閉上了眼睛,不敢看眼前的一幕。

   風吹,刀落。

   馬蹄聲響起,銀色的光芒閃過,飛快的擦過大刀,火花直冒,那劊子手倒退兩步,大刀咣當一聲響掉到地上,孩子在一瞬間被嚇哭了……

   人群像炸開了禍,紛紛抬頭,望向校武場正中,只見撞飛大刀的是一柄銀色的響鈴簪,正歪斜地插在地上。

   西門正豪一聽馬蹄聲響起,有人破壞了行刑,當下黑瞳閃過驚喜,有人來救了空了,太好了,總算漏面了,急切的站起身,只見校武場外,一白衣女子,從馬背上翻身而起,腳尖一踮,人已直往校武場正中飄落,身子徑直飛疾過來,凌空緩緩落下,身上的白衣被風撩起,好似天外飛仙。

   “什麼人?大膽,竟然擾亂刑場。”

   西門正豪一聲大喝,雙瞳射出嗜血的殺機,直望向校武場正中的那抹纖細的身形,墨髮如云,高高挽起,白衣勝雪,單一個背影,便讓人相像得出,這個女人該是一個傾國傾城,美艷不可方物的女子,待到她緩緩的轉過身來,眉細如柳,眼似星辰,周身的冷然慍怒,唇角一勾便是涼如水的笑意。

   “是本宮,西門將軍。”

   此言一出,高臺上的人皆大驚,全都呆若木雞,一直站在校武場最外面的南安王三步並著兩步的沖了進來,當先一步恭敬的跪下:“臣等見過皇后娘娘。”



宮心計 第九十章 刺客之罪

    一時間眾人回過神來,所有人皆站了起來,紛紛跪到地上,就連那西門正豪也心不甘情不願的跪下來,一起朗聲開口:“臣等見過皇后娘娘。”

    校武場四周百姓安靜了下來,最后暴發出一聲高呼,同時跪了下來,朗聲而叫:“見過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既然出現在校武場內,又用銀鈴簪打掉了儈子手的大刀,看來蘇家人不用全死了。

    那一直癱在地上的蘇斬老和尚,掙扎著掉轉頭,朝沐青瑤站著的方向,重重的磕頭,一迭連聲的開口:“老衲見過皇后娘娘,請皇后娘娘開恩,饒過蘇家一門剩余的人吧,老衲萬死不辭,”說完大手運力,五指直擊向前胸,瞬間血如泉涌,倒在一邊,似乎他堅持到現在,就是在等一個人,而這個人便是皇后娘娘,因為只有她能救蘇家人了。

    “蘇斬?”

    沐青瑤沉痛的喚了一聲,看著他倒在血泊之中,這都是一場冤孽啊,如果說蘇斬是個可惡的人,他于太后無疑是最講信用的人,而太后在聽聞他入獄後,整個人顛狂不已,也說明太后對他其實是有心的,只是世事弄人啊,世間事本就有喜有悲,再惡毒的人,也有善良的一面,再善良的人也有惡毒的一面。

    “都起來吧,”沐青瑤掉頭望向校武場邊得大臣,緩緩的開口。

    “謝皇后娘娘,”大家都站了起來,卻使得她散發出最動人的一面,就連校武場外的百姓似乎都感染到了她的除塵而不染,先前暴動的場面,一下子安靜了下來,眾人齊齊的望著校武場內的動靜。

    西門將軍一看到皇后出現,而蘇斬竟然自裁了,當下心頭憤恨不已,眼瞳狠戾,沉聲開口。

    “不知道皇后娘娘擊落行刑大刀是什麼意思?”

    沐青瑤臉色一冷,周身的肅殺之氣,白色的羅衣上瞬間裹上一層風霜,陰森森的望著他:“西門正豪,你好大的膽子,皇上因為此案重大,才交給你處理,難道是讓你草菅人命嗎?看看你現在殺了多少人?”

    沐青瑤威冷的聲音響起,那錚錚之言回響在空蕩蕩的校武場內,人人心頭一顫。

    西門正豪,一代老將,沒想到竟然被一個女人指責,當下臉色怒紅,大發雷霆之怒。

    “皇后,這里可是校武場,請自重,老臣奉皇上旨意,正在辦案。”

    西門正豪的話音一落,沐青瑤的臉色冷凌得就像冰塊,周身的寒意,眼瞳殺機盡現,身形一閃,快速的往西門正豪身邊移去,經過一個官兵身邊時,一伸手抽出他隨身的寶劍,電光火石間,寶劍已架在了西門正豪的脖子上,這一系列的動作,僅是一眨眼的空擋,卻一氣呵成的完成了。

    西門正豪乃一代名將,沒想到卻受制於一介女流之輩,究其原因,是因為他萬沒想到,皇后竟然當眾動手制他,而他大意所致,就這麼眼睜睜,眾目耽耽之下,看著皇后用一把寒光凌凌的寶劍架在他的脖子上。

    “皇后,你?”

    “西門正豪,你好大的膽子,本宮仍皇后,還記得當然皇上曾當著使臣的面,金口玉言,大弦的皇后等同於皇上,你以下犯上,今日本宮若是殺了你,也是你罪有應得。”

    沐青瑤氣如長虹,聲如鼓敲,重重的響在校武場上空,落入每個人的耳朵里。

    一直圍觀在校武場外面的百姓,看著如此盛氣凌人,睥睨萬物的皇后娘娘,不但不可惱,相反的引起從未有過的沸騰,一遍一遍的呼喚起來。

    “皇后千歲,皇后千歲,皇后千千歲啊。”

    人潮涌動,群心蕩漾,西門正豪的一張臉變化莫測,白了青,青了紫,難看之極,卻不敢亂動一下,這脖子上架的可是貨真價實的寶劍,如若他再激怒皇后一步,這女人必怒,一怒,只怕他的老命就難保了。

    這弦月的皇后,他是有所耳聞的,行事一向乖張,宮中有傳聞,皇上急是寵愛她,而且對于她剛才所說的話,他也聽過,皇上曾當著使臣的面,金口玉言,大弦的皇后等同于皇上,自己剛才確實有以下犯上之嫌,可是皇上把月覺寺一案交由他審理,難道他真的要無功而返,可是現在蘇斬已死,難道他就這麼放了蘇家的人和月覺寺的小和尚。

    “皇后?”

    沐青瑤冷目射出懾人的寒光,陰森森的開口:“南安王,給本宮盯住這里的一切,如若有人膽敢再妄動一下,殺無赦。”

    南安王慕容流昭恭敬的上前一步領命:“臣遵旨,”南安王心底松了一口氣,雖然蘇家被殺了不下十幾個人,但是剩下的人總算不用死了。

    沐青瑤一收寶劍,冷冷的怒視著西門正豪,只見先前囂張嗜血的家伙,此時安分了很多,一手捂住脖子,一手怒視著沐青瑤,卻沒有任何舉動,蘇斬已死,他算就殺光了蘇家人也沒用,現在民情激憤,大家似乎都很生氣,身側還有個惡婆娘盯著。

    沐青瑤冷冷的掃視了一眼校武場,以及校武場四周的百姓,緩走兩步,氣沉丹田,清冷的說話聲,響在校武場上空。

    “關于此次月覺寺一案,蘇斬確實和亂黨是一伙的,皇上下旨查辦此事,也是秉持著讓弦月和平的信念,希望大家明白,另外,這蘇家一門剩下的人,皇上一定會妥善處理,大家要深信我弦月的皇帝死仁慈愛民的。”

    沐青瑤目光如炬,聲音悅耳,緩緩的傳進每一個人的耳朵里,一瞬間,那些圍觀著的人紛紛點頭,贊同皇后娘娘的話,而且每個人的眸光都追隨著皇后娘娘,娘娘長得好美啊,心地又善良,真是弦月的幸運啊,不時有感慨之聲響起。

    西門正豪,心底那個恨啊,沒想到審理案子,竟然把皇后的威望在這些百姓的心中提高了一大截,這是他當初做夢也沒有想到。

    沐青瑤說完,一直站在外圍的兩個手下,飛快的從一邊走到校武場,恭敬的開口:“娘娘。”

    “回宮,”沐青瑤沉穩的開口,轉身,冷睇了校武場上所有人一眼,最後領著兩個人出了校武場,翻身上馬,白衣勝雪,馬蹄揚起,飄然欲仙,使得圍觀的人群再次發出高呼,前所未有的壯舉……

    校武場內,南安王慕容流昭斂眉沉聲的命令手下:“耿寒,斷日,立刻領著一幫人,保護娘娘進宮,千萬不得有絲毫的差錯。”

    “是,王爺,”耿寒和斷日一抱拳,領著一批手下,翻身上馬,緊隨前面的身影而去。

    沐青瑤領著人火速的趕回皇宮,連一口氣都沒喘,直奔琉璃宮而去。

    琉璃宮,皇上正在處理奏折,聽到阿九的稟報,臉色罩上溫潤如暖陽的光澤,揮了揮手:“讓她進來。”

    “是,皇上,”阿九點頭,有點心驚肉跳,皇上一臉的高興,可是娘娘為何卻殺氣沖天的樣子,似乎是過來找人拼命了,看得他膽顫心驚。

    殿門外,沐青瑤一身的冷然,眉凝成秋色,涼薄冰寒,使得殿門外的太監和宮女,大氣都不敢出,所有人垂著頭,望著地面兒。

    阿九走了出來,小心翼翼的開口:“娘娘,皇上讓那個你進去呢?”

    沐青瑤掃了阿九一眼,冷哼一聲,甩手領著莫愁和莫憂走進大殿,兩個手下立在殿門邊,只有她一個人繞過紗幔,走進皇上處理政務的地方。

    “皇上?”冷氣溢出來,不悅的話響起來。

    端坐在龍椅上的慕容流尊抬起頭,迎視上沐青瑤冷沉蕭殺的面容,緩緩的開口:“瑤兒,怎麼過來了?”

    “皇上是不是讓西門將軍審理月覺寺一案了?”

    沐青瑤直奔主題,也不理會皇上和顏悅色的神情,這件事他竟然瞞著她,很好,唇角勾出冷冷的笑,雙瞳陰森森的怒視著皇上,不過她的話音一落,慕容流尊的臉色便陰鷙無比,黑瞳幽暗得看不見他任何的思緒。

    “瑤兒怎麼知道這件事了?”

    他都沒問她隱瞞他的事情,明明早就知道那了空便是蘇斬,竟然不告訴他,若非西門新月說出來,只怕他到現在還被蒙在鼓里,想到這,慕容流尊俊魅的臉色越發的陰暗,冷若冰霜的話響起。

    “皇后仍后宮妃嬪,怎麼參與朝廷之事來了,朕會處理這件事的,請皇后不要過問,”強勢冷沉的命令。

    沐青瑤唇角浮起一抹笑,輕飄飄的就像天上的浮雲,涼薄虛無,這就是那個說大弦皇皇后等同於皇帝的男人,可笑之極,男人啊,他說的和做的永遠是另外一回事,不過這件事她管定了。

    “皇上難道真的想成嗜血的暴君嗎?這還是先前口口聲聲說想成為統一天下的明君嗎?蘇斬是該殺,可是他的家人根本不了解他的動向,現在他出了事,蘇家就該死嗎?我不贊同皇上這樣的做法。”

    沐青瑤毫不退讓,冷沉著臉開口。

    慕容流尊被她激怒了,他仍弦月的皇帝,世人眼中的弦帝,難道做事還需要看一個人的臉色嗎?陡的起身,眼瞳陰鷙之極,警告的開口。

    “沐青瑤,朕看你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身份嗎?”沐青瑤淡然的笑:“這樣的身份,這樣的君皇,不要也罷,”

那凌駕於萬物之上,高傲的狂態,並不輸于任何人,相反的比任何人還要邪狂十分。

    “今日我的話放在這里了,皇上三思而後行,蘇斬已死,蘇家一門已被西門正豪斬殺了數十口人,剩下的全憑皇上決斷,成為世人眼中的仁慈的明君,還是成為暴君,端看皇上一念之差,青瑤言于此,皇上看著辦吧。”

    說完,一甩手看也不看俊逸的男人,一張臉,五官陰鷙,黑瞳嗜人。

    “回宮”冷然的聲音傳進內幃,慕容流尊氣得重重的一錘龍案,隨之一揮手打翻了所有的奏折,修長的大手揉了一下眉心,朝外面怒喝一聲:“來人。”

    阿九惶恐的走進來,看著一地的奏折,還有皇上陰鷙難明的臉色,趕緊低下頭撿那些七零八落的奏折。

    “放下。”

    皇上一聲命令,阿九輕顫了一下,趕緊放下不動,站起身小心的開口:“皇上怎麼了?”

    “這月覺寺一事怎麼會傳到皇后耳朵里去了。”

    “小的不知道,而且這消息也沒幾個人知道啊。”阿九緩緩的開口,心里有些了然,看來皇后和皇上吵架了,這種事也屬正常,哪有不鬧別扭的夫妻,只是皇上的臉色太嚇人了。

    “看來是有人給她送了信,”慕容流尊冷靜了下來,想起先前沐青瑤所說的話,一定是西門正豪動用了大刑,而且蘇斬死了她怎麼會知道的,正想著,從外走進來一個小太監,惶恐的開口:“稟皇上,西門將軍和南安王爺求見。”

    “宣。”

    慕容流尊冷沉的開口,起身離開龍椅,往外面的大殿走去,阿九趕緊跟著他。

    南安王和西門將軍走進來,一起恭敬的給皇上請安。

    “臣見過皇上,皇上萬福。”

    “起來吧,”高座上的皇帝臉色並不好,陰云密布,冷睇了下首的西門正豪和皇弟一眼,發現那西門正豪的臉色也好不到哪里去,連脖子上都溢出血跡來,這倒讓人挺詫異的。

    “西門將軍這是怎麼了?”

    皇上一開言,那西門正豪站了起來,再次撲通一聲跪下來,老淚縱橫:“皇上,你可要為老臣做主啊,老臣是奉旨辦案,可是皇后趕到校武場橫加阻攔,不但不準臣辦案,還當著千萬百姓的子民,拿把劍架在老臣的脖子上,老臣的一世英名可都毀於一旦。”

    “什麼?”

    皇帝一聲怒喝,俊美的臉上,一片陰鷙難看,漆黑如墨的眼瞳快噴火了,瑤兒膽子太大了,還給他來個先斬後奏,不但到校武場阻止了西門正豪審案,還跑到琉璃宮里沖著他發一頓火,難道是他最近太寵她了,使得她有點無法無天了,慕容流尊的眼里火花四射。

    一直沉默不作聲的南安王慕容流昭,沉聲的開口。

    “皇兄,此事不怪皇嫂,是臣弟讓人通知了她,皇上要責罰就責罰臣弟吧。”

    慕容流昭一撩煙色的袍擺,緩緩跪下來,本就冰冷的面容,此時更是盛冷異常,一點表情都沒有。

    皇上氣極,怒視著下首的南安王,他最寵愛的皇弟。

    “南安王,朕難道沒說過,不準把此事泄露出去嗎?”

    “稟皇上,西門正豪乃一介武夫,手段殘忍嗜殺,雖說是逼蘇斬交出幕後指使人,可是那蘇斬寧願受酷刑,也不願意交出那幕後人,他用蘇家一百零八口人命來威脅蘇斬,蘇斬仍然不交,最後自盡身亡,西門將軍一連殺了十幾口無辜的人,手段極其殘忍,眼看那圍觀的百姓要起暴亂,當時臣弟根本阻止不了他的嗜血手腕,所以派人給皇后娘娘送了信。”

    南安王稟報完,皇上一言未發,眸底深不可測。

    西門正豪沒想到這事南安王還插了一腳,心里那個氣啊,怒瞪了南安王一眼,朗聲開口:“皇上請為老臣做主啊。”

    “皇上,要罰就罰臣弟吧,此事與皇后無關。”

    “好了,”慕容流尊陡的開口,冷瞪了南安王一眼,沉聲開口:“阿九,傳朕的旨意,皇后閉門思過三日,不準出鳳鸞宮。”

    “是,皇上,”阿九領命火速的去鳳鸞宮傳旨。

    南安王慕容流昭松了一口氣,一向冷漠無情的臉上閃過一絲兒舒緩。

    西門正豪心里那個氣啊,皇上擺明了袒護皇后,按照皇后所做的事,實屬大逆不道,就算不問斬,至少也該關到冷宮去閉門思過,沒想到只閉宮三日,他心里的這口惡氣怎麼出得了,不過先忍著,只要新月入了后宮,那女人就別想安份,他的女兒他豈會不了解。

    “西門將軍,此次受了傷,回府安心靜養吧,”皇上回過頭來安撫西門正豪,現在還不宜和西門正豪撕破臉皮,他還有用著他的地方:“來啊,此次西門將軍審案有功,賞黃金一千兩。”

    “謝皇上。”

    西門正豪領旨,既然皇上給他臺階下,他就下了這臺階,關于月覺寺亂黨一案,方丈蘇斬已死,就算再查也查不出什麼來,不如就此扔手不管,倒是真的。

    “此案交于左相了結,南安王也不必插手了。”

    皇帝望著自己的皇弟南安王,又氣又惱,這家伙不相信自個的皇兄,竟然相信瑤兒,直接送信給瑤兒了,什麼時候他們感情這麼好了,一想到這個,皇上便覺得心口沉甸甸的,好似被什麼東西阻住了。

    “臣等遵旨。”

    南安王和西門將軍領旨,兩個人告安各自回府。

    琉璃宮的大殿上,皇上想起方才和沐青瑤的針鋒相對,再加上自己下旨,讓她閉門思過的事,那女人鐵定生氣了,這辦的都叫啥事啊,一甩手從高座上下來,正好阿九宣完旨回來,恭敬的稟報情況。

    “皇上,宣完旨了。”

    “皇后怎麼樣?”

    慕容流尊的臉色恢復如常,先前的焦躁一閃而過,定定的望著阿九,只眸底閃過憂慮。

    “沒生氣?沒發火?”皇帝又追問了一句,阿九搖頭,俊美的帝皇也不知道想什麼,冷沉著臉轉身走進去……

    北津王府

    書房內,一清瘦雋秀的人端坐在書桌後面,蒼白的面容此時罩著陰冷的寒潭之光,眼神嗜血,唇角緊抿,盯著客位上的另一個人,那人一身紫紅色的袍子,映襯得肌膚如雪,桃花眼里此時散發著別有深意,臉上卻帶著滿不在乎,雙腿歪斜的搭在另一側的椅柄上,完全不把那發怒之人放在眼里。

    “你說母后被軟禁了?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清瘦的男子乃北津王,慕容流陌,冷魅的聲音響起,惡狠狠的責問。

    那身著紫紅衣,漫不經心,笑得很欠抽的家伙正是楚淺翼,斜睨著眼掃視了一眼心急如焚的北津王,然後點了點頭。

    “你沒聽錯,皇上是軟禁了太后,不準她出廣陽宮一步。”

    “為什麼,他想干什麼?本王要進宮去問他,究竟想干什麼?”

    北津王身子一移,玉色的袍子撩起一陣風,人已走到門口,那隨意的痞痞的坐著的家伙,並不著急,涼涼的開口:“也許皇上正等著你這麼做呢?”

    門口的身影頓了一下,臉色難看至極,回身走到書桌前,大手一握,用力的一錘書桌,震得桌面上的東西一陣陣簌簌作響,隨之眼眸陰鷙的望向一直沒正形的家伙。

    “我等不及了,還有幾日就是本王的大婚,我一定要在那日一舉拿下他。”

    北津王陰狠狠的開口。

    “你知道語嫣昨兒個讓我爹爹進宮了嗎?”楚淺翼再開口,這次稍稍收斂一些,那張桃花眼中射出懾人的暗芒,唇角扯出冷笑。

    北津王抬眸望他,奇怪的開口:“嗯,讓他進宮干什麼?”

    “交出楚家的兵權,我那個天真的妹妹竟然曉以大義的讓爹爹交出楚家的兵權,可笑吧。”楚淺翼冷哼,臉色有些難看,沒想到語嫣還給他來這一招,不過這究竟是誰的主意呢?皇上不可能和語嫣說這些話,那麼是皇后的意思了,這個女人?一想到她那天所干的事,他的臉色陰鷙得嚇人,那天她所做的結果,是楚府多了一個小妾,他楚淺翼一向不喜束縛,現在府中竟然多了一個不是他想要的小妾,這都是拜那個女人所賜。

    “什麼,還有這種事,右相不會真的聽從貴妃娘娘的話吧,”北津王難以置信的挑眉,這右相如果真的這麼做,就太讓他寒心了,細眉挑起,緊盯著楚淺翼。

    “是的,他把語嫣的話聽進耳朵了,想交出兵權,告老還鄉。”

    楚淺翼不緊不慢的開口,身子忍不住輕顫了一下,他雖然有自己的一幫人,但最大的勢力是楚家,這右相一直堅持推他上位,卻為何在知道母后被軟禁,竟然準備卸甲歸田,難道獨留下他一個人奮斗,北津王的眼瞳嗜人至極。

    “可惡,他當初的誓言呢,一直信誓旦旦的要幫助本王的意念呢,沒想到臨到最後了,竟然收手了,可惡,就算沒有他,本王相信也會成功的。”

    這次北津王是徹底的被激怒了,大掌一揮,一股強大的氣流擊打出去,書房內僅有的一些物件都被打翻了,潑撒了一地。

    楚淺翼看著他發怒發火,也不著急,等到他怒火發泄得差不多了,才不緊不慢的開口。

    “你心慌什麼,不是還有我嗎?楚家還有我,我會幫你的。”

    此言一出,慕容流陌的眸光閃過懷疑,一向風流不羈的楚大公子有什麼能力幫助他呢?那黑瞳中是深深的疑云,楚淺翼也不心急,慢慢的喝著手中的茶,這書房唯一完整無暇的東西。

    “你怎麼幫忙?有什麼目的?”

    北津王才不相信這廝是善心大發,或者是和他交情深厚什麼的,他寧願相信,這男人別有用心,或者有野心。

    “世人只道我楚淺翼風流成性,只會煙花之事,我偏要讓他們看看,我也是可以有一番作為的,今日幫你,既然是有目的的,那就是,如果你拿下皇位,請把我爹爹的位置留給我。”

    楚淺翼一臉認真的開口,那神情不像是開玩笑,而是從沒有過的語氣和神態,北津王慕容流陌並不是傻子,當然不會全無理由的相信這樣一個人,但是目前他只能這樣相信他,不過,這男人有什麼本事呢?細長的眼眸瞇起。

    “你有什麼能力幫我呢?”

    “為了幫你,我可是犧牲了很多呢,我爹爹右相已經口鼻歪斜,不能言行,但只有你知我知,別人不知道,我會派人給爹爹告假,皇上最多以為我爹爹想握著兵權,避不見面,當然不知道他已經不能自主了,而我會利用這階段幫助你拉攏那些靠著楚家的人,到時候可一舉得天下。”

楚淺翼說完,慕容流陌的眼光散發著光澤,那張蒼白的臉上染上一些激動的紅暈,不過眸底卻一閃而逝的利光,沒想到這楚淺翼竟如此精明,這個人他可要小心應付,千萬不要與虎謀皮,反類犬。

    “好,那我們來好好布置一下,本王大婚的日子,一舉拿下那個人,讓他下旨,立本王為皇。”

    北津王和楚淺翼兩個人相對笑,各懷心意,像兩只狐貍,笑完了,楚淺翼一本正經的開口。

    “大婚那日我看懸,你想到的,他肯定也想到,只怕會精心布置,到時候豈不是功虧一簣,”楚淺翼憂慮的開口,他可不希望北津王這麼輕易的掛了。

    “不,如果不是那一日,只怕本王再也沒有機會了,月覺寺一案,他已經懷疑了,現在正在抓把柄,本王要 置之死地而後生,除了那一日,只怕永無反身之地了。”

    北津王陰暗的開口,那個人不是吃素的,寧管家已經把那些死士挪了幾回窩,那個人一直派御林軍在四周搜索,如果被他把那些死士搜完,他還有什麼指望,現在楚家勢態不明,楚淺翼雖說幫他,只怕也是別有用心的,他不敢大意啊。

    楚淺翼知道慕容流陌說的話沒有錯,先下手為強,就算那一日險要,也可置之死地而後生,不過能不能置之死地而後生,就看北津王的運氣了,而他只不過想攪渾了這一池的水,雖然弦帝睿智過人,可百密還有一疏呢?他就不相信,找不到一點的破綻,眼下他們精心布置,好好防備倒是真的,不過只能在暗,而不能在明。

    楚淺翼的臉上閃過隱晦的笑意……

    書房內,兩個人精心謀劃起來……

    鳳鸞宮,沐青瑤過得逍遙自在,並沒有因為皇上的懲罰而有所不滿,實際上她知道這已是極輕的懲罰了,自己私闖校武場,破壞了西門正豪審案,還當場威脅西門將軍,這一樁樁,每一件都足可以把她貶到冷宮去。

    現在皇上只是罰她禁足三日,她樂得清閑。

    不過即便呆在鳳鸞宮里,她心底仍牽掛著那月覺寺一案剩余的人,皇上是如何處理的,經過自己的一鬧,相信皇上多少會考慮,沐青瑤在長毛的軟榻上看書,眸光的視線卻並沒有在書卷上,而是望著一邊愣神,她的懷中伏著毛雪球,這家伙睡得正香。

    “娘娘,娘娘?”

    莫憂回來了,沐青瑤收回視線望過去,看來有消息了,她派莫憂出去打探消息了,看看爹爹是如何處置那些人的。

    “回來了?”

    “是,娘娘,有消息了,街上好多人在議論這件事,那月覺寺一案提交丞相大人的手里,他妥善處理了,蘇氏一門活著的人,青壯勞力的去充軍了,至於老弱多病只被攆出京城了。”

    “嗯,那還行,”沐青瑤點下頭,松了一口氣,這已是最好的結局,至少一條命保住了,只有活著才是最珍貴的。

    “還有那些小和尚呢?怎麼樣呢?”沐青瑤想起還有一批人未處理呢?

    “稟娘娘,那些小和尚都被遣送到苦寒之地去做和尚了,終生不得回京城。”

    “嗯,那也行,爹爹處事,我一向放心,”沐青瑤點頭,這下她心頭的巨石落了下來,這件事總算落幕了,至於那背後的逆者,相信他很快便要動手了,沐青瑤的眼光幽暗無波,一閃而過的犀利的光芒。

    莫憂見主子的臉色好多了,臉色染起笑意,主子雖然很冷,很涼薄,其實是對事不對人,該罰的人,是照死里的整,對不該死的,無辜的人卻懷有一份憐憫之心,這是卻難能可貴的。

    兩個人說話的空擋,那梅心走了進來,一臉的不高興,看沐青瑤臉上淺淺的笑意,心情更加郁悶了。

    “娘娘,你還笑,皇上都三日沒來鳳鸞宮了,你還笑得出來,皇上生氣了,要是以后都不來鳳鸞宮,怎麼辦呢?”

    沐青瑤一聽到她提到那個男人,雖說知道皇上也沒做錯什麼,可是臉色仍然冷冷的,不悅的開口。

    “他不來,我樂得逍遙自在,不來就不來吧,瞧你那樣兒,他是你主子,還是我是你主子。”

    梅心本來想說皇上最大,最後迎上娘娘警告的眼神,立馬溫順的開口:“當然是娘娘了,”不過說完,想了想還是補了一句:“可他是皇上,在皇宮里,皇上最大嘛。”

    “梅心,你的皮在癢是不是?”

    沐青瑤冷冷的叫起來 ,手中的書也對準梅心擲了過去,端端正正的打中那丫頭的臉,跌落到地上,這丫頭知道惹到主子了,也不敢說話,趕緊撿起來,像小狗似的搖著尾巴遞上去:“娘娘,別氣了,從此後,娘娘就是梅心心目中獨一無二的主子,豈是什麼皇上可比的。”

    她的話音剛落,從殿門外傳來一聲溫潤的聲音:“說什麼呢?”

    那聲音威儀十足,還帶著一股凌寒,梅心一聽,那臉都嚇白了,媽呀,是遇到鬼了嗎?皇上過來,為什麼沒人叫啊,膝蓋一軟便跪了下來,惶恐的開口:“奴婢見過皇上。”

    一直站在旁邊的莫憂也喚了一聲:“屬下見過皇上。”

    “都起來吧,”慕容流尊眼神陰暗,大人大量的揮了揮手,他之所以過來是想她了,可不是為了懲罰這些碎舌的丫頭。

    “是,奴婢告退,”梅心是連滾帶爬式的沖了出去,因為她的腿軟了,只能這樣溜走,而莫憂也隨著她的身後告安,退了出去。

    大殿上,沐青瑤好像沒看到皇上似的,不偏不移,繼續看手里的書,一張俏臉的容顏上全是冷冷的神色,長長得睫毛掩去那眼眸深處璀璨的光華,靜靜的看著書。

    好久沒聽到身響,就在她有點不耐煩的時候,身邊的軟榻落下去,高大的身軀緊挨著她身邊坐了下來,他身上淡淡的龍涎香的氣味傳進了她的鼻子,惹得她抬頭,怒目,冷瞪過去。

    沒想到卻望進一片汪洋中,那汪洋帶著動人的深情,唇角勾出溫潤柔和的笑意,磁性的聲音響起:“瑤兒,三天了,氣還沒消嗎?”

    這男人不但說,還動手,伸手拉過她的手,這氣氛曖昧至極,可惜沐青瑤根本不吃這一套,用力的抽回手,冷睨著他。

    “皇上,你這是干什麼?青瑤可是帶罪之身,千萬莫要玷污了皇上金貴的身子。”

    慕容流尊也不生氣,三天沒過來,就是知道她會生氣,而且這三天他仔細的想了想,瑤兒原沒有說錯,西門正豪的手段是殘忍嗜血了一些,如果當時不是瑤兒阻止了,只怕會激起民憤,那些人最後總會罵到他這個皇帝頭上的,那樣他就成了暴君。

    “好了,別生氣了,朕不是過來探望你了嗎啊?”

    他的話溫潤柔軟,俊美的臉挨得她很近,吐納之氣噴到她的臉上,使得她沒來由的想起那晚上的事,臉色一陣緋紅起來,看起來竟分外動人,倒讓皇帝心猿意馬,眼神熾熱躁動,頭一伸挨著沐青瑤的腦門親了一下。

    “好了,別生氣了。”

    皇上的十指和沐青瑤的十指相扣在一起,絲絲電流穿過他們之間,那份曖昧旋旎是真實存在著得……

    “以後我們真心相處好嗎?朕也是氣惱瑤兒先瞞了朕,那了空其實就是蘇斬的事。”

    皇帝酒醇的氣息吐在她耳邊,大手一伸抱著她的身子入懷,沐青瑤的冷沉下臉,這男人一點節制都沒有,這里可是大殿,伸出手一拍皇上的手。

    “皇上,這里可是大殿,”她是現代人,要說親熱也沒啥,可是經過上次的事,總歸郁悶,而且她不習慣和人如此親昵,重要的是她拿不準自己的心,是真的要留下來陪這個男人嗎?經過了月覺寺一案,她心底迷茫更深了,所以在沒有整理好自己的情緒前,她是不會和這個男人再有任何關系的。

    “青瑤之所以隱瞞皇上,就是因為蘇家人其實和蘇斬一點關系也沒有了,如果早告訴皇上,皇上肯定會把那些人下入大牢的,因為怕殃及無辜,所以才會什麼都不說,只是沒想到皇上最後還是知道了。”

    沐青瑤拍掉皇上的手,緩緩的下了軟榻,在大殿正中走來走去的。

    皇帝幽暗不明的眸子盯著她,看著她的局促不安,知道她還不習慣和一個男人自然的相處,現在他不怪她的扭捏,相反的珍惜她的純良,有些事不急,慢慢來,他們有的是時間。

    “好了,這次月覺寺的事過去了。”

    慕容流尊不想再因為這個破壞他們之間的和諧,大氣的揮了揮手。

    沐青瑤回身望著他,其實說實在的,精明睿智的皇帝能做到這一步,她的心是很感動的,而且自己也不是無動於衷的人,只是她不確定,自己真的百分百的愛這個男人,為了他而甘願被困在這深宮之中……

    “其實即便那蘇斬什麼都不說,我們也知道,背後的指使人一定是北津王,再有幾日,便是北津王的大婚之日,我相信,他一定會在那一日動手,皇上那一日真的要去北津王府主婚嗎?”

    即便有萬全的計策,也難保萬無一失,若是皇上失了差池,這弦月可就亂了,所以沐青瑤並不贊成皇上前去主婚,可是若皇上不動,只怕那北津王也不會動,這樣僵持著得局面並不好,只會越來越混亂。

    皇帝慕容流尊豈會不知道這些,眼瞳幽暗陰鷙,冷硬的聲音響起。

    “朕豈會是貪生怕死之輩,既然他那麼想要朕的皇位,朕就和他斗一局又如何?”狂妄睥睨天下的霸氣,俊逸的臉上一閃而逝的利光。

    “皇上?關於右相楚家?”

    沐青瑤想問他關於右相楚家的事,沒想到她一提起這個話題,皇上的臉色就黑了,陰沉沉的開口。

    “看開楚家是擺明了要幫助北津王了,這幾日,右相告病假不來上朝,說明是想把時間往後延,用手中的兵權助北津王。”

    沐青瑤挑了一下眉,沒想到楚家竟然擺明了姿態幫助北津王,那麼他們可就要當心了,每一步都要設計得很好,因為除了御林軍和南安王府的兵將,還有皇上的暗衛團,其他人都是不能相信的。

    “皇上現在需要做的是,讓西門將軍和丞相立刻進宮,把朝廷上那些大員的動向掌握一下,另外那西門正豪是一代老將,即便他沒有兵權,這都一定有他的人,只要他真心幫助皇上,應該可以調用很多人,此事要盡快進行,越快越好。”

    沐青瑤說完,一直坐在軟榻上的弦帝眼神幽暗下去,唇角抿出淺淺的笑意。

    “看來朕和瑤兒還真是心有靈犀,竟想到一塊去了。”

    皇上溫潤的話音剛落,阿九從殿門外進來,恭敬的開口:“皇上,西門將軍和丞相大人到了,現正在上書房門外候著。”

    “好,”慕容流尊陡的站起身,明黃的身姿屹立在大殿中,好像一座山似的有威儀,不過眉眼皆溫潤如水,寵溺的望了一眼沐青瑤:“瑤兒放心吧,朕會處理好這些的。”

    說完大踏步的往前走,阿九趕緊跟著他的身後往外走去。

    沐青瑤的視線有一抹幽暗,帶著淺淺的不易察覺的酸澀,唯有她自己知道。

    皇上用到西門家的勢力,只怕那西門新月是一定要進宮的了,本來宮中有個楚語嫣,現在又來個西門新月,或許以後,還會有別的女人,她難道真的要留在這和那麼多人共侍一夫嗎?唇角不自覺的冷笑,現在她只等所有的事結束,便離開這里,不過她不怪他,不惱他,因為他從小到大受到的教育,和她從小到大受到的教育是不一樣的……

    上書房門前,皇上的身影一現,西門正豪和沐痕恭敬的上前一步:“臣等見過皇上。”

    “平身,都進來吧。”

    “是,皇上,”兩個人跟著皇上的身后走進了上書房,等到皇上在首位坐下來,兩個人恭敬的候在一邊:“不知皇上召臣進宮所為何事?”

    “上次月覺寺亂黨一案,雖然那了空已死,但真正的幕後指使人還沒有抓獲,所以朕日夜難安,今特召西門將軍和丞相進宮商討此事,依西門將軍和丞相大人所見,這幕後指使人最有可能是誰?”

    皇上犀利的雙瞳緊盯著下首的兩個臣子,一文一武,都是弦月安邦定國的功臣。

    西門正豪為人一向囂張,有話直說,此刻聽到皇上詢問,抱拳直言不諱:“要說懷疑嗎?老臣回去仔細想過這件事,最有可能就是北津王。”

    左丞相沐痕要內斂得多,聽了西門正豪的話,沉默不語。

    高座上的皇上眉梢跳動了一下,視線落到他的身上:“丞相以為如何?”

    “臣贊同西門將軍的話,因為那了空和尚乃太后當年的情人,這背後的人明眼人一看便知,定是北津王。”

    “很好,既然愛卿們都有此見地,那麼朕要問兩位愛卿,如果背後指使人是北津王,那麼他會收手嗎?如何他不收手,會什麼時間再動手?”

    皇上一迭聲的追問,那西門正豪和沐痕兩個人蹙起眉思慮,上書房內陷入安靜,這時候,門外傳來阿九的聲音:“皇上,南安王爺來了?”

    “讓他進來。”

    皇帝冷冷的吩咐,阿九在外面應了一聲,南安王很快走了進來,依舊一如往常的面無表情,周身冷漠,一走進上書房,恭敬的給皇上請安:“見過皇上。”

    “嗯,你們三個都坐下來吧,”皇上揮了揮手,示意一直大家坐下來,共同商議籌劃大事……

    西門正豪,身為一代老將,即便沒有兵權,仍有相當高的威信,他這個人足以抵上三分之一的兵權。

    此次京城守備軍方面,和兵部都歸他去調派。

    而左相沐痕暗中查明和楚家有牽連的官員,把名單呈給皇上。

    南安王則調派御林軍和南安王府的兵力。

    上書房,皇帝每一步都設計獨到,令下首的大臣敬佩的同時,也不敢掉以輕心,此事事關重大,如若除了差池,只怕弦月就亂了,到時候他們可都是千古罪人。

    “臣等告退。”

    “嗯,都下去吧,盡快行事,不過一定要保密,千萬別走漏了風聲。”弦帝沉著的命令,三人同時應聲,領命而去。

    書房中,慕容流尊眼瞳幽暗得像地獄的鬼冥幽火,唇角扯出冷颼颼的笑意。

    “皇弟,朕就要看看這次你還能翻了天不成。”

    其實他還隱藏了一手,他的暗衛團,已於前兩日被他調回京城待命,那一日必然勢如破竹,他倒要看看究竟誰棋高一著,不過這次最讓他意外的是西門正豪,本來以為他會借著這種機會,讓他納西門新月進后宮為妃,沒想到他竟然什麼都不提,看來是個聰明的人,他可不是個受人威脅的人……

    再有幾日便是北津王的大婚,整個京城,沒有感受到那種喜悅,倒感受到了隱而待發的燥動,壓抑著整個臨安城的人,總覺得會發生什麼事似的。

    宮中,皇上依舊不動聲色的早朝,處理政務,然後去陪皇后娘娘。

    一日重復一日。

    明日便是北津王的大婚之喜,北津王府到處貼滿了紅色的對聯,屋檐下掛著帷幔,大紅的燈籠高高的挑起,這鮮艷奪目驚心的紅彌漫了整個天際。

    北津王府中,下人們恭恭敬敬的忙碌著,臉色一點喜悅之色都沒有,相反的帶著小心膽顫,明日便是王爺的大喜之日,可是越接近大婚的日子,王爺的臉色越陰鷙,她們這些丫頭婆子,誰敢放肆啊。

    書房內,北津王慕容流昭的蒼白的臉色似乎好多了,眼神陰鷙無比。

    “王爺,屬下以為,明日只怕不可行。”

    “不可行,為什麼不可行?”北津王惱怒的站起身,重重的拍了一下書桌,他等這一天等了多少日子,現在母后又被軟禁了,難道要他眼睜睜的看著母后受苦嗎?就算明日可能有陷阱,他也要孤注一擲了,成者為王敗者為寇,如果失去了明日的機會,他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王爺,楚少爺大現在還沒有出現?”

    寧福提醒主子,現在太后娘娘被軟禁在宮中,他的心里也很焦急,可是今晚,他的心神不寧,總感覺到明日會出事一樣。

    “怕什麼?我們已商量妥當這件事,他出不出現都一樣,京城的一部分守備軍已歸我們調用,還有兵部也調用了一部分出來,另有我們又自己人,明日我一定要殺死那個男人,這江山就是我的了。”

    北津王囂張的笑起來,一旁的寧管家望著上首的主子,心底有著深深的刺痛,主子最近神經繃得太緊了,其實皇上絕對不會那麼好對付的,只怕明日就是他們的死期啊……

    琉璃宮

    皇上正在把玩著手中的棋子,一臉的若有所思,唇角噙著玩味的笑。

    阿九從外面走進來:“皇上,楚公子過來了。”

    “嗯,傳他進來吧,”慕容流尊溫潤的笑起來,執子的修長的大手揮了揮,看上去心情似乎極好。

    阿九領命,飛快的閃身出去,很快領著楚淺翼走了進來,這廝妖孽似的臉上掛著招牌的笑意,一臉的鎮定,望著皇上施了一禮:“淺翼見過皇上,不知道皇上夜晚召見淺翼有何要事?”

    “朕無聊,想找人下棋,便喚淺翼進宮來了,”皇上俊美的臉上一點兒波動沒有,夜明珠的光華耀了一些夢幻的色彩,映在他的眸底。

    “喔,”楚淺翼挑了一下眉,不動聲色的走過去,挨著椅盤的另一側坐下,他才不相信皇上真的找他下什麼棋,不過他究竟想干什麼呢?卻也估量不透,兩個人各懷心思的下著棋,那棋下得極慢,棋盤上波濤洶涌,心思莫測,皇帝凝眉望著棋盤,慢慢的開口。

    “右相大人的病還沒好嗎?”

    “嗯,還未有起色,勞皇上惦記著了,”楚淺翼捏了一個棋子慢慢的擺布出去,唇角勾出狐貍般狡猾的笑意,既然皇上和他打啞謎,他又何需急。

    一盤棋足足下來兩個時辰,到最后越來越慢,步步驚心,環環相扣,越到後面越驚心動魄。

    皇上笑了起來,滿目神采:“幾日不見,淺翼的棋藝更進一步了,而且這行棋之間可見其野心霸氣,讓人不容小覷啊。”

    “惶恐,”楚淺翼淺笑,心頭染起疑云,他究竟想干什麼?那股不安的燥動一直很強烈,越影響他的思路,到後來也以一子半之差輸掉了這盤棋。

    “皇上的心計才是獨步天下呢?”楚淺翼驚悚的開口,皇上的棋下得如此巧妙,而且瞬息萬變的風云,似乎朗朗乾坤皆在手中,楚淺翼斂眉,忽然暗叫一聲不好,難道明日北津王大婚事宜,皇上已布下天羅地網,當下臉色有些暗潮,不動聲色的抱拳。

    “皇上,夜已深了,翼要回去了。”

    “回去?”一直把玩著棋子的男人高深莫測的笑了起來,那笑嗜血而威冷,一雙星瞳陰鷙的冷睇著他,大手一用力,那棋子化成粉末從指縫間泄露下來,灑了一地。

    “來人,”一聲大喝,平地驚雷的響起暴怒:“右相之子竟敢行刺朕,拿下。”


作者: nikonnika    時間: 2012-5-19 03:44 PM

本帖最後由 nikonnika 於 2012-5-20 11:26 PM 編輯

宮心計 第九十一章 步步為局

   大殿外,立刻擁進一大批的侍衛,長槍一抖,齊刷刷的對準了楚淺翼,楚家大少爺這時候算是明白過來了,弦帝夜召他進宮,根本就沒打算放他離開,他是準備斷了北津王的後路,這所有的事一直被眼前這個男人操控著,而北津王就好像跳梁小丑似的在哪跳著,現在該到收網的時候了,而他們自已給自已下了套,卻給了眼前的男人一個光明正大的理由。

   “皇上這是干什麼?”

   楚淺翼掃視了一眼侍衛,足有幾十個,為首的正是花離歌,黑瞳射出懾人的光芒,凌寒的開口:“楚淺翼,你好大的膽子,竟然行刺皇上,找死,拿下。”

   楚淺翼無語了,剛才他只不過和皇上下了一盤棋而已,竟成了刺殺皇上的刺客了,皇上有心陷害他,他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而皇上之所以這樣做,一是為了牽制住他的手腳,另外就是讓楚家自動把兵權交出來吧。

   “拿下。”

   慕容流尊狂放的面容上一閃而逝的陰驁,既敢動到他頭上,就別怪他不客氣,一個小小的楚家竟想翻出濤天的巨浪,可笑至極。

   楚淺翼掃視了一眼眨眼圍上來的侍衛,雖然自已打得過他們,但首位上的男人,他是鐵是打不過的,倒不如省些力氣,另想他法,眼瞳幽暗沉聲:“好,我跟你們走。”

   皇帝的唇角椅著冷笑,這楚淺翼倒是識務,若是他反抗,今日他是不會放過他。

   “押入大牢。”

   “是,皇上”花離歌領命,一揮手,涌上來兩個侍衛,左右一邊一個架著楚淺翼往外走去......

   十月初八,風和日麗,藍天配襯著白雲,真是一個好天氣。

   今日是北津王的大婚之事,人山人海,萬里長巷,人滿為患,一眼望不到頭。

   酒搖茶肆,臨窗的位置被搶購一空,今日北津王大婚,皇上和皇后娘娘將親自主持婚機,這怎不令人熱血沸騰,激動萬分,世人都知道弦帝仍天下間少有的美男子,不但俊美,為人睿智精明,再說那皇后,國色天香,胸懷仁德,和弦帝的可謂天造地設的一對。

   北津王府一大早便開始忙碌,丫環婆子的穿梭在其中,臉上蕩漾著笑意,今日可是王爺大婚的日子,她們這些做下人的,豈可苦著臉,雖然王爺的臉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王府里里外外,都有兵將把守著,今日皇上要來主持婚禮,如若出現任何的差池,北津王府都逃脫不了干系,所以一大早寧管家便把這些人檢查了一遍又一遍,直至確認全是自已人了,才放下心來,進書房稟報王爺。

   “王爺,一切都準備妥當了。”

   “嗯。”北津王點了一下頭,並未說話,那張冷魁蒼白的臉上一閃而逝的憂慮,緩緩的開口:“楚淺翼那家伙不知道跑哪去了,他派過來的這些人管用不管用,到時候?”

   “王爺,屬下有一句話要說,今日之事王爺需慎之又慎,皇上和皇后大張旗鼓的來給你主持婚禮,這天下人的眼晴可是雪亮的,要是他們出了什麼意外,只怕難以交待。”

   “交待,勝者為王,賬者為寇,本王需要對什麼人交待。”

   北津王慕容流陌陰驁冷漠的出聲,現在是劍在弦上不得不發了,不管楚淺翼那廝哪去了,他只能孤注一擲了。

   “王爺?”寧管家還想說些什麼,但王爺森冷嗜血的眸子涼颼颼的怒視著他,使得他不敢再多說什麼,不知道為何,他總感覺到不安,這神感覺越來越大,沒延在周身,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錯,寧管家退出書房,幕容流陌一個人待在書房里。

   諾大的北津王府,滿天的妖紅,那紅厚重得淹沒了一切。

   辰時,北津王府的花轎已出發,前往學士府去接新娘子,而北津王慕容流陌因為身子不適,並沒有跟著花轎一起過去,而是等花轎臨門的時候,踢轎門就行了。

   六字大門前,賀客不斷涌過來,有平素交往的賓客,也有看熱鬧的,聽說今兒個皇上和皇后娘娘親自主婚,他們當然要來瞧瞧熱鬧了。

   寧管家一邊招呼客人,一邊抬眸掃視著遠處的動靜,王爺一直待在書房沒出來呢?

   皇上和皇后娘娘快要到了吧,他還要出來迎接貴客。

   皇家的專用龍輦已離開皇宮,一路往北津王府而來,最前面是五百鐵騎開道,後面是儀仗隊,然後是皇上的龍輦,輦車後面是是南安王領著一隊御林軍護送著,要確保皇上和皇后娘娘的萬無一失。

   街道上,清一色的黑色布幕圍屏,成排的官兵分找在路邊維持秩序,那些被黑屏遮擋住的百姓,紛紛踮腳觀望,遠遠的聽到華麗大氣的奏樂之聲,整齊有序的馬蹄聲,轉眼便到了面前,最先過去的是五百鐵騎,高頭大馬,身著盔甲,面無表情,目光凌厲,一看這五百鐵騎,就知道是精桃細選出來的。

   五百鐵騎兵過去,就是長長的儀仗隊,每個人身著華服,吹出華麗歡快的曲調,悠揚純厚。

   後面是翕黃色的龍輦,華麗奢侈,皇家的氣派一覽無遺,高大的輦車上,頂蓋鑲嵌著大顆的夜明珠,在陽光的照射下,栩栩如輝,雕百花的金色薄紗懸扯在四周,里面若隱若現的露出兩個人影,想必正是弦帝和皇后,人群不由暴發出叫聲,一浪高過一浪。

   “皇后娘娘,千歲,皇后娘娘。千千歲。”

   自從月覺寺一案之後,當朝的皇后娘娘,已深深的植入到這些百姓的腦海中,很多人為之瘋狂......

   龍輦之中,端坐著的正是當今的天子弦帝,還有皇后沐青瑤,兩個人聽著外面的歡聲雷動,相視而笑,弦帝的大手緊握著沐青瑤的手,濕潤的喚了一聲:“瑤兒。”

   “皇上,我看你今兒個就不該過來”,沐青瑤對于他的親身涉險很不贊同,如果他出了事,弦月可就亂套了,到時候,這江山既不可能是慕容家的,也不可能是楚家的,而是其他六國的。

   “別擔心,如果朕不出現,相信他不會動手的,一切朕自有安排,瑤兒安心就是。”

   弦帝胸有成竹的笑,眼瞳幽深像一個巨大的漩渦,很輕易的便把人的靈魂吸咐進去,沐青瑤扯唇一笑,既然他如此說,必然是有十分的把握了,這個男人辦事能力絕對是一流的。

   “那就好。”

   龍輦中,氣氛旋旎,兩個人不說話,皇上的大手並沒有放開她,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摩娑著她如玉般細嫩的纖手,帶來一股酥麻麻的感覺……

   浩浩蕩蕩的龍輦一直行駛到北津王府,早有人報與北津王爺,北津王爺領著大大小小的賓客迎至門外,跪了一地。

   “臣等恭迎皇上和皇后娘娘聖駕。”

   弦帝優雅的率先下了龍輦,他高大修長的身軀往那里一站,便像一座屹立不動的大山,威儀萬千,舉手投足,高貴典雅,霸氣十足,緩緩的伸出一只修長的手,低魁的聲音響起:“瑤兒,該下來了。”

   眾人聽著這樣濕潤如玉的話,皆感受到心底好似有清泉涌過,看來傳言是真的,皇上很喜歡皇后娘娘。

   沐青瑤扶著皇上的手,下了車,兩個人一起走到北津王府的大門外,望著門前跪了黑壓壓的一層人,那些守護著北津王府的守備軍,也放下手里的長槍跪了下來。

   “都起來吧,”朗朗的聲音響起。

   弦帝上前輕扶起為首的人,今日的新郎官,北津王幕容流陌,一張清瘦雋秀的面容上,染了些淡淡的紅暈,竟比平時好多了,慕容流尊濕潤如水的開口:“人逢喜事精神爽啊,北津王今日看上去比平時好得多了。”

   “托皇兄的福”,北津王溫文儒雅的開口,說完抬眸往后面張望了一下,隨即恭敬的開口:“兒臣大婚,母后怎麼沒有來?”

   慕容流尊黑瞳閃過犀利的光芒,唇角勾出笑意:“母后身體不適,等北津王大婚過后,帶著新媳婦進宮給她老人家問安就是了。”

   “是皇兄,”慕容流陌低垂著頭,眸底飛過的閃過嫉恨,他做兒子的大婚,母后竟然不得參加,他做得太狼了。

   “臣弟給你賀喜了,”一邊的南安王緩緩的開口,慕容流陌點頭:“好說。”

   北津王府的賓客多是朝廷上的人,此時在皇上和皇后的面前,哪里有他們說話的份,全都沉默不言,彎腰候在一邊,北津王看著眼前的一切,趕緊吩咐管家把賓客招待到宴廳去,自已親自陪著皇上皇后和南安王到另一邊的主客廳去。

   上首的位置,皇上坐了,沐青瑤坐在他的左手邊,下面則坐著南安王。

   有青衣婢女把茶送進來,北津王親自端了遞到皇上和皇后娘娘的手邊,恭敬的開口:“今日臣弟大婚,有勞皇兄和皇嫂了。”

   “自家人說什麼客氣話,”弦帝的黑瞳隨意的瞄了一眼那茶盎,並沒有動手。

   慕容流陌淡然的掃了一眼高座上的皇上和皇后,還有南安王,三個人臉色都很淡定,看不出來絲毫的端倪,今日真的要出手嗎?北津王想起寧管家的話,王爺,屬下認為今日不是動手的好時機。

   是啊,當著那麼多朝中大員的面,如若一舉刺殺成功,便可當場制伏那些官員,如果不成功,則會粉身碎骨,北津王眼神閃爍,疑惑重重。

   看來還是小心為好啊,舒展開眉頭,正準備開口,那門外有急促的腳步聲走過來,原來是寧管家,氣吁喘喘的開口。

   “王爺,轎子到了,轎子到了,要你去踢轎門了。”

   “好,”北津王一邊應著一邊回頭和皇上告安,順帶吩咐寧管家,把他們三人領到北津王府的正廳去,待會兒拜堂的時候,皇上和皇后可是主婚人啊。

   寧管家恭敬的把皇上等一干人等到北津王府的正廳去,正廳里,已站滿了看熱鬧的賓客,此刻一看到皇上和皇后娘娘過來了,趕緊彎腰問安:“見過皇上,皇后娘娘。”

   “罷了”,慕容流尊一揮手,所有人都退了下去,分站在兩邊,大紅的地毯從正廳中間一直延伸到大小外,此時從地毯的另一瑞,北津王正牽著新娘子走進來,新娘子身邊有喜婆和丫環扶著,喜婆一邊攙著新娘子,一邊說著喜話兒,一行人往大廳行來。

   宮廷派來的禮儀官站在大紅地毯的一角,先給皇上和皇后娘娘問了安,然後舉行儀式。

   大廳一下子安靜下來,所有人都望著今日的新郎官北津王,一向體弱多病的北津王,難得的臉色不那麼蒼白了,臉上扯著濕潤的笑意,十足的君子風范。

   “好,現在開始拜堂”禮儀官一聲長長的喲喝聲,新郎和新娘搖位置站好,新郎北津王滿臉的笑意,而新娘在喜娘和丫環的攙扶下站好位置。

   “一拜天地,”,一聲唱諾。

   “二拜高堂,”因為太后不在,這禮由皇上受著了。

   “夫妻交——”機儀官的話還未說完,只見剛才還喜氣洋洋的大廳,眨眼風云變色,新娘陡的掀掉頭上的霞帔,沖著北津王幕容流陌叫了一聲:“王爺,此時不動手,更待何時,我們一起殺了他。”

   新娘子話音一落,紅色的身影已持劍刺來,沒想到她身上竟然藏了一把劍,直直的對著高座上的皇上刺去。

   這瞬息間的變化,使得所有人都嚇傻了,等到反應過來後,每個人都搖頭逃脫,而南安王陡的大喝:“北津王,你好大膽子,竟然敢合謀刺殺皇上,”當下身形一移,腰間長劍一閃,直刺向北津王,北津王本能的動作,身形一偏讓了開來,這一讓一退之間,他有武功的底子一覽無遺,即便不打,只怕今日也難逃牢獄之災,不如拼死一博,想到這,大喝一聲:“殺。”

   北津王府內一下子亂了起來,御林軍和那些隱在下人中的死士打了起來,喊殺聲不斷。

   那些賓客看到整個王府都打了起來,再也顧不得面子什麼的了,立刻哭爹喊娘的逃了出去。

   正廳上,南安王和北津王打了起來,而那個新娘子葉纖纖和皇上交起了手,還有北津王府的兵將沖了進來,一時間整個大廳眼花撩亂,目不暇及,沐青瑤犀利的眸光隨意的掃過,慢慢站起身,忽然一把劍擊了過來,一揚手一拳打了過去,隨之身形一轉,狠狠的一腳把偷襲的人踢出了三丈開外,莫愁和莫憂也加入了打斗。

   北津王府從內到尾殺氣騰騰,里外打成一團。

   忽然,馬蹄聲響,很快整齊的步伐響起,有人沖了進來,只聽到宏朗的聲音響起:“老臣救駕來遲,語皇上恕罪。”

   來人正是西門正豪,身後跟著京城的五千守備軍,隨著他的話音一落,拔出隨身的寶劍,指揮著身後的手下:“殺,逆臣賊子竟敢謀害皇上。”

   五千的守備軍如征虎下山,北津王府的兵將根本不堪一擊,那些死士雖然勇征,可是人欺太少,而先前說好幫助北津王府的守備軍,竟全部掉過頭來對付他們,北津王幕容流陌看著自已多年的心血就這麼瓦解了,而且如此不堪一擊,勢如破竹,被皇上輕而易舉的拿下了。

   “來人,拿下逆賊。”

   皇上一聲令下,兩把寶刻同時架到北津王慕容流陌的脖子上,他蒼白的臉上罩著一層痛苦,撲通一聲跪下來,任憑別人處置了,難道這就是他多年來精心籌劃的結果,如此不堪一擊,先是楚家,莫名其妙的要交出兵權,雖然楚淺翼說幫助他,可是事發的時候卻不見人影,再來自已娶親,幕容流陌的冷戾的眸光抬起掃向一側的新娘子,只到這時,他才發現,這個新娘子怪異的地方,只見她被人抓住,面不改心不跳,鎮定自若,試問如果是一般的大家小姐有這等氣魄嗎?

   “哈哈,”北津王瘋顛似的笑了起來,原來他早就布局了,自已才是入了他局中的人,就在剛剛如果不是新娘子突如其來的動作,他根本不可能輕易動手的,原來,她也是他的人......

   “皇兄好高明的計謀啊,看來臣弟還是嫩了一些。”

   北津王的話音一落,站在大廳正中的皇帝臉色陰冷,眼瞳深幽,凌寒的命今:“來人,把北津王下入大牢,查抄北津王府,王府的一干大小全部下入大牢待審。”

   “是,皇上”御林軍和五千守備軍同時應聲,動作俐索的分頭走出去辦事,另有人過來把北津王和新娘子親自押走。

   很快,北津王府里響起哭爹喊娘的叫聲,哀嚎整座王府,再看諾大的王府屍首遍布,斷垣殘臂,大紅的帷幔東垂西掛,在風中凄慘的搖擺,幾乎在一瞬間,竟然發坐了天翻地覆的變化,讓人防不及防。

   那些先前看到殺戳跑了的官員,這會子又沖了進來,慌恐的跪了一地。

   “臣等該死,請皇上責罰。”

   弦帝冷沉著雙眸掃視了一圈,這些人中多是文官,個性膽怯,遇到殺人的事,抱頭鼠竄,原也沒什麼,只要不給他搗亂就好,弦帝的唇角勾出森冷的笑意。

   “都起來吧,今兒個北津王大逆不道,各位臣子們可都親眼所見了。”

   “是,臣等親眼所見,沒想到人人以為體弱多病的北津王竟然武藝超群,而且連同新王妃刺殺皇上,想謀朝奪位”。下首一片憤怒的朗朗之音,弦帝滿意的點頭,揮了揮手:“都起來吧。”

   “謝皇上。”

   眾人起身,分站到兩邊去,只見北津王府里里外外的御林軍,還有京城的守備軍,把王府內的下人一個不留全都抓了起來,哭爹喊娘的哀嚎聲不斷,沒想到這北津王府藏著如此大的玄機……

   “回宮”,皇帝陰驁的聲音響起,大臣們會都彎腰恭送帝皇帝后:“恭送皇上,皇后娘娘。”

   南安王領著一部分人保護著皇上和皇后離去,身後跟著一大片朝中大員,眾人簇擁著皇上和皇后娘娘到北津王府門口,門前鐵騎候在高頭大馬旁邊,儀仗隊依然停留在原來的位置,只是每個人的臉上都籠罩著慌恐不安,沒想到北津王爺竟然刺殺皇上,好好的一個大婚,竟然整成這樣光景,真是讓人倍覺凄涼,而且大家誰也沒想到,北津王竟然身藏武功,而且還養了一大批的死士,現如今看來,月覺寺的事也和北津王有關,經過這次的事件,北津王永無翻身的機會了.......

   高大華麗的輦車,一身龍袍的弦帝在眾人的歡呼聲中,上了輦車,沐青瑤從頭到尾冷眼旁觀著一切,心底的震憾極大,誰也沒想到,皇上早就開始布局,今日大婚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新娘竟然是皇上的人,是她做夢也沒有想到的,皇上怕北津王按兵不動,所以找了一個導火線,那就是新娘葉纖纖,也許她根本不是學士府的千金,而是皇上手下的暗衛,冒充新娘下嫁于北津王。

   等到大婚的時候,行刺皇帝,現在新娘身份上是北津王府的北津王妃,行刺當朝的皇上,擺明了是北津王想謀朝奪位,即便當時北津王不出手,只要新娘子一口咬是是北津王指使的,那北津王也要被下入大牢,北津王一是也明白這一點,所以才被迫出手,而這正中了皇上的設好的陷井。

   不但可以除掉北津王這個眼中釘,最關鍵的是,有這麼多的臣子見證,北津王是有口莫辯了,想裝都不行,看來他是必死無疑了。

   輦車在眾位大臣的恭送聲中,緩緩離開北津王府。

   前面依舊是鐵騎兵,儀仗隊,不同于來時的興高彩烈,此時帶著一股陰風颼颼的死亡氣息,那些儀仗隊的人也不敢再打出任何的聲調,浩大的隊伍緩緩的前進,一直往皇宮而去......

   輦車內,一臉俊逸的弦帝,整張臉舒展開了,眉眼皆染著笑意,濕潤如暖陽。

   他終于除去了心腹大患,怎能不高興,掉頭望向一邊的沐青瑤,從頭到尾也沒說一句話的皇后:“瑤兒怎麼了?”

   “皇上好深的計謀啊,既然已有如此周詳的計劃,當日為何要殺害蘇家那些無辜的人呢?”

   沐青瑤挑眉,眸中是冷意,這樣高深莫測的帝皇,讓她心驚若潭,不知道他下一秒會想到什麼,做出什麼?

   慕容流尊看著沐青瑤疏遠的話語,高興的心情一下子收斂了很多,修長的大手一伸,執起沐青瑤的素手,雙眸中布著認真:“瑤兒,朕從小生長的環境與你不一樣,所以不管什麼事都會預先設好,在皇宮里,唯有比別人想得多想得遠,才能保證自已不會死。”

   他的語氣磁性中帶著一抹傷痛,似乎有些事也不是他願意的。

   “從小朕受過別人很多次的傷害,都僥幸逃脫了,如若不是朕想得多想得遠,只怕早就受人迫害了。”

   沐青瑤動了一下眉,聽著他沉痛的話,心底扯出一抹疼痛,可在那份疼痛中,同時是深深的驚悚,那時候皇上才多大啊,十幾歲的人,竟然想得那麼深,這心計豈是一般人可以比的,他如此深情的對待自已,難道不是一場局嗎?她和別人不一樣,對愛執著,追求完美,所以才會導致自已魂穿到這個時空來,如果這一次再墜落到一個男人設好的局中,她自已都不能原諒自已。

   “皇上”不過聽著他那些讓人傷痛的往事,還是會為他心疼。

   “瑤兒,沒事了,現在朕終于守得云開見日出了,知道殺害了母后的兇手,還除掉了一直隱藏著的慕容流陌,而且朕有你陪著”慕容流尊說到最吼,臉上神彩動人,一雙狹長的剛鳳眼瞳染上熾熱的光輝,大手緊握著沐青瑤的手。

   “以後,我們要相親相愛的在一起。”

   說完,大手一伸搖著沐青瑤靠在他的胸前,沐青瑤一動也沒有動,他的高興感染了她,輕伏在他的胸前,聽著他撲通撲通的心跳聲,是那麼的有力,現在,還是安靜的亨受這一切吧,微瞼上雙目。

   輦車內,微風蕩漾,一片和諧。

   浩浩蕩蕩的隊伍從熱鬧的街市走過去,只聽到耳邊吵雜聲不斷,有很多話清晰可聞。

   “知道嗎?北津王想造反,竟然要殺皇上?”

   “不是說他手無搏雞之力嗎?”

   “都是假的,好可怕的心機啊,幸好我們皇上英明,帶來很多人護駕,而且西門將軍也及時趕到了。”

   “好險啊。”

   幕容流尊聽著這樣的言語,閉上眼晴,長長的睫毛抖動,掩去他銳利如刀鋒的暗芒。

   輦車順利進宮了,幕容流尊把沐青瑤親自送回鳳鸞宮,寵溺的叮嚀她:“瑤兒,朕去處理北津王的事了,晚上朕再過來探望你,”那眸底熾熱如火焰,沐青瑤趕緊掉頭望向別處,這男人的眸光,似乎快食人了。

   等到輦車離開,梅心早領著一幫人沖了過來,奇怪的追問:”你們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不是去參加北津王爺的婚禮了嗎?”

   沐青瑤臉色冷淡淡的,也不想多說話,今兒個發生的事,真是帶給她很大的震憾,由此更了解皇上,心思慎密嚴謹,這讓她感到了不安,可是這樣子的他在感情上卻是一片空白的,那晚上的事,她依稀還些印象,他這樣一個俊美不凡的男人,睿智精明的男人,也有手足無措的時候,她真不知自已該相信哪一個他了。

   “本宮累了,想休息一會兒。”

沐青瑤揮了揮手,也不理會身後面面相覷的丫頭,領先走進大殿去。

   莫愁和梅心趕緊跟上去:“娘娘,娘娘,奴婢侍候你休息吧,”一行人回鳳鸞宮去,可是沒等到沐青瑤睡下,寢宮外面便響起心急火燎的說話聲:“皇嫂,皇嫂,他們說的是真的嗎?”

   公主幕容星竹已經沖了進來,飛快的繞過琉璃屏風,一把拉住正準備躺下休息的沐青瑤,小臉蛋上布著心焦。

   沐青瑤不知道她問的是什麼,奇怪的挑了一下眉:“你說什麼呢?”

   “他們說二皇兄謀反,想殺皇兄,自已當皇帝,有沒有這回事?”

   慕容星竹說得又快又急,大眼晴里已浮上淚水,在她的腦海中,無法理解消化這樣的事,二皇兄明明是個體弱多病的人,怎麼會刺殺皇兄呢?還想謀朝奪位,他明明身體不好,還想當什麼皇帝啊。

   沐青瑤看著傷心的丫頭,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身在皇室中,這樣的事是再常見不過的了。

   “好了,現在沒事了,都過去了。”

   “可是,可是我實在有點難以相信?”慕容星竹抽抽泣泣的,皇嫂這樣說,分明是真的了,這都是為了什麼啊,二皇兄為什麼非要殺皇兄啊,他對他們一直很好啊,難道皇位真的那麼重要嗎?搞得自己也把命丟了。

   “傻丫頭,身在皇宮里,這些是免不了的,你別想多了,以後沒事了,沒人再想奪皇上的位置了。”沐青瑤眼神幽暗,接下來便是楚家了,那楚淺翼聽說被皇上扣押了,再加上先前打算幫助北津王的守備軍,一是會交出楚家參與了這件事,如此想來,楚家的兵權肯定是不保了。

   “皇嫂,太后若是知道這件事一是會很傷心的。”

   星竹公主還不知道太后被軟禁的事,也不知道太后曾殺了她的母后,沐青瑤也不想讓她知道這樣的事實,那太殘忍了,還是保留她心頭的一點純真吧。

   “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沐青瑤聽到公主的話,想到那個可恨的女人,若是知道北津王被抓了,那個蘇斬也死了,只怕她會瘋吧,不過這都是她罪有應得。

   沐青瑤不願意公主一直糾結在這件事上,趕緊轉移話題,和她聊起別的事情,問她早上的澆花怎麼樣了,然後又給她講了兩個笑話,才把公主的注意力轉移了,再呆了一會兒離宮回去。

   寢宮內,梅心聽著剛才主子和公主的談話,同樣心驚不已。

   “那北津王會不會死啊。”

   莫愁冷瞪了她一眼,沒看到主子不開心嗎?真是這壺不捉捉哪壺,趕緊應聲:“刺殺皇上,當然是死罪了,好了,主子累了,讓她休息吧。”

   “好,”梅心不再說什麼,趕緊動手侍候著主子體息,她們兩個人守在外面......

   廣陽宮。

   諾大的寢宮內,太后正躺在一張寬大的貴妃椅上,一掃往日的風華,此刻只是一個可憐的老婦罷了,滿頭的銀絲,滿臉的皺紋,雙眼紅腫,視線已模糊不清,因為年紀大了,連日來的痛哭,而且皇上不讓人給太后請御醫,此時,她看人看物都必須瞇起來,費很大的勁才能看到。

   “小李子,陌兒還沒有消息嗎?”她蒼涼的聲音響起,一直守候在她身邊的小李子,趕緊上前一步回話:“娘娘,沒有呢,如果一有王爺的消息,小的就稟搖給你。”

   李公公的話音一落,只聽到屏風旁邊響起腳步聲,警戒的開口:“誰?”

   來人一身威儀,身著明黃龍袍的皇上,俊美的臉上布著陰驁,李公公一見,饒了一大跳,趕緊跪下準備出聲,皇上揮了揮手,他只得領命緩緩的退了出去。

   諾大的寢宮內,只有貴妃椅中的太后娘娘,用力的睜大雙眸望過去,只見到一個明黃的身影,不由輕顫著出身。

   “是你,皇上。”

   慕容流尊在她的對面坐下來,阿九站在他的一側侍候著。

   只見皇上俊美的臉上閃過春色般暖人的光澤,唇角勾出笑意,眸底卻是不屑的。

   “朕來探望你,順便告訴你兩件事,不知道母后聽了會不會傷心?”那母后二字特別的尖銳和冷硬。

   “什麼事?”太后警戒的從貴妃椅上翻身坐起,依照著說話的聲音,掉了個方向,望著皇上,臉色閃過恐慌,雙手忍不住輕顫起來。

   “第一件呢,是有關于了空便是蘇斬的事,也就是你過去的情人,他已死了,這第二件呢,就是你的寶貝兒子,北津王試圖謀反弒君,已被下入大牢中。”

   幕容流尊說完,寢室內陷入了死一樣的寂靜,端坐在貴妃椅上的老女人,好像被定住了,一動也不能動,只有眼淚無聲的流下來,唇輕顫著,整個身子抖索如風中的殘葉,最後總算反應過來,尖銳的聲音沖破寢宮。

   “是你,是你殺了他,抓了陌兒,你是個魔鬼,你是個魔鬼。”

   隨著那尖叫聲響起,那椅榻上的身子連滾帶爬的撲了過來,想抓住皇上,可惜皇上身形一移,讓了開來,那身子便重重的跌落到地上,發出痛苦的嚎哭聲,最後連連的哀求起來。

   “皇上,你饒了陌兒吧,饒了她吧,都是我的錯,小時候他是那麼的喜歡你,是哀家阻止他搖近你,是哀家一遍遍的在他耳邊叮嚀他,他才是那個該擁有皇位的人,陌兒他天坐不是個壞小孩,皇上求求你饒過他吧。”

   慕容流尊冷沉著臉站在大床榻邊,望著伏在地上痛哭流涕的女人,不停的哀求著他,此刻她的樣子,哪里還有一點當初威風凌凌的樣子,只怕連一個乞丐都不如,不過既然北津王有野心,他就不能放過他,黑瞳陰驁難看,聲音與更冷。

   “你殺了朕的母后,還處處謀害朕的性命,今日就是你的報應,朕要讓你一無所有,你愛的,愛你的統統都沒有了,”皇帝說完笑了起來,其聲極厲。

   太后用力的磕頭,想到陌兒被關在大牢里,就算讓她磕破了腦袋,她也願意,只求皇上饒過陌兒一命。

   “皇上,求求你了,求求你饒過陌兒吧,都是哀家的錯,哀家願意一死。

   那太后說完,掉頭往寢宮的在柱上撞去,這寢宮中的一切她是極熟悉的,因此整個人準確無誤的撞了上去,不過慕容流尊並不讓她輕易的死去,大掌一揮,便是一抹勁風,彈開了她的身子,把她掀到一邊去,盛冷無情的聲音再次響起。

   “朕要你親眼看著這一切發生,親眼看著你的兒子被處死。”

   說完一甩手離開寢宮,阿九趕緊跟了上去,走到寢宮門外,慕容流尊冷掃了一眼太后的貼身太監李公公,冷酷無情的話響起:“如果太后死了,你也陪她一起去。”

   李公公身子一顫,趕緊跪下來,等到皇上走了,飛快沖進寢宮,看住太后娘娘,如果太后真的出事了,他的一條命可就沒了。

   “娘娘,別傷心了”,李公公看著這樣子凄涼痛苦的太后,心頭一酸,只得緩緩的勸解著,太后像瘋子似的一把抓住李公公的手,尖叫不已:“他要殺了陌兒,他要殺了陌兒,老天啊,求你饒過陌兒吧,他沒有錯,一切都是我的錯啊。”

   太后說完想去撞柱子,那李公公哪能讓她如願,太后死了,他可就沒命了,趕緊扯在她的面前,一時間諾大的寢宮內不斷的鬧騰起來。

   琉璃宮內。

   皇上正慵懶的歪坐在上首的龍榻上,隨意的斂上雙目,唇角是若有似無的笑意,今兒個發坐的一切,還算圓滿,所有的事都在自已的掌控中。

   阿九領著兩個小太監從外面走進來,神色有些不安,飛快的開口:“皇上,刑部尚書過來了,說有事稟報。”

   慕容流尊陡的睜開眼,那雙寒潭之眸,泛起幽幽難明的冷光,暗沉的聲音響起:“宣。”

   “是,皇上,”阿九恭敬的掉頭出去,很快把刑部尚書領進來,那個家伙臉色發白,路都走不俐索了,搖搖晃晃的走了進來,撲通一聲跪下,張口哆嗦了好半天才說出口:“稟…,稟皇上,楚淺翼跑了!”

   高座上的皇帝眼神漆黑如暗夜無月的星空,詭秘怪異,讓人看不清其中的奧妙。

   “阿九,立刻通知左相,連同刑部尚書一起前往楚家,查抄楚家所有的一切,楚家所有人都下大獄。”

   “是,皇上,.,阿九領命,飛快去傳旨,那刑部尚書看皇上饒過了他,激動得嘴唇直哆嗦,不由得連連磕謝聖恩:“謝皇上,謝皇上。”

   “今日之事暫時饒你一次,那北津王關押在大牢里,你可多派點人手看好了,如果再讓他溜了,你給朕當心你的腦袋,”皇帝嗜血的開口,刑部尚書臉色大白,頭上豆大的汗珠往下滾,媽媽呀,這次可千萬別再出事了,自己一回去,趕緊到兵部調派多一點的人手,把刑部的大牢給死死的守住,讓一只蒼蠅都飛不出來。

   “是,臣遵旨。”

   “下去吧,”皇帝揮了揮手,刑部尚書趕緊都命下去,無論如何,他一是要嚴守住刑部的大牢,在北津王沒被斬的這幾日,不吃飯,親自領人守在牢小前,他就不信了,難道這樣還能讓人救走。

   身後慕容流尊一派悠鬧,唇角浮起笑意,一切真得還算順利啊,楚家的兵權終于落到他的手里了,楚淺翼,你逃得可真是時候啊,不過朕算準了你會逃,楚家沒有兵權了,朕看你還有什麼搞怪的招數。

   左相和刑部尚書到楚家,把楚家一干大小全部下入刑部的大牢,等候皇上的發落......

   這消息很快傳到宮中,楚語嫣一張艷麗的臉蛋瞬間死灰一片,她無法相信,曾經風光的楚家就這麼瓦解了,爹爹和哥哥他們都被下入大牢了。

   “娘娘,這要怎麼辦啊?”

   秋月望著臉色蒼白的貴妃娘娘,心焦不已,這消息是楚家一個逃脫的家奴好不容易托人送進宮來的,沒想到最近的打擊接二連三的傳進來,主子這可怎麼受得起啊。

   “秋月,為什麼啊,為什麼會這樣子啊,爹爹不是答應我交出兵權的嗎?如果他交出兵權,至少可以免楚家一死啊,為何最後卻會這樣啊?”

   楚語嫣傷心的痛哭起來,秋月伸出手緊搖著自個的主子,暗自陪著主子垂淚。

   “主子,別傷心了。”

   “不,我要去見皇上”楚語嫣忽然站了起來,秋月嚇了一跳,趕緊阻止她的動作:“娘娘,別這樣,你去搖皇上,只會給自已惹來事啊。”

   “楚家都亡了,難道只留我一個人茍延活在這世上。”

   楚語嫣態度堅決,冷沉著聲音,臉上的淚痕未干,可是那眼瞳卻是肯定的。

   秋月知道阻止不了她,只能陪著她一起去,想到楚家一家大小,心底的傷心並不比主子差多少,她可是從小在楚家長大的,對那里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都有相當深厚的感情。

   “我陪你去。”

   主仆二人眼圈紅紅的相扶著一起往外走去,剛走出宮門口,便迎面碰上了西小新月,只見這女人一臉柔媚的笑,扶著小丫頭的手正準備走進來,一抬頭看到楚語嫣主仆二人的楚楚可憐的樣子,詭異的挑了一下眉:“貴妃娘娘這是怎麼麼了,又有人欺宜你了?”

   楚語嫣和秋月一聽這女人的話,就知道她還不知道外面發生的事情,如果讓她知道楚家現在沒落了,還會被下入大牢里,指不是如何奚落她們呢?

   “滾開。”

   楚語嫣完全沒有了往日的溫柔嫻雅,冷冷的沉聲,一把推開擋住去路的西小新月,徑直領著秋月離開。

   身後的西小新月有些詫然,這女人今兒個是怎麼了,似乎和往日有些不一樣,趕緊伸手示意小丫頭靠前,小聲的嘀咕了幾句,一側的小丫頭閃身離開。

   “小姐怎麼了?”

   憐煙望著自家的小姐,滿臉的神秘,不知道小姐發現什麼了,趕緊追問。

   “走吧,那女人一是有什麼事瞞著我們”說完掉頭領著憐煙往自已居住的殿閣走去,本來還想和她聊聊天呢,誰知道這女人竟然抽風……

   楚語嫣領著秋月前往琉璃宮,宮門前守著一排兒的太監,一看貴妃娘娘過來了,忙恭敬的行禮:“見過貴妃娘娘。”

   “我要見皇上。”楚語嫣冷沉著臉出聲,那些小太監面面相覷,最後為首的太監走出來恭敬的諾了一聲:“娘娘,請等一下。”

   大殿內,除了高座上的皇上,還有左丞相沐痕和刑部尚書在稟報楚府被抓一案。

   “稟皇上,貴妃娘娘求見。”

   太監稟報,大殿上靜謐下來,本來正在說話的左相停住了,望向門口的太監,這種時候貴妃娘娘求見,一是是和楚家被抓一案有關聯,沐痕和刑部尚書把眸光移向上首的皇上,皇上俊美的臉龐上籠罩著陰云,眉情皆是冰寒之氣,怒瞪了下首的太監一眼:“不見,讓她回未央宮去。”

   大太監一看皇上發怒了,哪里還敢多說一個宇,趕緊連滾帶爬的退了出去,對留在殿小前的楚語嫣施禮“皇上不見,讓貴妃娘娘回未央宮去”說完也不去看楚語嫣的臉色由白轉紅,眼淚溢在眼眶里,翻轉了兩下,最後強忍著沒落下來,卻撲通一聲跪在殿門前,大聲的叫起來:“皇上,皇上,我要見皇上,否則妾身長跪不起。”

   外面的吵鬧聲很快驚動了里面的人,皇上一臉陰沉的望向阿九:“去把她宣進來,朕倒要看看她想干什麼?”

   “是,皇上。”

   阿九領命飛快的走出來,對著跪在地上的楚語嫣施了一禮:“貴妃娘娘請起來吧,皇上讓你進去呢?”

   “謝謝阿九公公,”楚語嫣站起身,領著秋月跟著阿九身後一起走進大殿。

   余碧輝煌的大殿上,高處坐著的正是一身明黃龍袍的皇帝,頭截九龍紫金冠,霸氣十足,眉眼英氣逼人,那張鬼斧神北雕刻出來的俊顏上,一點柔和的光澤都有,有的是冷酷無情,黑瞳懾人的射向她,涼薄的唇吐露出的是冰凍人心的話。

   “你來做什麼?”

   楚語嫣苦澀的笑了起來,這就是她愛著的男人,曾經多少次的企盼,能得到這個男人看她一眼,能發現她是愛著他的,可是到最後,他和她依舊什麼都不是,現在她只求他能饒過父兄一命。

   “語嫣別無所求,只求皇上饒過我父兄一命。”

   “饒你父兄一命,你爹爹在牢中,可是你兄長卻在逃,北津王犯案在前,你兄長潛逃在後,現在所有人都在在大牢里,等候北津王的案子審理清楚,如果你父兄真的沒有和北津王攪和在一起,朕不會亂殺無辜的。”

   “北津王犯案,兄長潛逃,”楚語嫣難以置信的低吱這句話,怎麼又扯上了北津王,那北津王犯什麼案了,楚語嫣的腦子有點不靈光,不過既然皇上如此說,一是是極其重要的案子,而爹爹竟然牽在一起,既然北津王犯案,爹爹和哥哥怎麼會沒事呢?

   “皇上,求你饒過我爹爹他們吧,他們絕不會幫助北津王的,求你了,語嫣自願受罰,只求你放過我的家人。”

   楚語嫣一連串的磕頭,磕得又快又響,腦門上很快溢出血來,一直站在旁邊的沐痕和刑部尚書都看得心酸,沐痕忙站了起來,恭敬的稟報。

   “皇上,老臣看右相大人口不能言,手不能提,似乎得了重病,不知道楚家究竟是怎麼了?”

   楚語嫣聽了沐痕的話,陡的停住動作,那血溢出來,像一朵艷紅的小花,染于眉中,給她美麗的容顏平添幾分清艷,黑瞳閃爍了幾下,急急的叫了起來:“怎麼可能,幾日前,我還見過爹爹,當時他身體很好,我勸他交出兵權,他答應我了,沒想到楚家竟然發坐了這樣的事情?”

   楚語嫣的眼淚終于憋不住了,止不住的流了下來,失聲痛哭。

   高座上的皇上眼神一閃,凌厲至極,心底已是了然,看來那右相在女兒的勸說下,是準備交出兵權的,如果那會兒交出兵權,還能救他們一命,可現在說什麼都遲了,那北津王豈會眼睜睜的讓楚家逃脫,到時候一網打盡。

   “楚語嫣,你好大的膽子,身為后宮妃嬪,竟然私會家人,來人啊,從今日起貴妃楚語嫣貶入冷宮,閉門思過。”

   皇帝一聲冷喝,楚語嫣身子搖了搖,抬首,望向上首的那個依舊俊美逼人的男人,帝皇的心啊,一向冰冷無情,偏偏她還相信他會回過頭來看她一眼,而楚家會惹禍上身果然如皇后所說啊,都是因為那半邊兵權啊,楚語嫣想通這一層,仰天大笑,連笑邊後退兩步,悢傖著走出大殿,只要這個男人想讓你死,必然是有理由的......

   幾個小太監跟著楚語嫣的身後走出去……

   大殿安靜下來,皇帝微蹙著眉,冷睇了下首的沐痕一眼,緩緩的開口。

   “那右相難道真的病了,他就不會裝嗎?”

   “皇上,老臣已派大夫檢查過了,那右相確實是病了,而且不輕。”

   “好,先關押在大牢里吧,和北津王的案子一並審理,有罪治罪。”

   “臣等遵旨,”左相和刑部尚書領命,恭敬的開口,慕容流尊揮了揮手:“都下去吧。”

   “臣告退,”兩個人退了出去。

   大殿內,寂靜無聲,金鼎里的龍涎香漫延在每一個角落里,皇上處理完公事,眉眼皆如暖流掃過,濕潤至極,唇角勾出笑意,阿九一看皇上心情極好,趕緊上前語示:“皇上,傳晚膳嗎?”

   弦帝站起身,並未出聲,直到走下高座,才心情大好的開口:“搖駕鳳鸞宮。”

   原來皇上是想去看望娘娘啊,難怪心情大好呢,阿九立刻朗聲而叫:“皇上搖駕鳳鸞宮。”

   大殿外面,早備好了軟轎,等到皇上上了軟轎,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往鳳鸞宮而去。

   月光如水,夜色涼薄,花草清新的香氣彌漫在空氣中,皇宮內宛,好似籠罩上了一層輕煙,似霧似霞。

   鳳鸞宮,沐青瑤正領著梅心和莫愁往偏殿用膳,一行人剛穿過雕龍畫鳳的長廊,便聽到大殿外面太監尖細的叫聲:“皇上駕到。”

   沐青瑤停住身子,站在雕欄邊望向那從轎中走出來的男子,不是皇上又是何人,只見他一身明黃的龍袍未褪,頭戴明晃晃的紫金冠,那余色的光芒在月色下蕩漾出瀲灩動人的濃紋,威儀的走過來,就像一柄隱藏在劍鞘里的寶劍,隱其銳利的峰芒,可是這劍一旦出鞘,有著怎樣鋒利的光芒她是知道的。

   “皇上?”

   沐青瑤清冷的喚了一聲,清眸似泉水清徹,慕容流尊已從一邊長廊走了過來,伸出手攬過她的肩:“瑤兒還沒用膳嗎?朕陪你,”親昵自然的態度,搖著她往偏殿而去。

   沐青瑤盎然,任憑他擁著她進入偏殿,她倒要看看他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

   聽聞楚淺翼從大牢里跑了,那楚家被下入大牢里,這就是楚家不交出兵權導致的的後果,看他步步行云流水,招招致命,一環套著一環,似乎所有的事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世中事真的都如他所願嗎?只怕未必,沐青瑤的眸中一閃而過的冷冽。



宮心計 第九十二章 謠言,打了西門新月

   偏殿,流光溢彩,皇上已除去頭上的紫今冠,一頭墨髮輕挽,太監和宮女盡數退去,只有他和她。

   殿正中置一席,球漿玉液,美味佳肴盡數呈放在桌子上,沐青瑤靜靜的望著皇上,眸中波瀾不驚,她想看看這個男人葫蘆里究竟賣的什麼藥。

   “來,瑤兒餓了吧,今晚我很高興,我們乾一杯。”

   原來是他高興了,他當然高興了,朗朗乾坤中,萬事皆在胸臆間,怎能不高興,不過看他高興,沐青瑤的心底也慢慢的舒展開來,她知道這原不是他的結,生長在皇室,你不殺人,人必殺你,皇帝只是謀略驚心罷了,她並沒有怪他,只是覺得太驚心,怕自己也是他環環相扣中的一環,所以才遲疑不定。

   今晚何不放松一些,想到此,便淡淡的輕笑,臉上立刻浮起迷人的光暈。

   “好,皇上。”

   慕容流尊的眸光潤潔璀璨,熾熱暈染在眸底,端起桌上的玉盎,先乾為凈,沐青瑤不疑有它的乾了這酒,青香撲鼻,果然是好酒。

   “這酒怎麼樣?”皇上一邊輕聲的詢問,一邊用筷子挾了一粒蔥爆鮮貝,放進沐青瑤面前:“來嘗嘗這鮮貝,味道不錯。”

   “酒是好酒,菜也是好菜,只是皇上似乎過于?”挑下來的話,沐青瑤沒有說,便埋頭輕嚼那蔥爆鮮貝,確實可口,嫩滑鮮美。

   皇上如此精睿過人,豈會不明白她話里意思,不由豪爽的笑了起來。

   “瑤兒想什麼呢?這深宮之中,唯有你是我的知心人,我只是太高興了,所以才會找你輕品兩盎。”

   慕容流尊說完,便又給兩個人甚斟上了美酒,眼種旋旎的緊盯著身邊的沐青瑤,執著的開口:“瑤兒,你難道沒看到我的真心嗎?我只想讓你留下來,一輩子陪著我。”

   沐青瑤抬眸,不知是酒醉人,還是皇上的話醉人,她的臉頰一下子燒燙起來,輕輕的望著皎潔如月的男子,這般的溫潤,這般的認真,心怦然動了一下,整個人艷麗無比。

   “一輩子?”

   可能嗎?世間人有多少是一輩子的,那是多少個日日夜夜,誰又能堅守著當初的綣眷,一直到老呢?

   “我會讓你相信的,來,瑤兒再乾一杯,”慕容流尊又乾了一杯,眼種晶亮如星辰,眸底隱而秘的波動,唇角勾出醉人的誘感,沐青瑤不疑有它,又陪著他乾了一杯,她不能再多喝了,挑了挑頭,竟挑出滿天的星火。

   “皇上,我不能再喝了。”

   “好,我們不喝了,瑤兒覺得怎麼樣?”

   溫潤如酒的磁性聲青響在耳倒,沐青瑤覺得這聲音真好聽啊,一伸手想抓住,人已往一邊倒去,腦子有些暈暈糊糊的,為什麼會這樣呢?不就是兩杯酒嗎。按照正常的慣例,她是完全可以接受兩杯酒的,今兒個是怎麼了?

   “頭暈,”沐青瑤一語落,人已整個落入寬敞的懷抱,聞著熟悉的龍涎香的味道,她溫順得像貓瞇一樣卷縮進去,找個舒服的位置睡了。

   皇上一臉的笑意,星眸璀璨,似深潭幽暗,打橫抱起懷中的迷人的女人,往偏殿外走去。

   他看出了她心頭的不安,和對他的臆測,而他不想讓她離去,所以一是要讓她懷上孩子,只有懷了孩子,她就會留下來的,皇室的血脈豈可外流。

   這酒,其實是宮廷珍貴的佳釀,雖然清香,卻不可多喝,尋常人只能喝一杯,淺嘗即可,而他是因為經常品嘗的關系,所以可以喝三杯。

   殿門外,阿九看著皇上抱著皇上娘娘走出來,恭敬的喚了一聲:“皇上,娘娘她?”

   “她醉了,朕抱她去寢宮休息,你們在殿門外守著吧。”

   “是,皇上,”阿九和莫愁她們哪個敢說話,立刻寒顫若噤的出聲。

   一行人跟著皇上往正殿寢宮行來,等到皇上抱著娘娘走進寢宮之中,一干人皆在殿門外守著,看來今夜又是一個花好月圓夜。

   寢宮。

   皇上把那柔軟可愛的女人放到床榻上,只見她臉紅如蝦,長長的睫毛像小扇一樣遮蓋住她慧詰的眼眸,那醉人的姿態撩撥著人心,自從那一晚輕嘗過男女情事,他一直想念著她,高大的身子俯下來,輕輕印上那如花的唇瓣,睡夢中的人,哪里知道這一切的別有用心,雙手一伸,摟著皇上的脖子,本能的應和起他來。

   寢宮之內,熱流四溢。

   床上的人緊緊的纏繞到一起,兩個人都是少見的熱情,呼吸聲重了起來。

   這一次,皇上比第一次嫻熟得多,輕易的便退去了兩個人的衣衫,袒程相見,她玲瓏有致的嬌軀令他驚嘆,嫩滑的觸感,就像一捧雪般細膩,讓人舍不得放過,緊摟在懷中,一遍遍的親密的擁吻,直至熱流纏繞在周身,他火熱的身子已達到一個高點,而她在他的疼愛中,周身起了粉紅色,整個人貼向他,似乎所要求的更多。

   他眼神陡的一幽,不再遲疑,肆意的侵略著屬于自已的甜蜜,就是這樣醉人的她,他也絕不想讓別人分享點滴,真希望她永遠留在她的身邊,但願她的肚子里早有他的血脈,她就會永遠屬于他了。

   低吟聲起,刺激得他越發的狂情大發,整個人像草原上一匹騰飛的馬,周身舒暢得想叫起來,這是一塊肥沃的土地,任憑他耕耘,他希望盡快灑下種子,獲得收成,那樣的話,她就會永遠陪著他了,見證他將成為霸主的一切。

   “瑤兒,來,叫我,”他輕盈的誘哄著她,直至從她紅艷的唇中聽到自已的名字,才徹底的得到舒解。

   夜沒長無邊,而寢宮中是那樣的活色生香......

   纏綿了一整夜,直累得沉沉睡去,臨睡前還不忘親了親她溫漉漉的小臉蛋,那種只想困住她一生的念頭,似乎不僅僅是因為她的智慧,還有別的充斥在心間。

   天吐青絲白,他起身,像上次一樣,嚴嚴密密的蓋好她的一切,她是他的,所以任何一丁點美好都不想和別人分享,即便阿九是個太監也不行,在他心目中,太監也是個男人,他可做不來,那些昏庸無能的君皇,可以面不改色的在太監面前做著芶此的事,他認為是他的,就是他一個人的,別人休想多看一眼。

   慕容流尊收格好一切,滿意的笑,最後眸光移轉開,便是一抹凌烈沉在眸底,冷聲喚。

   “進來。”

   “是,皇上,”阿九領著兩個太監走進來,見皇上身著一伴白色的褻衣,周身的凌亂,狂放至極,不用說也知道怎麼回事,眼晴瞄了一下床榻,只見到一抹墨黑如云的髮披散在錦枕間,還沒等到收回視線,便聽到頭頂上方傳來冷喝。

   “瞄什麼瞄,當心那眼珠子。”

   阿九趕緊收回視線,皇上的霸占心理可真重啊,抿唇偷笑了一聲:“小的該死。”

   “朕要沐浴一下,然後去上早朝,”慕容流尊冷沉的一揮手,阿九趕緊伸出手扶著皇上朝外走,另外吩咐身后的小太監:“快把皇上的衣服拿上,去沐浴。”

   “是,皇上,”兩個小太監的眼晴一下都不敢多瞄,每人撿了一點衣服,趕緊跟上前面的身影。

   寢宮門外,莫愁和梅心等到皇上離去,不由得相視一眼,最後露出一抹笑,說不出是啥磁味,皇上可真陰險狡詐,這分明是乘主子喝醉了,來了個一夜纏綿啊……

   日上三竿,太陽當空照的時候,沐青瑤總算醒過來了,頭疼外加身子酸疼,好像被馬車輾過一樣,一時搞不請楚自已發生了啥狀況,坐了好半天才感覺出自已昨兒晚上醉了,皇上似子又留下來過夜了,這樣想來,昨兒個晚上,皇上特意讓她喝酒,那小心思是不言而喻了,這男人可真是為了目的不擇手段啊,眼種幽暗。

   “莫愁,皇上什麼時候走了?”

   兩個小丫頭本來正在寢宮的窗欞下逗弄小狐貍,陽空照射在毛雪球的身上,那毛像雪一樣刺眼。

   “娘娘醒了,”莫愁驚呼,立馬放開小狐貍奔了過來,梅心緊隨其後,就連毛雪球也不甘落後,從窗欞下的境子上一躍而起,直落到大床上,往沐青瑤的懷中鉆。

   “皇上早就走了。”

   沐青瑤眼種淡然,並沒有說什麼,其實她知道皇上是害怕她不留在他身邊,他的所作所為,她是理解的,也知道他心里有她的位置,可是有時候理解並不代表認同,算了,不想這些了。

   “我要沐浴,然後好好吃一頓,好餓。”

   “好,”兩個小丫頭看主子的心情不錯,立馬全都開心了,伸出手來扶著娘娘起身,諾大的寢宮里,立刻籠罩上暖流。

   楚淺翼雖然逃了,楚家被盡數下入了大牢,審了北津王,北津王什麼都不說,因此拖過一日一日,眨眼三日便過,皇上的耐心也失去,命令刑部立刻把北津王的案子定罪,以免夜長夢多,至于楚家,等到收拾了北津王,再收拾他們,就算沒有北津王的指認,楚家也不會輕易逃脫的。

   這一日,臨安城大街小巷人手一口流傳著謠言,事關于北津王的事。

   謠言,當今的弦帝不能容忍自已的胞弟,設計陷害自已的弟弟,使得北津王鋃鐺入獄,含冤莫白,皇上還乘禮把勞苦功高的楚家抓入大牢,準備一並收拾了這些重臣。

   謠言,皇上野心勃勃,不但整治北津王和楚家,連帶的要動到朝中一大部分的官員。

   謠言一起,整個臨安城,甚至朝中的官員,人心惶惶,酒挑茶肆中,賓客爆滿,連雅間都早早被人預訂下了,那些官員不敢在府邸相聚,三個一群,五個一黨,齊聚在一起商議進退之路。

   這消息很快送到宮中,皇上大怒,不用想,也知道這謠言是什麼人傳出來的,一是是楚淺翼那個家伙,他派暗衛在京城秘密援索,他不但可以瞞天過海,而且還能散發出如此強大的消息,說明他的實力是強大的,而這實力並不僅僅來源于楚家,楚家現已被下入大牢,那兵權也收了回來,朝中的官員淮還敢和他們聯系,因此這個人才是不簡單的。

   “立刻傳南安王和丞相,還有御史大夫進宮。”

   皇帝陰驁冷硬的吩咐,阿九立刻領命走出去吩咐小太監宣大臣,自己走進來,安撫皇上。

   “皇上,你別著急,等丞相他們來了,一定有辦法可以阻止這件事繼續漫延下去。”

   “朕是小看他了,”皇上俊美的臉上冷冽異常,眸底一片鋒芒……

   同一時間鳳鸞宮也得到了消息,竟是南安王差人把消息送到了鳳鸞宮,沐青瑤在詫異過後,平心靜氣的對待這件事。

   這謠言不用想也是楚淺翼傳出來,這男人看來真的有些實力,他的實力來源于何處呢?首先楚家的兵權被收,而且所有人被下入大牢,按理沒人敢再幫助他,那麼他這種巨大的變通能力從哪里來的?

   沐青瑤生在大殿上,認真的思索這些,最後分析出,這楚淺翼是勾結了其他國家的人,很可能那就是他外援的能力,也是他一直可以行動自如的原因。

   可是眼下出了這種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如果皇上以武力鎮壓,天下人的眼中,弦帝一是會成為一個暴君,那麼有人甘心成為暴君百姓嗎?到時候連民眾都站起來反對,那麼他統一七國的夢想就要落空了,而楚淺翼這一挑才是狠毒的挑數,讓他們王對王的斗,最后都落不得好,而他卻得了利,他究竟勾結了那一國呢?

   沐青瑤正想得入神,莫愁走了進來。

   “娘娘,廣陽宮里沒有李公公的下落?”

   “嗯?”沐青瑤皺起眉,翩然起身,在大殿來回的踱步,這李公公乃是太后娘娘的貼身太監,被皇上禁足在廣陽宮里,誰會去惹他,而且廣陽宮外面有太監守著,怎麼會好端端的不見了,而且誰會和一個太監過不去,沐青瑤的眸子一亮,臉色沉下來。

   “莫愁,你和莫憂帶兩個人到未央宮去,如果本宮的猜測沒錯,那李公公是然被西門新月關在未央宮內,如果真的是她動了手機,給本宮好好的教訓她一頓,讓她知道這是宮中,不是她西門府。”

   “是,娘娘。”

   莫愁和莫憂領命而去,吩咐兩三個太監跟著他們往未央宮去,那西門新月算什麼東西,她只不過是一個秀女,竟然敢在宮中私動手腳,找死。

   梅心見主子臉色難看,趕緊上前:“娘娘,別氣了,為那樣的女人犯不著。”

   “這女人太可惡了,”沐青瑤甩手往外走,想起蘇家上次的事,越發的惱恨,這女人不但心狠手辣,而且還恐天下不亂,想進宮想瘋了,也不能傷害無辜吧。

   “娘娘這是去哪啊?”梅心跟在沐青瑤的身後追問,沐青瑤俏然而立,淡淡的開口:“去琉璃宮。”

本來這事不干她的事,但是丞相老爹一定為難吧,他身為丞相,百官的表率,現在朝廷發生這樣大的事情,皇上一定召他們進宮了,現在她過去,正好多個人好商量事,早點把這個難關度過去。

   沐青瑤坐軟轎往琉璃宮而去,轎旁跟著梅心,另有幾個宮女,飛快的走在玉石甬道上,往琉璃宮而去,等她到達琉璃宮的時候。

   左丞相沐痕和南安王還有御史大夫都已到達,大殿上一片冷沉,眾人眼見皇后娘娘過來,會都起身行禮。

   “見過皇后娘娘。”

   “生下吧。”沐青瑤擺了一下手,抬眸掃向高座的皇帝,皇上顯得很震怒,整個人罩著冰霜,沐青瑤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失控的皇上,這大概是他沒想到的事。

   “見過皇上。”

   “起來吧。”皇上拍了拍身邊座位,並末多說話,沐青瑤緩緩的走上高處,行走間款款生風,優雅致極,慢慢的坐下來,這種時候還是聽聽大家準備怎麼做吧。

   “朕召你們進宮,就是想聽聽眾位卿家有什麼意見?”

   皇上沉醇的聲音一停,南安王陡的站了起來:“稟皇上,這事一是要盡快平息,要不然是會有損我皇的威儀。”

   “是,老臣也這樣想,現在要盡快想一個辦法,抑制這件事繼續流傳,只怕越傳越難聽。”

   御史大夫並沒有說什麼,而是摸著胡須,一臉的若有所思,這種時候,皇上做什麼行動,只怕都顯得做姿態啊,只怕人家越發說他做賊心虛啊。

   “朕是問你們有什麼可行的辦法?這些朕當然知道。”

   慕容流尊的聲音依舊平穩,只是那平穩中無端的多了一抹雷霆之怒。

   下首的三個臣子面面相覷,最后一起沉默的望向上首的皇上:“臣等無法。”

   三個人聲音一落,沐青瑤緩緩的開口:“本宮也知道這件事,是南安王派人送信給本宮,所以本宮想了一個點子,只是不知道是否可行?”

   沐青瑤的話落,皇上懾人的眸光瞪向南安王,這個皇弟啊,現在什麼事都稟報給皇后,他這個兄長才是主持大局的人,不過瑤兒能想到好點子,當然是好的,皇上顧不上教訓南安王,掉頭望向沐青瑤,除了皇上的陰晦的眼種,大殿下的三雙眼晴也齊刷刷的望著她。

   “瑤兒請說。”

   “既然謠言如此惡毒,我們只有以毒制毒,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皇上可下旨平息此謠言,就說那北津王乃當太的太后娘娘和那了空和尚所生,並非皇室血脈,這樣方能平息此謠言,雖然這影響先皇的聲譽,可是總比禍亂的好,謠言已傳出來,即便皇上解釋北津王有謀朝奪位之意,可還是會有那造謠生事者多事,皇上的聲譽依舊受到影響。”

   沐青瑤的話青一落,下首立刻響起了反對之聲。

   “萬萬不可,皇后娘娘,這是有污先皇聲譽的事,自古家丑不可外揚,何況這是子虛烏有的事,即可空穴來風。”

   沐青瑤的爹爹左相立刻站出來反對,他是先皇的重臣,豈會任由人污辱先皇的血統,雖然功津王禍亂,可是皇室的血統豈可亂說。

   御史大夫也不贊同的搖頭,認為皇后的想法太離經叛道了,怎可出這樣的主意。

   只有南安王不出聲,他相信皇后後面一是還有話末說,他身邊的兩個大臣便心急如焚了,真是年老腐敗。

   “好了,左相和御史大夫別心急,本宮還有話未完,”沐青瑤冷哼,若非看在他是爹爹的份上,她犯得著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嗎?

   “難道大家就沒有懷疑過,蘇斬為何面對如此大的壓力卻不交待背後的指使人北津王,當年他一個出家幾年的和尚又為何要參與到這些事情中來,難道真的是因為一個情字嗎?”

   沐青瑤的置疑一起,從皇上到下首的三個人,會都瞠目結舌,好久也不敢開口接腔,最後南安王忍不住開口:“皇后的意思是,那北津王其實真的是那和尚和太后所生。”

   此言一出,好似半空乍響的一道驚雷,乍得大家頭暈目眩,久久說不出一句話來,只聽到皇后緩緩的開口:“本宮最近一直在想這個問題,為什麼先皇臨死的時候會告訴皇上,李皇后仍當今太后所殺,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他為什麼這樣做呢,說明他內心有很大的怨氣,他一定是最後發現了這件事,所以心生怨憤,這也能解釋為什麼面對蘇家一百零八口被斬,蘇斬即使痛,還能堅持著的原因,因為這北津王乃他的親生兒子,他沒辦法做出,交出兒子的事。”

   大殿內,很靜,一點聲音都沒有,好似被凍住了。

   最後皇帝眼瞳閃爍,如果北津王真的不是先皇的血脈,那就好辦多了,可這到底是皇后的猜測,皇上的眼瞳閃過流光溢彩,掃向下首:“南安王,即刻前往刑部大牢,和北津王滴血驗親。”

   這種事去問太后,她是打死也不會說的,何況那女人現在已瘋顛,說的話別人也不相信,只有用鐵的事例來驗證才是真的。

   “是,皇上,臣領命。”

   南安王退了下去,左丞相沐痕和御史大夫兩位老臣還是有點難以置信,似乎無法消化這樣的事實,一齊怔怔的望著高首的皇后娘娘,皇后的膽太大了,這樣的事竟然敢想,還說得根根有詞。

   沐青瑤並不認為自己的想法有多驚駭世俗,古代人最重視的就是皇室的血脈,如果能證明北津王不是皇室的血脈,那麼就不會有什麼亂了,只怕眾人還同情皇帝,反過來罵北津王。

   “皇上可以讓廣陽宮太后的貼身太監李公公做證人,證明北津王謀反叛亂,再加上他不是皇室的血脈,相信這謠言會不攻自破,另外盡早定案。”

   沐青瑤說完,便看到下首的爹爹和御史大夫幾乎抽氣了,有些同情,這古人可真不禁嚇,這皇室血脈不純是再正常不過的了,皇帝的妃子那麼多,又不用,只看著,難道活該那些女人守活寡嗎?

   “好,就按照皇后說的方案進行,等南安王的消息過來,再作最後定奪。

   皇上一捶定音,雖然他同樣震驚于這樣的事,但是能解決謠言才是真的,真不知道瑤兒為什麼如此敢想,這離經叛道的觀念,是誰教給她的,看丞相臉色都嚇白了,皇上的暗瞳幽深不測……

   “臣等告退。”

   丞相和御史大夫告安退了出去,大殿安靜下來,高座上的皇上俊美的面容浮上笑意,好似罩上了珍珠的光澤,柔和溫潤。

   “多謝瑤兒為我解危了。”

   沐青瑤一看他的笑意,沒來由的想到那天晚上發生的一切,沒好氣的冷哼。

   “我只是沒辦法看著弦月陷入困境,看爹爹為難,這似乎和皇上無關。

   說完站起身往大殿下走去,慕容流尊大手一伸,竟落了空。

   這時候阿九領著小太監進來,先掃視了沐青瑤一眼,最后抬頭望向皇上:“皇上,西門新月求見?”

   “她來干什麼?”

   皇上剛剛碰了釘子,心情自然不好,冷淡的皺起眉,聲音凌寒十分,阿九一看皇上不高興,趕緊回稟。

   “她被人打了。”

   “被打了?”皇上倒有幾分好奇了,這是皇宮,那西門新月在這深宮竟然會被人打,這倒是稀奇了,不由揮了揮手吩咐阿九:“讓她進來,朕要看看是誰打了她?”

   “是,皇上,”阿九說完,又掃了皇后娘娘一眼,沐青瑤停住身子不走了,立在大殿之上,一身冰雪風姿,周身透著一種鋒芒畢露的美,幽淡冷冽,令人移不開視線......

   皇上見她立在大殿上.眸底閃爍了一下便有些了然,先前準備走的人,又停了下來,看來這西門新月被打,有些小竅門,他倒要看看,皇后為何讓人打西門新月。

   西門新月跟著阿九走進來,一抬首,看到盈盈站在大殿正中,冷沉著臉掃向她的皇后,嚇了一跳,飛快的掉轉視線,跪下來給皇上請安,她是萬沒想過皇后正好在這里的。

   “新月見過皇上,皇后娘娘。”

   西門新月如花似玉的嬌顏上,此時眼晴和半邊臉頰紅腫一片,傷勢有點嚴重,怎看下去,似乎被打得不輕。

   此次破北津王的案子,西門老將軍功不可沒,皇上當然不會一下子辱沒了西門家的功勞,因此緩緩開口:“西門新月,你臉上的傷勢是怎麼回事?”

   “回皇上的話,是,是?”說到這里,她嬌柔無比的望了沐青瑤一眼,飛快的低下頭,似子很懼怕皇后,最后一咬牙開口:“是皇后娘娘宮中的人,莫名其妙打了新月,新月不知道做了什麼錯事?”

   沐青瑤走到西門新月的面前,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她,冷冷的開口:“難道你真不知道嗎?你一個秀女,竟然敢在后宮私自動太監,你說,你算個什麼東西?”

   沐青瑤冷冰冰的開口,既然她喜歡在皇上面前裝小可憐,想來她是不可能動手了,那麼她就看看她能裝到什麼時候,眸光閃過別有用心,沐青瑤陡的一把提起西門新月的衣襟口,另一只手飛快的揚起,啪的一聲再次甩了一記耳光。

   大殿上,太監和宮女愣住了,皇后一向清冷逼人,可是很少動怒的,沒想到今兒個竟然打了西門新月。

   高座上的皇帝也愣住了,黑瞳幽深得像深海的,根本看不清的他的神思。

   “這一巴掌正好使兩邊均勻一點,而且這不是本宮想打你的,只是替蘇家那些無辜的人打你的,”說完她陡的一松手,站起身,氣定神閑的拍了拍手,好似手上有多髒似的,然後一臉優雅的笑:“好了,這下可以跟皇上哭訴了。”

   沐青瑤辦完了正事,抬首望向從頭到尾沒啥表情,也沒說什麼的皇上。

   “青瑤告退了。”

   說完甩手翩然離去,大殿上,西門新月是實實在在的怔住了,眼淚包在眼里,恨得心底快吐血了,那女人竟當著皇上的面打她了,而且皇上好像沒看見一樣,這讓她快抽過去了,先前一邊臉可是自己扇的,輕重是有數的,可那個惡女人是使足了力氣的,只打得她半邊腦袋嗡嗡作響:“皇上。”

   慕容流尊揮了揮手,語氣緩和一些:“好了,下去吧,別忘了,皇后永遠是皇后。”

   “是,皇上,”這下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她本來想讓那李公公交待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誰知道皇后的手下闖進來,不但帶走了李公公,還打了她,不錯,她是會武功,可哪是那兩個人的對手,一個人還差不多,不過他們也沒打她的臉,她是想引得皇上的同情才過來的,現在同情沒有,反而挨了很重的一巴掌。

   皇帝看她眼淚汪汪的,柔弱不堪的樣子,再加上一向溫婉可人的面容上,腫得厲害,倒生了三分憐憫之心,吩咐一倒的阿九。

   “傳御醫為她珍治一下。”

   “是,皇上,”阿九領著她走出去。

   西門新月在最後一刻感受到皇上的軟化,這是她許久以來,第一次看到了希望,最後竟不覺得臉頰疼了,男人的心啊,只要軟化就好辦了,唇角浮起一抹笑。

   鳳鸞宮的大殿。

   沐青瑤冷冷的望著下首的李公公,臉上有傷痕,似子被西門新月打得不輕。

   “李公公,本宮挑你來,是想讓你做一件事?”

   “皇后娘娘,小的惶恐,小的不知道能為皇后娘娘做什麼事?”李公公撲通一聲跪下來,連連的磕頭。

   “好了,事關于北津王謀反一案,本宮希望你出來做人證。”

   沐青瑤簡潔明了的說出自已的的話,她的話音落,李公公一陣遲疑,久久沒有動作……

   “本宮知道你在擔心什麼?只要你幫助本宮完成這件事,本宮可以給你一筆銀子,足夠你安度晚年的,然後派人送你出宮。”

   沐青瑤的話一落,那李公公立刻點頭:“小的謝過皇后娘娘的恩典,娘娘放心,小的一是會做好這件事。”

   李公公雖然是太后娘娘手下的奴才,但這些日子在宮中聽多了皇后娘娘的事,還是了解皇后的為人,對她深信不疑,所以這話從皇后嘴里說出來,他是一萬個相信的,不似西門新月那女人,就算打死他,他也不相信她所說的話。

   “好了,莫愁把李公公帶下去派人送到南安王府去,南安王會知道如何做的。”

   “是,娘娘,”莫愁垂首領命,走到李公公的身邊,示意他跟著自己出去,那李公公臨離去,再給沐青瑤磕了一個響頭:“謝皇后娘娘,謝皇后娘娘。”

   大殿上安靜下來,沐青瑤周身籠著疏離的光芒,一臉若有所思的歪靠在軟榻上,莫憂和梅心也不敢打繞她,最後連莫愁都走進來了,娘娘的身子還是沒動一下。

   三個人皆感覺到娘娘似乎有些不一樣了,好像在做什麼決定似的,到底是什麼事呢?三個人面面相覷……

   沐青瑤維持著一個姿勢足足過了一個時辰,才舒展了一下,抬眉張目,眸中幽淡冷冽。

   “你們三個過來,其他人都退下去吧。”

   “是,娘娘,”大殿上一片響聲,該退的人退下去了,該過來的過來了,一齊恭敬的望著上首的主子,只見她身子前傾,倦縮在軟榻上,像一只慵懶名貴的貓。

   “梅心,莫愁,莫憂,本宮決定了一件事,也是時候讓你們知道了?”

   “是,娘娘請說,”三個人同時沉聲,娘娘如此慎重,這伴事一是很重大,要不然她不會如此莊重。

   沐青瑤挑了一下眉,眼種飄向半空,那眸底是堅定:“本宮決是等北津王的事情完結後,出宮去遨游江湖,你們可願意隨本宮離開這里。”

   大殿上沉寂下來,三個人面面相覷,好半天沒有動作,只有一個念頭,娘娘這是怎麼了?皇上很寵愛娘娘,娘娘為什麼要離開這里呢,不過既然主子要走,他們就沒有理由留下,同時應聲。

   “是,奴婢(屬下)願陪著娘娘一起離開。”

   “好,你們心中有數,最近把該準備的事情準備好了,時間一到,我們就離開這里,出宮去。”

   沐青瑤沉聲開口,想到要離開這里,心底好像被什麼蟄了一下,很是難受,她不是無情之人,那個男人喜歡她,她不是不知道,可是最近,她越來越感覺到,他們之間的縫隙,還有那種觀念,都存在著很大的誤區,例如,她不贊同一人犯罪,連累會家,她也不喜殘忍嗜血的手段,雖然有時候她比別人更嗜血,但一定要針對人。

   “是,娘娘。”

   三個人領命,其實想到要出宮,他們三個倒很開心,皇宮雖然華麗,可到底是一座牢籠,娘娘之所以離開,也許就是渴望自由。

   “嗯,你們都下去吧。”

   沐青瑤揮了揮手,希望一個人靜靜,今兒個從琉璃宮回來,她是認真的想了的,她不想等到兩個人真的反目成仇了,最後鬧得很僵了再離開,那樣只怕連最後的自尊都沒有了,她不贊同的皇上的行事手段,同樣的皇上末必贊同她的處事方式,今兒個她打了那西門新月,雖然皇上沒說什麼,但他眼中一閃而逝的暗芒,她不是沒有捕提到。

   她知道,他在怪她,怪她當他的面做出這種事,她只是不說,不代表不自知。

   一些事,已經留下了裂痕,就算忽視,心底還是無法存懷,就好像在她的心中,無法存懷,他可以視人命為草介一樣,無法介懷他為了留住她,所用的心計,如果是真實的愛,至少要坦城真摯的,如果愛中也用到心計,這愛並不是她所要的。

   一切都會結束,這里終不屬于自已。

   想起那個男人對自已的寵,有時候也會有幸福的感覺,如果他不是君皇,不是那麼攻于心計,也許他們之間真的會多一份真摯的感情。 她不否認,一度,她是動了留下來的念頭,陪著他,即便這是牢籠又怎麼樣,即便這是禁腐又怎麼樣?

   可是現在不是有情便能長久,有些事等到時間長了,就會面目全非,青瑤緩緩的笑了。

   誰也沒想到,事情真如皇后預料的一樣,北津王經過險血,和南安王的血不能相融,別說南安王驚呆了,就是北津王本來也驚呆了,沒想到自已竟真的不是皇室的血脈。

   那自己這麼多年爭的什麼,奪的什麼,即便為一個王爺,也是厚待了他的。

   同一時間,廣陽宮,太后溺湖而亡了,死的地方正是先皇為李皇后築的人工湖,她被人打撈上來的時候,臉色那麼安詳,似乎那些痛苦得到了救贖一樣,如果當初選擇不一樣的路,今天的一切就會不一樣了,所有的事情,都是兩面性的,一念之差。

   慕容流尊派人秘密的把太后葬了,在最後一刻,皇上總算原諒了她,把她葬入了皇陵之中,靠近先皇的位置,雖然她終其一生沒有愛過先皇,可是世人眼中,她是先皇的妃子,當朝的太后娘娘。

   臨安城內,皇上發布了詔令,大街小巷都知道了北津王並不是皇室的血脈,謠言似乎一下子攻破了,世人的觀念真是奇怪,本來正同情著北津王爺,一知道北津王不是皇室血脈,立馬便見風使舵的改變了當初的說法,似乎他成了個該死的家伙。

   不過關于北津王非皇室血脈一事,皇上在詔告書上,嚴令禁示,不準任何人再談論此事,違令者斬,雖然大家心知肚明,但誰也不敢拿這件事說話。

   自此謠言攻破。

   刑部審理北津王謀朝奪位一案,有證人葉纖纖為證,還有朝中很多大員親眼目睹,現在太后的貼身太監李公公又站出來證明,北津王是早就計劃這件事了的,太后也知道。

   北津王,論罪當誅,明日午時三刻問斬。

   至于楚家,雖然北津王沒有交待,可是北津王府調用的三千守備軍,一口咬定,是楚大公子以兵符調用了他們,因此他們才聽命行事,既然是楚家用兵符強行調用三千守備軍,那麼楚家的罪也是無需置疑的了,刑部一並審理了,右相口不能言,楚家一家大小痛哭流涕,喊爹叫娘,可惜刑部重地,豈會隨便同情別人。

   楚家八十多口,三日後問斬。

   告示貼了出來,整個京城都沸動了。

   沒想到一向風光的楚家說倒就倒了,還都死得這麼慘,大家雖然同情他們,但是卻不敢多說什麼,因為北津王仍謀逆之臣,楚家幫助北津王一起刺殺皇上,肯定是要被殺的,這種事是無需置疑的,大家可不敢有什麼抗議,也不認為皇上的決定有什麼錯。

   誰知道這一夜,還是生出變故來。

   刑部的後堂著火了,彌天的火光,使得刑部亂成一團,眾人為了搶救漫天的大火,動用了很多的兵力,搶救火勢中,竟有人乘亂,一舉沖進了刑部的大牢,殺死了很多守牢的兵將,更打傷了一大部分人,最後把北津王劫走了。

   慕容流尊一接到消息,大發雷霆之怒。

   刑部被燒光了一大半,牢中的重犯北津王竟然被人劫走了。

   “刑部尚書,你還有什麼話說?”高座上的皇上,臉色罩著霜雪般的冷冽,陰沉沉的怒視著下首抖成一團的刑部尚書,那懾人的光芒好似利刻刺過刑部尚書的心房,使得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知道磕頭,滿臉的色望,看來今日必死無疑。
   “咚咚”

   皇上已失去了耐心,朝外面叫起來:“來人,把刑部尚書帶下去,關進大牢里。”

   “是,皇上”花離歌領著人沖了進來,很快把刑部尚書雜了出去,大殿上,遠遠的還聽到刑部尚書無力的哀求聲:“皇上繞命啊,皇上繞命啊。”

   大殿,一片肅殺。

   皇帝一臉的陰驁,幽深的黑瞳好似一口死井,一點波瀾都沒有,好久才傳出冷硬的聲音。

   “南安王,左相,立刻讓兵部出動兵力,全城搜索,務必盡快抓住北津王。”

   這個男人現在可是喪家之犬,如果一直讓他流連在外面,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

   “是,皇上,”南安王和左相立刻領命,正準備出去,高座上的皇上又喚了一聲:“左相,把楚家一干大小移交到兵部重地去,朕不希望再出任何意外,三日後,楚家照樣行刑,他倒要看看這個楚淺翼還有沒有辦法忍得住。

   “是,皇上。”

   沐痕立刻恭敬的領命,兩個人退了出去辦事。

   北津王被劫走了,這無疑是楚淺翼所為,刑部有那麼多的兵將,可聽那些受傷的兵將說,來的人不但武功厲害,而且人數眾多,看上去訓練有訓,不是尋常的的人,楚淺翼哪來的這些人,楚家的兵權已交,難道他一直有預謀的做著這件事,要想在他的眼皮底下做出這些動作,可見他的心智是相當深的,可是他是如何做到的。

   莫容流尊眸底冷冽異常,頭腦中竟比往日清晰二分。

   難道楚淺翼和別的國家拉上了關系,他和別國聯手,本來想利用北津王吃掉弦月,要不然無法解釋他為何救北津王,而不救楚家的人,那麼他究竟和哪一國的人拉上了關系。

   “阿九,立刻命今暗衛,全部出動,把臨安城里里外外搜個遍,看最近臨安城除了弦月的人,還有哪國的人在我們弦月的范圍活動?”

   “是,皇上,”阿九立刻走出去,最近很多暗衛被皇上調回了京城,正好派上用場,趕緊把暗令發了出去。

   鳳鸞宮里。

   沐青瑤也得到了消息,刑部大牢被燒,獄中的北津王被人劫走了。

   這一次不是南安王送來的消息,而是沐青瑤讓莫憂出宮去打探來的消息,因為準備出宮了,最近幾天,莫憂不需要待在宮中,而是混跡于市井小民中,借以探得消息,等候娘娘下一步的意思。

   “刑部竟然被人燒了,這人好大的膽子啊?會是誰啊?”莫愁受驚的先出聲。

   沐青瑤冷沉下臉,眉心一挑,不用想也知道那劫走北津王的一定是楚淺翼,可他為什麼要劫走北津王,而不救楚家人呢?關于楚淺翼很可能和別國聯手的事,沐青瑤並沒有提示皇上,想來他那樣精明的人,不可能不知道,沐青瑤唇角抿出自嘲的笑。

   她還是靜觀其變吧,相信他會處理好的。

   “右相的公子。”簡單明了的話,身邊的三個手下瞠目結舌,腦海中同時閃過一個念頭,楚大公子為何不救自家人,卻領著一大幫人救了北津王爺,這是何道理,最後齊刷刷的眸光一起望向主子。

   沐青瑤凝眉思索,最後出聲。

   “楚大公子先救北津王,是因為明日便是北津王問斬的日子,他之所以如此做,是因為北津王與他還有利用的價值,至于楚家,如果他還有一些仁義的話,一是還有別的方法可以救他們,而且那麼一幫人也不好救。”

   三個人聽著娘娘的分析,呆立不動,這朝廷上的事,可真是瞬息變幻莫測啊,上一刻如此,下一刻指不定什麼樣子,幸好主子決定了要離開這里。

作者: nikonnika    時間: 2012-5-19 03:46 PM

本帖最後由 nikonnika 於 2012-5-21 11:32 AM 編輯

宮心計 第九十三章  救人,宮心策

   深秋過後,是寒冷的冬。

   功風呼嘯,枯枝搖曳,沙沙的卷起殘葉飛舞幾圈,旋轉著落下。

   天陰沉沉的,籠罩著整個寢宮。

   沐青瑤手捧著暖爐,站在窗臺前,沉寂的望著窗外,透過打開的窗戶,冷風吹拂進來,寒意侵透肌膚,寢宮之內徹骨的冷。

   莫愁一邊收格一邊叫起來:“娘娘,關起來吧,太冷了。”

   沐青瑤輕嘆一口氣,冬天終于到了,暗夜中,北風吹拂而過,竟下起了雪來,白雪如風中的白梅,飛舞著,打著旋兒的落到地面,再卷起,再落下,到處一片凄涼,伸出手關好窗戶。

   “外面下雪了。”

   “是啊,不知不覺進宮快四個月了,天也冷了,娘娘明兒個早起多穿一點衣服,雪後賞梅,真不錯,這鳳鸞宮後面長著幾株梅樹,前兩天奴婢已看到它們綻放出幾朵花骨朵了,一夜功風吹,那寒梅一定競相綻放了。”

   “好,明兒個去賞梅,”沐青瑤贊同的點頭,人走到大床榻前,梅心上前一步解開她身上披著的白色的斗篷。

   正在這時,一陣寒凌的風夾雜著雪花飄進來,窗戶在一剎那被人打開,幾道快疾的身影飛疾而進,沐青瑤身形一退,飛快的拉過梅心往旁邊一讓,莫愁的身子陡的沖天而起,腰間的軟刻眨眼到了手中,直迎上那飛疾進來的幾個人,長劍一抖,便是幾朵凌厲強勁的劍花,直擊而去。

   梅心嚇得臉色白了,不由得叫了起來:“來人啊,有刺客,有刺客。”

   寢宮門外候著的莫憂,一聽這聲音早沖了進來,那銀色的彎月鏟一拋,便是強大的波光,刷刷的直去向幾個人中的一個男人,這個男人面容俊秀,身材精瘦挺拔,竟然是?

   “北津王?”

   沐青瑤冷沉的開口,寢室中,只有兵器擦過的鈍器聲,還帶著飛濺的火花。

   那為首的男子,真乃北津王,此時周身的冷魅肅殺,也不多話,大掌一揮便是一股強勁的掌風,直去沐青瑤的罩門,沐青瑤大驚,哪里還敢多話,身形一掠飛躍而起,那掌風撲了個空,莫愁和莫憂被那幾個人攔截,一邊打斗一邊想沖過來,無本那些家伙也身手敏捷,武攻不凡,一時之間掙脫不掉。

   而北津王一掌落空,眼看著沐青瑤飛越了過去,臉色更冷,當下不敢大意,玉色長袍帶著強勁霸氣的風飛身拭向沐青瑤,兩個人眨眼打了起來。

   梅心雖然害怕,可為人並不呆,一看主子打起來,倒冷靜了二分,慢慢的往後退,飛快的本出去,等出了寢宮,早一路狂奔一路大叫。

   “來人啊,有刺客啊,來人啊,有刺客了。”

   這聲喊,今寢宮內的人吃緊,每個人都使足了力氣,搶攻為上。

   北津王武功套路極厲害,一掌出,必帶著銳利的罡氣,沐青瑤不敢直接,唯有避開,幾番下去,已有些氣吁喘喘。

   這時候,從寢宮門外閃身進來一人,直接試身加入到沐青瑤這邊,兩個人合力攻向北津王,沐青瑤松了口氣,順著視線望向對面出手之人,竟是西門新月,當下眼瞳閃過疑惑,這女人啥意思,上次自己打了她,這時候她竟然來幫自個兒。

   沐青瑤一晃神,一只手掌直去向她,西門新月飛快的長劍一伸,生生的格開了那手掌,同時發出一聲驚呼。

   “皇后娘娘當心。”

   沐青瑤回神,這時候還是全力對付眼前的北津王要緊,至于西門新月,回頭再考慮她的事情。

   “好,”一言落,整個人飛疾而上,兩個女人會力對付北津王,誰能想到北津王爺武功竟然如此高深莫測,兩個女人對付他,竟不是對手,慢慢的處于下風,兩個人都有些吃力,腳步已遲緩下來,北津王不敢大意,出掌更加的凌厲,一掌落,另一掌翻滾而上,強大的內力凝成霸氣的掌風,一輪一輪的飛彈而過,他主要的目標還是沐青瑤,所以大部分精力都放在沐青瑤的身上,對于西門新月相對要松懈一些。

   眼看著打斗了一柱香的功夫,莫愁和莫憂兩個人和另外的四五個家伙打,並不顯得吃力,可也分不出身來,她們兩個女子斗北津王一人,卻已處下風,眼看著要不行了。

   寢宮門外響起腳步聲,北津王當下大急,反手一掌生生的化開西門新月的劍氣,雙掌對翻去向沐青瑤,沐青瑤往後一讓,那掌氣化成巨大的內流,發出一聲巨著響,寢宮內的古鏡瑤臺便昨得四分五散,兩掌皆落空,他不死心的再次去過去。

   這時候緩過神來的西門新月陡的沖了過來,撞開了沐青瑤的身子,自已迎了上去,生生的中了北津王一掌,身子被打發出去,力道十足,她的身子就像一個破敗的娃娃一樣,從半空緩緩下墜。

   這時候從寢宮外面沖進來一群人,為首的正是皇上,身後跟著花離歌等人,眾人親眼目睹了這一慕,皇上臉色陰驁,盛冷的開口。

   “拿下。”

   花離歌一揮手,手下的十幾個侍衛同時沖了上去,包圍了北津王和他的手下。

   慕容流尊飛快的走到沐青瑤的身邊,拉著她上下的檢查一遍,松了一口氣:“幸好沒什麼大礙。”這話說完想起西門新月來,立刻拉著沐青瑤回身望向西門新月。

   只見西門新月那張柔媚多情的臉上,此時會無血色,蒼白得像一張紙,唇角溢出血來,染紅了她身上淡粉的薄襖,她的眸光濕柔傾慕的望著皇上,臉上籠罩著一抹笑意,最後眼種煥散,慢慢的失去了光澤,頭一歪昏了過去。

   慕容流尊心有觸動,連忙叫了幾聲:“西門新月,西門新月?”

   沐青瑤靜靜的望著這一切,面對深深愛慕著自己的女人,只怕皇上也不能平靜吧,這正是西門新月的目的吧,她真的好心機啊,可是為什麼自己還覺得欠她的呢,因為她救了她,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事實。

   皇上陡的起身,冷掃向寢宮內仍在打斗的人。

   幾個人現在只剩下北津王一人在奮戰,其他的幾個人皆已被殺,七零八落的躺在寢宮內。

   花離歌本就身手不凡,再加上十幾個侍衛,莫愁和莫憂已經退了下來。

   那北津王就算武功厲害,也不敵十幾個,眨眼便落敗,可是這一次不同于上一次,他掌風一凝,大掌掉轉方向往自已的腦門去去,一去便中,連一聲叫都來不及,便倒在寢宮內。

   慕容流尊凌厲的眼種,疑惑的望著死去的北津王,從頭到尾都沒聽到他說過話。

   “檢查一下,他是否易容?”

   皇上下今,花離歌領命,飛快的走過去,翻過功津王的臉頰,上下檢查,還用手從他的下巴,毛發處用力的撕抽,最後確是是完好的肌膚,才沉聲的開口:“稟皇上,他是北津王爺。”

   慕容流尊放松了一口氣,冷聲命今:“把所有人都拉下去,這里處理乾凈。”

   “是,皇上。”

   花離歌和十幾個侍衛把北津王等人的屍體拉出去,寢宮內安靜下來,沐青瑤仍蹲在西門新月的身邊,一臉的糾結,皇帝走了過去,這一次竟然難得的直接抱起西門新月的身子,抬頭安慰沐青瑤。

   “瑤兒,你別急,朕會讓御醫給她珍治的。”

   “好,”沐青瑤點頭,臉上種色位變,直到那高大的身軀走了出去,心里好似被蟄了一下,很難受,似乎有點喘不過氣,有一種窒息的感覺,窗外漫天的雪,雪花從窗戶飛進來,在寢宮內飛舞,一朵兩朵飄過她的臉頰,她竟感覺不到冷意。

   莫憂一聲不響的走過去,關起了窗戶,莫愁伸出手扶住主子,把她安置在于大床榻邊。

   梅心從外面走進來,蒼白著臉色,眼里閃過一絲兒淚花,想必她也看到了那一慕,大家都覺得有點喘不過氣來,雖然有些事,是一開始就準備好了的,但現在卻感受到了心涼的氣息。

   三個人一言不發的收檢著寢宮內零亂的東西,還有地上的斑斑血跡,連一個宮女都沒有叫,只自已親自動手,似子只有這樣才好受一點.....

   一個時辰過去,一切都收格干凈了,莫憂和莫愁把那些臟東西還有帶著血跡的水端了出去。

   梅心走過去,主子一直木然的生著,臉上神情既困惑又冷然。

   “娘娘,夜深了,休息吧。”

   沐青瑤終算回過神來,不自然的笑笑,抬首望著梅心:“怎麼了,小丫頭?”

   那聲音帶著一份兒哽咽,做為她的丫頭梅心怎會不知道主子心頭的難受,眼淚立刻流出來了:“娘娘,你不舒服就說出來,打奴婢也好,罵奴婢也好,只要你舒服就行,千萬別憋著,那樣奴婢看著難受,娘娘。”

   梅心說到最後竟哭了起來,莫愁和莫憂從寢宮外走進來,沉默的站在梅心身後。

   沐青瑤嘆一口氣,站起身拉著梅心給她擦干眼淚:“你這個丫頭又膽小又怕事,還喜歡哭,你說你家主子怎麼帶你出去?”

   “娘娘?”

   三個人同時叫出來,沐青瑤用力的一吸氣,似子下是了決心,緩緩的開口:“好了,不管怎麼說,我是早就準備走的了,所以你們別想多了,我應該慶幸在臨走的時候,有人願意陪著皇上,因為喜歡皇上,竟然愛屋及烏,救了我不是嗎?
不管她出于什麼私心,到底救了我,等她醒了我就走,你們準備著。”

   “是,娘娘。”

   三個人同時應聲,如果說第一次他們還希望娘娘留下來,這一次已是徹底的下了決心,陪著娘娘一起離開皇宮,到江湖去。

   未央宮。

   飛陽殿,這是西門新月一直住的地方,偏殿內,精致的大床上,西門新月被安放在上面,俊美一身冷然的皇上端生在一邊,御醫正在為西門新月診脈,臉色有些凝重,好半天才放開她的手,一旁的小丫頭憐煙立刻上前為小姐整理好。

   “稟皇上,西門小姐被內力震傷了左胸的經脈,不過幸好沒有傷到心臟,否則就是大羅種仙恐怕也無能為力了,不過就算這樣,只怕小姐也要慢慢的修養,調息,想一時好是不可能的了。”

   “下去開藥吧。”

   慕容流尊聽到御醫的稟樓,知道沒有大礙便放下心來,對于西門新月的認識,除了聰明心狠手辣,身上還有一些難能可貴的品性,而且這個女人似乎很愛他。

   “是,皇上”御醫領命退了下去,另有小丫頭跟著他出去拿藥。

   慕容流尊站起身掃了一眼床上緊閉著眼晴的西門新月,那巴掌大的臉蛋蒼白如紙,倒也讓人心疼,他感激她救了瑤兒,對她便多了一抹憐惜之情。

   “好好照頓你們家小姐。”

   “是,皇上。”憐煙垂著頭應聲,沒想到小姐受了這麼大的傷,總算得來這個男人的一些憐憫,真不知道這一切究竟值不值得。

   慕容流尊吩咐完,便領著阿九離去,不過剛轉過屏風,便聽到里面響起了一聲輕咳,還伴隨著憐煙驚喜的聲青:“小姐,小姐?”

   慕容流尊本想離去,可是那隱約的聲青傳出來:“皇上,皇上?”

   這個女人的癡心究竟有多深,明明受了這麼重的傷,還惦念著他,慕容流尊的最後一腳終于沒有跨出去,慢慢的縮回來,回身走到大床前。

   只見西門新月黯然無光的眼瞳,在看到他的時候,激動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用力的喘氣,臉色憋得通紅,努力的吞咽著,慕容流尊微彎下腰,緩緩的開口:“既然不舒服,就不要說話,不會有事的?”

   “皇上,皇后娘娘沒事吧?”

   難得她醒了還關心著皇后,慕容流尊的眼瞳柔和幾分,點頭:“皇后沒事,你安心休養吧。”

   “嗯,那就好,我放心了,皇上。”她喘著氣,唇角掛著一抹笑,似子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傷勢,慕容流尊有些不忍心,淡淡的開口:“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皇上難道不知道嗎?”

   西門新月反問,那雙黑瞳中閃過熾熱的傾慕的眼眸,緊緊的盯著皇上,臉頰緋紅,欲語還休的俏模樣別提多有風情了,即便她此刻受著傷,可那如水的柔媚之情一覽無遺。

   “皇上,新月不求皇上會喜歡新月,這是新月自已的事,新月喜歡皇上,只想留在宮中陪伴著皇上,哪怕遠遠的看著皇上,只要皇上和皇后恩愛就行,皇后就像新月的姐姐一樣,只要有人敢傷害她,新月有一口氣在,就絕不會放過她的。”

   西門新月說到最后開始喘了起來,那樣迫切,那樣小心翼翼,生怕皇上拂手而去。

   慕容流尊男性的心態得到了極大的滿足,這個女人不但聰明,而且會心全意愛著他,在愛著他的同時,還能尊重皇后,以皇后的生命為前提,這和當今的太后簡直不能比,心頭涌起一股熱流,冷魁的聲音響起。

   “好,看你以命護著皇后,堪稱天下女子之典范,朕今日封你為淑妃,賜建陽宮。”

   “謝皇上,謝皇上,”西門新月的眼角流出一滴淚來,最後唇角露出一抹笑,竟昏了過去。

   偏殿內響起一片明朗的聲青:“恭喜淑妃娘娘,恭喜淑妃娘。”

   “好了,照頓好你們主子,今日之事暫不可宣揚出去,否則是斬不赦。”

   “是,皇上,”偏殿一片惶恐之聲,恭送著上出去,憐煙飛快的走到大床邊,心疼的握著主子的手:“小姐,你終于愁出頭了,終于愁出頭了,聽到了嗎?皇上封你為淑妃了,以後你就是妃子了,還賜了建陽宮。”

   寢宮內響起一片喜極而泣的聲青.....

   慕容流尊走出春央宮,殿門前一片雪白,天地間到處都是白,迎面翻卷著的雪花,輕輕的回旋著,在雪面上楓過,一朵,兩朵,打到他的臉上,他回過神來,心頭有些不安,輕輕的回頭。

   他真的納西門新月為妃了,這事應該先告訴瑤兒才是。

   不過瑤兒應該不會反對,那西門新月可不比別人,她好歹救了她的命啊,要不然這受傷的可是瑤兒啊,他只是感動西門新月的一份心,所以才會納她進宮,而他心中喜歡的人是瑤兒啊,可是這事?

   一旁的阿九公公凍得直哆味,看著皇上沒有進軟轎的意思,趕緊開口催促起來:“皇上,回宮休息吧,明兒個還要上朝呢?”

   “好”慕容流尊應聲彎腰上了那軟轎,心底有著肯定,瑤兒那麼善良,一定會同意納西門新月進宮的,呼出一口氣,看自已想多了,這還是他嗎?

   “起駕回宮,”寒夜中,阿九請脆的聲青響起,雪映得四周一片明潔,一行人飛快的往琉璃宮而去。

   雪後初晴,一大早鳳鸞宮內外,太監和宮女都在殿門外請理殘雪,殿門前後,全都請掃干凈。

   寢宮內,沐青瑤摟著小狐貍窩在暖和的綢緞被里,默然無語的望著頭頂上的錦紗帳,昨兒個晚上的一慕雖然刺激到她了,經過一夜的調整,她現在坦然得多了。

   “娘娘,娘娘?”

   梅心從外面進來,咋呼咋呼的叫著,一走進來,跺了兩下腳,然後走到爐前拱了烘手,呵著氣兒,那氣很快便成了一團白霧兒,望向大床榻上的主子。

   “娘娘,你知道嗎?外面好熱鬧啊,有宮女在堆雪人,還有人打雪仗,宮殿後面的幾株寒梅競相開放了。”

   “我不想起來,這熱熱暖暖的被窩,我舍不得離開。”沐青瑤嘟嚷著,其實她在等消息,一大早便讓莫愁到未央宮去打聽消息了,看看西門新月有沒有大礙,醒沒醒過來。

   梅心還想說些什麼,這時候莫愁走了進來,恭敬的稟樓著那邊的消息:“娘娘,沒什麼事兒,御醫昨兒個看了,聽說傷了左胸的經脈,不會致命,但需要調一侵時間,聽說半夜的時候,西門新月醒過來的一回,然後又昏了過去,到現在還沒醒過來呢?”

   “嗯,只要沒事好。”

   沐青瑤點了一下頭,動動身子,莫愁偷偷的拿眼瞄著主子,下是了決心的開口。

   “皇上似子也在哪待了好大一會兒。”

   “待著吧,人家動了那麼大的心思,反正我們也要走了,我也想開了,就不糾結了,”沐青瑤淡淡的說,可是胸口還是糾結得厲害,只是不想讓關心自己的梅心和莫愁擔憂罷了,那樣一個和自己待在一起的男人,兩個人還有了第一次,那麼熾熱,不論哪個女人對和自己第一次的男人,總有點戀戀不舍的情節吧,要不然之前她也沒感覺有多在意他,可為什麼在要走的時候,還是覺得心疼呢?沐青瑤一拉被子,調轉一個頭,朝里面睡:“我再會兒,你們別打攪我。”

   “娘娘不是要賞梅嗎?”

   莫愁追問,好半天沒等到答復,兩個丫頭相視一眼,只得作罷,看來主子是真的睡了,輕手輕腳的走出去,卻不知那冷艷逼人的臉上,最終還是不爭氣的滑落一滴兒淚珠,然後緊閉上眼,把所有的一切都咽回去.....

   沐青瑤整個人懨懨的,一直睡到下午,不想吃飯,不想活動,本來還不想起來呢,後來被星竹丫頭給纏得沒辦法了才起來,小丫頭今兒個穿了淡粉色的薄襖,胸前繡著寒梅,別致極了,下著一伴白褶裙,身上披著一伴大紅的斗篷,那紅映得她的小臉蛋像被胭脂染了一樣的,越發的粉嫩可愛。

   沐青瑤今日一件淡綠色的對襟棉襖,下身竟是一件灑花凌褲子,乍看之下,倒像穿了一套騎馬裝,別有情調,身上披了一伴白毛狐皮的斗篷,映襯得人好似一介俏公子,別提多有韻味了。

   寢宮內的幾個人看呆了,星竹公主先發出一聲驚。

   “皇嫂,太捧了,這要是被皇兄看到,一定驚呆了,好俊啊。”

   “好了,我們去賞梅吧,”沐青瑤發現自己特煩提到那個人,既然決定離開,何苦再糾結,她該做的是盡快放開,不過她慶幸,自己還沒有更深的陷入進去,所以談不上多大的傷害,如果真的愛得深了,只怕她的舉動就不會如此淡然的,像當初對待肖銳,就是因為太重視他的原因。

   “嗯,走吧。”

   星竹套著沐青瑤的臂子,兩個人一俊一俏,相偕走出去。

   天地間一片白茫茫的,宮檐上,廊柱下,花亭間,每一處都是白,這白樓映了世間一切的丑陋,呈現出一片冰清玉潔,澄明透徹,那些骯髒的不干凈的都終將化為春風一泄而去。

   “走吧,娘娘,殿後面有幾株寒梅開了,我們過去賞賞梅吧,”莫愁提議。

   慕容星竹和沐青瑤都贊同,兩個人抱著手里的暖爐順著長廊往後面而去,一路上看到很多小丫頭在打雪仗,看到主子經過,也無所畏懼,只恭敬的笑著見禮:“公主,娘娘。”

   “嗯,”沐青瑤點了一下頭,現在的鳳鸞宮,不比從前了,這里一團和氣,只要你不犯錯誤,不惹事,做好份內的差事,主子是個好主子,一般不會懲罰人的,相反對宮人很和藹,因此這里的每一個人都很喜歡主子。

   一行人順著長廊往後面的花園而去。

   花園里,一片空寂,那些花花草草的盡數被白雪埋了,只剩下幾株寒梅,悄然本放著,一夜之間,梅開枝頭,滿目的姿態,一朵朵,像墨染似的,好看極了,清香撲鼻。

   後花園正中,有一座煙色的小亭子,里面有石桌,桌上已鋪了厚墊,擺著點心和熱茶,石凳上也整整齊齊的鋪著柔軟的墊子,看上去極舒服,亭中有一暖爐樓放著,整個小亭子里,濕暖如春,一點涼意都沒有。

   沐青瑤掃視了一眼,抬眸笑望著梅心和莫愁:“你們倒是有心了。”

   “主子生下來吧,吃茶賞梅,豈不快哉。”莫愁俏皮的開口,她是想讓主子開心一點,看著主子的堅強,那眸底卻是一抹落寞,做為奴婢的,心里何嘗舒服,但願娘娘早點離開這宮中,遠離了這一切,她便會放開胸懷了。

   “嗯,莫愁真是貼心,要不明兒個跟了我?”

   星竹公主的話音一落,立在她身後的藍衣嘟起嘴,眼晴立馬紅了:“公主是嫌奴婢不好嗎?”

   “哎呀,這丫頭真多心,”慕容星竹笑著望向沐青瑤,沐青瑤伸出手捏了一下她的鼻子,此刻被凍得紅通通的,格外的可愛:“你啊,別惦記著我的丫頭了,藍衣夠好的了,事事順著你,到哪去樓這麼貼心的婢子,知足吧。”

   藍衣一聽皇后娘娘誇她,立馬又高興,屈膝福了一下身子。

   “謝皇后娘娘誇贊。”

   這丫頭不但長相好,也機靈,沐青瑤贊賞的點頭。

   梅心立刻上前倒茶,侍候著主子們吃茶賞梅,小亭子里面一片濕馨,笑聲揚起,沐青瑤似子忘記了之前發生的事,莫愁和梅心同時松了一口氣,她們的心願,希望主子開開心心的。

   再過不久就要過年了,不知道主子是過完年再走呢,還是就這幾天走,兩個人種色不是的猜測著。

   三日後,午門斬首臺,楚家問斬。

   這一日雖然天氣很冷,但是午門斬首臺四周,圍了里三層外三層的人,西門正豪領命在此斬首楚家的一干大小。

午時一刻剛過,那楚家大大小小八十多口人,被兵部的兵將押了過來,鐵鏈栓住腳,手上還綁了起來,一行人痛哭流涕的走了過來,跪在高臺之上,那為首的正是右相楚風玉,曾經的風光不再,現在的他,不但年邁,而且手不能提,口不能言,偏偏心里有數,眼淚順著眼角往下流,他心里怨啊,本來想交出兵權的,誰知道那個逆子竟然害了他,現在是一家大小都將被處死,他倒沒了影子。

   斬首臺四周,人聲人海,圍得水泄不通,所有人都睜大眼,望著楚家大大小小,哭聲不斷入耳。

   這些往日盛風八面的人,此刻比那螻蟻還不如,平常總要仰視著的人,此刻面對生命,也是如此的渺小,哭天喊地的,很多人沒有同情,相反的覺得解恨,這右相,一向仗著太后樓腰,雖說沒有魚肉鄉里,可也一直瞧不起這些下等人,姿勢凌人高高在上的樣子。

   午時二刻一過。

   西門正豪一聲今下,四周響起如雷的應聲,一切準備就緒,兩個儈子手扛著鐐亮的大刀走了上來,那刀鋒利無比,在陽光下發出凌寒的光芒,寒芒撲面而來使得斬首臺邊的人往後讓了一些。

   功風呼嘯而過,寒氣籠罩著整個斬首臺,那些楚家的人有些衣著單薄,此時在風中簌簌發抖,好似風中的殘葉。

   西門正豪抬頭看天,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伸手到案臺邊去摸簡筒中的令牌。

   不過那斬字令牌拿在手里還沒扔出去,忽然有人躍至半空,當空一聲大喝:“住手。”

   一襲白袍揚起,卷起半天高的狂風,墨髮如云,傾瀉在肩上,那如玉的臉龐,此時罩著盛冷凌寒的殺氣,緩緩的從高空落下,他的身形一是,從斬首臺不同的方向同時飛躍起十幾道身影落到他的身後,態度小心恭敬:“主子?”

   那白袍男子,眉眼皆帶著逼人的妖孽之氣,此人正是右相之子,楚淺翼,此時再見他,竟比先前更多了一抹狂放,舉手報足帶著貴氣,唇角輕樓,便是顛倒眾生的笑意,人群中有很多人倒吸氣,這男人真俊啊。

   “西門將軍,別來無恙啊,”楚淺翼抱拳,態度三分認真,七分嬉皮。

   “逆賊,果然如我皇請測的一樣,你必來劫法場,”西門正豪陡的站起身,發出如雷的吼聲,手往後一伸,立刻有人遞上一柄玄鐵長槍,那槍足有幾十斤重,可拿在西門正豪的手里,就好像拿一把劍一樣,可見他臂力驚人,功夫一是極了得。

   “賊子受死吧。”

   西門正豪身形一躍,飛掠過案臺,直落到楚淺翼的面前,長槍一抖就待刺過去,楚淺翼身後的手下臉色一變,幾個人沖了過來,一人冷喝:“大膽,竟敢對三皇子無禮,找死。”

   這話一出口,西門正豪倒是一愣,這人話什麼意思,眼種陡深:“你搞什麼玩意兒?”

   楚淺翼唇角一勾,那笑越發的妖嬈,花枝招展,只見先前怒斥西門正豪的手下再次開口:“這是我們云蒼國的三皇子殿下,別說你一個小小的將軍,就是你們弦帝,只怕也末必敢動手,難道真的想和我們云全國開戰?”

   此言一出,不但臺上人人受驚,就是那臺下的一干人群,也是議論紛紛,認真的打量臺上妖孽不可方物的男子,他是右相的公子沒結啊,這小子長得美,從小看到大,怎麼會是云蒼國的三皇子呢?無論如何沒人相信。

   “胡說,你以為你們編個理由,本將軍就相信你們嗎?”

   “大膽西門正豪,本殿難道要你相信嗎?現在我要見弦帝,馬上,”楚淺翼陡的臉色一變,陰驁無比,一觸及發的雷霆之怒。

   西門正豪面對著眼前的突發狀況,不敢大意,左右為難起來,不過如果眼前的真是云蒼國的三皇子,那麼無論如何,他們是不好打他的,要不然兩國必然開戰,可是說他是云蒼國的三皇子,西門正豪無論如何也不相信,眼前這男子可是臨安城的第一妖孽男子右相的公子,就算化成了灰,他也認得,為何現在卻成了云蒼國的三皇子?

   “本將不會聽信你這小人之言,難道要本將把你帶到皇宮去刺殺皇上不成。”
   西門正豪不敢大意,態度堅決。

   楚淺翼陰冷的怒視了他一眼,雙手一翻,手中已多了一面腰牌,腰牌上清晰的寫著,云蒼國三皇子文玉,沒想到這楚淺翼竟真的是云全國的三皇子,這下西門正豪不敢多說什麼。

   “好,進宮,”這種事只能進宮了,他可沒權利處置這樣的事。

   午時三刻已過,楚家人末斬,一並拉入兵部大牢中,西門正豪陪著楚淺翼進宮。

   琉璃宮。

   慕容流尊面對這樣的情況也是一陣愕然,他已派出暗衛查過了,知道最近有云蒼國的人在臨安城活動,所以相信今日午門口一定會劫人,只是沒想到,這楚淺翼根本不是楚家人,而是云蒼國的人,他怎麼會是云蒼國的人。

   “你說你是云蒼國的三皇子?”

   “是的,弦帝”楚淺翼一掃之前的不正經,難得的端莊,沉穩內斂的開口,周身的貴氣,優雅的出示了自已的信物。

   他原來竟真的是云蒼國的三皇子文玉,那麼為何云蒼國的皇子會成為右相的公子呢?高座上的皇帝,臉色陰驁難看,沉聲開口:“現在你是以云蒼國的三皇子身份光臨我弦月,不知道三皇子為何阻止我弦月西門將軍行刑。”

   楚淺翼淺淺的笑起來,他的挑花眼眸蕩漾起清風曉月般的光澤。

   “弦帝,其實右相並沒有幫助北津王,那三千守備軍是我調用的,可是我不是楚家人,那麼弦帝以什麼立場來斬楚家人呢?”

   慕容流尊陰沉著臉,眸底是黑色無邊的深淵。

   他知道楚淺翼說的是事實,如果楚淺翼不是楚家人,那麼他就沒有實際的證明來是楚家的罪,那三千守備軍能證明是楚大公子用兵符調用了他們,可現在楚大公子根本不是楚家人,而是云蒼國的三皇子,如果他斬了楚家,必然要有個說法。

   “你?”

   慕容流尊怒瞪下首,忽爾笑了,好似一瞬間沐浴了雨露:“很好,朕是小瞧了你,文玉,沒想到你藏得這麼深,朕現在想知道,你是如何偷天換日,做了楚家二十多年的兒子,卻在眨眼間變成了一國之尊貴的皇子的?”

   楚淺翼揚眉,凝目,倒是收斂起笑意,臉上是一抹認真,其實他寧願自己是楚家的一個普通的人,那樣,他早就會勸爹爹交出兵權,但他不是,他生來的使命,就是擔負著,要攪混了弦月,乘亂挾天子以令緒候,這樣云蒼國表面上仍是一個國家,實際上卻是一國兩制,可誰知道人算不如天算,那語嫣有點癡心,竟然愛上了皇上,不論他們如何做她的思想工作,她就不肯在皇上身上用詭計,所以這最後的局面還是打破了。

   “我從出生的時候便被調包了,在我還只有三四歲的時候,我師父便告訴我,我是云蒼國的三皇子。”

   “那麼楚家的孩子呢?”

   弦帝臉上罩著霜雪一樣冷冽的寒氣,沒想到一個局布得如此大,從二十多年前便開始了,難怪他一時查不出來,這心思太慎密了。

   “為免除後患,早被殺了。”

   楚淺翼緩慢的開口,眼瞳幽深下去,這是云蒼國虧欠楚家的,所以他不能再讓他們被殺了。

   “好,云蒼國夠狠。”高座上的弦帝笑了起來,那笑陰冷冰驁,眼種閃著凌厲,笑完,望向一倒的西門正豪:“西門將軍,暫時把楚家一干大小收監。”

   “是,皇上。”西門正豪退了出去。

   大殿上,皇帝冷凝著臉思索,既然楚淺翼的身份已揭露,他也沒有理由殺楚家的人,太后已死,北津王也死了,右相也口不能言,手不能提了,本來他想殺楚家人,是想斬草除根,把楚淺翼釣出來,一並除掉,可是現在這楚家根本沒有兒子,他們的兒子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經被殺了,眼前的卻是云蒼國的三皇子,至于他在這里的原因,皇上不用想也知道個中的原由。

   這云蒼國的狼子野心,竟然滲透得如此徹底,從二十多年前便開始布局了,而自已竟然毫不自知,真是可惱可恨。

   “三皇子,從即日起,我們弦月不歡迎你,請你立刻離開弦月的境內,永遠不要踏進弦月一步,否則,楚家人是斬不赦。”

   慕容流尊陰森森的下了逐客令,他知道楚淺翼的心底還是在子楚家人的,他用楚家牽制著他,相信從此後,他不會再踏進弦月一步,如果再相見,就在戰場上分高底吧。

   “後會有期,”楚淺翼也不多說,這一切他是早已猜到了的,當下不再多說什麼,抱拳往外退去,慕容流尊冷沉的命令:“花離歌,立刻送三皇子文玉離京。”

   花離歌進來抱拳領命:“是,皇上。”飛身領著一幫人跟上前面的身影。

   大殿,安靜下來,高座上的弦帝,一臉的陰驁,涼颼颼的難看極了,忽然有太監從外面沖進來稟報:“皇上,禮部尚書求見。”

   慕容流尊狹長的眉峰動了一下,挑起:“宣。”

   小太監掉頭離去,很快那禮部尚書,身著官服,恭敬的走進來:“見過皇上。”

   “起來吧,什麼事?”

   “臣接到拜貼,六國皆派出了使臣來我們弦月,現在離我們臨安城只有八百多里了,如果不出意外,今日傍晚時分將抵達臨安城。”

   “嗯,他們來干什麼?”弦帝本就難看的臉色,此時罩上層層黑云,眼瞳幽深,似古潭,讓人一眼樓不到底。

   “稟皇上,臣派人打探過,此次六國來的人,都是各國聰明睿智的大臣,他們似子是沖著皇后來的。”

   禮部尚書的話一落,慕容流尊的俊容上一閃而逝的暗芒,一是是上次六國的人看到了皇后驚人的才華,所以驚動了六國的君皇,這次重新派使臣過來斟酌,看看皇后是否如傳言中的那麼厲害,天下七分,一直以來都和平相處,雖然每一個國家都想統一其它六國,但都沒有一個突破。,而現在瑤兒的出現,只怕正是那突破口。

   慕容流尊黑色的瞳孔好似璀璨的黑水晶,精亮奪目,一掃先前的冷驁。

   “好,禮部連同左相,還有西門將軍一起替朕出城迎接貴賓,這次把客人會部安排在東郊的驛宮內,派兵部一定要做好保護惜施。”

   “是,皇上。”禮部尚書領命而去。

   慕容流尊一掃先前的冷硬,滿臉的光澤,雖然氣惱楚淺翼不在自已的局中,但現在內患已除,兵權已盡販歸于他手中,而他身邊多了,聰明睿智的瑤兒,有他和她,何愁天下不盡入乾坤。

   皇帝狂傲的笑起來,忽然想起冷宮的楚語嫣,這個女人似子也沒那麼壞,而且沒有依照楚淺翼所說的話做,這倒省了他很多的麻煩,說明她的心地純良,而且也主動勸右相交出兵權,如果不是楚淺翼從中做梗,右相的兵權早就交了,這個女人倒有三分可憐之處。

   “阿九,派小太監去冷宮宣布,讓貴妃娘娘回未央宮去。”

   “是,皇上,”阿九柔潤的嗓青響起,領命奔了出去,吩咐小太監去宣旨。

   大殿高生的皇上,滿臉的光輝,俊目釋放出耀眼的種彩。

   現在一切萬事皆圓滿了,后宮,朝堂......

   鳳鸞宮,沐青瑤身子懶懶的半瞇著眼晴靠在寬大的軟榻上,像一只懶貓似的一動也不動,整個人窩在上面,不時的張嘴打了一個哈欠。

   莫愁和梅心相視一眼,擔憂盡現于眸底。

   主子這幾天不知道怎麼了,總是無精打彩的,還不太喜歡吃東西,而且喜歡睡覺,難道是生病了。

   兩個人走過去,莫愁細心的給主子掖好身上的長毛毯子,梅心伸手摸了摸主子的腦袋,關切的開口:“娘娘,你有點不對勁兒,給你宣個御醫過來看看吧?”

   “可能是天冷了,人就有點懶吧,總之不想動。”

   “梅心,去,讓小太監過去宣個御醫過來,”莫愁示意梅心,那軟榻上的人睜開眼晴,有點不樂意:“我沒什麼事,你們別大驚小怪的了。”

   “不行,這次一是要請,”莫愁和梅心異口同聲的拒絕,說完梅心已走出去吩咐小太監傳御醫。

   大殿門外,莫憂走進來,修長的身子如玉竹一般傲挺,一撩袍擺,恭敬的彎腰:“主子,屬下得到消息,楚家人沒有被斬,被押回了兵部的大牢,聽說是楚大公子阻止了行刑,而且聽傳言,說那楚大公子原來不是楚家的人,而是云蒼國的三皇子。”

   “云蒼國的三皇子?”

   青瑤睜大了眼,似乎有點難以置信,沒想到土生土長的楚大公子竟然是云蒼國的三皇子,那麼他是從小就被接進楚家了,天哪,古人的心計可真歹毒啊,不但拆散人家的骨肉親情,只怕那年幼的孩子也難逃毒手啊。

   “是的,娘娘。”

   “可憐了楚家,”青瑤嘆息,沒想到楚家竟然栽了這麼大的跟斗,不過好在楚淺翼算是有良心的了,今著他們的養育之恩,最後出面救了他們一命,如若不然,只怕楚家七八十。人,一個別想活命了。

   大殿安靜下來,梅心從外面領著御醫走進來。

   御醫恭敬的給青瑤行禮,青瑤點頭,身子並沒有動,只緩緩的慵懶的開口:“好,既然來了,就給本宮瞧瞧吧,最近好像一直想睡覺,身子有點懶,最重要的沒什麼胃口吃東西。”

   那年老的御醫聽著青瑤說了癥狀,不但不憂慮,眸底間似子竟有些高興,不過並末說什麼,而是摸了一下胡須,生在梅心樓過來的凳子上,細心的為皇后珍脈,很快,臉上便露出笑意,不過為確保不出意外,又號了一遍,最後放開青瑤的手,跪到地上,連聲的開口:“恭喜娘娘,賀喜娘娘,這是喜脈,娘娘懷上龍種了,孩子已有一個多月了,娘娘一是要保重身體。”

   御醫的話使得大殿內的人驚呆了,青瑤的臉一下子冷了下來,她是準備走了的,現在竟然懷孕了,這可真是一個意外啊?不聲不響的揮了揮手:“好,你下去吧,這件事不要泄露出去,本宮自會向皇上說明的。”

   “是,皇后娘娘。”

   御醫並沒有察覺皇后的不一樣,高興的退了下去。

   青瑤抬頭掃了一眼大殿,幸好殿內並沒有其她人,只有他們幾個,身子動了一下,梅心趕緊走上前扶她生好,柔聲:“娘娘?”

   “你們都下去吧,我要想想。”

   青瑤揮了,現在她想靜靜,難怪最近幾天不想吃飯,身子也懶得動,原來是自個兒懷孕了,仔細算來,癸水確實過了幾天,本來沒在意,沒想到竟是懷孕。

   “是,娘娘,”三個人應聲退出去。

   殿內,青瑤一動不動的生著,臉色變幻莫測,眼瞳陰暗難明,她懷孕了,現在怎麼辦?難道真的要帶著孩子離開,她無論如何是做不到打掉孩子的決定,如果帶著孩子離開了,有一天,他會不會怪她呢?因為她的決定,所以他從一出生就沒有爹爹,還是她留下來?

   青瑤心內有兩桿秤,上下晃蕩,做為娘親,她是不是該為孩子犧牲一些,也許皇帝心中有算計,但還勉強能接受,也許皇上會有三宮六院,但她可以阻止,不讓他納妃,可是如果她真的這樣做了,她連自尊都沒有了,兩情相悅,最重要的一點,到少是心甘情願為對方付出的,就算她今日付出了,難道真的能得到他的回應嗎?

   大殿內一點聲響沒有,這時候,殿門外響起太監柔和的聲青:“叩見皇上。”

   “起來吧,守在外面。”

   “是,皇上,”,那小太監的話青落,沐青瑤抬首望去,只見從門外走進來的是一身柔黃袍子的皇上,身上罩著一伴孔雀絨的大氅,孔雀五彩的光芒,襯得他華貴逼人,一走進大殿,阿九便恭敬的上前為他脫掉大氅,雙手捧著那大氅退到殿門外候著。

   皇上一臉濕潤的笑意,如水般流淌過,青瑤望著眸底的柔情,想到肚子里的孩子,唇角不自覺的勾出一抹笑。

   “你來了?”

   “嗯,瑤兒今兒個怎麼樣?冷嗎?”他一走過來,便自然的伸出大手,把她的小手握在大手中,他的手一點不像從前那樣冰冷,相反的暖洋洋的,很快便暖和了她的小手,還有會身,這一刻她心底流淌過請澈的水波,聽到那有輕輕的話語落下,就留下來陪著他吧,他其實是愛著她的。

   “還行,不過這種天氣,最想睡覺了。”青瑤笑起來,一掃那些冷淡疏離,像春日盛開的鮮艷的花朵兒,眉宇皆笑意,猜測著如果他知道她懷孕了,會不會很高興,即將為人父了呢?

   “瑤兒今天似子很高興,有什麼喜事不成,”皇上濕潤寵溺的問,一只手拉著她的手,另一只手自然親昵的幫她順了順箕邊滑落的髮,那動作輕盈柔和,卻深深的刻在她的心里......



宮心計 第九十四章 出宮

    青瑤故作神秘的搖頭,臉上卻不經意泄露出她一是有什麼高興的事隱瞞著,皇上也不心急,伸出手摟過她的身子,緊貼著自己的胸,暗沉磁性的聲音響起。

   “瑤兒,沒想到楚淺翼竟然是云蒼國的三皇子,看來楚家不能斬了,要不然別人會怎麼說朕呢,現在北津王死了,太后也死了,右相不能言不能語的,朕準備留下楚家人的命,不過把他們貶出京城去,你看可行?”

   “行,皇上的決是怎麼不行。”青瑤出手緊樓著皇上的腰,這樣的處置沒什麼錯,楚家雖然可恨,但都是聽命于太后,雖然想助北津王謀朝奪位,但也沒有實際性的舉動,反而他們自已的兒子從一出生便被殺了,心里一是很痛苦吧。

   “對了,瑤兒,朕要和你說一伴事。”

   慕容流尊的語氣忽然有些小心翼翼的,慢慢的開口,青瑤笑著開口:“你說吧。”

   “嗯,我知道瑤兒的雖然冷漠,其實心地一直很善良,那西門新月救了瑤兒,想入后宮為妃,朕準了她,瑤兒看可行嗎?”

   皇上的聲青一落,便感覺到懷里的嬌軀一僵,一動也不動了,然後好久也沒動作,他的心底有些不安出聲的喚了兩句:“瑤兒,你不同意嗎?朕只是看她救了你,所以才會同意

   “這是皇上的事。”平淡無奇響起,但皇上知道她生氣了,不高興了,可是他一時不忍,已許了西門新月了,自古君皇金口玉言,他總不會收了那話吧。

   “瑤兒,在朕心目中,皇后只有你一個,后宮所有的女人都聽命于你,誰若是想打你的主意,你可以懲罰她。”

   “皇上,青瑤想問你,你有想過,和青瑤一生一世一雙人嗎?”

   “一生一世一雙人?”皇帝的俊逸的臉上有些震憾,眼瞳幽深得好似汪洋,顯然從末想過這個問題,他慢慢的低頭望著懷中的女人:“瑤兒想讓朕一輩子娶一個女人嗎?”

   青瑤一動也不動,唇角是一抹苦澀的笑,心底好痛好痛,她想像著,將來會有很多女人走進后宮,她雖然是至高無上的皇后,可那又怎麼樣,到時候她愛得深了,只怕會瘋的,在過去,她已經瘋過一次了,若不是瘋了,她怎麼會到現在的空間來,所以她慶幸啊,自已還沒有愛得深,雖然心里很痛,但還能承受著。

   “沒有,我是昨兒個做一個夢,那夢好奇怪啊,竟然有男人和女人一生一世一雙人,真是世外仙侶啊。”

   “瑤兒,那是做夢,別說朕是皇上,就是尋常的富貴人家,家里也是有很多妻妾的,怎麼會有一生一世一雙人呢?但是朕有了瑤兒,以后不會隨便納妃的。”

   皇帝狹長的眉挑起,明顯的不信,那話里是波波的質疑,青瑤再也忍不住,一滴淚滑落下來,幸好只有一滴,她絕不會允許自己流出第二滴的,這一滴淚是為了奠他們將會遠去的情愛。

   從此她再也不敢碰觸愛情了,尤其是在這樣的時空下。

   “皇上,我累了,想睡覺,”青瑤抽回身子,臉上是淡淡的神采,看不出她有任何不高興,或者不愉快,可是慕容流尊總感覺到不安,似子那種她隨時會離去的感覺,大手一伸握住青瑤:“瑤兒如果不喜歡西門新月,那朕就不封她為妃,這樣行了吧。”

   青瑤看著這樣俊逸,一向胸有成什的男人,眸底竟有那麼一點點的焦急,不由得眉眼舒展得更開了。

   就算沒有了西門新月,以後還會有別的女人,難道她阻得了一次,阻得了二次,阻得了三次嗎?只怕以后阻出仇來,兩情相悅,一生一世一雙人,要自已心內根深蒂固有這樣的想法才行,而不是她的強求。

   “皇上回去吧,我沒有不同意,納妃是皇上的事,再正常不過了,何況西門新月救了我,我怎麼會不同意呢?”

   青瑤笑顏如花,推他的身子:“皇上,我真的累了,讓我睡會兒吧,好嗎?”

   慕容流尊眼瞳閃過璀璨,點頭:“好,不過朕告訴你一伴事,六國又派出使臣來了,似乎想見見你。”

   “嗯,我知道了,”青瑤揮手,目送著他高大明黃的身軀往外走,走到殿門前回望過來,眉眼皆如三月的春風,說不出來的醉人,不知是人逢喜事倍覺親,還是因為要納新妃的緣故,總之一切離她已很遠了,她的眼晴濕潤了。

   直到莫愁和梅心的聲音響起來。

   “娘娘,你怎麼了?”

   青瑤回過種來,斂眉低笑,似乎什麼事也沒有,既然決定了放開,她何苦再糾糾結結,放不開的倒是她了。

   “你們準備準備,今夜就是我們離去之時。”

   青瑤的話落,莫愁和莫憂嚇了一跳,雖然娘娘先前說過離開,他們也同意了的,但是現在,主子可是懷上龍種了,難道還要離開嗎?

   莫愁和莫憂三個人一時動不了,娘娘雖然淺笑若磐,不知為何,他們竟感覺到了酸澀,雖然她看上去像什麼事都沒有,可是真正有眼晴的人,還是看出那眸底升騰出的一些霧氣。

   “娘娘,出什麼事了?”

   青瑤並不承認,有些微恨,這些個奴才.是怎麼回事.非要看到主子笑話是不是,狠狠的瞪了下首的人一眼,不經意的揮了揮手:“你們都下去吧,我回寢宮休息一會兒,回頭聽我的命令,你們留意宮中的動向。”

   “是,娘娘,”三人應聲,不過都有些哽咽,主子一是有什麼事瞞住他們了,怕他們知道不好受。

   青瑤掀掉身上的長毯,穿鞋,悠然的往內宮而去,這一系列的動作是那般的優雅,行云流水般舒暢,那背影說不出來的高雅,像山花一樣爛漫,可就是生生的刺痛了三個人的眼晴,等她不見了蹤影,梅心轉身望向莫愁,終于哭出了聲,撲到莫愁的懷中。

   “主子這是怎麼了,她為什麼什麼都不說?”

   “既然她不願說,我們就不問,”莫愁冷靜的開口,她一向沉穩,做事極有分寸,思前想後,已隱約感覺出端倪,眉間染上微恨,如果不是為了主子,她真想沖到琉璃宮去責問皇上,怎麼就忍心傷害主子呢?她懷了他的孩子啊,怎麼能在一個女人懷孕的時候,如此傷害她的心呢,可是最后她什麼都不做,只化作一腔冷冽。

   “好了,我們出去安排一下,今夜所有的宮人都必須睡得踏實到死,以確保萬無一失。”

   “莫憂,出宮去買藥。”

   “梅心,去安排今夜讓我們倆守夜。”

   “是,”三個人分頭行事,很快消失在大殿上。

   寒夜漫長,功風呼嘯,打在白色紗絹做成的窗欞上,簌簌生響,青瑤睜著大大的眼睛坐在床上,懷里躺著毛雪球,手里捧著暖爐,淡漠的望著琉璃屏風,周遭死一樣的沉寂。

   寢宮門外響起腳步聲,青瑤抬頭,只見梅心和莫愁走進來,兩個人不時的呵著手,看到她一動不動的坐在床榻邊,臉色微變,緊走兩步上前:“娘娘,你怎麼沒休息?”

   “我睡不著,梅心,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青瑤把手中的暖爐遞給莫愁,讓她暖會兒手,莫愁樓了過去,上下翻騰著,讓冰涼得快僵了的手暖和一會兒,然後遞給一邊的梅心,梅心邊暖手邊回話。

   “娘娘,現在是子時了,娘娘睡會兒吧。”

   梅心擔憂的望著自個的主子,本來以為她在休息,誰知道她竟然醒了,也不叫她們。

   “不,你去給我把筆墨準備過來,莫愁去收拾一下,把該帶的東西帶上,再把莫憂給我叫進來。”

   “娘娘”梅心應聲走出去,莫憂就在門外候著,一聽到娘娘要見他,便飛快的閃身進來。

   只見主子已冷靜得多,周身好似籠草著姿日的冰霜,淡淡的有條理分派任務。

   “莫憂,最近你一直混跡于臨安城,一定熟悉很多地方,現在出去買一輛馬車,不要太豪華,精致一點就行,然後駛到西北邊的高牆邊,上次我們走的地方,在哪里接應我們,城門一開,我們便離開臨安城。”

   “是,主子。”

   莫憂領命閃身離去。

   梅心去取筆墨紙張,莫愁整理衣服,一時間各人有各人的事情,青瑤不緊不慢的放開小狐貍毛雪球,整理一下衣服,挪到床邊,梅心已取來筆墨,趕緊奔過來幫她穿好淡紫的羊皮靴,待候著她走到桌前。

   青瑤略一凝眉,下筆如有神,利落無比,刷刷的在紙上寫字,很快便寫好了,折疊起來,端端正正的放在桌子上.然後毫不猶豫的起身.走到一邊去盥洗,一切都該結束了,何必拖泥帶水,莫愁已收拾好了衣服,兩大包裹的東西,整整齊齊的樓放在一邊,沉默著站在旁邊。

   進宮來有好幾個月了,恍若一夢啊,沒想到現在竟要出宮了,她呆怔著的時候,聽到主子叫她。

   “莫愁,陪我去一個地方?”

   “哪啊?”莫愁挑了一下眉心,心里跳個一下,不安的問,青瑤淡淡的笑:“別忘了人家救我一命,即便別有目的,我欠她一個謝謝,為了那個男人,她已經孤注一擲了,如果北津王的掌力再混厚一點,只怕她一命呼嗚了,她終是救了我。”

   “是,娘娘。”

   莫愁應聲,跟著她的身後,兩個人出了寢宮,身形俐落的穿過長廊,往未央宮而去,莫愁去過一次,知道西門新月住在那里,因此在前面領路,一路施展輕功,眨眼便到了。

   西門新月住的地方,亮著宮燈,一片朦朧。

   莫愁閃身進去,只見大床上睡著西門新月,旁邊守著兩個打磕睡的小宮女,另有她的貼身侍女憐煙,靠在床榻打盹。

   莫愁寬大的袖擺一攏,輕手一撣,便打出三枚小石子,她在路上便想到這寢宮內可能有人。

   寢宮內的三個人被打了睡穴,會都慢慢的往一邊歪去,發出細微的聲響,這響聲雖然輕,還是驚動了西門新月,她陡的睜開眼,望著立于她床前的青瑤,眸底閃過恐惶,這女人三更半夜的過來干什麼,現在她的內傷還末好,可打不過她們兩個,難道她知道皇上封她為妃的事了,所以嫉妒她,過來殺人滅口。

   “我來和你說聲謝謝,雖然你是別有目的,但確實救了我,至于你的目的,已經不重要了。”

   青瑤輕聲的開口,淡淡的笑,暗夜中,她俏麗的容顏,逼人的美艷,幽黑的眼瞳閃過霜雪般的冷冽,那麼靜靜的林立在燈光下,就好像一株空谷幽蘭,不染俗世塵煙,那般的光芒慧詰,這一刻,西門新月不得不承認,皇上似乎愛得其所,這個女人有她高貴的品質。

   “你來,就是為了說這樣?”

   西門新月輕聲的開口,這一刻,她甚至想著,也許,她可以不爭不搶,甘心乖乖的做她的淑妃。

   “是,你好好將養身體,一切都會好的,你多保重著,我走了。”

   青瑤伸出手為她掖了掖被角,就好像對待自已的妹妹般,沒有絲毫的憤怒嫉妒,其實她先前是恨過西門新月的,可是後來想通了,西門新月雖然狠毒,不擇目的,可是她生養的環境和她的不一樣,她的將軍爹爹,還有她金貴的身份,注定了她有著非人的變通能力,為了嫁給心愛的男人,而付出這麼大的努力,甚至不惜丟掉性命,這不能不說她其實並沒有那麼可惡。

   所有人只是在自己的位置上,走好自已的路,所以沒有對錯之分。

   “謝謝,”難得的西門新月說了一句,看著青瑤轉身離開了她的寢宮,那背影纖細,張弛有度,就算過去多少年,她還是記得這個背影,傲挺如梅。

   青瑤和莫愁從未央宮回來,莫愁和梅心一人背著一個包裹,青瑤抱著毛雪球,三人一起離開。

   諾大的鳳鸞宮,所有的人都在沉睡著,只有她們好似暗夜的幽靈,無聲無息的消失在天地間。

   功風,呼嘯,飛卷的殘雪,在夜色中,簌簌生響。


   第二日一大早,鳳鸞宮的太監和宮女便發現娘娘失蹤了,女官依云和總管太監嚇哭了,卻不敢稟報給皇上,派出宮中所有的太監和宮女在后宮搜索,但願娘娘有事出去了。

   兩個時辰後,鳳鸞宮內,哭聲一片,皇后娘娘失蹤了,連同她當初帶來的婢女都不見了。

   而同一時間。

   琉璃宮大殿,年輕俊逸的帝皇正滿臉生輝的樓待著六國的使臣,下首另有一干大臣陪同著。

   “阿九,讓太監去宣皇后娘娘,就說有遠方來的貴客想見皇后娘娘。”

   慕容流尊的聲青濕潤之中帶著一抹自豪,大手一揮,肆意狂放。

   “是,皇上,”阿九領命退出去,到殿門外吩咐了小太監過鳳鸞宮去請皇后娘娘,就說皇上讓娘娘過來,六國的使臣過來了。

   小太監領了命,飛快地轉身去鳳鸞宮宣旨。

   余碧輝惶的大殿內,不時的傳出愉悅的笑聲,這其中笑得最響亮,撩人的便是當今的聖上。

   俊逸的面容上是春風得意,狹長的鳳眉挑起,雙眸散發出璀璨的光彩,唇角勾出動人的笑意,現在七國中,弦月是勝算最大的一家,這可以從六國使臣謹慎小心的態度中端倪一二,以瑤兒的睿智和心性,若是得她相助,必如虎添翼,更有如得了一柄神器,威力大增,所以其他六國都有些膽顫心驚。才會有此次的六國使臣拜訪吧。

   六國使臣皆陪著小心,不時的說這恭維的話,弦帝已是天下間精明的帝皇了,如果皇后真的如傳言的那般精銳,只怕弦月的氣餡大熾,他們真的要費點心思了......

   殿門外響聲腳步聲,六國使臣齊刷刷的望著殿門外,每個人的眸中都帶著新奇,等著看傳聞中足智多謀的皇后娘娘,可是卻看到一個面色慌張的小太監,高舉著一封信大叫著沖了進來:“皇上,不好了,皇后娘娘留下一封信離宮了。”

   此言一出,整座大殿上的人都變了臉色,有難以置信的,也有那沾沾自喜的。

   高座上年輕的帝皇臉色瞬間變了,失去了冷靜,陰驁的開口:“讀。”

   “弦月一零三年,我沐青瑤休了皇帝慕容流尊,從此後男婚女嫁互不干涉,文武百官為簽,六國使臣為證,沐青瑤拜上。”

   小太監讀完,嚇得簌簌發抖,整座大殿死一樣的沉寂,大家似乎都沒從震憾中回過神來。 自古只有男子休妻,還從未聽過女子也可以休夫,不但休夫,休的還是當朝的皇上,天下間最年輕俊美的帝皇,怪事年年有,這是最離奇的一樁了。

   單從這休帝一說,便看出那皇后心思獨持膽大妄為,敢幹常人不敢幹之事,只怕真是個奇女子。

   六國使臣眼瞳閃爍,已有所悟,紛紛站起身來,恭敬的開口:“稟弦帝,我皇讓臣等前來弦月,就是想和皇后娘娘計教一二,現在皇后娘娘既然離宮了,臣等也沒有留下的必要,告辭。”

   “送客,”驁冷沉伴隨著咬牙的聲青。

   六國使臣退了出去,火速的離開皇宮,各自回自己的國家,還是稟報君皇這突發的狀況,或許這是一個轉機,那樣的女子,可利用時方利用,不可利用時,絕對不能留......

   琉璃宮的大殿。

   南安王首先發難,一貫冰冷的面容,此時難得的起了些波動,黑瞳閃過瀲灩的波紋。

   “皇兄,這是怎麼事?皇后為何離宮?”

   其次沐痕也站了起來,眉字間浮起難以置信:“瑤兒好好的,怎麼會休帝呢?她不是那種不知進退的孩子。”

   他記得她是答應了他,要好好幫助皇帝的,而且一直以來做得很好,這弦月的內患已除,其中不能說沒有她的功勞。

   其他大臣大氣都不敢出,每個人都看出,皇上的臉色有多難看。

   那一張俊逸的面龐上罩著一觸及發的雷霆之怒,黑瞳中閃過姿日的寒冰,大手一揮,身側的茶盎瓷器紛紛飛出去,發出劈喇叭啦的響聲,而他的手在打碎瓷器的同時也受傷了,血一滴滴的滴落到地上。

   “皇上,你受傷了?”

   阿九驚呼,心疼的走過去想幫助他處理,可惜皇帝眼瞳陰驁,一抽手,冷冷的看著大殿下面。

   “朕也想知道這是怎麼回事?昨兒個她還好好的,怎麼會一夜之間想出這些事?”

   慕容流尊說完,想起昨夜的人,她似乎和往日是有一些不一樣的,不一樣在什麼地方?似乎是在他懷中有些僵硬,那時候他正在說納西門新月進宮的事,難道她不同意他納西門新月為妃,還是?

   皇帝又想起她柔聲所說的另外一句,皇上,昨兒個晚上,瑤兒做了一個夢,夢到這世上竟有人一生一世一雙人,難道她希望這諾大的后宮只有他和她?

   大殿陷入冷寂。

   殿門外再次跑進來一個太監:“稟皇上,有御醫求見。”

   “宣,”大殿上嗖嗖的殺氣,皇上已接近失控,誰人敢多說一句,只愣愣望著高座上的帝皇,不知道是因為被皇后休夫氣的,還是皇后走了,傷心的。

   小太監退出去,御醫很快進來,大殿內的氣壓很低,御醫膽顫心驚,小心翼翼的跪下來:“稟皇上,昨兒個皇后娘娘身子有些不舒服,所以宣了臣給她珍脈,結果,結果?”

   接下來的話御醫不敢說,有些害怕,他怕皇上會發狂,聽說娘娘不見了。

   “她怎麼了?”皇帝緊張起來,難道瑤兒生病了?

   “皇后娘娘懷孕了。”用盡會力的開口,高座上的皇帝一瞬間雙瞳放大,染盡了驚喜,整張臉龐一掃之前的陰驁,好似三月的桃花,說不出的耀眼。

   下首更是一片喜悅聲:“恭喜皇上,賀喜皇上,喜得龍種。”

   慕容流尊沒想到自已真的心想事成了,瑤兒竟然真的懷孕了,他記得昨兒個見到她的時候,她似乎特別的高興,好似有話未說,可是後來在知道他要納妃的時候,卻不再說了,只說累了,原來她是懷孕了,那時候,她一定是很高興的,一想到這,皇上懊惱不已,怎麼凈幹這種糊涂事。

   這權勢大的人有一個好處,可以找替死鬼,憤怒中的帝皇盛冷的眸光一瞄,就瞄到下首跪著的御醫,哪叫一個氣啊,呼出來的氣都是涼的。

   “你好大的膽子,昨兒個珍出皇后懷了龍種,為什麼不稟報?”

   大殿上,眾人齊刷刷的望著那可憐年邁的御醫,不停的擦著汗,嘴唇哆味著,幾乎快抽過去,然後大家同情他,誰敢多嘴啊,皇帝現在還在盛怒中,皇后休了他啊,這古往今來還沒聽過皇上被休的事,現在竟然淪落到皇上的頭上,不過估計那是皇上自找的。

   “皇上,皇上?”那御醫因為害怕,再加上年紀有點大了,話都說不俐索了,喚了兩句,開始抽氣,最後用盡會力的方說出來:“皇后娘娘不讓老臣說,娘娘說想親口把這喜事告訴皇上。”

   御醫的話一落,大家再次把視線移向高首的皇上,南安王再也忍不住,沖口而出。

   “皇上昨兒個跟娘娘說什麼了?使得娘娘一怒之下做出這種事來?還離宮出走了。”

   這是大家目前最想知道的,皇上做了什麼事,讓皇后娘娘發怒了,要不然一直好好的,為什麼趕在這檔口休夫離宮啊,眾人只要一想到皇后懷著龍種,在外面流邊失所,便覺得凄涼三分,上官昊不會放過娘娘的,娘娘此刻豈不是很危險,每個人的臉色都陰晴不是的。

   左相沐痕的一雙眼瞳中更是布著憂慮,他今兒個是從家中出來的,女兒根本沒有回去,這說明她不會回沐家,那她都懷孕了,會去哪兒呢?

   “朕說了納西門新月為妃,皇后也同意了。”

   皇帝此言一出,大殿上好幾個人抽氣聲,眸底皆是不悅,皇上真是這壺不提提那壺,皇后懷了龍種,你趕著這時候納妃,不論是哪個女人都憤怒,只不過皇后更激烈一些,是直接甩了皇帝。

   “臣弟告辭,”南安王怒了,臉色一沉,黑瞳比冬日的霜雪還冷冽,陡的起身告安,也不等皇上說什麼,一甩織錦的袍子離開了。

   南安王慕容流昭心底一陣憂慮,娘娘這時候出宮,可是危險的,六國的使臣都知道她出宮了,這可怎麼辦啊?看來要盡快找到她才是,還是待在皇宮里踏實啊。

   大殿上,慕容流尊冷沉著臉望著甩手而去的南安王,那黑瞳中好似染了一把怒火,隨時會燒焦大殿上的一干人,陰森森的怒盯著下首的臣子,似乎他們誰再多說一句,他就雷霆大怒了,他也不願意發生這種事啊,如果知道瑤兒不喜歡他納西門新月進宮,他會補償西門家別的東西,可誰知道她不聲不響的走了,還休夫?

   一想到這個,皇上在心疼,憤怒的同時,還有一抹陰驁。

   他,世人眼中的弦帝,就這麼生生的被一個女人給休了,還當著六國使臣的面,只怕這消息,很快傳遍了六國,真是可惱啊。

   瑤兒,如若你回來,朕該如何處置你呢?

   慕容流尊的眼瞳郁結,好似化不開的波霧,讓人看不請道不明,大手一揮冷冷冷的吩咐。

   “都下去吧。”

   “是,皇上,”眾位大臣起身,皆松了一口氣,那癱倒在地上的御醫好不容易的喘了一口氣,掙扎著底起身,躲在眾大臣的身后離開琉璃宮。

   琉璃宮安靜下來。

   一殿的空寂,阿九趕緊吩咐小太監取來藥箱,自已給皇上處理傷口,上藥。

   皇上一動不動的呆坐著,眸底是糾結,落寞,還有凌寒,陰驁,百樣的情緒糾結在其中,使得他的臉色變幻莫測,變了多少變,最後冷沉的命令阿九。

   “立刻宣旨給南安王,讓他出宮去尋皇后娘娘,務必要搶在六國之前,找到她的下落,朕不希望她出任何事?”

   “是,皇上,”阿九領命出去,剛走到殿門口,聽到高座上又響起酣厚婉轉的聲青:“吩咐南安王,如果看到她,就說,只要她回來,一切都會好的。”

   如果她真的不同意納西門新月為妃,他會給西門新月重新賜婚的,不過?

   高首的男子,迷人的剛鳳眼眸中閃過疑感,皇后這樣算不算善妒?阿九知道皇上話里的意思,什麼叫一切都會好的,大概意思,會按照皇后的話辦,這可真少見,阿九跟著皇上,從沒見皇上妥協過,這是第一次,但願皇后會回來,她肚子里懷的可是龍種啊,要是個小皇子,說不是會是太子。

   官道上,一輛精致的馬車不緊不慢的駛過。

   馬車不算太豪華,八寶蓋頂,頂部銖今嵌玉,四角吊著玉飾,垂著流蘇,隨著馬車的奔跑,在風中搖曳著。

   馬車內有一半的空間設著軟榻,上面鋪著柔軟舒服的白色長毯,另外放著一個高几,陳設著瓜果點心,還有茶水,此時那茶水還冒著熱盎之氣,並沒有因為馬車的顛本潑灑出來,這足可見駕車手是個好把式,把馬車駕御得又快又穩。

   軟榻上,此時隨意的斜臥著一個美人,如云的青絲傾瀉,一張完美無暇的臉,肌膚晶瑩似雪,眉尖尖,眼灼灼,周身的慵懶隨意,白玉似的蔥指捧著一杯茶,茶香味兒籠罩著整個車廂,女子的一雙麗目請冷的盯著那不斷翻滾著茶葉,在茶水中肆意的舒展著,散發出馥郁的香氣。

   “小姐,現在我們去哪啊?”

   說話的小丫頭眉目青麗,自有一股俏皮可愛,水靈靈的大眼晴中閃過困感。

   那軟榻上躺著的正是從古到今,休帝第一人的皇后沐青瑤,而說話的正是她的丫頭梅心,她們已離宮三天了,這里離臨安城足有七八百里了,一路上,幾個人小心翼翼的避開大鎮子,只宿在人煙幫少的小鎮子上,一路狂奔,往南而行。

   眼見著離京城有些遠了,馬車的速度便慢了許多。

   可是除了主子,三個手下都不知道這一路狂奔,他們是要去哪兒,此時梅心終于忍不住問娘娘,喔,不,娘娘從出宮后便吩咐了她們,以后要叫小姐,既然她出宮了,以后就再也不是弦月的皇后,而是沐府的三小姐。

青瑤把頭抬起來,隨意的掃了一眼梅心,又望向莫愁,莫愁也是一臉的問號,青瑤笑了笑,淡淡的開口。

“反正我們是遊山玩水的,現在也不急著去哪兒,順路往南走吧,去淮城,素歌姨娘不是在淮城嗎?

主子的話落,梅心便笑了,原來小姐是想去淮城啊,好啊,好啊,早就聽說江南風光美麗,她們終於有幸一睹江南風光了,梅心高興起來。

一旁的莫愁卻挑了一下眉,不動聲色的望著主子,淺淺的開口。

“小姐,只怕皇上的人會找到淮城,那我們豈不是?”

“所以我們不急,一路遊山玩水的,與他們錯過時間,”青瑤閑閑的開口,她知道那個男人會找她,自己懷孕的事,御醫一定會稟報皇上,這個男人只怕不能容忍皇室的血脈外流,可那又怎麼樣?既然她決定離開那裡,決定休了他,那麼不管她還是肚子裡的孩子,都與他斷了關係。

“是,小姐。”

莫愁放了一些心,小姐自有分寸,她何必多想,隨即笑了起來。

小小的馬車內溫馨無比,三個女人毫無規矩的靠在軟榻上,說著話兒,笑聲飛揚出來。

前面駕車的男子,戴著一頂斗篷,斗篷四周罩著黑色薄紗,身上批著一件黑色的披風,駕車飛疾而過,那黑色的披風張揚的撩起來,像一隻蒼鷹從高空俯衝直下,一會兒又盤旋而上,似乎欲乘風歸去。

這駕車的人正是莫憂,眼看著天色有些暗,不由放慢了速度,恭敬的朝裡面請示。

“小姐,要不要在前面住店?”

“行,如果前面的鎮子不是太大的話,我們今晚住店,”清冷的聲音從馬車裡瀉出來,雖然低柔婉約,卻帶著一股懾人的威儀,莫憂立刻應聲, “好。”

馬車一路往前面的小鎮奔去。

傍晚時分,他們在一處小鎮子停了下來。

這鎮子不大,四周圍繞著高山,遠山飄渺,晚霞落紅,殘陽似血。

淡紅色的光暈柔軟的籠罩著不大的小鎮,鎮上的人大都很純樸,每個人都很知足的樣子,笑臉迎人。

一行人找了一家客棧,小鎮上最好的一家,其實也沒有多好,只有兩層的小樓,店面收拾的很整潔。

店內住宿的人並不多,這樣的小地方,平時沒什麼人來,今日一下子來了好幾個,那掌櫃和店小二分外熱情,激動的都有點不知所措了,望著眼前俊俏的公子,身後的幾個人似乎是他的家僕。

青瑤一路都是男子的裝扮,一襲煙色的袍子,外罩一件藍色的斗篷,眉眼如畫,玉冠束髮,舉止優雅。

那掌櫃和店小二猜測著,這一定是大富大貴人家的公子,不但長得俊俏,連丫頭下人都長得如此俊,真是少見了。

“客倌是吃飯呢?還是住店?”

“住店吃飯一起。”莫愁冷沉的開口,這丫頭現在越來越成熟,出門在外,他們這一行人,所有的事都是她在打點,青瑤是樂得清閑。

“好,那客人要幾個房間?”

“兩間雅房。”莫愁照著慣例開口,一間給主子,一間給莫憂,莫憂白天要駕車,晚上讓他睡得踏實一點,她們兩個要侍候著主子,白日可以在馬車上睡一會兒。

“好,客倌隨我來吧。”店小二在前面領路。

青瑤領著三個人跟著他,往二樓而去,順便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環境,這家店不是那種高檔豪華的,但樸素中也透著細緻和乾淨,店內一點聲響也沒有,想必沒什麼客人的原因,本就是小鎮子,平常也沒什麼人經過,雖然地處官道邊不遠處,可是這前後都有大鎮子,所以他們這樣的想鎮子一般是無人光顧的,是以平常都沒什麼人。

所謂的雅間,也只不過比平常的房間講究一點。

一張花雕床,另有一張圓桌,幾張矮凳,幾榻簾籠,就組成了一個雅間。

莫愁打量了幾眼,眉梢間有些不悅,冷睨了店小二一眼,那眸光似刀子般利,唬得店小二頭皮發麻,這下人怎讓人感覺陰森森的呢?也不敢多說話,青瑤知道莫愁怕委屈了自己,忙揮了揮手,淡淡的開口。

“你先出去吧,待會兒我們要什麼,會叫你的。”

“是,客倌。”店小二如釋重負,趕緊退了出去。

房間裡,青瑤掃了一眼莫愁,淡淡的訓她, “別總嚇那些人,在外面多是平常人,可不比那個地方,以後別那麼銳利,把你身上該收的收起來。”

“是,小姐。”莫愁應聲,走到窗戶邊檢查一遍,最後才請了主子坐下來,不過青瑤並沒有坐下來,坐了一天的馬車,身子痠疼痠疼的,還是下去活動一下,先用飯,然後在這小鎮子散散步,再休息。

“我們下去用飯吧,梅心去隔壁叫莫憂,他一定累壞了。”

“好。”梅心笑著走出去,青瑤走到窗戶邊,打開臨街的窗戶,只見晚霞已退去,那昏黃的餘光籠罩著遠山,好似給蜿蜒曲折的山峰鍍上了壯錦,美妙至極…

“快過年了吧。”青瑤感嘆著,沒想到穿越過來的第一個年頭,竟然在外面流浪,還真有點淒涼之感。

“小姐?要不我們快馬加鞭的趕去淮城去,和素歌姨娘一起過年,她一定很高興。”莫愁生怕主子傷感,提出建議,如果他們能在淮城過年,主子一定會很開心,因為素歌姨娘那麼疼小姐。

青瑤一想到素姨,臉上的光澤越發的水潤,低下頭摸著毛雪球的腦袋,眼瞳閃爍,唇角浮起笑意。

“還是不要了,過年就我們幾個過吧,用不著急匆匆的趕過去。”

她猜測著那個人一定會派人守在淮城,所以她何必因小失大,在那過年都一樣,只要能看到素姨就行,青瑤便不再糾結過年的事,這時候門外響起梅心的說話聲, “主子,我們下去用飯了。”

“嗯。”青瑤應聲,抱著小狐狸往外走去,那毛雪球直接把腦袋往她懷裡鑽,這傢伙越來越黏她了,也不讓別人碰,又是一個不省心的。

莫愁跟著前面的身影,有些擔心的問: “要不讓人把飯菜送上來吧,以免洩了身份。”

青瑤的身子未停,已拉開門,門外正站著梅心和莫憂,三個人一起望著他,似乎都不贊同她到樓下用飯,主要是怕有人認出她們來,但是青瑤想的是另外一回事,現在她已經懷孕了,不能總坐著不動,多活動活動是有好處的,這裡離臨安城已經很遠了,就算他派出人來找她們,也未必遇的見,就算遇見了,她絕不會回去的。

青瑤的瞳底一片冷凌,既然她從那裡走出來,就不會再回去,只要她不想,就沒有人可以讓他回去,周身的狂放。

當她從那座華麗的籠子出來後,她就下定決心了,以後只要她不想不願,就沒有人可以強迫她做任何事。

以前的她淡漠,事不關己,很多時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最後卻發現,有時候,你不犯人,不代表就是最好明哲保身,相反的只有變強,在察覺到別人的意圖前,先毀滅掉他,讓它無處萌芽。

例如西門新月,在她最初進宮的機會,她明知她的心意,偏偏因為她沒惹到她,所以置之不理。

如果她想,完全可以搶先一步,把這個女人攆出宮去,所以吃了虧的她,絕不會再吃第二次的虧,以後如果誰再惹她,一個都別想好過。

青瑤直視前方,那眼神凌寒得讓人如臨深淵,如履薄冰,周身的霸氣。

“走吧,我們下去,以後我不會再躲躲藏藏的,只要我不想,誰也別想讓我回到那個地方去。”

鏗鏘有力的聲音在走廊裡回盪,梅心和莫愁感覺到主子的不一樣,她似乎變強了,從思想到行動,都和從前的淡漠疏離不一樣,而是變得凌寒,強勢、霸道。

“是,小姐。”

反正這家客棧也沒有人,幾個人坦坦蕩蕩的應聲,跟著主子的身後往樓下走去。

一樓的大廳,掌櫃的正在櫃台裡整理帳目,店小二一手支著下巴,一手拿著半舊的毛巾,靠在櫃台邊,眼睛巴巴的望著街面,希望能再有一些奇跡,等來一些客人。

一聽到樓上傳來的腳步聲,掌櫃的和店小二回神過來,兩個人笑瞇瞇的望著青瑤她們。

“過去看看客倌吃什麼,撿本店好的上,別怠慢了客人。”

“是,掌櫃的。”小二應著聲衝了過去,眼看著要撞上青瑤的身子,卻收放自如,恰恰好的停在她們面前,笑如彌陀的開口: “客倌要吃什麼呢?”

他的眸光直視著青瑤,眼裡閃過好奇,怎麼有這麼俊的公子呢?跟那畫上的人有得一拼,那眉,彎得跟柳葉似的,那眼睛,不但黑亮,而且深幽,好似有波光在裡面晃動,還有那唇,似櫻花般的紅豔,每一樣,分開來看,合起來看,都是那麼好看,店小二到最後張大著嘴巴,連口水流出來都不自知。

莫愁一伸手啪的打了他一腦袋瓜子兒。

“看啥呢?再看挖了你的眼珠子。”

“喔,喔,小的是從來沒看過這麼俊的公子,所以,所以?”那店小二被莫愁打醒了,一驚,趕緊垂下頭,嘴角的口水滴到手上,當下臉色紅的跟個蝦子沒兩樣,說話也結巴了起來。

“公子,你們這邊來。”頭也不敢抬,趕緊在前面領路,把他們幾個領到最正中的桌子上,動作俐落的用毛巾擦了擦,垂著頭問: “客倌要吃什麼?”

再也不敢抬頭了,一來怕看到莫愁的凶像,二來想到自己的出糗,真是丟臉丟到家了。

“把你們店裡,最拿手的菜上幾個來。”

青瑤淡淡的開口,倒不忍心看那店小二繼續出糗,估計他再待下去,腦袋快垂到胸前了。

“是,是,馬上來。”店小二趕緊溜之大吉。

等到他一走,莫愁和梅心再也忍不住笑了起來,那店小二剛才的樣子真是太逗了,差點恨不得找洞鑽進去,臉上更是紅得像個蝦子,只不過是偷看被逮到,有什麼丟臉的,偏偏像是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大壞事一樣,整個人都快焉了。

“你們啊,此處民風純樸,那店小二為人老實,雖然偷看是小事,可於他只怕是極丟臉的一件事,待會兒人家出來,可不准如此無禮。”

青瑤訓斥莫愁和梅心,可是一想到店小二矬矬的樣子,連她的臉上也忍不住漾起笑意,早忘了心裡的不痛快。

一會兒功夫,那店小二便上了本店最講究的菜餚,雖然在她們看來,那菜餚沒什麼,但是在這樣鳥不拉屎的小地方,已屬不易了,因此大家也不挑剔,邊吃邊聊,倒也自在,只有那店小二再也不敢抬頭看她們。

梅心覺得有趣,偏還逗他,一連叫了他幾遍,一會兒添茶,一會兒倒醬油的,那店小二果然是老實人,百喊不厭,循規蹈矩,眼睛不亂瞄一下,手腳不亂動一下,說話和氣,最後大家看他確實是個老實人,也就不再逗他,不過一頓飯已用完,很是愉快。

飯後,青瑤準備領著梅心和莫愁去散散步,吩咐莫憂去休息,他駕了一天的馬車了,一定是累極了,可是莫憂那裡願意去休息,一定要陪著主子一起。

一行人出了客棧,在街上逛起來。

這個鎮子很小,總共前後不到五百米,大約只有百十戶人家,很多人家一到天黑便關門,只隱約有燈光從窗戶透出來,雖然微弱卻溫馨,另有一些做小生意的人家,開門敞戶的,卻也是冷冷清清,沒什麼人影兒。

青瑤領著三個手下在街邊走過,悄無聲息的也沒有人注意。

天依舊冷,青瑤和莫憂穿了斗篷,不覺得冷,可是梅心和莫愁只穿了薄襖,那冷風颼颼的直往肌膚裡鑽,所以一會兒功夫,便凍得直呵氣,不時的搓手跺腳,莫愁會武,可以運氣抵禦,倒也不覺得怎麼樣,只有梅心小丫頭一會兒功夫,便受不了的哀叫。

“小姐,我們回去吧,這凍死人不償命的鬼天氣,有啥好散步的,還不如回去躺在被窩裡,多暖和啊。”

“你啊,下次記得披上斗篷,再有下一次,我可不理你。”青瑤還沒有盡興,狠聲的警告她,不過看她確實凍的不輕,只得掉頭回客棧。

客棧門前,店小二呵著氣,一團白霧兒升起,不時的引頸張望,一看見他們幾個的身影,笑著迎上去,想起什麼似的,趕緊盯著地面兒看 , “客倌,你們回來了啊。”

“嗯,你怎麼站在外面,不冷嗎?”梅心奇怪的挑眉,瞪著這怪怪的傢伙一眼,人老實,難道連腦子也不好使了?大晚上,冷死人了,他還待在外面。

店小二跟在他們後面,嘿嘿傻笑了兩聲,不好意思的搔頭開口, “有客人等你們。”

這時候青瑤正撩起袍襬,一隻腳跨進去,一隻腳還在外面,聽了店小二的話,臉色陡冷。

有人找她們,何人?會是誰這麼快找到她們?

青瑤在門口的一瞬間,臉色變了幾變,思想也飛快的閃過幾個念頭,最後落腳的空檔已得出結論,來人定是皇上的人,雖然她想過還會有別的人如此心急找她,因為她是當著六國使臣的面休了皇帝的,但是這裡到底是弦月的地盤,那麼來的人一定是宮裡的人,只是會是誰呢?

店小二並沒有察覺周遭的空氣壓抑下來,先前還溫潤如玉的公子,這會兒已是周身罩著戾氣,面容陰鶩的走進了客棧。

客棧的大廳裡,此刻正圍著一桌人在吃飯,大概是餓了,吞嚥之聲極響,觸目所及可用四個字形容,狼吞虎嚥,也許是實在太餓了,青瑤走進來,那些人竟然沒有發現,等到空氣冷冽下來,才警覺的一摸身上的劍,紛紛站起來。

青瑤冷冷地望過去,只見那十幾個人讓開,從後面走出一個人來。


作者: nikonnika    時間: 2012-5-19 03:56 PM

倩心似鐵 第九十五章 懲治惡少

   一個身穿白色五爪海水蟒袍的男子,刻眉星目,墨髮如雲,周身的尊貴氣派。

   竟是南安王慕容流昭。

   此時是是看著沐青瑤,冰塊似的臉上,難得的露出一些波動,眸底是一絲兒的心疼,三兩步上前,沉聲開口:“娘娘?”

   青瑤態度冷硬,一舉手阻止他接下來的話和動作,她不想嚇壞了這里的人,誰會想到她竟是弦月的皇后娘娘呢?

   而她是做夢也沒想到他們來得如此快,這說明,他的人脈已經滲透到每一個角落里去了,但就是這樣,她也不會跟他回去的。

   “南安王,別來無恙啊。”

   她豪爽的抱拳,眉字間皆是逼人的英氣,眸底是濕潤,掉頭領先走到大廳的一角坐下,梅心莫愁和莫憂,緊跟著她的身後,站直。

   慕容流昭跟著她的身後,在她的對面坐下,他帶來的一班侍衛,站在他的身後,兩班人相互以眸光廝殺著,拼博著,恨不得斗得頭破血流才解恨。

   “你們都下去吧。”

   慕容流昭先出聲,十幾個侍衛走出去,青瑤也揮了揮手。

   “你們都各自回房吧,莫憂早點休息,你累了一天了。”

   “主子?”莫憂遲疑了一下,可迎視上主子陰冷的視線,無聲的退了下去,莫愁和梅心也不敢多說什麼,跟著莫憂的身后往二樓而去。

   大廳安靜下來,青瑤和慕容流昭對坐著,兩個人看上去都很客氣。

   可是就連木愣老實的店小二都看出來,這兩個人的氣場都很大,都不是好惹的大人物,他上了一壺茶,趕緊退了下去。

   南安王慕容流昭起身,親手給青瑤倒了一杯茶,復又坐下來給自已倒了杯茶。

   他不看她,只心疼的開口:“回去吧,娘娘出宮,皇上急壞了,娘娘有什麼想不開的事,只要說出來,皇上沒有不依的。”

   其實他也不知道從何時起,一顆冰冷的心,竟然奇異的為眼前的女人熱了起來,也許是在她到天牢里嘲諷的那一回,也許是更早,可惜她是皇兄的女人,還是很喜歡的女人!要不然他就是傾其一生,也不會讓她受半點傷害!可是現在他能這樣做嗎?

   就在剛才,看到她的第一眼,他恨不得沖過去。緊緊的擁她入懷,然後狠狠的訓斥她。

   為什麼要離宮出去,知不知道嚇死的人不僅僅是皇兄,還有他,他也嚇壞了,這樣單薄的她,如何躲開六國的毒手。

   南安王一動一靜之間,已很好的掩飾了自已的情敘,待到坐定,整個人依舊是冷冰冰的,一臉的面無表情。

   “娘娘?”

   青瑤舉起手,眉尖若顰,清風曉風般的冷冽,便掛在眼梢處。

   “我只說一遍,你仔細的聽著,我不會回皇宮去,那個男人我已經休了,雖然我不是皇帝,也談不上什麼金口玉言,但說過的話,我是絕不會踩在足下的,請你回去告訴那個男人,我和他什麼關系都沒有。”

   “娘娘,那是不可能的,娘娘可是懷了龍種的人。”

   慕容流昭的聲音還是有了一些波動,說不出是喜是悲,明知道她懷孕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可是心里還是止不住的冒出酸水。

   “他是我的孩子,和任何人都沒有關系。”

   青瑤想到孩子,臉色難得柔和了幾分,一個孩子還難不倒她,她相信自已有能力撫養好這個孩子,現代多少女人末婚生子,照樣把孩子撫養長大了,而她有的是金錢,她會給自已和孩子創建一個屬于自已的天地。

   男人,她是再也不敢輕易的愛了。

   尤其是這個時代,哪里會有什麼一生一世一雙人。

   青瑤笑起來,現在的她把它當笑話看,眸底是涼颼颼的寒氣。

   慕容流昭看著眼前的女子,眉字間有英氣,一顰一笑,莫不牽引著他的神經,可是她卻不屬于他!她屬于另外一個男人,偏偏那個男人不知道珍惜她,她是那麼的珍貴,別說西門新月,就是再多的女人怎能與她相提並論,那是對她的一種褻瀆,可是皇兄為什麼不明白?

   “娘娘?”慕容流昭再出聲,她有些惱了,陡的起身,冷冷的瞪著他。

   “以後別再叫我娘娘,我已經和皇宮沒有任何關系了,你如果還想和我平心靜氣的說話,請叫我沐三小姐,叫我的名字也行,就是不要叫我娘娘。

   青瑤說完,轉身準備離開,也不去看身後一向冷硬的男人,眸底的糾結。

   “娘?”慕容流昭剛出聲,便想起她的警告,趕緊住嘴。換了一種叫法:“青瑤。”

   這是他第一次喚她的名字,竟然有一種怦然心動的喜悅,這名牢很舒暢,讓人由心底涌動出親昵。

   青瑤停住步子,蹙了一下眉,沒想到一向冷若冰霜的南安王,似乎並不打算惹惱她,看來他還有點了解她。

   “給皇上一次機會吧,以後他會珍惜你的。”

   青瑤本來以為他喚她是有別的事,一聽他又說那個人的事,實實在在的惱了,回身怒瞪了他一眼:“提他你就別和我說話,一個字都別說。”

   說完頭也不回的掉頭往樓上走去。

   南安王慕容流昭模模糊糊的想著,青瑤為什麼和皇上同得如此僵,他們之前不是很好的嗎?

   想著她像野貓一樣倔強的眼種,他不由得苦笑,那笑竟有一些甜蜜的感覺,即便她什麼都不知道。不知道他心底有她,只要遠遠的看著她便好。

   他知道她雖然外表冷漠,心底卻善良,其實他何嘗希望她回到皇宮,可是宮外是危險的,他害怕她真的遇到什麼事,而他只要她沒有危險,永遠的活著,哪怕一輩子都偷偷的想著她。

   青瑤?

   慕容流昭在心里默念,可是想到剛才的絕決,只怕不是輕易回去的人,怎麼辦呢?

   南安王蹙起劍眉,冷著臉掃視著這家店,店小二小心翼翼的詢問。

   “客官是住店,還是?”

   “住店,把二樓所有的房間都包了,除了先前他們的房間,另一半讓我們住。”

   南安王的話音一落,守在客樓外面的侍衛已走了進來,全都松了一口氣,這三日,他們馬不停蹄的一路狂奔,從這個鎮子跑到那個鎮子,又從那個鎮子跑到這個鎮子,連休息都沒時間,更別提吃飯了,今天總算吃了飯,還有房間休息,怎不令人高興?

   “主子。”

   “今天晚上就住在這里,大家都累了,跟著店小二上去休息吧。”

   “主子呢?”有侍衛不放心的問,慕容流昭坐了下來,他今天晚上哪里敢睡,一來見到她太興奮,他睡不著,二來,怕她乘他們睡覺偷偷的溜了,所以還是守在大廳的好。

   “我坐會兒,你們睡吧。”慕容流昭揮手,那些手下都上了二樓。

   耿寒和斷日領著另一幫人去別處找人了,看來明兒個要派人送知他們了,慕容流昭低低沉沉的想著。

   青瑤回到樓上的時候,梅心和莫愁守在房間里,一見到她的身影便焦急的追問:“小姐,沒事吧,現在怎麼辦?”

   “安心睡覺吧,你們別想多了,既然今夜他在這里,我們就安心睡會兒,不過明兒寅時便起來,繞開他們,偷偷的離開便是。”

   青瑤星瞳閃爍,她知道慕容流昭今夜一定會守在大廳,以防他們溜走。

   她就偏不如他的意,踏踏實實的在房間里睡覺,等到天快亮的時候,他最疲倦的時候,她們再離開。

   “是,”梅心和莫愁應聲,侍候著小姐盟洗一番,上床睡覺,莫愁和梅心也各自洗洗睡了。

   暗夜寂靜無聲,萬物沉浸在夢鄉中。

   寅時一到,門被輕呷了兩下,房內的人便醒了過來,莫憂閃身進來,莫愁和梅心立刻收拾著起來,又伺候著主子起身,一行人動作俐索的收好東西,打開窗戶。

   冷冽的天邊,曉月西垂,天漸明,仍帶著一絲兒暗沉,薄薄的霧氣籠草著整座大山!四周一片模糊。

   莫愁四下張望一番,確是下面沒什麼人,才回身稟報主子。

   “沒人,我們走吧。”

   “好”青瑤點頭,沒忘了吩咐莫愁:“把住店的銀子放在桌上,這小本經營不容易。”

   “是,主子。”莫愁應聲,她沒忘了這件事。

   兩層小樓的高度對于她們的身手根本是小菜一碟,莫憂帶著梅心,莫愁帶著包袱,而青瑤抱著毛雪球,一行人眨眼從二樓躍至街面。

   靜悄悄的大街上,一個人影也沒有,薄霧中,幾個人上了馬車,可是馬車好久沒有動靜,青瑤奇怪的蹙眉:“莫憂,怎麼不走?”

   “主子,有人?”

   青瑤眉梢跳了一下,臉色陡冷,不會是那個陰魂不散的慕容流昭吧,掀起窗簾望出去,只見薄霧中,有一人玉身長立,靜靜的攔住了她們的去路。

   “慕容流昭,你想干什麼?”

   青瑤陡的發難。黑瞳閃過,滿目的盛氣凌人,她已經夠委屈的了,一大早不睡覺,準備偷偷的溜走,他還想怎麼樣?

   慕容流昭抱拳,酣厚沉穩的聲音響起:“青瑤,還是回去。”

   他的話音一落,青瑤陡的從馬車內飛疾而出,如一條出水的蛟龍,帶著凌寒霸氣,身子凌空一翻落到慕容流昭的面前,一揚手,便是一記耳光,響亮清脆,絆隨著這響聲的還有她陰鶩無比的話。

   “我說過,別再提那個地方,我會生氣的。”

   莫愁和莫憂大驚失色,沒想到主子一怒竟然打了南安王,南安王是什麼人,那可是親王,而且為人極冷漠,兩個人生怕主子吃虧,趕緊躍身落到主子身邊,樓在主子前面。

   而慕容流樓帶來的十幾個侍衛也正好看見了王爺被打的一幕,當下臉色大變,飛快的沖了過來,眨眼包圍住了青瑤她們,十幾柄寶劍齊刷刷的對準她們。

   “大膽,竟然打我們主子,找死?”

   這些侍衛並不知道眼前是何人,因此只覺得憤怒。

   慕容流昭臉色未變,眼瞳陡冷,怒瞪向那十幾個家伙,陰驁的命今:“還不退下。”

   “王爺?”

   十幾個人懵了,王爺這是怎麼了?花了三天的時間,馬不停蹄的追這個女人,現在被打也不反抗,難道這女人是王爺的心上人,眾人猜測不定,慌恐的退到一邊去。

   青瑤冷瞪向慕容流昭,剛才她是氣極了,一怒之下打了南安王,只是她沒想到他不閃,生生的接了她的一記耳光,她知道,憑她的身手,如非他自願挨這一巴掌,她是連他衣袖都別想沾到一下的。

   “你究竟想怎樣?”

   “青瑤,我不會讓你們離開的,”慕容流昭斬釘截鐵的開口,擺明了自已的姿態,她要麼跟他回宮,要麼他跟著她。

   青瑤懶得理他,領著自已的兩個手下,上了馬車,冷沉的命令莫憂:“走,如果再有人攔馬車,給我撞,撞死了算我的。”

   “是,主子。”

   莫憂領了命,上馬,一抖疆繩,馬車飛馳而過,呼呼生風,理也不理身後的哪些人,不過人家也沒遲疑,南安王一揮手,冷沉的命令響起:“上馬,跟上前面的馬車。”

   結果這一隊人,變得很熱鬧了,浩浩蕩蕩好大的陣仗,到哪都是最引人注目的,再加上為首的兩個人,神彩過人,高的冷酷,透著嗜血的男子之氣,矮的俊俏,風流不羈,所到之處,但凡女子,莫不爭相觀望。

   青瑤一直想甩了他們,無奈辦法想了不少,最後都沒有成功,最後只得作罷。

   經過一路的相處,她發現,南安王雖然冷,但是為人很細心,而且心思慎密,並不是一般的莽夫,只怕她要想在他的手上逃脫,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除非有人幫助她。

   自從他們跟著她,她也不急著趕路了,真正的游山玩水起來,吃住用所有的開銷,都讓那男人去打理,誰讓他要跟著,跟著她就待做她的錢包。

   當然南安王的錢包很粗,根本不在乎她所花的,而且不管她想干啥,如何無理取鬧,他都置之不理,相反只要是她想要的,喜歡的。他都統統買給她,到最后,害得她都心理不安了。


   這一日,一行人到了扶風城。

   這里離淮城不遠了,大樓再有兩三天便到淮城了,不過算算時間,似乎正好過年的時候到。

   扶風城,人山人海很熱鬧,小販的叫賣聲此起彼落。

   新年將至,街上一片喜氣洋洋,很多商家門前都掛上了大紅的燈籠,一眼望去,滿城的艷紅,吉慶又喜氣。

   大街上,一輛接一輛的馬車停在街邊,很多大戶人家在采辦年貨,不時的有笑聲飛過,這種時候,是商家最高興的時候,財源滾滾而來,此時不賺更待何時,也許一年的忙碌,就是為了等待這新年的賺頭,所以即能不高興。

   青瑤坐在馬車里,閉目養種,梅心和莫愁掀簾打量著扶風城,不時的發出贊嘆。

   “小姐,這里好熱鬧啊,而且好多小販在賣對聯,鞭炮掛飾等物,都是新年的必須品!好在我們也快要到淮城了!到時候一定趕上和素歌姨娘團聚。”

   梅心開心的說著,青瑤的眼神有些暗淡,其實她根本不想把南安王帶到淮城去,如果把他們帶過去,素姨的年只怕過不好,雖然她們不在乎南安王,可是一般人家,看到親王臨門,還能若無其事的過年嗎?所以無論如何,她是不會把他們這一幫人帶到淮城去的,可是現在不去淮城。去哪兒呢?

   青瑤有些遲疑,最後神態安詳,一臉笑意的開口。

   “我們就在這扶風城過年。”

   “啊,”兩個丫頭都有點受驚,她們是無所謂,可是讓主子流落到外面過年,心里總歸有些不安:“主子不想讓南安王去淮城,怕驚動素歌姨娘,讓她們過不好年嗎?”

   青瑤點頭不再說話,閉上眼晴。

   馬車緩慢的一路往扶風城最繁榮的街道駛去,這些日子,她們都是住最好的酒樓,吃最美味的佳肴,反正不是自個的錢,也不必擔心有人認識她們,因為她們想避開的人,現在像個賴皮蟲一樣跟著她們呢?

   扶風城,最豪華的酒樓,仍德請樓,酒樓共四層,集吃飯住宿,休鬧于一體,這里可謂一擲千金,是扶風城的達官貴人和富豪育賈來往密集的地方,根本不是普通的人消費得起的……

   可就是這樣,仍然門庭若市,人來人往,香車寶馬停得排排皆是,這說明扶風城內有很多有錢人,這些有錢人不在乎銀子,一到晚上,便三個一群,五個一黨的聚集在這里,或聽小曲兒啊,或賭錢,或找幾個女人狎玩著,總之這里雖然不是聲色場所,卻依然鶯歌燕語不斷,或許比之那青樓楚館更高調幾分。

   莫憂跟著人流,一路駕車而過,最後經過德請樓,總算停了下來。

   馬車一停,車內的青瑤睜開眼,莫愁掀起簾子往外看。

   只見街邊的一家酒樓,燈火通明,門前燈籠高松,人聲鼎沸,人來人往的極是熱鬧,對不時的有男子樓著那鶯鶯燕燕從身邊而過,脂粉的幽香飄進來,不過不是那種低兼的脂粉味兒,而是花香味兒,可見這些女人,即便是青樓妓子,只怕也都是身價不菲的。

   青瑤蹙了一下眉,她素來討厭這些地方,還是另找一家吧,正想開口,卻聽到外面響起慕容流昭的冰冷的聲音。

   “還是另樓一家吧,這里似乎是個三教九流的地方。”

   一聽到他的話,青瑤沒來由的一陣氣悶,三教九流的地方,好,你不喜歡是吧,我偏就要住在三教九流的地方,看你能怎麼樣?若非你一直纏著我們,我們會住這些三教九流的地方嗎?當下眉一挑,冷冽的話飛出去!”

   “我累了,就住這家酒樓吧。”

   “是,主子。”莫憂翻身下馬,陽光般明媚的眼瞳里染盡徘色,笑意橫染,自從遇到南安王後,他便沒有戴那頂斗篷,一張朝霞般陽剛的臉!總會引來無數的側目。

   慕容流昭一聽到馬車內傳來涼薄的聲音,無奈的嘆氣,這些日子,她一直和他對著干,他不開口還好,一開口必然遭到她的反彈,她可知道,他是為了她著想,為她肚子里的孩子著想。

   這種三教九流云集的地方,一是會很容易惹來是非,她那樣出色的容貌,即便是著男子裝扮,那絕世的風華,也遮掩不了分毫。

   浩浩蕩蕩的人,集中在德請樓門前,門前的店小二早留意到了,天生閱人無數的雙眼,一目過去。便知道眼前的這些人都是有錢的主子,那種不怕花樓的人,因此滿臉堆笑的迎了上來,熱情無比的開口。

   “客官是住店還是吃飯。”

   “吃飯住店一體。”莫愁掀簾從馬車內躍下來.那店小二愕了一下.沒想到這麼一大群人,竟然聽令于一個秀氣逼人的丫頭,趕緊討好的望著莫愁。

   “這麼些人要幾間房呢?”

莫愁看也不看后面的人,冷冷的出聲:“把一層樓的雅間全部包下來。”

   “啊,”店小二被嚇了一跳,張大著嘴巴罐進了幾大口的北風,然後咕咚咽下去,一連打了幾個寒顫,回過神來,這些人可真財大氣粗,只是這包一層樓可是要一筆銀子的,臉色變幻莫測的上下掃視著一行人,最後小心的詢問:“客官,這可要一大筆銀子的,而且樓里已有住的客人了,如果要包整層的樓,還要把那些客人移到別的房間,還要補償人家什麼?”

   店小二啰哩啰嗦的說了一大堆,青瑤坐在馬車里已有些厭煩,冷冷的出聲:“哪來的這些廢話?”

   她的話音一落,高座在馬上的南安王,嗖的一聲扔出一張銀票,雖然那銀票簿簿的,可卻帶著一股凌厲,端端正正的掃過去,落在店小二的手里,店小二只覺一沉,便知道眼前的這些人不好惹,當下不敢再多說什麼,低頭一看,竟是五百兩的銀票,當下臉色閃過激動,這都可以住一個月了,當下熱情無比的開口。

   “客官,請,請隨小的來,小的一是給你協調好。”

   慕容流昭頷著一長溜兒的侍衛翻身下馬,立刻有人過來牽馬到後面去伺養,然後眾人一起恭敬的立在馬車邊,店小二好奇的睜大眼盯著馬車,不知道里面究竟是什麼樣的人,竟然有這樣大的派頭,他們扶風城的知府大人都沒有他們這樣的排場,光是下人手下便帶了足有十幾個,可見這里面的人一是是個大人物,或者是個相當有錢的人物來著。

   只見莫愁掀起簾子,梅心從里面下來,站在另一倒,伸出手柔聲的開口:”主子,下來吧。”

   “嗯,”青瑤應了一聲,從馬車上緩緩下來。

   只見她玉樹臨風,唇紅齒白,著一伴冰湖藍的錦袍,袖擺和襟口繡著幾株翠竹,懦雅動人,外罩一伴繡金描鳳的斗篷,那金線隨意勾勒出幾筆,便是一身的霸氣,眉眼冷睇間,令人不寒而栗,漆黑的眼瞳隨意的掃過,便是懾人的寒光,令人顧覺一陣窒息,明明是俊俏逼人的年輕公子,偏偏生出一種讓人不敢直視的威儀。

   店小二慌恐的在前面帶路,心頭暗自嘀唔。

   乖乖隆地咚,這家伙是誰啊。好大的氣場啊,他們知府大人和他一比,根本是小巫見大巫,不是一個級別的,瞧人家一出場,那真是讓人膽顫心驚,一點不敢大意兒。

   一行人進了德清樓。

   只見樓里人聲鼎沸,吃飯喝酒的,好不熱鬧,一樓的大廳,最正中搭建著一個高臺,正有人在唱小曲兒,歡呼聲一浪高過一浪,並沒有什麼人注意到他們這一行人。

   店小二把銀票笑瞇瞇的放到掌櫃的面前,那掌櫃睜大眼,看了又看,最後嘴都笑歪了。

   “好,立刻去安排客人最好的房間。”

   “是,掌櫃的,”店小二唱喏一聲,轉過身來望著青瑤他們一行人,為首的幾個,個人長相俊美,可個個都似乎不是好惹的,尤其是最年輕俊俏的那一個,他都不敢直視。

   “請跟小的上四樓雅間,小的會把四樓兩個房間的客人安排到三樓去。”

   “好,”莫愁點頭,一行人跟著店小二往樓上走去。

   這家酒樓,豪華大氣,室內的裝潢都采用厚重的顏色,整體看上去,便有一種華麗恢宏之感,一樓顏色有些雜,但上了二樓,便一致得多,也顯得高雅有品位,喧囂聲慢慢的少了,只有她們一行人上樓的腳步聲,二樓雅間的說話聲,明顯的比一樓小得多,偶爾還夾雜著讓人臉紅的暖味之音。

   上了三樓拐彎處,忽然冒出一行人來,擋住了他們地去路,店小二一抬首,看到為首之人,立刻惶恐的退讓到一邊,示意后面的沐青瑤他們也退到到一邊,眼前的人可都是惹不起的主。

   扶風城有頭有臉的公子哥們兒,此地的地頭蛇,人見了都要讓三分,為首的正是扶風城知府的公子蘇明杰,蘇大公子是也,身後是他的一班追捧者,平素一起吃喝玩樂的狗腿子,也都是本地多紳富豪,或扶風城知府手下官員的公子,此時這一班人都有三分醉意,越發的囂張跋扈,一路搖搖晃晃的下樓,準備到青樓楚棺中樓個漂亮的娘們兒摟一回,不想一出三樓,竟然有人膽敢攔住去路,當下臉色有些難看,一串兒難聽的話便出來了。

   “奶奶的,是誰擋老子的去路,還不滾開.惹得大爺心情煩了,操死你。”

   這罵聲落到青瑤的耳朵里,當下周身染起寒意,臉色冷冽,這一陣子,她本就心情不佳,這些該死的家伙還偏要撞在她的手里,雖說她的功大不如人,對付不了江湖高手,可是對付眼前的這幫混混兒,卻是小菜一碟,當下眼瞳一閃而道的寒光,陰森森的開口。

   “你罵誰呢?你是誰家的大爺啊?”

   蘇大公子一聽,竟有人敢挑釁他的話,當下便有三分起火,抬起眼細看過去,只見擋住他們去路的是一個俊俏的公子,那臉兒,那身段兒,雖是男子,只怕連女子都自嘆不如,直看得雙眼冒光,唇角的涎水都快流下來了,一眨不眨,淫穢的笑了起來。

   “大爺還從沒嘗過雄的滋味兒,只怕更銷魂,光看著心里便癢癢得緊了。”

   他的話音一落,身後便響起轟笑聲,附和聲,還有噴嘖的砸嘴聲,似乎真的很銷魂似的。

   沐青瑤臉色一冷,寒意頓起,也不多言,身形一竄,一只白晰的手伸出去,眨眼樓上那蘇大公子的手,掌下一用力,陡的一提,把那蘇大公子掀了個倒栽沖,跌倒地上,同時只聽到哢嚓一聲骨頭斷裂的聲昔,而這還不算完,同一對間,一只玉足狠狠的踩上他失去知覺,搭在地上的手,腳下一用力,狠狠的轉了幾圈,只聽到那手骨也哢嚓哢嚓被踩斷了幾根,隨之整幢三樓,便響起蘇大公子殺豬似的叫聲….

   店小二嚇得面如死灰,蘇大公子的擁護者們也回過神來,當下像炸開了鍋一樣,轟的會圍了上來,酒意頓消,醒了過來,大吼起來。

   “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打斷了知府大人家公子的手,還踩斷了他的手骨。”

   青瑤拍了拍手,一臉輕閑的開口。

   “那又怎麼樣,你們一個都別想逃過去,來啊,給我狠狠的教訓這些家伙,讓他們猖狂。”

   她的話音一落,莫愁和莫憂立刻上前一步,毫不留情的攻擊那些中看不中用的家伙,眨眼之間便把那些公子哥兒打得落花流水,哭爹喊娘,從三樓的樓梯口一直滑到二樓的階梯間,層層疊疊的亂在一起,那莫憂還頑劣的踩了兩下,頓時間又響起一哀嚎。

   南安王看著眼前的一切,動也不動一下,他知道她在生氣,既然如此,就讓她發泄吧,他會善後的。

   青瑤走到那被她扭斷了骨頭,踩斷了手骨的蘇大公子身邊,一臉笑意的開口。

   “你是誰家大爺呢?”

   “公子饒命啊,公子饒命啊。”

   蘇大公子再也沒有了往日的囂張,臉色蒼白,豆大的汗珠兒往下滑落,嘴里一迭連聲的求饒著,手上鉆心似疼痛。

   “你先說你是誰家大爺,再來同我饒不饒你,否則我有的是時間和你耗。”

   青瑤皮笑肉不笑的開口,黑瞳陰森森的,滿是煞氣,好似地獄中的幽冥使者,磣人的冷意侵來,那蘇大公子再也忍不住了,連連的叫起來:“我是我家大爺,我是我家大爺。”

   “你是誰家,必須要說請楚,否則就耗著吧。”

   青瑤冷睇了他一眼,不滿意的冷哼,那蘇大公子這時候乖順得就像一只小狗,沒有不依的,連忙補充 “我是蘇家的大爺,我是蘇家的大爺。”

   “好,這還差不多,叫大聲一點。”青瑤站起身來,氣定神閑的命令,那蘇大公子是毫無形像可言了,一邊流著淚一邊大聲叫著:“我是蘇家的大爺,我是蘇家的大爺,我是……”

   沐青瑤不叫停,他也不敢停,也不敢小聲,一個徑的大叫,這三樓上的聲音早驚動了樓下,大家有些莫名其妙,此對整個大廳里的人都聽著蘇大公子的吼叫聲:“我是蘇家的大爺,我是蘇家的大爺。”

   那店小二一口氣快喘不上來了,用力的抓著扶手,才不至于讓自己倒下去,天哪,這些人膽子可真夠大的。

   青瑤等到蘇大公子叫累了,嗓子差不多也叫啞了,眼看著要昏過去了,她也煩了,抬起一腳把蘇明杰從三樓的樓梯口跌到二樓拐彎的平階上,正好落在那一堆狗腿子們的身上,直壓得那些人一陣鬼哭狠嚎,而蘇大公子終于承受不住這折騰,眼一翻,嘴一歪昏了過去。

   青瑤隨意的一掃抓著樓梯扶手拼命喘著粗氣的店小二。

   “好了,頭前領路吧。”

   那店小二哪里還站得住,身子會軟了,腿肚兒直打顫,連連的點頭,哆嗦了半天才開口。

   “我走不了。”

   他的話音一落,南安王慕容流昭便招便裝的侍衛,一邊一個架著他直往四樓而去,而青瑤不緊不慢的掃了一眼慕容流昭,忽爾眉開眼笑,一臉的如沐春風,等到他走到她的身邊,伸出手拍拍他的肩,像老胭發一樣隨意。

   “流昭,我一直看著吧,你沒事做,太無聊了,這接下來,估計你會有點忙,我可不想讓人打繞到我,你可處理好啊。”

   說完看不看那慕容流昭的臉,如果她看了,便會發現,一向冷漠的男人,黑瞳中好似蓄了一池的春風,暖人至極。

   一行人上了四樓,整幢樓都雅雀無聲,雖說有兩個房間被客人包了,不過最後被店小二協調好了。

   這四樓就是她們的天地了,一個吵雜的人都沒有,很是安靜,再加上離一樓大廳有點遠,那些喧囂的聲音也傳不上來,所以整個樓層便靜謐無聲。

   “小姐,那些人真可惡?”

   梅心動作俐索的整了條濕毛巾給主子擦臉,靜靜的站在她身邊,想起先前的那些家伙,氣惱的開口。

   莫愁卻有些擔憂:“小姐,強龍不壓地頭蛇,只怕那些人不是好惹的,現在主子打傷了他們,相信很快便有人找過來的?”

   “那又怎麼樣?別忘了我們現在身邊可跟著一個親王.還有十幾個身手了得的侍衛,難道怕那些人不成!最重要的是,南安王跟著我們大材小用了,我們得找點事讓他做做。”

   一想到慕容流昭跟著她們,青瑤便有些生氣,因為根本甩不掉他們,如果一直被他們纏著,她還能去什麼地方?

   現在他也不提讓她回去的事,也不提她煩心的話題,啥都依著她,不管吃的用的穿的,一應都是最好的,哪怕她說上山,他也不反對,她殺人,他善後,總之好到讓她愧疚.好得讓她心虛,不過別指望這樣她就會回去。

   而且她也不會讓他一直跟著.因為她沒忘了南安王青皇上的親弟弟,而且他為人一向耿直,絕不會做違背皇上的事,這樣的人,她怎麼能讓他一直跟著呢?如果再這樣下去,只怕就有消息到京城了。

   “莫愁,這扶風城很熱鬧,說不是今晚我們可以離開。”

   青瑤的眼神高深莫測起來,她可以借著人多,把南安王和他的手下全甩了。

   一聽說可以甩掉南安王他們,莫愁和梅心立刻來興趣了,齊齊的圍到她的身邊:“我們怎麼做呢?”

   “因為快過年了,扶風城里一定很熱閉,而剛剛我們惹了那些地方惡霸,估計待會兒人家一定會樓上門來,我們何不乘亂甩了南安主,只要出了這德清樓,他就別想再跟著我們。”

   “好。”

   青瑤伸出手,一掃連日來的蝕氣,莫愁和梅心早興奮的伸出手,三個人擊掌,開心極了。

   果然不出青瑤所料,那一班被打的公子哥們兒,被家奴抬回去後,很快便卷土重來了,帶隊的正是扶風城的蘇知府,寶貝兒子被人打殘廢了,他能不眼紅嗎?立刻從府街調出兵將,再加上扶風城各家富豪鄉紳家的家奴,一家子來了大批的人,里三層外三層的包圍了德清樓。

   慕容流昭聽到樓外的動靜,生怕那吵雜聲影響到里面的人,立刻領著一班侍衛下了樓,周身的冷硬,臉色陰沉難看。

   只見一樓的大廳里空蕩蕩的,早在知道蘇府的公子被打的時候,那些吃飯喝酒聽戲的人便落荒而逃了,誰有那麼大的膽子留下來看熱鬧,又不是不想活了。

   掌櫃的店小二饒得臉色發白,領著店里的一干伙計,正站在門外,給為首的大官賠罪道歉,外加自已扇自已的嘴巴。

   那為首的中年人,正是扶風城的知府,一看從樓里走出一個身著白玉蟒袍的男子,周身的華貴,長得高大潤澤,俊美不可方物,可就是一臉的冷漠,周身的寒意,當下那綠豆眼中放射出惦量的光芒,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最後確認,肯是最多就是有錢人家罷了,他還從來沒看過這個人。

   “大膽刁民,竟然敢打犬子。”

   蘇知府一聲怒喝,身後的兵將齊聲喝應,手里的長棍在地土咚咚的敲成一片,蘇知府一舉手,根聲停止,周遭一片靜謐,只見知府大人險色陰驁,一片狠厲,森冷的瞪著南安王。

   “還不快快受死,最好別讓本官動手,否則你們會死得更難看,統統亂棍打死。”

   他的話音一落,樓里傳來一聲涼如水的聲音。

   “我倒想知道知道,會死得有多難看,怎麼兒子和老子一個德性啊?動不動就喜歡做人家大爺,要不然就是威脅別人啊?”

   隨著那清冷冰寒的聲音落地,一個面如冠玉,唇紅齒白的公子從里面走出來,雙眼好似星辰,閃耀著繁星般藍色,那笑在唇邊,明明是濕潤如玉的模樣,偏給人一種壓抑的嗜血之氣,眸光隨意的一掃,人人覺得心內一顫,倒抽一口氣。

   青瑤一現身,站在蘇知府身邊的一個受傷較輕的公子,早懼怕的往後一讓,指著她對蘇知府說。

   “就是他打的明杰,這小子有點邪門,好厲害。”

   說完還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趕緊閃身躲到官兵後面去。

   青瑤譏諷的冷掃了他一眼,孬種,還是男人嗎?怕成這樣還敢出現,隨後暗殺的眸光迎視上蘇知府,只見蘇知府的一張老臉早綠了,他堂堂扶風城的知府,天高皇帝遠的,他一直是這個地方的土皇帝,沒想到竟然被這黃毛小兒質疑,當下臉龐猙獰扭曲起來,怒視著沐青瑤,冷冷的一招手,命令。

   “打,給我照死里打,一個都不留。”

   這對候,德清樓對面圍了很多看熱鬧的百姓,大家都有些擔心,雖說這些外地的公子看起來也很厲害,可蘇知府可是一方的霸王,而且手下有這麼多人,可憐這些外地人,只怕都落不得好啊。

   青瑤一聽知府的話,臉色早變了,還沒等人家沖上來,早先發制人,一腳踢出去,十足的力道,把蘇知府踢了出去,砸在身後的人堆里,撞倒了幾個人,立刻有人圍過去,扶起蘇知府,只見他險色碧綠,伸出手按住胸口,這一腳踢得他胸口發悶,差點沒抽過去,可惡的家伙,一揮手,那些手下立刻齊刷刷的圍上來。

   慕容流昭剛才一顆心差點沒停止跳動,瑤兒是在故意找碴,她可不是個沖動的人,如他們真打起來了!只怕她有可能合乘亂溜走。

   慕容流昭一想透這層道理,身形一動,人已快如閃電的飛出去,一把拉起蘇知府的衣領,手中一面令牌已亮了出來,三品帶刀侍衛,那蘇知府搖了搖頭,待到落定,已站在沐青瑤的面前,傻傻的望著眼前的一幫人,最後再看一眼南安王,當先跪了下來。

   “下臣該死,不知道統領大人光臨敝所,有失遠迎,小的罪該萬死,還望統頷大人海涵。”

   知府大人磕頭如搗蒜,身後的一大幫官兵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等到統統跪下來,德清樓門前跪了黑壓壓的一片,那掌櫃的和店小二,還有街面上的那些老百姓,眼見著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還真有些不適應,不過可以肯定一件事,就是那些外地公子比知府權大,可能是更大的官吧,所以才會讓一向高高在上的知府如此害怕。

   沐青瑤冷掃了那黑壓壓的官兵,最後一臉無聊的走到蘇知府的面前,涼涼的開口。

   “倒底是誰死得比較難看?知府大人。”

   “下官該死,下官該死,”那蘇知府慌恐的開口。先前給他亮牌的是三品待衛,可比他的級別大多了,那個人都對眼前的人必恭必敬,那麼這個人的來頭到底有多大呢?知府越想越害怕,頭上的汗珠子不斷滾落下來,最后趕緊用力的磕頭。

   沐青瑤緩緩的笑了起來,那笑怎麼看都有點陰謀重重的味道,慕容流昭啊,慕容流昭,沒想到你竟然看穿了我的心思,難道除了那個,我就沒別的了嗎?

   “蘇知府?”青瑤的聲青聽起來陰風陣陣的,另一只手早拉扯上了蘇知府的胡子,涼颼颼的笑,然后陡的湊近他的耳朵警告。

   “我們這位侍衛大人可不是好惹的,你還是趕緊拉著他,賠個不是,要不然你等著丟官丟命吧。”

   她的話音一落,蘇知府的身子抖索得像篩糠一樣,滿臉的恐慌,調頭望向南安王慕容流昭,想到有可能丟官丟腦袋,哪里還顧得了別的,沖了過去,一把抱住南安王慕容流昭的大腿,哭聲頓起。

   “待衛大人,你饒過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的,還有一家大小要養活呢!干萬不要殺我啊,干萬不要殺我啊。”

   知府大人后面黑壓壓的兵士,頓時響起如雷的聲音:“侍衛大人,饒過我們吧。”

   慕容流昭一瞬間有些愣住了,不知道眼前發生的啥狀況,而一邊的沐青瑤早悄無聲息的一揮手,幾個人飛快的閃身往街面退去,眨眼融入到人群中,等到南安王發現的時候,她們已溜出去好遠了,當下臉色大變,陡的的一提被蘇知府抱住的大腿,朝身後命令。

   “快追。”

   十幾個侍衛回過神來,那個女人又跑了,當下緊跟著王爺的身後,朝前面的身影追去。

   大街上,人山人海,青瑤和三個手下像泥鰍一樣,專門往人堆里鉆,身後的南安王等雖然功夫好,可是這可是熱鬧的大街上,沒法施展輕功,而且還是晚上,一不留神,人就不見了啊,因此一點也不敢大意,緊追著沐青瑤的身後,不遠不近的跟著。

   沐青瑤那個氣啊,卻拿他們沒辦法,這時候,莫憂和莫愁一邊跑一邊擔憂開口:“小姐,你肚子里的孩子。”

   而另一邊的梅心,早氣喘如牛,一只手抱著毛雪球,一只手擺著:“我不行了,我不行了。”

   青瑤回頭,眼看著南安王的人近了,這可怎麼辦?難道前功盡棄,那怎麼行,臉色一沉,命令:“你們兩個架著她,我沒事,那毛雪球給我,”說完一伸手接過毛雪球,莫愁和莫憂應了一聲。

   “是,小姐。”

   幾個人繼續撤開了蹄子,不要命的跑,忽然一輛豪華的馬車由遠至近的駛過她們的身邊,經過她們身邊的時候,陡的停下來,上面竟然有人一掀車簾,沉聲開口:“快上來?”



倩心似鐵 第九十六章 東宮太子妃?

  沐青瑤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反正這時候,只要能擺脫南安王就行,別的人回頭再說,因此,一閃身躍上馬車莫愁和莫憂架著梅心,也閃身躍了上去。

  遠處南安王一看,青瑤上了一輛豪華的馬車,當下臉上大變,當街搶奪一匹高頭駿馬,準備衝上來,誰知道人群中忽然竄出了一幫黑衣人,擋住了他們的去路,兩幫人打了起來,沐青瑤望著那越來越遠的黑影,不由得松了一口氣,周身的舒暢,她終於脫離了南安王的範圍。

  不過是誰幫了她們呢?趕緊抬目過去,只見馬車裡有一個人?

  一個長相娟秀的丫頭,長得不算十分漂亮,但卻是那種很有內涵的丫頭,身上穿著的雖然不是綾羅綢緞,可也是上好的料子,應該是那種主子身邊的大丫鬟,不過怕不是單純的想幫助她們,要不然為何還有人阻住了南安王的去路。

  “你是誰?”

  青瑤內斂沉穩的開口,一雙麗目不怒而威,直掃向對面的丫鬟。

  馬車內幾雙眼睛齊刷刷的盯著那丫鬟,只見她不卑不亢的染顏而笑:“我交迎楓,我家主子相見公子。”

  “如果我不願意呢,諒想你一個小丫頭攔不住我們?”

  青瑤故意試探的開口,既然人家誠心想帶她們去見主子,斷然不會沒有準備,果然,青瑤的一言落,那迎楓抿脣而笑,動作優雅的一掀轎簾,只見馬車後面跟著七八匹高頭大馬,馬上端坐著幾個面無表情的傢伙,目光炯炯有神,一看就知道都是實力的傢伙。

  青瑤一看這架勢,原來自個兒是從狼窩掉進虎窩裡,不用想,也知道迎楓背後的傢伙,一定是其他六國中的一國,他到底是誰呢?靚麗的面容冷沉下來,周身便罩上一層寒意。

  “難不成你想綁架?”

  莫憂和莫愁還有梅心一聽主子的話,立刻怒目相向,車廂內一下子劍駑囂張起來。

  那迎楓卻不以為意,淡淡的開口:“公子不必擔心,我們不是綁架,只是主子說了,公子乃主子的朋友,一定要請到公子去做客,否則我們的性命都會不保,所以請公子放心,這根本不是什麼綁架。”

  青瑤冷冽的眼瞳閃過颼颼的寒氣,盤算著如果她們和眼前的這幾個人打起來,勝算有多少,不過算來算去,似乎沒什麼勝望,最後作罷,不過一張俏麗的臉上冷冰冰的。

  “現在你把我們帶到什麼地方去?”

  “鳳舞山莊,”迎楓並沒有隱瞞,態度恭敬的開口,說完便靠到一邊的廂壁上去閉目養神。

  青瑤的眼瞳中閃過問好,鳳舞山莊?掉頭望向莫愁和莫憂,兩個手下同樣一臉的問號,她們這一行人裡,根本就沒有在江湖闖蕩過的經驗,所以根本不知道這鳳舞山莊是什麼地方?

  不過既來之則安之,她倒要看看這背後究竟是什麼人,應該不會過份為難她們,這可以從迎楓的態度看出來,那背後的主子,一定沒有十分的壞心,要不然迎楓不會如此和顏悅色,必恭必敬的。

  幾人沉默下來,青瑤靠到裡邊的軟榻上,慵懶的閉目休息,夜深沉,馬車奔疾如飛,呼呼生風。

  莫愁和莫憂也不再說什麼,坐在馬車的一邊閉目養神,既然不知道鳳舞山莊在什麼地方?她們就安心坐馬車上吧,看這些人把她們帶到什麼地方去?

  忽然一聲驚呼的聲音響起。

  唬得大家一跳,所有人都睜開眼,望著那發出尖叫之聲的人,梅心,只見這丫頭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裡飛快的閃過緊張。

  “主子,我們包袱全忘在客棧裡了。”

  這話一出,滿車廂的人一臉的黑線條,青瑤掃了她一眼,繼續閉上眼,莫愁和莫憂也當沒聽見,難得迎楓好心開口:“你別急,我們鳳舞山莊裡什麼都有,你缺什麼,可以和我說。”

  “喔。”梅心尷尬的笑,然後撓了撓頭,見主子不理她,趕緊閉上眼睛休息,她也很累了。

  天明的時候,馬車駛進了一座豪華的莊園。

  晨霧靄靄中,一座雕梁畫棟,古色古香的莊園,仿佛天外的神來之筆,青石鋪成的甬道一直往裡延伸,馬車從上面呼嘯而過,這時候,馬車內的人都醒了過來,梅心掀開綿簾往外看,只見甬道兩邊。

  小橋流水,假山翠屏,明明是寒冷的冬日,這裡偏偏綠意盎然,薄霧籠罩著那些煙色的亭子,如夢如幻,花草清新,枯木泛春。

  穿過仙境瑤台似的碧岸,再過去,竟是一汪翠湖,寬闊的湖面,明如澄境,湖邊倒映著岸上的柳樹,風吹過,楊柳輕拂,說不出的詩情畫意,那柔軟的輕輕拂過湖面的枝條,蕩起圈圈的漣漪。

  湖心架一座拱形的白玉石橋,橋邊雕虎頭獅身的欄桿,甚是威武,馬車過了白玉橋,便停了下來。

  迎楓最先從馬車下來,恭敬的開口:“公子,請下車,我們主子有情。”

  青瑤抱著毛雪球,懶懶的沒動,莫愁和莫憂她們先行下車,然後伸出手侍候著主子下車。

  一下車梅心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呼:“好漂亮啊。”

  只見白玉石鋪成的甬道兩邊,樹立著身著華服的婢子必恭必敬,大氣也不敢喘,人人彎著身子。

  青瑤冷掃過去,單從這些婢子的身上,便著她們的主子是個嚴謹神秘的人,不過究竟是誰呢?心頭浮起疑惑,迎楓走了過來,恭敬的做了個請的動作。

  “公子請,主子在候著公子呢?”

  一行人跟著迎楓的身後往前走,只見不遠處,有一雕梁畫棟,玉柱憑欄的主屋,栩栩如輝的雕刻,迴廊畫宛,每一處都是精工細琢而成,長廊外,白玉石階之下,此時林立著數不清的丫頭婆子,等到她們一走過去,便聽到清脆悅耳的聲音響起:“歡迎客人光臨鳳舞山莊。”

  原來這裡就是鳳舞山莊,果然如鳳舞的鳳凰一般,華麗大氣中,有著精緻,不同於皇宮的恢宏,倒更多以些煙雨朦朧的意味。

  “公子,請。”

  迎楓恭敬的領著她們,一路上石階,過長廊,直把她們領到主屋門前。

  一行人立在主屋門外,只見迎楓小心的開口:“主子,客人到了。”

  “進來吧,”一道低醇磁性的聲音響起,沐青瑤聽著這聲音,似乎有些熟悉,可一時又想不起來,究竟是誰,不過既然人家讓進去,她們又何需客氣,當先一腳跨了進去。

  一陣好聞的麝香之味充斥在客廳中,一隻小巧精緻的金鼎,青煙裊裊而起。

  鑲金嵌玉的古架上,擺設著名貴的古董,陳設在客廳的一角。

  雕花的桌子邊擺放著兩個鋪著棉墊的椅子,下首,兩邊同時擺放著有幾張椅子。

  雪白的墻上貼著韻味十足山水畫,對蝦嬉戲圖,很有趣味兒。

  此時一個身著紫色棉袍的男子正負身而立在欣賞著墻上的畫,他身姿做立,墨發如雲,只簡單的用一個明黃的絲帶攏起,卻已狂放至極,雖然看不到臉,可單是一個背影,已可以想象出他的絕世風華,聽到門邊的動靜,緩緩的轉過身來。

  臉如冠玉,眉若霜裁,眼若星辰,泛著波光瀲灩的光芒,脣角一勾,便是動人心魄的笑意,周身流淌著如水的光華。

  “別來無恙。”溫潤似冬日的暖陽,人已走上前兩步,雙臂環胸,一臉的氣定神閑。

  “別來無恙,長孫竺,你搞什麼玩意兒,把我們綁到這個地方來,還鳳舞山莊?”

  青瑤的臉色陡沉,沒想到這鳳舞山莊幕後的主子竟然是青羅國的太子長孫竺,那這裡是什麼地界?難道是弦月國的境內?一想到這,青瑤不禁又惱,這些人真好玩,他跑他地地面上建個莊,他跑他地地面上建個園,估計這種事,慕容流尊那個男人也沒少做過。

  “迎楓。”先前一臉笑意的人,轉眼間便是滿臉的冰寒,陰驁冷沉的掃向下首的貼身婢子迎楓。

  迎楓一看到主子的怒意,當下臉色一變,惶恐的開口:“屬下該死!”手一伸往自個的腦門擊去,沐青瑤眼神陡冷,身形一拭,一掌擊開迎楓的手,掉頭怒視著長孫竺。

  “你教訓奴才,請你別當著我的面,還是你故意發作給我們看的。”

  長孫竺笑了起來,一掃那狠戾,暴虐,揮了揮手:“你下去吧。”

  “是,主子。”迎楓松了一口氣,緩緩退出去,只是在臨離去的時候側首看了一眼救她一命的公子,俊俏中透著嫵媚,這個公子不會是?眼神閃爍間,人已退出客廳。

  “說吧,你把我們弄到這兒來想幹什麼?”

  青瑤也不和他客氣,這個男人可是一隻雄獅,如若沒有一番能力,怎會從皇家脫穎而出成了東宮太子,心狠手辣是必須的,只怕心計更是厲害十分。

  他既然把她們弄到這裡來,一定別有目的,這可不是他第一次,想把她帶出來了。

  “其實你大可不必如此防備,既然從皇宮出來,必然不想回去,可是相信不管你在哪裡,以弦帝的能力,只怕不出幾日,必然找到你所在的地方,但是如果你待在鳳舞山莊裡,就沒有人會知道你的下落,這樣何樂不為,還是你只是拿喬,最後仍想回到那個男人身邊?”

  沐青瑤翻了一下白眼,這男人可真無趣,竟然用激將法,不屑的瞪了他一眼,轉身走到一邊坐下來。

  “你別激我,我不吃那一套,我待在哪裡倒無所謂,重點是我想知道你為什麼把我們弄過來,搞不清楚你的目的,我怕寢食難安。”

  青瑤的話落,長孫竺似乎聽到什麼天大的笑話似的,忍不住笑了起來,一雙邪魅的眼瞳直射向青瑤,調侃著她。

  “我以為你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原來你也有害怕的事啊。”

  “為什麼我就不能有害怕的事?我也只是普通人,當然怕死,還有你快點說,要不然我真的走了。”青瑤微慍,眼神一冷,臉色說變就變,那長孫竺似乎真怕她變惱,因為即便他能以武功困住她,只怕以她聰慧的腦子,最終還是可以讓她們離開這里,所以還是要她心甘情願的留下來才是真的。

   我們不是朋友嗎?我只是想請你去青羅國做客,絕對沒有別的用意,如果你想走,隨時可以離開。

   沐青瑤沒說話,這長孫竺的建議也不失為一條路子,現在如果她想離開弦月,只怕邊關都出不了,但是長孫竺一定有辦法,可以帶她們出去,只要出了弦月,不是慕容流尊的范圍,再怎麼說,也不會每一層都滲透進去。

   雖然長孫竺別有心計,但是同樣的,她是不會與虎謀皮的,到時候再找機會離開,也是一樣的。

   一瞬間,沐青瑤便下了決定,嫻雅的笑。

   “好,既然長孫太子請我們去做客,當然不好推卻,不過別忘了你今天所說的話。”

   青瑤的話音一落,莫愁和梅心便叫了起來:“主子。”

   臉色皆有些難看,但凡有眼的人都知道,這長孫竺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一定打著小姐的主意,上次在沐府不是也劫過小姐一次嗎?

   如果她們去青羅國,是長孫太子的勢力范圍,只……“好。”

   長孫竺不等青瑤回應自個的屬下,便豪爽的笑了起來,滿臉生輝,那張美如華冠的臉龐上,罩著一層輕輝,似乎青瑤留下來,他從內而外的高興,神采飛揚。

   “來人,”長孫竺喚了一聲,立刻從門外走進來一個青衣婢女,卻不是迎楓,而是另外一個高挑艷麗的女子,眉宇之間帶著一抹傲氣,緩緩的開口:“主子。”

   “迎晴,把客人安排到蘭翎軒去,”長孫竺的話音一落,那艷麗女子微愣,不過很快反應過來,恭敬的開口:“是,主子。”

   蘭翎軒,乃是鳳舞山莊最精致的一處院舍,臨湖而建,有兩層的小樓,一樓是客廳,二樓是寢室,打開窗戶,外面便是明凈的湖泊,澄清的湖水,一眼可見底,湖底有大顆的鵝卵石,輕風拂過,那粼粼波光,瀲灩動人,此處景致可謂美不勝收。

   這房舍不但臨湖靠岸,還是緊挨著主子的地方。

   鳳舞山莊的下人都知道,這里可是未來女主人的位置,而現在主子竟然把這個身著男裝,來歷不明的女人安排到蘭翎軒里,身為主子的貼身大丫頭,迎晴似乎有些抵觸。

   所以從頭到尾都虎著一張臉,或者,她的心底是一抹嫉妒。

   主子不知為何,再也不碰後院的那些女人了,就連她也不碰了,這其中究竟出了什麼事?難道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這個女人,主子費了那麼大的勁,精心部署把她帶到鳳舞山莊來。

   什麼時候他對女人上過心了,后院佳麗三千,太子妃之位空懸,而所有他的女人于他,只不過如一件衣裳,可現在他竟然有了不一眼看待的女人。

   迎晴越想越不甘心,這些事若是被后院的那些側妃們得知,只怕就要好事看了?

   爺既然如此緊張她,必然要把她帶到青羅國去……而這一切,青瑤並不知道,長孫竺于她,只不過是一個熟人,在她的意識里,連朋友都算不上,因為他的居心叵測,別有用心,她是從來不把那些別有用心的人當成朋友的,所以她根本不了解迎晴的抵觸是從哪里來的。

   蘭翎軒里,下人眾多,都是眉清目秀的小丫頭,對于住進來的青瑤,那是一個必恭必敬,這鳳舞山莊里,每一個人都極好,只除了那個領她們過來的迎晴,似乎不太喜歡她們,其他人都盡心盡力的侍候著。

   如果排除長孫竺這個人。

   她們幾個人都很喜歡鳳舞山莊,地處江南,氣候宜人,整座莊園中綠意盎然,環境優美。

   尤其是蘭翎軒,四面環湖,早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窗欞照進來,滿屋的光輝,撲面而來的空氣,清新動人,如果可以,真希望能多住一些日子。

   長孫竺這幾日一直留在鳳舞山莊里,沒事便過來找她下棋,喝茶,游湖,或者帶她們逛園子……新年就這麼過去了,既沒有轟轟烈烈,也沒有凄凄涼涼,相反的很安逸,而且愉快。

   年後,長孫竺提出建議,準備帶她們離開鳳舞山莊,前往青羅國去,這樣確保萬無一失,在一個地方待久了,只怕會露出馬腳,青瑤最後也同意了,所以長孫竺便有兩日未露面,他大概去安置這件事了,若是在邊關發生什麼,可就麻煩了。

   蘭翎軒午飯後,陽光充足,一行人順著湖堤散步。

   青瑤領著莫愁和梅心,另有一人跟著,仍是迎楓,這兩日長孫竺沒出現,便派了迎楓過來陪著她們,其實她們根本不用人陪,也吃好喝好,睡好,但人家的心意難拂。

   “迎楓,我們自個散散步,你去做事吧。”

   青瑤淡淡的出聲,自從來到鳳舞山莊,她的身心好像得到了洗禮一樣,安逸下來。

   “不,小姐,主子吩咐下來的事,奴婢們不敢不遵。”迎楓恭敬的開口,神色未變,一雙睿智的雙眸望向前面清艷逼人的女子,這幾日她看到了爺臉上的開心,知道爺是喜歡這小姐的,雖然她不知道這女人是從哪里冒出來的,但是知道她是爺重視的人,所以絲毫不敢大意。

   青瑤抬目望向遠處平靜的湖面,無風,一望無波的澄明,就好像一塊天然的鏡子,耀出淡淡的華光。

   大家停住步子,呼吸著新鮮的空氣,每個人都覺得祥和。

   正在這時,遠處響起腳步聲,一道高挑的身影飛奔而來,待到幾個縱身,人已落定,滿臉的不悅。

   “迎楓,你跑到這來干什麼?主子讓你給客人收拾收拾,我們要回國了。”

   “啊,好。”迎楓愣了一下,立刻興奮起來,特別渴望回家,而她們這些人呢,卻正相反,要遠離家鄉,眼看迎楓和迎晴走在前面,梅心忍不住嘀咕起來。

   “小姐,我們真的要去青羅國嗎?只怕到時候難以走脫。”

   青瑤蹙眉,眼神銳利,仔細的掂量著其中的利害得失,雖說長孫竺別有用心,可是去青羅國,一來可以避開慕容流尊的人,二來乘機走出去,否則只怕她們離不開邊關重境,如果一直待在弦月,最終還是會被帶回皇宮去。

   只要長孫竺的勢力范圍,天無絕人之路,在還沒搞清楚他的目的之前,她樂得逍遙自在,而且最重要的一點,她想拜訪名師學藝,自己這身能力,不管走到哪,似乎都是拖累,所以要想行的開,必須有足夠的實力保護自己,不但要有能力保護自己,還有組織自己的勢力,在這亂世之中,不是明哲保身就可以的,真正的明哲保身,是要有足夠的實力,才可以做到的。

   現在她已經懂這個道理了。

   “走吧,小心就是了……”

   長孫竺兩天不見,果然是去打點邊關的事,等到她們一行人出現,便招呼大家上馬車,前往青羅國去。

   雖說邊關重地,可是有銀子好辦事,這話果然不假,她們一行人經過邊關的時候,長孫竺出示了關卡,那守衛的人便爽爽快快的放行了,由此,青瑤一陣感慨,什麼地方都有漏洞啊,那慕容流尊自喻精明過人,可是天高皇帝遠的,也不一定是人人聽他使喚。

   青羅國好弦月國之間,隔著一個小國家,凰轅國,雖然路途遙遠,但出了弦月,青瑤心頭的巨石落下,只當游山玩水。

   一行人坐著豪華馬車,往西行去,一路上,那長孫竺細心又殷勤,身為青羅國最精明睿智的東宮太子,長孫竺,是繼弦帝之後,被人稱頌得最多的東宮太子,十歲便飽讀詩書,能背誦出全篇的長歌論,十三歲,便登朝堂,輔助皇帝推翻民策論,變更了田革制,深受青羅國人民的推崇。

   這樣聰明又出色的男人,一向視女人如無物,女子于他只不過是可有可無的衣服,用之棄之,從未費過心神,一向對后院的那些女子雨露均沾。

   可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他不再流連后院了,空置這那一干女子。任她們望穿秋水,卻得不到他一點的反應。

   原來他的心底有了不一樣的人,這個人便是眼前的這個女子。

   一路上,迎晴的臉越來越暗,到最後可以用憤怒的來形容了,她也曾是爬上主子床榻的一名婢女,看著主子用從未有過的柔和的聲音和她說話,從未有過的態度,來照顧著她,可眾人望穿秋水渴盼著的一切,這女人不但理所當然的享受著,甚至還有點不屑,這幾乎讓她無法忍受。

   好在,一路之上也沒鬧出什麼事來,而且當著主子的面,她可是什麼都不敢表示,只能在主子看不到的地方,恨恨的怒視著她。

   一個月後,他們終于到了青羅國的帝都,鳳汾城。

   鳳汾城,繁華之都,果然不愧為青羅國的都城,錦繡之邦,大街上人山人海,熱鬧非凡,新年剛過,喜慶的氣氛還沒有退去,到處是一片流光溢彩,萬人長巷,人滿為患,不時有喧嘩之聲傳來,原來是有人在舞龍燈,周遭圍得里三層外三層,熱鬧無比。

   豪華的馬車一直往鳳汾城最熱鬧的一條街行去,東宮太子府。

   一條街有半條街被太子府占了,可見這太子府建筑面積極廣,高大的門楣上,龍飛鳳舞的幾個大字‘太子府’,那字鍍金描銀,在陽光下,璀璨耀眼,灼灼生輝。

   大門兩邊,石頭的雄獅,威武莊嚴,氣勢磅礡。

   門前石階之下,一側跪了一地的下人,另一側則桃紅柳綠,詫紫千紅,讓人眼花繚亂,那些都是東宮太子府后院中的女人,他說爺今兒個回來了,這些個多日不見爺的女人,就像那多日不見腥的貓一樣,聞風而動了,每一個人都精心打扮,領著各院的丫頭,前來迎接太子殿下。

   烈日之下,只聽到恭敬的聲音齊齊的響起。

   “奴才(奴婢)們,恭迎太子回府。”

   那些女人中,最厲害的女子便是被長孫竺封為側妃的沈絮雪,她背後的娘家,仍是青羅國最有勢權的第一世家沈家,沈家世代為將軍,精忠報國,深受皇恩,這青羅國上上下下,誰人不知道沈家,因此這沈絮雪在太子府一向獨大,也沒人敢惹她,更沒人敢在太子面前進言。

   “絮雪領著妹妹們,恭迎殿下回府。”

   鶯聲燕語似的聲音響起。

   從後面一輛馬車上下來的迎楓,迎晴二婢,恭敬的掀起車簾,只見月光灑下萬道光芒,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緩緩下了馬車,周身的尊貴華美,如炫目的五彩玉石,讓人不敢直視,眾人一看到這冷氣逼人的男人,當下同時喚了一聲。

   “爺。”

   而長孫竺,並未理會那些下人,而是掉頭,一臉溫潤如玉的笑意,那笑從未有過的動人。

   “來,到了。”

   “有勞太子殿下了。”一道冷冽逼人的聲音響起,青瑤並沒有扶著長孫竺的手,而是望向他的身後,她的婢女,梅心和莫愁一見,立刻上前一步,伸出手來,恭聲的開口:“主子,下來吧。”

   “嗯。”一聲輕應,一道曼妙玲瓏的身子慢慢的下了馬車。


太子府門前,死一樣的沉寂,爺帶了一個女人回來,而且這女人似乎還不買他的帳,這真是天下奇聞啊,倒吸氣的聲音此起彼落,而另一側的女人們,早已牙咬的咯咯的響,尤其是為首的沈側妃,那臉色變幻莫測,難看至極。

   爺什麼時候笑臉對過她們這些人,一直以來,眾人只知爺冷若冰霜,就是需要女人,向來也只是來去匆匆,可現在他不但對那個女人笑,還對她溫柔體貼,那個女人還不買他的帳……這別人掙破了頭,打破了腦袋渴望的事,這女人竟然不屑。

   沈絮雪猛的抬頭,連同她身後十幾道光,同時射向沐青瑤,只見這女子,黛眉如筆描,細細長長,那眼睛亮得就像夜晚天邊,最美的一顆星辰,耀眼閃光。還帶著讓人沉迷的炫目,傲挺的鼻子,可顯示出她倔傲的個性,那艷紅似血的唇,小巧如花瓣,暗香襲來,上身著一件象牙薄襖,下著一件百褶裙,就那麼定定的往大門前一站,不卑不亢,姿態狂傲,眉宇間是逼人的英氣,眼瞳里懾人的光華,目光輕輕一掃,便帶著一抹嗜血之氣,直壓得人喘不過氣來,別說是女子,就是男子,都自嘆不如了。

   這女人來頭不小,沈絮雪第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心里雖然恨,但臉上卻不敢表現出來,恭敬的上前一步。

   “爺,這位是?”

   長孫竺臉色一沉,便是冷冽的寒芒,森冷的開口:“你們都出來干什麼?都下去。”

   沈絮雪一顫,爺生氣了,當下不敢多說什麼,恭敬的應聲:“是的,爺。”

   立刻轉身領著后院中的一干女人齊刷刷的退下去,而大門前,長孫竺嗜沉的聲音再響起:“弘文,把沐姑娘領到明月宛去。”

   此言一出,太子府內外的人皆一驚,那明月宛是什麼地方,沐青瑤不了解,可是這太子府的人,人人皆知,那是未來太子妃住的地方,不屬于后院任何一個院落,而是獨立的,在太子府自成一格,相當的漂亮,那個位置象征著無上的榮耀,本來太子府內所有的人都猜測,那位置早晚有一天會被沈絮雪坐上。

   可沒想到沈絮雪沒坐上,現在是個空降的女人坐上了。

   大門里面的沈絮雪聽到這話,臉色早黑了,陰沉沉的格外難看,咬牙一甩手,冷冷的吩咐:“立刻到安樂院中。”

   那安樂院就是沈絮雪住的地方,她要馬上開會,商討計策,讓那個空降的人住進明月宛,她不甘心,別說她不甘心,后院的一堆女人都不甘心如果被沈絮雪坐了,她們倒還能接受,好歹她娘家是青羅國第一世家,沈絮雪也是名門之後,坐那位置是當之無愧的。

   可那突然冒出來的女人,來歷不明,既然坐上了太子妃的位置,她們這里的每一個人,不是禮部侍郎的千金,就是御史大夫的千金,每個人都是大家小姐,還待在后院中,甘心做一名妾,而那個女人,連來歷都沒有,便住了明月宛,憑什麼啊?

   太子府外弘文已恢復如常,他長相秀雋,舉手投足帶著文人的斯文,是太子府的管家,此刻已領著一班下人站起了身,走到沐青瑤的身邊恭敬的開口:“請沐姑娘隨小的過來。”

   “嗯,有勞了。”青瑤神態淡淡的開口,不卑不亢的動作引得弘文又多看了一眼,趕緊垂頭在前面帶路。

   青瑤回身望了長孫竺一眼,這男人 光如萬年玄冰遇到了火似的,融化出綿延不斷的熱情,唇角勾出溫潤如玉的笑容。

   “長孫太子,告辭了。”

   “嗯,青瑤去吧,我回頭去看你。”長孫竺揮了揮手,沐青瑤轉頭,領著三個手下跟上管家往明月宛而去,梅心手里抱著小狐貍毛雪球,這家伙到了陌生的地方,吱吱的叫個不停,似乎很高興。

   長孫竺的溫潤如水的眸光注視著那遠去的人影,直到她消失不見了,才回身掃視了一眼太子府的嚇人,冷冷的開口:“都下去吧。”
   “是的,太子殿下。”
   眾人退下去,只有迎楓和迎晴兩個人跟在他身後,只見他雙眸如炬,陡的傳過身,那俊美如畫的臉,此時罩著一層嗜血之氣,陰森冷驁,雙瞳好似著幽冥之火,陰風陣陣,望著迎晴。

   迎晴只覺得冷汗涔涔,大氣也不敢出一下,更是動也不敢動,惶然的開口。
   “爺?”

   “你的膽子似乎很大了,這一路上,你想的什麼,難道本太子不知道,別以為爬上本太子的床,你就可以為所欲為。”

   他冷魅的聲音一停,迎晴心一顫,原來所有的事都瞞不了爺的眼光,當下不敢多說半個字,連連的磕頭:“爺饒命,爺饒命。”

   “自行去領二十軍棍,如果再有下一次,”長孫竺的話並未說到底,但那涼如冰的鬼魅之音,令人毛骨悚然,周身顫抖,迎晴哪里還敢多說一個字,當下領命下去受罰。

   而另一邊的迎楓,雖然沒挨罰,卻如臨薄冰,戰戰兢兢,動也不敢動一下。

   長孫竺收斂一些嗜殺,緩緩的開口:“你去后院,讓那些女人悠著點,否則別怪本太子心狠手辣,以后領著幾個人,到明月宛去照顧好她,如果她有一丁點的意味,你就別來見我了。”

   “是,爺。”迎楓輕顫著應聲,不敢多說一個字。

   她早就知道,在爺心目中,那個女人是無比金貴的,既是她們這些女人可比的,但願后院的那些側妃夫人們了解這些,別闖出禍來,惹火了爺,爺的怒火可不是一般人承受得起的。

   明月宛,果然是個好地方,雕梁畫棟的主屋,主屋門前有一個大花園,花園里花草璀璨,雖然寒冷的冬天過去了,春天來臨了,但是這里好像早就春色滿園了,整座明月宛,就好似一座碧色天地,到處綠意芳菲。

   “小姐,沒想到青羅國的帝都,竟然如此繁華,似乎不比我們弦月差多少。”

   梅心感嘆著,一邊說話一邊放下毛雪球,掉頭打量著這座大宅子,到底是太子府,不比皇宮差多少,但是一個客人住的地方,已是如此豪華了,她們哪里知道,這里仍是整座太子府最豪華的一座宅子了,東宮太子長孫竺不是那種虛有其表的人,身為太子,當然要以身作則了,怎麼可能過份奢侈呢,但這里仍是未來太子妃所住的地方,當然裝潢得比別處高雅精致了。

   正廳里,門前立著幾個小丫鬟,必恭必敬,似乎連望一下都不敢的樣子,沐青瑤啜茶,俏目掃視過去,暗暗猜測,究竟是太子府規矩嚴謹,還是因為別的什麼事呢?

   正想得入神,門外響起小丫頭們的說話聲:“奴婢見過迎楓姐姐。”

   “起來吧,”一道清潤的聲音響起,然后幾個人從門外走進來,領頭的正是迎楓,身後跟著三個眉清目秀的俏丫鬟,四個人同時一福身子,恭敬的開口:“奴婢等見過沐姑娘。”

   “起來吧。”青瑤擺了擺手,放下手里的白玉茶盅,冷凝的光芒籠罩著迎楓,唇角是淡淡的笑意:“你怎麼不侍候著你們家的爺啊?”

   “稟沐姑娘,爺讓我們過來,以後侍候著沐姑娘,怕沐姑娘嫌明月宛的丫鬟使著不稱心,所以便囑咐奴婢們過來了,以后沐姑娘有什麼事,只管吩咐奴婢們做就是了。”

   迎楓恭敬的說完,往後一退,她身邊的丫頭便站了出來,伶俐的自我介紹起來“奴婢巧心”

   “奴婢聽安”

   “奴婢平卉”

   沐青瑤等到三個丫鬟自我介紹過了,臉色有些不好看,冷冷的,星瞳之中罩著冰霜之寒氣,盈盈開口:“你們爺什麼意思啊,把你們都派出來了,我自個身邊有丫鬟呢,什麼叫使著不稱心,這不是埋汰我嗎?我有自個的丫鬟,你們都回去吧。”

   誰知沐青瑤話音一落,迎楓和三個丫頭臉色大變,撲通一聲跪下來,連連哀求起來。

   “沐姑娘,求你讓奴婢們留下吧,如果奴婢們回去,爺繞不過我們的。”

   她們的哀告聲落,沐青瑤便想起上次迎楓要自裁的事,沒想到東宮太子長孫竺對下人既然如此嚴謹,看這些小丫頭,一聽說讓她們回去,臉都變了,可見那家伙一定心狠手辣,瞧這些丫頭,都到了聞色驚變的地步了。

   不過沐青瑤不想把這些人留在眼面前,尤其是迎楓,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她知道,她不但內斂沉穩,而且武功不弱,還是長孫竺手下的貼身侍衛。她到她們身邊來,擺明了是監視她們,以後若是她們想逃,只怕不易啊。

   那迎楓怕沐青瑤不留她們,趕緊開口。

   “沐姑娘,如果你看我們厭煩了,以後沒事我們不出現就是了,你大可放心,有事叫我們,我們再出現就是了。”

   沐青瑤看了看,幾個人一臉惶恐之色,那眼瞳中散發出的實實在在的恐懼,而不是那種作假,所以也不忍心把她們攆出去,搞不好讓她們丟了性命,她一來便惹出這種事,于心何忍,最后只得揮了揮手。

   “都起來吧。”

   “謝謝沐姑娘,”迎楓和其他三個人異口同聲的開口,皆退到一邊去……安樂院小小的花廳里,聚滿了人,十幾個女人齊齊聚集在這里,每個人都臉色陰驁,難看至極,上首端坐著一身華服的沈絮雪,一臉的憤怒,那雙黑瞳中閃爍著猙獰,陰森森的開口“誰想到我們盼著望著,等了三四個月,爺終于回來了,他給咱們帶回這麼大個驚喜啊?”

   “是啊,我一想到那個女人,心里就阻得慌。”

   “爺似乎很寵她,你們看到沒,爺望著她的時候,那眸光好溫柔啊。”

   “是啊,從來沒看過他對誰那樣過?”

   七嘴八舌的聲音,高坐上的沈絮雪,臉色越來越難看,她一直以為在長孫竺的心目中,她該是不一樣的,現在想來,他只不過表面上對她客氣一點,因為她背後是第一世家,沈家,而她一直以為,她最終一定會登上太子妃的寶座,將來母儀天下的皇后,誰會想到現在空降一個女人,霸了她的位置去,她不甘心。

   她沈絮雪是什麼人?背后有第一世家撐腰,她怕誰啊。

   “好了,都別吵了。”沈絮雪一聲冷喝,那些吵吵囔囔的聲音立刻停了,全都抬首望著高座上的女人,等著她接下來的話。

   “現在重點是要搞清楚,這女人是什麼來歷,然後我們可以對癥下藥,要是連她是誰都搞不清楚,怎麼動手?”

   沈絮雪陰森森的開口,其他女人默不作聲,說實在的,她們誰都不敢和爺對著干,他可不是一個慈善的人,若是惹到他,別說她們,只怕她們背後的家族都會受連累,這里只有沈絮雪的後臺硬一點,爺即便惱她,只怕也不會對第一世家動手,所以她們跟著摻和什麼?

   沈絮雪望了下首一眼,知道這些女人在想什麼,眼神更冷,她就不信,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那長孫竺會不顧朝中大臣,不顧她們身后的娘家,就拿她們動手,陰驁猙獰的眼神中燃起熊熊大火。

   “我不會讓那個女人好過的。”

   沈絮雪冷冷的發狠,這時候,門外響起腳步聲,眾人一下子緊張起來,好幾個人驚懼的站起身來,不會是爺來了吧,氣都快喘不過來了,好在,門外走進來的是迎楓那丫頭。

   對于迎楓,這些夫人平時是巴結著的,她可是爺身邊的紅人,所以一看到她出現,沈絮雪立刻笑瞇瞇的開口。

   “喲,這不是迎楓姑娘嗎?快進來,坐坐吧。”

   迎楓領著三個丫頭,動也不動的立在門口,雙眸隨意的掃視了一眼小小的花廳,該來的都來了,當下神情淡漠的開口。

   “爺吩咐了,你們最好安份些,如若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到時候有什麼後果,你們應該知道,所以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掂量著點。”

   她一說完,花廳里的女人面面相覷,平素爺是不理會后院這些女人的事的,沒想到這次竟然派人來警告她們,這說明什麼,說明爺很重視那個女人,看來那女人最好真的有可能會是太子妃。

   這一干女人,哪個都不敢再亂動心思。

   這太子爺什麼行事手段,她們會不知道,那可不是簡簡單單的處罰了事的,重的只怕生不如死啊,看來她們還是安心些為好只有沈絮雪眼瞳一片冰冷,沒想到他竟然為了那個女人來警告她們,看來真的上心了,她就不相信,他能對她們第一世家怎麼樣?難道他登基,不需要第一世家在背後撐腰。

   “迎楓姑娘說什麼呢?我們一班姐妹在這里說話玩兒呢?”

   “那就好,沈側妃一向是個聰明人,既然是最明白,爺話里意思的,”迎楓說完,領著三個丫頭,對著一屋子的夫人施了禮,轉身離去了。

   花廳內,那沈絮雪估計迎楓走遠了,才敢冷哼。

   “什麼人啊,不過是個丫鬟,竟然也敢如此趾高氣揚。”

   下首的十幾個女人同時望向她,瞳底皆有疑問,那你怎麼不當著她的面發威呢,背後發什麼狠啊?

   花廳里剛安靜下來,一道風風火火的身影奔了進來,只是安樂院里的丫頭,氣喘吁吁的跑進來,上氣不接下氣的開口:“娘娘,聽說迎晴姑娘被爺罰了,打了二十軍棍。”

   “嗯,還有這事。”沈絮雪站起身,眼瞳飛快的閃過一抹算計,這真是太好了,那迎晴平素心高氣傲,仗著爬上爺的床,平時不把她們這些女人放在眼里,現在自找苦吃,活該,不過,那丫頭一定也是不甘心,只見正好可以查查,那女人什麼來頭?

   沈絮雪一番算計過后,笑意盈盈,心情大好,揮手:“好了,妹妹們,既然爺發下話了,我們就作罷吧,看來太子妃人選已定了,平素妹妹們,還是多去看望看望這個太子妃吧,好聯絡聯絡感情。”

   “是,姐姐。”

   幾十個女人應聲,同時松了一口氣,她們是真的害怕沈絮雪讓她們做什麼事,爺的怒氣,她們是真的不敢撩撥,只想安心待在后院中。

   沈絮雪等到所有女人都走了,陡的站起身,心急火燎的開口:“在,我們去探望探望迎晴姑娘?”

   “是,娘娘。”她的貼身婢女趕緊應聲,跟著她的身後,往迎晴姑娘住的地方走去。

   迎晴雖然是爺的貼身侍衛,不過因為爬過爺的床,所以也是后院中的女人,在這后院中也有她的一幢院子,因為她平素為人心高氣傲,不把別的夫人放在眼里,所以在這后院中大家都不理她,就是沈絮雪她也不放在眼里,所以她這次被打,沈絮雪心里還是幸災樂禍了一番,不過進了迎晴的房間里,她的臉上可就一片悲戚了。

   “迎晴姑娘,聽說你被打了?爺怎麼會打你呢?”

   迎晴此刻正趴在床上,房間里有小丫頭候著,一看到沈側妃過來,也不敢得罪,手腳利索的泡了茶端上來。

   迎晴一聽沈絮雪那壓抑著的幸災樂禍,那臉扭得好像便秘似的,不由氣不打一處來,陰冷的瞪著她。

   “你少幸災樂禍了,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麼嗎?想知道什麼,就直接問,少在那里假好心,當心得內傷。”

   沈絮雪在太子府,一向囂張跋扈慣了,雖然只是一個側妃,可大家都當她太子妃一樣的對待,俗話得好,山中無老虎,猴子做大王,這府中原來一直沒有太子妃,她一個側妃,自然可以活得風生水響的,何時受過這等奚落了,當下臉變了幾變,可是她現在最大的敵人,不是迎晴這丫頭,而是那住了她屋,搶了她位置的女人。

   “好,爽快,我就喜歡迎晴姑娘快人快語的脾氣。”

   “說吧。”迎晴趴在床上,閉上眼睛,屁股都開花了,剛上了藥,絲絲鉆心的疼痛,令她不想再多說什麼,也懶得理會房間里的女人。

   “那住在明月宛的女人是誰?什麼來歷?”

   “我不知道她的來歷,只知道她叫沐青瑤,是弦月國的人,爺似乎早就認識她了,而且並不是她想來這里,是爺強留了她,她是因為沒辦法才來青羅國的。”

   迎晴說完便不做聲,一旁的沈絮雪臉色凝重的放下茶杯,她沒想到爺那樣偉岸,天下間少有的男人,竟然需要用這卑鄙的手段來攏住那個女人,當下心里不舒服極了,重重的把手里的茶盅擲在桌子上,陡的站起身來往外走去。

   房間內,迎晴的聲音響起來。

   “你別動到她頭上,爺不會允許任何人傷了她,不過如果暗下里,只怕爺?”

   她接下來的話沒說,依舊閉上眼睛,似乎睡著了,那沈絮雪是何等聰明的女人,豈會不明白這話的意思,唇角一勾便是冷冽的笑意。

   既然是弦月國的人,想必在這青羅國無依無靠,如若是離奇失蹤了,就是爺再痛心,又能怎麼樣?男人嘛,最多傷心一陣子,還不是照樣左擁右抱的。

   青瑤在太子府住了下來,長孫竺每日下了早朝必來看她,陪她下棋吃飯,然後回自己的住所處理公務,從來不提別的事,偌大的太子府,人人對她必恭必敬,走到哪都接受到眾人最高的敬意,這使得她有些莫名其妙,雖然先前想過 ,想立她為太子妃,因為他說過這件事,但現在看來,根本是她想多了,人家什麼都沒提,她也樂得清閑自在。

   不過太子府內,女人似乎太多了,有女人的地方,是非就多,這話她可牢牢記著,所以這些日子,她正在琢磨,找個機會離開這里,不過離開這里到哪去呢?

她一時找不到頭緒,她現在最想做的事就是訪名師,學本領,包括莫愁和莫憂兩個人的武功,都要學習……

作者: nikonnika    時間: 2012-5-19 03:58 PM

本帖最後由 nikonnika 於 2012-5-21 11:47 AM 編輯

倩心似鐵 第九十七章 英雄救美

   這個年代,武功不高,似乎總是受制于人,即便她與世無爭,也不能成為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而現在即便她不願,不想,如果沒有勢力和皇上對抗,最終還是要回去,可是到哪去找這麼一個武功高強的師傅呢?這讓她很苦惱。

   青瑤正在房間里糾結這件事呢,莫愁和梅心走了進來,看她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奇怪的湊了過來。

   “小姐,想什麼呢?”

   “我想拜師學藝,莫愁,你也看到了,我們的功夫很多時候不如人,雖然對付尋常人可以,但面對真正的高手,根本不堪一擊,你說這亂世之中,有多少能力高強的人啊,我們如果武功不行,會一直受制于人的。”

   莫愁倒是贊同主子這句話,如果現在她們的武功厲害的話,哪里用得著待在這太子府,來去自如,早就走了,可現在猶如困獸,根本是想走也走不了啊,雖說長孫竺說過,她們隨時想走都可以,不過看他這陣仗,只怕一時半刻走不了。

   “可是現在到哪去找厲害的師傅呢?”

   莫愁皺眉,而且這里是青羅國,要想找到厲害的名師,只怕更難,這是青羅國的地界,人家不可能得罪東宮太子長孫竺,收她們為徒啊。

   “好了,我們記著就是了,這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不是想找就找到的。”

   青瑤感嘆一聲,只要她們留個心眼就成,這太子府終不是久留之地,只怕留來留去,留成仇啊。

   那些女人的心思,她豈會不知道。

   而且看她的眼神也不友善,似乎個個都很憎恨她,她可不想惹出不必要的麻煩。

   她對長孫竺一點意思都沒有,所以那些人根本是恨錯了對象。

   青瑤正想得入神,門外走進來一個小丫頭,恭敬的稟報。

   “沐姑娘,藍夫人,云夫人等幾位夫人求見。”

   青瑤眉梢挑了一下,掃向莫愁和梅心,真是想曹操,曹操就到啊,今兒個迎楓幫助長孫竺去辦事了,也不在這明月宛內,她在的時候,一直沒人拜訪,她一走便有人過來拜訪。

   這說明什麼,說明那些夫人,一直在等這個機會啊,想干什麼啊?

   青瑤的臉色陡冷,眼瞳閃過寒凌凌的氣息,沉著的揮手:“讓她們進來吧。”

   “是,沐姑娘,”小丫頭恭敬的退了出去,很快有聲音響起來:“藍夫人,云夫人,李夫人,趙夫人,沐姑娘有請。”

   話音一落,門口一陣香風拂過,有四道花枝招展的身影掠進來,一臉盈盈如水的笑意,每個人三分小心七分試探:“妾身等見過沐姑娘。”

   青瑤一眼望去,環肥燕瘦,應有盡有,那長孫竺可盡享齊人之福了,這些女子哪一個拿出來,都屬于國色天香的一類,而且舉止端正,一看就是那種大家閨秀之類的。

   “有勞幾位夫人了,請坐。”

   青瑤打量過,不卑不亢的揮了一下手,示意幾位夫人坐了,門前立刻有小丫頭過來上茶。

   “不知幾位夫人大駕光臨,所為何事,青瑤惶恐,”沐青瑤自認和這些女人沒什麼客套的,直截了當的開口,那幾個人似乎沒想到沐青瑤為人如此直爽,當下神態有些扭捏,她望她,她望她,最後長相嫵媚的藍夫人開了口。

   “沐姑娘別誤會,我們就是過來看看姑娘的,因為姑娘是客人,到太子府來也有好幾日了,我們姐妹們就過來探望一下,看姑娘待著還行嗎?若有丫鬟照顧不到的地方,沐姑娘可以差人到后院和我們說。”

   “客氣了,”青瑤嫻雅的微點了頭,倒真是難為她們了,不過她可不想麻煩她們。

   何況這些女人哪個是心甘情願來看望她的,只不過來打探情況罷了。

   而她也不想和她們多說什麼,反正這個地方,她會盡快離開的。

   “夫人們請喝茶,”青瑤端起茶盅,示意了一下,下首的幾個女人立刻討好的端起茶,若大的正廳里,只有飲茶的聲音,再也沒有一點的聲響,沐青瑤不說話,低眉淺目的,那些夫人也不敢隨意的開口。

   這沐姑娘看著就有一股子煞氣,似乎不好惹。

   眉目秀雋,周身內斂的狂放,一舉手,一投足,帶著帝皇般的高傲,讓人不敢小覷,更不敢隨意的侵犯她。

   她不說話,底下的幾個女人也不知道說什麼,只能喝茶,那茶喝了一杯接一杯,丫鬟不時的進來續杯,每個人都喝得飽飽的,可就是找不到話說,氣氛僵硬極了。

   好在最後,迎楓出現了,冷硬的一挑眉,臉色不悅的開口。

   “夫人們過來干什麼了?”

   藍夫人立刻笑意盈盈的開口:“我們過來看看沐姑娘。”

   “好了,看也看過了,都回去吧,沐姑娘要休息一會兒了,”迎楓直接攆人,那些喝飽了茶的女人巴不得立刻離開呢,二話不說,站起身和沐青瑤打了招呼便走。

   臨走前,迎楓還沒忘警告她們:“以後沒有沐姑娘的召喚,所有人不準到明月宛來。”

   “是,是,迎楓姑娘放心吧。”

   幾個人總算走了,正廳里安靜下來,迎楓恭敬的走上前,福了一下身子:“沐姑娘,她們沒有為難你吧,如果她們膽敢為難你,奴婢去稟報爺,一定會狠狠懲罰她們的。”

   “迎楓姑娘想得太多了,”沐青瑤起身,伸展了一下柔軟纖細的身子,慵懶的揮了揮手,她又不是那種可以隨便讓人欺負的人,以後只有她欺負人,別人想欺負她,門都沒有。

   “姑娘累了吧,要不要休息會兒?”

   迎楓殷勤的問,青瑤搖了搖頭,望著外面的陽光,風和日麗,雖說來了有幾日,還沒有好好逛過這東宮太子府呢,雖然明月宛里景色不錯,可看得多了,就膩味了,這樣的天氣,正好逛園子。

   “不用了,迎楓,我想看看太子府什麼樣子,今兒個我們就在太子府里逛逛吧。”

   難得青瑤的興致如此好,迎楓很高興,立刻恭敬的開口:“好,那奴婢就領沐姑娘在太子府里轉悠轉悠。”

   “好,走吧,”青瑤點頭贊同,伸出手抱過一邊的毛雪球,模著它的小腦袋瓜兒,柔聲細語的開口:“毛雪球,我們去逛園子了,這些日子悶壞了吧。”

   她的話音一落,那毛雪球發出咯吱咯吱的尖叫聲,好似在回應她,迎楓很是驚奇,睜大眼望著通體雪白,漂亮可愛的小狐貍,它似乎聽懂人話,這還真少見呢?

   青瑤領著莫愁和梅心,跟著迎楓往外走,看到莫憂立在廊下曬太陽,一看到主子出來,站起身跟著她們的身後,一起去逛園子了,浩浩蕩蕩的一隊人,出了明月宛。

   而這里的動靜立刻有人稟報到安樂園去,那沈絮雪得到消息,立刻收拾了一下,也領著自個的小丫頭出了院子,今兒個她要仔細瞧瞧那丫頭,究竟有什麼狐媚子的本事,竟然迷得爺分不清東南西北了,對她那麼好?

   太子府,占地面積極廣。

   院落眾多,單是后院一片,就不亞于皇上的三宮六院,不過想想也是,這太子乃是未來的儲君,就算有三宮六院也沒什麼稀奇的。

   園子中,不是豪華奢侈的,卻是細致講究的,奇石名葩無數,池沼幾座,花亭幾座,朱欄繡屏,煞是卉爽。

   沐青瑤等逛了半日,肚子早餓了,還沒有把園子逛遍,聽迎楓說,這還不到一半呢!真是讓人咋舌,而且大家都累了,也不想再逛了,還是回去吧。

   “沐姑娘不逛了?”迎楓見沐青瑤停腳子,恭敬請示。

   沐青瑤抬眸望去,遠處有湖堤,籠煙輕起,還有那青郁郁的翠林,一眼望不到頭,這要是逛下去,只怕是一天的時間也逛不完了,現在大家可都餓了,當下決定不逛了,回頭有時間再繼續逛。

   “好了,回去吧。”

   一行人正準備打道回府,忽然一道鬼魅冷寒的聲音響起:“喲,這就回去了?”

   眾人心驚,這人好厲害的身手啊,近在身邊,她們這些人竟然一點感應都沒有,一來是因為他沒有殺氣,二來他的內力高深到讓人察覺不到他的存在。

   一棵高大茂密的樹木遮住了那人的光彩,看不真切說話之人的樣貌,迎楓臉色冷冽的朝半空大喝。

   “什麼人?出來。”

   一陣輕風過,身影悄無聲息的落地,若非白日,大家都懷疑這是一抹幽靈了,但現在是白天,陽光下,來人一襲黑色的長袍,袍擺金線勾勒出幾筆,整個人凌霸十足的傲態,一張鬼斧神功,精雕細琢的臉,肌膚瑩潤光澤,在陽光的照射下栩栩發亮,細長的眉峰,眼睛也是細長的,眼瞳中散發出懾人嗜血的光華,一看就是那種陰狠毒辣的家伙,此時唇角勾出似笑非笑,望向迎楓。

   “小楓兒,出去幾日,連爺都認不識了,看來有點欠揍啊。”

   雖然是玩味的話,可是那聲音涼涼的一點溫度都沒有,不但聲音沒溫度,連人也沒有溫度。

   沐青瑤冷眼望著這突然冒出來的人,長得妖孽之極,如果說楚淺翼的妖孽帶著一縷陽光的嬉皮之味,而他根本就是地獄中的修羅,眼神鬼魅,氣息低迷,說話涼冰冰的,讓人看了極不舒服,有一種陰風陣陣之感,由心底萌生出一種恐懼,似乎這是勾魂的鬼差。

   “原來是胤王爺,胤王爺這是干什麼?嚇死奴婢等了。”

   迎楓嘴上說著害怕之語,不過言行舉止之間卻不卑不亢,落落大方。

   原來眼前的人是長孫竺的皇弟,胤王,長孫胤,不知道他藏在這大樹上干什麼?沐青瑤抬頭望了一眼那茂密的樹,如若不是他出聲,只怕根本沒人知道他在上面。

   “這位就是太子爺帶回來的貴客?”

   長孫胤竟然把矛頭對準了沐青瑤,迎楓一怔,正待說話,一旁的青瑤神色一冷,冰瞳掠過冷沉的戾氣,這男人,她討厭,所以不假辭色的開口。

   “青瑤擔待不起貴客二字,胤王爺太抬舉在下了。”

   冷冽戾惡之情,毫不客氣的布在臉上,說完掉頭望向迎楓:“我們該回去了。”

   “是,沐姑娘,”迎楓說完,掃視了一眼長孫胤;坦然的施了一禮:“奴婢先下去了,爺今兒個不在府上,胤王爺還是回去吧。”

   “好說,”長孫胤眼瞳中一閃而過的犀利,還有濃濃的嗜血之味,想不到長孫竺帶回來的人,和他一樣狂傲,竟敢不把他看在眼里,很好,很好,長孫胤唇角勾出笑意,陰森森揮了揮手。

   沐青瑤看也不看那長孫胤一看,這男人根本就不是好人,她第一眼便看出他眼里的野心,而且這種人是無所不用其極的,只怕這青羅國也不會消停,看來有內亂啊,她們還是盡快抽身的好。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離去。

   身後是嗜血般狠戾的眸光,一直目送著她們。

   而等到她們的身影消失了,那長孫胤的身邊悄悄的走過來另外一個看好戲的人,一臉玩味的沈絮雪,斜睨了一眼胤王爺。

   “看來咱們胤王爺的面子也不買啊,說不定人家真的是準太子妃,將來可就是皇后啊。”

   “哼,她也配,”長孫胤冷哼一聲,那眼瞳快噴出火來了,緊接著開口:“她究竟是誰?”

   沈絮雪搖了搖頭:“不知道,只知道她叫沐青瑤,是弦月的人,不知道是啥來歷,除了爺,別人誰也不知道,如果能知道她是什麼來歷,說不定就好下手了!”

   沈絮雪一臉的煩惱,那個女人一直待在明月宛里,她想下手也沒機會,而且在太子府里,她可不敢動手腳,若是被爺知道,只怕他一怒真能對第一世家動手,而她不敢冒這個險。

   “嗯”,長孫胤挑了一下眉,沒說話,沈絮雪掉頭打量他,忽然開心的笑了:“胤王爺若是真心想知道她是誰?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除了太子爺,還有別的辦法呢!”

   “什麼辦法?”長孫胤冷瞪著沈絮雪,他還不知道沈絮雪打的什麼如意算盤嗎?不過眼下他們還算一路的,所以他也不急著對付她。

   “美男計,胤王爺如果不那麼冷的話,其實是個美男子呢,那女人身邊不是有兩個丫頭嗎?胤王爺若是施展美男計,那些沒見過世面的丫頭一定會動心,到時候什麼事不知道啊。”

   沈絮雪陰險獨辣的開口,女人,不管是丫頭還是大家小姐,無不渴望得到男人的傾慕,只怕那些小丫頭也不例外吧。

   長孫胤沒想到沈絮雪竟然提出這種無聊透頂的建議,陡的冷沉下臉,怒哼一聲:“無聊透頂。”

   袖擺一甩,黑袍揚起,眨眼已不見了蹤影,沈絮雪眼巴巴的望著眼前的空地,氣得咬牙切齒的,不過最後竟又笑了。

   說不定那家伙最後還是實施了美男計,我就不相信他不想查出,那女人究竟是誰?

   太子府內,瞬間風云,變幻莫測。

   而同一時間,弦月宮的皇宮內,皇上俊美的臉龐上一閃而逝的心焦,青瑤已離開皇宮近兩個月了,現在是一點消息都沒有,想起她離宮的決絕,他的心由最近的憤怒,到現在的焦急,時光似乎過得特別的漫長,內患已除,朝堂上該除的亂黨已盡除,現在的政務左相可以協助他處理,所以大部分的時間,他在等南安王的消息。

   可是這麼長的時間了,一點消息都沒有,怎不令他心急,這弦月國上下,難道找不到瑤兒的消息,她可是懷著孕呢!若是她落到其他六國的手中。

   慕容流尊一想到這個,便頭皮發麻,心情無比的沉重。

   而他現在是發怒都找不到對象,因為這一切都是他自己惹出來的。

   他一直沒想過更深一層事,以為只要給她女人最渴望的能力,給予她最高的榮寵,以為這一切足夠了,可他卻忘了,她需要什麼,渴望什麼,此次弦月的內患盡除,不能不說她的功勞很大,她一直在盡心的幫助他,可他卻做了什麼,而且一想到她懷著孕,在外面流邊顛簸,心內就悶悶的,很痛。

   大殿的一角,阿九小心的喚他:“皇上,該用晚膳了。”

   “撤下去吧,”陰驁的面容上,遍布著寒霜,再沒有別的神情了,阿九嘆氣,皇上這是何必呢?娘娘都走了,南安王爺去找了,相信很快便會有消息的,何必為難自個兒呢,就算娘娘不回來,日子不一樣照過嗎?最重要的是,天下的女人何其多,只要皇上想,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啊?

   “皇上,你吃點吧,最近一直沒吃什麼東西,保重龍體要緊啊,皇上想要什麼樣的女子沒有啊?”

   阿九的聲音一落,慕容流尊就像頭憤怒的雅獅似的咆哮了起來,大手一揮,把桌子上的膳食都甩到大殿上。

   “你懂什麼?阿九,你不懂男女之情,雖然皇后有能力,可朕不是因為她的能力才喜歡她的,以前朕不了解,最近一段時間,朕想得很明白,那是一種男女之情,難道真的帝皇皆無情嗎?”

   一向狂傲凌人的帝皇,竟也有如此一面,實屬意外,阿九不敢多說什麼,自古帝皇皆無情啊,皇上這樣,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啊,那后宮的西門新月和楚語嫣,難道真的是一種擺設。

   “皇上,小的知錯了,你別生氣了。”

   “收拾下去吧,”皇帝不再說什麼,戾煩的揮了揮手,臉色陰驁極了。

   這時候,大殿門外花離歌走進來,恭敬的開口:“皇上,南安王有消息了?”

   “什麼?快說,什麼消息,”高座上的男人急促的站起了身,如墨般漆黑的眼瞳中染起光芒,花離歌小心的稟報:“皇上,南安王派人送回消息,本來已找到娘娘了,但是她拒絕回來,南安王只得一直跟著她,誰知道在扶風城,竟有人助她暗中逃離了,南安王現在和手下的暗衛等,找遍了弦月國,一無所獲,南安王爺說,只怕皇后被人帶離了弦月國。”

   “竟有這種事,不是詔告發到邊關了嗎?怎麼還會讓她走了呢?怎麼還會發生這種事?”

   高座上,狂傲的男人,此時就像一頭嗜血的猛獅,焦燥不安之下,似乎隨時準備吞食了別人,大殿上一片冷寂,誰也不敢多說什麼,那走來走去的男人,忽然停住身子,抬起亮眸。

   “命令南安王立刻查,發布消息到暗衛手中,看哪一國有她的消息?”

   慕容流尊眼神幽暗的像一池汪洋,無邊無際,暗海深濤,說不清的綿延。

   心底充斥著強烈的恐慌,似乎有一種隨時要徹底失去她的意念,使得他心中的一根弦崩得緊緊的,如果她愛上了別人怎麼辦?這種想法一滋生出來,再也退不下去,此刻他是真切的感受到,她知道他納妃時,心底是多麼的痛了,就好像他此刻,想像著她可能會愛上別人的場景,整個心似乎在油鍋里翻煎過一樣,無一處完好……

   “是,皇上。”

   花離歌立刻退了出去,阿九領著太監在大殿上收拾那殘盤杯盞。

   金碧輝煌的大殿,鴉雀無聲。

   殿門外,走進一個小太監,小心恐慌的開口:“皇上,淑妃娘娘求見。”

   此言一出,好像觸到了一根弦似的,皇上陡的掉轉身,怒視著那小太監,高大的身軀一動,一腳已對準那小太監踢了下去,惡狠狠的開口:“讓她回去,不準再踏進琉離宮一步。”

   “是,皇上。”

   小太監只覺得胸口氣悶,抖索著爬起來,退了出去,殿門外,西門新月溫婉的候著,一看小太監臉色蒼白,抖索著走出來,便知道皇上不見她,這一陣子以來,皇后娘娘離開了,她知道是因為她的原因,一直不敢來見他,今兒個鼓起勇氣過來,誰知道他根本不見,想想也是,他和皇后那麼恩愛,這一時之間只怕不能輕易接受別人,她願意等。

   “皇上不見,娘娘。”

   “好,那我們回去吧,”西門新月領著侍女憐煙,轉身往回走,走到僻靜無人的地方,憐煙忍不住嘀咕,“娘娘,這可怎麼辦?雖然你被封妃了,可若那個女人回來,只怕皇上什麼都依著她的,到時候,皇上一定會為你賜一門婚事,出宮的。”

   “她那樣的人,只怕不是輕易回來的。”

   西門新月想像著自己最後看到的那抹孤傲堅強的背影,那個女人一旦決定了的事,只怕不是輕易改變的,所以憐煙的擔心根本是多余的。

   “可是聽說她懷孕了,皇上是不可能把血脈外流的,而且他本來就喜歡她,一定會想方設法把她接回來的,到時候?”

   憐煙說完,不再說話,忽然眼神浮起狠毒,陡的開口:“要不然讓老爺派人出去?”

   西門新月一聽憐煙的話,臉色驟變,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你怎麼不長腦子呢?現在所有人都盯著她,我們這樣做不是找死嗎?何況根本不要我們動手,現在她出宮了,她那樣的能力,只怕六國中的人是根本容不下她的,所以你害怕什麼啊,安心待在這里吧,皇上心里喜歡她,一時間怎麼會放開來,又不是畜生,人都是有感情的,不過相信等時間長了,那份情淡了,到時候他就會放開了,我不急,反正已經進宮了,還有什麼不能等的。”

   西門新月氣定神閑的開口,領著自個的丫頭回宮去了……

   青羅國。

   太子府,明月宛內,發出一聲驚呼聲。

   梅心像發現新大陸似的指著主子的肚子,結巴了好半天才開口:“主子,你肚子鼓起來了。”

   沐青瑤瞪了她一眼,幸好此刻房間里沒有外人,這一陣子,因為妊娠反應,她吃得很少,聞到油膩的東西便想吐,所以根本沒吃東西,整個人瘦了,再加上有四個月的身孕了,肚子能一點看不出來嗎?只不過她平時穿寬松的衣服,所以看不出來罷了,現在一脫了外衫,這家伙就驚天動地的叫了起來。

   莫愁扯了她一下,示意她小點聲。

   “你小聲點,行不?別搞得像出了什麼事似的?”

   “喔,我知道了,”梅心趕緊小聲的點頭,這時候門外的迎楓聽到屋子里的動靜,隔著門簾兒輕聲的詢問:“沐姑娘,沒事吧。”

   “沒事,”沐青瑤又瞪了梅心一眼,隨即朝外面開口,想到肚子里的孩子,眼神不由得迷蒙了二分,那張俏麗的臉上罩著輕輝,一只手不自覺的撫上那微微隆起的肚子,以前無知無覺,可是最近幾天,他竟然會動了,有時候她心情不好的時候,他就那麼突如其來的動了一下,好似給予她安慰一樣,想像著這世界上將有一個血脈相連的人,心頭還是涌起感動,一臉的幸福,這孩子是她的,是她一個人的。

   在這亂世之中,若是想保全住自己和孩子,必然要有好的武功,和強大的勢力,才不至于讓自己和孩子受傷。

   對,一定要有自己的武功和勢力,可是現在到哪去拜師學藝呢,一天到晚的困在太子府里,哪能找到名師呢,那長孫竺又沒說她不準出去,一想到這個,青瑤便來了精神,揮手吩咐身側的莫愁。

   “去,給我找件寬松的衣服,我們要出門去逛街。”

   “小姐,”莫愁和梅心喚聲,見主子一臉堅定,知道她已決定了,莫愁走到一側的雕花衣櫥內,拉開紫色的櫥門,里面五顏六色的衣服,應有盡有,都是華麗名貴,出自名家之手的錦衣,各種款式的都有,莫愁挑選了一件象牙白寬松型的長裙,走過來侍候著主子穿上。

雖然衣服寬松,整體看上去,倒也看不出絲毫的端倪,不過那水嫩的肌膚,比以前更盈潤了,一把能掐出水來的那種,眼瞳晶亮晶亮的,讓人看一眼便深陷其中,無法自拔,主子是越來越有魅力了。

   “嗯,不錯,走吧。”

   青瑤轉了個圈,感覺很舒服,寬松的長裙,配著松松垮垮的碧云髻,倒也別致,周身上下,只在髻邊斜插著一枝碧玉簪,不過那簪是好東西,瑩潤通透,襯著墨發,像流云一般流淌。

   青瑤抱著小狐貍,領著兩丫頭出門,門外立著莫憂和迎楓,一看到青瑤出來,兩個人同時喚了一聲。

   “主子(沐姑娘)。”

   青瑤點頭,笑意盈盈的開口:“迎楓,我想逛街。”

   “逛街?”迎楓愣了一下,似乎沒想過沐姑娘竟然要逛街,主子吩咐過,如果沐姑娘想逛街,讓人通知他,他會陪她一起去的,可是現在主子不在太子府內,這沐姑娘要逛街可怎以辦?迎楓的臉色變了幾變,青瑤可就不樂意了,臉色沉了下來,眼瞳冒出冷光,寒凌凌的盯著她。

   “難道我連街都不能逛了,那還待在你們太子府干什麼?”

   迎楓一聽沐姑娘生氣了,哪里還敢攔阻,趕緊恭敬的開口:“沐姑娘想多了,奴婢陪姑娘上街就是了。”

   “嗯,行,”青瑤一掃冷凌之色,面若曉月,璀璨無比,唇角勾出和風般的笑意:“那走吧。”

   自己領先往外走出去,莫愁和梅心,還有莫憂緊跟上她,迎楓趕緊吩咐了丫鬟,等爺一回府就稟報爺,她陪沐姑娘逛街去了,吩咐完,緊走幾步跟上前面的身影,一行人出了明月宛,往前面的主屋而去。

   一路上,王府的下人都恭敬小心的打招呼,然後在後面偷偷的瞄著,不過可沒人敢議論,這可是未來的太子妃,她們又不是不要命了。

   太子府的管家弘文聽說沐姑娘要逛街,除了迎楓幾個,還另外吩咐了幾個侍衛保護她們,生怕出一點的差池,這責任誰也擔待不起啊。

   沐青瑤冷眼掃視了一下,心里那個氣啊,這哪是保護啊,分明是監視,其實說實在的,今兒個,她是準備找機會偷偷溜走的,可現在後面跟著一大幫人,還都是身手不凡的人,看這樣子,她溜得走嗎?真是前途一片陰暗。

   要不然看到長孫竺,問問他,她們是否可以離開?

   鳳汾城,很熱鬧。

   街邊有很多小販在兜賣貨物,都是那種極便宜的東西,尋常百姓家的家計什物。

   至于街道兩邊的商鋪,琳瑯滿目,應有盡有,看得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生意最多的大抵是酒樓茶肆這一類,門前人山人海,香車寶馬川流不息,再加上臨近中午,吃飯的人較多,因此只見各大酒樓客棧門前,賓客盈門,人來人往。

   青瑤慢騰騰的走在大街上,一雙俏麗的美目不時的掃視周遭的人群,都是一些普通又尋常的人,再看身後,迎楓寸步不離的跟著她們,不由得心里添阻,她越看越覺得,迎楓就是長孫竺派出來監視著她們的人。

   大街上,很多人看到她們這一行人都自動讓了開來,不時的打量著她們,伴隨著小聲的議論,青瑤有些莫名其妙,不過看到迎楓便了解那些人為何給她們讓道了,因為誰人不識太子府的人。

   一路走,一路逛,雖然街上有很多好玩的,好吃的,可惜青瑤一點勁都提不起來。

   她現在就好比籠中鳥了,而且還是一只可憐的籠中鳥,從這只籠子里跳到另一只籠子里……

   一行人浩浩蕩蕩,漫無目的在大街上亂轉,像沒頭蒼蠅一樣,迎楓張了幾次嘴,想讓沐姑娘回去,可是只見沐姑娘臉色不悅,眼眸不時冷掃向她們,不知道她們做了什麼惹惱她的事了,因此一句也不敢說。

   正在這時,有人直直的從馬路對面沖撞了過來,青瑤生怕傷到肚子里的孩子,趕緊往旁邊一讓,那人便擦著她的身子竄了過去,一瞬間,青瑤便有了算計,眼瞳閃爍,唇角陡的抿緊,卻一言不發,等到那個人和追他的幾個人跑過去,才想起什麼似的,一摸隨身的口袋,花容失色的尖叫起來。

   “我的錢包,我的錢包不見了,被前面那個人偷了,里面有我用的東西呢?快,迎楓,給我把他逮住!”

   迎楓一聽,臉色驟變,當下拋下一句話給她身後的三個丫頭:“照顧好沐姑娘。”自己領著幾個侍衛沖了過去,一路直追那幾個小偷去了。

   而青瑤臉色陡沉,周身的寒潭之氣,怒視著身側三個太子府的丫頭:“還不快去幫迎楓,要是我的東西丟了,你們一個都別想好過,快點去幫忙。”

   三個丫頭一見沐姑娘發怒,當下不敢多說什麼,縱身往前面飛疾而去,幫助迎楓去收拾那幾個小偷去了。

   大街上,沐青瑤抱著小狐貍,抓著這千鈞一發的空檔,飛快的命令手下:“快撤。”

   “是,”一行人動作利索的往後退,眨眼往另一條街閃去,而和小偷打成一團的迎楓,立刻看見沐青瑤她們的動作,臉色慘白,身形一掠,也不管錢包的事了,飛身奔來,只見大街上,哪里還有沐姑娘的影子,只見街頭巷尾的全是人,根本沒了沐姑娘的影子。

   迎楓臉色難看極了,掉頭掃向身後的丫頭:“你立刻回去通知太子,我領著人在大街上搜索,如果看到沐姑娘,我會把她帶回去的。”

   “是,”那丫頭飛奔而去,通知太子,而迎楓帶著幾個侍衛和兩個小丫頭,動作俐索的往一側的街道閃去。

   沐青瑤和莫愁等人,終于逃離了迎楓的監視,幾個人同時松了一口氣,笑了起來。

   “真是太好了,終于逃離了她們的監視,現在怎麼辦?我們往哪去。”

   “走,先找一家店鋪買衣服換上,不能這樣在大街上走,太招搖了,一定很快便會被長孫竺找到的。”

   青瑤沉著的命令,一行人往大街的另一邊走去。

   這時候,有十幾個面無表情,一身黑色披風的家伙冒了出來,飛快的跟上前面的身影,眨眼便擋住了去路。

   沐青瑤身形一退,幾個人靠在一起,對面的十幾個人,雙眼冒出嗜血的殺氣,陰森森的一點表情也沒有,吞吐納息間,可見他們氣息渾厚,內力一定驚人,這可怎麼辦?沐青瑤臉色陰驁,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一擺脫迎楓她們便會有人盯上她們,難道剛才的小偷?

   黑瞳閃過利光,原來那是人家導的一出戲,那麼既然避開了迎楓她們,說明什麼?這些人一定怕太子府的人認出來,他們會是誰呢?那些女人背后的人,好邪嫑惡的手段啊,看來這太子府更不能待了。

   “你們干什麼?”

   青瑤冷魅的出聲,她是在拖延時間,希望有什麼厲害的人經過,能救她們。

   可是這條街人煙稀少,偶有幾個人經過,也都嚇得落荒而逃了,根本沒人理會她們這些事,更別提救她們了,難道今兒個她們難逃一死……

   “殺,”對面的十幾個人根本不和她們多話,為首的男人一抽背後的刀,寒氣四溢,怒喝一聲,十幾個人俐索的抽出背後的刀,閃身包圍她們幾個人,青瑤把手里的小狐貍拋進梅心的手里,身子一沉,雙手交叉,沉穩的凝視著那些男人,眼看著他們攻上來了,絲毫不敢大意。

   “上。”

   她們總共三個會武的人,莫憂的武功稍強一點,沐青瑤不敢動作太大,怕傷到肚子里的孩子,而梅心根本連一點武功都沒有,抱著小狐貍在刀光劍影中不時的發出尖叫聲,青瑤一邊顧著肚子,一邊還要顧著她,一時手忙腳亂,應接不暇,而敵人,個個武功高強,還都嗜血狠厲,招招致命,眨眼莫愁便受了一劍,青瑤心疼得大叫:“莫愁,你小心一點。”

   這邊剛叫完,眼看著刀光一閃,有刀砍向梅心,青瑤哪里還顧得了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身形一轉,用力的一推梅心,使得她讓開那把大刀,自己卻落入對手的刀氣中,冷涔涔寒氣掃過,大刀直往她的身上刺來。

   莫愁和莫憂慌得大叫:“小姐!”

   眼見主子必死無疑了,莫愁和莫憂連死過去的心都有了,正在這時,奇跡發生了,不知道從哪兒竄出來一根細若銀絲的軟兵器,帶著一股凌厲的霸氣,直直的拋過來,眨眼纏住了最靠近沐青瑤身側的黑衣人,凌空一拋,便把那厲害的黑衣人拋了出去,甩出去幾米遠,像扔青菜豆腐一樣輕而易舉,只見那黑衣人掙扎了一下,口吐鮮血倒地而亡了。

   隨之那銀絲就像長了眼睛一樣,再次纏住一個,不費吹灰之力的拋了出去,這一次,那黑衣人連動都沒動一下,便死翹翹了。

   空氣冷冽下來,一股濃烈的好像來自地獄的陰森之氣,籠罩在半空,那些黑衣人被唬住了,同時倒退一步,困成一團,手里舉著刀,警戒的望著四周,根本不知道那軟兵器是從哪里冒出來,可見隱藏著的人,武功是多麼的厲害。

   沐青瑤和莫愁等人張大著嘴,都忘了合攏,憑著一根細如銀毫的軟兵器,便可殺人于無形,這人,只怕高深莫測到了極點,如若能拜他為師,必然學出一身厲害的本領……

   這里青瑤正在盤算著,那里,黑衣人已驚懼得臉色都變了,似乎想起什麼,有些難以置信,最后喃喃的開口:“閣下是何人,不會是?不會是?”

   一連幾聲都沒說出來,就在這時,一陣若有似無的風飄過,明明輕如鵝毛,可卻帶著死亡地窒息,籠罩著所有人,讓人只覺得有巨石壓在心頭,氣都喘不過來……

   待到風定,在他們正前方,萬道光芒籠罩著一個面如美玉的男子,兩彎黛眉如遠山,眼睛清澈透明,就像天山上的雪一樣,可卻那麼冷,一點溫度都沒有,肌膚在陽光的照射下晶瑩透徹,一頭柔順的烏絲隨意的披散在肩上,可就這樣天地間少見的人卻安然的坐在一張輪椅上。

   他一出現,那些黑衣人就像見了鬼一樣,同時倒退了幾步,連話都說不周全了。

   “你,你?”

   “滾,”那嬌嫩如花瓣的唇中,輕輕吐露出一個字,那些黑衣人統統的嚇跑了,街道邊,眨眼安靜下來,莫愁捂住受傷的手臂走到沐青瑤的身後,幾個人一起望著那坐在輪椅上的男人,同時浮起一個念頭,這人是誰啊?

   者瑤想著他剛才的功夫,真是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如果拜此人為師,只怕以後再沒人敢欺負她了,當下也不和人家客氣,上前一步抱拳:“謝謝恩公的救命之恩,請問恩公大名。”

   “無情。”

   無情,人如其名,從頭到尾都沒什麼表情,眼波轉流間,冷冷的氣息撲面而來,就那麼定定的望著沐青瑤,讓她禁不住打了一個寒顫,這男人長得可謂天下間少見的美,一塵不染的容顏,連眼波都清澈得沒有一點雜念,好似白雪茫茫的天山頂上,遙遙而立的一朵雪蓮花,孤寂,暗香襲來,卻帶著滲人的涼意。

   他身後立著兩個少年,臉色皆不悅的怒視著她們,似乎她們做了什麼不可饒恕的事。

   “無情恩公,謝謝你救了我的命,我可以求你一件事嗎?”

   沐青瑤覺得自己此刻的舉動就像一個白癡,人家根本不理她,只有她一個人自說其話,可是她看來看去,這無情的武功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如若他肯教她的話,她以後再也不必受人欺負了。

   “說,”無情遠山一樣的黛眉動了一下,眸底的的冰霜濃了。

   “請你收下我們三個吧,”沐青瑤一伸手拉過莫愁和莫憂,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我們想跟你學武。”

   那張天地間最精致出色的臉,在一瞬間呆若木雞,最後竟奇異的笑了,這一笑,沐青瑤看呆了,實實在在的聽到了花開的聲音,那般的悅耳,他盈盈如水的臉龐,就好像是世間最珍奇的花朵,乾凈得沒有一點塵埃。

   可是他只輕笑了一下,隨之依舊是冷漠,好看的冰瞳中一點溫度都沒有,淡淡的掃過沐青瑤她們三個,輕若鵝毛般的聲音響起。

   “我只是看你肚子里的孩子罷了,否則你們的命于我何干?”

   一言發,掉頭命令身後的兩個少年:“清風,明月,走。”

   他的話音一落,沐青瑤他們只見兩個少年一伸手,扶著他的輪椅,三個人眨眼消失在眼前了,那輕功只怕已到了踏雪無痕的地步了,令人咋舌的同時,不免氣惱。

   “小姐,這人真狂啊,你們起來吧。”

   梅心上前一步扶起小姐,那個叫無情的家伙長得倒好看,天下間少見的人物,他的美,就好像那種陶瓷似的,精致之極,可就是這樣標致的人,竟然如此的冷漠,真讓人掃興。

   沐青瑤站起身摸著自個的肚子,他是怎麼看出她肚子里的孩子的,真的好厲害啊,而且這個人究竟是誰啊?為什麼那些人如此怕他呢?

   無情,無情,人若其名,若說他真的冷血無情,卻為何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出手相救,若說他有情,卻為何整個人冷得像塊霜一樣,連說出來的話都是冷的,氣息也是冷的,真是搞不懂!

   沐青瑤搖頭,掃視了一眼大街,她們還是快點走吧。

   可是哪里走得了,馬蹄聲響過,她們還沒搞清楚怎麼回事,已有人從馬上躍下來,急急的沖到她的身邊,拉著她上下檢查一番,最後松了一口氣,當著眾人的面,一把擁她入懷。

   沐青瑤在呆愣了一會兒後,臉色陡冷,猛的推開他的身子,陰驁著臉怒瞪著他。

   “長孫竺,你干什麼?”

   “青瑤,你沒事就好,走吧,回府,本太子一定會把害你的家伙千刀萬剮了。”
   長孫竺俊逸的面容上是嗜血之氣,陰冷的開口。

   沐青瑤冷冷的盯著他,一字一頓的開口:“你那日說,只要我想離開,隨時都可以,那麼現在我要離開!別攔著我。”

   說完,一伸手拉著身側的梅心,莫愁捂住手臂緊跟著她的身後準備離開。

   長孫竺臉色大變,身形一閃,擋住她的去路,柔潤如水的聲音響起:“青瑤,你別生氣了,我保證以後不會再發生這種事,你相信我,我絕不會再讓人傷害到你的,莫愁受傷了,就算要走,也要等她的傷好再走。”

   青瑤掉頭望向莫愁,只見她臉色蒼白,捂住手臂的手上全是凝固了的鮮血。

   青瑤只覺得心疼,停住了身子,緩緩的回首望向長孫竺:“好,今天我先跟你回去,但是我想走的時候,不準再攔著我,否則別怪我放把火燒了你的太子府。”

   她冷冷的開口,長孫竺松了一口氣,連連的點頭:“好,只要你高興,隨便你燒。”

   青瑤轉身扶住莫愁往回走,她完全沒注意到長孫竺話里的意思,只要她高興,太子府隨便她燒,並沒有答應讓她離開。

   長孫竺招手,示意身后的手下拉來馬匹,把莫愁扶上馬,莫憂和她同乘一騎照顧著她。

   長孫竺一伸手便提著沐青瑤上馬,身後梅心抱著小狐貍嚇得大叫:“小姐,等等我,等等我。”

   沐青瑤沒想到長孫竺竟然給她來硬的,當下臉色陰驁無比,怒瞪著他後背:“快放我下來。”幸好他沒有把她安置在前面,要不然她鐵定和他沒完。

   長孫竺一揚馬鞭,駿馬平穩的奔向太子府,遠遠的拋下一句:“會有人捎上她的,你別擔心。”

   那馬一路直奔太子府而去,唬得她趕緊伸出手拉著他,千萬不能傷了她的孩子,那臉色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這次偷溜不成蝕把米,害得莫愁受傷了,不過唯一的收獲是遇到了美男無情,他的武功實在太厲害了,她一心想學那樣出神入化的武功,如果得他真傳,從此以後,天下間誰人敢欺負她,想想方才那幾個人看到無情的時候,嚇得落荒而逃,就知道他到底有多厲害了……

   只是他在什麼地方呢?

   沐青瑤腦海反復盤算著,也許她可以跟別人打探一下,既然他如此有名,一定有很多人知道他住在什麼地方。

   一想到這個,青瑤便覺得開心,先前的憤怒也消失了,也不去責怪長孫竺了。

   太子府眨眼便到了,她們幾個人很快被長孫竺送進明月宛去。

   長孫竺臨離去的時候,沐青瑤叫住他。

   “你把迎楓叫來,我有事問她,別有事沒事的懲罰她,這不關她的事。”

   就因為她一句話,迎楓躲過了一劫,要不然依照太子府以往的規矩,她是必死無疑的,因此迎楓現在侍候著沐青瑤更是盡心盡力,從內到外的希望她能夠成為太子妃。

   因為爺知道她不見了,差點沒發狂,所以她不希望沐姑娘再有什麼意外!

   “迎楓,我有點事想問你。”

   沐青瑤一開口,迎楓恭敬的開口:“沐姑娘請問,只要迎楓知道的,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好,你認識無情嗎?”

   沐青瑤一開口,屋子里幾雙眼睛齊刷刷的望著迎楓,因為大家都好奇,那樣絕色的男子,到底有什麼來歷,不但長相好,而且武功厲害,雖然坐在輪椅上,卻絲亳無損他的一塵不染,依舊美得驚心,美得觸目。

   迎楓一怔,很明顯有些受驚,不過仍然恭敬的開口。

   “你是說鬼醫無情嗎?”

   “鬼醫?”沐青瑤挑了一下眉,低頭看著自己的肚子,那個武功厲害,長相出塵的家伙竟然是個神醫,難怪能一眼知道她懷孕的事,因為崇拜無情的武功,沐青瑤很好奇,繼續打探。

   “鬼醫無情,為什麼大家那麼怕他呢?”



倩心似鐵 第九十八章 宮宴

   她記得殺她的那幫家伙,看到他,跟看到一個鬼差不了多少,眨眼間溜得一干二凈,照她說,那個男人雖然冷,不過長得挺俊的啊,而且他的眸子清澈透明,並不像那些充滿欲念的瞳孔,相反的很干凈,無欲無求,大家怎麼會害怕他呢?

   “鬼醫無情,性格孤僻,心情好時便救人,心情壞時,只殺人不救人,因為他不但醫術過人,而且武功出神入化,所以想殺什麼人,怎麼殺那個人,沒有不成功的,因此大家才害怕他啊,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殺人。”

   “啊?”

   幾道聲音叫起來,那個長得跟謫仙似的男人,還會殺人,可是他的眸子為什麼沒有一般殺人者的戾氣,或者嗜血之氣,相反的那麼平靜安詳呢?

   沐青瑤猜測著,不過她還是想跟他學武,他不但武功高強還懂醫,她不但可以學武,還可以順便跟他學學醫術,只是那樣的人,怕不會輕易收她吧,這才是最讓她苦惱的,她一定要想個辦法,讓他教她學武,最好再把那醫術啥的一並教了。

   “他住在什麼地方啊?”

   沐青瑤繼續追問,迎楓有點警覺,盯著她看了好半天,才試探的開口:“沐姑娘,怎麼對鬼醫無情這麼感興趣啊?”

   沐青瑤眼波流轉間,已有主意,笑著開口:“不瞞你說,今日我們被刺殺,就是無情救了我們。”

   這件事,即便她不說,迎楓早晚也會知道的。

   只不過她沒說的是,她想拜無情為師的事。

   迎楓一聽沐青瑤的話,倒大奇起來,質疑的出聲:“你說的和我說的是一個人嗎?沐姑娘竟然被鬼醫無情救了,這真是匪夷所思,聽說無情一生最討厭女人,即便救,他也只救孩子和老人,從不救女人。”

   她的話落,沐青瑤翻白眼,手不自覺的觸上自己的肚子,心里暗嘆,寶貝啊,看來娘親是沾了你的光了,原來那無情真的是因為你才救了我們幾個人,要不然現在娘早就死了。

   想起無情謫仙般出塵不染的容顏,那樣一個人,竟然討厭女人,為什麼啊?眼底是疑惑。

   “他為什麼會討厭女人啊?”

   迎楓搖頭:“那我就不知道了,有人說無情被他娘拋棄了,有人說他被某個心愛的女人拋棄了,總之眾說紛紜,究竟是什麼情況也沒人知道,不過誰敢說他的事,又不是找死。”

   迎楓後怕的開口,到最後不自覺的縮了一下脖子,輕聲的開口:“他慣用的武器,是天蠶絲和一柄鳳尾琴,天蠶絲神出鬼沒,瞬息可致人于死地,那鳳尾琴,音律可殺人,只是他很少用那琴。”

   天蠶絲的威力沐青瑤已見識過了,至于鳳尾琴,她還沒看到過,雖然無情在迎楓的嘴里,是嗜血成魔的人,但是見過他的她,直覺上,覺得他比世間很多人要單純得多,雖然一怒殺人,一喜救人,是個怪癖,可是總比那些笑里藏刀的人要好得多。

   “他住在什麼地方?你知道嗎?”

   現在沐青瑤最想知道他住在什麼地方,只要知道他住的地方,她一定會去拜師學藝的。

   迎楓見沐青瑤一個勁的盤問無情的地方,雖然覺得古怪,不過最後仍告訴她了。

   “無情住在無情谷里,無情谷在凰轅國的地界,四面環山,連綿不絕,山那邊就是弦月的地界,這邊便是凰轅國的地界,不過無情谷,周圍是寬廣的沼澤池,聽人說那池中有食人魚,里面有桃花林,桃林中彌漫著毒氣,還有交錯的陣法,所有進去過的人,全都有去無回,因此,那里是禁地,根本沒人敢去。”

   迎楓說完望著沐青瑤。

   “沐姑娘,不會想去找他吧。”

   沐青瑤淡淡的笑起來,既然知道他所在的地方,她怎麼能讓別人知道她的心思呢,臉色一正,嚴肅的開口:“既然這麼危險,我哪里還敢去,不過下回若是再看到他,一定要謝謝他的救命之恩。”

   迎楓見了,站起身喃喃有詞的走出去,真奇怪,那無情什麼時候如此好心了,竟然救女人了,沒聽說過啊。

   房間里,沐青瑤一掃連日來的晦氣,她現在只有一個目的,就是要去無情谷學藝。

   “小姐?”梅心見主子一臉的喜色,不由關心的追問:“什麼事這麼高興啊?”

   “總算知道以後該干什麼事了?等莫愁的傷好了,我決定前往無情谷去拜師學藝,”沐青瑤的神態嚴肅而認真,讓人看不出她是在開玩笑,但是進無情谷,房間里的幾個人都睜大眼睛,主子大概只聽了前半段,沒聽到後半段。

   “主子,你沒聽迎楓說嗎?那無情谷地勢險要,外有沼澤,里面有食人魚,還有桃花陣,而且陣中有毒氣,所有的人有進無出,而且那鬼醫無情討厭女人,怎麼會讓我們進呢?”

   “那你就不懂了吧,”沐青瑤翻白眼,唇角扯出一抹勢在必得。

   “那迎楓肯定說得有點誇張,就算真的那麼厲害吧,你們忘了,我肚子里有孩子,鬼醫無情不是救小孩和老人嗎?我這個也算小孩啊,別忘了他救了我們,就是因為肚子里的孩子。”

   莫愁和莫憂相視一眼,看來主子是鐵了心的要往無情谷了,好吧,既然她要去,等傷好了,大家一起去吧。

   沐青瑤想起什麼似的,掉頭關心的問莫愁:“你的傷好點了嗎?”

   “嗯,好多了,沒有大礙了,小姐放心吧。”

   “那就好,我們再待兩日,便離開這里,前往無情谷去拜師學藝。”

   “好,”莫愁和莫憂同時應聲,心底卻浮起憂慮,那長孫竺真的會放她們離開嗎?只怕不是容易的事,她們在太子府呆的時間長了,便聽到了一些風言風語,傳聞這明月宛,乃是準太子妃待的地方,而長孫太子,把這個地方給小姐住了,這其中的意味不言而明。

   夜晚,長孫竺出現在明月宛……

   青瑤揮退了下人,正廳里,只有他們兩個人,一度氣氛有些尷尬,不過很快便恢復如常了,因為沐青瑤說了一句話,使得長孫竺失控了。

   她說:“我要走了,長孫竺,謝謝你這些日子以來的照顧。”

   長孫竺的臉立馬就變了,沖了過來拉著她的手,那雙黑色的墨一樣濃的瞳孔里,散發出耀眼的光揮,深情款款的開口。

   “青瑤,難道你看不出來嗎?我想讓你留下來,這太子府里沒有女主人。”

   沐青瑤先是定定的望著他,最後冷笑,她就知道,他打的這個如意算盤,陡的抽出自己的手,陰驁的開口。

   “長孫竺,我不喜歡你,更不喜歡當什麼太子妃,我連皇后都不喜歡當,當什麼太子妃,你是不是太高估自己的能力了,你太子府里那麼多的女人,想必個個想當太子妃,隨手挑一個就走了,為什麼要讓我攪進這渾水里,你是不是想害死我?”

   青瑤直截了當的拒絕他,她不喜歡拖泥帶水,誤人誤己,雖然長孫竺為人不錯,長得也好,家世更是好得沒話說,堂堂一國的太子,可是她不喜歡他。

   她的話似乎打擊到了長孫竺,他高大的身子倒退兩步,黑瞳浮上痛楚,定定的望著她,跌坐到身後的椅子上,輕輕的低喃。

   “為什麼呢?是不是因為有人傷害了你,所以你討厭我,是不是?”

   最后眼瞳浮起腥紅,似乎有些歇斯底里,陡的站起了身,周身便罩上殺戮的氣息,狂暴的在正廳踱來踱去。

   青瑤冷然的望著他,長孫竺身為青羅國的太子,從小到大一直志得意滿,高高在上,承受著眾人的追捧,他心目中的喜歡,恐怕也只是一種征服欲,因為她和其她女人不一樣,並沒有傾慕他,愛戀他,所以他便想征服她,皇室中的人只怕不會輕易的喜歡一個人,那喜歡背負著太多的東西了。

   “長孫竺,我不討厭你,也不喜歡你,如果你還當我是朋友,請讓我坦然的離開,再相見,我們依舊是朋友,否則……”

   青瑤的瞳底浮起霧氣,那是冷冽的寒霜,臉色陰驁難看。

   說實在的,她不想和長孫竺交惡,自己現在在青羅國,而且長孫竺的能力有目同睹的,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仇人好,不過他如果繼續糾纏不清,那就難說了!

   “青瑤,你留下來吧,明兒晚上陪我參加宮中宴會,到時候,我會讓父皇和母后提出娶你為太子妃的事。”

   長孫竺根本不容沐青瑤拒絕,身形一轉,人已沖到青瑤的面前,黑瞳閃過霸道,此時的他,完全失去了冷靜。

   沐青瑤啞然,這男人瘋了?

   她拒絕他了,他沒聽到嗎?

   “長孫竺,你瘋了,我不會嫁給你的,你別搞得我們連朋友都做不成,我是不會跟你去參加那什麼宮宴的。”

   她用力的抽出手,身子往後退,和他保持著一段距離,這男人到底是為了什麼,要非她不可,她可不相信,他是愛她刻骨,這可真是天大的笑話。

   “好了,天色不早了,我要休息了,你走吧。”

   她冷冷的開口,長孫竺俊逸的面容上布著冷霜,劍眉緊蹙,似乎相當的苦惱,黑瞳中幽深如濤,讓人分辯不出他在想什麼。看著沐青瑤防備冷然的眸光,忽爾唇角扯出一抹淺淺的笑。

   “你準備好,明晚我攜你進宮。”

   說完轉身離去,好像從頭到尾沒聽到沐青瑤的拒絕,沐青瑤僵住了,等到他高大的背影消失在門外,氣惱的一伸手,抓起旁邊高幾上的茶杯,啪的一聲甩在地上。

   還有這種人,真是氣死她了, 口上下的起伏著,三個手下沖了進來,擔心的開口。

   “主子,出什麼事了?”

   “他要納我為妃,真是可笑,你說這叫什麼事啊?當初明明說好我們隨時可以離開的,但現在竟然困住我們,真是可惡。”

   青瑤憤怒的掃視了一下周遭,這時候,屋外還傳來那冷沉低魅的聲音:“迎楓,看好沐姑娘,如若她不見了,這明月宛的人一個都別想活命。”

   然后是一片惶恐的聲音:“是的,爺。”

   廳里,沐青瑤翻白眼,望向莫愁和莫憂,看吧,這家伙的手段可真辛辣,他這麼大聲,不就故意說給她聽的嗎?以為她同情這太子府的人嗎?那他未免小瞧了她,他們太子府的人生死與她何干?只不過怨她們自個跟錯了主子。

   沐青瑤正在腹誹,迎楓已領著幾個丫頭從外面身進來。

   撲通一聲跪下,惶恐的開口。

   “沐姑娘,你留下來吧,爺從來沒有想留過誰,只有沐姑娘一人。”

   沐青瑤眼瞳冷得像一塊寒冰,緩緩走過去扶起迎楓,淡然冷漠的出聲:“迎楓,你們該擔心的,是跟著這樣嗜血無常的主子,性命隨時會丟的,而不是我的去留,我向來是不受人約束的,更別說威脅,好了,我累了,要去休息了。”

   說完她看也不看迎楓她們幾個慘白的臉色,轉身領著自個的人出了正廳,去寢室休息。

   夜深沉,寢室中。

   沐青瑤哪里睡得著,想著明兒個晚上長孫竺要帶她參加宮宴的事,如果自己真去了,只怕這舉國上下就會知道,到時候,她不但成為太子府女人的目標,還會成會青羅國所有未婚女子的目標。

   所以她堅決不去參加那什麼宮宴。

   可是長孫竺說得那麼肯定,他是不是有什麼方法逼她參加宮宴啊,是什麼呢?

   心頭猶如一團亂麻,最后干脆坐起來,望著窗外如水的月光,心頭越發的冷,明月皎潔,可是為什麼她覺得那月色如此蒼涼呢?

   “小姐,怎麼了?”

   梅心和莫愁翻身爬起來,坐在主子的身邊。

   “明兒晚上,長孫竺讓我參加青羅國的宮宴,說會向皇上和皇后請求納我為太子妃,你說這將掀起多大的風波啊?到時候,我可就在那風口浪尖上了,你說他是什麼意思啊?”

   “要不我們逃走吧,”莫愁提議,梅心立刻點頭贊同。

   沐青瑤往門外瞄了一眼,淺淺的嘆氣:“只怕走不了,門外一定有人守著。”

   梅心不相信,輕手輕腳的下床,走到窗戶邊,往外瞄去,果然月光拉下細長的影子,那影子在院子里不停的晃動著。

   夜已深了,沒想到院子里竟然仍然有人守著,不是監視又是什麼?

   “小姐,果然有人監視著我們的動靜,現在怎麼辦?”

   梅心心驚膽顫的開口,怎麼現在有點山雨飄搖的感覺,以前最多當來太子府做客,可是最近越來越不尋常,先是她們莫名其妙的被刺殺,到現在的長孫竺要納主子為太子妃,主子的存在,只怕在青羅國將掀起軒然大波。

   “你們也別擔心了,反正我是不會陪他去參加那什麼宮宴的,而且我們要盡快離開太子府,前往無情谷去,現在只有使自己變強,才不會任人為所欲為。”

   青瑤是越來越迫切的感覺到武功高強的好處。

   “那小姐先休息吧,也別想得太多了。”

   “嗯,”青瑤點頭,即便她不想睡,但是為了肚子里的孩子著想,她也不容許自己垮下去,或者一副弱不經風的樣子。

   幾個人說著話兒又躺下休息,一夜無話。

   第二日,梅心卻不見了,本來大家沒在意,可是半天沒看到,就有點奇怪,莫愁立刻把情況稟報給主子。

   沐青瑤正在明月宛內看花匠在修剪花草,一聽到莫愁的稟報,當下臉色難看至極,望向一側的迎楓和幾個小丫頭:“說吧,她去哪兒了,你們應該知道吧,這明月宛,我們幾個的動向,是逃不過你們的眼睛的。”

   迎楓和另外三丫頭的眼神有些閃爍,不敢直視著沐青瑤。

   沐青瑤是怎樣慧黠的人,一看她們的舉動,豈會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當下臉色陡冷,陰森森的開口。

   “是長孫竺讓人把她帶走了,他究竟想干什麼?”

   迎楓一看沐姑娘生氣了,唬得撲通一聲跪下來,連連的磕頭。

   “沐姑娘你別生氣了,梅心妹妹不會有事的,你放心吧,爺只是想讓你陪他進宮參加宴會,等從宮里回來,便會放了梅心妹妹的。”

   “拿我的丫頭威脅我,好你的長孫竺,看來我一直高估你了,本來以為你行事一向光明磊落,現在看來,又是一個為了目的不擇手段的人。”

   青瑤周身浮起幽光,息息冷氣吐出來,凝成濃重的霜狀,星瞳染上戾氣,憤怒的冷瞪著迎楓。

   “馬上帶我去見你們主子。”

   “是,沐姑娘,爺在書房里候著沐姑娘呢!”迎楓哪里敢多說什麼話,爺早就估到沐姑娘一定會要去見他的,所以早早便在書房候著了。

   “很好,真是太好了,”沐青瑤氣得快吐血了,沒想到長孫竺竟然給她玩一招陰的,他想干什麼,如果她不陪他去參加宮宴,難道他還殺了她的丫頭不成,如果梅心有一點的差池,她決不會原諒他的。

   “走,”沐青瑤示意迎楓在前面領路,她根本不知道太子府的書房在什麼地方,除了明月宛,其他的地方只知道個大概,但卻不知道書房在什麼地方。

   迎楓見沐姑娘被氣得不輕,哪里還敢多說一句話,趕緊起身,在前面帶路,一路出了明月宛,往書房而去。

   一路上,很多下人被沐青瑤的煞氣嚇到,大氣也不敢出一聲,趕緊做事。

   其實明月宛離太子府的書房並不遠,因為書房就在太子居住的天然居里面,而天然居和明月宛相鄰,只隔了一座花園,一行人很快便來到書房門外。

   沐青瑤冷沉著臉,也不等迎楓通報,人已直接闖進書房。

   其他人不敢造次,都留在書房外面候著。

   書房不是特別的豪華,但很講究,除了必須的精裝書籍,最多的便是古畫詩集,其次是古玩玉器。

   長孫竺一臉雅然的端坐在書房內,對于她的莽撞並不計較,揮了揮手,示意迎楓她們退下去。

   書房安靜下來,他緩緩的笑,那俊逸的臉龐舒展開來,一雙黑瞳好似暗夜的星辰,說不出的耀眼,周身的肆意奔放。

   “你來了?”

   沐青瑤看著他一臉沒事人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抓了她丫頭的人,竟然還有臉笑得出來,還笑得這般閑情逸致,風光無限,她真想一拳頭打腫他的臉,不知道她有多心急嗎?梅心雖為她的丫頭,可在她的心目中好似姐妹一般,自己穿過來,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她,其中深厚的感情,不是別人能夠了解的。

   有時候,她覺得孤單了,看到她的時候,心情便沒來由的放松。

   因為她總會想方沒法的逗她笑,逗她開心。

   雖然她笨笨的,膽子又小,可是對她一直是忠心耿耿的。

   “你把梅心藏到什麼地方去了?”

   “今晚陪我參加宮宴,明兒早上,我會把她好好的交給你的。”

   長孫竺笑意盈盈的開口,那聲音如水般的溫潤,似乎這是很微不足道的一件事。

   沐青瑤臉色陡沉,狠決的開口:“我想知道,如果我不陪你參加宮宴,她會怎麼樣?”

   這是她最想知道的,如果她不陪他參加宮宴,他會做到何種地步,難不成真的心狠手辣的殺掉梅心,這樣的人她豈會同意做他的太子妃,真是癡心枉想。

   “那麼你永遠也不會再見到她了。”

   長孫竺的笑意未改,可是那話透著一股兒血腥之氣,濃烈的充斥在書房之內,沐青瑤早就想到這一層,可是親耳聽到他若無其事的說出來,心還是涼到谷底,隨之而起的是一抹仇視,冷冷的盯著長孫竺。

   “為什麼要把事情變成這樣?當你把我帶出弦月的時候,那時候我至少是心存感激的,為什麼非要讓我恨你不可?在你能坦然說出這種冷血的話時,我憎惡你的心情只有更多,不會少一份。”

   她的話最後還是打擊到長孫竺了,他終于不能保持著那種坦然的笑,陡的站起來,傾身,黑瞳中是深深沉沉的嗜血。

   “如果不是你逼我,我不會做得這麼絕。”

   “為什麼一定要納我為妃,你真的是喜歡我嗎?還是因為你心里其實別有想法。”

   沐青瑤冷冷的責問他,長孫竺在她的責問聲中,愣了一下,很快開口。

   “我喜歡你,這天下間能配上我長孫竺的非你莫屬,再也沒有其她人了,所以你一定會是青羅國的太子妃。”

   他霸道的宣布,狂妄嗜血,不達目的不罷休的絕決。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青瑤知道自己說什麼也沒有用了,這個男人就像中了毒一樣,一定要納她為太子妃了,而她是決不可能同意的,可是如果她不答應,只怕梅心會真的被他給殺了,這樣的人什麼做不出來啊。

   她是一萬個不希望梅心出事的,所以只能先用緩兵之計,答應他參加今晚的宴會,到時候再見機行事。

   “好,今晚我參加你們皇宮的宴會,但願你不後悔,明兒個如果我見不到梅心,我就放把火燒了你們太子府,讓你們太子府片甲不留。”

   沐青瑤殺氣沖天的怒吼,臉色陰驁冷酷,那嗜血狂猛的眼瞳,好似從地獄中來,如果長孫竺明兒個不放了梅心,估計她真能一把火燒了東宮太子府。

   “行,明兒個我一定讓人放了她。”

   長孫竺達到自己的目的,也不為難她,看她如此憤怒,竟覺得有些心疼,黑瞳閃過痛苦,他是真的想留下她的,可是為什麼這麼難呢?現在不管他如何做,只怕她都不會輕易原諒他了。

   那麼他也不介意做得狠一點,只要能把她留下來就好,相信一切慢慢會好的。

   青瑤一個字都不說了,長孫竺的嘴臉,現在在她眼里是那麼的陰險,心狠手辣,即便長得再俊又怎麼樣,一甩手走了出去,看也不看書房內,男人烏沉沉的黑瞳。

   “小姐?”莫愁和莫憂喚了一聲,兩個人都很擔憂,沒想到長孫竺竟然陰險的做出這等小人行徑,把不會武功的梅心給帶走了,但願梅心不要出事才好。

   “走吧。”青瑤沉聲開口,領先回明月宛,除了莫愁和莫憂,迎楓也跟著她離去……

   一回到明月宛,青瑤便摒退了迎楓她們,只留著莫愁和莫憂。

   “今天晚上,我和長孫竺去參加宮宴,你們不必跟著我,留在府中找到梅心,她膽小,一定會害怕的。”

   青瑤一想到梅心此刻的處境,沒來由的恐慌,一顆心好似油澆的一樣,整個人都失去了冷靜。

   “主子,那怎麼行,”莫憂不放心,掉頭望了莫愁一眼,兩個人一起望著主子,不過主子一臉的堅定,神色慍怒的開口。

   “這個該死的長孫竺,等找到梅心,我們想辦法立刻離開太子府,這個男人原也是個陰險狡詐的小人,再留下來,只怕沒什麼好事,而且他們青羅國不太平,那長孫胤似乎有野心爭太子之位,如果我們繼續留下來,只怕會成為靶子。”

   “是,主子你放心好了,今夜我們一定會查清梅心的下落,毛雪球一貫親近她,一定會找到她所在的位置的。”

   對于這一點莫愁很有自信,想到梅心此刻的處境,她們的心頭也不好受,如果是她或者莫憂被抓,倒無所謂,因為他們都會武功,還能堅持一會兒,而梅心既沒有武功,膽子又小,此刻一定嚇壞了。

   冷氣在房間里流竄,殺戮的氣息漂浮在空氣中。

   夜晚很快來了。

   圓月輕輝,灑下薄紗一樣銀白色的光芒,籠罩著整個太子府。

   太子府門前,一輛華麗的輦車停著,輦車後面立著長長一溜兒的侍衛,身著銀色的甲胄,手里拿著長槍,在月色下,寒意凌凌。

   太子長孫竺此時立在華麗的輦車旁邊,俊美的臉龐上,眼瞳暈染了月色的光芒,瀲灩動人。

   今兒個的宮宴乃是陳貴妃的壽誕,陳貴妃,胤王爺的生母,一向深得帝心,那陳貴妃很會攏絡人心,所以朝堂上下,現在明爭暗斗的兩大派,太子黨和王爺派,從明里斗到暗里,目前為止,還保持著平衡,這些長孫竺並不放在心上,他自認不會輸給胤王長孫胤。

   今晚,他的心情很好。

   這一點,整個太子府的人都知道。

遠遠的,一身華服的沐青瑤走了過來,周身的冷漠疏離,本就傾城的臉上了淡妝,越發的美麗,盈盈月色之下,就像一塊光彩栩栩的美玉,俏麗的臉蛋上,黛眉如墨,眼睛像黑色的水晶,不但亮而且耀眼,唇角一勾,便是冷如水的笑意,明明在笑,卻讓人感覺不到和善,相反的讓人一眼便看出她的心情極不好,別人最好少惹她。

   長孫竺豈會不知她為何如此生氣,當下也不多言,只要她能出現,他就很開心了,伸出手溫潤的笑起來。

   “走。”

   可惜沐青瑤不吃他這一套,眾目睽睽之下,冷睇著他修長的大手,隨之袖擺一攏,香風過後,她已領先上了輦車,涼颼颼的聲音響起。

   “走吧,長孫太子。”

   太子府門前的一堆下人,誰也不敢多說一句話,連頭都不敢抬,空氣冷冽陰寒,不過長孫竺並沒有生氣,豪爽的一笑,轉身上了華麗的輦車。

   迎楓和巧心丫頭上了後面的馬車,其他人翻身上馬,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往青羅國的皇宮而去。

   今日宮宴,青瑤調走了迎楓和巧心,就是為了讓莫愁和莫憂能找到梅心,那長孫竺豈會不知道她的用心,但是一來她已進宮,不想和她鬧得過份僵硬,二來太子府那麼大,找個人不是那麼容易的,何況迎晴還在太子府,所以長孫竺有恃無恐,並不認為莫愁和莫憂可以輕易的找到人。

   輦車內氣氛很冷。

   青瑤冷沉著臉閉目養神,根本不看長孫竺那張小人得逞的臉,只要多瞄一眼,她就有一種想撕了他臉的沖動。

   她可以忍受他用計謀,用謀略,可是為什麼如此卑鄙呢,竟然動到一個小丫鬟頭上。

   如果他把心計動到她的頭上,她還沒有這麼生氣。

   “青瑤,還在生氣嗎?”長孫竺溫潤如玉的聲音響起,沐青瑤動也不動一下,依舊閉著眼睛不去看他,只聽得輦車之內響起一聲輕嘆,好似有無限的惆悵。

   “青瑤,你就留在本宮的身邊吧,只要你留下,你想要什麼,本宮都答應呢……”

   長孫竺望著輦車之中那張柔媚耀眼的臉龐,雙目微斂,長長的睫毛掩蓋著她璀璨閃光的眼瞳,肌膚瑩潤得可以掐出水來,唇紅艷奪目,令人止不住的想入非非,喉結不由滾動了兩下,卻不敢造次。

   她擺明了是拒他于千里之外,根本聽不進他的任何言語。

   “只要你留下,本宮什麼都答應你!”

   長孫竺既不嫌煩,也不生氣,小小的輦車內,不時的響起他如水的聲音。

   沐音瑤從頭到尾也不說話,周身罩著寒意,看也不看長孫竺,更不可能把他的話聽進去,她的黛眉微蹙,心里擔憂著梅心,這丫頭的膽子小得像老鼠,不,是比老鼠的膽子更小,不知道她會怎麼樣?一想到這個,心里便慌慌的,似乎有什麼事要發生似的。

   輦車一直往皇宮駛去。

   等他們一行到的時候,很多人都到了,湖光瀲灩的岸邊,流光溢彩,水天一色,大紅色的燈籠掛得排排皆是,一眼望去,滿岸緋紅。

   瓊漿玉液,美酒佳肴,很多人已歸座,長孫竺和她一到,便有太監唱喏出來:“太子駕到。”

   只見明清的湖堤邊,很多人抬頭望過來,燈籠的映照下,太子長孫竺一襲錦色華衣,墨發如云般束起,臉如冠玉,臉上笑意盈盈,溫潤如玉,這樣的長孫竺,眾人是不曾見過的,認真細看,只見他側目望向身側的女子,眉眼皆是柔潤如水的溫情。

   這樣的太子,這樣的長孫竺,讓眾人側目的同時,不由得更加好奇他身側的女子。

   只見她眉目秀雋出塵,周身淡漠疏離,一身華衣襯得她光芒四射、舉手投足嫻雅悠然。

   若論美貌,這宴席之上就有比她更美貌之人,倒是那出塵的風采無人能及,眉眼流轉間,光華灼灼。

   一時間,沐青瑤成了宴席上最受人矚目的對象,大家議論紛紛,交頭接耳,人人私下猜測著,這女子是何人,竟能得長孫太子的笑顏,還得他細心呵護。

   長孫竺好像不知道眾人的猜測,細心的伸出手扶著沐青瑤,把她安置到座位上。

   這時候立刻有大臣過來打招呼,長孫竺很快被簇擁著走到一邊去,交談起來。

   沐青瑤冷眼旁觀身邊的一切,宮宴之上,花團錦簇,桃紅柳綠,猜測,嫉妒的光芒從四面八方涌過來,沐青瑤斂眉一一掃視過去,並不見絲毫的吃力和緊張,相反,一雙俏目之中,寒芒遍布,好似利箭般,目光所到之處,那些女人皆迫于懾人的壓力,飛快的低下頭。

   眼看時間悄悄流泄過去,沐青瑤的眼底越發的犀利,心里的擔憂越來越重,梅心不知道怎麼樣了,這宮宴怎麼還不開啊?掉頭掃視了一眼身側的迎楓,迎楓彎腰小聲的開口。

   “別急,沐姑娘,皇上和皇后馬上就到了。”

   她的話音剛落,便聽到太監尖細的聲音響起。

   “皇上駕到,皇后娘娘駕到,貴妃娘娘駕到,”一身明黃龍袍的長孫皇帝,攜著兩個盛裝女子出現了,右手邊的女子,雍榮華貴,一身華貴的大紅色鳳衣,鳳衣之上繡著五彩的鳳凰,這位一定是長孫竺的生母,青羅國的皇后娘娘了。

   長孫皇帝的左手邊另有一個女子,此女一身嬈媚,光華逼人,衣著大膽,一襲裹胸的長裙,把那玲瓏的嬌軀完美的呈現出來,那張精致美麗的臉龐,和長孫胤非常像,想必這位便是青羅國的貴妃娘娘,長孫胤的生母。

   此時長孫胤正立在陳貴妃的身側,一手扶著自己的母妃,一手抬眸掃視著整個宴席,數百人的宴席之中,一眼便看到那冷艷逼人的女子,唇角一勾便是冷魅無魂的笑意,這女子究竟是何人?

   青瑤隨著眾人起身跪拜見禮,那長孫竺已走到皇帝和皇后的面前,朗朗的聲音響起。“兒臣見過父皇,母后。”

   “竺兒來了,快起來吧,”長孫皇帝慈愛的開口,他的聲音泄露,他是極喜愛這個兒子的。

   等到皇帝皇后,還有貴妃娘娘入座,眾人才得以起身,紛紛歸座。

   月色輕潤,湖光瀲灩,宴席正式開始,長孫竺坐在沐青瑤的身側,整個人溫潤如玉,這引起了長孫皇帝和長孫皇后的的側目,彼此相視一眼,這女子又是何人,竺兒為何帶她來參加宮宴,這宮宴以往都是沈絮雪參加的,今日竟然另有其人,這女子,不會是竺兒的心上人吧。

   長孫皇帝不動聲色的打量著沐青瑤……

   舞姬緩緩的上來獻舞,一時間,歌舞升平,一派和平,那些暗流之下的涌動,瞬息被掩蓋下去。

   青羅國皇室,共有三個皇子,太子長孫竺,胤王長孫胤,還有一個未被封王的皇子,今天只有十六歲,端坐在長孫胤的下邊。

   長孫竺乃皇后所生,而且自幼聰明,十五歲便被封為太子,而長孫胤也不弱,十六歲便被封王,這朝堂之上,明爭暗斗的有兩派,太子黨和王爺派,長孫皇帝為人精明睿智,豈會不知道這些人的心思,但是兩派到目前為止還很和平,所以他並不插手他們之間的小動作,不過看來這水越來越渾了,是時候清理了。

   長孫皇帝盤算著,眼光再次掃向那一直坦然,若無其事的女子,正津津有味的品嘗著美味佳肴,欣賞著宮中的歌舞。這樣大的場合,竟可以面不改色,究竟是無知,還是睿智過人?

   宴席繼續進行中,今日的宮宴乃陳貴妃的壽宴,眾位大臣既然要有一番舉動,因此宴席行進到一半的時候,便停了下來,眾人奉上壽禮,長孫竺也備了厚禮奉上,現在還不是決裂的時候,他當然不會拂了陳貴妃的面子。

   而且今日他有更重要的事情,長孫竺的嘴角勾出笑意,雙眸溫潤的望向身側的青瑤。

   只見她氣定神閑,坦然淡定,根本不受任何人的影響,那周身的氣派和狂放,真不愧是他看上的女人,越想越覺得興奮。

   獻禮之後,有一小會子空檔,長孫竺正準備開口,請父皇母后為他和青瑤賜婚,可是發生了意外。

   長孫胤搶先一步站起了身,恭敬的望向上首的長孫皇帝和長孫皇后,緩緩的開口。

   “父皇,我們青羅國的人不是一直想知道名動天下的大弦的皇后嗎?其實今日她也在宴席之上。”

   此言一出,如石沉大海,宴席掀起了從未有過的熱潮,大臣們議論紛紛,抬頭四下張望,這大弦的皇后怎麼到青羅國來了,其中很多人的眸光落到沐青瑤的身上,太子帶來的女人不會是大弦的皇后吧?

   這個女人確實不一般,這樣隆重的場合,好像沒事人一樣,那身淡定冷然,不是一般人學得來的,不會真是大弦那位休了皇帝的皇后吧。

   整個宴席議論紛紛。

   長孫竺的臉黑了,陰驁的怒瞪向長孫胤,他是怎麼知道青瑤乃弦月的皇后的,眸光掃向長孫胤的身側,馬上便明白過來,長孫胤的身邊有一個大臣,正是第一次前往弦月的使臣,他既然是識得青瑤的,他竟然把這麼重要的事忘了。

   長孫竺陡的站起身來,宴席立刻安靜下來,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可以聽見,大家屏息以待,不知道太子長孫竺會有什麼舉動。

   可是沐青瑤卻搶先一步站了起來,緩緩如水的聲音響起。

   “是,我就是弦月的皇后沐青瑤。”

   “現在已經不是了,”長孫竺斬釘截鐵的接口,她有什麼心思,他豈會不知,臉色微冷,緩緩的開口:“請父皇和母后為我們賜婚。”

   長孫竺一言落,整個宴席像炸開了一樣,掀起了巨大的高潮,高座上長孫皇帝的臉色有些難看,黑瞳幽暗,太子怎麼會做這種糊涂的事,這女人乃弦月的皇后,雖說有休帝一說,不過那也要皇帝同意才行,怎麼能胡來呢?

   皇帝身側的陳貴妃立刻逮住機會,嫵媚的開口:“太子到底是太子,和別人不一樣。”

   皇后一聽她挑撥的話,臉色一沉,冷冷的望向自個的兒子,竺兒這是怎麼了,現在朝堂上有很多人支持胤王爺,他又不是不知道,一個不好,不但太子之位被廢,還有可能連累很多大臣。

   “竺兒,坐下,不可造次。”

   可是長孫竺根本是鐵了心,堅定不移的開口:“請父皇,母后賜婚。”

   宴席再次陷入了寂靜,這一次沒人敢出聲了,長孫皇帝的臉色陰驁無比,一雙懾人的利眸掃向沐青瑤,這女人竟然讓堂堂青羅太子為了她,連前途都不顧了,女人果然是禍水。

   沐青瑤冷冷的掃視了一眼長孫竺,最後抬眸望向高座的長孫皇帝。

   “青羅是想向弦月正式開戰嗎?雖然我離開了弦月,但若是弦帝知道我現在在青羅國,只怕戰爭必起啊,而青羅國大概是七國中最不願開戰的一國,所以請長孫太子三思而後行。”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這女子好犀利的頭腦啊,只出現了這麼一小會兒,便把青羅國看得如此透徹,沒錯,現在青羅國是最不願開戰的一家,因為內患未除,兩派相爭不下,朝堂上人心不和,連累得民眾叫苦不迭,這樣的國家,還敢開戰嗎?

   長孫皇帝胸口一窒,看來是時候清理那些隱晦的存在了,天下只怕很快就要亂了啊。

   至于這女人,人家根本沒意思嫁給竺兒,要不然也不會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拒婚,看竺兒似乎陷得不輕啊,真是孽緣,看這女子如此睿智過人的頭腦,如若她真心嫁給竺兒,倒不失為青羅國得一人才,可助太子一臂之力啊,可惜人家根本不願意,這強扭的瓜不甜,但願竺兒想得通。

   不過這樣犀利聰慧的人,只怕留不得啊!

   長孫皇帝眼瞳閃爍,越過長孫竺,望著長孫胤,唇角勾出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

   “好了,都坐下吧。”

   長孫皇帝揮手,示意大家坐下,宴席繼續開始,可是卻再也沒有先前的歡樂了,而長孫竺自從沐青瑤說了那番話後,整個人陷入了沉默,青瑤說得沒錯,如果他納她為太子妃,那麼弦帝必然和青羅開戰,而青羅現在正是動蕩不安的時候,看來是時候整理那些人了!

   至于青瑤,他會等的,等到內患一除,他就不會怕弦帝開戰。

   天地間。唯有她才配得上他的太子妃之位……

   太子府。

   莫愁和莫憂一等到主子離開後,便抱著小狐貍毛雪球出去找梅心的下落,只是沒想到,明月宛門外竟然守著迎晴那個女人,月光下,這女人一臉欠她錢的神情,使得莫愁和莫憂真想揍她一頓。

   “干什麼去?”

   迎晴冷冷的開口,領著兩個王府的侍衛,阻止住莫愁和莫憂的去路。

   “我們想出去逛逛,這也不行?”莫愁翻白眼,這女人真討厭,不就是爬上過主子的床嗎?趾高氣揚得像一只孔雀,充其量只不過是暖床的工具。

   “這太子府有禁地,若是你們隨便闖進禁地怎麼辦?”

   迎晴臉色更冷,想到太子帶那個女人去參加宮宴,很可能今日會讓皇上賜婚,她的心里便煩煩的,有種想揍人的沖動,所以這些人惹到她,她就不客氣。

   “你這話什麼意思?我們待在這里好長時間了,也沒聽迎楓說過太子府有禁地,你一來便說有禁地,真是討厭的女人。”

   她的話音一落,迎晴便怒了,縱身躍了過來,和莫愁打了起來,莫憂一見,生怕莫愁吃虧,趕緊拭身過來,那兩個侍衛也沖了過來。

   一時間明月宛門前的空地,打得嗖嗖生風,明月宛內的下人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早有人去稟報管家,眼看著人越來越多。

   莫愁拋了一個眼神給莫憂,兩個人心靈神會,莫愁一招落空,吃了迎晴一掌,身形一矮,呼出痛聲,那莫憂大怒,彎月鏟一揮,就是強大的波光,擊得迎晴和兩個侍衛倒退一步,莫愁乘機悄悄的往后一退,越過圍著的人群,閃身離開。

   弘文管家得到稟報,立刻領著王府的下人過來,冷冷的喝止了迎晴。

   等到大家安靜下來,才發現莫愁不見了,迎晴當下臉色大變,立刻上前兩步,湊到弘文管家的耳邊,小聲的嘀咕了兩句,這下連弘文的臉色都變了,立刻吩咐圍觀著的下人,趕緊去找莫愁姑娘。

   一時間整座太子府都動了起來,大家分頭去找莫愁。

   而莫愁抱著小狐貍,很快便找到了梅心被關的地方,是太子府廚房後面的一間柴房,不知道是因為太子高估了他的能力,還是他根本就沒想為難梅心,所以柴房外只掛了一把鎖,連一個守護的人都沒有。

   莫愁一腳踢開門,閃身進去,只見柴房中,燈光微弱,梅心正歪斜在一側的柴垛上,動也不動一下,莫愁蹙起眉,這家伙竟然還睡得著,難道不知道主子和她們要擔心死了嗎?

   趕緊抱著小狐貍沖了過去,一把抱住梅心。

   “梅心,梅心,你沒事吧。”

   可是梅心好半天沒有一點反應,莫愁感覺到有點不對勁,而且手里似乎有粘綢的感覺,一股血腥味充斥在鼻間,當下她的臉色大變,眼瞳不斷的收縮,用力的晃著梅心的身子。

   “梅心,梅心,你醒醒,你醒醒啊,你別這樣,你怎麼了?梅心,你不是說要照顧小姐一輩子的嗎?你別嚇我。”

   一向堅強的莫愁哭了起來,扶正梅心的身子,只見她的胸前,端端正正的插著一把匕首,血一滴滴的滴落到地上,此時地上已有好大一堆血。

   “啊?”莫愁瘋狂的叫起來。

   這時候柴房外面,弘文管家和迎晴已領著太子府的一干人趕了過來,團團圍住柴房,聽到柴房中傳來悲如哀鴻的聲音,當下感覺不好,而且這柴房四周的侍衛一個都不見了,是誰動了這手腳,弘文和迎晴趕緊闖了進去,莫憂也緊跟了進去。

   只見柴房中,莫愁像瘋了似的叫起來,緊抱著梅心。

   “梅心,你醒醒,你醒醒啊,小姐會傷心的,她一直擔心著你呢!你千萬不要死啊?”

   “莫愁,這是怎麼回事?”

   莫憂大驚,趕緊沖了過去,追問,莫愁滿臉的淚痕,抬眸望著她,用力的咬著唇:“我過來,看到她被人殺了。”

   這時候,一直被莫愁緊緊抱著的梅心,竟動了一下,輕輕的無力的開口:“小姐,小姐?”

   “梅心,你醒了,梅心,你醒了?”

   莫愁和莫憂一臉的驚喜,莫愁放開她一些,只見微弱的燈光下,梅心的臉白得像一張紙,呼吸也是若有似無的,眼睛根本沒有睜開,似乎只有一口氣在了,她的手在半空摸索著,莫愁一把握著她的手,只聽她不停的輕叫。

   “小姐,小姐?”

作者: nikonnika    時間: 2012-5-19 04:01 PM

本帖最後由 nikonnika 於 2012-5-21 11:51 AM 編輯

倩心似鐵 第九十九章 無情谷

   柴房中,除了莫愁和莫憂傷心,另有太子府的很多小丫頭也哭了起來,莫愁掉頭望著莫憂,沉穩的命令著。

   “莫憂,快去大門外候著,小姐一回來,就把她帶過來,我怕梅心她,她……”

   莫愁說不出來,眼淚再次涌出來,一只手緊緊的握著梅心,她可以清晰的感覺到她的脈絡越來越弱,快沒有了,連呼吸都幾不可聞,但是她仍舊用力的撐著一口氣,似乎在等小姐。

   想想也是,這丫頭一貫就喜歡操心,她怎能放心把小姐一個人留下來呢?

   莫憂用力的擦了一下眼睛,陡的站起身,狠狠的瞪了一眼迎晴,和弘文管家,如果不是他們攔著,只怕梅心就不會被人殺了。

   弘文和迎晴看著眼前的一切,心驚膽顫,頭皮發麻,究竟是什麼人敢在太子府動手殺人,眾人只覺得心頭沉甸甸的,似乎一塊巨石壓抑著,使得大家喘不過氣來,所有的眸光都望著柴房中,那個慢慢失去生命跡象的女子。

   月光,蒙上了烏云,天陰沉沉的,一掃先前的輕潤皎潔。

   沐青瑤坐在輦車里,只覺得心臟突突的跳得很厲害,似乎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了一樣,很難受,有一種想哭卻哭不出來的沖動,究竟出了什麼事?難道是梅心?

   她的腦海陡的跳出一種意念,隨即被她壓抑了。

   不可能的,梅心不會有事的,她說過,要照顧她一輩子的,不嫁人,永遠侍候著她的,所以她不準她有事。

   梅心,小姐不準你有事……

   輦車內,空氣中漂浮著冷颼颼的寒意,長孫竺一動不動的望著身側的女子,黛眉輕蹙,眼瞳憂慮,似乎被什麼事困擾住了,不由關心的詢問。

   “青瑤,怎麼了?”

   沐青瑤陡的抬起頭,那是一雙怎樣銳利的黑瞳,寒光四溢的同時,帶著嗜血的殺機,還有一抹沉沉的,濃得好似烏云般的戾氣。

   長孫竺心驚,究竟發生什麼事了?星眸之中快速的滑過不安。

   “如果她沒事便罷,長孫竺,如果她真的出了事,我一定會要你拿命來償的。”

   她陰驁的開口,周身的寒意料峭,好似冬日的寒冰,一點溫度都沒有,又似幽冥鬼差,帶著凌厲的煞氣,從地獄中來。

   長孫竺一愣,隨之溫文爾雅的笑起來,整張臉舒展開來,柔潤的聲音響起。

   “你放心好了,她不會有事的,誰人敢在太子府里動手啊?”

   他的聲音剛落,華麗的輦車停了下來,太子府到了,輦車後面侍衛翻身下馬,整齊有序的候在馬邊,恭候著主子下車。

   忽然一陣風起,有人影竄過,莫憂沙嘎的聲音響起。

   “主子,快點,梅心出事了!”

   一言落,滿天的烏云,天空布滿了煞氣。

   沐青瑤的身子從馬車內一躍而起落到地上,莫憂一伸手拉著她,閃身往太子府內奔去,沐青瑤只覺得心口提著的那一根弦陡的崩裂了,她最害怕的事,還是發生了,今兒晚上,她一直不安寧,就是害怕梅心出事,因為她根本手無縛雞之力,這太子府那麼多窮兇惡極的女人,她們即便不敢對她下手,也會對梅心下手的。

   還有長孫竺的對手胤王,怎麼可能不利用這樣的機會呢?

   她恨,這一切都是長孫竺造成的,如果他早點讓她們離開,根本不會有這種事,或者不抓了梅心,不讓她落單,也不會出這種事。

   長孫竺,如果她出事了,我一定要親手殺了你。

   太子府門前,長孫竺的臉一瞬間猙獰扭曲得嚇人,眼瞳一片腥紅,是誰,竟然敢在太子府動手?

   后院中的那些女人根本沒有這個膽識,包括沈絮雪背後的第一世家,他們最多敢在府外面動手,就像那天的刺客,但絕對不敢在府內動手,那麼這個人是?

   胤王,長孫胤,沒想到他竟然提早動手了,很好,長孫胤,你竟然敢跑到太子府來暗算我,從此後,我再也不會顧著兄弟情份了,那就真正的較量一番吧。

   長孫竺身形一閃,縱身跟上前面的身影。

   不管怎麼樣?他都該面對的,只不過是一個丫鬟,他會補償給她的……

   柴房外面,里三層外三層的圍著太子府的下人,一陣寒冷的戾氣掃過,眾人只覺得壓抑,自動讓開一條道,只見沐青瑤和莫憂好似狂風一樣飆來,飛快的沖進去。

   柴房中,燭光暗淡,莫愁抱著梅心正在傷心的哭,一旁的小狐貍安靜極了。

   莫愁一抬頭,看到主子回來了,大顆大顆的淚珠再次涌現出來,傷心的開口:“小姐,梅心她,她在等你!”

   一言落,梅心好似有了感應,陡的睜開眼,只是她無力的瞳孔中,光芒渙散,唇嚅動了好幾下,才發出細微的聲音:“小姐,小姐?”

   沐青瑤撲了過去,一把從莫愁的手里搶過她,梅心就像她的妹妹一樣,她和她的感情,甚至比沐府中的其她人還要好,因為她一睜開眼看到的就是她,所以她便是她的依托。

   “梅心,梅心,你怎麼樣?”

   即便在離開皇宮的時候,她也不曾掉過半滴的眼淚,面對皇帝納妃的時候,她也沒有如此痛過,可是這一刻,她的心底有惶恐,有疼痛,那種害怕吞沒了她整個人。

   眼淚在一瞬間傾瀉而下,再也忍不住哭了。

   梅心喘著氣望著她,看她流淚,似乎不舍,手動了動,終是無力的去為她擦淚,輕輕的嘆息,像一具沒有靈魂的幽靈。

   “小姐,對不起,梅心要走了,小姐一定要好好的,開開心心的。”

   “梅心,你別嚇我,不是說要照顧小姐一輩子嗎?小姐還想讓你嫁人呢!你怎麼說話不算話呢。”

   柴房內響徹著她痛苦的聲音,所有人都哭了,直至長孫竺走進來,大家也沒去在意,只啜泣著望著柴房中一對主仆。

   長孫竺被震憾了,這一刻,心頭的痛並不比她少,因為他知道有些事情是再也不可能的了,那個丫鬟于她,並不僅僅是一個丫鬟,也許更是親人,要不然她不會如此痛苦,一晚上都不安寧,最終竟變成了事實,她怎麼不痛不難過?

   “小姐?”

   梅心喚了一聲,眸光慢慢的從沐青瑤的臉上往下移,最後落到她的肚子上,用力的喘著氣,拼盡了力,方才說出口:“保護好寶寶,他會是你的親人,替我保護你的……”

   一言落,她終于撐不過去了,頭一歪,再也睜不開眼了,手慢慢的滑落下來,永遠的離開了,她喜歡的愛著的小姐。

   “啊——”

   柴房中,沐青瑤像瘋了似的叫起來,眼瞳赤紅得像血,周身的殺機,雙手一用力,把那把匕首拔了出來,陡的站起身,整個人就像一團憤怒的火焰,華衣撩起,墨髮張揚,眼瞳鮮紅,就像地獄中踏血而來的惡鬼,唬得柴房中的所有人倒退一步。

   而她在一瞬間,奮起而出,身如疾電,用著讓人意想不到的速度,飛快的沖到長孫竺的身邊,舉刀便刺,用了十足的力道。

   不知道是因為太突然了,還是長孫竺自覺罪孽深重,竟被她一擊即中,匕首深深的刺進了他的胸腔,所有人都嚇傻了,同時大叫一聲:“太子殿下。”

   可惜沐青瑤並不死心,手下再用力,匕首更用力的埋進去二分,只見長孫竺的臉,眨眼間像紙一樣蒼白,唇輕顫起來,大手一伸,握著她的手:“是我的錯,我不知道你懷了孩子。”

   說完,身子無力的往後仰,沐青瑤愣住了,松開手望著自己的手,滿手的鮮血,心頭卻沒來由的放松。

   梅心,我說過不會放過他的,即便死,我也要懲治他。

   太子府的人被眼前的狀況嚇壞了,太子竟然被刺,這女人就是千刀萬剮也不為過,迎晴當下一聲怒吼:“來啊,立刻把這女人拿下。”

   沐青瑤盛冷的冰瞳冷瞪過去,掉頭望向一側的莫愁和莫憂,兩個人在悲憤的同時,全都臉色陰暗,憤怒的站起身,走到她的身邊,恭敬的開口:“小姐!”

   “帶上梅心和毛雪球,今日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是,小姐,”莫愁應了一聲,飛快的走到梅心的身邊,即便她死了,她們也要把她帶出去,莫愁一拉裙擺,撕了半邊,把梅心綁在身上,而毛雪球似乎有感應一般,飛身而起,跳躍在莫憂的肩上,三個人圍成一團,冷然的面對著柴房門前,全副武裝的侍衛和太子府的手下。

   “我既然敢殺你們太子,就沒打算活著出去。”

   沐青瑤狂妄的開口,一揚手,長凌在手中,莫愁和莫憂的兵器全部拿在手里,三個人臉色一沉,正待沖出去,這時候受傷倒地的太子長孫竺,忽然出聲了,雖然虛弱,卻仍不失其冷厲。

   “放她們走。”

   “爺?”迎楓和迎晴同時出聲,臉色變了變,主子的命令她們不敢不遵,可是若是她們放了刺殺太子的刺客,如果主子出什麼意外,只怕整個太子府的人都將陪葬。

   “難道你們沒聽到嗎?”

   長孫竺捂住胸口的傷勢,用力的喘氣,臉色蒼白,最後身子緩緩的往一邊倒了下去,迎楓和迎晴大驚失色,撲了過去,沉聲命令:“快,宣太醫,宣太醫。”

   太子府的人慌成一團,人仰馬翻,弘文管家領著人把太子架出去,其他人尾隨出去。

   青瑤趁亂領著莫愁和莫憂往外沖了出去,門外,身著銀色甲胄的侍衛,舉著手中的長槍對準她們,看著殺氣騰騰的三個人,那些侍衛不敢強行上前,太子已下了命令,讓她們走,如果他們違抗太子命令,他醒過來,只怕他們一個都別想活命,可是如果太子出了意外,他們卻放了這些人,只怕他們也難逃一死。

   沐青瑤等人步步緊逼,而那些人一步步的後退,一路往太子府門外走去。

   府門外除了輦車,還有馬車,莫憂一躍上馬,抖動韁繩沉穩的開口:“小姐,上。”

   沐青瑤和莫愁趕緊躍上馬車,那些侍衛一看沐青瑤等人上馬,生怕她們跑了,到時候若是太子出事了,他們一個都別想活命了,因此十幾桿長槍一抖便待攔下馬車,誰知馬車里刷刷的射出十幾個暗器,同時打中了那些侍衛的手,只聽得撲通撲通的聲響,長槍全部掉到地上去。

   馬車疾駛而出。

   沐青瑤和莫愁大驚,掉頭望過去,只見馬車內另有一人,卻是迎楓。

   一張俏麗絹秀的容顏上布著寒霜,一言不發的望著她們,最後嘆了一口氣,緩緩的開口:“走吧,我送你們出城。”

   沐青瑤愣了一下,沒想到迎楓竟然幫助她們,當下感激的開口:“謝謝你。”

   “是太子命我這麼做的,”迎楓說完,掉頭望向一側,不再看她們,馬車內陷入寂靜。

   迎楓無法理解,為什麼太子對沐姑娘那麼好,沐姑娘卻要如此的傷害太子,還親手殺害太子,難道她看不出來太子有多麼喜歡她嗎?他從來沒有對任何人如此好過。

   迎楓的話使得沐青瑤臉色更冷,即便長孫竺如此做,她也不會原諒她的,因為梅心再也回不來了,她的眼神染上寒芒,伸出手觸摸梅心的臉,那麼安詳,冰涼冰涼的,腦海中是她的笑臉。

   小姐,梅心一輩子不嫁人,服侍小姐一輩子。

   可是她沒有等到一輩子,只有短短的幾個月,她便死了,她死的時候一定很害怕,一個人呆在那樣的地方,可是臨死前,她什麼都沒說,仍然關心著她。

   梅心,小姐心里好痛,你知道嗎?

   青瑤用手按住胸口,那里似乎有一處空了。

   夜深沉,大街上很寂靜,馬車呼嘯而過,只有車輪輾過的聲音,再無其他的聲音。

   萬物俱寂,所有人都沉寂在夢鄉里,有誰知太子府已發生驚天動地的變化,青羅國將陷入恐慌,陰謀動蕩之中。

   城門口,守城的士兵正東倒西歪的靠在城牆邊休息,一聽到馬蹄聲響,幾個人搖搖晃晃的晃動著手里的長槍,示意馬車停下來,沐青瑤的心口一窒,提著一顆心,掉頭望著身側的迎楓,只見迎楓面無表情的掃視了她們幾個一眼,最後坦然的掀起車簾遞出一個令牌,那是太子府的東西,守城的士兵哪里敢怠慢,立刻精神抖擻的開城門,放她們出去。

   出了城,迎楓下車,定定的望著她們。

   其實她心底並不怪沐姑娘,她是個有情有義的人,對一個丫鬟都那麼好,可是她無法理解的是,她為什麼不能留在太子府,做太子妃,她本來就是個獨特的人,聽說連精明睿智的弦帝都休了,那麼又怎麼會看上小小的太子呢?

   迎楓苦笑,再抬頭,坦然的開口。

   “沐姑娘一路保重。”

   “謝謝你,”青瑤淡淡的開口,放下車簾,命令前面駕車的莫憂:“走吧。”

   “是,小姐,”莫憂領命,一抖韁繩,馬車疾駛而去,想到小姐肚子里的孩子,莫憂把馬車駕得又快又穩,今日小姐受的刺激太大,只怕孩子會受到影響,她現在已經夠傷心了,所以孩子一定不能有事。

   馬車內,莫愁望著主子,只見她雙眸癡癡的望著梅心,不言不語。

   莫愁只覺得心疼,現在她們三個是刺殺太子的刺客,雖然出了鳳汾城,可是腳下還是青羅國的地界,只怕明天便有皇榜張貼出來,所以她們更要小心了,而小姐這麼傷心,孩子可怎麼辦?

   “小姐,你別傷心了,現在怎麼辦?”

   梅心已死,她們不能一直帶著她的屍體,這樣很容易便會被人發現的。

   沐青瑤雖然心痛莫名,但是她不想也不願再連累莫憂和莫愁也丟了命,最重要的是,她還有孩子,所以現在必須把梅心安葬了,她們三個人盡快離開青羅國的地界。

   “莫憂,你找個地方停下來,我們把梅心葬了,等到有朝一日,我會回來把她帶回去。”

   她的聲音涼如水,莫憂心里一顫,應聲:“是,小姐。”

   馬車一路往前面奔跑,拂曉之前,莫憂找了一個地方停下來。

   晨霧涼薄如水,淡淡的煙霧深幽,飛花輕似夢,天下起了蒙蒙的細雨,密如心頭的愁思,遠山近水,籠罩在一層暮色之中,那抽出新芽的枝葉,在雨中滋潤飽滿,天地間一片青郁郁的蒼翠。

   春天來了,可是為什麼,還是那麼冷。

   莫憂把梅心的屍首搬下來,找了一塊臨湖靠岸的地方,四周野花遍布,三個人扒了一個新墳把梅心葬了進去,並豎了一塊木牌,上書,青瑤最忠心的妹妹,梅心之墓。

   等到安頓好了這一切,青瑤望著遠山之中的一葉土丘,終是忍不在輕喃。

   “梅心,小姐一定會學到本領,終有一日會踏平青羅,來把你帶回小姐的身邊,你等著。”

   煙色朦朧中,三個人神色凝重的最後看一眼她的新墳,來時四人,走時三人,終是凄涼,而且還是那個最膽小,害怕的梅心,她一個人在這里,會不會覺得孤單呢?

   莫憂和莫愁扶起傷心的主子,柔聲開口:“小姐,走吧,天亮了,再不走怕是有人追上來了。”

   青瑤點頭,上了馬車,莫憂駕馬,莫愁扶著她一起進了馬車,馬車緩緩的離開了這個地方。

   太子被刺的事,在青羅國已經家喻戶曉了,大街小巷中貼滿了布告,畫著刺客的模樣,為首一人,正是俏如謫仙的沐青瑤,其次是莫憂和莫愁,大街上人山人海的在談論這件事情,沐青瑤和莫愁還有莫憂,混合在人群里,注意著事態的動向,此刻她們三個全部喬裝過來。

   現代的沐青瑤乃是陸戰軍的參謀長,什麼樣的喬裝術沒有想過,所以易容對于她來說是輕而易舉的事。

   現在的她就是站在長孫竺的面前,或是任何一個人面前,只怕都沒人認識她,所以一路上她們都沒有過多的引起人注意,已經連續過了幾個城,到了青羅國的邊關雁門關,只要過了雁門關,就是凰轅國的地界了。

   鬼醫無情的無情谷就在凰轅國和弦月的交界處,此去,三人決定前往無情谷去學藝。

   亂世之秋,想明哲保身,只有不斷的變強,成為令人懼怕的對象,才可以保有一方寧靜,好比鬼醫無情,誰敢欺到他的頭上?

   雁門關。

   戒備森嚴,就是白日,大街上也不時有士兵扛著長槍走過,百姓們既緊張又膽顫,連大聲說話都不敢,整條大街蕭條無比,那些做生意的小販,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整個雁關門,彌漫著一股窒息的味道,人人自危,個個小心,酒樓茶肆中,不時有官兵進進出出,盤查住店的客人。

   街邊立著三個人,一老嫗,白發蒼蒼,滿臉的皺紋,身後跟著兩個老實巴腳的鄉下人,三個人皆都粗布衣衫,衣服上打著補丁兒,完完全全的一副沒見過世面的百姓模樣。

   那老嫗陡的抬起頭,眸子晶亮冷寒,完全與那蒼老的面容不符合,警戒的掃視了一遍周遭,掉頭沉穩的命令身後的兩個人。

   “走吧,出關。”

   “是,主子,”那化妝成鄉下人的正是莫愁和莫憂,而老嫗正是沐青瑤,因為她懷孕了,肚子四個多月了,如果扮成別的人很容易穿幫,她就扮成了一名白髮蒼蒼的老嫗,腰都駝了,牙齒掉了,眼睛也花了,拉著一根棍子,倒是省事不少。

   三個人往城門而來,天色已經不早了,夕陽的余輝帶著血染的紅暈,籠罩著高大威武的城門。

   城門前,排著長長的隊伍,守城門的士兵足有十幾個,旁邊另有兩隊侍衛,挨個的搜查著,對畫像,一個都不放過,沐青瑤和莫愁還有莫憂相視一眼,眼神堅定的走進隊伍中,一個兩個……

   很多人出關了,官兵在一個個的盤問著,嚴肅而專注,絲毫不敢大意,眼看著輪到沐青瑤她們了,三個人同時提著一顆心,走了過去。

   那盤查的官兵,端坐在一張四方的桌子前,桌子旁邊分立著兩個士兵,一邊有人拿著畫像,一邊有人翻東西,幾個人配合得很好,其他的人守候在城門邊,神態嚴謹,絲毫不見馬虎,可見此次太子被殺一案,長孫皇帝是下了命令的,絕對不能放過兇手。

   盤查的士兵抬頭望了沐青瑤一眼,眉毛微蹙了一下,伸出一只手捂住了鼻子,因為沐青瑤的身上一股異味兒,難聞極了,是那種老年人特有的味道,除了那個官兵,一側的士兵也有些不待見她們,臉色很冷。

   官兵冷漠的問:“為什麼出城?”

   沐青瑤嘟著似乎沒牙的嘴巴:“啊,茶?我還沒喝呢?官爺給我喝茶嗎?”

   她說著就準備伸手去端那官兵放在桌上的茶,那官兵沒想到遇到這種人,憤怒的一瞪沐青瑤:“原來是個聾子,”掉頭望向一邊的士兵:“你來問問她,大聲一點!她聽不見。”

   “是,大人,”那士兵行了個禮,掉頭問沐青瑤:“你們出城干什麼?”

   “喔,你們問我好啊,好,好,”沐青瑤連連的點頭,一張老臉露出笑意,似乎很滿意那士兵的話,那士兵差點沒被她氣死,再加上她身上的味道難聞極了,而且後面的人已經急了,不斷的往前面涌過來,士兵早沒了耐心,掉頭望向那官兵:“大人,這人是個聾子,根本聽不見,算了吧,讓她們出去吧,真是耽誤功夫。”

   “嗯,”官兵點了一下頭,抬頭掃視了一眼沐青瑤,又瞄向士兵手里的畫像,確實沒一點相像的,那畫上的三個人多俊啊,可是眼前的人,氣恨恨的想著,真是白廢功夫了。

   沐青瑤和莫愁,還有莫憂一看他們的動作,頓時松了一口氣,只要出了這雁門關,不是青羅國的地界就好了。

   可是,忽然從城門里面傳來整齊有序的馬蹄聲,馬蹄聲一停,陡的聽到一聲低魅,好似沒有靈魂的聲音。

   “都注意著點,一定不要把刺客放走,否則你們一個別想活命。”

   這聲音一響,沐青瑤只覺得心底的一根弦陡的崩緊了,這人竟是胤王長孫胤,雖說自己現在喬裝改扮過了,長孫胤不可能認出她們來,但是長孫胤絕對不是無能之輩,所以只怕會壞事啊!

   三個人同時捏了一把汗,這時候只見那官兵不耐煩的揮手:“快過去,快過去。”

   說完站起身去迎接胤王爺,沐青瑤松了一口氣,趕緊領著莫愁和莫憂直奔城門之外,雖然心里急得恨不得一步奔出去,可是仍然鎮定的一步三晃,好不容易走出城門口,三個人趕緊加快速度,順著人潮離開雁門關。

   路上,用高價買了一輛簡陋的馬車,三個人直奔凰轅國和弦月國的交界……

   雁門關。

   那官兵領著一隊人正在接受胤王爺的盤查,並看了他們的登記,大致上沒出什麼事,長孫胤抬眸,望著晚霞已退,天快黑了,當下凝眉思索,按照道理,她們應該到雁門關了,為什麼沒有呢?

   那個女人並不是泛泛之輩,如果真的從雁門關出去,那麼一定會喬裝,喬裝?

   長孫胤想起什麼似的,一直翻到剛登記的地方,臉色陡的凌寒,一片殺氣,陡的翻身下馬,指著剛登記的人。

   “這三個人什麼時候過去的?”

   “剛出關不久,”盤查的官兵心驚膽顫的開口,不知道出了什麼事,用力的想著,那三個人是老年人啊,和畫像上的人一點都不像,可是胤王爺氣什麼呢?

   長孫胤的黑瞳閃過幽寒嗜人之光,怒指著登記的冊子:“你說她們帶了一只灰色的狐貍?”

   那官兵惶恐的應聲:“是的,好像是狐貍。”

   說完望向一邊的士兵:“那是灰色的狐貍吧。”

   “是,王爺,是一只小狐貍,毛是灰色的,很可愛,”那士兵證明,他們的話音一落,長孫胤已一鞭抽了過去,那鞭帶著凌寒的殺氣,眨眼卷住盤查的官兵,用力的一甩,那官兵直地的飛泄出去,撞到對面的城門上,發出啪的一聲,直落到地上,翻滾了兩下便不動了。

   城門前,頓時間人心燥動,大家恐慌的倒退,那些準備出城的人,嚇得四分五散,眨眼間一個人也沒有了。

   而胤王長孫胤領著手下的一幫人翻身上馬,飛快的直追了出去。

   此次太子被刺,聽說已兩日未醒,父皇傷心不已,下令他一定要抓到刺殺太子的兇手,這正是他最好的機會,沒想到老天最後竟站在了他的這邊,沒讓他動一點心思,便有人幫他除掉了太子,看來那個丫頭殺得值得啊。

   長孫胤得意的想著,一路直追,出了雁門關,前面是凰轅國,他不能大張旗鼓的搜查,不過那女人有一個醒目的破綻,就是她們帶著一只小狐貍,也許人可以變,狐貍毛可以變,但是卻不可能把狐貍變成一只貓,或是變成一只狗,這樣就是給他有力的機會了。

   沐青瑤,只要抓到你,本王的太子之夢就可以圓了。

   有一件事長孫胤沒有說錯,人是可以變的,狐貍毛也可以變,所以沐青瑤和莫愁還有莫憂,現在已不是先前的老嫗和鄉下人的裝扮,而是三個書生模樣的人,有手里拿著折扇的,也有手里拿著笛子,另有一人懷中抱著小狐貍,那狐貍毛既不是白色的,也不是灰色的,而是灰中帶白的。

   可是小狐貍永遠是小狐貍,既不能把它變成小貓,也不能把它變成小狗,所以這就是破綻,長孫胤順著這條信息一路追蹤而去。

直到進了凰轅國邊界的山林,才失去了線索。

   這山連綿不絕,漫天的霧氣,終年不見陽光,里面有很多野獸,長孫胤領著一幫侍衛立在山腳下,臉色凝重的望著霧氣騰騰的巨峰,聳林進云層,遠遠望著,像刀鋒一樣銳利,懸崖峭壁,陡峭無比。

   長孫胤想不明白,那女人領著兩個手下進這座山干什麼?她們不要命了?

   “王爺,現在怎麼辦?”

   有侍衛擔心的請示長孫胤,他們這一行人都害怕這座山,因為這山里不但有毒蛇狂獸,還有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人物,鬼醫無情,無情谷就在這大山之中,一個不好,他們只怕連骨頭都不剩一根,聽說無情沒事的時候,喜歡在無情谷周圍擺陣法,那陣中遍布著巨毒無比的大蟒,還有狂獸,他們若走進去,只怕連命都不剩了。

   “進山。”

   長孫胤為了皇位,已孤注一擲了,父皇喜歡太子皇兄,此次太子被刺,只要他抓到兇手,父皇一定會看重他的,那麼太了之位一定是他的了。

   那些侍衛一聽長孫胤的話,每個人都心慌得臉都白了,腿肚兒輕顫起來,明知是死路,還進去,不是送死嗎?

   山郁郁蔥蔥,滿山的野花遍布其中。

   陽光穿透茂密的枝葉,灑下縷縷的金光。

   沐青瑤領著莫愁和莫憂兩個人穿行碧綠的天地間,此時她們已恢復了本來的面貌,沐青瑤臉色很冷,眉冷凝成秋色,眼瞳閃過陰驁的寒氣,這大山之中,陰險處處存在著,但是與她卻是小兒科,她作為一個陸戰軍參謀長,就是在野外的摸滾撕殺中練出來的,這林中雖說層層瘴氣彌漫,但卻難不倒她,三個人的嘴里此時正咀嚼著一種月蘭花的野草,這種草不但可以防瘴毒,還可以防蛇毒,若是不小心被毒蛇咬了一口,不會一下子攻擊到心臟。

   “小姐?這林子陰森森的好怕人啊。”

   饒是膽大心思的人,處在這樣陰森森詭異的場所,還是嚇得簌簌發抖,她們什麼時候在空曠無人的大森林里待過。

   莫愁和莫憂的臉色都不太好,斑斑陽光灑射在他們的臉上,蒼白得沒有一點血色,唇緊抿著,可顯示出她們心里的高度緊張。

   “好了,沒事,若是害怕,還不如用來注意著周遭的動靜。”

   沐青瑤話音一落,嗖的一聲,一根柳枝已折射出去,打到三米開外的高枝上,只見一條蛇正盤旋在半空,被沐青瑤用柳枝釘在樹上,那蛇尾還在翻卷著,毒液滴落下來。

   莫愁和莫憂的臉色更白了。

   “小姐。”

   “走,”沐青瑤凝眉細聽了一下,臉色陡的沉重起來,揮手命令身后的兩個人,有人進山了,因為這寂靜的林中,只要有人進山,動物便會奔跑起來,你仔細的聽,便會聽到那些慌亂的,野獸的腳步。

   “有人進山了,如果我沒猜錯,一定是長孫胤。”

   “啊,長孫胤竟然跟著我們進來了,”莫愁大呼,剛呼完,眼睛睜得比銅鈴還大,只見遠處一頭睜著血紅眼瞳的野豬,正憤怒的緊盯著她們,這里是野獸的世界,人類侵占到它們的領土,它們就會獸性大發。

   其實野豬並不可怕,只是因為地處的位置陰森恐怖,便使人恐慌了三分,所以才會覺得它可怕。

   沐青瑤望了一眼野豬,沉聲的命令莫憂:“去,把它解決了。”

   “是,主子,”莫憂聽到主子的命令,便想起主子肚子里的孩子,這幾日似乎有些不平穩,疼了好幾回,他不能讓孩子再有什麼危險了,當下一聲怒喝,手執彎月鏟攻了上去,一道強大的銀光飛泄出去,先擊得野豬有點暈頭轉向,不知所措了,緊接著一鏟子 了進去,只聽野豬發出一聲悶哼,倒地不起了。

   莫憂一下子興奮起來,掃向莫愁。

   “原來這些東西並不可怕。”

   “是的,這森林中的東西並不可怕,只要你們兩個想,就沒有對付不了的,但是你要克服心里的障礙,不覺得它們可怕,它們就沒那麼讓人害怕了。”

   “是,小姐,”兩個人總算好多了,三個人再往前面走,順著陽光的方向走,她們根本不知道無情谷在什麼地方,只能摸索著前進。

   這座山如此龐大,連綿不絕,一山連著一山,山巒起伏,銀練垂掛,水花四濺。

   天空朵朵白云漂浮,最終化成青煙散去。

   從早上一直走到傍晚,滿山籠罩著紅霞。

   餓了吃野果,渴了,撕一塊樹皮,擠一些水喝,這山澗里的水多是有毒的,根本不能喝。

   就在三個人快絕望的時候,她們發現了一處一望無邊的沼澤池,一眼望不到頭,這沼澤池一個不小心陷進去,便再也爬不起來,好似深淵,黑黑的泥潭中,竟然盛開著一朵朵紅色的花,輕風之中,那花朵一張一合的,妖嬈之極,青瑤認真細看過去,只見那花朵好似一張嘴,不停的張張合合,似乎在召喚著美味的食品。

   竟然是食人花。

   沒想到這沼澤之中竟然長著食人花,食人花,食肉植物,只要人落到它的身上,層層藤蔓纏著你,直到一口一口的吞沒你,世間最殘忍的一種植物,沒想到竟然生長在一片沼澤之上,開得如此芳香絕艷,只怕這沼澤之中,有多少枯枝斷骨。

   無情谷,這里一定是無情谷。

   無情,真的如此無情嗎?人命在他眼中如無骨枯藤,她真的要進去嗎?可是如果不進去,這天地間,還有她的一席之位嗎?難道她真的要丟掉自尊,重新回到弦月去?

   青瑤的心陡的一沉,高聲的吶喊。

   不,寧願葬身在這片沼澤之中,也不要回去。

   低下頭認真的看那食人花,只見遠遠近遠的望去,就好似一幅壯錦,好看至極的同時,其實錯亂有致,整體望去,竟是一個八卦圉,原來這沼澤池,另有玄機,那麼這些食人花,並不全是食人花,其中有一些是假的,只要方位不走錯,便可以穿過沼澤,進入對面無情谷。

   青瑤一陣欣喜,好像看到了希望,再認真的看過去,幸好從前她對八卦圖有些研究,知道這陣法如何走。

   這真是天無絕人之路啊,青瑤周身的舒暢,每一個細胞都活躍了,好似在吶喊。

   只要我進入無情谷,就沒有人可以讓我出來,無情,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無情還是有情,難道你真的能眼睜睜的看著一屍兩命?

   沐青瑤正要開口告訴莫憂和莫愁方位圖的事,忽然身後嘩啦一聲響。

   有陰驁冷沉的聲音響起:“好啊,本王千幸萬苦總算逮到你們了,還是隨本王回去吧,這沼澤之中,可是萬丈深淵,前面你們只有死路,如果跟本王回去,說不定還有一條活命。”

   長孫胤邪魅的出聲,雙瞳閃著灼灼之光,說實在的,她這樣的女子,現在連他都動了心思,竟然面不改色的穿過瘴氣彌漫的森林,而他們一隊人,現在只剩下幾個人了,路上掛掉了好幾個,都滑進峽谷之中去了。

   如果她願意跟他合作,他可以保她們一命,只不過她要嫁給他。

   “呸,”沐青瑤臉色陡冷,陰驁無比的怒視了長孫胤一眼,這男人,她從頭到尾都厭惡,而且她還有一件疑惑的事。

   “長孫胤,梅心是不是你殺的?”

   如果是,她終有一日會親手殺了他,替梅心報仇,至于長孫竺,她知道他絕不可能讓人殺梅心的,她只是恨他關了她們,要不然梅心同樣不會死,這長孫家的兩個人,她都不會放過的。

   “是,沒想到殺了一個丫頭,竟然除掉了長孫竺,看來老天也在幫本王啊,不過本王開始並不知道你竟然是弦月的皇后,要不然那丫頭也許不用死了。”

   長孫胤假惺惺的說著,一臉的惋惜。

   聽著他若無其事的話,沐青瑤黑瞳充 ,恨不是立刻上去咬他一口,但她知道他是在激她,而她堅決不上當,如果落到他手中,只怕逃脫不掉,現在她只想進無情谷,只要進谷,她終有一日會出山的,讓那些曾經欺負她的人,一個個都別想安生的過日子。

   陰冷的笑,風起,她的墨髮張揚,如嗜血的食人花,散發出妖嬈驚艷的美,看得長孫胤和那幾個侍衛目瞪口呆,而她冷魅的開口。

   “走,莫愁,莫憂,聽我的命令行事。”

   “是,小姐,”前有狼,後有虎,寧願落入狼嘴,也不願回頭,莫愁和莫憂抱著必死的決心,應聲。

   只聽沐青瑤緩緩的聲音響起,只有莫憂和莫愁聽得見。

   “你們順著食人花的方向走,聽我數,向前三步,對,向左兩步……”

   岸邊,綠草蒼蒼,長孫胤和幾個侍衛目瞪口呆的望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傳聞,世上無人能進無情谷,傳聞無情谷里有食人花,可是為什麼這個女人可以當著他們的面在食人花上上下跳躍,飛快的往對岸而去,眨眼已走了一半,只剩下白色俏麗的影子,使得他們想出手已不及。

   還是這沼澤根本就是假的,是傳言誤人,要不然為什麼,她們可以輕而易舉的過去。

   她們能過,難道他們不行,長孫胤雙瞳一亮,飛快的命令手下:“追,這沼澤是假的,根本沒事,你看她們都過去了!”

   “是,王爺,”兩個侍衛得了命令,看著眼前的一切,不疑有他,縱身落到食人花之上,只見一陣風吹過,滿池花開,好似唱起了動聽的歌謠,血腥味濃烈,那兩個侍衛嚇得哇哇大叫,可是那身軀慢慢的被長藤縛住,往沼澤深處拖去,只見無數的花朵好似妖精一般,由遠至近的奔了過來,無數朵湊在一起,歡快的分食著那兩個人,眨眼便剩下一堆枯骨,剛才還活蹦亂跳的人,此刻卻什麼都沒有了,這食人花果然是最可怕的東西!

   長孫胤只覺一陣惡心,沖到一邊去大吐特吐,等到再抬起頭,那沼澤之上哪里還有那三個人的身影?

   她們竟真的進入了無情谷,原來這沼澤之中藏著奧秘,只是他不知道罷了,那個女人果然不是簡單的人,自己殺了她的丫頭,終有一日?

   長孫胤只覺得周身惡寒,身後的還剩下的三個侍衛,仍然控制不住的大吐特吐。

   “回去。”

   人已不見了,他們留下來也是白搭,不如回去吧,這一次真是陪了夫人又折兵。

   天邊的最後一絲夕陽落下,昏黃的光芒籠罩著一片桃花林。

   風輕輕的吹起,漫天飛舞的花瓣,在林中輕漾,久久不落,那桃紅,妖嬈嫵媚,從未見過這般美麗的桃花,肆意奔放,熱情如火,香飄十里……

   這里就是無情谷了,沐青瑤欣慰的松了一口氣,連日來的奔波勞累,再加上擔驚受怕,千萬種情緒涌上心頭,她終于承受不住慢慢的往地上滑落,莫愁和莫憂回過神來,唬得臉色都白了。

   “小姐,小姐?”

   莫愁抱著她,一邊叫,一邊朝桃林深處尖叫:“求求你們,救救小姐吧,求求你們了?”

   那聲音飄得很遠很遠,一直傳送到桃林里。

   漫天飛舞的桃林深處,有人在彈琴,琴音渺渺,優雅動人,墨髮如云,白衣勝雪,蔥白的十指,天然的一雙彈琴的手,在琴弦之上游走,指端涌出的音符好似天地間最美妙的音樂,活了桃花,活了萬物,忽爾柔潤如水,忽爾纏綿惆悵,忽爾直上云宵,一曲終,桃花紛紛墜落,滿地的妖紅。

   好似鋪了一層粉色的薄衣,潔凈無塵。

   “公子,桃花林外好像有人受傷了?”

   說話的少年沉穩內斂,眉宇冷冽,一看便是那種少言寡語的人,一雙星瞳望向桃林深處的主子。

   “清風,你似乎有點多管閑事了。”

   一聲冷漠沒有溫度的話響起,彈琴的男子抬眸,那眸似清泉般干凈,不帶一點雜質,襯著他細長秀雋的眉,那般耀眼璀璨,唇是紅艷的櫻花形,整個人美得驚艷,讓人看一眼便移不開視線,可就是這樣出色的人兒,竟然周身的冷然,一點溫度都沒有。

   “是,公子,清風多事了,”沉默寡言的少年恭敬的斂眉,走了過去推著主子的輪椅往回走。

   桃林里,有一處畫梁雕棟的房屋,紅瓦白墻,門前有長廊,雕刻精細的欄桿,還有斜坡平滑的石階,門前有假山翠石,青翠郁蔥的柳樹,這里就像一處世外桃源,美不勝收,讓人流連忘返……

   清風推著主子往屋內而去,這時候,從桃林的另一端沖進來一個陽光般耀眼的少年,一臉的不悅,離老遠便叫了起來。

   “公子,公子,外面有人受傷了?”

   “多事,”無情面無表情的冷哼,清風並沒有停下來,把主子推上石階,準備進去,那後出現的少年嘟起嘴,不依的開口:“人家是想告訴你那個受傷的人是誰嘛!就是你那日救的那個女人,還想拜你為師的那個!”

   無情的眉一蹙,腦海中自動浮出一雙倔傲孤寂的眼睛,那雙眼睛,漂亮,卻帶著不屈服的傲氣,之所以能記住,是因為那雙眼睛里,有他自己的東西,孤寂,像一頭狼一樣,帶著嗜血的狠戾,有時候不是喜歡傷人,而是被逼無奈。

    利光一閃,轉過屏風後的他,冷冷的開口。

   “把她們帶進來,等醒過來,送出去。”

   “是,公子,”清風沉穩的開口,轉身去辦這件事,明月的個性活潑,跟著他一路走了出去,奇怪的挑眉追問:“公子好奇怪,從來不救女人的,為什麼會救那個女人呢?”

   “去,不是你多事,”清風冷哼,都是身邊這個多事的家伙惹出來的事,主子知道是個懷孕的女人,能不救嗎?他向來同情孩子和老人,自然不會見死不救的。

   不過他擔心的是,那女人是如何闖過沼澤進來的,那沼澤可不是一般人能闖進來的。

   “走吧,事是你惹出來的,你去帶進來,檢查一番,等她好了,把她們送出去,要不然公子一定會罰你的。”

   “我知道,”明月皺眉望天,努力的想,是他讓救的嗎?他只不過幸災樂禍而已,那個女人又受傷了,是公子要救的好不好?為什麼每次出事都是他倒霉呢?明月憤怒的望著那桃花林。

   青瑤再醒過來,已是第二日了。

   窗外,小鳥鳴叫,陽光燦爛而奪目,一切都那麼美好,粉紅的桃花在香風中飄過,有一片被風輕輕的卷送進來,她的心頭沒來由的一陣舒展,一切都會好的,她終于到了無情谷,無情也並非無情,她就知道他不會見死不救的,既如此,青瑤的眼瞳一片寒光,清晰的劃破黑瞳,她會強大的起來的,逝去的一切她也會討回來的。

   梅心,小姐會帶你離開那里的……



倩心似鐵 第一百章 學藝

   莫愁和莫憂立在床前,見她醒過來,兩個家伙焦急的臉色總算緩和了。

   “小姐,你沒事吧?”

   青瑤搖了搖頭,翻身坐起來,掉頭打量寢室內的東西,簡潔樸素,一張床,桌子,兩張圓凳,床邊還擺放著一個衣架子,上面掛著兩件衣服,這是一個十分男性化的房間。

   “這里是哪里?”

   青瑤的聲音有些沙啞,不知道是因為連日來心焦所致,還是上火。

   莫愁還沒來得及開口回話,門響了一下,一個陽光般耀眼的少年走了進來,年紀和莫憂一般大小,也就十三四歲的模樣,古銅色的皮膚,眼睛很大,很亮,好像會說話似的,一走進來,看到她們三個,臉色便有些不好看了,冷沉下來攆人。

   “好了,這下你醒過來了,趕快走吧,要不然我都沒房間睡覺了。”

   原來這是少年的房間,青瑤凝眉想了一下,記得無情叫這個少年明月,果然如月般皎潔,讓人賞心悅目,似乎三尺之內皆有暖意。

   “明月,我要見無情公子。”

   青瑤不卑不亢的開口。她進無情谷就是為了拜師學藝,既然進來了,就不可能空手而回。

   明月一聽她的話,睜大了眼睛,好似看什麼怪物似的,最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頑劣的指著沐青瑤。

   “你們還不死心啊,告訴你們吧,公子是不可能收你們為徒的,他不喜歡女人,還是快點走吧,要不然鐵定害我受罰。”

   明月笑完,一臉的嚴肅,都怪他昨兒個多嘴了,害得他把自個的房間讓出來,在桃花林搭了一個布兜睡了一晚,現在還腰酸背疼呢,如果她們再不走,只怕又得睡在桃花林里,公子可不會管別人的閑事。

   “如果我說不走呢?”青瑤清麗的容顏,好似一朵山茶花般明艷,雙眸含著隱忍堅定,唇角勾出一抹輕笑,卻帶著涼薄的味道:“如果他不收我們,很好,我們就待在這里不走了,反正這里山也美,花也美,環境又美,如果能一直待在這里才好呢!”

   青瑤的話雖然認真,卻明顯帶著賴皮的意味。

   莫愁和莫憂一愣,還從來沒有看過這樣的小姐。

   寢室中,少年明月呆愣住了,似乎沒想過這種狀況,耀眼的臉龐滑過錯愕,隨之變紅了,氣憤的怒指著沐青瑤:“還有你這種人,竟然臉不紅心不跳的賴在別人的地方,就算你賴在這里也沒用,反正公子是不會見你的,女人果然都不是好東西。”

   明月說到最後,幾乎有點憤怒了,氣恨恨的跺腳,狠瞪著青瑤,青瑤忽然噗哧一聲笑出來,很大聲。

   因為看到明月吃癟很有意思,這少年局促不安和口不擇言,讓她發現一件好玩的事情。

   他似乎不善于和女人打交道,那個主子也是如此嗎?

   “反正我是不會走的,如果無情公子不見我們,我們就賴在這里。”

   沐青瑤既然知道明月的弱點,越發的無賴起來,連日來所受的折磨和痛楚,竟然消散了很多,現在她倒是真心喜歡無情谷,不管外界的人如何傳揚,這里的人似乎都很單純。

   “你敢賴在這里,我把你攆出去。”

   明月氣結。臉紅脖子粗的和青瑤吵了起來。

   莫愁和莫憂看看這個,望望那個,最後發現主子的精神好多了,眼瞳一片精亮,那些陰驁似乎沒有了,這讓她們很開心,也不阻止她和明月吵架,就在一邊看好戲,還不時的配合著主子點頭。

   “你攆吧,反正我,還有我肚子里的孩子,都在這里,你攆我們,或者打死我們,或者下藥毒死我們,隨便你們,反正我們是賤命一條,到哪都是死,任憑你們處置了。”

   青瑤說到最後,想到梅心的死,眼眶便紅紅的,楚楚可憐的樣子。

   明月先還憤憤的怒瞪著她,到最後看她眼眶發紅,便有點莫名其妙,最後一跺腳,無力的開口:“不和你們說了,我去找公子,還有這樣的人?”

   他說完,像一陣風似的閃身不見了。

   寢室內三個人咋舌,好厲害的功夫啊,那無情究竟有多厲害呢,單看他手下的兩個侍童都如此厲害了,何況他本人。

   青瑤掉頭望著莫愁和莫憂,一臉的認真堅定:“我們一定要學好武藝,要不然到哪里都受人欺負,現在不但要學好武藝,我還要組建一個勢力,那些傷害了我的人,我是不會放過的。”

   說到最後,她的聲音涼得像冰塊,冷冷的從地獄中浮上來。

   “是,小姐,你放心吧,從此後,我們一定認真學習,絕不會再讓人欺負到我們的頭上。”

   “嗯,那就好,”青瑤滿意的點頭:“鬼醫無情,因為討厭女人,所以只怕不肯輕易的教我們武功,所以我們要打定主意,賴著他,而且我有法寶,”青瑤拍了拍肚子,唇角浮出慧黠的笑。

   “我們知道了,”三個人商定好賴在無情谷的事,便安心的待下來。

   倒是那明月,在沐青瑤這邊吃了癟,氣得哇哇大叫,直沖到後山去,後山是一片藥草田,無情正指揮著谷里的幾個下人整理藥草,哪些成熟了,該收了,哪些重新培植,清風立在他身後,推著他。

   遠遠的聽到明月的叫聲,無情掃了清風一眼,掉頭繼續指揮別人做事,根本不理會那叫聲。

   清風沉穩,明月活潑。

   無情的一應起居,都是清風打理的,而明月整日在谷里搗亂,時不時的給主子找點麻煩回來,不過正因為有了他,谷中才能有點人的氣氛,所以大家都很疼他。

   “公子,公子,氣死我了。”

   明月說話間,人已沖了過來,雙手叉腰,氣喘吁吁的發著脾氣。

   一眼望去,只見藥草田中,各人做各人的事,好像沒看到他似的,更沒有聽到他的說話聲,明月一下子大受打擊,不死心的再開口。

   “公子,公子,你沒聽到我說話嗎?”

   “我又不聾,”無情冷冷的出聲,他的聲音帶著一抹飄渺的味道,可是卻極能安撫人心,明月一聽他的話,便冷靜多了,嘟起了嘴:“那你們為什麼都不理我?”

   “說吧,又有什麼事了?”

   無情問他,明月一聽公子問他話了,立馬把先前的不愉快拋棄了,可是一想到那女人賴在谷里的事,臉色又難看了,憤怒的告起狀來。

   “公子,你說還有那樣的人,她說要見你,我說你不見她,讓她們離開。”

   “嗯,這件事做得對,”無情點頭,彎下腰撥了腳邊一棵兩葉的藥草,檢查了一下,招手示意那下人:“這藥草生病了,你們細心找找是什麼原因?”

   “是,公子,”那人接過無情手中的藥草,站起身去檢查。

   明月見公子又忙碌別的事情,不樂意了,又叫:“公子?”

   “我聽著呢!你這件事做得很好,她們出谷去了嗎?”

   無情撣了撣素白的衣服,坐好,望向明月,其實他多少猜著一點,那女人只怕不會輕易出谷,如果那麼輕易出谷,只怕就不是她了,她千辛萬苦的來到無情谷,冒著被食人花吃掉的危險,這樣的心性,恐怕不是小小的明月能對付得了的。

   “沒有,她說你不見她,她不走了,就住在無情谷里。”

   清風一聽明月的話,眼瞳浮起不屑,鄙夷的開口:“要想讓她們出谷還不簡單,憑你的功夫,就是再送幾個也送得出去,還要她們同意嗎?”

   明月見清風鄙視他,立刻哇哇大叫。

   “我當然知道,可是她說了,如果我們想讓她出谷,或者殺了她和孩子,或者毒死她和孩子,反正她不出谷,見不到公子,就不走。”

   “哼,女人果然麻煩,公子,你看這事?”

   清風詫異過後,眼瞳閃過不屑,女人果然是麻煩的代名詞,這種事也做得出來,幸好無情谷里只有男人,一個女人也沒有,就是藥草田里的螞蟻都是公的。

   “不用理會她們,讓她們待著,一日三餐照常送過去,她們願待到啥時候,就待到啥時候。”

   無情冷冷的出聲,轉身滾動輪椅,往一旁而去,清風緊跟兩步上前,推著公子離開后山的藥草田。

   明月呆呆的望著遠去的公子,好半天反應不過來,就這樣嗎?那她們不走,睡在他的房間里,他住什麼地方啊?

   “公子,那我晚上住哪兒啊?”

   遠遠的無情沒有溫度的聲音飄過來:“住桃花林。”

   “啊,不要啊,”明月叫起來,嚇飛了好幾只的鳥獸,而他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什麼公子會讓那三個人留下來,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現象,公子什麼時候如此好心了,竟然還讓她們留下來。

   明月掉頭望向藥草田里整理著藥草的下人。

   “公子,最近是不是受什麼刺激了?”

   “明月公子,我們不知道,”下人異口同聲的說,明月自覺無趣,轉身飛快的閃出去,現在他要發泄,不管人與獸一個都別想逃過,來去好似一陣風,藥草田里的下人不由嘆氣。

   不知道又是哪個倒霉的動物要受明月公子荼毒了。

   青瑤和莫愁,還有莫憂在無情谷住了下來,慢慢的知道了一些谷里的情況。

   無情谷,在連綿不絕的大山里,風景如畫,環境優美,谷里除了無情,就是清風和明月,這兩個侍童,一靜一動,深得無情的真傳,雖然只是童子,身手卻極厲害,除了無情和他們兩個人,谷中還有幾個下人,清一色的都是男子,平時負責著谷中的粗重雜務。

   谷中,一個女的都沒有,估計連那些動物都是公的。

   鬼醫無情討厭女子的說法,原來是真的,只是他為什麼會討厭女人呢?任何事情必有前因后果,絕不可能無緣無故的討厭女人。

   不過她們進谷已經好幾天了,也沒看到無情,甚至連清風和明月都沒看到,一日三餐有下人送上來,那些人一問三不知,她們想從他們口里套出點東西絕對不可能,最後只得作罷,一度,沐青瑤和莫愁懷疑他們是啞巴,不過有一次聽到送飯的人開口。

   “吃飯了。”

   當時嚇了她們一跳,原來這些人不是啞巴啊,那怎麼能成年累月的不說話呢,不過人家只說了那麼一句,又再不開口了。

   整個谷里,靜悄悄的,一點聲音都沒有。

   桃花開得絢麗多姿,桃紅柳綠,輕風吹過,桃花紛紛揚揚的飄過,落了一地,漂亮極了。

   房子的前面除了桃林,長廊之外,另栽種了一些花草,姹紫嫣紅,香氣馥郁。

   房子的後面,有一片大大的藥草田,里面長著各種各樣認不識的藥草,隨風輕飄,一股藥草的清香,在藥草田的後面,有一面圓形的湖泊,淺淺的紫煙裊起,好似有熱氣升出來,無風,那湖清澈得就像一面鏡子,岸邊的藥草飄落進去,那水帶著一股兒香氣,不但好聞,而且沐浴的時候,舒服極了。

   有一次沐青瑤和莫愁偷偷的溜下去泡了一會兒,那水冷熱交替,熱時每一寸肌膚都張開,連脈絡都沉浸下去,冷時卻能感受到血液的流動,那般清晰。

   等到泡完澡,周身的舒展,從未有過的神清氣爽。

   不過沐青瑤不敢多泡,因為這谷中,都是男子,只有她和莫愁兩個女子,若是被人撞見多尷尬啊。

   不過到目前為止,除了那幾個下人,她們是誰也沒見到呢!

   午後,青瑤午睡醒了,睜著迷蒙的大眼睛望著窗外的桃花,愁思涌上心頭,不由嘆了一口氣,莫愁抱著小狐貍從外面走進來,關心的問:“主子,怎麼了?”

   “他們根本不理我們,怎麼辦呢?”

   “不理拉倒,我們就一直待在這里,反正這里就像世外桃源一樣,住著倒也舒服。”

   莫愁和她一樣,竟慢慢的喜歡起這個地方來,因為沒有勾心斗角,也沒有殺戮嗜血,有的只是平和,雖然那些人不待見她們,可是卻也沒有為難她們,這樣就夠了。

   莫愁的話音剛落,莫憂從外面走進來,一臉的興奮。

   這兩天沒怎麼看到他的影子,沒想到一出現,竟是滿臉的高興,莫愁奇怪的挑眉:“莫憂,你怎麼這麼高興?”

   “這兩天知道我去哪了?”莫憂神秘的開口,隨即不等沐青瑤和莫愁猜測,他早心急的說出來:“我一直和那個明月攀交情,那小子總算不排斥我了,所以我就繞他的話,終于打聽到一點東西。”

   沐青瑤一聽他的話,立刻來了興趣。

   “打聽到了什麼?”

   “無情公子每天午後喜歡在桃林中彈琴,小姐何不去見他。”

   莫憂黑瞳亮晶晶的,興奮的喘著氣兒,莫愁聽了他的話,抬頭透過窗欞望著窗外的桃林,挑起細眉,有些難以置信。

   “不會吧,為什麼我們聽不到呢?”

   是的,她們住的地方就在桃林邊,為什麼她們從來沒聽到過里面有人彈琴呢?

   “不是的,那桃林中擺著陣法,只有進入桃林才能聽到琴聲,外面根本聽不到,好像與世隔絕了一樣。”

   莫憂說完,沐青瑤和莫愁立刻眼冒精光:“好厲害的陣法啊!”

   “好,我進桃林一探究竟,只要他在桃林中,我一定想方設法的讓他收我們為徒,”沐青瑤掀起身上的錦被,下床整理了一下衣著,領著莫愁和莫憂走出寢室。

   只見午後的陽光一片和煦,三月是最美的季節,桃花開得最艷,柳枝郁蔥,欄桿之外,鳥雀的鳴叫聲,悅耳清脆。

   風起,桃花落,可是哪里的琴音,四周一片寂渺。

    沐青瑤掃了一眼莫愁和莫憂。

   “你們留在這里,我進去。”

   “小姐,小心點,”莫愁叮嚀,桃花林中有陣法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無情,只要小姐不觸怒他,就不會有事:“你別惹著他。”

   “我知道。”

   青瑤笑了,眉尖彎彎,眼睛璀璨,雖然桃花燦爛,可她卻是最艷的那一朵,身形一拭,人已入林中。

   果然一入林,便聽到渺渺琴音回旋,九曲十八轉,動人至極,她還從來沒有聽過這麼動聽的琴聲,雖然有西門新月的琴,還有慕容流尊的簫,可是和這琴聲比起來,似乎都差了那麼一點,這琴扣人心弦,好似帶著魔力一般,它喜你也喜,它悲,你更是珠淚漣漣,青瑤踏步在林中走過。

   桃樹忽然轉動了起來,鋪天蓋地的桃花帶著凌厲的勁風擊過來,她暗叫一聲不好,人躍起,可是那桃花好似有靈性一樣,緊隨著你升至半空,團團纏著你,讓你覺得窒息,還帶著一股殺機。

   忽然琴音一轉,好似山間的清泉流過,那般干凈,殺機盡除,桃花四散,在空中飛舞。

   她定晴望去,桃花紛紛揚揚中,一人坐在林中,素手操琴,專注而認真,斂眉低目,烏黑如云的發傾瀉下來,那眉彎如新月,肌膚勝雪,即便看不清他眸中清澈的光輝,可依然讓人震撼,一個人竟可以如此有神韻,好似天山上流淌下來的水,更似那一朵雪蓮,美得傾城絕艷,卻不染一點塵世俗煙。

   青瑤看得專注,贊嘆著,似乎忘記了自己的目的,只顧著欣賞眼前的一幅美景了,就好像一幅畫。

   忽然他抬起頭來,那眼瞳射出怎樣懾人的光華,好似烏云散去的皓月,皎潔,透明得沒有一絲兒的雜念,就那麼定定的望著她。

   琴音漫漫,朦朧婉約,忽爾纏綿多情起來,青瑤的神思有些恍惚,似乎看到梅心正站在她的面前,巧笑嫣然,小姐,你來看我了。

   青瑤開心的笑了,伸出手想去拉著梅心,一直往前面走,嘴里無意識的低喃:“梅心,別走,你不是說要侍候小姐一輩子嗎?”

   琴音忽然咚的一聲響,停止了。

   萬物俱寂,沐青瑤陡的打了一個寒顫,整個人回過神來,茫然的望著那端坐在輪椅上,一臉面無表情的出塵男子,只見他淡淡的開口。

   “你入魔了。”

   沐青瑤冷汗涔涔,若非他留她一命,只怕她此刻已奔赴黃泉了,這琴竟帶著如此強大的煞氣,這恐怕是一把迷人心智的魔琴。

   “謝謝你。”

   沐青瑤淺淺的開口,眸中是執著,認真的望著他,不待他說話,陡的跪下來:“請收我們為徒吧。”

   無情靜靜的望著她,淡泊素雅,眼瞳冷然,雖然她跪著,可是卻讓你看不到卑微,反而是那般的倔傲高貴,氣質皎皎,質美如蘭,好像這山谷中最具野性的鈴蘭花,讓人看穿的同時,不由自主的困惑,她究竟有著什麼樣的蘭心蕙質。

   不過,他從以前便說過,今生不和女子有任何的牽涉,所以就算允了她們待在這谷中,也絕不會教她任何東西。

   “我從不收徒。”

   無情聲音一響,沐青瑤還想再說些什麼,可是眼前卻什麼都沒有了,那個謫仙男子,還有他的琴,桃林中,輕風漾過,一片沙沙之聲。

    沐青瑤倔傲的對著半空叫起來。

   “好,無情,我就看看你究竟有多無情,你不教我們,今日我就跪死在這桃林中,世人都說你嗜血成魔,大概你也不在乎血染的桃花,一定更加鮮艷?”

   她知道他聽得見,說完便不再言,一言不發的跪著。

桃林外面,莫憂和莫愁足足等了一下午,也沒看到主子走出桃花林,心里大駭,當下再也顧不得其她了,難道主子遭了無情的毒手,如果她真的發生了什麼事,他們也不活了,兩個人相視一眼,身形同時躍起,落進桃林。

   桃花林中,出奇的靜,一點聲響都沒有。

   莫愁和莫憂順著桃林往里走去,竟沒遇到任何古怪,原來無情撤了陣法,也撤了毒煙。

   遠遠的,兩個家伙看到主子腰桿挺得直直的,一動不動的跪在桃林之中,唬得兩個人臉色大變,飛快的沖過去:“小姐,你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我看到他了,他不收我們為徒,我在賭,賭他究竟有多無情,世人都說他嗜血成魔,可是我卻認為,他其實是世間最干凈的一個了,如果連他都如此無情的話,一死以身薰桃花,又有何不可呢?”

   青瑤說得悲壯,神色冷漠。

   莫愁和莫憂雙眸同時望向主子的肚子,已經五個多月的身孕了,因為她吃得少,再加上沒少折騰,自己瘦了,倒看出那肚子很大了,既然主子報著必死的決心,那麼她們陪著她又何防。

   “主子,我們陪著你,如果他們真的如此無情的話,那麼奴婢等陪著主子一死以身葬桃花,這樣也不錯,至少有魂魄可依,以後這桃林就是我的根,我的魂。”

   莫愁鐵骨錚錚的開口,莫憂沉穩的點頭,兩個人齊刷刷的跪了下來。

   夜浸襲,露水兒涼薄,打濕了桃花,打濕了烏絲,打濕了衣衫,涼意浸透肌膚,徹骨的寒,青瑤生生的打了幾個寒顫,跪了半天,肚子竟然不舒服起來,冷汗順著衣服往下流,手不自覺的扶上肚子,喘著氣兒不停的對著肚子里的寶寶說。

   “寶寶,要陪娘親堅持住,相信娘親的直覺,他絕對不是無情的人,他一定會教我們的,只有娘學了絕世的武學,才不會再受人禁縛。”

   “小姐,你別說話,說話消耗力氣。”

   莫愁心疼的開口,望著小姐的背影,清晰的看到她的衣衫粘連到身體上,可是她依然倔傲的挺立著,看到這,莫愁不由更用力的挺直身子跪著。

   夜越來越深……

   雅致的寢室中,一男子端坐在輪椅上,微微的斂目,那張精雕細琢的臉,雖然沒有任何的表情,可是如果細心的觀看,還是會發現一絲兒端倪,他長長的睫毛,不時的扇動著,可顯示出他的心神不寧,失去了往日的冷酷。

   室內很靜,清風一動不動的立在主子的身後。

   今夜,主子有些心情不寧,這是從未有過的現象,就算殺人,他也從未有過任何表情,或不寧,可是現在竟有些不一樣了,清風眼瞳幽深,這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

   正在這時,門被大力的推開來。

   明月從外面奔了進來,一臉的不忍:“公子,她們還跪著,再這樣下去只怕?”

   “你又多事,”清風一看明月的舉動,眼瞳閃過冷狠,怒瞪了他一眼,沒看到主子心神不寧嗎?他還在這里生事。

   “你們都出去吧,”冷冷的沒有多少溫度的聲音響起。

   清風和明月不再說什麼,主子是真的怒了,只要他發怒,他們可就不敢多說什麼了,雖然明月一向魯莽,但主子若是動怒,他可就溫順多了。

   兩個人退了下去,一室的清冷,無情陡的睜開眼,望向窗外的月亮,心頭染起涼涼的思緒,她到底為何如此堅持呢?真的是為了學藝嗎?心底陡的升起怒意,她可知,這樣做會傷了肚子里的孩子,孩子究竟是什麼?

   世間為何有這樣不負責任的父母,一想到這個,無情陡的發狂起來,修長白晰的手一揚,寢室之中,叮咚有聲,很多東西被打碎了……

   天微明,青瑤快支持不住了,身子好冷,牙齒打著顫兒,霧氣打濕了發,打濕了衣服,好像從水里冒出來的一樣。

   她們三個一夜沒睡,還有一個人一夜沒睡,天亮的時候,終于還是忍不住出現了。

   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她,咬著牙冷冷的問她:“為什麼不保護孩子,難道不知道這樣會傷到孩子嗎?”

   青瑤抬頭笑了起來,手不自覺的觸摸上肚子,眸光柔和萬分。

   “天下很快就會亂的,我學武也是為了給他一分安寧,只有自己強,才會保護好他和自己。”

   “為什麼那麼肯定我會教你,世人不是說我嗜血成魔嗎?”他的漂亮的眼睛中是困擾,迷茫,既然大家都道他嗜血成魔,為何她不怕他,還相信他一定會教她習武呢?

   “因為我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是善良的,這世上,從看到你第一眼,我便相信你,只有你可以幫助我了。”

   她說,臉上生輝,唇角浮起笑意,卻因為跪了一夜,再也承受不住,而往一邊歪了過去,直直的倒在他的腿上,他清絕如仙的容顏驟然變了,震撼極了,他一直以為所有人都怕他,當他是魔鬼一樣存在著,沒想到竟有人說他是善良的,真是好奇怪的感覺,一雙修長的手控制不住的觸上她的臉頰,竟然是滾燙得,唬了他一跳,朝她身後的兩個人命令。

   “立刻把她扶進去吧。”

   “是,公子,”莫愁和莫憂松了一口氣,慢慢的站起身,跪了一夜,他們的手腳都麻了,活動了一下,才恢復過來,飛快的伸出手扶住主子的身子,只見她周身的燒燙,身上就好像水洗過的一樣,整個人濕漉漉的,而他們也不例外,好在,他們做成了一件事。

   無情似乎松動了,看來小姐等到了。

   青瑤的高燒很快退了,肚子里的寶寶也被安了胎,沒有什麼大礙了,她們很高興,無情終于松口了,可是自從那一天早上分開,他們依舊看不到他的影子。

   青瑤不免失望,一直猜測著,難道無情變卦了,一想到這個可能,不止一次的在心里罵他小人,不過最後卻從明月的嘴里得知,無情和清風出谷了。

   他竟然出谷了,招呼都不打一聲,就給她出谷了。

   青瑤氣了幾天,最後總算好了,可是明月卻不好了,因為公子把他留在谷里陪著這些個女人,害得他不得出谷去玩,那心情別提多郁悶了,為什麼每次他都要做這種事,這一次最過分了,竟然侍候女人。

   青瑤她們在谷里,吃好喝好睡好,再加上沒有一點的勾心斗角,小日子過得分外的滋潤,竟然養胖了一些,臉色紅潤有光澤,越發的好看了。

   一個月後,無情回來了。

   一回來,便吩咐清風叫她們三個叫去正廳,那張謫仙般好看的臉上,依舊沒有什麼表情,淡淡的開口。

   “我說過不收徒弟,但是既然你們想學,也進了無情谷,我們算有緣一場,我就每人傳你們一樣功夫。”

   沐青瑤和莫愁還有莫憂,三個相視一眼,當下心里大喜,正準備跪下來,坐在正廳中的無情一抬手,三個人只覺得一股強大的內力瀉出,抬著她們身子,使得她們動彈不得。

   “謝謝無情公子。”

   三個人只得嘴上感謝,無情並未和她們多說什麼,這些日子下來,她們也知道無情的性格,不喜多言,個性冷漠。

   只見他身子動了一下,清風立刻默契的推著他的輪椅出了正廳,順著長廊往右走,一直走到最邊的一面牆前,那個地方,看上去都是石磚,一點縫隙都沒有,可是無情的手交錯的按了幾下,只見轟隆一聲響,竟出現了半邊的石門,石門半敞半開,清風推著無情走進去,只見石門內別有洞天,長長的斜坡一直向下。

   地下,竟然有一個藏寶閣,高大的鑄鐵架子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兵器,還有武學秘訣。

   沐青瑤和莫愁還有莫憂,興奮得瞳孔放大,呼吸都困難了,雙眼左望右望,最後終于忍不住跑了過去,發出一聲歡呼。

   “天哪,好大的藏寶閣啊,這麼多的兵器,還有武學秘訣。”

   無情冷魅的聲音響起:“你們每人可以挑一樣,只要一樣,便可成為江湖中的頂尖高手。”

   莫愁和莫憂雙眼冒火,早興奮的沖了過去,從前面看到後面,又從後面看到前面,不管是武器,還是武學秘訣,都讓人愛不釋手,而且每一樣看上去都那麼好,讓人難以取舍。

   相反的,沐青瑤要淡定得多,不急不燥,瞳孔閃過暗芒,慢慢的走過去,仔細的翻找著,心底有了計較,如果一樣可以成為江湖上頂尖的高手,那麼兩樣豈不是難以有敵手了,看來還是兩樣好,只不過,無情會同意嗎?

   一步一步的移過去,忽然一副澄亮閃著銀光的手鐲吸引了她的視線,那鐲子圓形的,上面雕刻著精細的花紋,這樣一個裝飾性的東西,怎麼會成為武器呢?青瑤拿起來,左看右看,真是越看越喜歡,這銀手鐲讓人防不勝防,人家最多以為是一個首飾,有誰會知道這是一個武器呢,不過它到底有什麼用處呢?

   沐青瑤拿著那銀手鐲,俏皮的笑望著對面的三個人:“這個有什麼用處?”

   “這是極厲害的暗器,只要使用得好,一招即中,”無情的話音一落,他手里的天蠶絲飛出來,輕輕的一勾沐青瑤手里的銀手鐲,那鐲便落到他的手上,只見他手一揚,那銀手鐲飛疾出去,竟成了一朵蓮花的形狀,花瓣是銀色的利刃,在空中颼颼生風,帶著強大的威脅,碰的一聲,打進身後堅硬如鐵的石塊中。

   這一手看得沐青瑤心神蕩漾,好厲害的暗器啊,輕易的便打進石塊中,如果那是人的腦袋,真是比切菜還容易了,當下臉上閃過笑意,別人只以為那是一個銀手鐲,有誰知竟是致命的暗器呢?

   無情見她滿意,一運力,隔空取力,那暗器眨眼回到他的手上,輕輕的一拋,便落到沐青瑤的手上,沐青瑤往手上一套,便成了一件漂亮細致的手飾,而一邊的明月早從架子上取下練暗器的秘訣,遞了過來。

   “好好學吧,你一定會成為暗器高手的。”

   “嗯,”青瑤點了點頭,這時候莫愁和莫憂也每人找了一樣武學秘訣,一人是劍術九宗,一人是心法秘訣,無情看了,緩緩的吩咐身後的明月和清風:“這一陣子,你們示範一下。”

   “是,公子,”兩個人領命,不再說什麼,既然各人都選好了,無情領著人正準備離去,誰知道沐青瑤不知道從哪里找到了另外一本武學秘訣。

   琴魔,竟是一本琴譜,不知道為什麼,她一看到這本琴譜就喜歡得不得了,不知道是因為彈琴的人那出塵不染的味道,還是她由心底喜歡彈琴。

   “我還要學這個。”

   她話音一落,清風和明月的臉色可就不好看了,同時一沉,他們就知道這女人不是那麼容易打發的,不待公子開口,明月便搶先開口:“不行,你都選了暗器,竟然還要學琴魔,何況這琴魔不是誰想學就學的,除了公子,我們還沒學呢!”

   明月那個氣啊,臉色陰驁,不過說實在的,他根本不想學琴魔,因為那需要無比的耐心,而他欠缺的正是耐心,可是自己不學是一回事,被人家學了去又是一回事。

   琴魔,乃世間最霸道的武學,殺傷力極強的一門功夫,平時公子都不用這武學。

   沒想到這女人竟眼尖的看到了,而且還一臉的勢在必得,連一向沉穩的清風也不樂意了。

   “不行,你選了一樣,就只準學一樣。”

   “我就想學兩樣,要不然不夠用,”青瑤態度很堅決,清眸不看清風和明月,定定的盯著無情,那倔傲的神情,不容一絲商量的余地,無情心底嘆氣,不知為何,只要她一擺出這種神情,這事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就算他不同意,這女人一定會賴在這藏寶閣中不出去。

   難不成他還真的關她一次,上次差點沒有害得她流掉孩子,這一次如果他不同意,只怕是老戲重演。

   無情長長的睫毛扇動了兩下,黑瞳犀利如刀,臉色本來冰寒的,到最後總算柔軟一些,淡淡的開口:“別忘了你肚子里有孩子,根本沒辦法學那些。”

   “我現在不學,不代表生完孩子不能學。”

   青瑤聽出無情話里的軟化,早把那琴譜塞進懷里去了,清風和明月張嘴結舌,看看公子,又看看那一臉理所當然的女人,最後相視一眼,一股不言而明的意味充斥在其中。

   公子不會喜歡人家了吧,不是一直討厭女人嗎?以往對女人一直很恨,為什麼這一次不一樣呢?

   “走吧。”

   無情一聲命令,清風和明月雖然不甘願,可惜已沒有辦法改變這鐵一樣的事實。

   沐青瑤那女人,不但拿了暗器譜,還拿了琴魔,天哪,如果真的被她練成了,下山去,真不知道天下間要亂成什麼樣子,不過這女人應該不會亂殺人吧,兩個人猜測著,最後懶得想了,那琴魔並不是所有人都能練成的,而且,它需要一把好琴,這好琴可是難得的,除了公子的鳳尾琴!

   一想到這個,清風和明月心底同時浮起不安。

   公子,千萬不要把鳳尾琴送給那女人才好,否則只怕真的是天下大亂了。

   相較于清風和明月,青瑤倒是十分的高興,因為她知道自己所得的兩件東西都是寶貝,手上的暗器和琴譜。

   自此三個人開始習武,莫憂和莫愁的功夫底子本來就好,而且她們選的秘訣也是自己慣用的,因此很快便得心應手了,清風和明月也樂得清閑。

   至于青瑤,卻是無情親自指導的,因為她懷孕的原因,所以一開始不能習琴魔,而是只習了一些心法,修煉提升自己的內力,順便練練暗器,當然都是小能量的,不能誇大動作。

   青瑤的功夫雖然是無情指導的,但更多的時候,她看不到他的人,只是按照他計定的方案來進行,每天練習一個小時的心法,一個小時的暗器,最後在後山泡一個小時的寒泉。

   原來那寒泉是活性水,水中泡了很多藥草,可增加人的內力,不過不宜過多,每天只能泡一個小時,超過一個小時對小孩子的傷害很大,一切都以孩子為前提。

   即便這樣,半個月下來,青瑤也感受到自己周身不同于往日的氣流,吞吐仧納息間,氣息渾厚有力得多,而且精力充沛。

   那心法越練越順手,氣走丹田,流竄于七經八脈之中,那暗器雖然沒達到最高的境界,但也使得有模有樣的了,不能穿石釘牆,但好歹百分百中了,山間走獸,林間飛禽打了不少。

   這暗器的門道她是摸識了不少,那琴譜也背了下來,心法修練得七七八八的,現在只是用力潛心修練,另外要等到孩子生了,才能真正的習琴譜。

   青瑤離開弦月的皇宮,眨眼五個多月了。

   宮中的皇帝也由最初的焦躁冷靜了下來,仔細的回想青瑤的個性,知道自己若想讓她回來,只怕不是容易的事,就算派出南安王,或者暗衛,只怕也沒辦法使她回心轉意,但是讓他全然的放手,他又做不到,因為能喜歡一個人實在不是容易的事,尤其是一個帝王,失去了她,以後只怕再難遇到這樣的一個人。

   所以弦帝在接到暗衛的稟報,說在青羅國有皇后的下落,皇后殺了長孫太子,現在正是青羅國通輯的案犯。慕容流尊心急如焚的同時,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立刻命阿九傳南安王進宮。

   南安王慕容流昭剛回京,接到聖旨,馬不停蹄的進了皇宮。

   一聽到皇兄的主意,嚇得一張臉都變了,當下連連的反對:“皇兄,萬萬不可,臣弟願替皇兄前往青羅國一趟。”

   “不行,朕主意已定,這事是朕惹出來的,必然要朕親自前往,否則就算你找到她,她也未必肯跟你回來,那樣豈不是浪費時間,所以……”

   弦帝的眼瞳幽暗如一汪深不可測的古井,泛著幽幽的寒光。

   南安王看著這樣的皇兄,知道他心意已定,可是讓他做這種事,如果出了意外怎麼辦?臉色陰晴不定,弦帝內斂的開口:“現在七國暫無動靜,青羅國太子被刺,更不可能主動發兵,因此我們短時間內不會有問題,而朝中有左相和御史大夫等人,並不需要你操多大的心,你就安心待著吧。”

   “皇兄?”南安王臉色蒼白,不知道如何阻止皇上的動向。

   弦帝不顧南安王的反對,領著手下的一批暗衛秘密離京,而京城皇宮里皇帝仍然待在里面,而真正的弦帝,卻改變了一副樣貌,卻是南安王慕容流昭。

   原來這弦帝跟著赤霞老人習過易容術,所以輕易便改變了南安王和自己的樣貌。

   真正的弦帝已離京,秘密前往青羅國,而南安王卻成了弦帝,坐鎮京城……

   無情谷,日子如水般的流淌過去。

   後山坡上,身影縱橫,看不見人,只看見兩抹影子飄過,一擊即中,樹梢轟的發出一聲巨響,莫愁的劍術已登峰造極,雖然只有短短的幾個月時間,但是她的功夫本來就厲害,現在只是更上一層樓。

   而莫憂更是厲害無比,內力渾厚,竟可以以力御器,那彎月鏟在空中動靜自如,指東打西,不差分毫,那後山不時的發出轟隆聲。

   清風和明月站在遠處看著,露出滿意的笑容。

   這兩人果然聰慧,比以前進步多了,這樣的身手,走到江湖中,即便不是一頂一的,也是極厲害的了。

   而青瑤,心法和暗器習得不錯,可是她的肚子大了,現在行動不便,根本沒辦法再習武了,只能斜靠在林中聽無情彈琴,他的琴真好聽,悠揚飄渺,好似天上的仙樂,讓人身臨其境,好像在青山綠水中漫步,心情沒來由的好起來,可是為什麼肚子開始疼了起來,而且下體一陣一陣的疼痛,難道要生了嗎?

   青瑤睜大眼,慌恐叫出了聲:“無情,我要生了!”

   一言落,琴音嘎然而止……


作者: nikonnika    時間: 2012-5-19 04:03 PM

本帖最後由 nikonnika 於 2012-5-21 11:59 AM 編輯

第一百零一章 產女?小魚兒

   房間里,不時有喊疼的聲音傳出來,還伴隨著莫愁的說話聲:“小姐,用力,再用力,寶寶的頭看到了,來,隨著我的說話聲用力,吐氣,吸氣……”

   房間外,幾個大男人一臉的緊張,就連一向面無表情的無情,修長的手也不自覺的握緊,原來女人生孩子這麼痛苦,每一個孩子的誕生,先要把做娘的整得死去活來。

   清風和明月還有莫憂三個少年全都一臉的慘白,既好奇,又緊張,好似生孩子的那個人是自己似的。

   門外的幾個人,隨著房間內莫愁的聲音,不由自主一上一下的吐氣吸氣,就在眾人差不多快吐抽了的時候。

   房間內忽然響起欣喜的聲音:“生了,生了,小姐,終于生了。”

   莫愁滿臉汗的松了一口氣,她遵從無情公子的指示,一絲不芶的完成了該有的步驟,孩子總算有驚無險的生了出來,主子也沒出什麼事,這真是太好了,啪的一聲,莫愁用力的打著孩子的屁股,這家伙總算哭了出來。

   “恭喜小姐,是個小小姐。”

   莫愁聲音一落,門外的幾個家伙,立馬蹙了一下眉,兩三道身影閃開了,其中還夾雜著明月不客氣的聲音。

   “又多了一個女人,真讓人頭疼。”

   說完三人一致的閃身離開,只留下莫憂一個人扒在門前候著,不知道該不該進房間……

   “抱過來我看看,”剛生完孩子的青瑤,整個人虛弱無比,可是一想到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心底還是涌出一陣欣喜,臉上布著母性的光輝,輕聲的吩咐莫愁。

   莫愁把孩子包裹好,輕手輕腳的放在主子的懷中,而她把小姐的身子處理干凈,收拾好一切,端著一盆血水走了出去,房間外面,莫憂正睜大眼望著,一看到她出來,緊張的開口。

   “主子沒事吧。”

   “沒事,母女平安,你進去看看吧。”

   “嗯,行,”莫憂應聲往里沖,莫愁奇怪的挑眉:“哎,還有別人呢?”

   “都閃了!”莫憂沖了進去,莫愁翻了一下白眼,這些人還真是冷血,小姐好歹生了孩子,也不知道高興一下,連人都不見了,端著血水出去處理掉,又回身走進房間。

   房間里。

   沐青瑤微側著身端詳著自己生的孩子,臉小小的,身子小小的,眼睛緊閉著,一動也不動的縮在包裹里,好似一只楚楚可憐的小貓咪,讓人沒來由的覺得窩心,這就是自己的孩子,她好不容易生出來的孩子,以後她希望她能平安快樂的長大。

   “小姐,小小姐長得和你好像啊!”

   莫憂坐在床邊,小聲的嘀咕。

   青瑤噗嗤一聲笑了,這小子可真會拍馬屁。

   “莫憂,小孩子還看不出來像誰呢!”

   這時候莫愁也走了進來,站在一邊望著,三個人圍著剛出生的小嬰兒研究起來,看她長大了究竟像誰,就在她們討論得很熱切的時候,那小小的人兒忽爾動了一下,陡的睜開了眼睛,驚得三個人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那雙眼睛漆黑如墨,閃爍著冷漠的光芒,不哭不鬧,定定的望著她們幾個,瞬間擊中她們的心房,三個人只覺得心臟緊抽,房間內的氣氛怪異極了,這眸光哪里是一個小嬰兒的眸光,透著慧黠清冷,暗詩洶涌,好久,一點聲響都沒有。

   直到她陡的哭出了聲,三個人驚得一身冷汗,回過神來。

   “小姐,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我剛才眼花了。”

   莫愁用力的揉眼,剛才一定是眼花了,要不然為什麼她會從一個小嬰兒的眼光中,看到內斂冷漠的氣息,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好似她是一個成人,可是現在聽到她的哭聲,分明是一個孩子啊?

   莫憂立刻贊同的點頭:“是的,一定是眼花了。”

   青瑤微挑了一下眉,心底的不安擴大,剛才小嬰兒的眼神一剎那間讓她感覺到熟悉,那般的淡定慧黠,究竟是像誰的呢?可是認真細看,此刻那小小的人兒正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做娘的也就顧不得想怪異的地方。

   “莫愁,看看她怎麼了?是不是尿了?”

   三個人手忙腳亂起來,青瑤剛生養過,自然不好上下亂動,莫愁手腳俐索的檢查了一遍,最後搖頭:“沒有,小姐。”

   “那她哭什麼?”

   青瑤看著寶貝女兒哭得快抽過去的樣子,不由心慌起來,臉龐上閃過焦急:“難道她生病了,莫憂,你去請明月公子過來,幫她檢查一下,看看是不是真的生病了?”

   “是,小姐,”莫憂身形一閃,好似一陣風似的不見了,現在他的功夫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明月很快被請過來了,即便不喜歡女人,可剛出生的嬰兒到底是個小孩子,怎能不管不顧的,可是檢查了一遍,根本沒什麼問題,但是孩子一直哭,根本不停止,眼一閉,也不理這些焦急的大人,只顧著自己哭。

   青瑤那個心急,究竟出了什麼問題,先前還是好好的呢?

   “小姐,你別急,要不然是她餓了,找點東西給她吃。”

   莫愁提議,因為孩子剛生下來,小姐還沒有回奶,根本無法讓嬰兒喝奶,只得找別的能替代的東西。

   “那先喂她一些甜水,看會不會好一點,”明月建議,看著小小的嬰兒,他沒來由的覺得好玩,便不那麼排斥了。

   結果,小嬰兒根本不喝,只顧著閉著眼睛死命的哭,青瑤剛生產完,身體虛弱,也沒辦法照顧她,只得莫愁和莫憂,兩個人輪流抱著晃,可是這丫頭就像抽風了似的,就是不停止哭泣。

   從生下來一直哭到最後,先是大聲的哭,最後小聲的哭,再最後無力的哭,聲音都啞了,最後像個病懨懨的小貓似的歪靠在莫愁的懷中,不時的抽嚶聲……

   青瑤備受煎熬,大受打擊,本來很高興生了一個骨肉相連的孩子,以後自己在世上又多了一個相依相靠的人,可誰知道孩子會莫名其妙的一直哭,她那麼小,如果照這樣下去,只怕很快便會沒命了。

   “莫愁抱過來給我。”

   “小姐,還是不要看了,”莫愁看著小姐備受打擊的神情,生怕她支撐不住,可是沐青瑤卻一臉的堅持,莫愁別無他法,只得把小孩子放在小姐的身邊,只見她一動也不動,不時的抽嚶一聲,如果繼續這樣不停的折騰,只怕過不了明天早上就沒命了,可憐小姐費了這麼大的勁,竟然生出這樣一個莫名其妙的家伙。

   “你啊,難道我們上輩子是冤孽,要不然為啥生來折磨我。”

   沐青瑤無意識的開口,誰知她的話音一落,那先前閉著眼哭,抽嚶得厲害的小小家伙,竟奇異的不抽了,她睜開眼,烏黑如墨的眼珠子好像星辰一樣耀眼,一眨不眨的緊盯著沐青瑤,那雙眸子中暈染著期盼,似乎渴求些什麼?

   莫愁稀奇的呆看著眼前的一切,好久才找到自己的聲音。

   “小姐,這太奇怪了,為什麼會這樣呢?”這些自然規律中無法理解的現象,使得莫愁頭皮發麻,嚇得手心全是冷汗,她身為家中的長女,下面的弟妹好幾個,有些小孩子都是她親手照顧的,從來沒見過這麼奇怪的事情。

   沐青瑤也覺得奇怪,心情震撼極了,這孩子是她生的,她的不尋常舉動,使得她百思不得其解,唯一的解釋就是她可能真的和她上輩子有糾結,可是自己和誰有糾纏不清的孽緣呢?

   除了肖銳,就是喬南?

   想到喬南,沐青瑤臉色盛冷,眼瞳犀利如刀,狠狠的怒視著剛出生的嬰兒,只見她的眼瞳那般的清潤,眸底有一種蘊藏著笑意的神韻,這神情和喬南那麼像,那麼神似。

   青瑤只覺得一陣昏厥,老天不會這麼玩她吧,害她一次還不夠,還把喬南送過來折騰她,雖然不能百分百的肯定,可是青瑤越想越覺得心頭如罩著一盆冷水,緊盯著那剛出生的小嬰兒,緩緩的一字一頓的開口。

   “你不會是喬南吧?”

   一言落,小嬰兒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可愛極了,可那笑落在沐青瑤的眼里,分明是魔鬼的笑容,她再也承受不住的昏了過去……

   房間里,莫愁嚇得大驚失色的叫起來:“小姐,小姐?”

   還有一側小嬰兒的哭聲,其實她並不是哭,而是在說,只是沒人聽懂罷了。

   這個小嬰兒確實是重生的喬南,這已經是她重生的第五個小嬰兒了,奈何橋上,她不喝孟婆湯,一直記著前世的事,不管投到什麼樣的人家,不出三天便魂歸九天,是閻王頭疼的人物,最後只得答應她的要求,讓她重生到轉世的蘇塵身邊,以完成前世未了的心願,她臨死時,唯有一個心願。希望看到蘇塵找到一個真心愛她的人,親眼看她披上嫁衣,到那時,她即便是魂飛魄散也無所謂。

   這一世她以為會見到蘇塵,誰知道一睜眼,卻看到一個陌生的人,所以和以往一樣,她準備一死了之,誰知道蘇塵原來沒有投胎,她是直接魂穿到古代去了,現在她成了她的孩子,那麼那個男人呢?是真心愛她的嗎?喬南心頭一連串的疑問,但是眼下,蘇塵昏了過去,想到這,她不由叫得更大聲了。

   “蘇塵,蘇塵(啊,啊)……”

   暗夜,無情谷里,尖叫聲和嚎哭聲不斷,最終把所有的人都引了過來。

   房間里,無情面無表情的給青瑤診脈,很快從身上拿出一粒藥丸,示意莫愁:“給她服下吧,好好的怎麼會暈過去呢?”

   他細長的眉蹙了一下,眸光掃向床榻上的人,生產完孩子後,那臉小小的,下巴尖尖的,白晰的肌膚上略微有些蒼白,長長的睫毛掩去她聰慧的眼瞳,讓人看不到其中的銳利,烏黑的發絲凌亂的分散在枕巾上,讓人不由自主的心疼,無情念頭一生,便心驚不已,他不是無血無情之人嗎?

   師傅為何給他起名無情,就是希望他無欲無情,難道那些傷害還不夠嗎?

   無情的臉色陡冷,身子一動,清風走過來把他推了出去,公子臉上一瞬間的變化,盡數落入他的眼底,心里不免的擔憂起來。

   公子這樣好嗎?

   他動情了,是的,雖然他排斥,但是做為他的侍童,他知道他動情了,他不似明月魯莽,永遠看不懂公子的心思,可是他懂!

   “公子,我們回去吧,她不會有事的。”

   “好,回去吧,”夜色下,他的聲音冷漠得和冰沒什麼差別,可是那壓抑著的情思,終有一日如野馬脫僵般無法控制的,到那時候,公子還能這麼冷靜嗎?清風一言不發的推著公子離去。

   房間內,莫愁已侍候著小姐服下藥丸,鬼醫無情的藥丸,那可是一般人求也求不到的,相信小姐服了,就沒有什麼大礙了。

   小姐服了藥,蒼白的臉色很快好多了,呼吸均勻,安詳的睡著了。

   房間內,莫憂和明月仍在,兩個少年奇怪的挑眉望著莫愁手里的小嬰兒:“她竟然不鬧了。”

   “是的,小姐說了一句話,她就不鬧了,結果小姐昏了過去。”

   莫愁心底難以抑制一抹心顫,她還是無法接受這孩子從頭到尾怪異的舉動,那眼神根本不像一個小嬰兒的懵懂清明,倒似乎有很多東西流淌在里面,而此刻哭累了的她,熟睡了,依然是一個粉嫩可愛的嬰兒。

   莫憂和明月雖然覺得奇怪,但夜已深了,兩個少年退了下去。

   莫愁把小嬰兒放在小姐的身邊,收拾好,自己在房間的軟榻上休息,最近她一直留在小姐的房間照顧她。

   早晨是無憂谷最美麗的時候。

   晶瑩的露珠兒掛在枝葉間,陽光穿透層層的縫隙,照射在露珠上,輕輕的晃動著動人的光芒,好似水晶一樣耀眼。

   花草滋潤,在風中輕輕的搖曳著,桃花紛紛揚揚的飄落,灑了一地。

   鳥雀在云間穿過,不時的發出清脆悅耳的叫聲。

   整個早晨是溫馨美麗的,可是一聲突兀的尖叫聲打斷了這份寧靜的美,驚得幾只鳥雀撲簌撲簌的飛走了,枝葉上的露珠抖了一地。

   山谷里所有人都被叫醒了,隨之所有人就好像不知道一樣,繼續各人做各人的事情。

   房間里,莫愁揉著眼睛,只見披頭散發的小姐,一臉猙獰的掐著小小姐的脖子,神情駭人之極,莫愁一躍而起,第一時間從小姐的手中搶奪下小嬰兒,只見那家伙已經進的氣多,出的氣少了,莫愁心疼的拍著她的背,好不容易才把她的氣整順了,哇的一聲氣哭了。

   “小姐,你瘋了,這可是你的孩子?”

   “我的孩子,若不是她,我會在這里嗎?喬南,你個陰魂不散的家伙,竟然還敢跟著我,”青瑤完全失去了常態,氣憤的怒吼,那本來委屈的哭著的小小嬰兒眨著大眼睛,哭聲嘎然而止,一大顆的淚珠還掛在眼梢上,卻乖巧的自動閉上嘴。

   她是蘇塵的好朋友,豈會不知道她的稟性,她已經瀕臨瘋狂了,如果她再敢惹她,鐵定被滅,所以還是乖點的好。

   不過她沒想到蘇塵的火氣竟然這麼大,從前世一直氣到今生。

   她只想著看看她過得好不好,竟忘了,她一定會記恨她的,早知道,就假裝不認識她好了,可是現在再裝也不可能了,這丫的說不定直接把她淹死了,看來自己還是巴著眼前的這位姐姐要緊。

   喬南撇著嘴,望著莫愁,小臉蛋越發的楚楚可憐,莫愁在心疼的同時,胸中竄過異樣的感覺,總覺得這丫頭在利用她似的。

   “小姐,你說什麼呢?我聽不懂。”

   莫愁認真的望過去,上下打量著小姐,以確定小姐是不是瘋了,要不然為啥一覺醒來,變成這樣呢?

   沐青瑤臉色冷沉,用力的喘氣,好半天才平緩一些,可是心頭仍然煩躁不安,她是喜歡這個孩子的,一直期盼著她的到來,可是她做夢也沒想到,不是生了個貼心的小家伙,竟然生了個冤家對頭,現在她是恨哪,為什麼當初不大力一點,說不定可以把她整掉了,省得自己氣死。

   而且莫愁根本不理解她氣什麼,她也和她說不明白,如果真的說了,只怕嚇死她了,想到這,揮了揮手,疲倦的開口。

   “總之我不想看到她,你把她抱遠一點,眼不見心不煩。”

   剛生下來的小嬰兒,就這樣被青瑤給遺棄了,莫愁雖然心疼,可是卻沒辦法說服小姐,小姐似乎和小嬰兒有仇一樣,如果她再多一句,只怕她又撲過來了。

   “可憐的孩子,”莫愁裝模作樣的嘆息,就想引起小姐心中母性的光輝,可惜小姐像沒聽到,往床上一倒,繼續睡覺,剛生產完的人身子很虛弱,再加上剛才的怒吼,她又沉沉的睡了過去。

   那剛出生的小嬰兒暫時跟著莫愁了。

   她雖然小小的,但是很安靜,大部分時間在睡覺,這倒符合一個初生嬰兒的特征,可是她醒著的時候,睜著一雙大眼睛,安靜的待在她的臂彎里,這時候莫愁總感覺她不太像一個嬰兒,過份的安靜,那眸光晶亮得好像寶石,散發著詭異的光芒。

   不過除了這些怪異,別的也沒什麼。莫愁也由最初的震驚到後來的坦然。

   兩三天後,小姐開始漲奶,一直說不舒服,她開口建議給小寶寶吃,小姐立馬變了臉,嚇得她一個字也不敢多說,真不知道小姐和小娃兒有什麼深仇大恨,那可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

   既然不能吃奶,只得鼓搗一些米糊之類的喂食著小嬰兒,不過她倒是沒鬧騰,喂什麼吃什麼,吃完了睡,睡完了吃,然後安靜的聽大人們說話,十天八日的功夫,完全變了一個樣子,再不是初生時的皺巴巴的,也沒那麼小了,皮膚呈現出好看的粉紅色,眉毛狹長的,眼睛是好看的丹鳳眼,竟然和小姐長得不像,卻和皇上長得好似一個模子脫出來的。

   莫愁和莫憂看了嘆氣,怎就不像小姐呢,反而像皇上,真是有夠讓人郁悶的……

   十天後,沐青瑤忽然笑意盈盈的開口。

   “莫愁,把寶寶抱過來。”

   那個神態,那個動作,分明是不安好心的狼外婆,可是孩子是她的,做為奴婢,她當然不敢多說什麼,心驚膽顫的把粉紅可愛的小寶貝遞到主子的身邊。

   沐青瑤隔了十天後看自己的孩子,心里震動了一下,終還是有些心疼,雖然她里面的靈魂是喬南,可她確實是自己生出來的,看到她長得如此粉嫩可愛,做為娘親的再狠,也下不了那個手啊,虎毒不食子。

   可是想到自己今天之所以在這里,都是喬南這家伙害的,心底又不甘心,所以即便不傷害她,也別讓她過得那麼舒坦,沐青瑤想通了,眉眼皆有笑意,唇角更是浮起陰森森的光芒,掉頭望向一側的莫愁。

   “最近,她都吃什麼了?”

   “回小姐,多是米糊類的東西,小小姐吃得還習慣,小姐不必擔心。”

   “嗯,那有什麼營養呢?我想過了,既然我不能喂奶了,總要找些有營養的東西給孩子吃,”沐青瑤說到這里,好看的臉仰起來,認真的想了一下,最後開口。

   “這樣吧,以後一天三遍喂她喝羊奶。”

   “羊奶?”莫愁愣住了,那羊奶可腥了,小寶寶喝嗎?而另一個人更是呆住了,那就是安靜的喬南,此刻頭皮發麻,欲哭無淚了,嗚嗚,看來她是玩上她了,她不喝羊奶啊,從前她是喝一口吐一口的,她明明知道的,現在竟然讓她喝羊奶,她不喝。

   喬南正腹誹著,聽到頭頂上方陰森森的聲音傳來。

   “如果她不喝,立刻把她給我扔出無情谷去。”

   “小姐?”莫愁見小姐主意已定,不敢多說什麼,羊奶就羊奶吧。

   而光用想就快吐了的喬南,小臉蛋嚇得煞白煞白的,可惜某人心里浮起快意,伸出手捏著她的臉頰,得意的開口:“我一定要把寶貝養得胖胖的壯壯的。”

   那聲音別提多惡劣了,喬南全身起了一陣寒顫,心里撥涼撥涼的。

   “讓莫憂出谷,買一頭奶羊回來,每日給小小姐擠些羊奶,”青瑤一聲令下,此事已成定局,莫愁立刻領命出去吩咐莫憂出谷,現在的他們出谷,可是來去自由,誰能奈何得了他們。

   房間內,很安靜,沐青瑤望著床上的小人兒,慢慢的收回手,定定的望著她,一字一頓的開口。

   “喬南,你為什麼要跟著我呢?難道你就不能重新投到別人家嗎?非要投到我家來,難道你不知道我看到你心里會難受嗎?”

   小嬰兒的眼眶紅了,有淚珠兒滾落下來,她想告訴她,她所受的痛苦不比她差,一個重生的小嬰兒,經常哭三天魂魄歸西,那其實也很痛苦,可是她心底有一口氣阻著,沒辦法安心的投胎,因為她想看到她過得幸福,過得開心。

   可現在看來,她並不開心,因為明明生了孩子,別人卻叫她小姐,這說明什麼?

   想到這,喬南的心里阻著一口氣,她只想她幸福啊,這是她欠她的……

   “小姐,我吩咐莫憂去了,”莫愁走了進來,沐青瑤收回視線,淡淡的開口:“以後就叫她小魚兒吧,沐小魚。”

   “小魚兒?”莫愁喚了一聲,這名字還真有點順口,只是一個女孩子叫這樣的名字,似乎不好。

   沐青瑤揮了揮手,不去看小嬰兒的臉,疲倦的閉上眼睛。

   “我累了,想休息一會兒……”

   而小魚兒卻是一臉的欣喜,原來蘇塵還記得她喜歡各種各樣的魚兒,以前她不止一次的念叨過,真想做一條自由自在的魚兒,可以任意的遨游在大海中,現在她果然成了一條小魚兒。

   小魚兒在心里默念,以後誰若是欺負蘇塵,我是絕不會放過他的,雖然我沒多大的能力,但是我是喬南,做幾樣兵器,彈藥的還是拿手的,如若誰欺到蘇塵的頭上,我一定炸得他片甲不留。

   “小魚兒,我們出去吧,讓小姐休息一會兒。”

   莫愁把小魚兒抱出去,大肆宣揚了一番她的名字,谷中的人立馬都知道她的名字叫小魚兒,所有的人都說這名字好聽,有一種舒暢快樂的感覺。

   小魚兒,雖然名字好聽,可是自從那個娘親某一日好心的給她起了名字後,她的災難就沒斷過。

   先是一日三餐的米糊換成了羊奶,她是吐了又喝,喝了又吐,而某位做人家娘親的人,在旁邊笑意盈盈的給她加油。

   “小魚兒,多喝點,這樣可以長得壯壯的。”

   所有人都為這樣的娘親感動,到底還是心疼自個的孩子啊,只有莫愁知道主子的惡劣,經過幾天相處,她知道,原來小魚兒不喜歡喝羊奶,不,是怕得要死,可主子偏偏讓她喝個沒完。

   小小的人兒,現在是從胃里到整個小身子都是一股羊腥味,害得那些喜歡抱她的人,一個也不敢挨近。

不過這還不算,每天早上,某位娘親還提著一個毛絨絨,賊眉鼠眼的叫老鼠的家伙逗弄小魚兒,因此每日谷中都會傳來一聲一聲的尖叫,眾人在耳朵受荼毒的情況下,不免深深的同情起可憐的小魚兒,她才出生不到一個月,就遭受到娘親的迫害了,這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而某人還信誓旦旦的對外宣布,這是訓練她的肺活量,這樣以後她就會身體健康,吃飯倍兒棒。

   雖然沒人懂她的話,啥叫肺活量,啥叫倍兒棒,不過小魚兒嚇得臉色慘白,花容失色,那可是真的,雖然在同情之余,眾人也不免會想到。

   小魚兒似乎和別的小孩子有那麼一點不一樣,例如剛出生的嬰兒怎就知道害怕呢,還叫得那麼誇張,例如,喝羊奶的時候,鼻子湊成了一團,一臉的嫌厭。

   總之因為多了小魚兒和沐青瑤,整個無情谷熱鬧得多了,現在是一片生氣勃勃的景象,若是有一日沒聽到人叫了,那倒有些不習慣了,真不知道這兩人若是不在了,這谷中的人可都怎過。

   沐青瑤本來還想花樣整小魚兒,因為小魚兒前世是她的好朋友,很多害怕的厭惡的事,她是了如指掌的,專挑她害怕的惹她,因為現在她沒辦法說話,手腳也控制不了,只能忍她為非作歹。

   不過,很快青瑤便沒時間去招惹小魚兒了,因為谷中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無情谷,外有桃花林,還有沼澤池,但那個不速之客竟然領著一幫人闖了進來,說明他深諳外面沼澤之上的陣法,是個厲害的家伙。

   不過雖然穿過了沼澤池,卻進不了桃花林,桃林中,不但有陣法,而且還有毒煙,最重要的是無情在桃花林中彈琴,只要他在桃花林中,沒有人可以闖進來,那陣法是由他的琴聲操控著的,外人根本不知道里面的端倪。

   沐青瑤正在房間里逗弄著小魚兒,再有兩日她就滿月了,小魚兒長得越發的可愛了。

   兩日後,她開始修練琴譜,希望盡快習武,到時候就不會再受制于人了,青瑤緩緩的笑了起來。

   這時候,房門響了起來,莫憂沖了進來,一臉的焦急。

   “小姐,有人闖進谷里來了。”

   “喔,無情不會隨便讓人進來吧,”青瑤不甚在意,一臉的若有所思,她在想,雖然有琴譜,可是她沒有一把好琴,這可真是件令人頭疼的事情,普通的琴只怕彈不出琴魔的威力。

   “公子在林中擺了陣法,那些人進來後,全部被擊昏了,公子命人把他們沉進沼澤池中,我好不容易求他放過了那些人。”

   “放過他們……”沐青瑤抬了眉,眸中是犀利寒芒,莫憂如此做,說明那人是她們熟悉的人,心底跳過不安,是誰?

   “誰?”

   “南安王,”莫憂的眉心有一抹不寧,沒想到南安王竟然找到了無情谷,闖進了桃花林,恰逢公子在林中操琴,如果不是他在里面操琴,只怕他們就闖進來了。

   青瑤一臉的難以置信,以她對南安王的了解,他應該沒有能力從沼澤池中穿過,雖然南安王武功高強,但是這奇門玄法的事,他根本不懂,若是宮中的那個人,她倒相信他有些能力,因為她沒忘了,他乃是赤霞老人的弟子,傳聞赤霞老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這奇門玄法想必也是精通的,那麼作為他的弟子,應該習過這些。

   “你確定是南安王?”

   青瑤仔細的詢問了一遍,莫憂點頭:“嗯,確實是南安王。”

   “送他出谷去,”沐青瑤眼神閃爍了一下,面容冷漠,揮了揮手,示意莫憂去辦這件事。

   她待在這谷中幾個月,弦月皇宮里的事,似乎已離她很遙遠了。

   “是,主子,”莫憂領命,飛快的閃身出去,房間里,青瑤周身的冷凝,黑色的瞳孔是沉思,跳躍著兩小簇的小火花,南安王怎麼可能會進得來,可若不是他,又是何人,難道是他?

   這絕對不可能,因為皇宮里怎能沒有皇帝,沐青瑤正在思慮,一旁的莫愁擔憂的開口。

   “小姐,現在南安王知道你在谷里,只怕不會輕易離去的,這可怎麼辦?他們會不會傷害到無情谷中的人。”

   青瑤聽了她的話,不禁笑了起來,要傷害無情谷中的人,也要他們有那個本事,唇角勾出淺淺的笑。

   “算了,我們別想了,無情不會讓他們進來的。”

   她的話音剛落,房門再次響了一下,沐青瑤動也沒動,依舊歪靠在床上,她以為莫憂去辦完事回來了,卻聽到莫愁喚了一聲:“公子,你來了?”

   沐青瑤一怔,沒想到竟是無情,他一向很少主動找她,難道是因為南安王的事,所以來找她了,忙坐直身子,掉頭望過去,清風推著無情走進來。

   “你們都下去吧。”

   無情淡淡的開口,聲音很輕,卻讓人不敢忽視,那種漠然,事不關已似的,可又一字不拉的落到人的心里去。

   “是,公子,”清風和莫愁應聲,兩個人走了出去,順帶把小魚兒抱了出去,這家伙的眼睛滑溜溜的轉著,賊亮賊亮的,從來沒看過哪個小孩子像她們見過的這一個。

   房間里安靜下來。

   沐青瑤抬眸打量著無情,她看出他的眼瞳很冷,周身的肆意戾殺,那雙眸子就好像後山的寒泉,清亮透明,可就是帶著絲絲的寒意,墨髮用玉簪別著,雅致極了,青瑤看著看著,不禁有些感嘆,老天怎麼可以把一個男人造得這麼好看,橫看豎看,都讓人移不開視線,明明比女人還美,可就是讓人感覺不到絲毫的脂粉氣,相反的那美麗之外,更多的是一種嗜戾,讓人看一眼,便不敢再看第二眼。

   無情端坐在椅子上,靜默無聲。

   雖然臉上沒有表情,可是心里卻涌過不同于以往的情緒,這情緒他感覺到很陌生,一直以來,他都是冷心無情之人,可是自從她們來到山上,他總會多了一些以前不曾有的情緒,例如對月長嘆,例如發愣,有時候也不知道想什麼,就那麼靜靜的沉寂在一種遐想中,能一坐就是好半天,這究竟是為了什麼?

   尤其是知道今天來的那個男人,其實是來找她的,他的心竟然不復以往的冷靜,心湖亂成一片……

   哪怕他不承認,可是心底依舊有些模糊的影子,他似乎貪戀了一些溫暖的氣息,所以想一直讓她待在谷里,自從她們留在谷中,這谷似乎活了起來,現在每天一睜開眼,便感受到不一樣的氣氛,熱熱的暖暖的。

   即便他沒有出現,心里仍然比從前快樂,早晨看窗外枝頭的鳥雀,叫得真歡啊,下午在林中彈琴,那琴音流淌著的歡樂的曲調。

   “那個人是來找你的。”

   他淡淡開口,粉紅的唇瓣輕吐出一句話,好似帶著花香味兒。

   “嗯,我讓莫憂送他們離開了。”

   “既然你是來學武的,現在該學的你都會了,還是離開吧,”他說,掉頭望向一邊,不去看她的眼睛,腦海中卻能清晰的浮現起她倔傲的眼神,還有那挺挺的下巴,好似不屈服于任何的勢力,整個人籠罩著一種強大的光芒,讓人不由自主受吸引,而他害怕她終有一日輕聲無息的離去,倒不如一開始便讓她離開,至少現在還容易接受。

   青瑤愣了一下,沒想到無情來,是想讓她出谷,不由氣憤的陡的從床上半站起,不滿意的抗議。

   “無情,我還沒學會本領呢,怎麼能攆我出谷呢?而且就算我學好武功,我也不想出谷,這里環境這麼美,而且也沒有勾心斗角,我好喜歡這里,總之你不準攆我走。”

   沐青瑤理直氣壯的叫著,她忘了,這是人家的地盤,人家喜歡她就留她,不喜歡留她就攆她走,但是待得時間長了,她似乎已成了谷子里的一分子,說話自然隨意。

   無情因為她無意識的話,心里輕顫了一下,她竟然不走,想到這個,他郁悶了一下午的心情,沒來由的變好了,淡淡的開口:“隨便你,不過如果再有人進谷,我可不會手下留情。”

   他說完,生怕沐青瑤看出他的不一樣之處,早轉過輪椅往外滑去,那墨黑的髮被風輕輕的撩起,那般優美,白色的衣服,永遠那麼干凈,一塵不染。

   “無情,再過兩天我要學琴譜,可是沒琴怎麼辦?”

   “到時候再說吧,”他人已離去,聲音卻遠遠的傳進來,飄逸悅耳。

   房間內,青瑤蹙了一下眉,他的心情似乎好起來了,是因為什麼呢?怪人一個,而且臉色冷冷的跑過來,就說了兩句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

   莫愁抱著小魚兒走進來。

   “小姐,公子過來干什麼了?”

   青瑤抬頭,只見莫愁睜大一雙好奇的眼睛,望著她,還有她懷中的小魚兒,同樣睜著一雙水靈的大眼睛,望著她,這兩個人一眼就是八婆,沐青瑤逐個的冷瞪一眼。

   “他讓我們出谷去,”一想到這,青瑤便氣結,她都還沒學武呢,怎麼出谷,雖然那心法和暗器練得不錯,可是琴譜還沒有習呢,如果她出谷了,到時候琴譜上有不懂的,隨便亂習,只怕會走火入魔,所以打她十八棍,她也不會出谷的。

   “啊,我們才不走呢!”

   “我也這樣和他說,他沒說什麼,”青瑤點頭,再有兩天她就滿月了,現在最煩心的不是無情讓她出谷,因為只要她不想,就沒人可以讓她出谷,其實待了這麼些日子,多少已摸識一些無情的個性。

   他並不似外表的那麼冷血無情,他的心其實是清脆的,透明的,有時候殺人只是為了掩飾,或者是打擊更強大的。

   總之她知道,他是拿她沒辦法的,所以大部分時候,任她為所欲為。

   不但無情,這谷里的人都對她沒辦法,所以現在她在這谷中,可謂混得風生水響,就算要出谷,她也要把武功學好,等到魔琴練好,再把暗器練好,他就是不說,她也會下山的,一來把梅心帶回無情谷,把她葬在桃花林中,這里環境這麼美,梅心一定會喜歡的,二來,她要為梅心報仇,親手殺了長孫胤,那個男人她是不會放的。

   沐青瑤想著,眼瞳閃過凌厲的嗜血寒芒。

   “小姐,你說南安王會不會不死心,”莫愁擔心的是另外一件事,和主子想的不一樣。

   “不死心又怎麼樣?無情會變換沼澤池中的陣法,只怕他想進來也是不容易的,我們別擔心那些了。”

   “嗯,我知道了。”

   莫愁點頭,莫憂走了進來,恭敬的稟報。

   “小姐,我把他們送出去了。”

   但願他們識相點快離開,我是不會跟他們回去的。

   沐青瑤的臉色很冷,她不怪他們,也不恨宮中的那個人,只是因為觀念不一樣,她不能接受他的認知,他可能也不接受她的認知,既然這樣,兩個人何必待在一起,將來終有一日會反目成仇,即便不能深深的相愛,至少還可以像朋友一樣坦然,千萬別等到那時候,傷人傷己……

   不過,谷外的人卻不這麼想。

   青郁郁的大山中,黑沉沉的沼澤池邊,林立著一整排高大面無表情的人,為首的一人,長長的玉色錦袍被風撩起,墨髮肆意的飛揚,俊逸的面容上是冷沉,那雙幽暗無邊的瞳孔里,浪濤滾滾,熱流不斷涌動,晚霞似燃燒的火焰,染紅了整個天邊,他默默的林立在大山之中,那般的蒼涼孤寂,好似一頭孤單無靠的雄鷹。

   落日余輝,傾歌現斜陽。

   他的目光深沉綿遠,定定的望著遠處的一片繁花盛景,心似油煎,惶惶不安。

   她不會喜歡上那個謫仙一樣的男子吧,要不然為何會一直待在谷中不出來,連見他一面前不願意呢?

   這幾個月來的連日奔波,他反反復復的想著,既然她不喜歡皇宮,就放她自由吧,讓她活得開心一些,沒有壓抑,在皇宮里,她並不快樂。

   可是一想到從此相見不相識,相逢成陌路,他就惶恐,似乎這是世上最殘忍的事情了。

   他有愛,有孩子,卻弄得狹路相逢不相識……

   所以他不能就這樣收手,至少要努力,要讓她看到他的誠意,可是連他的面都不願見的人,如何看到他的誠意。

   “主子,我們出去吧,要不然天就黑了。”

   女扮男裝的冰綃恭敬的開口,眸底一抹心疼,主子連日來奔波不停,他這是何苦呢?皇后娘娘既然不願意回宮,那就由著她,皇上這樣的人中之龍,要什麼樣的女子沒有,犯不著為了一個女人搞得如此憔悴。

   不過冰綃不敢說,主子其實是用了感情的,對于喜歡的人當然不可能隨便放手,何況還有皇室的血脈存在,更加不可能放手了,不過這無情谷根本不好進,那無情更不是等閑之輩,這一次若不是遇到了莫憂,只怕他們葬身這沼澤池了,這一次主子能保證萬無一失嗎?

   冰綃想到這些,便有些心驚膽顫,心底不由的疑惑著。

   情究竟是什麼樣的東西,為什麼多少世人為它癡狂,沖冠一怒為紅顏,多少帝皇為了紅顏,放棄了唾手可得的江山,一直以來,她以為主子是精明睿智,又冷血無情的人,沒想到卻恰恰相反,他有情,而且還很深,一個帝皇竟然為了一個女人做到這種地步了,而那個女人似乎還不屑,這一切到底值不值啊。

   雖然那個女人世間少有,可說到底還是個女人。

   而主子應該胸懷大志,圖謀大業,現在是內患已除,青羅國太子被刺傷,正動蕩不安之時,主子可以連同別國的手,向青羅進軍才是,可是現在他竟待在這里。

   冰綃腹誹了一通,抬頭望著主子,他的側臉弧線分明,輪廓清晰,眼睛晶亮好看,就像名貴的上等寶石,栩栩如輝,。雖然容顏是南安王,可是那九五之尊的狂妄霸氣卻隱藏不了。

   “主子?”

   冰綃又喚了一句,俊美如儔的男子動了一下,掉頭掃視了一眼冰綃,冷冷的命令:“今晚就宿在這里,明天繼續進谷,這一次我一定要見到她。”

   天邊的最後一絲夕陽落下去了,暗沉光芒襲上來,慢慢的四周籠罩著一片蕭殺。

   各種野獸的開始活動了,暗夜動物們活躍的時候,今夜既然她們要宿在這里,只怕要小心戒備……

   這一夜誰敢睡,臨時搭建的帳篷里,只有主子一個人躺著,其他人輪班在外面守著,以防野獸攻擊,帳篷的四周堆了無數個火堆,照亮了半邊天際,使得谷中的人清晰的知道他們根本就沒走。

   無情的房間里,清風和明月一臉的冷沉。

   “公子,那些人根本就不走,似乎還想再進來,你看?”

   “把陣法改變一下,”無情淡然的開口,月光透過窗欞照在他的臉上,肌膚像水一樣潤滑,眼神一閃而逝的火花,修長白晰的手輕輕的撫摸著手中的鳳尾琴,想起白日她說的事。

   兩日後開始習琴譜,可是卻沒有琴?

   其實他早就給她準備好了,唇角勾出淡淡的笑意,仰頭望著穿外的月亮,眼神飄渺悠遠。

   墨黑的髮如水般散開來,披在他的肩上,白衣襯著黑發,妖嬈細致,整個人陷入自己的深思,就那麼靜靜的望著如水的月光,清風和明月看呆了。

   公子好美啊,還從來沒看過這樣子的他,少了往日的冷漠,卻多了一抹舒暢,似乎發生了什麼讓他開心快樂的事,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意識里……



第一百零二章 嗜血的凰尾琴

   早晨,大霧彌漫在整座林中,對面不見人影。

   一座狹小的帳篷中,男子臉色冷沉,凝重,一雙黑瞳幽暗得好似上古玄鐵,閃爍著冷的寒意,整個人懶散地靠在帳篷邊。

   “主子。外面的霧好大,對面看不見人。而且那沼澤池似乎變換了陣法。和昨天的不一樣。”

   說話的人是四大暗衛之一的斷魂。為人冷漠。平素不多言。

   “繪出圖來。”

   男子果斷簡潔的命令。一閃而逝的犀利。

   “是”,斷魂退了出去,立刻指揮手下人開始繪圖,這陣法除了主子根本沒人能解,不過主子上次解那陣法,用了一天的時間,這一次恐怕比上一次更難,沒想到這無情谷中的無情,對玄門之法,竟然如此精通。

   帳篷內,男人的臉黑沉沉的,一片陰驁,一夜未眠。使得他微微有些憔悴,明明知道她就在對面的谷中,卻見不到,這讓他如何成眠。而且按時間計算。她應該生孩子了,孩子不知道怎麼樣了?

   眼瞳閃過濃濃的思念。還伴隨著一抹痛楚,他雖然知道自已做錯了。可是實在無法理解。老天為什麼要給他這麼大的磨難,至少應該給他一個機會,這一次見過她後,他不能再在外面耽擱了……

   他沒忘了,自己除了是個男人外。還是一個君皇,怎能扔下一個目家。整日圍著一個女人轉,如果她真的不願意跟他回去。那麼就讓她留在谷中吧。可這只怕是他心中永遠無法抹去的痛。

   現在光用想著,他胸中便似阻了一根刺。

   青瑤。朕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了嗎?你要這樣懲罰朕,即便朕想見你和孩子一面都不成。

   斷魂很快領著人把圖繪出來,送進了帳篷,他們全都退了出去,狹小的空間,安靜無聲,只要有事做,他就不會那麼痛苦了。

   太陽從東方升起來。穿透技葉,慢慢的融進大山里,霧氣氤氳得好似溫地的輕煙,裊裊升起,慢慢的散去。

   光輝籠罩著整座大山,那些暗衛好似被水洗過的一般,全身溫漉漉的,趕緊換了衣服,只等主子的命令。

   谷中。

   少見的安靜,大家總覺得過份的靜謐,似乎少了點什麼,最後想起,原來少了那母女倆的對叫。

   這是怎麼了?

   莫愁走進房間,只見主子和小魚兒大眼瞪小眼的,兩個人都在魂游太虛,一只毛絨絨的老鼠被扔在一邊了,小魚兒似乎也忘了害怕,想當然爾,一個人經過一個月的磨練。再害怕的東西也習以為常了。倒是主子。是怎麼了?

   “小姐,發生什麼事了?”

   “莫愁,我有不好的預感。來的人絕對不是南安王,”青瑤抬眸,眸底是冰霜一樣的寒氣。冷冷的開口。

   莫愁眉心一跳,張大嘴好半天合不攏:“你不會是說,他是,他是?”

   後面的話始終說不出來,主子已點了頭,莫愁用力的吸氣,所有人都瘋了,他竟然放棄那樣的身份跑到這種地方來。

   “主子,現在怎麼辦?如果他親自來了,你也不回去嗎?”

   如果是別的女人。一定很欣喜的回去了,但是主子是個異類,如果回去,只怕當初就不出來了。何況這中間還死了一個梅心,只怕更不可能回去了。

   “回去?莫愁,你還不了解我嗎?如果有轉緩的余地,我就不會離開,既然離開,我就不會回去,因為我與他終究是兩個世界的人,這不是誰對誰錯的問題。而是錯誤的時間,遇到了錯的人?”

   “小姐。”莫愁輕嘆。其實她們也不想回去,那樣的地方,永遠都是勾心斗角,怎麼會有安寧呢?

   “可是小姐還是去見他一面吧。否則只怕他不願意走,如果再闖進來,不管是誰受傷,都不是我們願意見到的。”

   青瑤聽了莫愁的話,一動也不動,冷凝著臉思索,慢慢的動了一下,沉著的開口:“好。我去見他一面。”

   莫愁立刻侍候著她起來,穿了一套簡潔的素衣,墨髮松松的綰起,周身沒有一點首飾,只有手臂上一只銀制暗器,起了畫龍點晴之筆,映襯得她高雅靈動,楚楚動人。

   “你照顧好小魚兒,我讓莫憂陪我出去一趟。”

   “是,主子,”莫愁點頭,朝外面喚了一聲:“莫憂,陪主子出谷一趟。”

   莫憂應聲,青瑤已走了出去,只見霞光燦爛,灑下萬道金光,籠罩著整個山谷,郁翠的山。淡粉的桃花,詫紫千紅爭奇斗艷的鮮花。空氣中馥郁的香氣,青瑤深吸了一口氣。胸腔流淌著甜甜的氣息。這里真舒服。

   人已往外走去,下白玉石階,後面跟著莫憂。

   桃林忽然轉動了起來,無情出現了,那張白晰如玉的臉上,冷漠如冰,眼瞳一閃而逝的光芒,淡淡的開口:“你要去見他。”

   “是,我怕他再闖進來,影響到大家。”

   青瑤有些詫異,無情一向很少關心這些閑事,現在竟然跑出來說這麼一句話,感覺很怪,認真的看他。希望看出點什麼,可是他的眸子一如既往的清明。讓人看不出一點情緒。

   “明月,送她出去,小心些。”他說完,清風便推他離去。

   公子是真的喜歡上這女人了,他一夜不太安寧,早上還坐在林中候著,不知道是怕她悄然離去。還是害怕她去見他。總之他心事重重的。

   “我很快便會回來的。”

   青瑤站在桃林邊招手,笑意璀璨。聲音愉悅,那悅耳動人的話。使得無情身子一顫。一股淺淺的歡愉傳遍了他的周身,隨之淡淡開口:“你要習琴了,我給你準備了一把琴。”

   說完人已走遠了,青瑤站在林邊,好半天一動沒動。他給她準備了琴。

   他準備的琴,一定是很厲害的琴。這真是太好了,青瑤開心的叫:“謝謝你,無情。”

   莫憂站在一邊,提醒高興的主子:“小姐,該走了。”

   明月的臉色可就不好看了,陰森森的嘟嚷:“主子不會把那把鳳尾琴送給你吧,這太過份了,我不同意。”

   青瑤斜睨了他一眼,唇角勾出邪冷的笑:“要你同意,還是你根本就是在嫉妒,因為公子對我太好了。所以你一直嫉妒,小屁孩。”

   青瑤一言落。明月扯開了嗓子叫。

   “你說誰小屁孩呢?你說誰小屁孩,我是大男人。”

   身子緊追著前面的兩道人影。一路直竄出了桃花林,那沼澤之上,已變換了一種陣法,卻不是八卦之形。這陌生的陣法,青瑤根本不會走。一旁的明月得意的笑起來。

   “怎麼樣。說我是小屁孩不?不會走了吧,馬上向我道歉,我就領你們出谷。”

   青瑤好氣又好笑,明月根本就是小孩子心性,也不計較他的態度,軟軟的開口:”我道歉,明月哥哥,你帶我們出谷吧。”

   軟濃粘綢的聲音,聽得明月雞皮疙瘩掉了一地。抖索著哀求:“姐姐,你別說了,我怕了你還不成嗎?咱們走吧,”

   一馬當先。身形一拭,踩著食人花,不斷的縱身飛起,眨眼便飛疾出去好遠,青瑤和莫憂一步不拉的緊隨其後,三個人就好像三只騰飛的大鳥,直往對岸而去。

   帳篷內,男子正全神貫注的望著手中的圖。那幽深如古井的深瞳不時的浮起冷光,很快,唇角勾出笑意,這時候冰俏走進來,恭敬的開口:“主子,有人來見你了?”

   男人陡的抬頭。錯愕之后。是激動。俊逸的臉上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傲灩動人之極,聲音高亢有力。

   “是她來了。”

   “是的。主子,娘娘來見你了。”冰俏恭敬的開口,七八個月沒見到娘娘,她似乎比從前更水靈了,這大山似乎能養人,連那莫憂也養得俊逸無比。

   “快,讓她進來。”

   弦帝調整了一下氣息,內斂的開口,其實他真想三大步的迎出去。可是他不知道她會如何對待他,所以只能隱忍著。

   “是,主子”,冰綃出去,恭敬的望著帳篷外面立著的娘娘,眉眼含俏,身材纖細靈動,看不出絲毫懷孕的樣手,她的孩子呢?難道生了,冰綃一陣激動,張口想問,卻不敢造次。只小心的開口。

   “娘娘。主子在里面候著娘娘呢?”

   青瑤聽著這樣的稱呼,既陌生又覺得好笑,抬眸掃向冰綃。淡淡的開口:“別叫我娘娘,我早就不是了。”說完掀起帳篷的門走了進去,莫憂守在外面。

   冰綃一臉的錯愕,娘娘這話的意思。她再也不可能回去了嗎?

   心不禁抽疼起來,說不出來是為了誰,只覺得難過,愣愣的呆立著。

   帳篷里,男子端坐在鋪著毛毯的地上,一雙星瞳閃過異樣的光芒,很快鎮定下來。唇角勾出淡淡的笑意,可是一開口。仍輕易的流露出他的異樣。那聲音帶著微微的輕顫。

   這樣的他,青瑤有些心疼,他好歹堂堂一個皇帝,有些事並不是他的錯,她從來沒有怪過他。他生來就是那樣的位置,那樣的使命,而她只是無法接受他的認知,並不是為了報復或是恨他。

   “你怎麼來了?”

   青瑤淡淡的開口。

   眸光掃向他。雖然他易了容,成了南安王,可那狹長的丹鳳眼,和小魚兒如出一轍。眼里是深幽的光芒。還帶著渴盼。貪婪的望著她,一動也不動。

   他過了好久才開口:“朕來接你回去了,瑤兒,就不能給朕一個機會嗎?朕想通了。回宮后,朕會給西門新月指婚,也會給楚語嫣指婚,從此後,大弦的皇宮只有一人,那就是你。”

   他沙啞著聲音,這些日子以來,他想得多,也痛得多,心底滋生出一種長長久久的感想。

   此生有她足矣。如果沒有她,就算打下了江山。又怎麼樣?人生何其短暫,而他真的要和她失之交臂嗎?

   青瑤笑起來,很欣慰,很感動。他做得夠多了,可這真的是他心底萌生出了的意念嗎?而不是一種妥協,有時候,妥協是很可怕的,他在潛意識里,已經留下了陰影。

   “謝謝你願意為我這麼做,但是我不適合皇宮,你也不適合改變,別忘了你生來就是一個皇帝。皇帝就該有皇帝的一切。而我該有我的一切。”

   青瑤撇清一切,既然不想回去,就快刀斬亂麻。

   弦帝一聽她的話。臉色驟變,眼瞳幽深得看不見邊,急燥的叫了起來:“瑤兒。你為什麼不能給朕一個機會呢?”

   身形一動,就待拭過來,沐青瑤臉色陡變。身子一移,手中的銀制暗器脫手而出。帶著凌厲的霸氣直擊過去。弦帝臉色一變。身形一移,頭上的鳥絲飄飄悠悠的落下一些,在半空輕蕩著落地,周遭死一樣的寂靜。

   他的呼吸那麼輕,似乎快用盡了,抬眸靜靜的看著她。

   她是下了狠手的。而且幾個月不見。這暗器使得滴水不漏。如若今日武功稍差的人。只怕會受傷。

   “你的暗器竟然使得如此好。”

   “是。別隨意的靠過來,我來,不是為了和你敘舊情。而是告訴你。你該回去了,即便你闖進谷中,我也不會和你回去,而且別搞得我們最後和仇人一樣,因為無情沒有錯。是我賴著谷中,讓他教我學藝的。”

   “我也可以教你。”

   他的聲音低嘎,好似火燎。難道有些事真的無法回頭了。

   “瑤兒。”

   “我言盡于此了,至少你在我心目中,一直是灑脫的,霸道的,讓自己完美一點。過去的就過去吧。”

   她說完,弦帝俊逸的五官上,閃過錯愕,震驚,還有心痛,百樣的情緒交錯而過,最後只化作輕喃:“瑤兒。”

   青瑤不想再說什麼。掀簾往外而去。陽光從外面瀉進來。碎了一地,他垂首。
聽到耳畔響起她清冷的聲音:“無情是我的師傅,我是來學藝的,很多事並不是你想的那樣。”

   “孩子怎麼樣了?”身後的沙啞的聲音響起。

   “她很好。”

   一言落,大踏步的離去。

   帳篷內。弦帝只覺得自已的胸口窒息似的難受,身子輕晃了兩下,眸光閃過驚顫。剛才她是下了狠心的。如若不是他閃得快。她是不是真的想擊中他,這樣想著,身子再次搖晃了兩下跌坐到軟榻上,透體的寒意。

   他忘了,她是知道他身手了得,自已根本不可能擊中的,所以才會出了全力……

   冰綃和斷魂目送娘娘離去。回身走進帳篷。只見一向狂妄肆意風發,冷心無情的主子,此時木然的坐在長毛毯上,那臉冷魅得沒有一點的溫度,似乎被打擊到了。整個人成了像沒有靈魂的木偶,就那麼定定的坐著。

   冰綃心疼小心的開口。

   “主子,我們?”

   那周身冷酷染盡殺氣的人,忽然抬眸,懾人的瞳孔中帶著暗紅,遍布著淺淺的血絲。沉聲開口。

   “去天山。”

   他現在感覺到自已被困住了,困在一座蒼茫茫,寒意浸透的大山里,沒有出路,他一遍遍的尋找著,也走不出來,所以他要上天山,師傅一定可以為他指點迷律。

   “是,主子”,冰綃和斷魂不敢多說什麼,雖然天山離這里路途遙遠,但既然主子想去,他們就去天山走一遭,要不然主子一定會痛苦的。

   一行人悄無聲息的撤出了大山……

   天山頂,白茫茫的一片,陽光照射在積雪之上,發出刺眼的光芒,涼徹骨的寒意籠罩著整座山頭。

   山頂之上,遍地無垠。一間竹屋悄然無聲的林立著。

   一道高大的身影快速的掠過,好似騰飛的大鵬,快速的從山頭躍過,眨眼停在竹屋門前,俊逸的面容如水一樣清徹,只有到這里,他整個人才是清明的,雪的透明,干凈,使得他的心一片詳和,所有塵世間的喧囂浮華,都遠離了他。

   “師傅,師傅。”

   他的叫聲落,竹屋里走出一個仙風道骨的童子。恭敬的施了一禮。

   “師兄來了,師傅出去和人下棋去了。”

   “原來是小師弟。”慕容流尊淡然的開口,這個小師弟,他離山的時候,他還是個小孩子,現在都這麼大了,可見時光如流水,一去不復返啊,他感嘆,走進竹屋,乾凈,一塵不染,屋子里所有的東西都是竹制的,牆上掛著師傅的酒壺。看到這樣的東西。便想起師傅坎坷的一生。

   雖然有驚世的奇才,可是年少輕狂時,卻錯失了心愛的女人,現在的他,雖然安逸,可更多的時候,他會借酒消愁,憶起從前的一切。

   “師兄。坐下來喝口茶吧。師傅晚上便回來了。”

   小師弟奉上一杯茶,清香撲鼻,這里的水是經年的雪水,甘香清甜。泡出來的茶更是清香無比。

   “嗯。我一個人待會兒,你去忙吧”,慕容流尊揮了揮手,小童子退了下去,竹屋中只有他一人靜靜的沉思著。

   傍晚的時候,赤霞老人回來了。身上是寬大的墨色長袍,被風撩起,好似踏雲駕霧而來似的,白髮,白胡須,眉目睿智,雙眼精亮,藏著無盡的玄機,好似一眼便可看穿世上多少事,人一落地,還未進屋,便響起他爽朗的笑聲。

   “尊兒回來了。”

   竹屋內,慕容流尊雅致的笑,一張傾國傾城的容顏上,是雪一樣潤濕的笑意,站起了身恭敬的開口:“是的。師傅。尊兒來看你了。”

   這時候的他。一點不像皇宮里的那個人。霸氣嗜殺盡失,倒好似流淌著竹一樣的清香,舉手投足間,讓人聞香而動,完全的移不開視線。

   赤霞老人一看到他便很高興隊眸閃過欣慰,慈愛的望著他:“尊兒是遇到了什麼麻煩?”

   慕容流尊走過去扶著師傅坐到一邊的竹桌邊。親手給師傅倒了一杯茶水,輕輕的開口。

   “師傅請喝茶。”

   “嗯。”赤霞老人點頭。接過茶盎,卻不喝。放在桌子上。抬眸認真的打量著慕容流尊,不時的摸著胡須。一臉的笑意,緩緩的如水的聲音響起。

   “尊兒。是不是她走了。”

   他一開口,慕容流尊嚇了一跳,師傅比從前更厲害了,他都什麼都沒說,他就知道了,眼瞳閃過驚愕。赤霞老人哈哈大笑起來:”你一臉為情所因的樣子。師傅難道不知道嗎?這有眼都看得出來口”

   原來是這樣,慕容流尊點頭,眼瞳黯然下去,如玉的容顏中,是失落,髮絲輕垂。憑添無限的風情。

   “看來還真被為師猜中了?”

   赤霞老人嘆息,伸出一雙大手模上慕容流尊的肩,給予他安慰。

   “尊兒啊,雖然你治國有道,胸有謀略,氣勢強大,不輸于天下間的任何人。可是你要想清楚什麼事才是最重要的。為師之所以讓你大師兄下山幫你找到她,並不單單因為她是有能力的人,還因為,你命里有一劫,唯有她可以化解此劫啊。”

   “劫難?”慕容流尊一愣,抬頭。只見師傅的臉上是嚴肅,一掃而逝的沉重,眼瞳幽深得好似一片汪洋。

   “是,為師算出你有一次大劫,即便你能雄霸天下,可是卻不能化解此劫,本來這是一個無法化解的死劫,可是有一日天上隕星落,有一怪相出現,竟有人魂穿異世而來,那個人便是化解你劫難之人,所以為師讓你大師兄下山。助你找到那解劫之人。”

   赤霞老人語重心長的開口,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啊,即便他算出一切,可終究不能照著設想的軌跡去走。

   “魂穿異世。”慕容流尊的心思全放在這句話上。難道瑤兒不是原來的那個花癡女,她其實是魂穿而來的一縷幽魂。這樣想來。才可以理解她的種種行為,那些怪異的,讓人看不透的東西和理解能力。

   “可是現在一切都是一場空,什麼都沒有了,她和我漸行漸遠了。即便有劫。也是命中注定的。”

   他笑起來,面色氤氳好似中秋的之月,鬢若霜裁,眉如墨畫,一雙漆黑的眼瞳。隱隱透著清雅之氣,仿若青蔥玉竹,香氣漫延。

   原來有時候在意的終究是一場空。他有雄霸天下的野心,可是有朝一日。也只不過黃土掩身,到時候。什麼榮華富貴,什麼錦繡江山,統統都是黃梁一夢。

   “師傅,你說她是魂穿異世而來,那麼她們的世界。是不是一生一世一雙人呢?”

   慕容流尊想起瑤兒臨去的時候。說過的話。那時候,她說那是個夢境。但現在他倒寧願相信。那其實就是她們的世界觀。男人和女人相親相愛一輩子……

   “蕓蕓眾生中,這並不奇怪,情到濃時方恨少,是根本容不下第三人的。”

   赤霞老人有感而發,情到濃時,哪里還容得下第三人,一個人只有一顆心,哪里能愛得了那麼多人。就好比他,年少癡狂,錯失所愛,這麼多年過去了。再也沒有遇到另一個讓他愛的人。

   “是。”

   他笑,眼瞳有絲絲瑩濕之氣,是不是錯過了便是一生?

   “也許我和她終究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赤霞老人看著一向有著雄霸天下野心的愛徒。忍不住慈愛的開口。

   “尊兒,滴水能穿石。有些事不到最後誰也未知,你要做的是,該真正明了自已的心,什麼事是你需要的,什麼事是你可以放棄的,得與失,雖是一線之差。卻可以改變一個人的一生。”

   赤霞老人語重心長的開口,他的話好似一盞燈塔照亮了慕容流尊心底的陰暗,他凝結著的眉忽然就舒展開了,緩緩的笑,那笑好似流淌的溫泉,溫暖至極。

   “好了,別想了,既然上山了,陪為師好好聊聊吧,明兒個再下山”。

   “好,”放開心胸的慕容流尊點頭,他只要一上天山,便會情舒暢,師傅永遠是他心目中最亮的一盞燈。

   無情谷。

   一晃眼一個月過去了,後山的寒泉邊,正有人端坐在岸上,琴音叮咚有聲,緩緩的在輕湖之上飄過,湖水蕩漾起傲灩的波紋!

   岸邊。

   女子斂眉低目,墨髮飛揚,淡紫色的長裙,肆意舞動著。

   山美。水也美。人更美,此情此景。真可謂是一幅畫。

   在女子的身後安靜的端坐著一個男子,他微微閉上眼睛,完全沉浸在琴音里。傾聽那琴音中的神韻。

   他的臉在陽光的照射下,幾近透明,晶瑩別透得就像玉色的水晶,那長長的睫毛蓋著他清明的眼睛,傲挺的鼻子,襯得五官分外立體,那唇粉嫩有光澤。令人忍不住有三分想念。七分渴望。

   萬丈光芒,籠罩著他們,一對絕色男女。讓人移不開視線。

   遠山近水。一望無垠的天際,那蔥郁的柳枝,芳香的繁花,在輕風中吹拂過。柳絮飄飛。好似雪花一樣滿天飛舞。

   莫愁抱著小魚兒輕手輕腳的走了過來,兩個人看傻了。相視一眼,莫愁輕聲的開口。

   “好美啊,小魚兒,你說是嗎?”

   她懷里的小魚兒揚起一個大大的笑臉。似乎很贊同她的話。

   莫愁看著這樣的小魚兒。也習慣了,她似乎聽得懂大人的話,雖然不會說話。可是別人的意思她都懂,真是一個奇怪的孩子。

   一曲終了,余音繞湖。
   
莫愁走了過去,贊嘆的開口:“小姐,你的琴彈得真好啊。讓人聽了陶醉。”

   青瑤聽了莫憨的話。並沒有高興。而是掉頭望向一側的無情,這一個月來。他一直陪著她練琴。指導她不對的地方。所以她的琴進步神速。可以用突發猛進來形容,雖然琴譜全演奏了下來,可是那威力似乎沒有真正的發揮出來,這一點她總是突破不了,讓她很心急。

   “琴譜已全部彈出來了,如果只是單純的欣賞,你的琴無疑相當有造詣了。甚至可以為你博得才女之名。可若是以琴為武器的話,那還差得遠呢,這琴根本沒有產生真正的威力,你想真正的發揮魔琴的效力,就要先自已成魔,或者自已先成為嗜神,這樣琴通人意,才能真正的成為一件殺人的武器,但是要記住,要你控制琴,而不是讓琴控制你。如果運用不當,只會適得其反,說不定琴還會傷了你”。

   無情清潤的聲音響起。慢慢的講解這其中的奧妙。

   青瑤一聽他的話,早雙眼冒光了,躍躍欲試的開口。

   “那我再給你演奏一遍行嗎?”

   他笑起來,沒想到這丫頭習起琴來快成魔了。一般人要好幾個月才能行得這琴譜,她只要一個月便深暗其道了,現在只是加深內力的原因,另外,這琴的造詣是急不來的,慢慢的演習,會越來爐火純真的。

   “好。”

   無情點頭,那清徹的眼底,浮起溫溫的暖流,笑望著她,她的臉上璀璨得好似桃花,看得人移不開視線。

   莫愁一聽兩個人的對話,立刻叫了起來。

   “小姐,我是過來叫你們用午膳的,怎麼又彈了。”

   “我不餓”,青瑤是到了完全癡狂的地步。揮了揮手示意莫愁先走。等她再演奏一曲。

   莫愁把眸光移向無情公子,只要無情公子說一句話,就沒事了,但是無情公子每次都依著小姐。

   “你先回去吧,讓她再演奏一曲。”

   莫愁一聽,翻白眼,看吧,她就知道公子一定會這麼說,從來沒見過那個男人。像無情公子這樣寵著小姐的,他真的是世人眼中嗜血無情的無情公子嗎?真有點讓人難以信,她們進谷這些日子,看得真真切切,這谷中的人基本上都是單純的人,因為和外面的人接觸得少,所以根本不會勾心斗角,雖然也會殺人。可都是惹到他們頭上。所以才會發怒。

   “好吧。”

   莫愁認命,轉身離去,一邊走還一邊回頭看。

   無情公子對小姐是真正的好。不管小姐做什麼事。他似乎都拿她沒辦法。

   還把最好的東西送給小姐,小姐現在彈的琴。凰尾琴,和無情公子彈的鳳尾琴是一對,這事連清風和明月都不知道。原來那鳳尾琴的底部。另合了一把琴,就是這凰尾琴,這把琴是玉制的,比鳳尾琴要小巧得多。可以放在鳳尾琴的底部。完好的相契在一起,外人根本不知道內中的乾坤。

   這琴原來就是一對。

   鳳凰滴血,鑄身成琴,這是一個很美好的傳說。傳說,只要鳳尾琴和凰尾琴同奏一曲,天便會現異相……

   總之不管傳說是真是假,但是凰尾琴歸主子了,這倒是事實,莫愁想不到無情公子如此大方,不過最近她偷偷觀察過,無情公子似乎喜歡小姐,這也就能解釋,他為什麼把稀世古琴送與主子了。

   莫愁抱著小魚兒一路走一路笑,滿臉生風,不時的問懷里的小魚兒。

   “小魚兒。你說要是小姐和無情公子在一起怎麼樣?”

   小魚兒皺眉。世間事本就多煩憂,究竟誰才是誰的良人,不到最後的一刻根本說不準。

   湖邊。

   沐青瑤再次演奏起來,無情在一邊靜靜的望著她,她的執著,她的倔強,她的堅持,每一樣都吸引著他的目光,他終究掩藏不了自已的心思,他是被她吸引了的。

   他不求她的回應,只想看著她,就已知足了,也許這是老天厚待了他。

   有時候失去了就會得到。得到了會再失去,世事無常……

   青瑤想著無情的話若要琴成為一件武器先要以身成魔或者以身嗜血。琴才會成為利器。

   想到這,她的腦海不由得映起梅心俏麗的臉來,慢慢的心頭罩起一層憂傷,因為憂傷,琴音低緩起來,如歌如泣,似乎有人在輕輕的啜泣,輕愁萃在碧空之下。

   忽爾。她想起。梅心最後的死,心里便痛。還有憤恨,琴音一轉陡的高亢起來,眼瞳陰驁深暗,唇角一勾便是冷笑,黑髮陡的張揚起來,好似被勁風吹過,在風中舞動,連長裙也長揚起來。

   琴音帶著嗜血的殺機。彈奏出強大的凌霸的氣流,一波一波的波紋掠過湖面。那清徹的寒泉之內炸開十余丈的浪花。強勁的四散分開,隨之再躍起強大的浪花,而她似乎整個人都陷進魔魅中,難以自控,臉上冷汗涔涔,那眼瞳赤紅一片,手越來越快,越來越凌厲,不是她控琴,而是琴控她,失去自我了。

   無情大驚,臉色一變。手臂一伸。那鳳尾琴已操到手上,強勁的內流陡的按下去,只聽得咚的一聲巨響,擊碎了一切的幻像。

   青瑤陡地被琴反嗜回來。咚的一聲,退後幾步。趺坐到地上,嘴角竟溢出血來,神情漠然,好久沒有反應過來。

   無情眸光一閃而過的心疼。緩緩的轉動輪椅過去。伸手拿出白色的紗絹,輕輕的替她擦干唇角的血跡,動作溫柔,眼神清明,淡淡的開口。

   “你太心急了,差點走火入魔了。”

   “我差點走火入魔了。”青瑤回過神來,抬首望著無情,他的眸子清亮得好似甘泉,極能安撫人心,使得她慌忙的心一瞬間歸位。

   剛才若不是他強行把她彈出幻像,只怕她現在已七竅流血而亡。

   “謝謝你。”

   她柔聲開口,看來她是太心急了,這琴和別的不一樣,不是一日兩日可以練成的,以後還是慢慢的練才是真的。

   “沒事。你要放開心胸,別糾結在琴上。沒事的時候。多練練暗器。或者研究研究草藥什麼的,不要一味的練琴,這樣下去很容易走火入魔。”

   無情雖然沒忍心責備她。但仍然不忘告誡她,今日是他在場,如若他不在,只怕她走火入魔了,凡事不可心急,心急只會壞事。

   “我知道了。”

   青瑤點頭,這時候感覺到很餓。回去吃午飯吧,站起身走到琴架邊,把凰尾琴拿起,當成寶貝一樣的上下撫摸個遍,這琴通體碧綠,七弦是天然的蠶絲所設。柔潤圓滑,而且玉是上古的奇玉。可想而知,這一把琴可謂價值連城的,沒想到無情竟把它送給她了,一想到這個,青瑤就覺得欠了無情一個天大的人情,真不知道拿什麼來報答他。

   “我們回去吧。”

   輕風拂過,她一手抱著琴。一手推著他緩緩的離開藥草田,兩個人的神態自然至極。

   弦月國的皇宮。

   經過幾個月的奔波,弦帝終于回宮了。

   琉璃宮內。阿九喜極而泣,看著瘦了一圈的皇上,心疼至極的開口:“皇上。你可算回來了。小的想死你了。”

   高座上的男子經過天山之行,那周身的霸氣之外,竟多了一抹雋秀清雅,整個人皎如明月。那張冠玉似的面容上,眼瞳內斂幽暗,唇角一勾,那笑耀眼至極。讓人看一眼。便移不開視線。

   “宮中沒發生什麼事吧?”

   慕容流尊掃視了一眼阿九,還有南安王爺,他離宮的事,除了南安王和阿九兩個人,其他人都不知道,而恢復了容貌的南安王從頭到尾沒說一句話,整個人沉默不語,臉色黑沉沉的。

   “南安王。出什麼事了?。

   慕容流昭抬首,黑瞳陰驁至極,抬眸掃視了一眼高座上的皇兄,最後望了望阿九。

   慕容流尊知道他有話要說。立刻揮了揮手,示意大殿上的阿九和小太監先下去,然後溫潤如暖玉的笑容展開,緩緩的出聲:“說吧,出什麼事了?”

   “稟皇兄,臣弟犯下了彌天大錯,請皇上下罰,臣弟甘願一死。”

   南安王說完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垂著頭,好似石化了一樣,動也不動。

   慕容流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狹長的眉微挑了一下,熾熱的火花跳躍了兩下。最後沉重的開口:“南安王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稟皇上,臣弟假扮皇兄的這些日子,發生了一件事,臣弟不敢隱瞞皇兄。只求一死,以謝其罪。”

   南安王臉色難看的開口。

   皇上不知道到底出什麼事了,隨著他的話音,明亮的眼睛好似無邊的深淵。定定的望著他。

   “說。”

   “臣弟有一日喝醉了酒,竟然和淑妃西門新月做出了不好的事,臣弟自願一死。”

   南安王一口氣說完,因為自覺羞愧,整張臉都紅了,黑瞳中閃爍過的是悔恨。那一日晚,他因為想到皇上去接青瑤,心底郁悶,多喝了幾步在御花園里散步,誰知竟錯把那西門新月當成了青瑤,做出了茍且之事。當時他就恨不得自裁而死。可是因為皇兄沒有回來,他不能丟掉了身上的責任。

   琉璃宮大殿,死一樣的沉寂。座上的男子俊美的面容紋絲未動,一點情緒都沒有,既沒有生氣,也沒有憤怒,只凝眉思索著,而一直跪著的南安王,以為皇兄生氣了,越發羞愧難當,當下身形一閃往大殿正中的銅柱撞去。

   弦帝大驚,內力一凝,一掌擊去。把南安王的身子擊飛了出去,跌落到一邊。

   “流昭,你在干什麼?”

   “臣弟有愧。罪該一死。”南安王翻身重新跪下來,那張俊逸的臉上,紅潮遍布,雙瞳羞慚的光芒不退,越來越濃烈,他恨不得撞死過去的原因,還有一個,因為他當時錯把淑妃當成青瑤了,這更是不可饒恕的罪過,不但褻瀆了淑妃,還在思想上褻瀆了青瑤,這讓他難堪至極。倒不如一死了之。

   “好了,先別忙著死了,你死了,朕如何向別人交待啊,而且這次朕回來,本來就準備為西門新月指婚的,只是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這倒有點麻煩。”

   弦帝俊美的臉容上一閃而逝的暗芒,隨之是淡淡的笑意。

   師傅說他此生有大劫。他從來沒有算錯過什麼事。所以現在他已經不強求了,而且因為心里有青瑤,也不想寵幸別的女人。既然如此。留著她們在宮中,也是虛度歲月罷了。

   可是現在南安王和西門新月做出這種事。那西門新月必然當成是皇上寵幸了她。現在他如果冒然把她指給南安王,做南安王側妃,只怕她無法接受,到時候說出不該說的話。

   慕容流昭的名聲一定會毀掉,這可是皇室的丑聞。

   而且皇上私自聞宮,也是一個不好的影響。

   “流昭,關于西門新月的事,等緩緩再說,總之你要做好準備,那西門新月既然和你發生了關系,朕一定會把她指給你的。”

   “皇兄。”南安王不知道說什麼好,女子的清白被他毀了,他理該娶她才是。可是一想到娶別的女人進南安王府,他的心頭好似添了一塊巨石,無比的沉痛。

   “是。皇兄……

   “好了。你先回去吧。這件事稍後再說。”慕容流尊站起身。從高座上走下來。親手扶起南安王慕容流昭。星瞳水眸定定的望著他,沉穩內斂的開口。

   “如果你心里還有皇兄,那麼就安心的待在南安王府。皇兄並沒有怪你,知道嗎?”

   他的聲音柔潤得像光滑的寶玉,南安王望著這樣的皇兄,心底錯愕不已,皇兄這一次出去,整個人似乎改變了不少,不復以往的狠戾殺氣,卻溫潤了許多,例底發生了什麼事,眼瞳閃過波光。心里感到很溫暖。

   慕容流尊知道南安王的為人,生怕他回南安王府做出什麼不該做的事,因此才會尊重其事的叮嚀他。

   他不希望流昭出什麼意外,如果照師傅所說,他有大劫,必然是生死難料,那麼這弦月國只有流昭支撐著了,皇室的人不能一個不存在,到時候弦月就是別人的了。那里還是慕容家的。

   “臣弟謝過皇兄,臣弟從今日起。不出南安王府。在府中閉門思過”。

   慕容流昭自罰的開口,他要反省自已。

   慕容流尊不再說什麼。他知道如果流昭不做點什麼事,只怕他不會安心的,因此便由著他,只要他不傷害到自個兒就行,緩緩的點頭。

   “那就閉門思過吧,只是別傷害自已,有時間多幫幫皇兄。知道嗎?”

   “是,臣弟告退。”南安王退出了大殿,殿門外阿九一看他離去,趕緊閃身走進來,看到高座上的皇上,面容水漾似的好看,比起從前的霸氣,更多了一抹盛冷的氣息,霸氣融合了一份高貴雅致,竟然直逼人心。

   “皇上。貴妃楚語嫣求見了皇上幾次,小的都拒絕了,你看?”

   阿九緩緩的開口,慕容流尊鳳眉一挑,清朗的出聲:“她有什麼事嗎?

   “稟皇上。娘娘什麼都沒說。但是一天跑一遍。今兒個只怕又要過來了。”

   阿九的聲音一落,大殿門外果然走進來一個眉清目秀的上太監,恭敬的行了禮。小心的開口:“稟皇上,貴妃娘娘求見。”

   “宣。”

   慕容流尊大手一揮,氣沉丹田,酒釀一樣清潤的話響在大殿之上,小太監領命飛身奔出去。

   楚語嫣周身素白的衣服,一頭墨髮,未著寸金。面容詳和,神態安靜,跟著小太監的身後走了進來,盈盈如水的先朝高座上的皇帝行了一禮。

   “語嫣見過皇上。”

   “起來吧,楚語嫣,你為何一直要見朕。”

   慕容流尊望著眼前的女子。第一次仔細的打量著她,她容顏美麗,舉止嫻雅,行為端莊,確實是個不可多得的大家閨秀,是他誤了她,讓她空期待了一場,如果沒有瑤兒,也許他會讓她在宮中,但現在?不管瑤兒回不回來,他只想有她一人,瑤兒不回來,他在劫難逃,更不能拖累了別人。

   “語嫣自知配不上皇上,語嫣請皇上成全。語嫣願意削髮為尼。永世不再踏足紅塵,只求皇上成全。”

   她的話音一落,大殿上靜謐無聲,慕容流尊的暗瞳。閃過錯愕,雖然是一瞬間的事,可到底還是驚到了,本來他正糾結,把她指給誰家。左右為難呢,因為她名份上是他的貴妃。雖然沒被寵幸過,可外人不知道箇中原由,只怕慢怠了她,而且她沒有背後的勢力,指一個好人家,只怕更委屈了她。

   只是沒想到,她會自願出家為尼?可是他終究不忍心。

   “楚語嫣,朕可以給你指一門婚事。”

作者: nikonnika    時間: 2012-5-19 04:44 PM

本帖最後由 nikonnika 於 2012-5-21 01:51 PM 編輯

倩心似鐵 第一百零三章 出 谷

    皇帝的話音落,下首的楚語嫣暮然淺笑,那笑帶著幾分涼薄,幾分凄涼,好似暮色之中的一縷輕煙。

    這就是她愛著的男人嗎?究竟是他冷心無情,還是自己癡心太重,好在一切都結束了。

    她抬起俏麗的眸子深深的望著高首的男人,似乎要牢記著他的模樣。

    他俊美的五官上,眉狹長,眼睛溫潤好似碧潭之水,帶著清幽之光,鼻子挺且直,唇微微勾出,是讓人心魂失神的笑意。

    她愣了一下,以往他是嗜血霸氣的,但現在竟多了一些如水的東西,是什麼改變了他,使得他這般的出色,出色之外還有著讓人心悸的柔和……

    “謝皇上,但語嫣已心如止水,再無所求,只求在庵堂尋得一葉棲身之地。”

    慕容流尊望著下首的女子,從她的眼瞳中看出她的絕決,她是真的下了決心要出家的,既然如此,他就不好強人所難,但是終求有負于她,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誤了別人,所以老天才會懲罰他。

    一想到這個,他的心便會痛,揮了揮手,低醇的聲音響起。

    “阿九,派人送語嫣姑娘前往庵堂。”

    “是,皇上,”阿九領命,恭敬的走到貴妃娘娘身邊去,伸出手扶起她往外走去。

    大殿門前,華光灼人,楚語嫣緩緩回首,臉頰露出燦然的笑,心里竟然無比的舒暢,她終于離開了這座華麗的桎梏。

    女人終其一生,只想找一個所愛的人,可惜她到最後才明白這個道理,當初若不是她的堅持,也許她會另遇良人,一念之差,便是一生……

    建陽宮。

    淑妃西門新月正慵懶的歪靠在軟榻上,這宮中好寂寞啊,諾大的后宮,連一個說話的人都沒有,那些宮女太監怕她跟什麼似的,根本不可能和她說什麼話,而貴妃楚語嫣,也變得漠然,就算她譏諷她,嘲笑她,她也不會有半點反應。

    西門新月正百無聊賴的時候,殿門外走進她的貼身侍女憐煙,一臉的興奮。

    “娘娘,有好消息。”

    “喔,什麼好消息,”西門新月興奮的坐直身子,難不成是皇上召見她了,自從那一晚抵死纏綿之後,她一直念念不忘皇上,沒想到皇上那麼勇猛,就那麼在漆黑的小亭子里強要了她,差點沒把她折騰死過去,不過她很高興,皇上終于寵幸她了,雖然是因為想念那個女人,而錯把她當成她了,不過好歹她是他的女人了。

    “是皇上?”

    西門新月的話音一落,憐煙搖了搖頭,馬上看到主子眼里的失望,又懶懶的倒到一邊去,緩緩的開口。

    “哪是什麼事啊?”

    “稟主子,是貴妃娘娘,她去求皇上,要出家為尼,聽說皇上準了,這樣想來,宮中不是只有娘娘一個人了嗎?”

    西門新月沒動,說實在的,就算楚語嫣在,也沒什麼差別,現在她有一個感覺,她和楚語嫣都是可憐人,皇上喜歡的根本不是她們任何一個,而是那離宮的皇后,最重要的,皇上還是個癡情的人,如果濫情,或者多情,她們這些女人說不定更好受一些,至少可以雨露均沾,而不是現在的不理不睬。

    “放開了也是一種福啊。”

    西門新月感嘆,她是沒辦法放開了,因為皇上寵幸了她,她總算有點盼頭了,也許有一日皇上忘記了那女人,回過身便會發現還有她在身邊。

    想到這,西門新月總算開心了一些。

    “嗯,由著她去吧……”

    ……

    無情谷里,一片歡樂。

    因為公子心情很好,所以谷中的人心情都好。

    公子每日陪青瑤姑娘練琴,練暗器,有時候也教她習各種的草藥,還親手給她調配了提升內力的丹丸,每日服一粒,內力大增。

    這是青瑤從現代穿越到古代來最開心的日子,從來沒想過會遇到這麼一個人,亦師亦友,如此的關心她,對她更是好到沒話說,這讓她的心情愉悅得快飛起來了。

    有時候偷偷想,無情是不是喜歡她,是男女之間的那種喜歡。

    可是認真的看時,他的雙眸永遠清明得如湖水,沒有任何的旖旎,倒讓她暗罵自己的神經,也許他只是太寂寞了,而她正好填補了他的寂寞,所以他對她特別的好。

    總之,她們每日相處,快樂又開心,那份若有似無的暖昧,反而更讓人心安,她現在不想傷害任何人,尤其是無情……

    她的琴藝因為內力的提升,已經可以自由的控制琴樂了,雖然威力還沒達到無情的標準,但是已練到了一個境界,除非內力渾厚的人,其他人只怕逃不過那迷惑人心的魔調,而要沖破最厲害的層次,要慢饅的練習,一時之間是沖不過去的。

    一大早,明月稟報。

    “公子,谷外似乎有一幫來歷不明的人,一直在打探沼澤池,只怕想進谷來。”

    無情挑眉,漂亮的黑瞳閃爍了一下,冷寒竄過,忽爾唇角勾出笑意,揮了揮手。

    “去讓青瑤過來,我帶她出谷去試琴。”

    明月張大嘴巴,公子的意思不會是出谷去殺人吧,竟然說得如此輕描淡寫的,不過他可不敢說什麼,趕緊閃身出去通知沐姑娘。

    沒想到那女人只花了三四個月的時間,竟然把魔琴練得出神入化,現在他可不敢惹她,那琴本來就是迷惑人心的,如若她想對付他,只怕他沒那麼大的定力逃過去。

    青瑤得到明月的稟報,早高興的拿了琴,她早就想試試琴的威力,是不是足以殺人。

    “好,”

    “小姐?”莫愁喚了一聲,小姐那麼高興干嘛,她可是去殺人,不是去砍青菜豆腐,那麼高興干什麼?

    “莫愁,照顧好小魚兒,我出去練琴。”

    青瑤也不理會莫愁,低下頭看著小魚兒,小魚兒已經四個多月,長得越來越像她父皇,雖然還不會說話,但是手腳卻俐索得多,比一般的孩子不知強多少倍了,因為她里面是成人的靈魂,所以每日很自覺的練臂力,手力,還扶著墻站起來,以鍛煉腿力,相信她最多十個月便會走路了。

    “好的,小姐。”

    莫愁領命,目送著主子走出去,這些日子以來,她看得很清楚,主子很開心,慢慢從當初離開皇宮的陰影,和梅心死的悲痛中走出來,這所有的一切都是無情公子原因,有時候,她真希望主子一輩子不出谷,不用理會塵世俗事,就陪著無情公子待在谷中,兩個人長相廝守,倒也幸福一生。

    不過世事無常,以後的事誰知道呢?莫愁嘆息,回身去照顧小魚兒,發現那小家伙又扶著牆站了起來,嚇了她一身汗,這小丫頭片子,怎就不同常人呢?

    青瑤跟著明月往無情的房間而去,人還沒進去,珠簾翠響,清風推著無情走出來,只見他揚起一抹輕潤如風的笑。

    “谷外面有一些來歷不明的人,今日就讓我看看你琴的魔力,是不是足以當一件殺人的利器。”

    “是,公子,”青瑤笑起來,走到他的身後,從清風的手里接過輪椅,推著他下了長廊,無情掉頭吩咐兩個侍童:“你們留在谷中吧。”

    “是,公子。”

    清風和明月目送著他們融入陽光里,都是出色的人,似乎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清風,公子幾乎忘了他的正事,”明月擔憂的開口,眸光是難以言喻的心疼,公子為了那個女人忘了該做的事了。

    “嗯,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清風開口,話里有一抹低沉,兩個人癡望著桃花林。

    谷外。

    郁蔥的大山中,枝葉紋絲未動,十幾個身著黑衣男子,駐足在沼澤邊,臉色陰寒冰冷,濃濃的殺機充斥在他們的周身,可是只能干望著眼前的沼澤,無計可施。

    火熱的太陽灑下灼熱的光芒,很快眾人的衣衫被汗水染濕了,正準備轉身離去,忽然空中響起一抹嬌俏的笑聲,悅耳似銀鈴。

    “無情,他們會不會很快成燒鵝?”

    一音落,隨之是清冷的笑聲,卻並未說話。

    沼澤邊的十幾個男人不知道這說話之人在什麼地方,因此四處亂轉,圍到一起,警戒的盯著半空,為首的男人一聲大喝:“誰?出來。”

    他的話落,只見半空陡的落下兩個人,一男一女都是謫仙似的人物,女子素白衣衫,面容冷艷逼人,眼瞳是嗜血的光芒,那份強大的波光比他們任何人都來得猛烈,及腰的長發,只用一根紅色的絲帶攏起,卻透著無比的妖艷,讓人只看一眼,便驚嘆其美麗的風姿,卻不敢裘瀆分毫。

    再看她前面的男子,和她正好相反,謫仙似的面容上,是平靜,如水一般,只是平靜之中帶著冷寒,那冷不是尋常的冷戾,而是徹骨的寒氣,幽瞳緩緩望過來,懾人的暗芒,震得人不敢喘氣,卻在他回首間,眉間是無盡的溫潤。

    十幾個人一看到這男子,皆紛紛倒退一步,同時出聲:“無情。”

    無情不看他們,只唇角勾出笑意,輕聲的開口。

    “來,讓我看看你的琴枝怎麼樣了?”

    “是,”青瑤話音一落,背上的玉色凰尾琴已到手中,身形一拭,人已躍至十幾個黑衣人面前,璀璨妖嬈的笑了起來,素手一運力,那上古奇琴端端正正的懸在半空,而她笑如春花,十指游行在琴弦之上。

    只見大山之中,琴音頓起,婉轉動人,十幾個黑衣人面面相覷,警戒的看著眼前的一切,透著死亡的氣息,令他們恐慌,這琴,那般的動聽,卻好似有毒一般,讓人想捂住耳朵,可是整個思想不由自主的跟著那琴音游走,等到他們發現的時候,想抽身,已抵不過那魔音侵擾。

    十幾個人的身子東倒西擺起來,用盡全力的捂住耳朵,一聲一聲的哀求起來。

    “別彈了,別彈了。”

    胸口好似有千萬根小針扎著,難受極了,很快承受不住的蹲到地上,而那琴音帶著睹血的殺機,無孔不入,直浸入人的腦子里,一聲高過一聲的激越。

    大山之中,杖葉搖簌,沙沙生響。

    那沼澤之上的食人花輕顫起來,在沼澤之上不停的扭擺著,似乎有人撓癢癢一般承受不住。

    咚的一聲濤天的巨響,琴音嘎然而止。

    萬物俱寂,所有的都沉浸了下去。

    而那十幾個黑衣人,東倒西歪的癱在地上,所有人都死了,有眼睛流血的,有鼻子流血的,還有那耳朵流血的,死狀極慘……

    “好,”一聲輕贊,無情拍著手,臉龐籠罩著滿意,她終于學成了,以後再也沒人可以欺負到她了,這讓他很開心,欣慰。

    沫青瑤呆愣愣的望著眼前的一切,她終于成功了,真的成功了,一個高興,抱著琴跳起來,此時的她,完全不是那個冷艷逼人的女子,倒更像一個純真甜美的小女孩。

    無情一眨不眨的望著她,淺笑若馨。

    “回谷慶祝,今天我親自下廚給你們做菜,”這是她穿越到古代,第一次做菜給人吃,說實在的,她的手藝很不錯,只是一直沒有想做給誰吃的念頭,但今日太高興了,所以便自動下廚做菜。

    “好,”無情也很高興,長袖一輝,強大的內力凝起狂風,把十幾個黑衣人的屍首,卷進了沼澤池,那些食人花歡快的涌到一起,輕風中,沫青瑤幾乎聽到它們的歡快的聲音了,眨眼十幾個人便成一堆枯骨,慢慢的沉到沼澤之中。

    青瑤親眼目睹了這一切,還是唬得冷汗淋淋,難怪世上的人都害怕無情,他冷血起來確實讓人恐惶。

    但是她知道,他永遠不會對她如此冷酷,這樣想來,便展開一個璀璨的笑容。

    “我們回去吧,”收好琴背上,轉身推著他回谷。

    沐青瑤和無情一回谷,便向大家宣布,今兒個她要親自下廚燒飯給大家吃。

    所有人都嚇了一跳,什麼時候看她燒過飯啊,今天抽的什麼風啊。

    廚房重地,每個人都被攆了出去,只留下莫愁幫她打下手,因為好奇,很多人圍在廚房外面看熱鬧,為首的人正是唯恐天下不亂的明月,雙手抱胸,一臉的看好戲,不時的說一句。

    “姐姐,你確定你做的飯我們能吃?”

    “是啊,還是我們自己動手吧,你做的菜我們不敢吃。”

    有人附和著明月的話,而遠處,長廊之下,清風和明月站在蔭涼的地方,靜靜的望著眼前的一切,谷中自從她們來了,熱鬧得多了,慢慢的好像一家人似的,大家其實都真心喜歡著她們,既然公子喜歡她,何不留下她,只是?

     清風低頭望了公子一眼,想起公子的事。

    “公子,你已經耽擱了太多的時間,只怕?”

    他的話還未說宗,無情舉起手阻止他的話,他便不敢說下去。

    他知道公子是個冷血無情之人,這樣的人,終其一生,他以為再也沒有什麼能夠吸引他了,誰知道他有一日會喜歡上一個女人,還如此的執著,只怕此事到最後是一場劫啊。

    “好了,別想太多了。”

    無情的話永遠淡淡的,聽上去飄渺出塵,可是卻很冷,讓人不敢忽視他的話。

    清風不再說話,和公子一起望向廚房的方向,先前還叫囂的明月和另外幾個人,此時竟然安靜無聲了,清風不由奇怪的開口:“怎麼沒動靜了?”

    “過去看看?”

    無情開口,清風推著他走了過去,只見透過半敞開的窗戶,只見廚房內的女人,正手腳俐索的忙碌著,那動作優雅至極,不時的切剁炒,很快有香味從廚房中竄出來,立在外面的幾個人同時咽了一下口水,從來沒聞過這麼香的菜了,他們這些老爺們,平時只要東西能吃便行,哪里會做出如此好看又好聞的菜呢,只是不知道好不好吃?

     明月早忍不住沖了進去,一臉訕笑的開口。

    “姐姐,有我幫忙的地方沒有?”

    嘴里說著,眼睛瞄著桌上那些好看的菜看,媽呀,絕對不輸于大酒樓里的菜啊,乘人不注意,飛快的捏了一口塞進嘴里,很快便發出贊嘆:“天哪,好香啊,沒想到姐姐的手藝這麼好,浪費啊,浪費。”

    明月說完,又伸出手準備捏第二下,青瑤伸出手啪的一聲敲了他一下,嚴肅的開口。

    “洗手了沒有,立刻端菜,準備開飯了。”

    她的話音一落,廚房外面站著的幾個下人,早涌了進來,每人端一盤出去,很快擺好了一桌子的菜,食香味俱全,眾人圍在桌前,看得眼花繚亂,最後竟有點舍不得吃了。

    青瑤笑著掃視了眾人一眼,開口:“吃吧,嘗嘗我的手藝,我還從來沒燒給別人吃過呢?”

    此言一出,一半的人唬得下巴差點沒掉了,啊,這麼好看不會不能吃吧,不過嘗過滋昧的明月,早忍不住了,筷子一伸毫不客氣的開口:“你們不吃,我吃了,姐姐的手藝真好啊。”

    吃人的嘴軟,這話在明月身上發揮得淋漓盡致,平常很少看到他嘴巴這麼甜的,此時那叫得多親熱,一口一聲姐姐。

    明月吃了,別人才嘗試著伸出筷子,誰知道一嘗之下,那叫一個欲罷不能,果然好吃啊。

    莫愁和莫憂也很驚嘆,從來不知道,原來主子的廚藝這麼好,她一個大家小姐,怎麼會做出這麼好吃的飯呢,雖然迷茫,但現在吃飯要緊。

    而無情並不像別人著急,慢條斯理的吃著,青瑤挾了一抉糖溜排骨,輕輕的放在他的碗里。

    “無情,你多吃一點,太瘦了,一陣風都能吹跑了。”

    她本來隨意的開口,可是一言落,發現圓桌上所有人都停住了動作,齊刷刷的望著她,害得她臉色噌的紅了,剛才的話似乎說得有點親呢了,趕緊埋頭吃飯,而一旁的無情,面無表情的逐個瞪過去,立馬所有人低下頭吃飯。

    這一餐吃得那叫一個舒暢,人人吃到撐,飯桌上杯盤殘盡,一片狼籍。

    沐青瑤一聲今下:“明月,這里歸你了。”

    說完領著人揚長而去,明月愣在那里,再抬頭掃視周遭,一個人都沒有了,全都溜了,傻巴巴的想著,這一頓飯吃得是不是太慘了點,不過還真是好吃,自己還是乖點的好,下次再讓她做……

    青瑤領著莫愁和莫憂回自個的房間,掃視了周遭沒人留意她們,臉色凝重的開口。

    “莫愁,我的琴練好了,今兒晚上我準備出谷去,你們兩個準備一下。”

    “好,”莫愁點頭,她知道主子如此勤練琴,就是因為心里惦記著梅心的仇,所以才會如此心急,如癡如狂。

    “不過小魚兒怎麼辦?”

    莫憂望向一側的小魚兒,青瑤和莫愁望了過去,是的,小魚兒還只有幾個月大,如果帶著她,只怕行動不方便,沐青瑤走到小魚兒的面前,望著她:“小魚兒,我把你留在谷中,會有人照頓你的,我要出谷去有事,很快就會回來。”

    小魚兒睜大眼睛,心里不甘願,可是既然她決定了的事,只怕不會改變主意,只是她別忘了自己啊。

    “我會回來的。”

    沐青瑤知道她心里想什麼,乾脆的回答,除了這里,她還真找不到自己可去的地方。

    小魚兒聽了她的話總算放下心來,那就去吧,她一定是有未了的心願。三個人在房間里說定了出谷的事,下午青瑤在房間里練了一會兒琴,無情也沒有找她,但是想到自己離開,青瑤總有些愧疚,可是如果她告訴無情,無情一定不會讓她出谷的,或者會派了明月和清風跟著她,但是這件事,她想自己處理,她不會放過長孫胤的。

    眼瞳閃過凌寒的殺氣。

    他殺了梅心,一定要死。

    是夜,月光明潔,輕輝灑在整個山谷之中,四周一片靜謐無聲,萬物陷入沉睡。

    青瑤吩咐莫愁和莫憂留在房間里,她想去看看無情。

    清風曉月,花前石階,更深露重,青瑤輕盈的往無情的屋子走去,可是房間里,床鋪整浩,根本沒有人,這麼晚了,無情去哪了,她疑感的挑眉,轉身出去,本來想回去,想想又掉頭去后山,說不定他在后山呢,因為要離去,總想著見他一面,這一走,不知道要多長時間才能回來。

    月光籠罩著整個後山。

    輕輝薄如蟬紗,藥草田里,輕風搖曳,各種各樣的藥草散發出清香,這香味,無情的身上也有。

    碧湖之上,波光瀲灩,卻沒什麼人影,青瑤掃視了一眼,掉頭離去,剛走了兩步,卻聽到不遠處的小樹林中有人說話的聲音,不禁起疑,這麼晚了,誰在那里?

    青瑤輕手輕腳的走過去,撥開枝條,只見小樹林正中的一處空地上,有好幾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團團圍著無情,青瑤心下一驚,不作多想,手中的暗器銀制的蓮花環已飛疾了出去。

    穿透樹林,帶著凌厲霸氣的厲風,飛疾過去。

    那些人驚覺過來,紛紛讓了開來,可是那蓮花環威力很大,帶著呼嘯狠厲的勁風統了一圈,最后打在其中一個人的肩窩上,疼得他發出一直輕呼,其他人,當下臉色大變,身形一動,長劍全部出手,騰空一躍,快如閃電,團團的圍住了沐青瑤,為首的人怒喝。

    “大膽,你是什麼人?”

    青瑤一招手,那銀色的暗器套回手臂,周身的冷然,面容罩上薄冰,雙瞳跳躍懾人的光芒,定定的掃過去,那些人立刻趕到殺氣籠罩,沒來由的心內一顫,身子後退一步,掉頭望向身後的無情。

    清風推著無情走了過來,青瑤收回狠戾的光芒,上下打量無情,卻發現他根本一點事都沒有,心下松了一口氣,輕聲的開口。

    “你沒事,這些人是誰?”

    這時候她才想起一件事,這無情谷若沒有無情的同意,誰也進不來,那麼他們是什麼人,她一直以為無情是單純的,沒有任何的身家背景,可是這些人一看就是來者不善,不過對無情卻很恭敬,無情究竟是何人?

青瑤的眼睛閃過疑底,定定的望著無情。

    月光下,無情面對著疑感的青瑤並沒有說什麼,只是眼神冰給的射向那些高大的男人,沉聲命令。

    “都回去吧,沒有我的命令,不準再來了。”

    “這?”幾個人犯了難,就連清風也叫了起來:“公子。”

    他的一雙眼瞳中夾雜著難明的情緒,悄然的望著青瑤,一閃而逝的犀利。

    “出去。”

    無情發怒,那些人不敢再多說什麼,當下恭敬的領命,齊聲:“是,公子。”

    閃身離去,輕過沐青瑤身邊的時候,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順帶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不過接受到沐青瑤不懷好意的眸光時,幾個人呼的一聲全溜了。

    這女人看上去就不是好惹的,剛才那暗器使得滴水不溜,尤其是被打傷了的人,捂住肩窩,跟著眾人身後離去,心驚膽顫,剛才若不是閃得快,被打的可就是他的脖子,這女人可真是毒辣啊。

    樹林邊,安靜下來,無情清冷的聲音響起。

    “你們兩個先下去吧。”

    “是,公子,”清風和明月乖乖的退了下去,不敢再多說什麼,主子今晚心情不好,他們還是少開口為妙,千萬別自找苦吃。

    周遭總算一個人也沒有了,只有無情和她兩個人。

    輕風在耳邊吹過,樹葉沙沙有響,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氣氛僵硬,最後青瑤打破了沉默,她知道無情個性內向,一般不知道說什麼好,所以便先開了口。

    “他們是誰?”

    無情抬眸,眸中一片清亮,沒有絲毫的暗沉,淺淺的笑起來,他笑的時候,連月亮都快被迷惑了。

    輪廓鮮明的五官上,肌膚就像一汪甘泉,水潤嬌嫩,眉細細長長的,眼睛亮灼灼的,唇形完美,每一樣都很精致,看著這樣子的他,青瑤不由得想起現代生活中賣的那種讓女生們愛不釋手陶瓷娃娃,一動一靜,莫不璨然動人。

    他的聲音也好聽,清脆悅耳。

    “他們是來請我去為病人診治的。”

    青瑤挑了一下眉,心底閃過疑戚,總覺得不那麼單純,如果真的是請他為病人診治,為何清風和明月看到她一臉不爽的樣子,似乎她打擾到了他們什麼事?

    “真的是這樣嗎?那是我太魯莽了,剛才我以為他們想傷害你,一時激動,忘了你哪里需要別人幫助。”

    青瑤自嘲的笑了起來,她的武功還是他教的呢,可是她一急的時候,竟然啥都沒想,就出手救他了。

    無情聽了她的話,明顯的高興起來,一晚上郁悶的心情,立刻云開霧散了,眼神氤氳的望著她,笑得越發的無害。

    “雖然不需要,可是我很高興。”

    想到明日的離開,青瑤便放開了心頭的疑惑,這一次她離開,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還是單純的和他聊聊天,才是真的。

    青瑤放松了心情,走到無情對面的草地上坐下來,兩個人無拘無束的說著話兒。

    “無情,我從來沒聽你說過家人的事?能給我說說嗎?”

    誰知她的話音一落,無情整個人陷入了冰冷,臉色陰驁難看,那完美的臉蛋上黑沉沉的,長睫毛抖動了兩下,掩去了眸底的心痛。

    青瑤一看他的神情,知道自己觸到了別人的傷心處,立刻道歉。

    “對不起,我不該提你的傷心事。”

    無情慢慢的調整心緒,緩緩的笑了,其實有些事他應該看開了,一直記著反而更累,那雙清眸中帶著深痛,望著青瑤,輕聲的開口。

    “其實我是個被家人遺棄的孩子,我的腿就是因為在冰封大雪的時候,被凍壞的,如果不是師傅,也許就沒有我吧,他撿回了我,細心的照顧著,師傅武功高強,卻避世而居,這無情谷就是他留下來的,讓我安心居住在這里,師傅臨終的時候,唯有一件撼事,雖然醫術了得,可是卻不能醫治我的腿,其實這根本不關他的事,我的腿是因為經脈被凍僵了,所以根本恢復不了。”

    青瑤聽著他緩緩如水的聲音,眼里微微有些潮濕。

    她沒想到無情竟然有這麼一個凄慘的童年,不但被親身的父母遺棄了,還害得他雙腿殘廢,這樣的爹娘豈不是生了一副虎狼之心。

    “好了,你別難過了,一切都過去了,過去的事不想了。”

    青瑤展露一個大大的笑臉,希望無情能開心一點。

    “恩,一切都過去了,”無情笑起來,本來他冷血無情,看破紅塵俗事,心情好時便救人,心情壞事,只想毀壞什麼,但現在竟不一樣了,他感謝老天爺能讓他遇到這麼一個人,一個讓他想靠近取暖的人,只要看著她,他便覺得人的一生,還有一些快樂的事,而不是一無所有。

    “是,我希望你永遠開心快樂。”

    青瑤眉眼如畫,笑如春風,聲音更如黃鶯,夜色中,無情的心輕輕的顫動了一下,似乎有些傷痛離他很遠了,他也有了自己愛著的,喜歡著的東西,人生有喜在悲,一直以來,他以為自己是悲的,但有一日,他也有了喜,便不再恨了。

    “天色晚了,我們回去吧,明兒個你還要練琴呢?”

    青瑤怔了一下,想起明兒個離谷的事,不知道他會不會怪她,抑或生她的氣,心底默默的輕嘆。

    無情,我會盡快回來的,這谷很漂亮,只要我在外面報了仇,我就會回來。

    “好,”青瑤從地上一躍而起,站起身走過去,推著無情往回走,一路上兩個人都沒說話,但周遭的氣流卻是榆悅的,快樂的……

    第二日。

    谷中響起一聲尖叫,隨之有有人沖進了公子的房間,大聲的叫起來。

    “公子,公子,她們竟然走了。”

    明月嚎叫了起來,氣急賬壞,臉色難看至極,周身的戾氣,那個討厭的女人,難道不知道公子喜歡她嗎?她走了公子該多傷心啊。

    果然,房間里的男子,臉色瞬間冰霜一片,黑瞳中全是戾氣,隨之周身的寒意,素白的手一揚,寢室之中,劈咧嘩啦的一陣響,很多名貴的東西被打碎了,明月呆住了,公子從來沒有發過這麼大的脾氣,雖然他冷,而且不多話,可是一向是內斂的,誰知道那女人竟影響他這麼深。

    “公子?”

    明月輕喃的開口,看著臉色青郁郁的主子,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時候清風抱著小魚兒走進來,怒瞪了明月一眼,明知道公子喜歡那女人,還亂說話,趕緊開口:“公子,她留下了小魚兒和毛雪球,這說明她們是出去辦事了,很快就會回來的。”

    清風的話音一落,臉色陰驁的無情,總算恢復了一絲冷靜,抬眸望向小魚兒,伸出手來,清風趕緊把小魚兒遞到他的手上,不敢多說什麼。

    無情抱著小魚兒,心里總算松了一口氣,那崩著的一根弦落地,既然她把孩子留在這里,說明會回來的。

    只要她回來便好。

    再抬頭,眼神已清明干凈,一點情緒都沒有,冷冷的掃向明月。

    “你照顧好小魚兒的一切,一直到她娘回來。”

    “啊,我照顧她?”明月睜大眼,望著公子手中的小魚兒,幾個月大的孩子,不吵不鬧,安靜極了,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似乎還有一抹奚落,明月被刺激到了,懷疑自己看錯了,幾個月大的孩子,怎麼會用那樣的眼神看他呢,定睛如看,果然是自己眼花了,無奈的接過小魚兒。

    “好吧。”

    其實他是一百個,一千個的不樂意,可是公子命令下來了,他不敢不遵啊,尤其是在他剛剛發完脾氣的時候,而且這是公子在懲罰他,因為他沒把事情看清楚便亂說話,害得他亂發了一頓脾氣。

    “都下去吧。”

    無情揮了揮手,清風和明月退了下去,房間里一片狼籍,他清冷的眸光閃過憂慮,青瑤為什麼要出谷,她會去哪里,腦海中靈光一閃,想到上次救了她的事,不會是去青羅國報仇了吧……

    沐青瑤和莫愁還有莫憂,乘大家還在熟睡,悄悄的離谷。三個人化身成翩翩公子的形像,買了一輛精致的馬車,直奔青羅國而去。

    雁門關,青羅國的邊境,白日里,人來人往很是熱鬧,前不久刺殺太子事嫑件,已圓滿落幕,人們郁已從先前的震驚中安定下來,因為太子長孫竺並沒有死,相反的不但沒死,還把胤王的背後的勢力擊了一半,現在的長孫胤安份了很多。

    青瑤一進入雁門關,便陸續聽到這些事,唇角勾出冷笑。原來長孫竺當日並沒有多大的事,卻利用她的一刺來打擊長孫胤,而為自己謀利,這男人的心計可真厲害。

    自己還感動于他能派迎楓送她們出城,真是可笑。

    長孫竺,再相見,我們連朋去都不算,唇角勾出冷笑。

    進了雁門關,三個人一路乘馬車前往青羅國的都城,鳳汾城,這一次他們是有備而來,根本沒什麼可怕的,三個人的武功不比從前,也沒有什麼可害怕的。

    三個風度翩翹的俏公子,一路之上引得多少佳人芳心暗動,即便他們不張揚,還是引人注目,而且他們也沒什麼可害怕的!因此坦然若對。

    半個月後,馬車進了鳳汾城。

    鳳汾城和之前一樣熱鬧,人山人海,熱鬧非凡,小販的喲喝聲和叫賣聲不斷的涌上來,青瑤等三人坐在馬車之內,掀簾望著外面,一切都沒有變,可是她的梅心呢,卻無端死在這里了。

    想到梅心,三個人心中都有些蒼涼,她那麼年輕的一個女孩子,竟然一魂落九泉。

    長孫胤,我不會放過你的。

    青瑤周身罩著殺氣,眼瞳冰寒,冷掃了外面一眼,放下簾手,朝外面的馬車夫吩咐了一聲。

    “找一家最好的酒樓。”

    “是的,公子,”那馬車夫是他們花錢雇來的,等到了鳳汾城,他就回凰轅國去,他們把買的馬車送給他,另外再給一些銀錢與他,他很是高興。

    馬車在擁擠的街道上行駛,這駕車的馬車夫是個好手,以前來過鳳汾城,知道哪家酒樓好,因此把他們三個人一直拉到,鳳汾城最嗜名的酒樓。

    柳葉樓,聽說這酒樓的幕后老板是個女人,叫柳葉,所以這酒樓便取名柳葉樓。

    三層的建築,古色古香,雕梁畫棟。

    門前人山人海,車水馬龍,生意很是興隆,店門前的伙計就有好幾個,不時的進進出出,笑臉迎人。

    青瑤領著莫愁和莫憂下了馬車。

    莫愁給了那馬車夫一些銀子,吩咐他把馬車拉走,那馬車夫高興的眉開眼笑,連連道謝,從來沒遇到過這麼大方的客人,莫不是天降喜事,他本來一直想要一匹這樣的馬車,可以拉生意,可是都沒錢辦理,現在只拉了一趟客人,不但得了一匹馬車,還得了一些銀錢,走出了好遠,還不忘回手,連連的感謝青瑤她們。

    青瑤莞爾一笑,有時候,最貧窮的人倒更容易得到快樂,哪怕一點小小的施合,都讓他們快樂很久。

    三個人剛走上石階,便引吸得很多人望過來,玉樹臨風,風采翩翩,尤其是青瑤,即便身著男裝,也展現出不一樣的風采,而是她和莫愁已經易過容了,一般人根本認不出她們。

    店小二走過來,打揖作恭,笑瞇瞇的開口。

    “三位公子是外地來的吧?”

    閱人地數的店小二一眼便看出她們是外她來的,青瑤展顏一笑,真個風流倜儻,禍國殃民,害得店小心一陣心慌,趕緊掉頭望向別處。

    “是,我們住店。”

    莫愁一搖折扇,冷然的開口,雖然神情冷漠,可是心底卻有些高興,因為第一次扮成英俊瀟湘的男子,一路上收獲了很多傾慕的眸光,這讓她覺得很新奇,玩味大增,只是面對店小二,仍保有該有的冷靜。

    “是,是,客官請隨小的進來。”

    店小二把她們三個領進去,只見酒樓中人聲鼎沸,很是熱鬧,可是她們三個往那里一站,還是引得很多人側目,尤其是其中有很多女賓客,更是看得面紅耳赤,青羅國的民風比別處開放,女子出入隨意,因此這大堂上有很多云英未嫁的女子,看到這等出色出塵的公子,怎會不芳心大動。

    連櫃臺後面的掌櫃都看得一愣一愣的,他開店至今,雖然經常看到俊俏的公子,但一下子出現三個,還是很少有有的現像,趕緊笑著開口。

    “客人是住店嗎?”

    “嗯,兩間雅房。”莫愁一收折扇風采逼人的開口,大堂上響起幾道抽氣聲。

    那掌櫃的看著眼首的狀況,喜笑顏開的點頭:“好,小二,過來把客人領上三樓的雅間。”

    “是,是,客官請隨小的上三樓,”店小二一甩肩上的毛巾,恭敬的在前面領路,青瑤隨意的掃視了一眼大堂,並沒有什麼特殊的人物,可是即便她不抬頭,卻感覺到二樓的某一個雅間,有逼人的燒灼之線射過來,纖細的眉一挑,掃向身側的莫愁,莫愁的眉也微動了一下,三個人不動聲色的跟著店小二身後上樓。

    她們一離開,大堂再次活躍起來,很多人正熱切的討論著什麼事情,偶有一兩句傳到樓梯口。

    “你們說這次誰家的青倌會奪得第一,聽說此次幕後舉辦人是大人物?”

    這句話落地,大堂上很多人小聲的詢問:“誰啊?”

    “胤王,”

    青瑤和莫愁等耳力驚人,即便那人的聲音壓得極底,她仍然聽到了他的話,這青羅國有幾個胤王爺?無非就那一個,這什麼青倌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三個人上了三樓,店小二把她們領到最西面的兩間房前,恭敬的打開房門:“客官請進吧,有什麼需要盡管吩咐我,這是最後兩間雅房了,客官真是好運氣。”

    那店小二說完,正準備轉身離去,青瑤一個眼神,莫愁趕緊叫住他:“小二哥,請進來一下,我們有事請教。”

    那店小二聽著莫愁清脆的喚聲,有些臉紅,不過仍盡責的跟著他們身後進了房間。

    這柳葉樓的雅間果然不錯,比起別處高雅得多。

    雕花的大床上,支著蝶戀花的薄紗帳,玻璃屏風,幾榻簾攏,還有那成套的衣櫥,窗戶上垂掛著落地的錦簾,房間中燃著花草的香味,連床上的薄綢被都熏得香香的,一看便知檔次不凡。

    青瑤在桌邊坐下來,莫愁拎起桌上的茶壺,給她倒了茶立在一邊。

    這時候,店小二便看出來,這俊氣逼人的公子,是三個人的頭,當下惶恐的開口:“不知道公子想問什麼?”

    青瑤微瞼上雙目,輕輕的啜了一口茶,房間里很安靜,壓郁人心的氣流竄過,那店小二心內一顫,以他的徑驗,這些人都不是好惹的主子。

    “這店里都住滿了人嗎?”

    “是的,公子,都住滿了人,”店小二趕緊點頭,不知道客官問這句話什麼意思,也不敢追問,青瑤挑了一下眉,陡的轉換話題。

    “下面議玲紛紛的,那個什麼青倌的大賽是怎麼回事?”

    店小二一聽眼前的公子問的是這件事,立馬來了興致:“公子有所不知,我們青羅國歷來有這風俗,一年一度的青倌大賽,是由各家妓院的清館參賽的,選出第一名的花魁,這花魁不但能得到獎金,還會由幕後的舉辦人送給某一位高官,如果運氣好的話,成為小妾什麼的,從此一躍飛黃騰達,也說不定。”

    店小二的話音落,青瑤眸光一閃而過的犀利,唇角微勾,眸光罩上寒潭之氣,一揮手。

    莫愁拿出一綻銀子遞到店小二面前:“拿著吧,我們有事還會找你的。”

    店小二什麼時候看過這麼大的一筆銀子,而且這些客人賞的銀子就歸他們自個兒了,今兒還真是碰上大方的客人了,因此連連的道謝,走了出去,帶上門後用力的咬了一下,等到確定這是真銀子是,歡天喜地的走下樓。

    房間里。

    青瑤臉色冷沉,一言不發,莫愁小心的開口:“主子,那背後的主辦人真的是長孫胤嗎?”

    她的話音剛落,青瑤輕聲的噓了一下,房間陷入安靜,門外有細微的動靜,等到莫愁沖過去的拉開門,走廊里卻一個人影也沒有,說明那人的身手也是極厲害的。

    “看來我們要小心行事?”



倩心似鐵 第一百零四章 青 樓 奇 觀

    房間里,幾個人的神色有些凝重,莫愁和莫憂望了一眼主子,只見她眼瞳幽暗,臉色涼薄,身上罩著一層戾氣。

    “主子,你有什麼發現?”

    “只怕這家酒樓有厲害的人存在,所以凡事我們小心一點。”

    “是,主子。”

    青瑤抬頭掃視了一下他們三個,雖然她和莫愁易了容,還是男子裝扮,但是莫憂依舊是從前的模樣,並沒有改變,只怕有以前熟悉的人隱在這樓中,看來有人已經知道是她們了,這柳葉樓不宜久待,而且既然那花魁大賽是長孫胤辦的,那麼她們何不棒個場子,青瑤的唇角勾出陰側側的冷笑,眼瞳一片寒光。

    “先休息一會兒,晚上去青樓。”

    青瑤一聲令下,莫愁和莫憂睜大眼,好半天沒反應過來。

    “主子,哪里可是不正經的地方。”

    莫愁嘟嚷,她從以前就討厭那樣的地方,因為小時候看多了迎來送往的事,女人低賤得如同一件廉價的貨物,靠出賣肉體來得到溫飽。

    “好了,今晚有正事,我累了,想休息一會兒。”

    青瑤也不解釋心里的計劃,站起身朝房間內的大床走去,莫愁趕緊跟上她的身子,莫憂退了出去。

    三個人各自在房間里休息了半日,等到幕色降臨,才緩緩醒了過來,吩咐了小二送了飯菜上來,又打聽了一些事。

    “這鳳汾城,是有名的妓院是哪家?”

    青瑤一開口,那店小二有些錯愕,這俊美逼人的公子,看上去不像是那種愛逛妓院的人啊,不過人不可貌相,說不定他們這些外地人,來這里就是為了一睹青倌大賽的風采,既然如此,逛妓院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公子,要說這鳳汾城最好的妓院,當數那羞花樓,里面的姑娘們個個都長得天姿國色,連花兒見了都含羞,只是那羞花樓,歷來是達官顯官流連的地方,只怕公子此去未必能如願。”

    青瑤不動聲色,邊吃菜邊繼續問:“除了那羞花樓,其次還有哪些妓院不錯呢?”

    “其次嘛?”店小二抬頭想了一下,隨即笑著開口:“春風樓和百花樓的姑娘們長得也很標致,那春風樓離我們這酒樓不遠,出去左拐幾步便到了。”

    店小二比劃了一下,青瑤滿意的點頭:“你先下去吧。”

    “是,客官慢用,若是有什麼事,就吩咐小的。”

    店小二恭敬的說完,便退了出去。

    房間里安靜下來,青瑤放下筷子,神情嚴肅的望著對面的兩個手下,她知道他們心內迷茫。

    “我們來青羅國就是為了給梅心報仇,殺了那長孫胤,可是現在長孫胤在什麼地方,我們根本不知道,而且冒然去胤王府,若是驚動胤王府的人,或者是青羅國的人,只怕殺不了長孫胤,所以我要以青倌的身份參加大賽,只要成為花魁,那長孫胤就會主動來見我,到時候何愁殺不了他。”

    青瑤眼光冷漠,唇角一勾便是陰寒的笑。

    可是莫愁和莫憂並不費成主子這樣做,害怕她有什麼危險。

    “小姐,要不然讓我以青倌身份參加大賽吧。”

    莫愁建議,青瑤抬眸掃向她,莫愁除了會使劍,她還真沒看過她身上有什麼特殊的才能,可以在青倌大賽中脫穎而出。

    “你有把握?”

    青瑤聲音一落,莫愁臉紅了一下,趕緊低下頭,要是讓她去殺人放火,她還能有些把握,讓她參加什麼青倌大賽,還真是為難她,她長得只能算得上清秀,而且才藝根本沒有,這樣想來,只有主子是最符合條件的,可是那長孫胤不是好對付的,要是小姐遇到危險怎麼辦?

    “小姐,我是害怕你有危險。”

    “我不會有事的,你們不是跟著我嗎?擔心我有事,就好好保護我。”

    青瑤淡淡的開口,莫愁和莫憂立刻點頭:“是,小姐。”

    既然決定了參加青倌大賽,三個人便商議準備在哪家妓院落腳生根。

    “我決定替春風樓出面。”

    青瑤沉著的開口,莫愁有些詫異,既然想見長孫胤,為什麼不直接從最好的妓院下手呢,那樣更容易一點。

    “小姐,何不進入羞花樓。”

    “不行,”青瑤的眼瞳跳躍著火花,冷然的拒艷莫愁的建議:“那羞花樓開得如此龐大,招搖,背後一定有哪個朝中大員參與了,更甚者那里很可能就是長孫胤的老窩,你想我進去,只怕很快便會有消息傳出去,到時候落入別人的陷井之中。””說不定春風樓後面也有老板。”

    莫憂擔心的開口,眼瞳閃過不安,他總覺得主子這一招冒險了,可是不冒險,他們不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長孫胤,甚至于一擊即中,如果冒然去胤王府,那胤王府內高手如云,只怕打草驚蛇,到時候得不償失口“這京城中,所有的妓院,背後都有老板,但既然春風樓只是二三流的妓院,說明它背後的老板最多也就是有錢,根本不可能是朝中的大員,或者將相王侯之類的,那麼很多事就好辦了,而且此事我自有辦法,只要那老鴇不說,背后的老板根本不可能知道這些事。”

    青瑤冷靜的分析其中的厲害關系,莫愁和莫憂聽得咋舌,主子可謂看得面面俱到。

    既然如此,必然不會出什麼大事。

    “好,那就去春風樓吧。”

    莫愁和莫憂同時點頭,三個人起身,青瑤望了一眼莫憂的臉,沉聲的吩咐:“莫憂,我給你簡單的易容一下,如若有熟人,只怕你的臉會露出蛛絲馬跡,這柳葉樓中,已有人知道我們的來處,所以我們在別處不能再露出蛛絲馬跡了。”

    “是,主子。”

    青瑤給莫憂易了容,雖然只簡單的添了幾筆,整個面容便粗曠得多,不像之前的細致俊美,多了壯實木納之感。

    “走吧,從窗戶下去。”

    三個人施展輕功從窗戶躍了出去,落到地上,後院寂靜無聲,根本沒人注意到她們三個,三個人很快離開了柳葉樓,融入大街上。

    夜晚的鳳汾城,比起白日,絲毫不見遜色,相反的更是熱鬧二分。

    脂粉飄香,美人招搖,香羅綺衫,引人暇想……

    青瑤領著莫愁和莫憂兩個人順著香味兒一直往前走去,很快便看到一家奢華大氣的妓院,門前紅色的燈籠排排掛,亮如白晝,車水馬龍,人聲鼎沸。

    沒想到生意竟然如此興隆,看來這青羅國果然不一般,比起弦月,民風開放得很。

    男子逛妓院,似乎成了一種時尚。

    一家二三流的妓院,竟然火成這樣,可想而知那些男人,有多麼喜歡沾花惹草。

    一行三個人上了石階,立刻有一個胖胖的滿臉脂粉的老鴇領了幾個姑娘走過來,那些姑娘們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衣衫篷松,一扭三擺,姿態撩人。

    “哎喲,好俊俏的公子啊。”

    老鴇一看這等俊色的人兒,雙嘴都合不攏了,那眼睛賊氛氛的在青瑤她們三個人身上亂轉,按照道理,這樣標致的人兒,根本用不著逛妓院,只要他們一聲喚,只怕多的是那名門閏秀往身上撲,可是這三人竟然往妓院跑,這是何道理?

    多年開妓院生涯,使得老鴇比一般人精明,一雙老鼠眼上下轉動著,暗忖這些人是什麼來歷?

    身上是上好的綢緞衫,非富即貴,而且不是本地人,若是本她人,這等俊俏的公子,她不會沒見過口“小哥兒們是第一次來鳳汾城嗎?”

    青瑤看出老鴇的懷疑,不動聲色的笑起來,這一笑,只聽得那幾個妓子此起彼落的倒抽氣,人人去拽老鴇的手臂,不時的輕哼:“媽媽,媽媽?”

    這麼俊的公子,哪個女人不動芳心,看著老鴇疑神疑鬼的樣子,生怕把人家俊俏的公子哥兒嚇走,那就得不償失了。青瑤不緊不慢的抱拳開口:”在下是凰轅國的人,再過幾日是青羅國花魁大賽,在下等也想湊個熱鬧,今夜無聊便想聽姑娘們彈個小調,本來想去那羞花樓,不過聽聞羞花樓乃達官顯貴們光臨的地方,依在下這等身份,斷不可能有人賞臉,因此不想自討沒趣,便來這春風樓一聚。”

    青瑤說得話句句在理,一副文人雅士的風範,那老鴇便不再懷疑,立刻堆上滿臉的笑:“來啊,姑娘們,把小哥兒們接進樓里去招待。”

    “是,媽媽,”那幾個花枝招展的女人一聽老鴇媽媽的話,全都眉開眼笑,沖了上來,一人拽一個,把青瑤她們往樓里拉。

    莫愁和莫憂有些不習慣,兩個人臉色陡冷,正待發作,青瑤一記警告的眼神過去,兩個人便不敢亂動,任憑幾個姑娘把她們三個人拽了進去,那老鴇一搖三擺的跟著她們身後,走進春風樓。

    一樓的大廳,中間搭建高兩米的臺子,大紅的地毯鋪著,高臺之上擺設著各種樂器,還有文房四寶,此時正有一個女子,在上面彈琴,行云流水般的曲調,流淌在整座大廳。

    大廳四周擺放著很多的桌椅,每個尋歡作樂的男子身邊都有一個千嬌百媚的女人,兩個人不時的喂著小酒兒,愜意的聽著悠揚的琴聲,此情此景,果然不一般。

    青瑤和莫愁等三人被老鴇領進靠邊的一間雅間,很快有丫頭上了茶,那幾個女人靠墻站著,眼中閃過貪婪的光芒,以絹掩嘴,不時吃吃的笑著,臉紅耳赤的等候著公子們的招喚。

    “小哥兒們,可有中意的?”

    青瑤掃視了周遭一眼,眼瞳陰暗,這些女人都是尋常的角色,而且她來此也不是尋歡作樂的,而是有正事要談,因此沉聲開口。

    “我要一間雅房。”

    “好,”老鵲一聽,用力拍了一下大腿,一看就知道是不怕花錢財的人,到這里只要不怕花錢財,啥事都好談。

    “來,小哥兒們隨媽媽來,”那老鴇看著眼前的三個財神爺,難得的親自在前面領路,把青瑤她們往二樓的雅間領去。

    一行人目上了二樓長廊,迎面碰上一人,卻是太子府的迎楓,此時身著男裝,一臉的苦惱之相,抬首見自己擋住了別人的去路,趕緊讓到一邊去。

    青瑤皺眉,不動聲色的略垂下一些頭,雖然她們易過容了,可是迎楓和她們湘處了一段時間,只怕她眼利認出她們來。

    好在,迎楓並未過多的注意她們,她似乎被什麼事煩到了。青瑤等走了過去,眼瞳一閃而過的寒光。

    有迎楓出現的地方,必然有太子長孫竺。

    沒想到一個堂堂的太子竟然流連這風月場所,難道那后院的女人還滿足不了他。

    想到這,對長孫竺的嫌厭之心更生一二,這個男人做什麼事都不單鈍。先前不但利用了她,現在竟然墮落到這種地步了。

    看老鴇的神態,似乎並不知道,太子就在這春風樓里,要不然還不知道嚇成什麼樣子呢?

    三個人跟著老鴇的身後,上了二樓東面的一間雅房。房間內珠蓮垂掛,古色古香,小銅鼎中燃著清香,裊裊升起,房間內立著兩個眉清目秀的小丫頭,一看到老鴇進來,便小心的施禮。

    “媽媽。“

    “去,去把沒有客人的姐姐們叫過來。”

    老鴇一聲吩咐,那兩丫頭連忙領命準備出去,青瑤臉色一沉,周身的冷意,緩緩的開口:“等一下,在下想和媽媽談一件事。”

    老鴇一愣,抬首見三人周身的冷然,腳下不自覺的倒退一步,不敢靠近,此刻看這三人似乎都不好惹。

    青瑤望了一眼莫愁,莫愁拿出一張銀票放在桌上:“我們想和媽媽談一筆交易。”

    老鴇向來見錢眼開,一看到銀票什麼話都好說了,立刻揮了揮手示意小丫頭們退下去,這里可是她的地盤,她就不信他們能干出什麼,等到小丫頭一走,那老鴉便沖了過來,一把拿起桌上的銀票看了一眼,隨之咕終一聲吞咽了一口口水,似乎難以置信,用手揉了揉眼睛,再細看一遍。

    “五千兩?”

    這可是天文數字,眼前的幾個人想做什麼?

    “公子想和媽媽我做什麼交易。”

    那老鴉有些警戒,往住這銀子的數量越大,所做的事風險越大,她要看看會不會要了她的命,如果太危險,有錢也不做。”我想代替春風樓的青倌參加此次花魁大賽。”

    “什麼?”老鴇嚇了一跳,眼前的人可是個男子,可聽她說完後,認真細看,卻見她眉目秀麗,慧光流轉,一舉手一投足,都帶著一絲女性的嫵媚之態,原來眼前的人竟是個雌的,她真是白識了這麼些年,竟然看走眼了。

    不過她為什麼要代替春風樓的青倌參加花魁大賽,一定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私密。

    老鴇想到這,膽顫心驚,貪婪的目光望著手里的銀票,最終一狠心把銀票放在桌上。

    這生意,她不敢接。

    青瑤唇角一勾冷笑,身形一動,人已落到老鴇的身後,素手一伸,揚住老鴉的下巴,一粒藥丸已塞進她的嘴里,一掌擊到她的後背,咕終一聲,那藥丸利爽的滑了進去。

    老鴇唬得臉色慘白,胖胖的手用力的指著青瑤。

    “你給我吃了什麼?”

    “毒藥,觀在五千兩銀子再加上一條人命,這交易能做嗎?”

    青瑤面無表情的開口,雙瞳嗜血的殺氣,那老鴇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心驚膽顫的同時,牙齒都打顫了,撲通一聲跪下來。

    “求求你們饒了我吧,我一定配合你們,饒過我一次吧。”

    “放心吧,這藥一時半刻死不了人,如果你配合我們,我會給你解藥的,而且我所做的事,和你們春風樓沒有干系,到時候你一推而過,只說不知道我的來歷,那麼誰還會找你麻煩呢,而且我就算參加青倌大賽,也不一定能拿到花魁,如果拿到花魁,所得的獎金盡數歸你們了,你看這事?”

    青瑤不緊不慢的開口,那老鴇連死的心都有了,現在是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了,這些人一看就是心狠手辣的主,搞不好自己的命立馬丟了。

    “好,好。”

    老鴇站起身,一伸手拿起桌上的銀票,反正她答應讓她出賽了,這錢不得白不得。

    而且就算她參賽了也不一定拿到花魁,那花魁歷來都是羞花樓的青倌得了去,很少能被別家得去,她就不信她能例外。

    “這事就這麼定了,別告訴你背後的老板,否則我一樣可以不給你解藥。”

    冷冷的聲音從後面響起,老鴇立刻點頭如搗蒜,哪里還敢有別樣的心思。

    三個人便在春風樓住了下來,老鴉親自給她們安排了一個房間,整個春風樓最僻靜的地方,二樓長廊盡頭,拐手的一間房,那里平時很少有人過去。

    安靜,無聲。

    花魁大賽,三日後舉行。

    夜晚的春風樓,處處充斥著暖昧,不時有令人臉紅心跳的輕吟聲傳來。

    青瑤已熟知男女情事,倒還能坦然自得,只是委屈了莫愁和莫憂兩個男女,都是春心蕩漾的時候,竟處于這種地方,不免不自在。

    好在三日很快便會過去。

    花魁大賽的前一晚,春風樓發生了一件事。

    太子側妃沈絮雪領著一幫人闖進了春風樓,對著樓里的人大打出手,砸爛了春風樓里的所有東西。

    這沈絮雪是何人,京城中誰人不識,沈家仍青羅國的第一世家,深得聖寵,沈絮雪的父兄皆是朝中的頂梁柱,青羅國的半邊天。所以別說沈絮雪砸爛了樓里的東西,就是拆了這座春風樓,也沒人敢多說一個字。

    老鴇領著手下的一幫人,低頭哈腰的賠罪,她根本不知道這沈絮雪是為了何事闖進這春風樓。

    “不知娘娘所為何事?”

    “讓念瑤那個野女人出來,竟然膽敢迷惑太子?”

    沈絮雪臉色難看,陰驁,咬牙切齒的開口恕吼,老鴇一聽沈絮雪的話,當下一張臉成了豬肝色,原來那包了念瑤的俊美男人,竟是太子爺,天哪,來道雷劈死她吧,她可真是有眼不識泰山,還收了太子爺一大筆的錢。

    沈絮雪憤怒的眼瞳冒火,完全失去往日的冷靜,像個潑婦似的雙手叉腰。

    她是實實在在的被氣到了,今兒個正好胤王爺登門,她才知道原來長孫竺那個混蛋,竟然背著她們后院的所有女人在春風樓包了個妓女,堂堂太子竟然做出這種事,讓她憤怒,本來她雖然生氣,還不敢來這春風樓鬧事。

    不過越想越不甘心,自從太子去了弦月國,迷上弦月的皇后,再也不管不頓她們這些女人了,現在竟然寧願和妓院的女人茍合,也不寵幸她們。

    聽聽這女人的名宇,竟然叫念瑤,一想到這個名宇,就快瘋了,寧願和長孫竺來個魚死網破。

    他既然不寵幸她們,她們就等于守活寡,這樣的日子,不要也罷。

    沈絮雪怒瞪著眼,老鴇一聽她的話,左右為難,既然知道年瑤是太子爺的人,她怎麼能把念瑤交出去呢?

    再怎麼樣,她也沒辦法把念瑤交出去啊,因為這春風樓真正的管事,就是念瑤,她只不過是明面上招攬生意的管事,暗下里,這樓里什麼事都是念瑤的事,念瑤原來不叫念瑤,而叫傾城,這名是那男人,也就是太子爺心血來潮改的,念瑤也就由著他了。

    一時之間,老鎢左右為難起來。

    忽然二樓的欄桿處,響起了清脆的說話聲。

    只見一女子輕撫著白玉欄桿,周身的嫵媚,淡淡的掃視了大廳之下的一干眾人,不緊不慢的開口。

    “沈側妃,你可把潑婦的形像發揮得淋滿盡致,真懷疑這第一世家的家教是怎麼來了?”

    此言一出,全揚嘩然,誰會想到一個妓子說話竟然如此囂張,難道真的是仗著太子撐腰,要不然她也不敢這樣做啊。

    下首的沈絮雪被上面的人譏諷得臉色難看至極,煞氣遍布,憤怒的尖叫。

    “念瑤,你個賤人,今兒個我和你沒完。”

    沈絮雪說完,便領著一堆太子府的下人,往樓上沖來。

    大廳里的很多恩客雖然害怕,可是眼前這熱鬧可不能不看,而且誰會想到這太子殿下竟然流連妓院,真是男兒本色啊。

    在青羅國,即便是太子流連妓院,也沒什麼好可恥的,因此沈絮雪才敢大剌剌的找上門來。

    樓下樓上鬧成一團。

    青瑤正在房間里看書,微蹙起眉,朝外面喚了一聲:“莫愁,發生什麼事了?”

    莫愁一直趴在一側的欄桿上著熱鬧,一聽到主子問話,立刻走進去,緩緩的開口。

    “主子,是太子府的沈絮雪領著一幫人來找一個妓女算帳,那妓女竟然叫念瑤。”

    莫愁的話音一落,青瑤的臉色很難看,太子起這個名字的意義不言而喻,可是于她,卻只覺得惡心,那男人也配想念她,利用完她的人還有資格這樣做。

    莫愁見主子周身的殺意,便不敢再多說什麼。

誰知主子竟放下了手里的書,緩緩的站起身走出了房間,這些日子,他們住在這春風樓里,一直都是男子裝扮,也易了容,因此根本不擔心人認出來,三個人倚欄而立,看著下面事態的發展。

    那沈絮雪擺明了差念瑤一截,人家氣不喘心不跳,面不改色,氣定神閑的說著話兒。

    把一個小三的角色發揮得球漓盡致。

    而沈絮雪這個正主兒,卻氣急敗壞,臉紅脖子粗的,真是有失身份,而且長孫竺若是知道她所做的事,指不定如何罰她呢?

    看來這女人光有狠勁,卻沒有腦子。

    大廳下面沈絮雪領著太子府的手下直往樓上沖,所有人都替念瑤捏了一把汗,可惜人家根本不在意,鎮定的望著那沖上來的沈絮雪,似乎一點也不害怕。

    眼看著沈絮雪一幫人沖了上來,十幾個人團團圍住了念瑤。

    “你個賤人,竟然敢勾引太子,太子何其高貴,是你勾引得起的。”

    沈絮雪說完,一巴掌甩了過去,大家都以為那念瑤至少是會點武功的,要不然為什麼會如此鎮定,一點不害怕呢?

    誰知道她竟生生的接了沈絮雪的一巴掌,啪的一聲,十足的力道響過之後,念瑤的臉上,一片紅腫,五個指紋一個不少,而那沈絮雪還不解恨,臉色陰驁的再次沖過去,抓住念瑤的頭髮。

    眾人看得血脈憤張,很多男人躍躍欲試,想上前去英雄救美,可惜光有那雄心,沒有那膽子,誰敢得罪太子府的沈側妃,這女人搞不好最後是皇后娘娘,不過對于這一點,眾人很失望。

    就算太子喜歡別的女人吧,做為側妃,至少應該大度一點吧,竟然像潑婦一樣鬧到青樓去,看來太子的門戶未清理干凈。

    二樓鬧成一團。

    忽然一道冷如冰沒有一絲兒溫暖氣息的聲音響起。

    “太吵了,要打出去打?”

    眾人倒抽氣,紛紛抬頭,望向三樓的欄桿,只見白玉欄桿邊,倚著一個身著白色長袍的男子,一頭墨髮用絲帶高高束起,偏偏留下一半兒的斜髮,遮住了他的半邊臉,使人看不真切他的面容,另一邊的臉卻精致得像陶瓷,在眼角眉梢處,竟繪了一朵淡粉的千葉海棠,整個人明明妖艷至極,偏偏周身的冷戾,那一雙星瞳中閃過嗜血之氣。

    絲毫不見憐香惜玉,相反的是不耐煩,唇角一勾,便是冷語。

    這男子,誰也不知道他是誰,整個人透著神秘莫測,而且很冷,整張臉一點表情都沒有。

    看他說話的姿勢,完全不把沈絮雪放在眼里,不知道他是不了解沈絮雪的厲害之處,還是他本身就是個厲害絕頂的人。

    二樓打得正興起的沈絮雪,一聽樓上的說話聲,抬首望過去。

    只見一男子,美艷妖嬈,高深莫測,一雙眼睛冷掃過來,好似汪洋,讓人炫暈的同時,只覺得害怕,不過他一副不把她放在眼里的姿態,讓她憤怒,松開了手,陰側側的望過去。

    “你是何人,竟敢如此和我說話,當心你的腦袋。”

    沈絮雪的話音一落,只聽到啪的一聲響,眾人根本沒看請那男子是如何出手的,沈絮雪已被打了一記實實在在的耳光,只打得雙眼金星直冒,身手快撐不住了,用力的搖頭,好不容易扶住欄桿站定。

    “你,你究竟是什麼人,竟敢打我。”

     說完,因為臉頰的疼癰,眼淚都下來了。

    “銀軒,”那男子拋下一句,面無表情的轉身走進里屋,態度狂妄至極,好似沈絮雪在他眼里和一只螞蟻差不了多少。

    銀軒?

    大廳里好多人眼瞳閃過困惑,這個名從來沒聽人說過,他究竟是誰啊?

    就是沐青瑤和莫愁三人也看得心驚,這銀軒是何人,怎麼從來沒聽說過,而且武功太高深莫測了,只怕不會比無情差,剛才的一出手,快如閃電,那速度令人嘆為觀止。

    那個男人身上融合了多少樣的特質。

    既妖又艷,高深莫測,狂妄霸道,最重要的是冷漠,兩個國色天香的女人擺放在眼前,好像事不關已似的,因為別人吵到他了,出來收拾了一下,又進去了。

    這等氣魄,這等能力,青瑤真是佩服三分。

    那沈絮雪被人莫名其妙的打了,而且就算她無知,也從剛才人家的出手中,知道這個人高深莫測到極致,如果她再鬧下去,只怕還要挨打,可是就這麼灰頭土臉的回去,她又不甘心。

    二樓,沈絮雪正在左右為難,下不了臺階。

    春風樓的大門前,陡的涌進來一大幫的人,為首的人正是太子長孫竺,他的身後跟著的是他手下的侍衛,只見他俊美的五官上布著陰森,冷冷的站在大廳門口,懾人的眸棒光射向沈絮雪。

    沈絮雪一看太子出現,倒忘了自己所做的事,只想著挨打的事了,當下哇的一聲哭著跑下樓去,直沖到長孫竺的面前,上氣不急下氣的指著三樓。

    “太子殿下要為妾身做主啊,那個叫銀軒的人竟然打了妾身。”

    她的話音一落,啪的一聲,長孫竺又甩了她一記耳光,這下另一邊也腫了起來,兩兩對稱,沈絮雪的臉腫得像一個豬頭,腦袋嗡嗡響,身子支撐不住,倒退數步撲通一聲跌昏在地,難以置信的睜大眼望著太子長孫竺。

    只見長孫竺並沒有望她,而是抬眸望著二樓欄桿處,哪里正立著狼狽不堪的念瑤,她一臉的鎮定,雖然被打了,臉腫了起來,那頭髮也凌亂不堪,但是周身的氣派卻不輸于任何人。

    長孫竺眼瞳中一閃而逝的暗芒,抬首朗聲。

    “是誰打了本太子的家人,請出來一見。”

    妖艷驚人的銀軒,從房間里走出來,那半邊美得驚心動魄的臉頰上,千葉海掌似乎開得更艷了。

      周身內斂的寒芒,冷冷的開口。

    “太子府的門規,實在讓人不敢恭諱,在下領教了。”

    話底是濃濃的譏諷,完全不給長孫竺絲毫的情面,長孫竺臉色一暗,銀牙輕咬,此人一看就不是個簡單的人物,銀軒,從來沒聽說過有這號人物,如此厲害,應該早就聞名了,為何卻沒人見過呢?

    “有勞閣下動手了,這里說話多有不便,本宮想邀閣下明日在柳葉樓一聚。”

    “沒空。”

    那銀軒說完,眨眼又不見人影了。

    誰也沒想到這銀軒竟然連太子的帳都不買,他究竟是何人,大廳上上下下的人都抽著氣,空氣一度僵硬住了,太子長孫竺的臉色陰驁無比,在青羅國的地界上,竟然有人直接不給他臉面,這可是第一人。

    好,他記著了,臉色一沉,領著太子府的一幫侍衛,嗜殺的開口:“回府。”

    浩浩蕩蕩的離去了,那被打得慘不忍睹的沈絮雪,凄慘的從地上爬起來,跟著侍衛的後面離去,眼瞳陰鶩得能食人,怒瞪了二樓欄桿一眼,那念瑤一臉若無其事的走進去。

    大廳里,所有看熱鬧的人一哄而散,老鴇看著一地的狼藉,心疼極了,這上上下下的被那個女人砸了多少啊,她可不敢跟太子耍要償,想到這里,不由得抬首望了三樓一眼。

    這細微的動作,沐青瑤看得一清二楚,難道那銀軒,是春風樓幕後的老板?

    他究竟是何來處,如此的高深莫測,強大無比。

    青瑤領著莫愁和莫憂回轉房間,三個人面面相覷,真不知道這人是敵是友,如果是敵,只怕事情的結果難以預料。

    “銀軒,我們出來這麼久,從來沒聽人說過這個人,他的武功不比無情差,按理應該很多人知道他啊。”

    莫愁嘀咕,一旁的主子周身的冷然,整張臉籠罩上戾氣:“不管他是誰,我一定要殺了長孫胤。”

    “是,主子。”

    第二日,便是花魁大賽。

    歷年來,花魁大賽都是在羞花樓舉行的,因為羞花樓是京城最豪華的青樓,高四層,裝潢華麗大氣,而且占地龐大,光是一樓的大廳,便可同時容納下近二百人,再加上二樓的雅間,三樓的雅間,可以一下子容納很多人。

    一大早,青瑤便恢復了女裝,身上的衣服,也是在青羅國最好的錦衣坊做的,格式照她自己畫的式樣做出來的,那種清純到極致的淑女裝,帶著朦朧神秘之感。

    里面是華麗大氣的粉色錦衣,簡潔素凈,外面罩著一層輕紗,袖口和下擺還鑲嵌了水鉆,閃閃發光,動人至極。

    這衣服配套的還有頭上的薄紗,墨黑如云的發,挑起一些,輕挽著,薄紗垂掛在身後,拉出一角,正好遮住了半邊臉,在眼角處,用幾顆水鉆粘上,亮閃閃,神韻十足,周身的朦朧,高深莫淵,偏就一雙眼睛清徹如水,一副欲語還休,我見猷憐,世上景美好的事,莫過于神秘,莫過于暇想。

    這才是高深的境界,讓人悲而不得,想而不見……

    青瑤的裝粉使得春風校的老鴇看呆了眼,好半天回不過神來,張大著嘴巴,驚訝至極,沒想到這女人竟然如此出塵絕艷,讓人看一眼便可想入非非。

    “怎麼樣?還行吧?不會丟了你們春風樓的臉吧。”

    青瑤轉了一圈,淡淡的開口詢問,老鴉回過神來,喘著氣兒。

    “姑娘真是天仙似的人兒,看來今兒個花魁非姑娘莫屬了,只是姑娘千萬不要害老身才是。”

    青瑤唇角一勾,邪笑起來:“我自然不會害你的,你怕的是什麼,不過你們春風樓的老板不會是那個叫銀軒的男人吧。”

    “啊?”

    老鴇呃了一聲,卻不再說話,轉換話題:“姑娘,快點走吧,要不然錯過時間了。”

    “好,走吧。”

    “外面備了轎子了,”老鴇說完親自給沐青瑤撐起一柄油布茶傘,遮住她美麗的風光,保持著神秘感。

    春風樓門外,一項小巧華麗的軟轎,青瑤上了轎子,莫愁和莫憂兩個人隨侍其後,莫愁和莫憂今日都是易容了的,莫愁倒沒什麼,本身就是女子,只簡單的裝扮了一下,便改頭換面了,倒是難過莫憂了,明明是男子,還耍打扮成女子的樣子,穿女人的裙子,別扭極了,一旁的莫愁看著他臉色緋紅的神態,越發笑得厲害了。

    四個轎夫抬起轎子一路往羞花樓而去。

    老鴇目送著她們離去,迅速的回身,一掃先前的貪婪嘴臉,眼神銳利如刀鋒,飛快的上三樓而去。

    雅間外面,老鴇輕手輕腳的開口:“爺。”

    “進來吧,”一道冷戾如冰的聲音響起,老鴇忍不住抖索了一下,掀簾走了進去。

    房間里,燃著濃烈熏香,華麗至極,一張豪華的軟榻上,此時臥著一個神秘妖魅的男子,墨髮如云,披散下來,遮住了他的半邊臉,露出另一半完美無暇的臉頰,在那露出來的眼角處,精心描繪出一朵淡粉的千葉海棠,給他整個人增添了高深莫測。

    就是她們這些手下,也不知道主子的出處。

    老鴇小心翼翼的站著,房間里,除了她,還有念瑤,也就是傾城,半邊臉仍紅腫著,她才是春風樓幕後的老板,爺的得力手下,只是不知道她為何會和長孫竺糾纏到一起,或者這是爺的主意。

    “她走了。”

    銀軒沒有抬頭,慵懶的動也不動一下,手里高舉著一只透明的琉璃杯,里面深紅色的酒透出妖嬈的芳香。

    雖然態度隨意,但房間內的兩個女人大氣都不敢出一下。爺冷漠嗜血,只要惹得他不高興了,下一刻她們就別想活命。

    銀軒的黑瞳定定的望著那美酒,深紅色的琉璃盞映出他高深莫測的寒瞳,那里一閃而逝的光芒,隨之趨向于平靜,掉頭掃向一側的兩個手下。

    老鴇立到恭敬的開口:“是的,爺,她去參賽了,恐怕這次的花魁大賽,她會拿到第一名,只是不知道她想干什麼?”

    一旁的念瑤,一動不動的垂首聽命。

    “別把她的任何消息泄露出去,知道嗎?”

    狠戾嗜血的聲音陡的響起,老鴇和手下念瑤嚇了一跳,趕緊應聲:“是的,爺。”

    “念瑤,長孫竺為何改了你的名字?”

    陰冷的聲音一點溫度都沒有,冷氣流在房間內竄過,念瑤不敢有一絲兒的隱瞞,緩緩開口。

    “他說我長得很像他喜歡的一個女孩子,而且他只改了我的名宇,半時聽聽我彈曲兒,並沒有做什麼出格的事?”

    念瑤不知道主子這話什麼意思,小心的申明,生怕觸怒到主子的禁忌。

    “現在你們兩個立刻去羞花樓,不管用什麼辦法,今兒個一定要助她拿到第一名。”

    “是,爺,”老鴇和念瑤趕緊點頭,心里同時暗忖,主子一向不露面,怎麼會認識那個女子呢?那女人倒底是什麼來頭?

    銀軒似乎已有些不耐,揮了揮手,冷冷的出聲:“都出去吧。”

    “是,”老鴇和念瑤走出去,房間安靜下來,等到兩個人的腳步聲消失,先前安靜下來的房間,陡的多了兩個人,兩個面無表情的屬下,一臉的深沉:“主子。”

    “去保護好她,別讓她出一點的意外。”

    “是,”兩個人眨眼消失不見了,可見身手相當的厲害……

    羞花樓,京城最大的青樓楚館,是朝廷大員和王孫貴族的銷金窩,正因為一擲千全,所以這羞花樓,別說姑娘們,就是一個灑掃的小丫頭都長得眉清目秀,舉止不凡,可想而知那些千嬌百媚的姑娘們了,因此這花魁大賽,每年也就做做樣子,擺擺姿態,不出意外的話,都是羞花樓里的青倌奪得第一名。

    今日的競爭似乎比往年更激烈,只見羞花樓門前人聲鼎沸,那些豪門公子,商賈宮戶,早就等著這一天了,因此一到時間,便涌濟到門前,準備進入羞花樓,光是門票就是五十兩紋銀,可就是這樣,仍是人滿為患,比起往年的近二百人,今年似乎近三百人了,二樓,三樓的雅間全部被包了場子,那大廳高臺周圍,被圍得水泄不通……

    高臺之上,垂掛著大紅的燈籠,燈籠之下,分別吊著彩綢扎成的鮮花,高臺之上,紅毯鋪成,處處透著喜慶,鮮艷觸日的紅。

    高臺的最里面,擺放著一整排的桌椅,桌子上面有各種道具,文房四寶,還有琴棋等物,椅子上鋪著柔軟的錦墊。

    鳳汾城內的大小妓院共有十幾家,每家出一個青倌出來,也有十幾個人了,何況歷來,羞花樓最少出三個人,這樣一來,足有二十人之多,這陣仗不亞于皇室選妃,是民間最火爆的一項活動。

    青瑤和別家的妓院的青倌一起,從羞花樓的側門而進。

    一眼望去,桃紅柳綠,花枝招展,只看得人眼花繚亂,不過不可否認,這里的每一個女人都很美,百里挑一選出來的,怎麼會不漂亮呢,而且因為有這樣的比賽,每家每年都會培訓這樣的青倌,準備參賽。

    青瑤跟著那些女人一起進去,內門,有小婢候著,一看到她們,便眉高眼低的,一臉不屑的樣子,不過仍然盡責的把她們一行十幾個人領到一間花廳內,不卑不亢的開口。

   “姑娘們息會兒吧,比賽馬上就要開始了。”

    說完也不理會她們,轉身便出去了。

    青瑤一眼掃去,只見很多人臉色陰暗,氣憤不平。

    這羞花樓里的人歷來不把別家放在眼里,大家都是一樣的身份,憑什麼趾高氣揚的,若是那些大家閨秀有此舉動,她們倒無話可說,本來身份就低人一等,可是這羞花樓也是做此營生的,偏偏比別人高調,連個小丫頭都瞧不起別人,連杯茶都不倒。

    花廳內,七嘴八舌的說起來,青瑤不動聲色的坐在椅子上,她的臉上罩著一層薄紗,那涼薄的神情別人看不到,只看見她盈盈如水的明眸,還有那朦朧的輕紗,虛幻飄渺,很有出塵的味道,韻味十足中還隱藏著高深莫測。

    “姐姐,你這衣服好漂亮啊?”

    青瑤身側一個小倌輕聲的贊嘆,低頭望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華衣,雖然名貴,花團錦簇,可是和人家一比,真是好土啊,心里便受到打擊。

    青瑤微點了一下頭,還沒來得及出聲,門前便傳來羞花樓婢子冷然的聲音。

    “好了,姑娘們,請隨奴婢登臺吧。”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緊張了起來,回身望著自個帶來的婢女,讓她們幫助檢查一遍。

    那羞花樓的婢女一臉的不耐,心里冷哼,根本就是來陪襯的,還用得著左青右看嗎?

    哪年的花魁不是我們羞花樓的人,別說第一名,就是第二名,第三名,也沒有落過別家,這些人根本是癡心妄想,一想到這,那婢子的臉色更是陰暗幾分,聲音更冷。

    “好了,走吧。”

    說完掉頭在前面路,青瑤微桃了一下眉,眸底便是冷寒,但沒有發作,和一個小丫頭犯不著計較,她真正的目標是長孫胤,今日長孫胤一定會過來。

    他會在哪里呢?青瑤暗暗盤算中,皇室中的人大抵應該在二樓的雅間內,打開窗戶,正好把下面的光景看得一清二楚。

    一行人跟著那婢子穿過長廊住前面的高臺而去。

    這時候,從長廊的對面,走來三位娉婷,婀娜多姿的女子,身著淺色的華衣,神色清高,眉宇間是一抹傲氣,舉步優雅,這三個女子正是羞花樓出來的青倌,此次參賽的候選人。

    沐青瑤只隨意的掃了一眼,便看出這些人的不同之處,果然是精心調教出來的,光是那份傲姿,就不是一般人學得來的,再看她們這一排人里,很多人一看對面的三個女子,氣場上便弱了,整個人立馬被比了下去。

    青瑤唇角擒著冷笑,看著那三個女人領先往前面走去,只是當她的眸光落到最後面的青倌身上時,眼神陡的一沉,周身的寒意料峭,那女子眉眼如畫,眸底卻是一抹愁苦,神情淡漠至極,好像這所有的事都與她無關似的。

    這個女人竟是弦月的公主,慕容如音?

    為什麼堂堂的公主會成為羞花樓的青倌,難道是上官昊那個男人,把她賣到青樓了。

作者: nikonnika    時間: 2012-5-19 04:46 PM

本帖最後由 nikonnika 於 2012-5-21 01:55 PM 編輯

倩心似鐵 第一百零五章 花魁大賽

   青瑤不動聲色的走在最後面,跟著一群人越過羞花樓得長廊,甬道,一直走進前面的高臺之上。

   整個大廳發出驚天動地的歡呼聲,尖叫聲不斷,青瑤微蹙了一下眉,一步不落的跟上前面的腳步,臺側,各家的婢子都立在那里候著。

   高臺正中,站著一個人高馬大的老鴇,對著臺下的哄鬧聲,不時的笑著,等到二十個青倌按位置坐好後,才一手晃著八寶扇,一手豎了起來,臺下瞬間一片安靜。

   “各位老少爺們,今日花魁大賽的發言權就在你們手里,按照往年的規矩,本次大賽,一共有三個過程,各位老少爺們手里有三個牌子,到時候,如果老少爺們,喜歡哪位花姑娘,就把那牌子扔上來,那個姑娘得地牌子最多,就會成為青倌大賽中的第一名,第一名的可是有豐厚獎金的喔,姑娘們也要努力了。”

   老鴇說完,笑著掉頭望向身後的二十幾個青倌,挨個的望過去,最後眸光落到沐青瑤的身上,一閃而逝的驚訝,這春風樓什麼時候多了這種好貨色,可不比羞花樓得青倌差,不過大賽已經開始了,容不得她多想。

   “好了,大賽馬上開始了,除了大廳里的各位老少爺們,其實二樓和三樓的雅間也有很多人,那都是貴賓級的人,他們手里也有牌子,但不是黃牌子,而是紅牌子,那紅牌子可以一牌當三牌,到最後一起統計。

   大廳再次響起如雷的掌聲。

   大家不言而喻的知道,那些貴賓級的人物,一定是朝中的大員,或者是皇室貴族,當然不可能拋頭露面,不過他們也不敢和人家計較啊,因此下首早發出歡呼聲。

   “開始吧,開始吧。”

   所有人叫了起來,都有些迫不及待,他們花了五十兩銀子,可是為了看那些俏生生的小倌子,不是為了看這個涂著一層厚厚胭脂粉的老鴇。

   老鴇一看眾人鬧騰起來,壓了壓八寶扇,沉聲開口:“好,本次比賽,開始,第一輪,請看各位青倌的風姿。”

   老鴇說完,便退了下去。

   所謂風姿,也就是每位青倌上臺展示一下,長相,身材,品味,和現代的模特一樣,在臺上走兩圈,讓大家看的更清楚一些。

   掌聲中,已有最前面的小倌站了起來,人聲鼎沸中,那女人有點緊張,臉色粉紅,羞怯怯的走了上去。

   高臺之下,一片寂靜,那些男人們睜大了眼,望著這臺上婀娜多姿的女子,雖然沒有大家風范,卻有著小家碧玉的可愛,眼神怯怯的,好似小兔子一樣,我見猶憐,很快引得臺下男子的心猿意馬,隨著她的走動,慢慢的回身,有人開始往臺上扔牌子,不過並不十分多,零落落的。

   等到她走了兩圈回來,便有羞花樓得幾個丫環,手捧托盤,把那黃牌撿起來,放到姑娘手邊的錦盒里。

   接著第二個開始上場,青瑤冷冷掃視一圈,對這些並不感興趣,她排在十幾個人後面,所以不著急。

   一雙如水的麗眸,悄然的掃視過去,望著羞花樓得三個青倌,姿態高雅動人,前面兩個人的眸光,閃過勢在必得,緊盯著場中的變化,而最後一個人,一直半垂著頭,神情格外的冷漠。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公主成了青樓小倌,如果真是她,為什麼不會弦月去,即便太后娘娘和北津王爺不再了,她也是皇室的公主,總好過在外面做妓子吧。

   還是其實這根本不是公主,而是另有其人。

   可是分明長得一模一樣,只是現在的神態和從前不一樣,以前的那份氣勢凌人,狂傲已不在,有的只是一份淡漠,冷然,還有眸底的愁苦。

   如果她真的是公主,上官昊那個男人可真是禽獸不如,好歹她是自己的女人,怎能送進青樓楚館中。

   青瑤正想得入神,大廳里,再次響起如雷的掌聲,原來在她愣神的時候,前面很多人已經走過了,現在已到了羞花樓得人了,而她也快到了。

   羞花樓的第一位女子,身著一襲暗花的淡色錦衣,黑髮高挽,在鬢邊低壓著一朵精致的鮮花,整個人嫵媚嬌俏,一上臺便引得眾人歡呼,不時的有牌子扔上來。

   要論美貌,羞花樓的姑娘們不見得美過別家青樓,女人的美本來就千姿百態,各有不同,而且各家青樓出來的女子也都是精心培訓出來的,又豈會差到哪里去。

   差就差去,每個人一出來,底氣先差了,總覺得這花魁一定會是羞花樓得。這大大的影響了打擊了自個兒,而羞花樓得女子個個勢在必得,更添華光。

   很快那女子下來,又上去一個,再下來就是那個長的和如音十分相似的女子,一看到她,青瑤不禁又疑惑起來,她究竟是不是公主呢?

   不過管她是不是公主呢,這慕容如音向來和她不對盤,而且處處陷害她,還用計害沐清香和沐青珠,如若今日真的是她,也是她的報應。。。

   慕容如音一身華衣,身材高挑豐滿,曲線玲瓏,似乎有一種與生俱來的高貴,讓她舉手投足,帶著讓人不敢忽視的光芒,她一出場,立刻吸引得很多男人心猿意馬起來,牌子紛紛的往上扔,等到她走了兩圈下來,那高臺之下,不但有掌聲,還有歡呼聲,一浪高過一浪,直到她穩穩的走下來。

   青瑤嘆息。

   說實在地,這女人確實長得美艷不可方物,而且通過剛才的觀察,她似乎真的是如音,那由骨子里冒出來的高貴似乎裝不來,皇室的高貴血統,使得她的一舉一動,都帶著貴族的風范。

   看著這樣子境遇的她,青瑤說不上來什麼感覺,總之這些事和她沒什麼關系了。

   她之所以會出現在這里,只是為了給梅心報仇,報完了仇,她就會無情谷,以後若沒事,她也懶得出谷了。

   隨著如音後面,又上去兩個人,只是經過羞花樓的三個小倌之後,底下的男人似乎都沒什麼熱情了,即使有人上臺,掌聲也是稀稀落落的,牌子偶爾扔一個,害的那兩個小倌,臉色緋紅之下,落荒而逃了。

   接下來,就是青瑤了,她緩緩站起身,周身的冷然,風撩動起她的面紗,那精致的臉龐若隱若現,一雙如水的眼瞳好似藏著數不清的秘密,眼角上的幾粒水鉆,灼灼生光,平添無限風情,身上的紗衣,飄渺出塵,好似踏塵而來的仙子一樣,絲毫沒有紅塵之中的俗味。

   大廳里,一片寂靜,所有人好像被魔魅住了,久久沒有動作,等到青瑤走了兩圈,姿態優雅的緩緩回身,男人們才清醒過來,掌聲熱烈,伴隨著牌子嘩啦嘩啦的聲音,眨眼,高臺之上鋪了一層的牌子。

   這時候大廳上的二十多個女人也都注意到她了。

   很多人眼露嫉妒,尤以羞花樓得兩名女子為最,那眼底是一閃而逝的犀利,唇角一抿,就是譏諷的笑。

   她們就不信,今日這花魁之位還落入別家不成,別忘了她們還有那些雅客撐腰。

   接下來進入第二場比試,琴棋書畫,任選一樣。。。

   還是和先前一樣,從前面開始,不知道是因為那些小倌受了打擊還是什麼,總之上臺發揮的並不好,琴音都彈得走調了,害的下面的男人一臉的失望,倒足了胃口。最後連牌子都不扔了。

   畫畫的,也畫的有失水準,總之第二場比試,已有很多人從心底放棄了,剩下來地只有羞花樓得人,和青瑤以較高下了。

   羞花樓得三個小倌,一人為琴,一人為舞,一人為墨。

   如音選的是舞,舞姿高雅動人,曼妙的身材在高臺之上舞出朵朵嬌艷的香花,清風吹過,好似欲踏塵而去,確實是不可多得的舞姿,看著她跳得舞,青瑤腦海中不由的浮現起一人,仍丹鳳國的皇太女姬鳳,那舞技可謂驚人,可惜紅顏薄命。

   如音的舞和姬鳳,可謂有一比,不相上下。

   舞停,大廳瞬間叫聲不斷,如浪潮一般涌上來。

   如音並沒有絲毫的興奮,相反的更加淡漠,緩緩的朝臺下施了一禮,退下去。

   接下來是青瑤登臺,她選的自然是琴,而且還用的是自個帶來的凰尾琴,當然今日登臺,她是不會魔音催耳的,相反的只是單純的彈一曲高山流水。

   十指纖纖,輕撫上凰尾琴,眼神微斂,輕風撩動起她的紗衣,連同臉上的薄紗,輕輕的飄舞,整個人就那麼溶在和風里。

   琴聲悠揚,如玉珠落盤,悅耳動聽,如溪流淌過,清新甘涼,如青云上天,飛入九霄。

   如癡如醉,眾人沉浸在琴音之中,眼前好似有粒粒玉珠彈跳,有清澈的溪流通過,緊接著直上青云飛九霄,整個人好似騰云駕霧,飄飄欲仙,不是神仙,更勝神仙。

   一曲終了,所有人回不過神來,直到第一道掌聲落地,整個大廳都響起了掌聲,久久不息。。。

   青瑤抱琴而下,此次青倌大賽的花魁已不言而喻。

   春風樓的青倌略勝一籌,這大出所有人的意外。

   尤其是羞花樓的人,上到老鴇,下到小倌,都很生氣,不過再生氣也沒辦法,只看最後一個環節。

   最後一個環節,其實就是那些王孫貴族,達官顯貴的事情,也就是持有紅牌的人,願意親手為該女子獻上紅牌,當然人越多,就表示贏的機會越大。

   不過歷來那些達官顯貴不屑于做這種事,再加上終是不雅之事,誰願意拋頭露面做出這種事。

   即便是青羅國民風開放,但男子的心目中終是覺得這些青樓中的女子還沒那個分量,所以往年,那些達官顯貴,只是派人送下紅牌子即可,不知道今年又是怎樣的場景。

   大廳周圍一片肅靜。

   只見高臺之上,女子們翹首期盼,明知不會來,還是想著會有人來。

   而青瑤卻正好相反,一臉的事不關己,說實在的,那些人來不來都不重要,因為照眼下的光景,她是勝出無疑了,至于最後一道環節,有沒有差不了多少。

   但是一陣騷動起,竟真的有人從雅間下來了。

   一個半邊墨發遮面,妖嬈鬼魅,冷若冰霜的男子,緩緩地走上高臺,他一出現,整個臺上的人都覺得心內一窒,恐慌由心底一直升到頭頂,這男人雖然遮住了半邊面,可是另外的一半容顏,絕色無邊,眼角處的一抹千葉海棠,更是清艷逼人,那半邊地發遮住了臉,透漏出神秘莫測,讓人忍不住心內暗自猜測。

   那另一半的臉是否如露出來的一半,精美異常,那該是怎生的絕世風華。。。

   可偏偏他周身籠罩著疏離,讓人不敢多一分肖想。

   他面無表情,大踏步的走上去,在眾人的目光中,直接走到沐青瑤的面前,而此時沐青瑤正在魂游太虛,只覺得頭頂上方有陰影籠罩著她,好半天沒反應過來。

   直等到周遭此起彼落的抽氣聲響起,她才回過神來,方知面前有一人立著。

   抬首,只見一個冷魅絕美的男子立在自己的面前,周身的冷漠一雙黑瞳好似蓄了一池的海水,深幽幽讓人看不到邊,可是那眸底竟一閃而過的傷痛,似乎有一種滴血的悲傷流過,待到她細看過去,卻什麼都沒有。

   似乎一切都是她多想了,這樣一個冷漠無情的人怎麼會有那種情緒呢?

   “謝謝”

   青瑤站起身,接過銀軒手中的紅牌子,難為他親自送過來了,她總有一種錯覺,他們是識得的,可是腦海中確實沒有這樣一個人。

   銀軒什麼都沒說,在她低首間,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心底的疼痛那般的清晰。

   不求我們在一起,只求知道你一切都好。

   但願有一日,在我悄然離去的時候,你還能偶爾的記起我。

   我只想讓你幸福。。。

   “沒事。”他沙啞的聲音響起,轉身走下了高臺,青瑤再抬首,只來得及看到他高大的背影,那背影在腦海中似乎有些輪廓,他究竟是誰呢?

   銀軒的出現,引起了軒然大波,很多人不認識這個男人是誰,但既然有紅牌子,即便不是達官顯貴,也是萬貫家財纏身,而且這還是有史以來青倌大賽中最意外得的一回。

   有人親自給小倌送紅牌。。。

   誰知道此事遠沒有結束,就在大家以為此事已成定局,那春風樓得小倌當選為花魁的時候。

   高臺上竟然出現了第二個人,竟是胤王,長孫胤。

   一身黑衣的長孫胤,看上去更加的陰沉,那雙陰風陣陣的黑瞳中,閃爍著得事算計,是懷疑,最后微瞇著一雙細長的眼睛,把牌子放在青瑤的手邊。

   青瑤接了過來,鎮定了一下心神。雙手接了過來,恭敬的開口:“謝謝。”

   袖攏下面的手指掐進肉里,才能提醒自己,此刻不是動手的最佳時機,還是忍忍要緊。

   這羞花樓如果是長孫胤的老窩,那麼暗地里一定有很多的高手,而且這羞花樓的雅間里,還不知道藏了多少高手,是敵是友尚不可知,她怎能隨便動手。

   “嗯,不錯。”

   長孫胤上下斂目打量了一番青瑤,最後竟一掃疑惑,臉頰浮起滿意的光澤,緩緩的笑了。

   即便是笑,也讓人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這男人似乎就是那種陰暗角落里長大的人,很輕易便帶給人壓力。

   長孫胤的話說完,轉身走了出去。

   大廳寂靜之後,眾望所歸,此次大賽的花魁無需置疑,一定是春風樓得小倌了,因為連胤王爺都出面把紅牌子送給她了。

   而且這皇室中的人,可都是風流不羈的,昨兒個晚上才知道太子在青樓包了一個女人,今兒個胤王爺竟然把紅牌子親手交給這春風樓得小倌。

   不過對于長孫胤的作法,很多人心知肚明。

   他這樣做的目的,無非是向所有人宣布,這小倌現在是胤王爺的人,誰若是動了,就是和他胤王對著干,絕對沒有好果子吃。

   至于胤王爺要這小倌子干什麼,大致上是送人什麼的。

   這在達官顯貴間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最後羞花樓得老鴇宣布,春風樓得小倌當選本次的花魁,其次第二名第三名,是羞花樓得小倌,第二名正是如音。

   青瑤又上臺謝了一次禮。

   眸光飛快的掠過了一眼二樓的雅間。

   今兒個還真是大出意外,出來一個身份不明的銀軒,又出來一個充滿算計的長孫胤。

   不知道這樓里還有多少人隱藏著,看來自己越發的小心了,最好盡快殺了長孫胤,帶著梅心的屍骨會無情谷去。

   青瑤帶著一筆獎金,領著兩個婢女,在眾人的目光中上了軟轎。

   除了羞花樓的人,其他十幾家的青樓的人都很坦然,寧願被春風樓的人得了去,也不想看到羞花樓在得意一次,看看她們的趾高氣揚的樣子,都是做營生的,竟然搞得高人一等似地,今兒個總算有人挫了她們的銳氣,想想就開心。

   一眾人笑意盈盈的從羞花樓離去。

   二樓的某一個雅間內,老鴇小心的垂首,大氣也不敢出,軟榻上此時斜躺著一個男子。

   一身的陰沉,細長的眼眸中的閃出精光,冷睇著下首,老鴇恐惶的開口:“小得該死,竟然發生了這種事。”

   長孫胤半天沒出聲,他的身側有兩個豐胸坦臂的女人纏在他的身上,雅間里充斥著曖昧的氣息,下首的老鴇一動也不敢動,等候著主子的話,可惜那長孫胤好半天沒說什麼,高大修長的身子一翻已壓到其中一個女子的身上,冷然的聲音響起。

   “去給我把憐音叫來。”

   “是的,爺。”老鴇趕緊退下去,唬出一身的汗,她們這位爺可是嗜血無情的主子,殺人不眨眼,心狠手辣,她還是悠著點,趕緊飛身去找憐音,憐音是爺送進來的,她根本不知道是什麼身份,只知道她為人淡漠,冷然。

   雅間內,正熱火朝天,進行到最後的關卡,長孫胤的火熱抵著身下的女子,房門被輕敲了兩下,長孫胤冷沉的開口:“進來。”

   一身冷漠的憐音走了進來,抬眸冷靜的看著床榻上糾纏在一起的三個人,一男二女,面若無睹,一點波動都沒有。

   長孫胤氣惱的陡的翻身下來,狠戾的一踢那兩個正在狀況內的女人,她們都準備好了,爺這是干什麼。

   “滾出去。”

   長孫胤一聲怒喝,那兩個女人連滾帶爬的沖下去,臨了還不忘撿起一地的衣衫,最後狠狠的瞪了憐音一眼,都是這個女人壞了她們的好事。

   雅間安靜下來。

   長孫胤雙瞳充血,因為得不到欲望的紓解,臉色陰翳的嚇人,身形一動,大手抓起地上的憐音,用力的甩在大床上。

   “看看你,壞了我的好事,現在你來吧。別給我一天到晚擺出那副死人臉,在這里你只是一個妓女,別當自己是公主,沒人吃你那一套。”

   長孫胤說話間,已撕扯掉了憐音身上的衣衫,整個人欺了過來,毫無憐香惜玉之感,狠狠的撞擊進去,一下一下的很猛烈,也不管身下女人的死活,只要一看到她那副死人臉,他就氣不打一處來。

   可她越這樣,他就越想征服她,想在她臉上看到哀求,那怕是床上的,只是他從來沒有成功過。

   長孫胤大力的動作,依舊沒有得到該有的反應,氣惱的更加用力,房間內很快充滿情欲的味道。

   長孫胤一陣發泄之後,滿足的躺靠在軟榻之上,冷目掃視向一邊,憐音眉宇間依舊是冷然,翻身拿起被長孫胤撕壞的衣服,默然無語的穿上。。。。

   她本是一國的公主,因為錯嫁非人,竟被那個男人送給了他,因為看她太木然,一生氣便扔進了妓院中來了,誰知每次爬上她床的,依然是他,想想這個就可惱。

長孫胤一伸手用力的捏起她的下巴。

   “你就不能有點反應嗎?如果你求我,我就讓你離開這里,還封你為胤王府側妃。”

   長孫胤誘惑她,可惜他再次破功,失敗了,這女人根本就是個木頭,或者該說她被傷了心,從此之後不再相信男人了。

   憐音的眼睛微微的濕潤了,心底撕裂似地疼痛。

   如果當日她聽母后的話,就不會發生這一切了,可是現在她能怎麼樣?

   母后沒有了,皇兄沒有了,她再也不是什麼公主了,只是一個低賤的任人欺凌的妓女。

   憐音唇角勾出涼薄的笑,安靜的下軟榻,準備離去,她以為長孫胤讓她來,就是為了滿足他的獸欲,誰知道眼看她走出去,床上的人冷然的開口。

   “我找你來時有事讓你去做。”

   門前的人一動也不動,但好歹停住了腳步。

   長孫胤微瞇了一下眼,緩緩的開口:“今兒個高臺之上的花魁,你可識得?”

   憐音凝眉想了一下,說實在的,她根本沒怎麼注意別人,哪里知道那花魁是誰?而且那個人不是蒙著臉嗎?他這麼問是什麼意思?

   “不認識。”

   冷冷的開口,拉開門準備出去,軟榻之上,男人冷然的開口,“你敢。”

   她便立住不動,這男人曾因為她的不聽話,而打斷了她的腿骨,雖然後來治好了,可那狠勁讓她記憶猶新,所以還是別惹到他為好。

   “去一趟春風樓,就說拜訪她的,看看她是誰,回頭來稟報我。”

   長孫胤說完,一拉軟榻上的薄被閉上眼睛,再也不理門前的那個人。

   憐音拉開門走了出去,往一側自己的房間走去,另換了一套衣服,下樓領著幾個龜奴前往春風樓而去。

   春風樓里,青瑤把所得的獎金,一千兩紋銀交到老鴇的手里,淡淡的開口:“這是給你的,拿去吧。”

   “謝謝姑娘,謝謝姑娘。”

   老鴇見錢眼開的連聲道謝,這世上就沒人不喜歡錢的,不過眼下她還有另外的事要做:“姑娘,你看我這毒。”

   “給你。”沐青瑤一揚手,一枚藥丸扔到老鴇的手上。

   老鴇一看,眉開眼笑,立刻服了下去,不過緊急著另一道聲音響起:“這解藥要分兩次食,另一半,等我做完事情再給你。”

   老鴇開心的臉立馬苦了下來,連連的哀求著:“小姑奶奶,你想做啥子,千萬別害我啊。”

   “沒什麼大事,你先下去吧。”

   青瑤懶得理會老鴇變了的臉,揮了揮手示意她出去,老鴇想說什麼,可又不敢,只得退出去,一直到門口,才敢跺著腳底喃,爺怎麼認識這女人了,和爺可算有得一拼了,都是狠角色。

   房間內,青瑤解了面紗,坐在梳妝臺前,拿掉眼角的水鉆,掉頭望向身後的莫愁,只見這丫頭從回來到現在,一臉的若有所思。

   “怎麼了?”

   “那女人是如音公主嗎?我是說羞花樓的青倌,怎麼那麼像公主呢?公主不是嫁到萬鶴國做皇妃了嗎?怎麼會成為一個青樓的小倌。”

   “恐怕真是她。”

   青瑤點頭,今兒個她是看的清楚,那女人確實是如音,別人即便再模仿,也模仿不來那種天生的尊貴,還有那份傲慢。

   “這是報應嗎?”

   莫愁想起從前她專門和她們作對,可現在竟然吃這種苦,究竟是老天開眼,還是自作自受,不過她為什麼不回弦月國呢?

   “她好歹是公主,為什麼不回去呢?”

   “也許走不了,既然上官昊敢把她賣到這里,那麼一定派人看住她了,要是她跑回去,于他們萬鶴國可沒有好處,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她心里有恨,恨皇上,因為她的生母,太后沒有了,還有同胞的兄長也被殺了,那上官昊豈會不告訴她,你說她能不恨嗎?所以不回去。”

   這種事擺在任何人頭上都會恨的,站在她的角度上,也許她不認為北津王會謀反,或者母后有野心,只當是皇上不能容忍皇室的血脈,所以殺害手足。

   這樣子的她,怎能不恨?寧願死在外頭也不會回去吧,而讓她死,她只怕又不甘心,所以一直帶著仇恨活著,也許是等機會報仇,也說不定。

   青瑤想到報仇,忽然想到長孫胤,今兒個長孫胤特地點送了紅牌下來,恐怕另有目的,難道是懷疑自己,一想到這個,如果真是這樣,他一定會派人來打探,如果真的派人,他會派誰來呢,那羞花樓是他的老窩的話,那麼他一定會派如音過來。。。

   一想到這個,青瑤臉色一沉,周身的寒意,看來她要小心應對了,如音到底和她們生活了很長的時間,一個不小心便會露出蛛絲馬跡的。

   “主子,發生什麼事了?”

   莫愁見主子臉色難看,擔心的詢問。

   青瑤鎮定的開口:“我要易容一下,這樓里上下誰也沒見過我,所以不害怕穿幫,我想,待會兒長孫胤一定會派如音過來查看,他今兒個突然的現身,只怕對我已有懷疑,所以才會借著送牌子的機會打探我,聽說長孫胤為人一向多疑,所以我們要小心以對,如音的這一關不太好過你們兩個千萬別亂說話。”

   “是,主子。”

   兩個人謹慎的應聲,莫憂倒無所謂,但是莫愁一定要小心,沐青瑤掉頭招手示意莫愁進前,給她的扮相重新整理好了,眉畫的很濃,前排的劉海梳了一排,那臉頰上了胭脂,唇紅艷艷地,整個人看上去又俗又老氣,倒符合青樓的丫鬟裝扮,而青瑤自己即便易容也讓如音看出端倪,因此揮了揮手,示意莫愁,準備一些蛋清和面粉上來。

   莫愁不知道她想干什麼,結果她把蛋清和面粉攪拌到一起,成了糊糊狀,全數堆到臉上去了,只露出一雙眼睛,一個嘴巴,哪里還看得出她原來的摸樣,兩個人瞠目結舌。

   “主子,你這是干什麼。”

   “做面膜。”青瑤干脆的開口,這下沒人認出她來了吧,整個人靠在貴妃椅上,不時的用手扇著風。

   “面膜。”莫愁和莫憂面面相覷,從來沒聽人說過這種東西,那面膜是干什麼的,為什麼把吃的東西全堆到臉上去,主子有時候做事真的很古怪,不過她們可不敢管她。

   房間里收拾妥當,便聽到門外有小丫鬟的說話聲:“姑娘,有春風樓的憐音姑娘求見,姑娘是見還是不見。”

   青瑤揮手,示意莫憂開口說話,莫憂趕緊出聲:“主子在做面膜,讓她進來吧。”

   “是,”小丫鬟應聲,回頭招呼憐音,:“姑娘請吧,我們姑娘在做面膜。”

   這面膜再次讓外面的人雷了一把,誰知道面膜是啥東西啊,小丫頭只掀起珠簾,請了憐音進去。

   憐音打量了一眼房間,雅致簡單,此時在房間的軟榻上斜躺著一個人,臉色白白的,只露出一雙大眼睛,和嘴巴,好像鬼一眼,嚇了他一跳,往後一讓,手輕拍了胸口。

   青瑤緩緩的壓低聲音:“嚇著姑娘了,坐吧。”

   “是,姑娘這是。”

   “美容的,可以讓皮膚光滑細膩,保持緊繃。”青瑤緩緩的開口,這話她可沒騙她們,用蛋清和面粉,若是再加上蜂蜜和玫瑰精油,那護膚可是相當好的,皮膚又白又嫩。

   憐音不再說什麼,安靜的在一邊坐下來,莫愁趕緊上了茶,退到一邊去。

   青瑤抬眸打量著眼前的女子,一年多的時光不見,如音和從前不一樣了,整個人內斂的多,也許是因為受了太多的折磨,現在整個人看上去很漠然,眼睛更是平波無奇,她究竟曾遭受過什麼?

   她不說話,青瑤也不說,不想露出破綻,就盡量保持沉默。

   “恭喜你了。”

   憐音輕聲的開口,認真的打量著眼前的女子,她根本不敢過多的看她的臉,有點滲人。

   長孫胤讓她來這里干什麼?說她像一個人,像誰啊?

   “這種事還能高興得起來嗎?清雅偶的黑瞳中閃過愁苦,似乎相當的痛苦,憐音一顫,是的,即便是花魁又怎麼樣,這青樓中的花魁只不過是案板上的一塊肉,只是這肉價錢高一點罷了,有什麼可喜可賀的。

   就像她,以為上官昊不敢對自己胡來,可是最終他把她送給了青羅國的胤王,長孫胤,只因為自己的母后不在了,皇兄被處死了,如若他們還好好的,那上官昊敢這樣做嗎?

   憐音的眼里蒙上一層霧氣兒,心里的恨意陡升,這一切都是慕容流尊和沐青瑤那個女人害的,如若讓她見到他們,她就是死也不會讓她們安生的。

   一想起沐青瑤,憐音的心陡的一沉,抬首望去,長孫胤懷疑的人,不會是沐青瑤吧。

   難道眼前這個人是沐青瑤,不可能把,她休了皇帝,也不至于淪落青樓吧,除非她另有目的,她究竟是不是沐青瑤那個女人吶,心內一起波動,臉上便不能保持冷靜。

   沐青瑤冷眼望著她,看來她是起疑了,不過她不承認,她又能怎麼樣?

   “你怎麼會被賣到這種地方的?”

   憐音謹慎的試探著,沐青瑤不動聲色,眼里浮起淚珠兒,雖然沒有滾落下來,已是凄苦三分。

   “因為去年家里鬧洪災,眼看著弟妹們沒有飯吃,我娘就把我賣了,本來以為賣到人家去做奴婢的,誰知道那人看我長得有幾分姿色,竟以高價把我給賣到這種地方來了。”

   青瑤幾乎聲淚俱下了,那神態那舉止,把一個悲情的小苦女演的活靈活現。

   憐音看的一愣一愣的,幾乎肯定眼前的女人絕不可能是宮中的那個女人,那女人做這種事,只怕是不屑的,她一向是狂妄霸道的,怎麼會說著話兒哭了起來,看自己惹到別人的傷心處。

   “對不起,你別難過了,我也是無心之過。”

   青瑤用力的吸鼻子,很大聲,似乎止不住了,那陰沉的聲音緩緩的響起來。

   “你知道嗎?我好痛苦,每天晚上都睡不著覺,想著以後一輩子就要過這種生活了,可怎麼辦啊?真想一死了之啊。”

   憐音聽著她的話,鼻子酸酸的,幾乎要陪著她流淚了,一直以來所受的痛,此刻阻在胸中,出不去進不來,就那麼卡在那了。

   青瑤看憐音的注意力不在自個的身上,越發的賣力表演了。

   “以後就這麼在男人堆里,若是遇到個狠心的,打一頓,我是越想越害怕啊。”

   這下憐音流淚了,她想起了自己被上官昊打得畫面。又想起自己被長孫胤打得畫面。是啊,遇到不好的人,就會挨打了,女人真的好可悲啊,憐音正在哭,靠在軟榻上的沐青瑤陡的開口。

   “姑娘在苦什麼呢?”

   憐音一驚,她在做什麼,不是告誡過自己要無心我情了嗎,竟然還哭,立刻站起了身:“我還有事,先走了。”

   說完落荒而逃了,房間內,青瑤的聲音緩緩的響起:“送客。”

   “是,主子,”莫愁走了過去,只見長廊里哪里還有人,探出頭去張望,只見那曼妙的人影早往大門外而去了,莫愁回身走進去,眨巴著眼睛看著主子,好半天才出聲。

   “主子,原來你這麼會演戲。”

   她們發現主子身上的謎好多,例如會做好吃的茶,還會把面粉和蛋清糊在臉上,現在又加上演戲,真不知道後面還會有什麼驚天動地的作為。

   “好了,臉都硬了,去打水來給我洗臉。”

   青瑤揮了揮手,懶得理會莫愁的大驚小怪,翻身坐起來。

   莫愁應聲出去打了水進來,沐青瑤洗凈了臉,露出一張白嫩水漾的臉蛋兒,湊到莫愁的面前,淺笑著開口:“看,皮膚是不是細膩了很多。”

   莫愁湊過去看,稀奇的點頭:“是的,主子的皮膚比之前的水嫩了,原來這真的是保護皮膚的。”

   一旁的莫憂聽到女人談這些,早不感興趣的走了出去。

   房間里,沐青瑤坐到銅鏡前,冷清的開口。

   “如果我猜的不錯,今晚長孫胤一定會過來,那麼我今晚一定要殺了他。”

   眼瞳一閃而逝的寒芒,她臉上重新罩了一層輕紗,只露出一雙漆黑的眼瞳,陰沉沉的睥睨著鏡面。。。

   夜晚的春風樓,亮如白晝,熱鬧非凡,一掃白日的清冷。

   因為春風樓出了一個花魁,今日的生意似乎比往日還要好,老鴇笑得合不攏嘴了,在樓前送來迎往,格外的開心。

   沒想到最後竟迎來個大人物,青羅國的胤王爺。

   老鴇當下惶恐萬分,這長孫胤可不比太子爺,為人極是陰險毒辣,這整個京城誰人不知,哪個不曉,民間有口謠,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那君子指的是太子長孫竺,而那小人就是胤王爺,若是惹到了他,白日不算計,晚上算計,一定要讓你死無葬身之地,雖然他不是太子,可是誰都知道他的母妃,仍是皇帝的寵妃,貴妃娘娘,身后的勢力也是非同小可的。

   “胤王爺駕到,小的惶恐。”

   老鴇一直把胤王爺領進來,抬首小心的打量著,不知道這胤王爺登門所為何事,難不成是為了花魁的事,這老鴇一想到花魁,便生生的打了一個寒顫,就不知道那女人是誰?

   為什麼這麼能招惹,還都是心狠手辣的人,一個爺,現在又來個了胤王爺,真不知道後面還會有誰?

   老鴇越想越害怕,心里祈禱著,這胤王爺千萬不是要找那女人的才好啊,要不然指不定做出什麼事來?

   那女人貿然的出現在春風樓,要代替她們去參賽,爺還默認了她的行為,她這麼做一定是有原因的,究竟是什麼原因呢,千萬不要是害死人不償命的事才好呢啊。

   “本王是來看春風樓的巧雪姑娘的。”

   他的話音一落,老鴇的心,哪是一個透心的涼啊,真是怕什麼來什麼,這胤王爺為什麼要見巧雪啊,巧雪就是那個女人的化名,真正的名字,她不知道。

   長孫胤不知道老鴇的心思,一看老鴇沒動作,臉色舉棋不定,當下臉色陰翳難看起來,陰冷的聲音響起來。

   “難道本王見巧雪姑娘一面,還要考慮這麼長時間。”

   “不是的,胤王爺,實在是,實在是,”

   老鴇想說實在是巧雪姑娘沒時間,可是一看到長孫胤的黑沉沉的瞳孔,似乎她只要再說一個字,便讓她下地獄,哪里還敢把最後一個字說出來,正在這時候,莫愁從樓上下來,狀似不經意的開口。

   “媽媽,姑娘讓你準備的東西呢。”

   老鴇一愣,姑娘讓她準備什麼了,沒啊,正想開口,立馬反應過來,這丫頭在警告她,難道她們想對付的人是胤王爺,這可怎麼辦?老鴇急的團團轉,也不好多說什麼,當下小心的開口。

   “是,我馬上去準備。”抬首望向長孫胤,只見長孫胤的臉色緩和了一些,揮了揮手:“去給你們姑娘準備吧。”

   “是,是,那小的先下去了。”

   老鴇心急火燎的下去,其實她是著急去稟報給主子,一路小跑著從後樓溜進去,上三樓稟報。

   而大廳內,莫愁說完話便回轉身,準備上樓,她是易過容的,所以長孫胤認不出她,不過卻看出她是哪天陪巧雪一起參賽的丫鬟,因此喚了一聲:“本王想見巧雪姑娘一面。”

   莫愁回身打量了一眼胤王,似乎恍然認清了,神色有些慌:“胤王爺來了,我們姑娘正在房間呢,胤王爺請隨奴婢上二樓。”

   “好。”長孫胤微瞇著眼睛,眼瞳一閃而逝的暗芒,領著胤王府的幾個侍衛跟著莫愁的身後上了二樓,一路直奔青瑤的房間。

   珠簾垂掛,青煙裊繞,香氣撲面而來,渺渺琴音如水般的流淌出來,悠揚如歌,分外的動人。

   莫愁隔著簾子,恭敬的開口:“姑娘,胤王爺來看你了。”

   莫愁的話音一落,里面的琴音戛然而止,隨之是悅耳清冷的聲音。

   “讓胤王爺進來吧。”

   “是,姑娘。”莫愁應了一聲,掀簾請了長孫胤進去,那幾個侍衛想跟進去,莫愁身形一移,攔住了他們的去路,冷沉著臉,不悅的開口。

   “姑娘的姿容,也是你們可以褻瀆的。”

   長孫胤已一腳走了進去,見莫愁擋住門口,和那幾個侍衛橫眉冷對著,忙豎起一只手,示意他們安心的待在外面。

   只見房間里,華麗中透著雅致,共分里外兩間,外面的擺放這一個圓桌,鋪著淡花的桌布,桌子上拜訪者一套名貴的紫砂壺,中間垂掛這琉璃珠串成的珠簾,所以里間的一切有些隱約而朦朧,雕花的床榻,另有成套的裝櫃,此時正有一個蒙著輕紗,身著紗衣的婉約女子跪在琴臺前撫琴。

   琴聲婉約動人。

   聽到腳步聲響起,撫琴的人陡的停下來動作,緩緩的抬首望了過來,那輕盈如水的聲音響起來。

   “原來是胤王爺駕到,不知道胤王爺有何事要見我。”

   這女子說話大膽,性格孤傲,言行舉止間帶著一股傲氣。

   長孫胤卻不以為意,因為能當上花魁,自然是有過人的傲氣的,本來他懷疑這女人另有目的,很可能是什麼別有用心的人,就好比弦月的皇后沐青瑤,不過憐音回去稟報他,說根本不認識這個女人,那麼這個女人便不是沐青瑤,可是她是誰呢?感覺整個人罩著層層面紗,讓人欲一探究竟。

   “巧雪姑娘的琴音真是美妙啊,像巧雪姑姑娘這樣才貌雙全的人,若是待在這青樓之中,只怕浪費了大好的青春,小王今日來,是給巧雪姑娘一個更好的機會,相信巧雪姑娘從此後飛黃騰達,直上云霄。”

   長孫胤的話帶著一抹兒狂放睥睨,里面的青瑤手指一握,怒意頓起,眼瞳罩上嗜殺,只是長孫胤並沒有感受到,因為兩個人只見隔著重重的珠簾,別說表情,就是人也隱隱約約的,看不真切。

   “胤王爺此話是何用意?莫不是折煞我了。”

   其實她本來想立刻彈琴的,但是想知道長孫胤找她究竟所為何事,才會有此一問。

   “如果姑娘願意,小王可以把巧雪姑娘送到萬鶴國的太子府去,只要到了哪里,相信憑姑娘的才能,一定可以成為太子側妃,他日上官太子登基為帝,姑娘可就貴為一國之貴妃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了,這樣的好事,姑娘可願意?”

   長孫胤自鳴得意的話,落到青瑤的耳朵里,臉色立刻罩上冬日的霜雪。



倩心似鐵 第一百零六章 剌殺.無情出現

   這無恥的男人,分明是想和萬鶴國的上官昊狼狽為奸,勾結到一起,竟然還說得如此冠冕堂皇,自古送禮,莫不是玉器古董,要不然就是美酒佳人,既然上官昊成了太子,那麼玉器古董自然不缺,美酒佳肴也不少,身邊可謂獨少美人,所以這長孫胤便投其所好,把本次大賽的花魁送過去,真是用心良苦啊。

   青瑤唇角勾出冷笑,只不過罩在面紗之下,那長孫胤看不見罷了。

   “多謝胤王爺的抬愛了,只怕我入不了那太子爺的眼”

   如果說這世上她有討厭的人,這上官昊絕對可以排在第一個,做事陰狠不擇手段,一點原則都沒有,想到他這個人,她便厭惡到極致了。

   “巧雪姑娘客氣了,太子也是惜花之人,巧雪姑娘才貌雙全,一定會艷冠群芳。”

   長孫胤的話每一句都扣人心弦,凈挑好的說了,如果今日是個尋常的女人,只怕早就欣喜若狂了,可惜青瑤不是尋常人,而她之所以在這里,是因為她要殺人。

   現在她已大致知道長孫胤的目的了,不就是想勾結那萬鶴國的上官昊嗎?然後兩個人對付長孫竺。

   他們這些小人的勾當于她何干,臉色一冷,如水的聲音響起:“胤王爺請坐下,難得親自大駕光臨,今日巧雪就給胤王爺彈一曲蝶戀花。”

   長孫胤一聽佳人所言,豈會不從,說實在的,這巧雪姑娘的琴音可謂一絕,今兒個在羞花樓里,他能主動奉上紅牌,一來想看看她究竟是何人,二來確實是因為她的琴技高超,動人耳弦。

   萬鶴國的上官昊,平素有一喜好,愛琴,那麼如此絕色又琴藝高超的佳人,即會入不了他的眼。

   只要他高興了,兩個人的同盟關系就更近了,此次他和長孫些動手,功虧一損,害得自已折了很多兵將,若非母妃在父皇面前哀求,只怕他就是死路一條了,所以以後他要更加小心。

   只要那上官昊真心幫他,他必登皇位。

   傳聞上官昊為人精明,仍赤霞老人的弟子,心智高深,謀略驚人,這小小的皇室爭斗,應該難不倒他,重點是他是否有心幫他?

   想起上官昊,長孫胤便想到憐音。

   她原本是上官昊的妃子,只不過因為上官昊討厭她,便把她扔到他手里,讓他處理一下。

   那憐音原本是弦月的公主,開始,他只是好奇,堂堂的一國公主與那些承歡于他身下的女子有什麼不一樣的,沒想到那女人因為傷心過度,整個人變得漠然,床上床下,都是一昏木然呆板樣,可就是那樣的她,竟然帶給他很多歡愉,是別的女人身上所沒有的,長孫胤很多時候想不透,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好。”

   長孫胤一屁股坐了下來,莫愁閃身進來,奉上茶水,又退了出去,死死的守著門。

   門外的幾個侍衛根本不是她和莫憂的對手,只要他們進不了房間,那長孫胤今日必死無疑。

   房間內,琴聲已起。

   悠揚的琴音,好似活了一般,空靈清徹,歡快無比,就好似是一個有生命的琴,帶領著人走入美好的境界。

   風光明媚,鳥語花香。藍的天,白的云,青山,銀川,好一幅美麗的壯景。

   長孫胤微臉上雙目,聽得自在,入神,可是很快便發現不對勁的地方,為什麼周身松軟,胸口好似有銀針刺著,很疼痛,而且拼命的想甩頭,清醒過來,卻完全做不了主,好似那琴控制了他的思維。

   不好,這琴有古怪?

   他臉色大變,琴音陡快,直上九曲云宵。

   他的一顆心崩成了一根線,似乎只要動一下便會斷裂,而他已喘不過氣來。

   這女人果然有問題,她是誰?為什麼可以控琴,現在他已經強行斷不了,除非有人從外面用內力震斷這弦,否則他必死無疑,難道他長孫胤今日命喪于此?

   琴音中的殺氣越來越濃,音調越來越高。

   房間里一片冷慶的殺氣。

   正在這時,春風樓門口走進來一行人,為首的男人清雅溫潤,一身玉色長袍,銀冠束發,整個人華貴不凡,一走進春風樓,腦門一蹙,眼瞳閃過寒光,飛快的一掠身子,好似一隻大鵬鳥,直疾向二樓,琴音的來源處。

   這琴音之中,含著濃烈的殺機,聽琴之人只怕已入魔障……

   二樓的房門前,莫愁一看來人,不由得挑眉,冷沉下臉來,陰騖的一言不發,倒是胤王爺手下的幾個侍衛,恭敬的喚他。

   “見過上官太子”

   來人竟是萬鶴國的太子上官昊,因為長孫胤的邀請,前來參加青羅國的花魁大賽,誰知道因為有事耽擱了,所以誤了大賽的時間,剛剛到達羞花樓的時候,那樓里的人告訴他,王爺來春風樓見巧雪姑娘了,他也正想見見這位清館花魁,誰會想到原來這花魁包藏禍心,竟然想殺長孫胤?

   上官昊臉色一沉,冷冷的開口。

   “蠢才,你主子都快死在里面了,你們還站在這里一動不動?”

   這琴若非武功高深的人或者深黯其道的人,根本聽不出來,外人只道琴音美妙,卻不知道里面包藏禍心,暗藏殺機。

   上官昊聲音一落,那些侍衛臉色大變,飛快的掉頭,和莫愁和莫憂動起手來。

   那上官昊更是不敢耽擱,身形一拭,竟然騰空躍起,一掌直擊向室內的雕花圓桌,內力渾厚強勁,那桌子應聲而碎,發出一聲巨響,長孫胤總算被拉了回來,可是只覺得五臟六脈俱疼痛難忍,好似血滾瞬間凝固了一般。

   青瑤一見有人破壞,臉色陡冷,身形一起,陡的從里面竄出來,手中的銀制暗器,甩了出來,帶著呼呼凌厲的霸氣,直擊向長孫胤,屋子外面的上官昊,一看暗器襲來,而這時候的長孫胤神智一定還不清醒,如若被暗器打到,一樣必死無疑。

   雖然長孫胤的死活與他無關,但是這男人不能死。

   如若自己助他登上皇位,他心必存感激,到時候一定唯他是命,這樣說來七國,先收了一國,兩大強國聯手,何愁七國不統一。

   上官昊打著如意算盤,因此哪里讓長孫胤死,眼看那銀色的眼器傷及到長孫胤,心下一急,整個人縱身而起,掌風再擊了過來,打歪了那暗器,暗器打偏了一點,擊向長孫胤的左胸,只聽得他發出哎呀一聲輕呼,疼痛使得他整個人醒了過來。

   臉色瞬間一片青白,那雙細長的眼睛里閃出嗜血的光芒,狠狠的開口:“你究竟是何人,該死的東西,竟然敢殺本王,今日本王饒不過你?,,他的話音一落,青瑤已收回了暗器,縱身而起,飛撲向長孫胤,今日她一定要殺了這個男人。

   而門外莫愁擋住上官昊,莫憂和幾個待衛打了起來。

   這樓上的動靜早驚動了人,整個春風樓鬧轟轟的,很多人跑掉了。

   早有人報了官府,京城守備領著兵將團團包圍了春風樓,諾大的春風樓中,姑娘們嚇得花容失色,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所有人都圍在大廳正中,恐慌莫名的叫起來,這時候二樓響起一道冷冷的聲音:“慌什麼?”

   只見念瑤走了出來,一臉陰騖,狠瞪了大殿下面一眼,這春風樓里的姑娘們,大抵上都知道念瑤其實才是幕後的老扳,因此一看她的臉色不奈,便不敢說什麼。

   而二樓的拐彎邊,早打斗成一團。

   莫愁和莫憂很快殺了幾個傳衛,又和上官昊帶來的手下打了起來,而上官吳一邊揮劍撥開莫愁,一邊準備沖進來。

   房間內,青瑤步步緊逼,那長孫胤只有躲避的份子,已無力還手,胸前被暗器所傷的地方,血不斷的涌出來,如果照這樣下去,只怕凶多吉少。

   正在這時,京城守備領著一部分兵將沖了進來,樓里的姑娘嚇得四處亂竄,直往角落里躲。

   不過那些兵將並未為難這些花樓女子,直接往接上沖去。

   這時候二樓拐角的地方發出撲通撲通的聲音,有人被扔下樓。

   上官昊帶來的幾個手下也被莫憂殺了,可是上官昊沖進了房間,飛身迎上了青瑤,而一旁的長孫胤臉白如紙,氣吁喘喘,用手扶著一邊的牆壁站定。

   莫愁和莫憂閃身準備沖進來,可是一大批的守備軍沖了上來,一路往前沖,二樓的走廊狹窄,人分散不開來,這倒給了莫愁和莫憂便利,兩個人靠在一起,凡是有人沖上來,那寶劍和彎月鏟帶著強勁的煞氣,狠厲的飛擊出去,不時有人從樓上墜下去。

   而房間里,上官昊和青瑤纏在一起。

   上官昊陰沉著臉,冷冷的開口:“你是什麼人,好大膽子,竟然敢在青羅國的地盤上殺害胤王爺,今日定要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青瑤周身的戾殺,長袖一揮,擋開上官昊的內力,人已直接飄進內室,素手一揚,那凰尾琴已到了她的乎中,此地不宜久留,還是盡快脫身的好。

   不過那上官昊哪里讓她離開,長臂一揮,長劍挽出朵朵的劍花,直刺過來,清瑤凰尾琴一揚,便是一道勁風,擋了過去,身形略退一些,譏諷的冷笑。

   “照這樣打斗下去,只怕胤王爺就沒命了。”

   她一言提醒了上官昊,眼下可不能讓長孫胤死了,立刻抽身上前一步抱起長孫胤,飛身而出。

   從二樓的欄桿處飛拭而下,陰騖的命令:“胤王爺受了重傷,這些刺客一個都別放過。”

   表瑤閃身出外,長袖一揚,勁風過去,幾個兵士被掀下欄桿,莫愁和莫憂飛快的閃到她的身邊,上下打量一眼,關切的詢問:“主子沒事吧。”

   青瑤搖頭,眸底罩上狠戾。

   那長孫胤只怕死不了,一想到這個,對上官昊更多了一份憎恨,這男人無時無刻的和她對著干,很好,從前到現在還真是一點都沒變,不過眼下要盡快脫身才是,當下領先拭身而下。

   “走。”

   “是,主子”莫愁和莫憂也歸隨其後而下,京城守備一看三個刺客下樓,哪里敢大意,立刻緊隨其後而下,幾十個兵士很快從二樓躍下一樓,團團包圍住了沐青瑤三個人。

   三人冷睇過去,周身的蕭身,這些人她們還不放在眼里。

   不過外面有一大批的兵士包國了春風樓,如果她們逃了,只怕這春風樓里的姑娘們必死無疑,雖然她想殺人,但還不至于害人,眼下可怎麼辦?

   青瑤正在一籌莫展,陡的一聲冷魅之音響起。

   “好大膽,竟敢圍攻春風樓。”

   隨著話音一落,一道身影飄然而落,白袍揚起,墨髮飛舞,就好像暗夜的修羅,帶著優曇的暗魅,緩緩落在青瑤他們的身邊。

   京城守備,一看又來了一個人,臉色難看的開口。

   “大膽賊子,竟敢傷了胤王殿下,立刻乖乖受死,否則別怪我們手下無情。”

   那守備因為心有膽怯,說話沒有底氣,一點說服力也沒有。

   青瑤冷笑一聲,唇角一勾,像是肆意狂妄,睥睨的開口:“就憑你們幾個?還想抓住我們,可笑。”

   她說完,掉頭望向一側的銀軒,緩聲開口:“對不起,給你們春風樓帶來麻煩了。”

   “沒事”,銀軒不看她,但聲音並不那麼冷,帶著和煦,只是一抬頭,那黑眸射出的是懾人的暗芒,冷魅的聲音響起。

   “念瑤,立刻把所有姑娘們召集起來,馬上離開春風樓。”

    只要人沒事,一座小小的春風接,他還不放在眼里。

   “是,爺”念瑤領命,一聲令下,樓上樓下的姑娘們全都站到一起,小心翼翼的望著眼前的一切,老鴇領著春風樓的龜奴還有念瑤保護著這批姑娘們。

   而春風樓門外此時閃身進來兩三個身手不凡的男子,恭敬的開口,“爺。”

   “殺出去。”

   銀軒冷聲命令,當下所有人動了起來,銀軒和青瑤周身的殺氣,領著手下的一大幫人,狠狠的往外沖去,京城的守備一看這陣仗,恐慌的節節後退,臉上的汗珠子不斷的涌上來,不時害怕的用手擦著汗。

   他心知肚明,這些江溯中的人,個個身手不凡,別說他帶了兩千兵士,就是帶五千,也未必能勝得了她們。

   一方前進,一方倒退,一直出了春風樓,樓外果然圍了很多的兵將,死命的怒瞪著走出來的人。

   大街之上,一個人也沒有,死亡的氣息籠罩著整個天際。

   青瑤他們這邊,雖然人少,但是個個殺氣沖天,眼瞳赤紅,相反的再看守備軍,雖然人多,但個個膽小怕死,氣場上便先輸人一等,因此個個害怕,恐慌莫名……

   銀軒和青瑤領著一幫人徑直的走出去,那些兵士不敢沖上來,也不願意放他們離去,團團圍著他們。

   忽然整齊的馬蹄聲響起,塵土飛揚,眨眼,一隊身著甲胄的精兵沖了過來,眨眼包圍住了他們,馬蹄踏地有聲,響聲一致,足有上千人。

   銀軒和青瑤挑眉,冷目望過去,只見為首的人,一身明黃的積錦長袍,金冠束發,高貴霸氣,竟是青羅國的太子長孫竺,此時高倨馬上,睥睨天下的傲姿,狂放至極,眼瞳射出懾人的寒芒,唇角一勾便是冷如水的笑意,陰森森的掃向銀軒。

   這個男人,竟然膽敢不賣他面子,今日便是他的死期。

   銀軒並不懼怕,冷然面對,雙雙在視線上先殺個你死我活。

   最後長孫竺一聲令下:“把這里的所有人都拿下。”

   今日胤王爺受傷,他必然要拿下所有刺客,要不然世人怎麼說他長孫竺,只當他謀害皇弟,這話說出去可就難聽了,所以一定要拿下這些刺客。

   “是,太子。”

   這些精兵乃是太子府的人,長孫竺精心培養出來的,都是身手極厲害的家伙,再加上先前那些底氣不足的守備軍,此時一看太子現身,又帶著這麼多的精兵,當下士氣大振,人人神情激揚,重新的包國上來。

   青瑤抬眸掃視了一圈,看來今日勢必要血戰一場了,自已和莫愁莫憂到沒什麼,就怕傷害到那些無辜的女人,務必要把傷亡降到最小。

   “上。”

   青瑤一聲令下,莫愁和莫憂立刻迎了上去,那彎月鏟一現身,便帶出強大的波光,可同時也暴露出一件事。

   長孫些這時候才發現那身著白色紗衣的女子,周身的殺氣,雙瞳清冷陰騖,那周身的寒意料峭,不是青瑤又是何人,還有她手下所使的彎月鏟。

   沒想到竟是她。

   如若早知道是她們,他或許可以遲來一回,讓她們走了再說。

   不過眼下既然他來了,斷沒有讓她們悄然離去的時候。

   而且他不想讓她離開,如果抓了這幫人,可以暗下放了她,長孫竺一番思量之後,不動聲色,臉色陡沉,整個人從馬上騰空而起,飛身迎了上來,銀軒怕他傷到青瑤,當下躍起,直迎了過去,兩個人斥器相撞,火花四射的同時,發出一聲驚天的巨響,竟生生的在半空炸了一道驚雷。

   一千精兵搶攻上來,和沐青瑤等人打起來。

   而那些守備軍不敢對付青瑤她們這些厲害的人,竟直接去圍攻青樓中的女子,一時間哭喊聲不斷,那此女人何時見識過這樣的場面。

   暗夜之下,燈光搖曳,妖紅一片,殺氣冷戾。

   青瑤臉色一沉,身形陡的騰空而起,輕風揚起她的輕紗,紗絹滑落,露出一張傾目傾城的臉來,很多人一呆,卻在下一刻被那悠揚的琴聲吸引。

   美人如斯,琴音渺渺。

   明明是殺機四伏的時候,偏偏生出這等的妖繞,很多人心猿意馬起來。

   那長孫竺內力渾厚,一聽青瑤的琴音,便知道此琴帶著殺機,是一把魔琴,當下臉色一沉,命令。

   “集中注意力,千萬別被琴控制了。”

   他氣沉丹田的一言吼,使得一千精兵回過神來,當下不敢大意,一邊迎戰,一邊控制心神,以防被琴音操控,只要一操控便會七竅流血而亡。

   青瑤的琴還不是十分的厲害,但足以抵制一般人了,而且此琴對于無內力的人,根本起不了作用,所以她一點不擔心那此春風樓里的姑娘。

   街面上地狀況,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一千精兵和守備軍,不但要打斗,還要注意控制自已的情緒,這倒使得莫愁和莫憂還有銀軒的手下得利很多,幾個人如闖入無入境地,很快便有人受傷了,血濺出來,死亡的氣息越來越濃。

   琴音越發的悠揚,傳出去很遠。

   正在這時候,不遠不近,傳來另一道琴音,很快融入到她的琴聲之中,青瑤一聽這琴聲,不由面露喜色,唇角笑意勾起。

   “無情。”

   她輕喚,抬頭望著半空,果然眨眼的功夫,只見一個銀衫男子端坐在椅子上操琴,很快便落到她的身邊,兩個人同時落下來,琴音融合,那般的默契,好似天地間最美妙動人的音樂。

   兩個人不但琴音交融,就是身上的衣服,和神情都那般的相像,淡然出塵,飄逸如風。

   琴音先是柔和的,好似春風沸過人的臉頰,暖暖的,讓人想昏昏欲睡,慢慢的帶人走進一股沁瓊涼秋風中,最后琴音陡的一變,激越起來,那此先前被迷惑了心智人,瞬間只覺得心頭抽痛起來,好似有無數根小針刺激內心。

   莫愁和莫憂當下斂神,退去了殺機,這琴音殺人。

   只要心神歸一,整個人平和下來,便不會被琴所傷神。

   而銀軒的手下,莫愁和莫憂已叮囑過他們,因此這邊的一干人倒是相安無事。

   再看長孫竺帶來的一千精兵,很多人從馬上跌落下來,不停的在地上抽搐,很快便口鼻流血而亡。

   而另一邊的那此守備軍也死了很多。

   春風樓的姑娘們有幾個被守備軍殺了的,剩余的人早臉色慘白,雙瞳恐慌,緊盯著眼前的一切。

   場面終于徹底被青瑤和無情控制住了。

   也許青瑤的琴還不夠爐火純青,但是無情的琴那就是一把殺人的利器,在他的琴音之下怎麼可能有人活命呢?

   只除了內力渾厚到極厲害的程度,才會不受琴音干擾。

   就好像銀軒和長孫竺一樣,雖然琴音干擾到他,但還不足以使他們喪命。

   只是一千精兵眨眼傷的傷死的死,再加上二千的守備軍,皆傷亡無數,長孫竺心內一窒,心神亂了起來,便給了銀軒可乘的機會,當下不遲疑,一掌擊了過去,長孫竺眼見掌風到,趕緊讓了開來,但還是慢了半拍,最後被打傷了,跌落到一邊去,口中哇的吐出一口鮮血。

   銀軒一揚手準備殺了長孫竺。

   這時候,無情和青瑤的琴音陡收,眼神一沉,緩緩的開口。

   “別打了,立刻把人帶走吧。”

   一時半會的殺不了長孫竺,這里的動靜,只怕早就驚動京城里的人,不消片刻便會有更多的兵將趕過來,到時候,他們可就難以脫身了,即便她們好脫身,只怕那青樓楚館中的婦人也脫不了身。

   而她不想連累她們全部喪命于此。

   青瑤的話聲一落,銀軒立刻回過神來,一揮手,念瑤和老鴇飛快的領著春風樓的姑娘上了馬車。

   今日必務把這些女人送出鳳汾城,要不然只有死路一條。

   而此刻鳳汾城的城門只怕早已關了的,只有強攻了。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離開春風樓。

   馬上,為首的正是青瑤、她的左側馬上端坐的是無情,清風緊隨他的身後。

   她的右側是銀軒,身後也尾隨著幾個手下,這兩個男子都出塵不染,周身的冷殺,而且回眸間都望著她。

   不過這時候,她不想多說什麼,全力應赴即將到來的殺機才是真的。

   暗夜,鳳汾城的大街上一片肅殺,街道兩邊,燈籠輕搖,一片沉寂,以往熱鬧的夜晚,此時一片冷請。

   街道兩邊的商鋪都關了門,整個鳳汾城籠罩著一股壓抑的氣息。

   春風樓里有人刺殺胤王爺的事,早已傳遍了整個鳳汾城,一隊一隊的兵將從街道上飛疾而過,那些小販商家,還有夜晚逛街的百姓,早嚇得各自躲回家中了,誰敢在街上閑逛,只怕一個不及,便會被被當成亂黨分子處死。

   城門,果然被關上了。

   守城的人高登在城門之上,冷瞪著下首的一干人。

   青瑤一揮手心,莫愁和莫憂騰空而起,暗夜中,兩個人好似兩條騰飛的蛟龍,沖天而去,眨眼化成利器,直擊向城門之上的守將,隨著那守將一揮手,竟涌出大量的兵士來。

   看來人家早就準備啊。

   不過既然她們能傷得了一千精兵和兩千備軍,這些人自然也不在話下。

   銀軒的手下也飛身而上去幫助莫愁和莫憂,而城門之下,沖出來另一對人,這一次,根本不要青瑤動手。

   一左一右的兩個男人同時開口:“讓我們來。”

   身形一掠,人已騰空,掌風打出去,好似雷電,眨眼擊倒了很多人,銀軒掠過眾人,一掌擊向城門,十足的力道,只聽城門轟的一聲巨響,有半邊竟然轟然倒塌。

   而無情和銀軒回身穩坐駿馬之上。

   青瑤一揮手,沉聲的開口:“快走。”

   城墻之上的莫愁等人不敢戀戰,雖說他們不怕這些人,可是若再耽擱,只怕會有很多人過來。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出了城,直奔凰轅國。

   而她們剛離開一會兒,城門前已有一位將軍領著一萬兵將趕到了,對著空蕩蕩的大門,只能嘆息。

   這些人好厲害,不但重傷了胤王爺,還打傷了太子爺,此刻即使追出去,只怕更多一些兵將傷亡。

   為何那些人會對竹長孫太子和胤王爺呢?難道是兩位主子惹到人家了,那將軍感嘆,什麼人不好惹,惹到那些人。

   馬車撤蹄狂奔,天微明時他們已離鳳汾城很遠了,此刻身處在一座山道邊。

   青山綠水,早晨的霧氣帶著濕潤,浸透了所有蒼翠,清新動人。

   眾人奮戰了半夜,再加上趕了半夜的路,都很累了,紛紛下馬,席地而坐。

   那些姑娘們,雖然先前驚嚇過度,可後來還是在馬車里睡著了,此時天亮了,紛紛下馬車,只見晨霧繚繞中,這青山綠野中,一下子多了這麼多俊俏逼人的公子,個個長得不凡,昨夜只顧著慌張了,根本沒來得及看清楚這些人,現在一看,不由得臉頰徘紅,芳心大動。

   可惜這些身手厲害,跟在各家主子身後的人,完全的視若無睹,好像沒看見那些女人的眸光。

   青瑤找了一處乾凈的地方坐下,莫愁和莫憂因為臉頰上有灰塵,便到河邊去洗臉。

   清風推著無情走了過來,無情精致的臉龐上,看不出來絲毫惱怒或生氣,眼瞳祥和,緩緩的開口:“你果然到這里來了。”

   “謝謝你無情。”

青瑤柔聲開口,昨夜若不是無情趕來,只怕她們這一行人未必如此輕易的脫身,想到這,眼瞳不由得罩上愧疚。

   “先前不該離谷不和你打招呼,我是怕?”

   她的話未說完,無情舉起手,擋住她樓下來的話,其實她想說什麼,他是知道的,而他不需要她有愧疚心,每個人都有該做的事,他怎麼會怪她呢。

   “好了,接下來你準備怎麼做?!

   無情柔聲的開口,那眼神好似清湖,蕩起層層的波濤,讓人忍不住多看兩眼。

   他整個人飄逸得像仙子,即使坐在輪椅上,完全無損他的美貌,春風樓的那些女人,看呆了眼,好久有人嘀咕起來:“這人好美啊,是誰啊?”

   她們乃青樓之中的人,自然不知道無情的來處,因此並不覺得他可怕。

   若是一般人,看到他,早嚇跑了。

   青瑤沉思了一下,如果現在回無情谷,心內總是有點不甘心,可是鳳汾城一定戒備森嚴,只怕要小心以對。

   “我準備在凰轅國的邊界先住一陣子,找機會再說。”

   青瑤的話音一落,無情沒說什麼,只陪著坐在一邊,兩個人無聲勝有聲,畫面格外地溫馨。

   可是另有一道視線從遠處射了過來,即便清瑤不抬頭,也知道那是銀軒的目光,不過他究竟是誰呢?在她的記憶中似乎從來沒見過這個人,而且他眼神總會若有似無的落寞心痛,青瑤抬首望過去。

   只見遠處的一塊巨石上端坐著一身長袍的銀軒,風輕撩起他的墨髮,飛飛揚揚,輕愁似雨般濃密,密密的罩住了他整個人,一動不動的坐在大石上,雙瞳遙視向遠方,整個人透著一股落寞冷清。

   想起自已惹來的禍,他不但沒怪她,反而還幫助她,她雖然認不得他,卻可以肯定一件事。

   他一定是認識她的人,那麼現在的他,難道是易容的,他是誰呢?

   腦海中前前後後的搜索了一番,要說那些喜歡自己的人,其實並沒有幾個,除了長孫竺口口聲聲的說喜歡她,另外便是楚淺翼那個妖孽,最後就是皇上,不過皇上是不可能了,因為他遠在千里之外的京城,那麼銀軒是楚淺翼那個妖孽嗎?

   一想到這個可能,青瑤便站起了身,她欠了他一個天大的人情。

   無聲無息的走到銀軒的跟前,輕輕的站定。

   而她的身後,無情依舊面無表情,只是眸底一閃而過的輕愁,清風推著公子走到一邊去看風景,不想讓他不好受。

   無情端坐在輪椅上,望著遠處的輕山細水,籠罩在一層薄霧之中,隱約虛無。

   一切都好像一場夢一樣。

   小時候,跟著師傅,師傅教他無情,教他若是不喜歡的人,便惡整,便殺了,幾乎是從那時起,他的名字被人知道了,只要一提起無情,大人小孩都害怕。

   先是自已有點不安,可是慢慢的竟習慣了。

   可是等到長大,才知道他和所有人都疏離了,心底有寂寞,連一個朋友也沒有。

   因為他的美貌,和坐在輪椅上的特征,因此很多人第一眼看到他,便會知道他的來歷。

   直到自已因為小魚兒救了她,她不但不害怕他,而且還想拜他為師。

   那一次回去,沒有人知道,他是小小的興奮了一下,因為這世上終于有人不再怕他了,而且不當他怪物。

   只是沒想到,她竟然闖進無情谷來,而且賴在谷中不走了。

   慢慢的她身上那些倔傲,堅強吸引了他,使得他沒事的時候,腦海中總會浮現起她。

   直到他知道,自已是動情了的,而不是因為寂寞。

   現在看到她用同樣的笑臉對別人,心底便浮起微微的酸澀,但卻不想為難她,只要她開心就好,老天讓她遇到他,已屬不易了,也許他該一直做個單純的人,因為她喜歡單純的人。

   輕風吹佛,無情的臉頹上難得的浮起淺笑,霧氣籠罩著一雙硫璃一樣明亮的眼睛。

   遠處,青瑤站在銀軒的身邊,緩緩的一字一頓的開口。

   “銀軒,你究竟是誰?我感覺我們至少是認識的?”

   銀軒陡的掉頭,一半的斜發遮住了半邊臉,而另一半的臉頰精致無比,一只漂亮的眼睛中,籠罩著汪洋一樣幽暗無邊的深沉。

   唇角一勾便是璀然的笑,輕輕的開口:“你想多了?從前我喜歡一個女人,那個人和你長得很像,所以我從你的身上看到了她的影子”

   銀軒說完,不再看青瑤,掉頭看遠處的山,眼睛一片迷蒙,讓人看不出他所說之話的真假。

   青瑤也懶得去計較,但是此次她在春風樓闖了這麼大的禍事,害得他失去了產業,而且這些姑娘們沒有落腳的地方。

   “對于春風樓的事,我很抱歉,我會賠償一切損失的。”

   “不需要,反正我在一個地方待得夠久了,正想換個地方重新經營。”

   銀軒淡淡的出聲,竟然拒絕了青瑤的賠款建議,不過即使他不要,青瑤也不是那種貪得無厭的人,因此一挑眉,望向從湖邊走回來的莫愁。

   “莫愁,現在手里還有多少銀子!”

   莫愁一聽,便知道主子是想賠償人家銀子,那春風樓被毀,這些姑娘們該可去何從,總要安置,小姐這樣做,也是個理兒,當下恭敬的開口。

   “還有一萬多兩。”

   這是她們之前取出來的,本來取出來二萬兩,給她老鴇五干兩,除去開銷,還有一萬多兩。

   青瑤伸出手,莫愁把銀票取出來遞到她的手上,青瑤接了過去,遞到銀軒的面前,慢慢的開口:“雖然有點少,但是好歹先安頓好姑娘們,這是我的心意,請別拒絕,要不然我而會不安的。”

   既然她如此說了,銀軒冷勉的掉頭望向一側。

   “收下吧。”

   那個叫念瑤的女子走了過來,不過她的原名叫傾城,既然出了春風樓,她就犯不著再用從前的名字,本來她是想傍著太子那棵大樹,使春風樓的生意更上一層,誰知道會被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女人給破壞了,而且爺似平很在意這個女人。

   不過昨夜,長孫竺可是一點也不留情面,看來男人永遠是兩副嘴臉。

   “是的,爺。”,銀票收了下來,銀軒站起了身,風撩動起他的長袍,好似快飛舞起來了,他一身的狂傲,好似亂世之中的英雄,沉著的命令:“全都上馬車,走。”

   “是。”

   先前一直不敢過來的老鴇一聽主子說的話,趕緊小跑步過來,小心的開口:“姑娘,現在我們要分開了,你把那半邊解藥再給我。”

   青瑤噗哧一聲笑了,愉悅至極。

   “那就是解藥,我騙你的,哪里真有解藥分兩回服用的。”

   她的一言落,老鴇嗡角抽了抽,敢怒不敢言,這個小姑奶奶和爺不知道啥關系,她還是少惹她為妙。

   春風樓故院的姑娘們,都有些戀戀不含,可惜主子下了命令,也不敢不走,轉身上了馬半,兩輛馬車,再加上幾匹高頭大馬,疾奔而去。

   青瑤目送著他們離去,轉身領著莫愁走過來,現在他們這邊只有幾個人了。

   她和無情,還有清風,莫愁和莫憂。

   “我們也走吧,只怕一路之上要小心以對了,現在還在青羅國境內,雖然出了鳳汾城,只怕皇榜已貼到全國各地了。”

   無情點了頭,身形一拭上馬,其她人也緊隨其後上了馬。

   清風把無情的輪椅帶著,一行人疾馬狂奔而去。

   十幾天後,一行人避開了兵將,到了雁門關。

   雁門關前,層層兵將把守,戒備森嚴,那陣仗極龐大,來勢洶洶,似乎連一只蒼蠅都飛不出去,但青瑤等並不害怕,實在出不去,就硬闖,她們這一行里,個個武功高強,別說雁門關的這些人,就是再來此人也不在話下,但是意外的是,根本用不著她們硬闖。

   因為雁門關前,銀軒留了一個手下正在候著她們。

   “姑娘,我們爺讓屬下留下候著,等夜晚的時候,繞開這些兵將,從另一側高牆過去,那里是雁門關的弱地!”

   青瑤一挑眉,抬頭看天,夕陽掛在天邊,眼看著天即將黑了,火紅的晚霞,籠罩了整個天際,像血一樣妖繞,美麗而熾熱。

   這銀軒,不但人長得俊美,能力一流,而且對她這麼好,她實在想不透他為什麼一直要幫助她?

   而且聽他的語氣,是因為她像他從前的女人,這可能嗎?

   青瑤語氣不明不緊不慢的開口。

   “好,你們爺做這行有多少年了?”

   她是想知道銀軒開妓院有多少年了,從中猜出端睨,但那屬下不是呆人,豈會中計,只沉聲開口:“爺的事,屬下們不清楚。”

   說完便退到一邊去了。

   天邊,最後的一絲紅霞退下去,黑暗來臨。

   銀軒的屬下在前面領路,領著她們一行人,繞過城門,走到一處相對僻靜的地方,這里是整個雁門關最薄弱的地方,平時少有人來,因為外面有一條寬幾十丈的河,空蕩蕩的河面上,剩是再有本事的人,也沒辦法一口氣登到河對岸,而沒有任何的著力點。

   “走吧,外面有一條船候著,現在正是時候。”

   那手下輕聲開口,青瑤等人棄馬騰空而去,直飛上雄偉壯闊的城墻之上,墻下果然有一條船,暗夜中,連一點燈光都沒有,但是因為這些人都是練武出身,所以視力驚人,知道那船很大。

   青瑤一揮手沉身命令。

   “快點。”

   所有人都躍身直上城墻,飛疾下去,落到船上。

   船不時的在水面上輕晃,蕩起淺淺的波紋,等到幾個人全部落定,那船便如離弦的箭般兵了出去,眨眼離開了護城,一行人松了一口氣。

   雖然不怕那些兵將,可是有誰願意和這些人真正的起沖突呢。

   現在總算出了雁門關,這里是凰轅國的地界了。

   船很快靠岸了,青瑤和無情領著人上了岸,待到回頭時,銀軒的手下已立在船頭之上,指揮著駕船的人離去,岸上青瑤抱拳,緩緩的開口:“請替我謝謝你們家爺了。”

   “姑娘客氣了。”

   那手下一言落,船已離去。

   岸上幾個人目送著那船慢慢的離去,最後一起回身望著青瑤,只見她唇角浮起笑意,眼晶精亮,掉頭望向一側的無情。

   “我們走吧。”

   看著她心情舒暢,無情沒來由的松了一口氣,一晚上緊崩著的心松馳了下來,點頭:“走吧”

   因為沒有馬匹,再加上漫無目的,一行人並不心急,慢步行走著,反正出了雁門關,她們也用不著擔心有人認出她們來,因此悠然自得,晚風吹拂著每個人的臉頰,愜意之極。

   天微亮的時候,她們來到了一個小鎮子,鎮子並不大,只有百十號的人家,四周位臨著大山,環境優美,空氣新鮮。

   無情吩咐了清風去找客棧,一行人行了一夜,都累了,找家客棧休息吧。

   青瑤阻止了清風,緩緩的開口。

   “雖然我們出了青羅國,但是只要他們找不到我們,必然擴展搜查的範圍。而這里離青羅國並不是太遠,還是小心以對。”

   她一說話,大家便齊望著她,看她有什麼好的建議。

   青瑤抿唇一笑:“清風,你去打聽一下,看附近有什麼人家賣房子的,那種簡單點的小四合院,只怕我們短時間之內不會離開這個地方,為避免露出馬腳,倒不如有自已的院子。”

   青瑤說完,清風錯愕的愣住了,黑瞳之中一閃而過的犀利,掉頭望向主子。

   他毫不意外的看到主子眸底的一抹欣喜,而他的心情卻沒來由的沉重起來。

   主子真的什麼都不管不顧了嗎?

   他難道忘了自個兒的身體了,真的一直這樣下去嗎?難道他忘了身上的使命。

   “去吧,照青瑤說的辦。”

   無情的聲音里透著愉悅,他一直想和人像一家人一樣親密的相處著,可是一直沒有那樣相處過,自從青瑤進谷以後,谷里很熱鬧,他便喜歡上了那種一家人在一起親親密密的感覺,為了那樣的感覺,即便讓他舍棄再多,他也甘心。

   清風不再說什麼,掉頭飛快的轉身而去,可是那雙黑瞳竟奇異的蒙上了一層霧氣,一片朦朧。

   青瑤走到無情的身後,推著他走到一角,找個干凈的地方坐下。

   早晨天蒙蒙亮,這小鎮子上還沒有什后人,莫愁走過來,恭敬的開口:

   “小姐,我到前面路口去買些此吃的東西過來?”

   青瑤點頭,莫愁走的時候,順帶把莫憂也拉走了,只留下青瑤和無情兩個人。

   “這次謝謝你及時的趕過來。”

   青瑤望著無情,大大的眼睛里亮晶晶的,好似兩顆耀眼的黑寶石,一眨不眨的望著無情,無情看著她的樣子,不由得心里慌慌的,似乎有什麼東西益滿了胸腔,顫悠悠的,手腳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好久才輕聲的開口。

   “沒事,和我你別說謝字,顯得太生分了,在我心中,你和我的家人一樣。”

   這是無情第一次敞開了心扉這樣說話,態度扭捏,說完便低下頭。

   晨霧中,他微垂著頭,那晶瑩似雪的肌膚上微染上一些的紅霞,頭上的髮絲好像絲綢一樣光滑,柔軟的垂掛在他的兩邊,整個人越發的像那種精致的陶瓷娃娃了,青瑤看著這樣子的他,心抨然跳了一下。

   一種說不出來的奇怪感覺,就好像看到心愛的玩具,或者是喜愛的洋娃娃想要狠狠欺負一番的感覺。

   這種感覺說有多怪異便有多怪異,無情,明明是個冷血無情的殺手,自已為何偏偏對他有這種感覺呢,難道她喜歡無情,可是認真想來,也沒有那樣強烈的喜歡感覺。

   似乎心頭融合了很多的感覺,使得她迷茫起來。

   無情,于她,亦師亦友,現在又加上了亦情亦親,總之多少樣的感覺,交錯在一起。

   既然她搞不清楚這究竟是什麼樣的感覺,干脆不想了。

   而且接下來的時間,他們會在一起,正好借著這個機會,搞清楚,自已對他究竟是什麼想法。

   經過了肖銳和慕容流尊,她幾乎不敢再輕易的動情了。


作者: nikonnika    時間: 2012-5-19 04:48 PM

本帖最後由 nikonnika 於 2012-5-21 02:01 PM 編輯

倩心似鐵 第一百零七章 心動了嗎?

   兩個人沐浴在早晨的和風里,輕輕地細聲細氣的說這話兒,使得偶爾從身邊經過的人,驚為天人。

   這樣的小鎮子,什麼時候看過這麼出色的男女,走出了好遠,還回過頭來張望。

   青瑤雖然不懂自己對無情真實的感受,可是聽到無情說自己是他的家人,還是沒來由的高興,笑得越發的耀眼,望著遠處的青山綠水,不由得輕輕的嘆息。

   “我有點想無情谷了,也想小魚兒了。”

   真奇怪,明明小魚兒是喬南,可現在大部分的時間,她會忘了小魚兒的另一個身份,只想著她是自個的女兒,那種看不到她,便會想的感覺。

   不過小魚兒應該很快就會說話了,也會走路了,她和別的孩子不一樣,因為有人的思維,所以正積極的學習說話,還學習走路。

   “等這些事結束我們就回去。”

   無情伸出手自然的握著她,一陣酥麻麻的感覺從指尖流過,他的手細膩得好似凝脂,明明是男子的手,可就是比女子還柔滑細膩,帶著微微的熱,青瑤的眸光盯著那只手,真實好漂亮的一只手,修長,潔白,真是一雙彈琴的手,十指細長,到指尖的部分,細細尖尖的,整個手好看極了。

   無情開始無意識的,以為青瑤想小魚兒了,單純的想安慰她,誰知道一觸之下,周身產生一種酥麻之感,這感覺很奇怪,很陌生,他不由得好奇,再握緊一些,青瑤的手好軟啊,像一團棉花似的。

   他還從來沒摸過女子的手,原來這麼柔滑,兩個人就這麼握著,竟忘了松開,各自盯著對方的手看,一看好半天。

   莫愁和莫憂從遠處跑過來,手里拿著一整袋的包子,還跟人家要了一些水,見主子和無情公子一直都沒說話,也沒注意到他們的手緊纏在一起,不由高聲叫了起來。

   “小姐,公子,吃包子了。”

   兩個人一驚,趕緊松開了手,莫愁這才發現端倪,立刻笑了起來,撓撓頭,她是不是破壞他們的好事了。

   “主子,對不起啊,你們繼續。”

   說完想領著莫憂離開,青瑤不由得有窘迫,又好笑,抬頭冷瞪了她一眼:“就知道嘴貧,還不拿過來,我們餓了。”

   莫愁認真的望了無情公子一眼,現在的他,似乎比她們初見時柔軟得多,那時候,根本就是一個冰霜似的人兒,現在竟溫潤很多,不會再刻意和人保持距離,尤其是對待主子,有眼的人都看得出來,公子是極喜歡小姐的,只是不知道小姐有什麼想法。

   莫愁掃了一眼接過包子的小姐,她沒忘了,主子的另外一個身份,她可是弦月的皇后娘娘。

   雖然她休了夫,可是這在歷史上是從來沒有過的事,哪有女子休夫這一說,而且皇上並沒有下旨廢她,她依舊是弦月的皇后。

   那麼無情公子怎麼辦呢?

   莫愁是心疼這個,心疼那個,干脆不想了,拿起兩個包子,走到一邊去吃。

   那莫憂也拿了兩個包子跟著她身後坐下來,一邊吃一邊望著莫愁,莫愁奇怪的挑眉:“怎麼了?我臉上有東西嗎?”

   莫憂默然的搖頭,經過一年多的奔波,莫憂快十五歲了,此刻他,和一年多前相比,完全換了一個人,身材高大,根本就是個俊美少年,不過在莫愁的眼里,他仍然是個小屁孩,這是最讓莫憂郁悶的事情。

   他不知何時,慢慢的便會注視著她,關心著她。

   雖然她也關心他,也注視著他。

   可是兩個人的想法卻是天差地別的。

   他是把莫愁當成一個女人看的,而莫愁只是把他當弟弟一樣。

   他想成為一個男人,而不是一個弟弟。

   但是莫愁比他大五歲,如果他不開口,只怕她永遠也不會朝那個方面想的,莫憂一想到這個,眼神陡的清明起來,唇角勾出效益,咳嗽了一聲,開口:“莫愁,你覺得我怎麼樣?”

   莫愁聽了這個奇怪的問題,沒有多想,抬頭打量了一眼莫憂,笑瞇瞇的點頭:“長大了絕對是個壞坯,不知道會有多少女人傷心了。”

   她無心的一言,莫憂的臉色立馬變了,陰沉沉的噌的一聲站起來,冷聲:“我在你心目中就這形象,我是那樣的人嗎?”

   他突然站起身,下了莫愁一跳,也驚動了另一邊的青瑤和無情,奇怪的開口:“怎麼了?”

   莫憂心情郁悶的站起身,飛快的走到一邊,生悶氣,而仍不知狀況的莫愁,不樂意的狠瞪了他一眼,回頭望向主子。

   “不知道他抽的啥風,我只不過誇了他一句,說他長大會人見人愛,花見花開,惹得很多女人傷心,這家話跟我急了,真是越大越沒辦法理解。”

   莫愁用力的咬了一下手里的包子,狠狠的發泄自己的不滿,一邊的青瑤和無情抬首望向遠處的莫憂,正靠在一棵粗壯的大柳樹上,滿臉的若有所思,似乎整個人還很寂寞。

   無情對于情事知之甚少,但是青瑤倒底聰慧,再加上曾喜歡過別人,知道那種明明喜歡卻別扭的心態,當下張大嘴巴,好半天做聲不得。

   連她都覺得意外,莫憂竟然喜歡上莫愁,因為他們相差的歲數太大了。

   莫憂差一點十五歲,而莫愁差點可就二十歲了,兩個人足足相差了五歲,這就是在現代,也是很少見,更別說古代了,也許莫憂只是少年情懷的心思,總是一日會轉變過來的,他還那麼小,既然莫愁不知,就不知好了,這樣相處反而自然一點,也許有一日某有放開了,莫愁也不會被傷害到。

   又或者莫憂長大了,認清了自己的心意,到時候仍然堅持,而莫愁也喜歡他的話,她倒是不反對,他們在一起,真正相愛的人,不分年齡,家世的。

   “莫憂怎麼了?”

   無情不解的問,青瑤笑著搖頭:“小孩子鬧別扭了,我們不理他,一會就好了。”

   “嗯,”無情不說話,把水遞給青瑤,現在是他最快樂的時光,他想珍惜每一個時間。

   清風很快回來了,而且也辦妥了,在小鎮子的最東面買了一座四合小院,因為那戶人家想去大鎮子,而且清風出的價錢很高,那戶人家立刻歡天喜地的搬了走,里面的東西,什麼也沒帶走,一應俱備,倒省了他們不少的麻煩。

   幾個人跟在清風的身後,走進了陽光籠罩的四合院。

   小院正中,有一棵高大的銀杏樹,樹上開出很多白色的小花,陽光透過枝葉,稀稀落落的灑落下來,銀杏花兒飄香。

   小小的院落里,墻角栽種著幾盆花,另有一些芭蕉,趣意盎然。

   這里完全是一個家,一個小小的家。

   無情和清風居住在朝南的房子里,青瑤住在朝西的房子里,分布妥當,各人回房,因為累了一夜,便收拾一下,睡了一會兒。

   小院的門一鎖,幾個人完全的與別人隔絕了,就算長孫竺和長孫胤再厲害,也不會想到,她們幾個竟然安然自得的過起日子來了。

   幾個人一覺睡到自然醒,起來後天竟然黑了,肚子好餓,最後發現一件事。

   這一堆人里面,沒人會做飯,即便是莫愁,也從來沒做過飯,這可難為大家了,最后大家一起望著青瑤。

   “好了,我做吧,如果我不想做,可以買些熟食回來,如果我想做,就由我做吧,”一錘定音。

   青瑤真有些哭笑不得了,這是不是叫自作孽不可活,如果現在住在客棧里,哪里要她動手燒飯,現在倒好,竟然讓她做起飯來了,雖然她做飯很好吃,因為享受美食也會是人生的一大快事。可是餐餐讓自己動手,可不是件好事。

   要不然回頭教莫愁做些簡單的食物也行,青瑤打定了主意,便招呼著莫愁,進廚房給幾個人熬點粥,配點小菜,一頓便算過去了。

   晚飯後,莫愁領著莫憂,還有清風自動消失,只留下青瑤和無情在院子的銀杏樹下,賞月談天。

   兩把躺椅,一人占據了一把,中間放著一把茶幾,有點心和茶。

   涼風習習的吹過,夏天不知不覺的快過去了,很快便是秋天了,銀杏花快要謝了。

   月光如水一般灑在院子里,無情微瞇起好看的眼睛,望著那銀杏樹,有風吹過,那花飄飄揚揚的落下來,好似下起了花瓣雨,青瑤看著這一切,不由想起去年中秋節的時候,可是現在自己竟然遠在千里之外。

   不禁有點想念起丞相老爹來,還有沐青珠和沐青香,不知道那兩個女人怎麼樣了?

   “想什麼呢?”

   無情好久沒有聽到青瑤的聲音,掉頭望過去,輕聲的詢問。

   只見一向冷清的女人,此刻臉上除了籠罩著一層月色的清輝,還有一抹思念,似乎在想念什麼重要的人似的,一想到此刻她所想的人,心底不由得一窒,連呼吸都困難了,不由自嘲的笑起來。

   他似乎變得越來越貪心了。

   無情,老天已經厚待你了,讓你遇到這麼一個人,讓你在冷心冷情的情況下,還嘗到了喜歡一個人的感覺,這已經足夠了。

   可是不管他如何寬解自己,心里還是很難受。

   原來喜歡一個人,是很霸道的感覺,只想著她心里只念著自己一個。

   無情的糾結,青瑤並不知道,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正盤算著,等一切都結束了,便偷偷的回弦月去看望丞相老爹,順帶看看沐青珠和沐青香的狀況,下定了主意,便開心多了,掉頭,單手支著腦袋,黑瞳泛著幽幽的光芒。

   “無情,我想家了,想念爹爹,還有親人了。”

   無情一愣,隨即意會過來,剛才她是在想念家人嗎?一想到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樣,心里竟然很高興,那些不愉快統統不見了,唇角難得的勾起笑意,這一笑,使得對面的沐青瑤看呆了。

   她從來沒有真正看到無情笑過,他不笑的時候,已美得人神共憤了,現在一笑。

   別說男子,就是女子都失魂了,他的眼睛清明中泛著清潭幽光,就好像燈光照在碧波之上,光芒瀲灩明潔,那肌膚在月色下不但晶瑩,而且嫩白細膩,唇紅艷艷的格外誘人,此時微側著身子,頭上的烏絲如云般的傾瀉下來,整個人就好像一塊誘人的蛋糕,令人食之而後快……

   “無情,有沒有和你說過,你笑起來真好看。”

   青瑤暗暗猜測著,究竟是什麼樣的父母,可以生出這等角色的男子,可為什麼最後竟然狠心的扔掉了這樣的嬌兒,一想到這個,心便狠狠的揪疼起來,他這麼多年過的一定疾苦。

   暗夜下,青瑤柔潤的聲音忽然響起:“無情,如果時光能倒流,我一定回到幾十年前,要是那時候遇到你,我一定要用盡最大的力氣讓你開心起來。”

   青瑤的話,使得無情一震,整個人似乎被石化了。

   彼此就那麼靜靜的望著,中間只隔了個茶幾,連呼吸都清晰可聞。

   兩個人黑色的瞳孔中跳躍著的是彼此的臉,那般的清晰。

   無情的黑暗慢慢的籠罩著一層薄霧,再也看不清里面更深切的內容,但是他磁性的聲音響起,一掃以前的清冷。

   “青瑤,謝謝你,老天讓我這時候遇到你,我很開心,自從遇到你我知道了很多以前不知道的事,原來世上不是只有冷漠,也不是只有無情,還有另外很多的感受,知道好這一刻我是快樂的。”

   這一刻,他再也不是冷血無情的男人,而是一個單純沒有一點雜念的男人。

   這樣子的他,令青瑤心疼。

   是的,是心疼,雖然搞不清楚自己的心緒,但是她心疼無情,只要一想起他所遭受的那些罪,心便感到疼痛,如果可以,她真想毫不猶豫的替他承擔那些傷痛。

   終有一日,她要親自找到那個舍棄他的人,問他們怎麼忍心對待自己的親身骨肉呢?

   他這麼好,這麼單純,為什麼要舍棄他。

   “青瑤,我只想告訴你,這世上只有你,唯有你,才是讓我如此開心的人,再也沒有第二人了。”

   無情濃濃的話,一直停留在青瑤的耳邊,重復的響起。

   此刻聽他的話,她竟然很開心,比什麼時候都開心,因為她是那個最希望令他開心的人,只要自己能讓他開心,她什麼都願意做,即便世上所有人都說他冷血無情,說他嗜血成魔,可是在她的心底,他依舊是今晚這個如玉的男人。

   他會笑,會開心,可是這些都只能她給他。

   所以以後她會一直讓他很開心,讓他忘掉從前的那些痛苦。

   “無情,等所有的事情結束了,我帶你去見見我爹爹好嗎?他是很好的人,還有我的兩個姐姐,她們一定會很高興認識你的。”

   青瑤忽然來了興致,抬眸詢問無情的意見。

   無情又笑了一下,今晚他似乎真的好高興,是他二十多年生命中,最開心的一晚了。

   “好!”

   她的家人就是他的家人,能養育出如此可人的青瑤,他還真想見見他們呢?

   兩個人仰在躺椅上,心頭都有些澎湃,自然地說著話兒,語氣比以前親熱很多。

   “無情,我以後一直待在無情谷,你會不會趕我走。”

   “不會。”

   “那我要是一直給你惹禍呢?你也不會趕我走?”

   “不會。”

   “那如果有一天我惹你生氣了,你也不會趕我走?”

   “我永遠不會對你生氣。”

   “那如果我真的惹毛了你呢?”青瑤很糾結這個話題,一直追問,她就想知道如果有一天自己真的惹毛了他,他會不會把她攆出谷去。

   “惹毛了我呵,”無情笑起來,眼睛晶亮亮的,好似天上的小星星:“那我就把你困在谷里,一輩子不準出來。”

   “啊,”青瑤驚叫,,隨後笑了起來,兩個人都笑,這感覺真的和家人無異了。

   “無情,谷里太寂寞了,我想帶些小乞丐回去。”

   這次無情挑了下眉,有些好奇:“帶那些家伙回去干什麼,陪小魚兒嗎?”

   青瑤唇角一勾,玩味的笑,那家伙哪要小乞丐陪啊,只要她一會說話,只怕到時候會嚇到一大幫人,青瑤想起那個畫面發笑,不過現在討論的是小乞丐的事。

   “無情,其實我一直想和你說一件事,我想領一些無家可歸的小乞丐回去,慢慢的培養他們,然後利用他們建立一個組織機構,這七國之亂,早晚會發生的,亂世之中想要明哲保生,幾乎不太可能,想要寧靜,必然要有一股勢力,讓人不可為之,那樣才會得到寧靜。”

   這可是血的教訓,如果當日她有勢力,根本就不用進宮了,只因為自己沒勢力,所以進宮,最後領著小魚兒出宮來。

   無情呆愣了一次啊,沒想到青瑤想的那麼遠,其實她說的話沒有錯,亂世之中,光憑一身的武學,沒有點實力,確實不可行的,因此不反對。

   “好,無情谷以后就是你的家了,你想做什麼,干什麼,都沒問題,不需要問我。”

   “謝謝你,”青瑤立刻笑了起來,最近她一直在想這些問題,可就怕無情不同意,雖然當初收留了她,還是她死皮賴臉的賴在谷中的,現在竟然還想帶別人進谷,不過好在他同意了。

   “這真是太好了。”

   青瑤忍不住從躺椅上躍下來,在院子里翩翩起舞,回眸笑意間,就像是一個快樂的精靈。

   無情只要靜靜的看著她,便覺得很開心了。

   夜已經很深了,莫愁和莫憂回來了,清風也跟著他們的身後走了進來,三個人一回來,便感受到小院中濃濃的歡樂,看來兩個人相處的很愉快。

   莫愁和莫憂很開心,只有清風瞳孔有些閃爍,最後默然不語的走到無情的身邊。

   “公子,也已經很深了,休息吧。”

   “嗯,無情,早點休息吧,明兒再見,”青瑤揮著手,無情點頭微笑,坐在輪椅上被清風推回屋子里,一直到進了房間,清風都沒有說話,只是黑瞳有些陰暗。

   無情一動不動的望著他:“清風在,怎麼了?”

   “公子忘了自己的事了?清風心里難過。”

   “好了,清風別掃興了,我今天晚上真開心,這是我二十多年來最開心的一晚了,難道你不替我高興嗎?”

   清風看著這樣的公子,感受著他的喜悅,是的,他知道公子一直很寂寞,並不似外界傳聞的那般冷血,可是公子有該做的事,他只要做了該做的事,再和沐姑娘在一起,也沒有什麼不對。

   “公子,你忘了該做的事,只要做完了那些事,便什麼事都沒有了,公子就可以真正和沐姑娘在一起了,那樣子不是更好。”

   “你以為那件事很好做嗎?”無情臉色慢慢有些冷,眉蹙起來,黑瞳陰暗如海水,不時翻滾過洶涌的波濤:“我討厭他,你知道嗎?清風,我討厭他,所以我不願意做,我寧願?”

   他接下來的話還沒說完,清風已大叫起來:“公子,你瘋了,你是真的瘋了,以前你沒有這樣想過,是因為不想離開沐姑娘,是不是因為她,所以你才這樣,我去找她。”

   清風吼完,準備出去,無情臉色陡的消殺冷成下來,陰狠的開口:“你敢,只要跨出去一步,我就親手殺了你,你知道,我說過的話從來沒有做不到的。”

   即便心痛,只要他敢違抗,他一樣可以殺了他,他決不允許任何人破壞他的幸福。

   清風身子一僵,他從來不懷疑公子的話,看來他真的不管不顧了,回身,他的眼里竟然霧瑩瑩的,他心疼公子。

   “公子?”

   “清風,你知道我這麼多年從來沒有開心,我們住在這里的一段日子,別提那些不開心的事好嗎?”

   他抬眸,眸底竟有孩子的天真,還有些祈求,清風的心鉆心似的痛著,可是卻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緩緩的點頭:“好,公子。”

   說完也不再開口,安靜的侍候著主子休息。

   而他在主子上床後,靜默在窗前,一直望著窗外的明月,難道他真的願意看著主子一錯再錯嗎?

   如果?清風的黑瞳閃爍了一下,冷寒一片……

   第二日,青瑤分派莫憂出去找人,這鎮子不大,只怕沒那麼多的乞丐,不過能找幾個是幾個。

   莫愁和莫憂十分詫異,莫愁忍不住開口:“小姐,你找那麼多乞丐干什麼?”

   青瑤抬眉望了一眼莫愁和莫憂,心情有些沉重,眉凝成秋色,周身的冷意。

   “莫愁,難道你沒想過嗎?上官昊會出現在青羅國,代表了什麼意義,他們很可能會動手吃掉長孫竺,雖然長孫竺不一定被他們做掉,但是這表示,天下要亂了,而在亂世之中,你以為誰還能保有自己的寧靜嗎?所以我們要盡快培養出自己的小股勢力,至少到時候不會被人魚肉。”

   青瑤的話音一落,莫愁和莫憂的臉上罩上了寒意。

   主子說的沒錯,天下只怕很快就會亂的,他們這一行人,雖然只求一片寧靜,可是誰知道以后會有什麼狀況,拂過到時候有事上身,一點能力沒有,只怕還是和以前一樣任人魚肉。

   “主子,我知道了。”

   莫憂領命,飛快的閃身退了出去。

   莫愁卻有點困擾:“主子,我們把人帶回無情谷,公子同意嗎?”

   “昨兒晚上我和他說了,他同意了,”青瑤端坐在銅鏡前,笑靨如花,眉眼皆是神采,想到昨兒個自己問無情的話,不由的笑起來。

   莫愁立在一邊,上下掃視著主子。

   心底暗忖,主子不知道有沒有發現,只要提到公子,她的心情似乎就極好,一點負擔都沒有,整個人都是舒展的。

   “小姐,你喜歡公子嗎?”

   莫愁忍不住問了出來,青瑤的笑就那麼定格在臉上,好半天沒回過神來,慢慢的嘆氣:“我不知道。”

   這時候,門外立著一人,正是無情的侍童清風,本來是過來叫她們過去用早膳的,主子一早在廚房忙碌了半天,明明什麼都不會的人,還愣是要親手給她做早膳,沒想到他竟然聽到屋里的女人說出這種話來。

   她不知道,公子是何等尊貴的人,為她做了多少事,若是別的女人,早就欣喜若狂了,而她竟然不知道,清風越想越生氣,整張臉陰霾難明,難看至極……

   而房間里,青瑤和莫愁並不知道外面發生了的變化。

   青瑤一邊打理頭髮,一邊默默思索,也許是受到過傷害,自己不能全然的相信男人,即便是弦帝,她也沒有完全的放開過心胸,現在又遇到無情,有些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很難,心底的陰影仍清晰存在著。

   雖然她冷漠,可是不代表沒有恐慌的事,對于那些未知的,她抓不著的事,她仍然害怕,甚至抗拒,就好像和男人的感情,她一直是抗拒的。

   “莫愁,我糊涂了,不知道什麼樣的感情才算是愛?總之無情是讓我心疼的人,有時候看他那般的落寞愁苦,你知道嗎?我恨不得時光可以倒流,回到他的小時候,那樣我就可以安撫他的一顆心,讓他過得開心一點,快樂一點。”

   “主子,你是喜歡上公子了。”

   莫愁肯定的開口,如果這樣的心境還不叫喜歡,究竟什麼還是喜歡呢?

   房間陷入寂靜,門外有一白衣如雪的男子,端坐在輪椅上。

   他像鮮花一樣精致的面孔上,是滿滿的感動,那雙黑瞳是一片晶亮,閃爍的就像一顆星星。

   老天啊,他覺得心跳的好快,即便時光在這一刻停止,他也毫不怨言,什麼都不重要了。

   這一生他總算沒有白來世上走一遭,至少有一個真心牽掛他的人了。

   昨兒晚上,他聽她對自己說出這番話時,雖然開心,但總以為她是在安慰他,但現在聽到他和別人說,甚至于莫愁說她也是喜歡他的,他竟然快樂的好似飛上天了,現在他就想大喊大叫的,哪里還能保持冷清了。

   可是卻不敢真的叫出來,因為若是里面的人聽到,還當他成心偷聽呢。

   無情輕手輕腳的退到院子里,抬頭看院正中的銀杏樹,足有幾十年了,滿臉戚誠的開口。

   銀杏樹啊,銀杏樹,你知道我現在有多高興嗎?她的心里也有我的,不求她多愛我,只要有我的一席之地就好了,只要一想到這個,即便現在讓我死了,我也很開心了,因為我死了,這世上還有一個人心里有我,她會想起我,我總算沒有白來世上走一遭啊。

朝霞的光芒中,他微仰的臉,晶瑩細膩的像一塊玉,雙雙眸微斂,一滴經營色淚珠兒輕輕地無聲的落下來,這是欣喜的淚,如果有人看到這一幕,一定會懷疑他真的是那個讓人害怕的無情嗎?

   可是他什麼也管不了了,是人總會有感情激蕩的時候。

   青瑤和莫愁出來的時候,他已經能很好的控制情緒了,只是臉上仍有抑制不住的喜悅,雙眼蒙著一層霧氣。

   “你起來的好早啊?”

   青瑤看他的眼神不同以往,似乎很開心,難道他聽到她所說的話兒了,不過這也沒什麼,昨兒晚上她也說過了,而且那是她心底真實的想法,如果可以,她真希望回到他小時候,讓他開心一點,至少不用像現在這樣苦。

   “是啊,我今天還煮了一點白米粥,不過就是有點糊。”

   他一開口,青瑤便睜大了眼,有點難以置信,他真的是無情嗎?那個殺人不眨眼的嗜血無情,現在的他,似乎很開心,不但會笑,話也多了,最重要的今天竟然做起飯來了。

   “好,不管多糊,我一定要嘗嘗,誰讓這是無情做的呢?”

   青瑤一開口,無情心情更好了。

   一邊的莫愁也用力的點頭:“好啊,我們一定把它吃光光。”

   不過兩個人很快便後悔了,因為這叫飯嗎?能吃死人的,好不好,這哪能用糊來形容,黑黑的焦焦的,而且還帶著一股苦味兒,兩個人吃了幾口,便有點食難下咽了,而一邊的無情神色淡淡,一臉愧疚的開口。

   “要不別吃了。”

   青瑤和莫愁立刻松了一口氣,可是抬頭看他,還是發現他眸底的一抹落寞,青瑤心一動,立即擺出視死如歸的神態,朗聲的開口:“吃,我們平常最少吃一碗的,這粥雖然有點苦,但還不是那麼難吃,誰讓這是無情做的呢,這天下間能吃到無情親手做的飯,大概只有我們倆了。”

   “那倒是。”

   一邊,無情早附和了,神情不自覺的恢復一貫的霸道,帶著一股兒睥睨,他從來都沒想過有一日會親手煮飯給人吃,只有她才令他有這種沖動……

   他這話是徹底把兩個女人打入死穴了,最後兩個人硬著頭皮把一碗黑乎乎的粥喝完了,並發誓永遠不讓他進廚房了。

   早膳後,莫愁把東西收了下去,客廳里,青瑤和無情坐著聊天。

   這時候,清風從外面走進來,一看到青瑤,眼瞳便幽沉下去,想起先前聽到她所說的話,周身冷颼颼的。

   青瑤抬頭望著清風,這次出谷,不知道為何,她感覺到清風似乎很討厭她,現在這感覺更濃烈了,自己做了什麼事情惹到這小子了。

   “公子,你不是有事要辦嗎?”

   清風出聲提醒無情,無情絕色的面容上一片肅殺,周身的怒意,好久才出聲:“走吧。”

   回頭望向青瑤時,臉色卻好看得多,眼睛清明的開口:“我出去辦事。”

   “好,去吧。”青瑤起身一直把他們送到門口,看著他們除了小院,唇邊不自覺地勾起來,自己此刻和無情的樣子倒是真有點像一對平凡的小夫妻,日子平靜卻安詳,只是為何有種不安籠罩在心頭。

   清風不會無緣無故的討厭她,究竟發生了什麼讓他不開心的事了?

   青瑤認真的想,努力的想,也找不到自己有得罪過那家伙的地方,莫愁走過來,奇怪的開口:“小姐,你怎麼了?”

   “沒事。”甩甩頭,難道是她想多了,這個地方很僻靜,不知道無情去做什麼事了,不過既然他不告訴她,她當然也不好追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情。

   清風推著無情出了四合院,一路上沉默不語,好久才聽到無情的聲音響起來。

   “清風,你最好別讓我生氣,你知道什麼是我的禁忌。”

   “公子?”清風叫了一聲,心底有一種沖動,想告訴公子,他為那個女人付出再多,也沒有用,那女人根本就是冷血無情的,他對她那麼好,她竟然不知道自己對公子的心意,今天她的話,太讓他生氣了。

   “什麼都不要說,我做事有我的原則。”

   無情冷冷的警告,沉聲開口:“他們現在在什麼地方?”

   “就在前面候著。”清風不敢再多說什麼,別人不知道,他知道公子嗜血起來,那是怎樣的冷漠,世人的稱呼,並不是空有其名。

   他,世人眼中的嗜血之人,獨對那女人好,如果把這整件事告訴那女人,會不會勸動他呢?

   清風盤算著,可是隨即想到她根本不喜歡他們家公子,怎麼會幫助公子呢?

   小院,寂靜無聲,夏末,天還很炎熱,青瑤躺在銀杏樹下的躺椅上,舒服的閉目休息,忽然有腳步聲響起,她睜開眼睛望過去,竟是清風回來了,可是卻沒有看到無情,奇怪的蹙了一下眉。

   無情沒回來,正好問問清風自己怎麼得罪他了。

   想到就做,青瑤陡的睜開眼,望著清風,這家伙臉孔黑沉沉的,瞳底一片陰暗。

   “清風你怎麼回來了?”

   青瑤微扯了下唇角,既然他冷,她也犯不著擺笑臉,不過仍是很好奇,為何他前後差別如此之大。

   “是公子讓我回來的,他有事出去一下,讓我給你帶個信過來。”

   他說完遞過來一封信,青瑤不以為意的接過來,慢騰騰的打開,可是上面根本一個字都沒有,詫異的挑眉。

   “清風,這是怎麼回事?”

   清風臉色陡冷,陰狠的開口:“我討厭你,討厭你們闖進無情谷的人,你們會害死公子的,所以我不能留你。”

   “害他?為什麼?”青瑤一頭霧水,到最后,指尖傳來酸麻的痛楚,不由得手指輕顫,那封信飄飄悠悠的落到地上去,雙眸睜得大大的,一臉的難以置信,她究竟做了什麼,使得清風想她死。

   “我做了什麼事,讓你若此恨我。”

   青瑤說完,只覺得胸口一陣疼痛,低頭看自己的手,手指一片紫紅,分明是中毒的跡象,頭開始眩暈,,臉色蒼白的像一張紙,細細密密的汗珠子涌出來,身子忍不住抽搐起來。

   這時候莫愁從里屋出來,一看主子痛苦的樣子,手里端著的一碗銀耳茶,噗通一聲打翻在地上,瘋了似的沖過來,尖叫起來。

   “小姐,小姐,你怎麼了?”

   說完伸手抱住青瑤,立刻便看到她蒼白的臉上,此時罩著一層黑氣,五個手指一片赤紅。

   小姐竟然中毒了,好好的怎麼會中毒,莫愁恐慌的一下子哇地哭了,天這一刻塌了下去。

   “小姐,小姐。”

   “別哭,”青瑤斷斷續續的開口,唇角是苦笑,她做夢也沒有想過清風會害她的,他和她究竟有什麼深仇大恨啊,費力的抬眸望過去:“為什麼,清風,我怎麼會害他?”

   清風腳下踉蹌了一下,看著這樣子痛苦的她,他並不好受,那些在谷中快樂的畫面,盡數涌進腦海中,可是如果有她的存在,公子一定會出事的……

   “因為你的存在,會害了公子的,公子會沒命的。”

   他冷冷的開口,並不後悔自己這樣做,如果她真的死了,他就陪她一條命,但是至少公子會沒事。

   莫愁一聽他們的對話,便知道是清風下毒害了主子,早瘋了似的叫起來:“清風,你個神經病,我們主子和你有什麼深仇大恨,為什麼要害她,為什麼?”

   這時候青瑤的意識有點模糊,用力的睜大雙眼,望著莫愁,輕聲的開口。

   “莫愁,別哭了,我死了,你和莫憂帶著小魚兒離開無情谷吧,告訴小魚兒,我原諒她了。”

   這最後一刻,她忽然好想看到小魚兒,告訴她,她早就原諒她了,既然她真心的重生到她的肚子里,以後她就是她的女兒……

   “小姐,小姐?你不會有事的,”莫愁說完,抬頭命令清風:“馬上把解藥交出來,快點,要不然公子不會饒過你的。”

   “沒有解藥,公子怪我也沒辦法,”清風一臉的視死如歸,他既然如此做,是報著必死的決心的。

   莫愁緊抱主子,她蒼白的臉上,眼睛緊閉著,再也沒有一點反應。

   清風拿不出解藥,怎麼辦?莫愁飛快的抱起她,往外沖去,她慌了,怎麼辦?怎麼辦?小姐不會有事吧,小姐不會有事的。

   小院外邊,莫憂正好領著幾個人回來,遠遠的看到莫愁緊抱著主子,淚流滿面的站在門前瘋狂的大叫,當下臉色大變,飛快的沖過來,緊張的吼起來:“莫愁,發生什麼事了?”

   “主子被人下毒了,怎麼辦?有誰可以救救她,毛雪球又不在這里,而且根本不知道它的血能不能解主子的毒,若是回無情谷,它解不了,主子必死無疑了。”

   莫愁的話音一落,身側一道冷漠如水的聲音響起來:“放下她。”

   莫愁抬眸,竟然是銀軒,此刻看到銀軒,想到他高深莫測的能力,莫愁的眼淚流得更兇了,把主子放在地上,心急如焚的哀求著。

   “公子,求求你救救我家主子吧,求求你了。”

   銀軒一伸手搭上了青瑤的脈,很快幽瞳深暗,飛快的從身上拿出一粒丹丸,扶起青瑤的身子,靠在自己的懷里,一運力把丹丸送進她的嘴里,緩緩地,心痛的開口。

   “好了,她暫時沒有大礙,現在要盡快找到紫靈草,只有紫靈草才可以就她一命。”

   銀軒的話音一落,莫愁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抓住銀軒:“走,我們立刻找紫靈草,你一定要救救我們家小姐啊?”

   “好,你別擔心,我會救她的。”

   銀軒的聲音響起來,掉頭吩咐身后的手下:“立刻把馬車拉過來。”

   “是,”屬下應聲而走。

   而他一伸手把青瑤抱在懷里,她因為服了丹丸,此刻看上去安靜許多了,而臉上的黑氣未退。

   莫愁和莫憂站了起來,莫憂憤怒的看口:“你不是陪著主子的嗎?是誰給她下藥了。”

   “是清風,他不知道為什麼竟然給小姐下藥,我們哪里想到那一層事?他似乎很恨小姐。”

   莫愁的話音一落,莫憂像瘋了一樣沖進去,對著那立在一角的清風就是一陣拳打腳踢,而清風動也不動一下,最後莫憂打累了,拉著他用力的吼叫:“快,把解藥交出來,馬上,要不然小姐會沒命的。”

   “沒有解藥。”

   清風面無表情的開口,為了公子,他就是死也不會交出解藥了,而且他身上根本沒有解藥。

   “你?”

   莫憂又要再打,門外的莫愁早叫了起來:“莫憂走吧,他既然下了,怎麼會把解藥給我們,你別耽擱時間了,到時候小姐真的會沒命的。”

   莫憂一聽,怒瞪了清風一眼,冷然的出聲:“以後我們不再是朋友了。”

   說完轉身大踏步的離去。

   只見遠處,銀軒高達的身影緊摟這青瑤,直接上了馬車。

   其余的幾個人全部翻身上馬,一行人迅速的離開小鎮子。

   馬車外面,銀軒的手下恭敬的開口:“主子,現在去哪兒?”

   “去靈山,必須在一天的時間內趕到。”銀軒一聲令下,手下一揚馬鞭,馬車疾駛而去。

   靈山和天山齊名,仍是這大陸上最高的山峰,山峰高而陡,上面有很多靈芝藥草之類的,可解百毒。

   這毒仍是蠶毒,把那蠶放在毒液中浸泡,最後曬干,研磨成粉末狀,無色無味,只要沾上一點,便可中毒。

   馬車上,銀軒緊摟著青瑤,心疼得整個胸腔都抽搐起來,修長的大手輕觸上她的臉頰,緩緩的一字一頓的開口:“今天本來想最後看你一眼,知道你過得好,我就離開了,誰知道你竟然中毒了,這樣子的你,怎麼讓我安心離去呢?那個男人真的能給你幸福嗎?這是你所要的嗎?”

   他說完,想到如果自己再來遲一會兒,也許她就沒命了,一陣毀天滅地的恐慌籠罩著他整個人,再也承受不住的用力的摟著她,原來只要她平安的活著,快樂的活著,就是他最大的心願……

   “我是你最討厭的那個人,所以不敢讓你看到那樣子的我,才會偷偷的變成這樣,只為了想知道你活的開不開心,瑤兒,你千萬別有事,你要你沒事,讓我做什麼,我都甘願,以後我再也不會惹你了,你一定要快樂的活著,我絕不會讓老天為難你的。”

   他說完,黑瞳籠罩著深深的霧氣,那張邪魅的面容上,千葉海棠似乎變紅了,滴血一樣妖魅……

   “我不會讓你有事的,你放心吧。”

   一行人前往靈山而去……

   四合小院之中,清風木然的呆站著,這時候門口出現一個人,臉色陰鶩難看,周身嗜血的殺氣,慢慢的滾著輪椅進來,最後停在清風的面前,沉聲開口。

   “說吧,為什麼,你要下藥迷昏我?”

   他的聲音很冷,就好像從地獄冒出來的,他真是沒想到,清風竟然敢給他下藥,是他過于自信了,還是他膽子太大了。

   清風緩緩的一字一頓的開口:“是屬下該死,但求一死。”

   說完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直杵杵的跪在無情的面前,無情冷冷的怒瞪著他,一揚手,強勁的內力好似一張大網,鋪天蓋地的籠罩下來,直直的把清風罩住,然後狠狠地扔出去,撞擊在四合院的墻壁上,跌落到地上,唇角溢出一點血來,仍強自撐著站起來,卻不支的跌倒在地上……

   這時候,無情發現小院內不對勁的地方,外面發生了那麼大的動靜,青瑤和莫愁竟然沒出來,不安瞬間籠罩上他的心頭。

   “他們呢?”

   清風笑了一下,緩緩的開口:“我說公子走了,不想再見他們了,所以他們走了。”

   “什麼?”

   無情的絕色的臉上,此時罩著冰霜,眼瞳盛冷,唇緊抿著,殺氣彌漫,不但使周身,連整個小院都籠罩著一股嗜血之氣,抖的從他的嘴里發出一聲輕嘯,那鋪天蓋地的內力遠遠翻滾而至,兩只手一托,半空好似響雷炸開了,那銀杏樹 仧,紛飛如雨的落下來,飄飄揚揚的籠罩著他……

   清風一動不動,無情一怒罷,轉動輪椅準備離去,眼角不禁意瞄到一個白色的信封,手一動,那信紙便落在他的手上,只一眼,他的臉猙獰扭曲起來。

   一掃往日的出塵,聲音都暗啞了。

   “蠶毒?”



倩心似鐵第一百零八章 她是公子的命

   一向冷靜自恃的無情,這一刻再也無法安定了,仰天長嘯,發出森林中,狼失去侶伴一樣狂嘯聲,啼血成歌,嘴里一片甜膩,眼睛赤紅,再也不看清風一眼,轉身滾動輪椅,慢慢離去。

   那背影,凄涼單薄,清風看著這樣的主子,心忽然痛得很不得死過去,難道他做錯了嗎?

   難道他真的做錯了,原來主子已經動情至此了,他憑什麼替他做主,現在害了他的只怕是他啊。

   清風緊跟上前面的主子,他後悔了,寧願主子打他罵他,或者是殺了他,他絕對無任何怨言,但是請他別這樣折磨自己,這樣子的他使得他恨不得殺了自個兒啊,他真是作孽啊。

   無情急促的滾動著輪椅,一直往前面走去,清風支撐著身子,沖上去幫他。

   無情陡的停住,掉轉頭,清風驚呆了,公子的眼睛,完全血紅了,此刻的他似乎徹底被魔化了,冷冷的望著他,好似從來不認識他,從小到大,吃了多少苦,都沒有掉一滴眼淚的清風,哭了。

   撲通一聲跪下來:“公子,我後悔了,你打我,罵我,就是殺了我,我也絕對沒有半點怨言,但別折磨了自己,好嗎?”

   無情的聲音空洞悠遠,好似沒有靈魂的幽魂。

   “你以為,她不在了,我的人生還有什麼意義,還有什麼意義,現在的你和二十幾年前的他們又有何差別?只不過是把我推向更深的深淵,難道我這麼多年的苦還不夠嗎?還不夠嗎?我只想快樂一點,快樂的過一段日子都不行嗎?你知道當她說,我們在一起,像家人一樣生活的時候,我多開心嗎?哪怕立刻死了,我也心甘情願的,也是快樂的,你知道嗎?”

   他吼叫,因為過度憤怒,唇角終于溢出血來。

   清風慌了,手足無措,走過去給他擦血:“公子,你別急,你別急,都怪我,都怪我你別急了。”

   “你別跟著我,從此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只當我從來沒有救過你。”

   無情回身,轉動輪椅離開,清風驚駭的發現一件事,輕風中,公子一頭烏黑的髮絲瞬間竟然全白了,一夕白頭,他的心該多痛啊,原來,那個女人竟是他的命啊。

   “公子。”

   清風痛心的撲通在地上,如果時光可以倒流,他一定幫助公子珍惜好她,絕對不會傷害她一絲一毫,因為只有她開心了,公子才會開心,他的喜歡,完全超越了生死。

   “公子。”清風叫起來,那輪椅越來越遠,一頭白髮在風中飛舞,凄涼如秋……

   清風趕緊起來,遠遠的跟著公子,他不能讓公子一個人待著,雖然他做錯了,但是她還沒有死呢,有人帶走了她,說不定她會沒事,只要她沒事,公子就不會有事的,現在他只祈求老天爺,一定要救救她。

   一天寬闊的官道上,塵土飛揚。

   一輛豪華精致的馬車,飛疾如閃電般射出去,後面還跟著雞皮高頭駿馬,馬上的人心急如焚,使足了力氣的揮揚鞭,催馬前進。

   他們已趕了近一天的路程,馬不停蹄,終于在最後意思晚霞落下去的時候,到達了靈山腳下。

   靈山和天山一樣,是物傑天靈的地方。

   天山終年積雪,而靈山卻四季溫暖如春,到處一片青郁,很多室外高人隱居在這里。

   馬車內,銀軒摟著青瑤,不停地在他的耳邊說話,雖然她緊閉著雙眼,但她的思維仍是清晰的,所以他不停的說,希望她能一直堅持著,要不然就算找到紫靈草,只怕也沒有用了。

   馬車一停,外面的屬下恭敬的開口:“主子,到了,現在怎麼辦?”

   銀軒立刻抱著青瑤下馬車,抬頭看天,遠遠近近的暗沉一片,黑夜籠罩了整個山頭。

   現在怎麼辦?看來只有摸黑上山了,如果這一夜找不到紫靈草,誰也不能保證會怎麼樣?

   馬車後面的莫愁和莫憂還有銀軒的幾個手下,已翻身下馬,飛快的沖了過來,莫愁一看到主子,眼睛便紅了,心急如焚的開口。

   “公子,怎麼辦?一定要救救我家小姐啊,公子。”

   “好,上山。”

   銀軒一聲令下,所有人領命上山,眾人不認識紫靈草,銀軒向大家大致講解了一下紫靈草的形狀,他是兩葉生的植物,葉子是紫色的,連花都是紫色的,拔出來後,連根都是紫色的,如果真看到了,那就是紫靈草了。

   眾人知道了紫靈草的出處,哪里遲疑,尤其是莫愁和莫憂,第一時間往山上沖去,其他人也緊隨其後,現在救人要緊啊。

   銀軒抱著青瑤跟在大家的身後上山。

   夜漆黑如墨,滿天的星辰密布,卻沒有月光,所以夜色慘淡,並沒有多少的光輝,眾人只能摸索著上山。

   最後每人點了一支火把,照著搜索。

   紫靈草並不是多珍貴的東西,在靈山,這種草是很常見的,終年不見陽光,長在巖石縫隙之中,經風吹雨打,最後成熟起來,很快便有人發現了紫靈草。

   銀軒怕數量太少,起不了作用,因此命令多找了兩柱。

   莫愁和莫憂欣喜的把紫靈草放在銀軒手上,緊張的追問:“紫靈草找到了,它真的有用嗎?有用嗎?”

   “現在你們四下找一下山洞,我要給她運功發揮藥效,只有這樣才可以除盡蠶毒。”

   其實解除蠶毒並不難,難的是要有一個內力高深的人,運功推助藥效,這樣才能把蠶毒從毛孔中逼出來。

   “是。”

   莫愁和莫憂點頭,這時候銀軒的手下走過來,恭敬的開口:“主子,前面發現了一個山洞,屬下剛才進去看了一下,很乾凈,里面什麼也沒有。”

   “好,你們把火把插在山洞里,全部在洞外守著,不準任何人打擾到我們。”

   “是。”所有的人應聲。

   銀軒抱著青瑤進了山洞,莫愁和莫憂布置好一切,無數的火把把山洞照的亮如白晝,銀軒脫下外袍鋪在地上,把青瑤靠在懷里,一伸手把紫靈草的汁水擠到她的口中,等她吸進去很多,才把她放好,一伸手強大的內力凝結到她的手掌心,兩個人相對而坐,他運功替她排毒……

   洞內很寂靜,銀軒一邊替她療傷,一邊看著她,臉色總算好了一些了。

   直到現在他心頭的巨石才放了下來。

   一路上,他的心一直緊繃著,到最後幾乎喘不過氣來了,直到這一刻才徹底的放松下來。

   看著她臉上的黑氣慢慢的退下去,然後頭上開始散氣,直到臉上汗淋淋的,肌膚好似在水里浸泡過一樣,分外的滋潤,銀軒一收手,看著她的身子往一邊歪去,一伸手摟進懷里,就那麼一動不動的癡癡望著,修長的手指輕輕地觸摸著她,心中奇異的舒暢,開心。

   只要她活著變好,其他的什麼都不重要。

   銀軒靜靜地想著,摟著她,竟慢慢的睡著了,那畫面溫馨極了。

   莫愁和莫憂輕手輕腳的走進來,看著這一切,不禁眼睛濕潤了,主子終于沒事了。

   莫愁一走出去,便嚶嚶地哭起來,她好害怕啊,真的好害怕主子出什麼事,以前還當她是主子,可現在處的時間長了,感情自然好,就好像親人一般,先前差點沒嚇死她,這會子終于放下心來,忍不住哭了起來。

   一旁的莫憂伸手拉她,她自然的靠在他的懷里,哭了個夠,暗夜,這哭聲說不盡的詭異,可是誰管她呢?

   “別哭了,主子不是沒事了嗎?”

   ,莫憂伸手摟著她,長而有力的手臂圈著她,心里竟然格外的喜悅,原來自己也有很男人的一天,而她此刻就像個小女人。

   莫愁哭累了,昏昏欲睡。

   莫憂摟著她,走到一邊的巨石上坐下來,聲音柔和的開口。

   “睡會兒吧,趕了一天的路,累了。”

   “嗯,”莫愁應了一聲,也沒有多想,自然的倦在莫憂的懷中,睡著了。

   早晨,第一縷陽光穿透枝葉,從縫隙間照射進山洞里。

   男子半邊清絕的面容上,那千葉海棠在陽光中晃動,墨黑的發垂下來,遮蓋住了他的半邊臉,可是卻增添了高深莫測之感。

   他的大手緊摟著懷中嬌麗的女子,男子的下顎抵著女子的腦,此刻正親密無比的相擁在一起。

   青瑤動了下身子,感覺周身不舒服,似乎有人緊摟著她似得,可是她一動,銀軒便醒了,睜著水漾的眼睛,長長的睫毛掩去喜悅,鎮定的開口:“你醒了嗎?”

   青瑤睜開眼,看到面前一張放大的臉,一時回不過神來,嚇了一大跳,身子往後一讓,差點沒栽到地上,銀軒趕緊伸手拉住她,好氣又好笑的開口。

   “你干什麼?又不是見鬼了。”

   青瑤蹙眉:“你怎麼在這里?”

   “你什麼都忘了?”銀軒有些錯愕,不會吧,這女人啥都忘了,一睜眼便問他怎麼在這里?

   山洞里的說話聲,驚動了外面的人,莫愁和莫憂領著幾個人沖了進來,莫愁一看到主子好了,早大聲的哭了出來。

   “小姐,你嚇死我了,以後別這樣嚇我了,我害怕。”

   莫愁一哭,青瑤的記憶便恢復了,想起昨兒個她中毒的事,現在竟然沒事了,難道?抬眸望向銀軒,難道是他救了她,他到底是誰啊?為什麼又幫了她,她是欠的人情越來越多了,本來就欠著無情的,現在又欠了銀軒的,他到底是誰呢?

   青瑤瞇起眼睛,望著銀軒。

   “你到底是誰?”

   “是朋友不行嗎?昨天我在路上碰上莫憂,本來想和你們打聲招呼離開的,誰知道竟碰上你中毒的事,正好這毒我略懂一點,總不至于不問吧。”

   銀軒理所當然的說著,他高大的身子陡的從地上站起來,整個人邪狂不已,大踏步的走出去,他的手下跟著他身後走了出去。

   莫愁和莫憂一左一右的扶起自個的主子,莫憂看主子仍望向銀軒,不由得開口。

   “他說的是真的,正好碰上我,我就邀請他去家里坐坐,沒想到正好碰上主子你中毒了,幸好當時請他去了,要不然這後果好可怕,小姐應該好好謝謝他,是他救了你的命,要不然只怕?”

   莫憂沒有說話,其實如果沒有銀軒,他們準備把小姐送回無情谷去,只是怕時間來不及,馬車趕回無情谷,至少要行十天半個月的時間,那時小姐只怕?

    所以小姐的命就是銀軒救的。

   “嗯,我是應該好好謝謝他。”

   青瑤點頭,看自己這疑神疑鬼的個性,人家可是她的救命恩人,既然他不願意露出真面目,自己何苦逼人家,誰沒有點煩心事呢?

   三個人走出山洞,只見外面陽光明媚,鳥語花香,好一番怡人的美景。

   青瑤張開雙臂呼吸著空氣,用力的朝著濃密郁蔥的樹林叫了起來:“活著真好啊。”

   遠處銀軒笑了起來,她終于有好好的了,這感覺真好。

   青瑤吼了幾聲,掉轉頭大踏步的走過去,站到銀軒的身後,笑意盈盈的望著他;“謝謝你,如果以後有什麼需要我幫助的請開口,我欠你一個天大的人情。”

   銀軒好半天沒有說話,陡的掉轉頭,望著她,那黑瞳幽深的像大海中的汪洋,深不可測,根本看不到底,他的大手忽然伸出來,摟她入懷,輕聲的開口:“昨天你真是太嚇人了,以後要好好的活著,千萬不要再做這種嚇人的事了。”

   “好。”

   青瑤點頭很感動,沒想到自己欠了無情一次,又欠了銀軒一次,人生真是奇妙,冥冥之中,難道注定了她一定要欠這些男人一些嗎?

   “那就好,說不定我有空就去找你敘舊,你可要好好活著啊,”

   銀軒放開她的身子,掉頭,霧蒙蒙的眼瞳望著遠處的陡峰,心底卻是濃濃的化不開的酸楚。

   他多希望一直陪著她啊,可是現在她的心里也許有了別人的影子。

   “現在你去哪兒,我送你,然後我們分手。”

   “這里是哪里?”青瑤抬頭掃視了一圈,說實在的,這里的環境真的不錯,很優美,和無情谷有得一比,一想到無情谷,她便想到了清風,清風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她會害死他們公子的,她為什麼會害死他們公子,而且無情如果知道她中毒了,一定會心急如焚的,她還是回那個四合院去看看他,她不希望他受到任何的傷害?

   “我們回去,不知道無情怎麼樣了?”

   青瑤的聲音一落,銀軒的心一窒,臉上卻布著笑意。

   “好,我送你,只要看到你平安無事,我就完成任務了,”銀軒笑望著青瑤,有時候,試著放下也是一種幸福,如果可以,他只求她過得幸福,如果那幸福只有無情能給她,那麼他一定會成全她的。

   “好。”銀軒和青瑤兩個人領頭下山,一路說這話兒,往山下而去。

   山腳下,馬車依舊仍在,馬匹也在,幾個人上馬車的上馬車,上馬的上馬,一行人浩浩蕩蕩的離開了靈山,前往之前住的那個小小四合院……

   晚霞似血,籠罩整座山頭。

   四周一片蒼翠,踱了一層紅光,此時在那高高的崖頂上,一個男子端坐在輪椅之上。

   風撩動起他的白髮,白衣如雪,就那麼滿臉安詳的端坐在懸崖邊,一點也沒有恐慌,如果他再往前動那麼一點點,便會墜下萬丈深淵。

   遠處立著的一個清瘦的少年,那張俊逸的臉上是滿滿的悔恨,眼瞳布滿紅紅的血絲。

   他從來沒想過公子已喜歡的那麼深了。

   他害了她,只不過是害了自個的公子。

   現在他才明白一件事,她是公子的命啊,只有她活得開心快樂,公子才會高興,為什麼直到現在他才明白這件事呢?

   可是公子?

   清風看著就那麼端坐在懸崖之上,一動不動的公子,他已經那樣一動不動的坐了好半天,他知道公子是心如死灰,那一頭雪樣的白發,深深的刺激到了他的眼睛。

   該死的不是公子,而是他啊,他真想毫不猶豫的跳進這萬丈深淵中。

   可是他不能,他如果跳進去了,公子一個人該怎麼辦?

   現在只有讓公子知道她其實還沒有死,公子一定會振作起來的。

   “公子?”

   清風試探的叫了一聲,可惜懸崖邊的人動也不動,就那麼望著空蕩蕩的半空,風刮得越來越大,看得清風越來越心驚,可是他不敢動,只能緩緩的開口。

   “公子,其實她並沒有死,當時有人救了她。”

   他雖然沒有出去,但聽到外面有人說話聲,知道有人帶走了她,既然那人敢帶走她,必然是有把握的。

   他的話音一落,懸崖之上的人,總算回了一點神,不過並不相信他的話。

   “清風,你回去把,回谷里去。”

   “公子,是真的,我沒有騙你,是有人救了她,把她帶走了,這一次我絕對沒有騙你,你就相信我一次吧,如果以後我再騙你一次,我就立刻撞死在你的面前。”

   清風恨恨的發誓,那崖上的人眼瞳籠罩上一些霧氣,安詳不復存在,周身的肆意狂放。

   “清風,你給我記著,不管到了哪一天,如果你念著公子的好,就好好對她,你要記著,她就是公子的命,只有她快樂的活著,公子才是最開心的。”

   “是,我記住了,公子,這一次我是真記住了,你下來吧,我們去找她,一定會找到她的,我給她賠罪,如果她還生氣的話,我就當著她的面自盡,只求你別再嚇我了,你下來吧。”

   清風到最後,聲音都哽咽了,他親眼目睹著謫仙一樣的公子,一瞬間白髮如云,心中比任何人都痛,而這都是他惹出來的,本來他們可以快樂的相處在一起的。

   “公子,要不然我們回去等他們吧,如果她醒了,一定會回來的。”

   這最吼一句話,引得無情輕顫了一下,不由想起她說的話。

   無情,如果可以,我真想回到無情小的時候,陪著無情,讓你不再那麼愁苦。

   如果她好了,一定知道他在擔心她,她一定會回來的,一想到這,無情的眼瞳浮上清光,身形往後一移,掉轉了頭,心急的開口:“是。她會回來的,我們回去吧,她一定會回來的。”

   清風腿一軟,差點沒抽過去,不過仍撐著沖了過去,扶著公子的輪椅,把他推下了崖頂。

   兩個人施展了輕功下山,山下有馬車,清風侍候著主子上馬車,自己一躍而上,揚鞭催馬的往回趕,現在他不敢再有半點不好的心思了,只願意沐姑娘真的被救了,而她恰好也回來了,這樣的話,公子就不會有事了,到時候沐姑娘不願意原諒他,他就死在她的面前,也甘願了。

   ……

   而銀軒和青瑤他們在天黑時,已趕回了四合小院。

   只見空蕩蕩的小院中,一個人也沒有,只有滿院的狼藉,銀杏樹上枝葉凌亂,有很多斷枝垂掛在上面,墻壁上竟然有血跡。

   青瑤望著眼前的一切,腦袋嗡嗡作響。

   不會因為自己的出事,無情殺了清風吧,那他的心該有多痛啊,害怕自己出事,又殺了清風。

   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麼啊?清風為何無緣無故要殺她啊,而且他一直強調,如果有她,公子就會出事?

   清風沒理由說謊,那麼就是真的了,她究竟會害到無情什麼呢?

想到自己會害了他,青瑤的心很疼,她其實是最希望他開心的人,怎麼會害他,既然如此,那就走吧,離他遠一點,至少要保證他沒有生命之憂。

   “我們走吧。”

   青瑤沉重無比的開口,臉上罩著一層暮色的青芒,周身的冷然,一掃之前的柔軟。

   一旁的銀軒看著這樣子的她,心疼至極,直到現在他才知道她是個什麼樣的人,那種如果真心對她,她必會真心對你的人,可是他當初私念太深,如果不是私念太重,一切的一切就會不一樣了。

   “去哪兒?”

   他磁性的聲音揚起,黑瞳閃爍著耀眼的華光。

   “既然想見他,就在這里等著吧,他會回來的。”

   現在的他,雖然心里痛得好似油煎一樣,但是卻希望她活的開心一點,既然她真的想留在那個男人的身邊,他就親手把她交給他,但願她遠離一切的煩惱。

   “不,也許清風說的沒錯,我留下只會害到他,而我是最不希望他受到傷害的人。”青瑤搖首,眸光清涼,只要他好就行,唇角露出淺淺的笑,她會記著他的一切,等到處理了長孫胤的事,她就回無情谷把小魚兒和毛雪球接出來,也許他和她終究不是一路人。

   “走吧。”

   青瑤說完,領先往外走去,銀軒身子一轉跟著她的身後走出去,其他人緊隨其后,一行人出了四合院。

   夜色暗了下來,四周一片漆黑,小鎮子上,除了偶爾亮起一盞燈,再也沒有別的亮光了。

   這里是個山野鄉鎮,平時沒有什麼人過來,所以小鎮山的人幾乎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偶爾一家賣些雜貨的,還開著門,門前亮著一盞燈,這燈是小鎮上唯一的光亮了。

   一行人悄無聲息的走著,青瑤木然的一直往前走,也不知道想啥,誰也不敢驚動她,跟著她的身后往小鎮的出口走去,最後到了一處三岔路口,停了下來,她舒了一口氣,似乎不再傷心傷神,掉頭望向一側的銀軒,輕聲的開口。

   “銀軒,謝謝你救了我,我們在這里分手吧,你去做你的事吧,我還有事要忙。”

   銀軒胸口一窒,這樣子落寞的她,讓他心疼,而且根本放心不了,伸出手握著她的肩:“既然想見他,就留下吧。”

   “不,我還有事要做,見不見都不重要,也許他走了也說不定,我不能一直留在那里等他們。”

   其實這是借口,她只是害怕清風所說的事是真的,最後真的因為她而害了他,那她一定會惱恨自己的,最想讓他開心的自己卻害了他,所以還是離開的好,她會祝福他的。

   “如果你不等他,那就讓我陪你一段時間,等你真正的放開了心胸,我就離開。”

   這樣子的她,他是斷然不會離去的,而且她身上的蠶毒剛解,那內力發揮的並不好,若是遇到武功高強的人,只只怕是躲不過去,所以他絕不允許她出什麼事。

   “銀軒?”

   青瑤抬眸,仰頭望向銀軒,雖然夜很暗,但是她清晰的看到銀軒眼中跳動的火花,和一臉的勢在必得。

   看來他是鐵了心的要和她在一起了,自己真的要和他們在一起嗎?

   “你不是有事要做嗎?那些女人安頓好了嗎?”

   青瑤問他,記得他們分手才不久啊,就是現安頓也沒有那麼快啊,他怎麼有時間陪著她東奔西跑的。

   “其實這春風樓凰轅國也有,我只是派人把她們送進去就行。”

   銀軒簡潔的開口,不想再多說這件事,眼下他只想跟著她,直到確定她沒事才行,否則他不安心。

   “現在我們去哪?”銀軒望向青瑤,不容抗拒的神情。

   青瑤知道他不會離去,也就作罷,挑眉想了一下,望向一邊的莫憂:“不是讓你去找小乞丐嗎?”

   “別提了,小鎮上根本沒有小孩子,後來遇到公子,他想看看你,我就領他過去了。”莫憂指了指銀軒,幸好把銀軒帶了過去,要不然指不定出什麼事呢?

   不管怎麼樣,這培養勢力的事是刻不容緩的,即便不去無情谷,也要在外面進行。

   “那我們現在去凰轅國的帝都離京,那里一定有很多小乞丐。”青瑤沉聲開口,冷然的抬眸望天,夜越來越暗了,還是先離開再說吧,一揮手命令:“走吧。”

   “是,”莫愁和莫憂應聲,莫憂的臉色一閃而逝的陰暗,卻沒說什麼,緊跟著莫愁的身後上了馬。

   銀軒和青瑤上了馬車,銀軒的手下也上了馬車,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往南而去,剛出了三叉路口。

   從北邊來了一輛馬車,直駛向小鎮子,兩輛馬車就在那一瞬間錯身而過,這就像冥冥之中的某些事,一切天注定……

   北邊來的馬車,正是無情和清風。

   很快的穿過暗夜的小鎮,直奔向四合小院,可是四合小院和他們走時一樣安靜,清風推著無情走進去。

   一地的狼籍,院正中的銀杏樹,斷枝殘葉飄零,好不凌亂。

   無情呆呆的望著,心陡的沉下去,直墜深淵之中,她沒有回來,難道她出事了,她出事了?

   腦海中唯有這句話盤旋著,再也沒有別的想法了,這一刻周身蔓延著無力,似乎連活著的力氣都沒有了,白衣白髮妖魅如幽靈,無聲無息,透著無盡的濃濃絕望。

   清風的心並不比他好受,滿嘴蔓延著苦味兒,難道她真的出事了,要不然不可能不回來的,在院子中踱步,來回的走動,看來他們真的沒有回來。

   如果她活著,一定會回來看望公子的,可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她真的死了?清風再也承受不住心底的譴責,撲通一聲跪下來,把臉埋在手里。

   如果沒有她,公子只怕活不成了,難道他竟成了殺害公子的儈子手了。

   清風傷心欲碎,眼睛忽然看到地上的一個白玉簪,這咱先前沒有看過,這會子卻多了出來,難道有誰來過,是誰?

   一下子忘了傷心,飛快的撿起玉簪,遞到公子面前,聲音透著一抹希望:“公子,快看,這是一支白玉簪,先前我沒有看過,這是誰的?”

   絕望傷心的無情,一聽到清風的話,立刻回過神來,接過那白玉簪,仔細觀摩了兩下,唇不由自主的輕顫起來,微微開口。

   “她還活著,這是他的簪。”

   只要她活著,他便有希望了,銀杏樹下,無情晶亮幽深的黑瞳好似罩上了一層霧氣而,緩緩的仰頭向上,不希望自己看上去那麼脆弱,直到整個人平靜下來,才緩緩的出聲。

   “她一定去鳳汾城了,我們走,去找她。”

   “是,公子。”清風從地上一躍而起,看著公子鎮定下來,不那麼絕望,他好像看到了希望,上前一步推著公子離去。

   至于這白玉簪,並不是青瑤掉下來的,而是銀軒的有心為之,雖然他心痛,可是他更希望她開心,所以在她不注意的時候,悄然的動了手腳,留下了那白玉簪,他知道,只要無情回來,便會看到這白玉簪,只要他看到,必然會去找她的……

   可是誰想到,兩人卻越走越遠了。

   凰轅國的帝都離京,熱鬧非凡,青瑤和銀軒領著幾個手下,找了一家客棧住下來,這客棧不是離京最豪華的,而是一般尋常的客棧,人不是太多,掌櫃的看到這麼多外地來的客人,分外熱情,給他們安排了最好的房間。

   不過莫憂自從知道主子要來離京,一路上就有些不安穩,莫愁看在眼里,有些莫名其妙。

   最后總算逮找機會問他。

   “莫憂,說吧,你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一直不安呢?”

   莫憂一怔,沒想到他的動作竟然落入莫愁的眼中,抬眸,眸中一閃而過的困擾,這是很少見的。莫憂不由得再追問。

   “究竟是怎麼回事?你說吧,看我能不能給你分擔一點,就是我不能,不是還有主子嗎?”

   莫憂愣了一下,最後竟扯了一下唇,淡然的搖頭:“沒事。”

   看也不看莫愁,掉頭回自己的房間去,莫愁在後面嘟囔:“這是什麼人啊?以後我再管你的閑事,就不是莫愁。”

   說完氣恨恨的回小姐的房間去了,青瑤見她一臉的不耐,忙開口詢問:“出什麼事了?”

   “別提了,還不是莫憂那家伙,一路上都不自在,我問他,他竟然不理我,以後我再管你的閑事,就不是莫愁。”

   青瑤坐在圓桌邊喝茶,抿唇不言不語,看來莫憂真的挺喜歡莫愁的,除了這人,她倒沒有往別的地方想。

   “小孩子長大了,多少總會有點心思的,你就別糾結了。”

   “他長大了嗎?我怎麼沒看到,分明還是小毛孩一個。”莫愁氣恨恨的開口,卻不知莫憂此時立在門外,一聽到莫愁的話,臉色更難看了,就那麼定定的立在門外,好半天沒有動靜,最後銀軒從另一間房走出來,抬首見他立著,奇怪的出聲:“怎麼了?”

   莫憂回過神來,應了一聲:“喔,沒事。”

   門外的話驚動了里面的人,青瑤一聽莫憂的聲音,想起剛才莫愁的話,莫憂一定極傷心,不由得瞪了這丫頭一眼,都快二十歲的人了,怎就沒個少女情懷呢?真是的。

   莫愁卻仍不在狀況之內,轉身拉開門,臭著一張臉轉過身站到小姐的身後去了。
   莫憂和銀軒走了進來,青瑤先望了一眼莫憂,莫憂的整張臉都是黑的,眼瞳也陰暗難明,一言不發的走進來立在一邊,而銀軒看著房間里的氣氛怪怪的,奇怪的開口。

   “這是怎麼了?”

   “沒事,你怎麼不休息一會兒。”青瑤笑著開口,他們一行人,連續坐了十幾天的馬車,才趕到了離京,本來大家都很累了,可是現在看來,似乎不是那麼回事,每個人都還很精神,既然如此,何不找點事讓他們做。

   “莫憂,莫愁,你們兩個到街面上去找小乞丐,記著,要他們真心的想跟著我們,想出人頭地的,別找那種以為我們騙他們的小家伙。”

   “是,主子。”兩個人應聲,往外走,最後互相瞪視了一眼,走了出去。

   房內的青瑤好氣又好笑,現在兩個人還真有點冤家的感覺,不是冤家不聚頭啊,真不知道最後會以什麼樣的結局收尾,但願兩個人少些折磨,愛就是愛,不愛就放手。

   “怎麼了?”

   銀軒見青瑤笑,柔潤的聲音響起,青瑤搖了搖頭,示意他坐下,自己動手給他倒了茶:“你找我有事?”

   “雖然行了十多天的路,可是還睡不著,就過來找你下棋。”

   他的話音一落,青瑤錯愕了一下,抬眸盯著他:“你怎麼知道我會下棋?”

   銀軒臉上並沒有什麼情緒,不以為意的開口:“你這麼聰明的人不會連棋都不會下吧,這還真是大出我的意外。”

   那神態很認真,倒是看不出隱瞞,可是直覺上青瑤還是認為他是不是她認識的人,而且懷疑是楚淺翼那廝,要不然也沒有別人啊。

   “好。”

   青瑤應著,掉頭找了一下,房間里還真有棋,雖然只是一般的棋,但處在這種地方,也就將就著用吧,拿了過來,陪著銀軒下起了棋。

   房間很安靜,兩個人全神貫注的下棋,而房門外,銀軒的兩三個手下正安靜的守著,不準任何人靠近這房間一步。

   時間悄悄的流逝,開始是因為無聊,可是後來卻下出了趣味。

   青瑤沒想到銀軒的棋藝竟是如此精湛,每一步都獨具匠心,面面俱到,不留任何余地給別人,讓人無機可趁。

   這樣的心思,真的好敏捷。

   一局足足下了兩個時辰,最後銀軒贏了半子。

   青瑤瞠目結舌,望著銀軒,腦海中不由浮現出一個人來,他的棋藝也會死高超的,這是她出宮後第一次想起他,不知道他過得好不好。不管怎麼樣,她並不恨他,也不怪他,他是小魚兒的爹爹,這是改變不了的現實,而且她有那麼一點喜歡他的。

   如果他們最初相遇的時候,不在那場測試中,或者他不是皇帝,他們也許會相愛,和別的相親相愛,平凡的小夫妻一樣,可就是因為他是帝皇,很多事情都認為理所當然,而她無法接受他的觀念。

   這不是誰對誰錯的問題,二是出身環境造成的。

   青瑤整個人有些恍神,銀軒的黑瞳癡癡地望著她,也許很快他就走了,現在只想看看她,再無其他的想法。

   “想什麼呢?”他和她說話的時候,似乎總是溫潤和柔和,與他和別人說話,是完全不一樣的。

   青瑤回神,抬眸望過去,一瞬間幾乎把他和那個人重疊在一起了,不過最後否定了,笑起來,他怎麼可能是千里之外的他呢?是她神情多疑,還是她最近遇到的事太多了。

   “沒什麼,看著你如此精湛的棋藝,不由得想起另外一個人來。”

   “是誰?”

   銀軒心里一動,緩緩地開口,望著她,青瑤卻已轉換話題了,不過卻帶著一抹淺淺的試探:“除了下棋,你還會些什麼?”

   “我會的很多,琴,書法,對了還會賺錢。”

   銀軒笑了起來,房間內一片歡愉,青瑤也忍不住笑起來,自己想什麼呢?這天下會下棋的人何其之多啊。

   “好了,我累了,想休息會兒。”

   青瑤打了個哈欠,輕聲的開口,行了十幾天的路,就是再厲害的人也困了,銀軒點頭站了起來:“好,你休息會兒吧,晚上我叫你起來吃飯。”

   “行。”青瑤揮揮手,打著哈欠繞過屏風往里面走去。

   銀軒走出去,小心的帶好門,叮嚀門邊的兩三個手下:“在這里守著,別讓人打擾到她休息,還有注意著點。”

   “是,爺。”

   屬下領命,一動不動,銀軒也有點困了,轉身回房間休息一會兒。

   傍晚的時候,莫愁和莫憂回來了,這次一下子帶回來十幾個孩子,一進客棧的門,那掌櫃的便掩住鼻子,拒絕讓他們進來,後來莫愁付了銀子,定了幾個房間,又給了店小二一些銀子,讓他買一些干凈的衣服回來,打些水給這些家伙洗洗。

   等一切安排妥當,才走到二樓的雅間去稟報給主子。

   青瑤已醒過來,聽了兩個人的稟報,高興的點頭。

   “嗯,不錯。”

   兩家伙似乎仍然有點不對調,不過莫愁想起一件奇怪的事情,忙稟報給主子。

   “不過很奇怪,竟然有人跟蹤我們,本來想教訓她一下的,後來看是個年紀不大的女孩子,所以便作罷了。”

   莫愁說完,掉頭斜睨著一邊的莫憂,那家伙的臉從頭到尾沒好過,因為一路上她是沒少奚落他,想想那跟蹤他們的女子,也會死因為莫憂長得太俊了,所以人家忍不住跟著他們了。

   “喔,那一定是被我們莫憂的魅力所吸引了。”

   青瑤開玩笑,想引起莫愁的重視,可惜這女人是壓根從頭到尾沒往這上面想,所以根本就不生氣,只是有點不屑,或者不甘心,明明是個小屁孩,竟然有愛慕者了,她都老了,也沒個愛慕的人,真是天差地別的待遇。

   “好了,待會兒吃點晚膳,早點休息吧,你們累了。”

   “是,”兩個人應聲,房門響了起來,銀軒的聲音響起來:“一切還好嗎?”

   他是在問手下,手下恭敬的開口:“爺,一切都好,沐姑娘起來了。”

   “進來吧。”青瑤出聲,那銀軒一手推開門,一邊命令下去:“去吩咐店小二,把本店的招牌菜送上來,我們就在房間里用膳。”

   “是,爺。”那人應聲下去,很快吩咐店小二把飯菜送了上來,幾個人就在房間里用了晚膳,晚膳吼,青瑤讓莫愁和莫憂去休息,自己和銀軒下了會兒棋,才休息。

   第二日,天灰蒙蒙的還沒有完全亮,青瑤正在睡夢中,便聽到房間外面的走廊里,有吵鬧的聲音,眉微微的動了一下,迷迷糊糊的問誰在房間另一側的莫愁。

   “外面發生什麼事了?”

   莫愁也聽到了動靜,爬起身穿衣出去查看:“我出去看一下。”

   她出去不大一會兒,便一臉糾結的走進來,氣恨恨的開口。

   “小姐,是昨天跟著我們的那個姑娘,竟然找到了這里來了,一直要見莫憂,現在在莫憂的房間里鬧了起來,就是不肯離開。”

   “嗯。”青瑤陡的睜開眼,黑瞳好似盛了滿池的海水,幽幽深暗:“那女人說什麼了?”

   “她說是莫憂的表妹叫伊雙兒,而且還說莫憂是凰轅國的七皇子,你說這是怪不怪?”

   莫愁的話音一落,青瑤翻身坐起來,一臉的若有所思,莫憂竟然是個皇子,這和自己當初猜想的差不多,原來他是凰轅國的七皇子,那麼當初是誰害了他,難道是皇室中的人,如果真的是那些所謂的兄長,伊雙兒這樣一鬧,只怕他們又是不得安寧。

   青瑤下床,莫愁趕緊侍候著她起來,兩個人出了房間,遠遠的便聽到有女人悅耳甜膩的說話聲。

   莫憂的房間內,此時立著一幫人,為首的是一個長相嬌柔甜美的女孩子,看上去最多十三四歲的模樣,穿著一身泡泡袖的繡花長裙,腰間用煙霞羅系了一個大大的蝴蝶結,濃眉大眼,黑漆漆的兩顆眼珠子和那黑葡萄似的,別提有多精神了,再配上那傲挺的鼻子,薄厚適中的唇,這女子就是一個俏佳人,不過佳人的臉上此時掛著兩顆淚珠,傷心不已的望著莫憂,一雙雪白粉嫩的手,就那麼緊拽著他的長袖,松也不松。

   “表哥,你知道嗎?自從你不見了,雙兒就沒有一天好過的,我一直沒放棄找你,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了,你跟我回去吧,雖然姑姑不在了,但是你還有我們啊,我們就是你的親人。”

   伊雙兒越說越傷心,那淚水開始泛濫了。

   青瑤領著莫愁走進來,微蹙了一下眉,咳嗽了一聲,莫憂立刻甩開伊雙兒的手走了過來,恭敬的開口:“主子?”

   青瑤走到一邊坐下,淡淡的開口:“這是怎麼回事?”

   那莫憂立在一邊,還沒來得及開口,伊雙兒看著自己最喜歡的表哥,竟然對著眼前的女子畢恭畢敬的,當下氣憤的吼叫起來:“大膽,你是什麼人。竟敢讓七皇子當屬下,你有幾個腦袋夠砍啊。”

   伊雙兒的話音一落,莫愁啪的一聲甩了一記耳光過去。

   冷戾的聲音響起:“我們主子是你教訓的?你是什麼東西。”

作者: nikonnika    時間: 2012-5-19 04:50 PM

本帖最後由 nikonnika 於 2012-5-21 02:09 PM 編輯

倩心似鐵 第一百零九章 探 花 賊

   伊雙兒充其量只是刁蠻的大家小姐,什麼時候見過這陣仗,而且莫愁那一巴掌是下了狠力的,直打得她腦袋嗡嗡直響,一時反應不過來,而一邊莫憂眼中一閃而逝的憂慮,不過很快不見了,安靜的立在旁邊。

   那伊雙兒反應過來,見莫憂沒有幫助她,又窘又怒,眼淚嘩嘩如雨的下來了,一邊流一邊叫起來:“表哥,她們打我,你也不幫我。”

   伊雙兒身後帶來的下人,全都怒視著莫愁,敢怒不敢言。

   那些下人倒不是怕莫愁,要知道伊家可是凰轅國的朝廷大員,即會怕這些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人,但是面前有七皇子在,他們這些人哪里敢動一下,因此只管用眼睛死瞪著莫愁和青瑤。

   房間里氣氛僵硬,青瑤好似沒有看見一樣,臉色淡淡的,掉頭望向莫憂。

   “她真的是你的表妹嗎?”

   “稟告主子,不是,我不認識這個女人。”莫憂乾脆的開口,不管從前怎麼樣,在主子救他回皇宮的時候,他便不是從前的自己了,如若她不救他,就沒有今日的他。

   青瑤聽了莫憂的話,一雙星瞳冷厲的望過去。

   那伊雙兒被她的戾氣唬住,捂住臉不敢再鬧,只小聲的啜泣著,不時的斜睨著莫憂。

   “你也聽到了,他說不認識你,而且他只是我的一個手下,你要找表哥,盡管到別的地方去找,別在這里影響我們了,要不然我是不會客氣的,如果還不走,就不是一個巴掌的事兒了。”

   青瑤的話一落,那伊雙兒心底打了一個清顫,倒退了一步,站到莫憂身邊去,伸出手可憐巴巴的拉著他:“表哥,這女人好兇啊,我們回去吧,雙兒害怕,爹爹一直在家里等著你呢。”

   可惜她的楚楚可憐並沒有打動莫憂,莫憂一臉的冷意,用力的甩開她的手,厭煩的開口。

   “都和你說了多少遍,我不是你表哥,也從來沒有見過你,我只是一個人下人,名字叫莫憂,你也看到了,這是我們主子。”

   莫憂說完,伊雙兒咬著嘴唇兒,一臉的凄慘,那張嬌美的面容上,半邊臉腫的厲害,可看出莫愁是下了狠手的,莫愁一向不會為難這些小丫頭片子,可是這一次顯得很沖動,是因為?青瑤唇角抿緊,難道她下意識里,已經把莫憂當成自己的所有物了,因為這個小女人,已有了危機感……

   “好了,這位姑娘走吧,再留下來也沒什麼意思了。”

   青瑤冷冷的出聲,伊雙兒望望這個,望望那個,最後一跺腳,咬牙叫了起來:“我去找我爹爹,就不相信你不是表哥。”

   她說完領著一幫下人沖了出去,房間里,青瑤一動不動的望著莫憂,最後沉聲開口:“莫愁,你先出去,我有事問莫憂。”

   “小姐?”莫愁張嘴,最后看到主子冰冷的臉色,緩緩的退了下去,守在門外。

   門外,另立著一個人,正是銀軒,他並不急著進去,只靜靜的站在走廊里候著。

   莫愁悄悄的打量著他,這個叫銀軒的男子真的很神秘,而且長相俊美詭異,眼神永遠讓人看不清,幽深的好似汪洋,那一身的狂妄霸氣,實實在在的顯示出他是個厲害的角色,可是他為什麼會對小姐這麼好呢?

   房間內,安靜了好久,一點聲響都沒有。

   莫憂受不了的出聲:“主子?”

   “說吧,我聽著呢,我相信那伊雙兒不會認錯人的。”

   青瑤緩緩的開口,語氣是嚴肅而認真的,不容任何人反駁,莫憂知道主子已多少知道了,當下不再說什麼,緩慢沉重無比的開口。

   “我本來名字叫沈鈺,是凰轅國的七皇子,我娘叫伊曼玉,是四妃之一的淑妃,我娘仍是凰轅國的第一才女,深得皇上的寵愛,後來便生下了我,誰知道娘在生下我不久,便在一場后宮妃斗中被謀害死了,因為父皇寵愛她,這是不融于皇室的,因為我娘的不幸,父皇虧欠于我,所以在眾多皇子皇女中,對我格外的好,可是這同樣遭受到了別人的排擠,甚至于最後那些人把手伸到了我的頭上。”

   莫憂說到這里,便停住了,眼神迷蒙一片,垂下臉,想起那麼溫柔可人的娘親,心頭便似巨石壓著,喘不過氣來,如果娘沒有進入皇室,就不會有今天的一切,而娘最初是不願意進宮的,是伊家的人強行把她送進宮的,所以他恨伊家的人,自然不願意認他們。

   他與他們只不過是一件可利用的工具罷了,在皇室之中,親情已沒有了。

   “原來你叫沈鈺,那麼你現在有什麼打算?”

   既然知道他是皇子了,這等尊貴的身份,她怎能留在身邊呢?雖然心頭有些不舍,因為相處了一年,感情自然有。

   “不管你有什麼打算,我都會同意的,你做我的手下,是自願的,現在也可以自願離去。”

   青瑤的話音一落,莫憂撲通的一聲跪下來。

   他當初說了要跟著主子,就會不離不棄的,因為即便是主子,也比那些所謂的皇室親情要重的多。

   “小姐,沒有你就沒有現在的莫憂,也許我早就死了,所以沈鈺已經死了,我只是莫憂,再也不是其他人。”

   莫憂倒是個重情重義的人,只是他到底是個皇子,怎能跟著她呢?青瑤微挑了一下眉,眸底是一閃而過的犀利。

   “莫憂,如果你留下來,依然只是一個普通的手下,我不會因為你是皇子,就對你另眼相看,或者奉你為上賓,這一點你可要想清楚。”

   她可做不來把他奉成上賓的樣子,所以跟著她,可別後悔。

   “謝小姐,莫憂還是莫憂,和從前是一樣的,這世上沒有沈鈺,沈鈺已經死了。”

   莫憂斬釘截鐵的開口,絲毫不見猶豫,也許最初他有些不習慣,現在倒是挺享受這樣的生活,單調而平凡,一點勾心斗角沒有,從前的他,連睡覺都做噩夢,夢到別人來害他,現在他怎麼可能再回去。

   “好,那就留下吧,”青瑤伸手扶起他來,既然他想留下就留下吧,表哥那伊雙兒認出了他,他們這一行就不能留在這一家客棧了。

   “謝謝主子。”

   莫憂松了一口氣,害真害怕主子不要他了,如果真那樣,他都不知道要去哪兒,總之那皇宮,他是不會回去的,至于伊家的人,他更不想理,因為他們只不過把他當成了籌碼罷了,他可不是那個伊雙兒,還真相信她爹的滿嘴仁義。

   “好了,把莫愁叫進來吧。”

   “是,”莫憂拉開門,門外立著莫愁,還有銀軒。

   青瑤遙望過去,看銀軒一臉的了然,便知道他聽到房內的話了,笑著開口:“你怎麼來了?”

   “恩,開始太吵了,我來看看是怎麼回事?”

   銀軒說著走進來,莫愁和莫憂跟著他的身後走進來,關好房門。

   青瑤臉色凝重,周身的冷然,淡淡的開口:“現在出麻煩了,只怕這里留不住了,而且一時之間也出不了城,那伊雙兒回去一稟報,那伊家只怕很快便會過來,只要伊家一動,那些皇室中的人便會知道莫憂其實根本沒死。”

   “恩,要不然我來安排一個地方吧,相信沒人能找到。”

   銀軒沉穩狂傲的開口,青瑤愣了一下,說實在的,想起上次的春風樓的事,她到現在還覺得有點對不起他,而且他又救了她,這欠的人情是越來越大了。

   “這怕不好吧,你有什麼好地方,千萬別再連累到別人。”

   青瑤出聲,銀軒笑了起來,那笑溫潤的好似溫泉。

   “你別擔心了,走吧,如果再耽擱,只怕人家已經過來了。”

   這倒是真的,青瑤也顧不得糾結了,立刻沉聲開口:“好,走吧。”

   銀軒領先走出去,青瑤跟著他的身後,莫憂把十幾個小乞丐領著,一行人走出去,直奔樓下,樓下櫃臺里的掌櫃看到他們,臉色一愣,眼神有些閃爍,銀軒的手下走了過去,把帳結了,一行人出了客棧。

   那掌櫃的等到門前的一行人上了馬車,緩緩離開,立刻招手示意店小二過來,小聲的嘀咕了兩句。

   店小二睜大眼睛,驚慌的開口:“這是干什麼,那些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你怕什麼,這不是我的主意,是伊大小姐吩咐的,你敢不聽,到時候就別想安生了。

   掌櫃的一言落下,店小二不敢多言,立刻閃身出去,招來馬匹,尾隨著前面的一行人,看他們在何地何處落腳……

   前面……

   馬車之內的銀軒和青瑤立刻便知道有人跟著他們,馬車行走間,銀軒沉穩冷硬的開口:“來人。”

   那屬下立刻趨馬近前,靠近馬車恭敬的開口:“爺。”

   “後面有人跟蹤,你小心一點,除掉他。”冷厲嗜血,不帶一點兒情緒。

   屬下不敢多言,恭敬的領命,慢慢的融入人流,等到馬車過去很遠,便看到後面騎著馬尾隨其後的人,竟然是那家客棧的店小二,當下臉色一暗,一個石子打了出去,那騎在馬上的店小二忽然倒栽蔥的落下地,好久沒有動一下,街上的人一下子圍觀過去,很快便聽到有人說話。

   “怎麼死了,好嚇人。”

   “是啊,好好的怎麼死了。”

   那屬下一拉韁繩跟上前面的馬車,一行人穿街越巷子的走出去好遠,才到了一處安靜的地方。

   一幢無人的宅院,安靜無聲,雖然沒有下人,可是宅院中一塵不染,明顯是有人經常打掃,環境清幽,倒真蠻適合她們幾個人居住的,不過這里是哪里呢?

   青瑤奇怪的打量了一番,假山碎石,小橋流水,真是精致的居家之所。

   “銀軒,這里是什麼地方?”

   “我住的地方,平常沒什麼人過來,你就安心住下來吧。”銀軒內斂沉穩的出聲,青瑤點頭,既然他如此說,那一定不會有什麼事?

   掉頭吩咐了莫憂把十幾個小乞丐安頓好,雖然只有十幾個人,但好歹也培養著,以後那十幾個人都歸莫憂負責,從現在開始,就在這院子里,每天練習,她會盡快制定一份計劃表出來給他,以後只要莫愁照顧著她就行。

   所有的事安排妥當,莫憂領人下去。

   莫愁侍候著她走進一座側院,隔壁便是銀軒的主院,而莫憂和那些小乞丐住在後院中,這樣可以讓他們安心的習武。

   一行人安定下來,果然沒有人找到這里。

   不出青瑤的所料,外面真的鬧得人仰馬翻了,凰轅國的帝都,離京,就差被翻了個底朝天,街面上的酒樓茶肆,還有那青樓楚館,凡是店鋪的,莫不被人搜索了一番,這其中一幫是皇室中的人,另一幫卻是伊府的人,兩幫人都想找到莫憂。

   因此整個離京的人,人心惶惶,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官府如此大動干戈。

   這陣仗比搜那朝廷要犯差不了多少,可是最近並沒有聽說有什麼大案子啊。

   青瑤吩咐了手下的人一個都不準出去,包括那些小乞丐在內,因為那伊雙兒見過他們這些人,若是不經意的認出來,這可是惹了大麻煩了。

   她不想再給銀軒添任何的麻煩,不過自從他們住進這院子。

   銀軒就神龍不見尾了,不知道忙啥去了,當然晚上回來的時候,也會陪青瑤下棋,說話,只是從不提他出去做的事,青瑤也不問,這樣自然單純的相處著更好。

   這一眨眼,日子又過去了半個月。

   離京的搜查總算恢復了一些正常,不那麼恐怖了,而青瑤和莫愁也呆的快要發霉了,莫憂倒還好一點,因為好歹有事可做。

   青瑤制定了一套計劃給他們,讓他就按照那計劃培訓這些小乞丐。

   莫憂先給他們起了名字,然後和他講明了將來的角色,會成為什麼樣的人,那些小乞丐,因為沒有父母,平時連溫飽都難以維持,現在一下子吃飽不愁了,心底很高興,每個人學習都很認真。

不過主子所制定的計劃確實很嚴厲,莫愁看得咋舌。

   例如在陽光下蹲馬步一個時辰,越重五公斤,每天在後院跑半個時辰,那負重還要逐步增加,每天還要做引體向上,俯臥撐等。

   別說小孩子了,就是她這個大人,只怕也做不到,好在那些孩子都堅持做完了,只不過累得跟頭牛差不了多少,不過半個月過去了,便看到成效了,那些孩子由先前的弱不禁風,氣喘吁吁,而現在竟然很強健了,拿掉負重物,跑起來,分外的輕松自如,身輕如燕。

   半個月後,再次加重練習的課程,不但要做完原有的練習,還要每天隨莫憂練一個小時的武功。

   “小姐,這樣練下去,不出一年,這些家伙便可用了。”

   莫愁感嘆,主子這一套真不知道是從哪里學習來的,如果用到訓練沙場武將們身上,只怕都是一頂一的厲害家伙。

   “我準備用兩年的時間訓練他們,把一些稍大的放出去,而一些稍微小的留著備用,再訓練,總之先這麼著吧。”

   青瑤一邊喝著下午茶,一邊說話,突發奇想:“莫愁,不如我們去逛街吧,一直待在這里太悶了,出去看看有什麼情況,如果沒有什麼大事,我想盡快離開這里,如果被人發現我們藏在這里,只怕銀軒又要受到連累。”

   “好”

   莫愁點頭,可是她們這樣出去要是碰到伊雙兒那個女人怎麼辦?一想到那個女人,莫愁沒來由的厭煩,真不知道那個女人咋惹到她了,不過她大大咧咧的個 也沒注意到這微妙的細節。

   “那我們易容出去吧。”

   “恩,”青瑤贊同的點頭,兩人走進房間,等到出來的時候,便成了兩個臉色蠟黃,好似生病的男子,而且還是那種常年流連煙花之地的病態容貌,這樣子的他們即便站在伊雙兒那女人面前,只怕她也會厭煩的繞過去,更別提認出她們了。

   “走吧”

   青瑤領著人出去,她們這一條街道,僻靜無人,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周遭都是皇親大員的私產,那搜查竟然沒動到這一塊,那麼銀軒怎麼擁有這片地方了,只怕是出了天大的價錢。

   因為此番不明原因的搜查,整個凰轅國人心惶惶了好一陣子,半個月的時間過去了,總算安靜了一些,酒樓茶肆中賓客爆滿,人人在講這件奇聞。

   青瑤和莫愁也隱身在茶樓之中,聽那些茶客們津津樂道的議論著。

   有人說,有刺客闖進皇宮,行刺皇帝,所以官府才會出面搜查。

   有人說,是因為皇宮丟了貴重的東西。說的人神神秘秘,聽的人津津有味,青瑤輕抿著茶往外看,街道上來了一輛豪華的馬車,這時候從馬車上下來一個華府女子,領著兩個眉清目秀的丫頭,往茶樓走進來。

   這女人竟然是伊雙兒,她來做什麼?

   半個月不見,這小丫頭似乎瘦了不少,下巴比起以前更尖了,難道是為情所困。

   青瑤的眼神閃爍了一下,古代的小丫頭可真早熟,在現代長大的她,那會子還喜歡黏在祖母的懷中呢?

   想到前生,她的心一痛,別人她不擔心,唯是牽掛著外祖母,她是世上最疼自己的人,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失去塵兒的外祖母,該是多麼痛心疾首啊。

   青瑤陷入了沉思,眼神在茶水中熱蘊不明。

   那伊雙兒已經在這當兒走進了茶樓,茶樓中的茶客一看走進來的人,一下子全都默然不語了,這伊大小姐可不是一般人,惹到了她,只怕沒有好果子吃。

   伊雙兒抬起俏生生的眼瞳掃視了周遭一圈,沒看到自己想看的人,臉上浮上失落,卻什麼都沒說,茶樓的店小二飛快的跑過來。

   “伊小姐,請隨小的上二樓的雅間吧。”

   “就在下面吧,”伊雙兒不知道抽什麼風,或者是太累了,懶得上二樓的雅間,所以便在這大廳喝茶,不過她的話音一落,便有茶客站了起來。

   他們這些小人物惹不起還躲不起嗎?一個,兩個,陸續的很多人走了出去,店小二一言不敢發,把伊雙兒領到大廳正中視野最好的位置上坐下來,趕緊奉上茶樓最好的茶水。

   大廳,到最後,只剩下伊雙兒和兩個丫頭,還有青瑤和莫愁。

   各人喝各人的茶,青瑤和莫愁出來好一會兒了,茶也喝過了,消息也聽夠了,起身準備回去,誰知道她們剛走到伊雙兒的身邊,便聽到這女人惡狠狠的開口:“站住。”

   青瑤一怔,難道伊雙兒認出她們來了,一動不動的站定,掉頭迎上伊雙兒。

   只見這女人一臉的戾氣,怒氣沖沖的狠瞪著她們,冷冷的開口:“本小姐是老虎嗎?為什麼本小姐一來,你們全都走了。”

   青瑤楞了一下,原來不是認出她們了,而是這大小姐心情不爽了,她應該問問她自己,為什麼她一來,人家就走了,問她干什麼,沒好氣的開口:“在下喝飽了,難道還待在這里不成?”

   青瑤的態度不卑不亢,到沒有一般人的害怕,不過她的話音一落,伊雙兒身後的兩個丫頭可就不樂意了,臉色一沉,發著狠兒。

   “大膽,你們知道眼前的是什麼人嗎?竟然敢如此說話。”

   青瑤身後的莫愁一看到伊雙兒,早感冒了,此刻一聽丫頭的話,便待發作,說話怎麼了,她還敢打她呢,她若再敢惹她們,保準打得她鼻竅流血。

   青瑤感受到莫愁冷然的氣息,生怕她一沖動做出什麼不好的事來,暴露了她們的身份,雖然她們是沒什麼事了,可是卻為莫憂惹來的麻煩,那些皇室中的成員本來就在找他,就算他恨厲害,只怕也是性命堪憂。

   “不知道小姐想干什麼?”

   “坐下陪我喝茶。”伊雙兒一臉的理所當然,莫愁怒瞪她,一旁的青瑤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頭,示意她稍安勿躁,青瑤笑嘻嘻的開口:“在下從命就是了”

   她如此爽快的答應了,那伊雙兒有些詫異,挑高眉望過去,只見這男人長得普通,臉色蠟黃,此時一雙賊兮兮的眼珠子盯著她的臉上瞄著,順帶還有往下滑的趨勢,那伊雙兒仍是閨閣女子,即便無知,也知道眼前的男子不懷好意,當下臉色一黑,冷冷的怒吼。

   “滾。”

   青瑤站起身,還故意意猶未盡的樣子:“小姐不是讓在下陪嗎?”

   伊雙兒身後的小丫頭,冷冷的揚起拳頭:“小姐讓你馬上滾,沒聽到嗎?”

   “聽到了,聽到了,”青瑤慌張的開口。領著莫愁掉轉身時,一臉的冷冽,不緊不慢的走出了茶樓,大街上,莫愁臭著一張臉,不甘的開口:“主子,剛才就該打得她落花流水,我們會怕她們,”仰頭看半空,一臉的不屑。

   青瑤掉頭望著那丫頭,一臉的若有所思,看得莫愁心慌慌的。

   “主子,怎麼了?”

   “你這樣做,雖然逞了一時的英雄,可你知道會為莫憂惹來什麼樣的麻煩嗎?只要他一現身,只怕那些躲在暗處的人便會出動,到時候他還能全身而退嗎?最重要的一點,你知道自己現在什麼心態?一向沉穩內斂的你,為何獨獨對伊雙兒如此的憤怒,這是什麼意義,你真的理解嗎?”

   青瑤說完,掉轉頭往回走,也不去看莫愁的臉。

   莫愁一下子僵住了,滿臉的震撼,主子不說,她還真的從來沒往這方面想過,現在想來真的好怪,為什麼她討厭伊雙兒呢?似乎是從她拽著莫憂開始,從什麼時候開始,她把莫憂當成自己的所有物了,這驚人的發現,使得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整個人木木的,要知道莫憂只是一個小孩子,她竟然對一個小孩子動了心思,天哪,老天會不會懲罰她這種不純潔的思想。

   兩個人一先一後的回銀軒住的院子。

   從街上回來吼,莫愁便不露面了,躲在房中反省,就連晚膳都沒出來吃,莫憂不禁擔心起來。

   “她生病了嗎?”

   這倒是很少見的,莫愁一向很少生病的,她不允許自己生病,所以平時對這方便很是注意,沒想到這次竟然生病了。

   青瑤不緊不慢的開口:“是的,她病了。”

   接著在心里加了一句,只怕病的還不輕,要不然也不會一直想打哪伊雙兒,現在看來她和莫憂倒是郎情妾意,只是這樣,莫愁只怕不會輕易放開心結,接受莫憂,因為到底是比自己小了五歲的男人。

   青瑤的話音一落,那莫憂早閃得不見人影,青瑤氣定神閑的喝著茶,莫憂最多一刻鐘就會回來,因為這時候的莫愁怎麼會見他呢?

   果然不出所料,一刻鐘后,莫憂走了過來,飛快的開口。

   “主子,她怎麼樣了?我叫了半天也不理我。”

   “算了,你累了一天,去休息吧,她沒事的。”

   青瑤揮了揮手,莫憂一臉的糾結,最後退了出去,青瑤起身走到廊下去看天上的月亮,雖然還沒圓,但好歹半圓了,清輝如水的灑在庭院里,小橋流水鍍上了一層銀紗,輕輕的嘆了一口氣,不由得想起無情來。

   你還好嗎?無情,我好擔心你過得不好,你一定要好好的,我沒事,一切都好。

   正中仰頭看,廊下響起腳步聲,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走了過來,好似席卷著一股風。

   來人是銀軒,一身黑色的長袍,腰束金色刺繡玉帶,那黑帶著一股霸氣,包裹著他強健的身子,墨髮如云,隨意的披散著肩上,周身濃濃如墨的黑,那張臉卻是瑩白細膩的,妖艷的海棠被黑色襯托得妖媚香艷,整個人不但狂放尊貴,還帶著神秘莫測,讓人欲一探究竟的欲望。

   “怎麼了,心情不好嗎?”

   銀軒的聲音如水一樣清涼,在夜色中回響,眼瞳炫了輕輝,定定的望著她。

   青瑤嘆息:“不知道他好不好?你是不知道他的凄苦,那些不堪的童年,他並不如外人傳誦的那麼嗜血無情,也沒有真的那麼無情,其實他是最渴望親情的人。”

   銀軒靜靜的聽著她談論別的男人,只覺得心底很空洞,很疼,她的眼里只看到那個男人,怎麼沒看到,他其實也過得很不好,也渴望著親情這樣的東西。

   此刻,似乎有一種鋪天蓋地的窒息之氣籠罩著他,使得他想逃開,卻連一點力氣都沒有。

   好不容易鎮定了心神,緩緩的開口:“既然想他就去找他吧,說不定此刻他也想見你呢?”

   銀軒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感覺自己的嘴里很苦,黃連膽汁似的苦味兒,整個的充斥在他的口腔里。

   可是有些事,已不屬于他了,抬手望著她。

   青瑤一動不動的立著,望著一邊的男子,好久才緩緩的開口:“銀軒,謝謝你,只要和你說說話,我心頭放松得多,再等幾天,我準備離開離京,前往鳳盼城,殺了那長孫胤,然後回無情谷去看看他,不管怎麼樣,至少要確定他沒事,我才能真正的放心。”

   青瑤說完,銀軒點頭,兩個人商定,五日後出城,因為他們這一行人數目太大,引人注目,決定分批出城,而現在的離京已不似半個月前緊張了,所以沒什麼大礙,但還需要小心以對。

   五日後,從早上開始,便分批出城,所以和伊雙兒見過的人全都易容出城。

   第一批便是莫憂,帶著幾個小乞丐出去,這是最重要的一關,青瑤給莫憂化了一個女人裝,這已不是第一次了,莫憂要坦然得多,當身著女裝的莫憂站在小乞丐面前時,那些乞丐誰也沒認出他來,青瑤也不告訴他們,只吩咐了莫憂先出去。

   銀軒生怕城門口發生什麼意想不到的事,因此建議送莫憂出城,這倒是再好不過了,青瑤贊同。

   他們一行人先出城去,青瑤和莫愁兩個人都很緊張,直到銀軒回來,才松了一口氣,第二批就是青瑤和莫愁兩個人,這一次她們仍舊化成上次上街男子裝扮,也領了幾個小乞丐坐馬車出去。

   銀軒要陪著她,青瑤拒絕了,如果他頻頻的出現,反而引起別人的懷疑,而且這點小事,她還是有能力應付的。

   一行人坐在馬車上,往城門之外而去,駕車的是銀軒的手下,武功極厲害,很快駕駛著馬車到城門前,接受檢查,並沒有出什麼意外。

   因為事情已經過去二十幾天了,眾人也都累了,並不似前幾天那麼緊張。

   青瑤他們出了城後不久,銀軒等也出城了。

   本來大家還有點擔心出城會出啥事,沒想到最後竟然虛驚一場,什麼事都沒有。

   出了城後,匯合到一起,青瑤分派了任務,莫憂帶著那些小乞丐回先前住的四合小院繼續練功,而她和莫愁還有銀軒前往鳳盼城,青瑤本來想和銀軒分手的,但看那男人一臉的霸氣,沒得商量的神情,所以自動沒提,反正白費口舌。

   兩輛馬車給了莫憂,帶著那些大小乞丐回之前住的四合院,而青瑤等一行人騎馬前往鳳盼城。

   十幾天後,一行人到了鳳盼城城外。

   城門前人來人往很熱鬧,青瑤和莫愁相視了一眼,領先進城,反正她們都易容了,也不怕有人出她們來。

   鳳盼城,繁榮熱鬧,雖然沒有之前緊張,但盤查嚴格,戒備森嚴,因為太子兩度被傷,胤王爺也受了重傷,在生死邊緣上足足徘徊了幾天,才緩過一口氣來,這青羅國上上下下不敢再有絲毫的大意,皇上已瀕臨憤怒,如果再發生這樣的事情,兵部尚書和地方的守備,一應處死。

   這聖旨一下,誰人不緊張,因為兵部和京城的守備軍,那是全神貫注,城門邊還貼著刺客的畫像,青瑤和銀軒全都上了畫像,青瑤易了容,別人認不出來,而銀軒說他自有辦法進城,他根本不從城門經過。

   其實想想也是,他那樣厲害的功夫,從哪里不能進來啊,非要從城門進來。

   青瑤領著莫愁等人進城,拐了一道彎,便看到銀軒雙手抱胸靠在一棵大樹下,那樣子邪狂不已,鬼魅之極。

   等到馬車經過,他一縱身,輕快的閃身進了車廂,一行人漫無目的的在大街上閑逛。

   青瑤抬頭望向銀軒,他一半的墨髮擋住了精致的五官,只讓另一半露出來,那露出來的半邊,完美無瑕,那千葉海棠好似丹青素描,平生幾分妖嬈,眼瞳是幽幽暗暗的深濤,在青瑤打量他的時候,他陡的抬起頭,那磁性的聲音便如水的泄了出來,隱隱飄著甘酒的芳香。

   “我認識一個好友,我們先去他哪里安頓一下,有什麼事回頭再說吧。”

   銀軒一開口,青瑤便同意了,雖然大家都易過容了,可若是露出蛛絲馬跡,一定是自找麻煩,到時候報仇也報不了。

   駕車的手下遵照銀軒的指示往鳳盼城最偏遠的一條街道行去。

   熱鬧的人流越來越少了,四周的房屋也都是一些平常的小院,馬車一直往東行,直到停下來。

   天色已經很暗了,莫愁下去敲門,立刻有人過來開門,是一個三十多歲的漢子,莫愁說明了來意,他跟著莫愁的身後走了過來,一看到銀軒的身影,立刻恭敬小心的開口。

   “你可過來了,快進來吧。”

   說完四下打量了一下,他生活在鳳盼城內,怎麼不知道這城內張貼的刺客畫像,其中就有一個是銀軒。

   “恩。”,銀軒點了頭,下車,伸出手牽著青瑤一起下來,其他人緊隨其後走進小院中。

   那三十多歲的漢子走過去把馬拉進後院。

   青瑤和銀軒打量著院內,雖然外面看起來很平常,但里面的地方還很大,院落眾多,錯亂有致,青瑤打量完了,那漢子也回來了,跟著銀軒的身後,小心翼翼的開口:“你們請跟我來。”

   說完把她們一行人領到一個十分講究的院中,那院中載種著好多花草,清閑撲人。

   “你們就住這幢院子吧,這里離前面遠點,平常沒什麼人打擾。”

   青瑤斜睨了銀軒一眼,銀軒立刻笑起來,為青瑤介紹:“這是我朋友云昊然。”

   雖然他如此說,但青瑤卻不點破,她知道事情遠沒有他說的那麼單純,這個叫昊然的男子對他恭敬又小心,明顯是手下之類的,不過人家不說,她自然不點破,抿唇染顏而笑。

   “你好,這一陣子打攪了。”

   她一說話,便露出清越的聲音,昊然詫異的挑眉,用手指著青瑤:“她是,她是?”

   銀軒接了他的話:“是的,她是我朋友,一個女人,所以這里讓給她們住吧,給我另外安排一個地方。”

   昊然本來以為她們這一幫都是男子,所以才會給他們安排在一起,沒想到這里竟有女人,錯愕了一會兒,點頭:“好,那這里女子住,男子住在隔壁院子吧,環境也不錯。”

   “行,那就這樣吧。”

   銀軒點頭,揮手吩咐昊然:“去準備兩套女裝過來。”

   “好,我馬上吩咐人準備上來,”昊然退了下去,走出去好幾步遠,還忍不住掉頭望過來,最後跟上前面的高大身影離去……

   青瑤和莫愁四處打量了一番,最後坐了下來。

   “小姐,你說那昊然真的是銀公子的朋友嗎?我感覺不太像。”

   莫愁好奇心重,青瑤淡淡的掃了她一眼:“你管別人那麼多事干什麼?我們有落腳之地就行。”

   “知道了。”莫愁吐著舌頭,想起莫憂來,不知道他怎麼樣了?平常一直看見倒無所謂,這會子分別了,竟然有點想念了,不過她可不敢說出來,會被主子笑話的,她竟然會喜歡莫憂那個小孩子。

   兩個人正坐著說話兒,門外走進來兩個身著羅裙的丫鬟,手里捧著兩套衣服,恭敬小心的開口。

   “見過小姐,主子讓我們過來侍候小姐的飲食起居,以後有什麼事,請吩咐奴婢等,奴婢叫小巧,她是小鳳。”

   說話的丫鬟身材略高,看上去年齡也偏大一點,沉穩內斂的開口,看來都是訓練有素的丫鬟。

   “好,你們把衣服放下吧,給我準備一些水,我要沐浴。”

   “是,小姐,”小丫鬟應聲。

   青瑤一開口,兩個丫鬟便知道這位是正主兒,當下不敢有半點兒的馬虎,立刻一先一後的出去到隔壁的浴房里放水。

   很快放好了水,小巧和小鳳走了進來:“小姐,水放好了。”

   青瑤和莫愁走進去,吩咐她們在門外守著。

   浴房中,門前有玻璃屏風,旁邊有輕紗曼帷,繞過屏風,便看到一個大大的浴桶,桶中此時放滿了熱蘊的水,還帶著淡淡的清香味兒,原來水里放了花瓣兒。

   莫愁侍候著主子先沐浴,自己候在一邊。

   一連行了十幾天的路程,此時經熱水一泡,周身的毛孔舒展開來,舒服極了,昏昏欲睡,青瑤閉上眼睛,雙手搭在桶沿上,那白嫩的肌膚晶瑩剔透,還帶著水珠兒,格外的誘人。

   房間里很安靜,可是外面卻不安靜,隱隱約約傳來兩個小丫頭的話聲,雖然很輕,但莫愁和青瑤聽得清清楚楚。

   “知道嗎?聽說京城現在不平靜,出現了一個白髮采花賊,來去無蹤,官府正大肆搜捕,所以外面還是小心點為好。”

   另一道聲音發出驚呼,緊張的開口:“那采花賊這麼厲害啊?”

   “那是自然,聽說白衣白髮,從來沒人看過他真正的面容,夜半三更的時候闖進女人的房間,嚇壞了好多的名門閨秀。”

   “啊,那他真是傷天良了,那些女人的清白被毀,以後可怎麼嫁人。”

   “沒有毀那些女人的清白,聽說他就闖進去看看,然後便走了,只是那些受驚嚇的女人,好幾個被嚇壞了,腦子不靈光了,所以官府便下令徹查。”

   “以後還是小心點吧。”

   浴房里,熱氣氤氳,青瑤的臉頰上有汗珠子留下來,陡的睜開眼,眼瞳一片漆黑,好似刀鋒似的銳不可當,寒光瑩瑩,輕輕的開口。

   “看來這青羅要亡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你說那白髮采花賊是什麼意思啊?半夜闖進女人的房間,把人家女人嚇個半死,不過竟然沒毀人家的清白,這一點最讓人難以置信,那他想干什麼?”

   青瑤滿臉的若有所思,整個身子酥軟無力,抬了抬頭,緩緩的開口:“我起來了,衣服呢?”

   莫愁立刻朝外面喚了一聲:“小巧,浴衣呢?”

   小巧機靈的在外面應了一聲:“拿來了,”說完領著小鳳走進來,恭敬的垂首奉上白色的浴衣,莫愁侍候著青瑤起來,一邊替她擦水珠兒,一邊開口立在旁邊的小巧和小鳳。

   “聽說京城出了采花賊,是真有其事嗎?”

   小巧一怔,沒想到她們剛才話那麼小聲,人家還是聽見了,看來是個厲害的主,也不敢有所隱瞞,緩緩的點頭。

   “這話說得可難聽了,說那采花賊是個妖怪,白髮,紅眼睛,很是滲人,好多女人被嚇傻了,所以官府很重視這案子,派出好多人搜查,有一次差點逮住他了,可是那個采花賊武功好厲害,聽說殺了官府好多人,最後依舊逃走了。”

   小巧說完,青瑤的眼睛跳了一下,心頭罩上不安,為什麼有這樣窒息的感覺呢?究竟是怎麼回事?

   一直到進了房間,仍有一絲不安,莫愁看她臉色不太好,關心的詢問:“出什麼事了?”

   “不知道為啥,聽到小巧說完,我便感覺心里不安,似乎有事要發生一樣。”

   莫愁拉她過去,換了小丫鬟送過來的羅衫,柔軟光滑,都是上好的料子,款式,樣子都挺不錯的,簡潔素雅,往青瑤的身上一穿,立馬顯出效果來,襯得整個人水靈靈的,好似一朵嬌嫩的花兒。

   小巧和小鳳走進來,看得眼發直,先前看著他們一身男子裝扮,實在是個平常人,沒想到本來面目竟然如此出塵驚艷。

   青瑤揮了揮手示意莫愁也去盥洗一番,莫愁退了下去,小巧機靈的泡了一杯茶上來。

   青瑤漫不經心的和兩個小丫鬟說著話兒。

   “聽說胤王爺受傷了,現在好了嗎?”

   這兩個丫頭雖然見青瑤長得美貌,可沒見過畫像,因此不知道眼前的女子正是官府捉拿的刺客,因此不以為意的回答。

   “稟小姐,胤王爺差點死了,不過福大命大,聽說是萬鶴國的上官太子,不知道從哪找來了名醫,治好了他,要不然鐵定沒命。”

   小巧的話音一落,青瑤端茶的手不自覺的握緊,眸底一片寒氣,沒想到那男人果然沒死。

   上官昊,你這個可惡的家伙,處處與我針鋒相對,我不會放過你的,你等著,這新帳舊賬,總有一日我會和你算清的。

   青瑤啜了一口茶,繼續問:“那上官太子現在還在京城嗎?”

   這一次,她一定要把上官昊算進去,因為這個男人比起長孫胤可要厲害多了,因為他師出天山的赤霞老人,赤霞老人可不是浪得虛名之輩,所以他肯定是有些真才實學的,要不然那一天他也實不了鳳尾琴中的奧妙。

   “這個奴婢們不知道,不過聽說那上官太子和胤王爺特別要好,應該還沒有走吧。”

   青瑤的唇角一勾,狼狽為奸的兩個人怎能不要好,如果上官昊真的幫助長孫胤,只怕長孫竺未必是他的對手,如果單憑一個長孫胤,根本不可能斗得過長孫竺,看來青羅國要變天了,但是她絕對不會讓長孫胤得逞的,而且如果他真的登位為帝,勢必和萬鶴國聯手攻打弦月。

   她雖然不回弦月,但是絕對不允許有人欺到它,因為沐家的人住在弦月,所以長孫胤必須死,只要他死了,那上官昊便無計可施了。

   “好了,你們下去吧,我想躺會兒。”

   一連奔波了多少日,確實也累了,青瑤揮了揮手示意兩個小丫鬟下去,房間安靜下來,她上床榻躺下休息……



倩心似鐵 第一百一十章 布 局 殺 人

    暈黃光芒,透過紗簾灑進來,床榻上側臥著一個如玉似的美人,如云的墨髮全數散落在刺繡枕巾上,一張精致柔美的臉蛋,沐浴在霞光之中,晶瑩水嫩,長長的睫毛好似青羅小扇,掩蓋著光華逼人的眼睛,那淡粉的紅艷的唇,讓人止不住心猿意馬起來。

    床前,立著一個高大的身影,眼神深幽不明。

    視線緊緊的鎖著床上的女子,心底微微扯了一下,瑤兒,我很快就要走了,既然你喜歡他,我就會親手把你交給他,雖然這很痛,但親眼目睹了你瀕臨死亡的那一刻,我忽然害怕,寧願你好好的活著。

    也許我最初出現,就是想擄奪你的心,把你留在我的身邊,但是相較于霸道的留著你,我更願意你快樂的活著,雖然我痛,但很開心因為我愛著喜歡著的你依然活著。

    如若我強行囚著你,我痛的時候,你不快樂。

    所以我寧願自己痛,也希望你是快樂著的。

    他在心底輕輕的低喃,眼瞳里的光澤越來越深,最後盛滿輕怒,從來不知道原來情到深時,是全然的放手。

    自古情字最傷人啊,他緩緩的掉轉身往外走去。

    房間內一直躺著的人陡的睜開眼,華光逼人的黑瞳,一閃而逝的暗芒,一動不動的睜著水靈靈的大眼睛。

    剛才他過來了,卻什麼也沒做,只看了她一會兒,雖然她閉著眼睛,卻感受到了他濃濃如霧似的輕愁,為什麼這樣啊,她同樣不忍心傷害他,不管怎麼樣,他救了她,也許沒有他,她現在都不知道怎麼樣了?

    青瑤嘆息了一聲,是不是她注定要欠著別人一些。

    莫愁從外面走了進來,沐浴過后,接上小丫鬟準備的衣服,變成了一個俏生生的佳人。

    看到主子睜著一雙晶亮如星辰的眼睛,又是嘆氣又是皺眉的,奇怪的走過來。

    “小姐,發生什麼事了?看你腦門皺了起來。”

    青瑤抬眸望向莫愁,眼神越發的幽暗,一言不發,莫愁有些緊張,蹲下身子和她直視:“出什麼事了?”

    “莫愁,我是不是注定要欠著別人一些。”

    “什麼啊?”莫愁翻白眼,什麼時候主子這麼多愁善感了,站起了身子,緩緩的開口:“小姐誒,你想太多了,這不是你的事,那都是別人的事,就好比,你看到一盆漂亮的花,很欣賞它,是你自己身心愉快,這關花啥事啊,同樣的,有些人做了對主子好的事,是因為他自己開心,主子只管照著心里的意思來。”

    莫愁想起剛才遠遠瞄到的高大的人影,雖然俊挺偉岸,可卻帶著一股兒落寞,還真的挺讓人心疼的。

    說實在的,那樣霸氣高深莫測的男子,是天下多少女人夢寐以求的,可是主子卻只覺得愧欠,也許是因為她的心里有了無情的影子吧,不知道無情公子現在怎麼樣了?可知道主子來到鳳汾城了,真希望他們兩個人早點遇到。

    青瑤抬目望著莫愁,這丫頭平常不開口,這會子說的這理還真有點對頭。

    翻身坐了起來,墨發輕擺,飄逸柔滑,青瑤習慣的用手攏到一邊,放開心頭的糾結,現在她還有正事要做。

    “莫愁,今晚我們夜探胤王府,務必要做到小心謹慎,把胤王府的地理位置摸識一遍,盡快除掉長孫胤,如果讓上官昊得手的話,只怕這青羅國便成了他的囊中之物,青羅和萬鶴國本就是兩個大國,如若他們聯手,只怕到時候最先對付的便是弦月,雖然這是皇帝的事,可沐家的人還住在弦月。”

    莫愁一聽主子的話,臉色大變,她的兄弟姐妹可還在弦月國,怎能讓長孫胤那個混蛋成功呢?

    “好,今晚夜探胤王府。”

    莫愁點頭,一旁的青瑤叮嚀她:“別驚動銀軒,我不想再連累他,本來殺長孫胤是為了給梅心報仇,那樣的話,我們並不心急,逮到機會報仇就是,但現在是刻不容緩,那兩個壞蛋現在一定在想辦法對付長孫竺,夜長夢多,以防他們真的的搜,而他們做夢也不會想到,我們膽敢在這時候殺了回來,正好出其不意。”

    “行。”

    青瑤說完,便下床,莫愁侍候著盥洗一番,整理好儀容,朝外面喚了一聲:“小巧,把晚膳準備進來,我們餓了。”

    “是,姐姐,”小巧柔婉的應聲,兩個小丫頭悄然離去的腳步,她們下去準備晚膳了,這幢院子里,除了兩個小丫頭,另有兩個見不到面的粗使丫頭,再也沒有別人了。

    晚膳很快準備來上來,青瑤和莫愁吃了一些,便吩咐小巧撤了下去,並叮嚀她們守好門,她們有點累,所以任何人都不見。

    “是,”小巧和小鳳詫異的應聲,因為下界剛剛才睡過,怎麼又睡了,不過不敢過問主子們的意思,應聲退出去,守在門外。

    房間內。

    青瑤和莫愁把頭發挽好,本來想換一套夜行服,可惜這里沒有,而她們也沒準備,只得作罷,最後用輕紗罩住了臉,只露出一雙眼睛,兩個人相視一眼,從窗戶飛身而出,穿檐過壁,翻身在屋頂穿過去,很快出了這幢院子,落到院門外。

    兩個人剛站定,便聽到身後響起涼涼的聲音。

    “這種事怎能落下我呢?”

    青瑤猛的掉頭,只見月色之下,銀軒一襲黑色的夜行服,周身的狂霸,那雙黑瞳閃出懾人的光芒,似乎很不滿她的行為,青瑤干笑了兩聲,沒想到這男人竟猜出她晚上有行動,真夠了解她的,走過去兩步,站定仰頭望著他。

    “銀軒,這是我的事,你還是回去吧,我不想再連累你了。”

    “誰說只是你的事,也是我的事,”說完伸出大手摟著她的肩,像哥們兒似的往前走去,青瑤本來長得纖細,嬌小,此時整個的窩在他的懷里,不自在極了,動了一下,掙扎開來,在前面小跑步而去。

    銀軒在後面好氣又好笑,這女人真是?

    眼瞳一片光亮,磁性的嗓音響起:“你們知道胤王府怎麼走嗎?”

    青瑤和莫愁停下來,她們本來準備找人打聽的。

    只聽銀軒緩緩的開口:“跟我走吧,”說完領著他的一個手下在前面領路,而青瑤和莫愁緊隨其後,一行人飛快的往胤王府而去。

    胤王府,燈火通明。

    不時有人走動,前廳似乎很熱鬧,有飲酒的聲音,也有那歌舞的聲音,青瑤眼瞳閃過不屑,那長孫胤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才這麼一小段時間便忘了自個的傷了。

    又或者他是為了招待上官昊,難道上官昊這會子在胤王府內?

    青瑤的臉色變幻莫測,抬首望著前面的銀軒,這男人倒好像是自個的事了,也不問她,只一言不發的領著她們從胤王府的後院而進。

    後院,院落眾多,不時有小丫頭的身影走過,還有仔細的說話聲。

    長廊中,燈籠搖曳。

    銀軒和青瑤在前面小心的閃過,身後跟著莫愁和銀軒的手下,一行宮四個人,伸手都很厲害,稍有一點動靜便閃避開,躲了過去,因此一路上沒出什麼意外。

    胤王府占地廣闊,后院的院落眾多,看來女人也不少。

    這青羅國的太子和王爺可都是個花心的男人,青瑤不屑的挑眉。

    一行人在胤王府摸識了一遍,大致上已知道哪些方位,重點是長孫胤的居住的地方在哪里?這不是他們可以隨便摸到的,因此青瑤建議找個丫頭問一下,主意一定,一行人閃身繞到後院最西面的一幢院門外。

    等到從門內走出一個女人時,青瑤上前一步,捂住女子的嘴,使得她動彈不得,飛快的把她拽到一間沒人的屋子里。

    這是一間放雜物的房間,桌上點著一盞油燈,微弱的燈光,使得房間里的幾個人輕易的看清被抓來的女人。

    身材高挑,著一襲華衣,頭上挽著碧云髻,竟不是個小丫頭,而且還是她們認識的人,如音。

    青瑤愣了一下,睜大眼,再細看過去,竟真呃是公主慕容如音,她怎麼會在胤王府出現?看她這派頭,不像是丫鬟,倒像個主子,可若是主子,為何身邊沒有半個丫鬟,胤王府這麼緊張的時候,她還敢一個人出來晃。

    青瑤百思不得其解,她們這邊的幾個人誰也沒說話,因為太過于驚訝了,反倒是被抓的人,一派的鎮定,不躁不急,坦然自得,那漂亮的臉蛋上還掛著微微的笑意,斜睨了蒙著面紗的青瑤一眼,隨即緩緩的一字一頓的開口。

    “青瑤,你膽子好大,這上官昊和長孫胤在府里可是布下了天羅地網,你們還敢來?”

    “你?”青瑤氣結,她怎麼會知道是她的。

    “一定好奇我怎麼會知道你的是嗎?”慕容如音笑靨如花,氣定神閑,如果深看,便會看到她眸底的嗜血,青瑤不是傻子,豈會不知道她那隱藏著的戾氣。

    房間里沒人出聲,只聽到她一個人緩緩的開口。

    “你在春風樓大戰青羅國的兩千守備軍和一千精兵,重傷了胤王爺,還打傷了太子,這在青羅國可是家喻戶曉的事,我想,現在的長孫胤和青羅國的百姓恨不得食你的肉,喝你的血吧。”

    青瑤臉色陡冷,手下一用力,掐住她的脖子,可惜這女人恨意太深,根本不怕死,視若無睹,還在哪里自顧自的說著。

    “我恨你,青瑤,為什麼一個女人如此聰明呢,你不但害了我母后,還害了我的皇兄,如果她們還在,我會淪落到今天這種地步嗎?”

    慕容如音說完,青瑤忍不住開口:“那都是你自己做的孽,如若當初不愛上上官昊,就不會有今天的一切,怨不得別人。”

    她的話一落,一邊的銀軒陡的出聲:“別和她廢話了,殺了她。”

    聲音冷漠無情,這女人心中的仇恨太深,留著對青瑤不是好事,凡是對青瑤不好的事,他不想留下,以免有後患。

    青瑤臉色一沉,手下一用力,那慕容如音忽然神秘的開口。

    “當日和你一起大戰兩千守備軍,還有一千精兵的,除了這位銀軒公子,似乎還另有一人吧,好像叫無情,我知道他的消息。”

    她的話音一落,青瑤手下的力道一松,顯得有些難以置信,狠厲的開口。

    “慕容如音,你搞什麼花招,無情怎麼了?”

    青瑤話音一落,莫愁在旁邊開口:“小姐,你別和她廢話,她擺明了不安好心。”

    “是,我是不安好心,但是比起恨她,我更恨上官昊和長孫胤,所以我可以和你們聯手,除掉上官昊和長孫胤。”

    慕容如音一想起那兩個男人,臉色猙獰得可怕,瞳孔陰惻惻的,寒氣四溢。

    她之所以求長孫胤願意回來,就是算準了青瑤會殺了他,而她既然是胤王府的側妃,只要長孫胤一死,她在胤王府獨大,便會有自己的勢力,到時候再殺青瑤也不遲,所以這一次,她是真的準備助她的。

    “和我們聯手。”

    青瑤冷哼,根本不可能相信這個女人,臉色冷沉的怒問:“無情現在在什麼地方?”

    “我知道他在什麼地方?如果你和我合作,殺了長孫胤之後,我會告訴你他在哪里,而且他很不好,知道最近官府要抓的采花賊嗎?就是無情。”

    她的話音一落,青瑤一怔,臉色難看至極,雙瞳陰鷲,冷冷的怒視著慕容如音。

    “你胡說,無情什麼時候成了采花賊,還是白髮,他可是個俊美的男人,你說的根本不是無情。”

    青瑤說啊無奈,只覺得胸口一扯,撕裂般的疼痛,如果真的不是無情,為何她的心口如此疼痛,似乎快喘不過氣來了。

    “至于他為何會白髮,紅眼,我就不知道了,不過你不相信就算,總之我現在還沒有能力對付你,我就不會傻到自找死路。”

    慕容如音閑閑的開口。

    一旁的莫愁趕緊走過去扶住小姐,銀軒身形一動,揚起手就待殺了慕容如音,青瑤趕緊出聲:“這一次放過她吧。”

    她不害怕慕容如音還她,可是她心疼無情,她必須盡快找到他。

    “你說無情在什麼地方?只要告訴我的下落,我就饒你一次,否則別怪我無情。”

    青瑤話音一落,眼神陡冷,殺機遍布,慕容如音心內一顫,忍不住開口。

    “他在西郊古廟,”

    她一言落,青瑤已心急的轉身離去,早把殺長孫胤的事忘在腦後了,而身後的慕容如音緩緩的開口:“如果你們真的想殺長孫胤,我們可以合作一把。”

    可惜沒人理她,一行人飛快的閃身離去。

    慕容如音氣恨恨的跺腳,她不甘心,那女人一定會回來找她的,只有除掉了長孫胤,她在胤王府才強大,要不然那男人一個心情不好,便會惡整她,讓她生不如死。

    暮色之下,青瑤身如疾電,飛快的往西郊而去,對于青羅國,她是很熟悉了呃,因此知道西郊在什麼地方。

    自從聽到慕容如音說那白髮采花賊竟然是無情,她的心擰得快成一條麻花仧了,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無情的頭髮為什麼全白了,眼睛還成了紅色的,究竟是怎麼回事?光用想的,她便覺得一陣陣昏厥,整個心臟都不堪負荷那痛苦了。

    銀軒默默的陪著她,雖然心里不好受,可聽到慕容如音的話,知道在無情的心里,青瑤的分量不會比他的輕,只有更重,這樣子深愛著她的他,倒讓他放心不少,現在他把她送到他的身邊,然後便離開。

    他相信無情是有能力保護好她的。

    一行人迅速的往西郊古廟而去。

    古廟門前,有一棵枝葉茂盛的參天大樹,月光籠罩在樹下,投射下斑駁的陰影,四周冷冷清清,一個人影也沒有,青瑤早心急的沖了進去,可是古廟里根本沒有人,幾個人翻了個底朝天,也沒看到半邊人影,難道是慕容如音騙了她們,還是無情已經走了。

    一想到他此刻所遭受的心里煎熬,青瑤恨不得立刻見到他,至少讓他少受一些折磨,他一定在找她,所以才會有鳳汾城的白髮探花賊之說。

    關于這一點慕容如音沒必要騙她。

    那麼就是無情走了,現在怎麼辦?青瑤焦急的在古廟門前走來踱去的,一向冷靜的人,此刻竟會失去了自恃,真是事一關己則亂。

    銀軒高大的身軀走過來,伸出手握著她的肩,沉聲的開口。

    “你別急,我們會找到他的,相信我。”

    他的話就好像甘泉一樣,很能安撫人心,青瑤聽了他的話,果然鎮定下來,雖然心里仍然焦急,已回過神來,微蹙眉,望著頭頂上方的參天古樹,沉聲開口。

    “我知道他一定會留意一個地方,只要我們動手殺長孫胤,他一定會出現的。”

    青瑤的話音一落,銀軒和莫愁都點頭,這話倒也不假,那無情不是傻瓜,一定知道她最終肯定會回到鳳汾城來殺掉長孫胤,所以他一定躲在暗處注視著胤王府的事,只要他們動手殺長孫胤,他一定會出現的。

    “嗯,那我們先回去吧。”

    銀軒的大手拉著她。她柔滑細膩的手冰涼一片,可見她心底的煎熬是實實在在的。

    只怕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是實實在在的動心了,無情真的不同于一般人,那樣鋪天蓋地執著的癡念,是人都會心動的,也許這一次他想不放手也不行了,難道他真的忍心看著她難過,傷心。

    瑤兒,但願你以後開開心心的。

    一行人回到住的地方,銀軒一直把青瑤送進房間,輕聲的開口:“別想多了,我們會盡快動手的。”

    青瑤陡的停住身子,緩緩的抬頭望向銀軒:“我想和慕容如音合作,殺了長孫胤和上官昊。”

    那眼睛狠戾得想狼眸,嗜殺血腥。

    “不行,那女人擺明了不安好心,你別上了她的當。”

    銀軒立刻反對,他們可以殺長孫胤和上官昊,但不和那個女人聯手,明明知道那個女人不安好心,何苦招惹她,依照他的意思,直接一刀殺了她,不過他臨離去的時候,一定會殺了她,要不然他不能安心離去……

    “我不怕她,我要看看她有什麼好主意,至少能先殺了長孫胤,我再殺了她,絕不會給她可乘之機,她想利用我除掉長孫胤,那是她做夢,我們何不將計就計,先除掉長孫胤,再除掉她。”

    青瑤的話音一落,銀軒思索了一下,倒是沒反對,凝重的想了一下,最後點頭。

    “好,看看她耍什麼花樣,不過這女人絕對不能留,我答應你和她合作,你也要答應我,這件事完成之後,一定要殺了她。”

    “好,”青瑤點頭,領著莫愁進去。

    門外,銀軒站了好久,才緩緩的離開,心頭好像壓了千斤巨石似的重。

    這樣的日子只怕不多了,他還能為她擔多少事,只要那個男人出現,她的事就是他的責任了,與他無關了。

    房間里,青瑤哪里睡的著,走到窗前,望著窗外的明月,心頭沉重,心疼不已。

    無情,你究竟在哪兒啊,怎麼會白了頭髮,紅了眼睛呢?這樣子的你,讓我心里很痛,可是現在卻找不到你。

    莫愁走過來,小心的開口:“小姐,休息吧,別想了。”

    “莫愁,我睡不著,你把我的鳳尾琴拿來,我想彈琴,真希望他能聽到我的琴,”青瑤緩緩的開口,莫愁立刻把鳳尾琴取了過來,擺放在琴臺之上,青瑤跪坐下來,對月撫琴……

    琴音惆悵,琴音傷痛,因為彈琴的人心太痛,所以那琴好似哀鳴,更似人低低的啜泣。

    彈琴的人傷神,聽琴的人何嘗好過,隔壁的院子里,銀軒端著一杯酒,輕輕的靠在窗欞邊,望著那明月,耳邊聽著低婉傷感的琴音,想著她的心痛,他的心更是難受。

    一方面為她心疼,看她難過,他不舍,一方面為自己心疼,她的心真正的駐入了一個男人,而那個人卻不是他,這大概是世上最殘忍的事了,可是他卻無力改變些什麼?

    今日月如此的圓,為何他的心頭如此的冷,連月色都冷到骨子里,只想一醉解千愁,想到這,毫不猶豫的舉杯飲酒,一干二凈,回身又倒了一杯,靜靜的聽琴,再喝酒,最後直接的拿著酒壺,聽一會兒琴喝一會兒酒,笑了,又痛,痛了,眼睛疼了起來,只是強迫著不流淚,這情字究竟折磨了多少人?

    一個是彈了一夜的琴,一個是聽了一夜的琴,直到最後酩酊大醉,人事不醒……

彈了一夜的琴,青瑤在天微微亮的時候,上榻休息,直睡到中午的時候才起來,吩咐了莫愁易容去胤王府送信,從後面送進去,就說求見憐音姑娘,相信憐音一定按排了人守著,這正是她所求的。

    莫愁領命而去,拿著青瑤的信,乾王胤王府送信,果然不出莫愁所料,她一進去,根本沒碰上什麼麻煩,早有一個丫頭候著了,一聽說找憐音姑娘的,立刻過來帶莫愁去見側妃娘娘。

    莫愁沒想到慕容如音竟然成了胤王府的側妃,她到底想干什麼?眸底閃過迷茫,最後被小丫鬟帶到一間華麗的屋子,上首端坐著一身傲氣的慕容如音,身側立著兩個丫頭,恭敬而小心的伺候著,一個給她涂丹蔻,一個給她捏肩膀,這女人看起來愜意至極,只不過神色很冷,偌大的花廳之中,寂靜無聲。

    她一看到易了容的莫愁走進來,唇角彎出幾不可見的笑意年揮了揮手沉聲吩咐。

    “都下去吧。”

    “是,娘娘,”花廳之內的丫鬟都退了下去,只留下莫愁一個人,慕容如音眉輕蹙,冰冷的視線迫視著莫愁,這女人見了她竟然不見禮,要知道她可是弦月的公主,真是跟什麼人,學什麼人,和她主子一樣傲慢不羈,不過現在她可沒時間計較她的禮貌問題。

    “說吧,找我什麼事?”

    莫愁微彎了一下身子,雙手奉上一封信,只有渺渺數字。

    清波樓一見,未時三刻。

    這清波樓仍是一間茶館,並不十分豪華,只是普通的小茶館,不過她們兩個見面,還是少引人注目為好,因此青瑤才會選一家普通的茶館。

    “好,告訴你們主子,我會準時赴約的。”

    慕容如音微點頭,緩緩的開口,朝外面叫了一聲:“來人,送客。”

    那先前領莫愁進來的丫鬟,立刻走進來領了莫愁離去,看來這小丫鬟是如音的自己人。

    莫愁離開,花廳上的慕容如音臉色很冷,眼神陰鷲幽沉,她終于還是答應和她合作了,很好,她要借著她的手除掉長孫胤,這胤王府以後可就是她的了,剩下來的事,便是?眼瞳寒光凌厲,好似刀劍的鋒芒。

    未時三刻,清波樓。

    二樓的雅間,坐著兩個男子,一個長相普通,一臉的蠟黃,好似常年流連煙花之地的人,另一人翩翩如玉,風采逼人,兩個人面對面的端詳著,眼神說不出的冰寒,互相迫視著,最後化裝成普通男子的青瑤緩緩開口。

    “你竟然騙我,他根本不在西郊古廟,相不相信,我現在只要一只手就可以掐死你。”

    青瑤冷戾的狠聲眼瞳陰暗,臉色陰森森的,格外嗜人。

    慕容如音雖然強行鎮定,可仍有些兒輕顫,她說得沒錯,她和她的差距太大了,她可以一琴控制所有人,而她卻手無縛雞之力,這樣的她如何致她于死地,或者致那個男人于死地,但各人有各人的辦法不是嗎?

    “我沒說謊,我曾派人尾隨過他,看到他在古廟落腳,如果他不在,一定是離開那里了。”

    慕容如音警戒的開口,和對面的青瑤保持了一段距離,說實在的,不怕是假的,可是相較于眼前的女人,她同樣害怕長孫胤和上官昊,那兩個男人,現在完全是狼狽為奸了,女人也可以共用,這讓她憤怒,仇恨,所以現在她只想毀掉長孫胤和上官昊。

    “好了,今日我約你見面,不是為了和你敘舊的,你不是說和我合作嗎?說吧,有什麼辦法。”

    “嗯。”

    一聽到她的話,每日仍然有的懼意放松了一些,緩緩抬起頭,唇角勾出盛冷的笑意,既然她如此說,那麼短時間是不會殺了她的,所以她也用不著害怕。

    “你們想殺長孫胤,絕對不是容易的事,不說胤王府戒備森嚴,但說那上官昊,成日的和他在一起,這兩個人雖然壞,可惡,但若是他們聯手,只怕不是輕易對付的,所以我們各個擊破,反而更容易成功。”

    青瑤沉聲詢問,慕容如音唇角挽出一抹冷笑:“雖然那長孫胤打過我,虐待過我,但是他對我有一種迷戀,每隔兩晚必找我做那事,所以你可以易容成我的模樣,乘機殺了他,而我把上官昊引開,這樣就有足夠的時間讓你下手。”

    慕容如音話音一落,青瑤幽深的黑瞳定定的望著她,估量著她話里有多少的誠意,還是別有用心,最後緩緩的開口:“你給我記著,如果這次你敢耍花招的話,你會死得很難看。”

    青瑤警告的話一落,那慕容如音心內一窒,這女人在氣場上便讓人害怕,不過這一次她並沒有騙她,所以並不害怕,雙眸坦然的開口。

    “好,我也想殺掉長孫胤,憑我的能力是不可能殺得了他的,當然得借用你的手了,至于殺了他之後的事,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慕容如音並不隱瞞對青瑤的恨意,還有那報仇的心思。

    “好,什麼時間動手,”青瑤詢問,慕容如音凝眉計算了一下時間:“明晚戌時,他必來我的房間,你可以乘機殺了他,而我會把上官昊引出去。”

    說完她便站起了身,掃視了周遭一下,這清波樓是一家小茶館,茶館的客人在閑聊一些私事,誰會在意到她們這一桌,慕容如音先行離去,青瑤卻獨自坐著,輕啜了一口茶。

    莫愁從外面走進來,坐到她的對面,恭敬的詢問。

    “主子,談得怎麼樣了?”

    “一切還順利,我們回去吧,”青瑤放了茶杯,那慕容如音早已離開了,她也犯不著再留下了。

    兩個人剛回去,便看到門前立著銀軒的一個手下,一看到她們回來,恭敬的喚了一聲:“沐姑娘。”

    “怎麼了?”

    青瑤知道他必然有事,要不然不可能冒然的來打擾她,不會是他主子出了什麼事吧,心里立刻有些擔憂。

    “我們主子?”

    “銀軒,他怎麼了?”

    果然是銀軒,不知道他怎麼了,銀軒在她的心目中一直是強大的,深不可測的,似乎這天下間所有的時皆在他的手心,所以更多的時候,她不會在意到他。

    “他昨晚喝醉了,醉得很厲害,到現在還沒有醒,屬下害怕他出事,所以找了大夫給他檢查了一遍,大夫說,他若是再喝,只怕胃會受不了,到時候可有苦頭吃了。”

    屬下的話一完,青瑤便想起昨晚才見過銀軒,他還好好的,怎麼回去就喝酒了,揮了揮手:“頭前帶路吧,我去看看他。”

    “有勞了,”屬下飛快的轉身領著青瑤往隔壁的院子走去,青瑤住的院子和銀軒的院子離的很近,只在中間建了一座小型的花園,輕風中,花枝搖曳,撲鼻的香氣。

    一行人出現在院中,院中錯落有致的假山流水,穿過長廊,很快便到了銀軒的房間。

    房門外除了立著幾個丫頭,昊然也在,抬首看到青瑤愣了一下,他萬萬沒想到,這平凡樣貌之下,竟然隱藏著一副國色天香的佳顏,而主子竟然對人家癡心一片,可惜竟是流水有意,落花無情。

    “沐姑娘過來了。”

    昊然打招呼,青瑤點了一下頭,有小丫頭上前掀簾,請了她進去,其他人不敢進去,就是莫愁也立在門外。

    青瑤繞過屏風,便看到房間里一張紅木雕花床,此時在床上安靜的躺著一個人,雙眸斂起,一動不動的睡著,那如墨似的髮披散開來,好似天上的濃云,肌膚白皙,那千葉海棠分外誘人。

    青瑤嘆了一口氣,靜靜的望著他,緩緩的開口:“銀軒,你怎麼這麼不愛惜身體呢?要知道健康是最重要的,你這樣真讓我擔心。”

    房間很安靜,只有她輕盈的話,床上的人陡的睜開眼睛,眼瞳釋放出熾熱的華光,緩緩的開口。

    “你也會為我擔心嗎?也會為我心疼嗎?哪怕只有一點點。”

    青瑤的心一動,銀軒的眼睛燒灼了似的,狠命的盯著她,難道他?

    她心里一動,心揪得生疼,銀軒怎麼也會喜歡她呢,現在她是寧願他們每個人少喜歡她一點,因為情多麼折磨人,她是知道的,銀軒,他不該是那種為情所困的人。

    他高大,俊魅,只要他想,天下間的美好女子多的是,總有一天,他會遇到一個適合自己的人,想到這,青瑤唇角彎出笑意,伸手握著銀軒修長的大手。

    “銀軒,世界上有很多美好的女人,總有一日你會遇到一個屬于你的,所以好好愛惜你的身體好嗎?”

    銀軒一怔,眼瞳是受傷,默然不語,緩緩的開口。

    “我就想知道,你心里有我嗎?哪怕只有一點點也行,這樣我就可以安心離開了。”

    他一出聲,青瑤自動忽視前面的話,盯著后面的話:“你要離開了,什麼時候?”

    “等到他出現的時候,我就走了。”

    青瑤聽到他說離開,心底還是一陣惆悵,說實在的,是人總會有感情,經常相處著,突然要分手,還真有點不適應,緊握了銀軒的手,鄭重的開口。

    “能答應我以後不喝酒嗎?”

    “那你能把我放在心里嗎?哪怕只有一點點,”銀軒的眼睛很亮,語氣卻有點賴皮,這和他的外形很不符,但這是確確實實的事,這樣子的他,還真和無情有點像,青瑤抿唇笑,神色淡淡的。

    “一點點肯定是有的,所以你好好照顧自己吧,如果下次再讓我知道你喝酒,那麼我們就當不認識,知道嗎?”

    青瑤抽回手,叉著腰一臉嚴肅的開口,銀軒滿足的笑了,不過因為喝多了酒,胃仍然有點疼,一只手不自覺的捂住胸口,青瑤忍不住抱怨他:“看吧,這就是喝酒的下場。”

    數落完了,朝外面叫了一聲:“來人。”

    昊然領著手下走進來,還有一幫手下,莫愁也走了進來,幾個人恭敬的立在屏風邊,青瑤吩咐昊然:“去準備點米粥過來,不要太油膩,他剛喝了酒,清爽一些的。”

    “是,”昊然一看銀軒沒反對,早高興的領著人下去準備,莫愁一看人家都走了,就她一個人留也不是,不留也不是,很不自在,青瑤揮了揮手示意她出去。

    房間里,銀軒靠在床上,定定的望著她。

    “青瑤,以後一定要活得開心一些。”

    “嗯,我會,你要當心身體。”

    “知道,”銀軒點頭,腦海中去閃過一個念頭,此次離開前,一定要去胤王府除掉慕容如音,因為那個女人心中的恨意太深,而他害怕青瑤下不了手,這個女人有時候很仁慈,雖然惹到她沒有好下場,但那是極個別的。

    兩個人說話的空間,昊然已經把米粥準備了上來,青瑤眼看著銀軒吃了小半碗,才安心離去,吩咐了銀軒好好休息。

    銀軒既感動又後悔,這樣子的她,自己竟然錯手失去了,可是時光永遠不能倒流,如果可以,他真想寵著她,她想要的,喜歡的,統統的給她,可惜這一切都已失去意義了。

    而他還有事情要做,等到無情出現,他就該離開了,這一段時間陪著她,自己真的很開心,而且她還能記著他……

    第二日晚,化妝了的青瑤和莫愁,還有銀軒乘夜前往胤王府。

    說實在的青瑤化妝成慕容如音實在不太像,因為兩個人外形相差太大,慕容如音身材高挑豐滿,而沐青瑤卻是纖細型的,而且高度相差不少,再加上慕容如音的臉部,線條柔和,而青瑤的臉部輪廓偏向冷冽型,所以這易容費了很大的功夫,最後莫愁仍然搖頭。

    “小姐,說實在的,仍然不是十分像,不過燈光朦朧一點,隱約一點,就有點像了,還有,一定要一擊即中,千萬不能給長孫胤過多想的機會,否則一定會露出馬腳的。”

    “嗯,那個我不擔心,只要長孫胤進了房間,銀軒的身手絕對可以一舉拿下他,讓他無路可逃。”

    月色潔白如霜,帶著涼涼的潮意,輕風柔和,到處一片寧靜。

    樹葉兒被風吹得沙沙響,殘荷上露水往下滴。

    一行人迅疾的穿街走巷,往胤王府而去。

    今日的胤王府比起前兩日安靜很多,除了門前高挑的燈籠,其余的地方皆一片黑沉,莫愁因為到過如音的房間,在前面領路,很快把他們幾個人帶進慕容如音居住的院子里。

    院子里很安靜,沒什麼人,長廊之下守著一個小丫鬟,正是那日領莫愁進來的那個小丫鬟,一看到莫愁的樣子,當下小聲的開口:“請隨我進來吧。”

    小丫鬟是慕容如音的貼身人,但她並不知道她們這些人是想殺長孫胤的,要不然打死她,她也不敢做,她以為側妃娘娘是想給王爺一個驚喜,從外面找來了漂亮的女子,供王爺取樂子用的,因此才會恭敬小心把青瑤等領進去,心里默默的想著。

    說不定這女子得寵了,又是一個側妃,王府可以有兩個側妃,一個正妃,其他人皆是妾。

    房間里,點了一支龍鳳燭,並不十分明亮,小丫頭一抬首望著青瑤,嚇了一跳,這女人長得和側妃娘娘好像,後知後覺,總覺得這事有點不反常,莫愁哪里還敢給她機會深想,一拳擊下去,打昏了小丫頭,恭敬的開口。

    “小姐,我們先出去。”

    “好,”青瑤點頭,莫愁手一伸卻提著那小丫鬟走了出去,房間里除了青瑤還有銀軒,待會兒她引誘長孫胤,銀軒動手,想必一擊即中。

    夜越來越深,房間里,青瑤面朝里側睡著,那姿態撩人至極,這對銀軒是一個考驗,喜歡的女人就睡在眼前,怎不令人心動,呼吸聲急促,躺在床上的青瑤忍不住警告他。

    “你的氣息太重了,那長孫胤可不是傻子。”

    銀軒心神一震,黑暗中,臉頰微熱,趕緊閉目收斂心神,慢慢的調整呼吸,這時候,門外響起了腳步聲,沉穩厚重,一的便知道是男子的腳步聲,一下,一下,慢慢的走進來……

    珠簾響,高大的身影繞過屏風,直直的往床榻邊走去,定定的看了好半天,長孫胤冷冷的聲音響起。

    “今兒晚上怎麼不鬧騰了,你再給本王擺出往常那種死魚樣,本王一定把你送回羞花樓去,本王想看到你淫蕩的樣子,不是看你的死魚樣,如果再沒點反應,以後本王再也不來了,有你哭的日子。”

    長孫胤的話音一落,已動手脫起衣服,慢慢的走到床榻邊,衣服撒了一點。

    就在這千鈞一髮的空間,梁頂之上的銀軒,身形快如閃電,銀光閃過,那長孫胤做夢也沒想到竟有人直接上門殺人,而且他死得這麼快,眨眼的空檔,被人一殺即死,他至死也沒明白,為什麼自己死得如此不明不白。

    床上青瑤一躍下地,冰冷的雙瞳掃視了一眼地上的人,並用腳氣恨恨的踢了兩腳,心里松了一口氣,總算殺了長孫胤,梅心的仇終于報了。

    青瑤抬首望著半空,喃喃輕語。

    梅心,你就安息吧。

    房間里很安靜,忽然外面火光通天的亮,人聲喧嘩,珠簾一響,莫愁和銀軒的手下閃身進來。

    “不好了,出事了,有人包圍了外面,慕容如音那個女人玩了心計,她想借我們手除掉長孫胤,現在借上官昊和青羅國官府的力量對付我們。”

    莫愁的話音一落,青瑤一聲冷笑,臉色陡沉,很好,她本來想把此事鬧大,因為只有這樣,無情才會現身,既然慕容如音和她們正面沖突,今日就斗個你死我活,她話音一落,素手往背上一抽,鳳尾琴在手,領先往外走。

    “走吧,就讓我們會會那上官昊。”

    豪氣干雲,沖天的斗志,還有那狼戾,大踏步的往外走去,莫愁和銀軒的手下被她感染了,早跟著她往外走去,銀軒眼神幽暗,她這麼做,他知道是為了引那個男人出來?

    也許待會兒無情便會出現了,而他也該離開了……

    院門外,通天的亮光,火把把院門照得通亮,不出青瑤所料,為首的正是上官昊,而他的身邊立著的正是慕容如音,只見她一看到她們出來,心有膽顫的往後退了一下,雙瞳陰森的冷望過來,唇角勾出似笑非笑。

    今日就是她沐青瑤的死期,她就以她的命奠她的亡母亡兄。

    青瑤豈會不知道慕容如音的想法,唇角一勾,便是冷笑:“慕容如音,你還真是賤,今日你以為這些人真的能捆住我們,”說完仰天長嘯,嘯聲如雷,狂妄囂張至極,笑完,陡的一收,眾人的一顆心方歸位。

    只見她一身傲氣凌然,夜色中,好似美麗妖嬈的憂曇花,一塵不染。

    “如果不是為了無情,你以為你能利用到我,可笑至極。”

    青瑤如此狂妄囂張至極的態度,終于刺激到了上官昊,只見他臉色陰暗,黑瞳中閃爍著凌厲的狠戾之氣,怒意吞沒了整個人,沒想到他一棵如此好的棋子竟然被她殺掉了,他怎麼甘心,這女人不能再留,再留會越來越壞事,所以今日一定要她死。

    “好大的口氣,今日就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上官昊陰狠的一開口,青瑤冷睨過去,不屑的呸了一聲,當著所有人的面大罵出口。

    “上官昊,你個卑鄙無恥的小人,做事無所不用其極,你以為別人不知道你的心思,我也不知道嗎?你不就是想利用長孫胤嗎?現在我殺了你一顆棋子,你能奈我何,而且你以為我怕你嗎?你給我記住,總有一天我會破你萬鶴國,讓你死無葬身之地,那長孫胤還能是一個全屍,到時候你別想有個全屍,我要把你千刀萬剮,五馬分屍,懸城三日,再棄屍野外,餵野狼。”

作者: nikonnika    時間: 2012-5-19 04:57 PM

本帖最後由 nikonnika 於 2012-5-21 02:18 PM 編輯

倩心似鐵 第一百一十一章 重 逢

    青瑤鐵血崢崢的怒罵中,那上官昊的臉色越來越黑,一張俊逸的臉早扭曲了,黑瞳中是血紅一片,他快被這女人氣得吐血了。

    青瑤的罵聲落,那圍觀著的官兵,大氣都不敢出,靜謐的夜色中,只聽到上官昊氣喘如牛的聲音,偏偏還有人笑得出來,在夜色中分外的響亮,隨之是愉悅的說話聲。

    “瑤兒,原來你還會罵人。”

    青瑤臉色一正,很嚴肅的糾正銀軒的話。

    “我不會罵人,但畜生例外。”

    此言一出,如五雷轟頂,那上官昊再也忍耐不住了,發出一聲戾氣沖天的吼聲,飛身撲了過來,銀軒一看他來勢兇很,哪里讓他得手,早腳下一踮,帶著強大的霸氣迎了上去,和上官昊生生的硬接了一掌,兩個人內力都很渾厚,一掌對擊,發出巨響,竟炸得地上一個大坑,那些官兵驚惶的往後退。

    一直站在前面的慕容如音沉著的一揮手,命令下來。

    “上,胤王爺被這些刺客殺了,你們一定要替胤王爺報仇。”

    慕容如音的話音落,那些官兵不敢上前,可是長孫胤手下的侍衛哪個不想替主子報仇,早飛身而上,一時間身影掠過,莫愁和青瑤迎了上去。

    鳳尾琴一揚,便是強勁的內力,橫掃出去,排山倒海般的威力,把沖上來的一排侍衛全部擊退到三米開外,青瑤陡的一凝眉,雙手已撫上鳳尾琴。

    優雅如水的琴音響起,眾人只覺得心中好似有暖流流過。

    整個人置身在一片鳥語花香的世界里,天很藍,云很白,花草爭奇斗艷,分外的妖嬈,山巒起伏,白練垂掛,水花四濺,如串串晶瑩的珠簾,叮咚有聲,這樣美麗的天地中,人人都有一種翩然欲睡之感,似乎有一種聲音在輕輕的召喚著他們,睡吧睡吧,好好的睡吧。

    上官昊一邊和銀軒打斗,一邊還要顧著那些官兵,聽到那女人妖嬈惑人的琴音響起,氣沉丹田,陡的發出一聲如雷怒吼。

    “別中計了,這是魔琴。”

    話音一落地,如重錘落鼓,嗡嗡作響,好多人從幻像中走出來,大驚失色,每個人似乎都有些腿腳軟,力不從心。

    青瑤一見那些人回過神來,當下加重指力,琴音劃著層層的波紋,一圈一圈的蕩開,有些內力微薄的家伙,早受不了的捂住胸口蹲到地上去了,痛苦的在地上打滾。

    慕容如音看著四周的一切,臉色難看,她沒想到沐青瑤這個女人竟真的如此厲害,上次聽別人說,她還不相信,以為她充其量只是有厲害的男人護著罷了,原來她自身已如此厲害了。

    可是看著身邊的人一個個的倒下去,慌張的叫起來:“快起來啊,快起來。”

    她不會武功,所以不受魔琴的控制,也無法理解那些人五臟六腑,此時正受著非人的折磨。

    一邊的上官昊和銀軒打斗起來,眼看著自己漸漸處於下方,已有些吃力,如果再打下去,只怕難逃一死,而且長孫胤已死,自己留下來,也是白費力氣,當下主意一定,虛晃一招,待到銀軒一退,他身形一展,好似大鵬展翅的飛身逃去。

    他帶來的幾個手下,其中有沒死的,早跟著主子的身後退去。

    偌大的胤王府只剩下一大批的官兵,而慕容如音一看陣仗不妙,早悄悄的往後退,轉身溜了。

    群龍無首,那些官兵死的死,退的退,潰不成軍,誰敢阻攔她們,青瑤和銀軒一路往前走,一路彈著琴音,一雙幽瞳抬首看天,月色正濃,心中無限惆悵,無情怎麼會沒有出現呢?

    她的想法剛落地,遠處竟傳來了琴音,由遠至極,眨眼便到了她們的身邊。

    只一瞬間,青瑤便呆住了,那個美若天仙的無情,頭髮全白了,眼睛一片赤紅,整個人很憔悴,此時隔著一幫官兵遠遠的望著她,一言不發,可是心潮起伏不定,黑瞳中炫滿了神彩,唇角一勾竟是如水的笑意,鳳尾琴一甩,強大的波光掃出去,瞬間擋在他們之間的官兵,被紛紛擊出去,不時的發出撲通撲通之聲。

    夜色下,胤王府門前。

    兩個人久久的凝視著,好半天青瑤才緩緩的開口。

    “無情,你這是怎麼了?究竟怎麼了?”

    雖然知道那白髮采花賊就是他,可是真正的看到他的樣子,她的心真有一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她是最不願意傷害他的人,可到最後還是傷到了他,他身後的清風,遠遠的站著,一言不發的望著眼前的一切,眼里飽含著熱淚。

    原來她真的沒事,公子總算沒事了,這一陣子以來,他是筋疲力盡了,腿一軟,生生的跌跪倒地上。

    莫愁看到他,才不管他曾吃了多少苦,早怒視著他,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夜色很靜,無情美麗的眼瞳一片晶亮,就那麼貪婪的癡癡的望著她,原來她真的活著,他親眼看到了,渾身的每個細胞都叫著囂,愉悅充斥著整個人,這一陣子以來所受的苦,似乎都值得了,緩緩的開口。

    “我沒事,看到你真是太好了。”

    兩個人的眸光久久的凝視在一起,四周所有的人,所有的花草樹木似乎都不重要了。

    一直站立在遠處的銀軒,只覺得眼瞳一片刺疼,心底更是很痛,可是眼下不是計較這些事的時候,他們殺了長孫胤,應該趕快出城,要不然指不定會發生什麼事?

    “走吧,我們出城去。”

    銀軒一聲令下,當先領步飛疾而去,青瑤上前一步扶著無情的輪椅,緊跟著銀軒的身後而去,莫愁緊跟上前面的身影,銀軒的手下離去事不忘搭了一把清風,帶著他一起離開。

    這一行人里,都是武功厲害的,因此施展輕功,飛快的在大街上拭過,夜深沉,大街上寂靜無人。

    風吹過,卷起枯枝殘葉,刮得到處都是。

    一個時辰後,他們到了城門前,城門已關,銀軒示意大家跟著他的身後從另一側的城牆飛出去,等到他們都出了城,便聽到城里面滿街都亮起了火把,還伴隨著吵雜的說話聲。

    “快,你那邊,我這邊,快點,胤王爺被人殺了,我們一定要抓到刺客,否則一定會被砍頭的。”

    有人指揮官兵搜索,而青瑤他們一行人已出了城,不過仍不敢大意,一路施展輕功,狂奔而去,直到天微微亮時,眾人才停下腳步。

    四周是郁蔥的山,隨風搖曳的清波,淡淡的輕煙從水波中升起來,好似熱氣氤氳,岸邊,那楊柳微黃,千絲萬縷的垂掛在湖面之上……

    這時候,青瑤才有時間認真的看無情,他的臉依舊是驚人的美,眼神氤氳,黑瞳中的赤紅已消失,只剩下癡癡的光芒,那滿頭的白髮如針一樣刺疼了她的眼,使得她控制不住的伸出手去觸摸,那如雲一樣的髮,好似一捧雪在她的指間滑落,唯有徹骨的心痛……

    “怎麼會這樣呢?怎麼會這樣呢?”

    青瑤的眼瞳中有濕潤的潮氣,喃喃的輕語,呆望著無情。

    無情露出一個笑臉,和煦如朝霞,柔柔的開口:“沒事,你別難過了,我沒事。”

    他的話音一落,那清風掙開銀軒手下的攙扶,蹣跚的走了過來,撲通一聲跪下:“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害了我們家的公子,沐姑娘,我給你賠罪了,只求你原諒我一回,我不是茍且偷生的怕死,而是因為我們家公子沒人照料,如果姑娘真的無法原諒我,那我唯有一死。”

    清風說完咚咚的磕起頭來,青瑤還沒有說話,那莫愁早沖了過去,一把拽著他的身子,憤怒的吼起來。

    “你以為磕幾個頭就沒事了,若不是銀軒及時趕到,你現在到哪里去找人求饒,總之你別指望主子繞過你。”

    莫愁的話音一落,清風神色一怔,用力的一甩手,身形一動,便拔劍往脖子上抹去,青瑤一掌落過來,拍掉了他手上的長劍,斜睨了莫愁一眼,莫愁知道主子的意思,忙起身 退到一邊去。

    青瑤伸出手扶起清風,因為他剛才的頭磕得又急又快,腦門上都溢出血來了, 青瑤柔聲的開口。

    “我並不會怪你,反而覺得你是一個忠心的人,你本來就是無情的手下,忠于他,說明你是有情義的,只是我想知道,為什麼我會害到你家公子,還會連累得他命都沒有了?這都是什麼原因呢?”

    青瑤的話音一落,空氣有些僵硬,清風一怔,哪里還敢提及半點,早惶恐的開口。

    “那是我口不擇言,其實是因為有一天早上,我聽到你說不知道對我們公子的心意,所以怒了,因為公子那麼喜歡你,我心疼他,所以便下了毒手。”

    青瑤的眼瞳閃過疑惑,真的是因為這樣嗎?可是她感覺這事不單純,掉頭望向無情,他正柔和的望著她,看著他出塵不染的容顏,可是那一頭白髮生生刺激著人的眼睛,讓她很心疼。

    “算了,過去的事都過去了。”

    青瑤並不是大度的人,相反她一向很記仇,以往只要是傷害她的人,她絕不留情面,但是清風是不一樣的,因為無情需要他的照顧,他已經折騰成這樣了,如果清風真的出事,即便他嘴上不說,心里還是會難過的。

    一場風波就這麼有驚無險的過去了,青瑤和無情彼此相視著,似乎周遭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銀軒從後面走過來,徑直走到無情的面前,雙瞳如炬的緊鎖著他,兩個男人的眼光在空中交會,相觸,最後彼此會心的一笑,銀軒掉頭望向青瑤,緩緩的開口。

    “我能和他說兩句話嗎?”

    青瑤不知道他們說什麼,不過看兩個男人之間並沒有多大的敵意,便點頭同意。

    清風走了過來,推著公子跟著銀軒的身後走到湖邊,自己悄然的退下去。

    湖水清澈透明,有熱氳之氣從湖面冒出來,朦朧好似罩了一層輕紗。

    兩個男人久久的沒有說一句話,最後無情緩緩的開口:“是你救了她嗎?謝謝你。”

    “我救她是我自己的事,”銀軒陡的掉轉身,眼瞳幽深得好似一汪海,里面是心痛,那樣深那樣濃,無情心驚的一跳,難道這個男人也喜歡青瑤,似乎並不比他少多少。

    “本來我想把她帶走,可是在她瀕臨死亡的那一瞬間,我忽然想通了,只要她開心的活著便好,而現在她全心關注的人是你,只有你,所以你一定要給她快樂。”

    無情聽了銀軒的話,眼神晶亮起來,滿臉的神彩,雖然白髮,卻更增添了飄渺的味道,好似世外的謫仙,絲毫不見難看,相反的分外引人。

    “我會的。”

    對於這樣一個愛著她的他,他沒理由排斥,只能證明她是很特別的女子,特別到讓很多男人喜歡。

    “而且,別讓你身側的人傷害她,雖然你不傷害,不代表你身邊的人不傷害到,這一次?”

    銀軒說到這停住了,兩個男人都有些怔神,這一次是好險的,如果真的出了事,他們兩個人都會心痛不已的。

    “以後我再也不會讓人傷害她的。”

    無情保證,銀軒聽了唇角露出笑意,眼神幽深不明,最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調整好心態,掉頭望向無情:“我該走了,她以後就是你的責任了,也許我會回來看她過得好不好,如果她過得不好,我一定會帶她走的。”

    “好。”

    兩個男人握手,都是天下間出色的男兒,因為一個女人,竟能如此坦然的說著話。

    銀軒笑著放開手,掉頭往回走,清風走過去去推公子。

    銀軒大踏步的走到青瑤的面前,如墨般濃厚的眼瞳緊盯著她,緩緩的心痛的開口:“我要走了,以後一定要開心一點。”

    “我會的。”

    青瑤點頭,銀軒一伸手用力的摟她入懷,緊緊地,緊緊的,青瑤一動不動,她知道他的心在痛,對於這樣子的他,她感到愧疚,還有一絲絲的心疼,他到底救了她啊。

    “別忘了答應我不喝酒的。”

    “好,我記住了,”銀軒放開她,笑得很燦爛,耀眼至極,那千葉海棠好似快滴血了。

    說完他領著手下轉身離去,只是那眸底是痛苦,還有心底的窒息,使得他腳步都不穩了,翻身上馬,策馬狂奔,迎面的風吹拂著他的臉頰,有些什麼濕了,很快便乾了……

    青瑤站在身後,往著他灑脫的離去,唇角浮起笑意,有一抹驕傲。

    她知道,他本來就是那種狂放,拿得起放得下的人,老天一定會讓他遇到一個比她好一百倍,不,一千倍的女子的。

    無情悄無聲息的立在她的身後,青瑤回過頭笑意盈然的望著他。

    “我們該回無情谷了。”

    “好,”無情點頭,他們該回無情谷了,仇也報了,現在把梅心帶回無情谷去葬了。

    青瑤想著抬頭掃視了一圈,發現這地方離梅心上次葬的地方很近,幾個人徒步行走,很快便找到了梅心的墳,一年的時間過去了,新墳變舊墳,埋葬在雜草叢中。

    除了無情,其她人一起動手,扒開墳,這墳當初埋得就淺,因此並沒有費多大的事,便看到一堆枯骨,再也沒有其她了,看到這骨頭,青瑤眼里便浮現出梅心的影子,雖然時間過去這麼久了,但她的心底還是很難過,眼神潮濕一片,伸手撿起骨頭,緩緩的開口:“梅心,我們回無情谷了,我會把你葬在桃花林下面,那個地方很美,終年四季有桃花,花香撲鼻,你一定會很喜歡的。”

    青瑤用一塊布包著骨頭,幾個人離開這里。

    因為沒有馬車,只能步行,不過官道上很快便看到了馬車,他們攔下來,讓人帶了一程,到小集鎮的時候,買了一輛馬車前往之前住的四合小院,去接莫憂和那些孩子。

    天色暗下來之前,他們總算到了小鎮子。

    可是四合院里根本沒有莫憂,連孩子都沒有,空蕩蕩的,院子里有打斗的跡象,青瑤一看,臉色便陰暗下來,心底閃過不安,難道出事了?

    吩咐了莫愁出去打探一番,很快便有消息。

    三天前,凰轅國的五皇子親自帶人把這院子里的大小孩子全數抓了,一個不剩。

    沒想到莫憂最後還是落在皇室的人手里,三天過去了,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莫憂的武功那麼高,如果和那五皇子打起來,未必輸,那麼一定是五皇子使了詐,使得他中計被捉,看來他們要盡快趕到離京,但願他不要出事。

    尤其是莫愁,一聽莫愁出事了,一張俏麗的臉,早淚水漣漣的了,催促著主子。

    “小姐,我們去救他吧,一定要盡快,要不然他一定會沒命的。”

    青瑤仔細的分析了一下,倒並不十分心急,因為雖然莫憂是被皇室中的人帶走的,但是還有伊府的人,那些人怎麼會讓莫憂被殺,所以此事一定會捅到老皇帝那兒去,只要皇上知道莫憂的存在,他就一點事都沒有,不過恐怕他就要恢復身份了,不是她們認識的莫憂了。

    想到這,青瑤斜睨了一眼莫愁,真怕這女人受不了打擊。

    她似乎從來沒想過莫憂皇子的身份,或者是選擇性的忘記……

    不過看這丫頭,確實心急如焚,如果她們不答應她,只怕她自個兒就要跑去了。

    “無情,你累嗎?”

    夜色下,青瑤柔聲問無情,無情看著這樣子柔軟可人的她,心底就好像灌了蜜一樣甜,這一切都太美好了,使得他總是懷疑,這一切不是真的,暗下里偷偷的掐了自己幾回,確實很痛,說明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的了。

    青瑤好好的活著,還如此溫柔的和他說著話兒,陪著他。

    這一切都足夠了。

    “我不累,我們前往離京去救莫憂吧,”對於莫憂的身份,無情還不知道,只以為她們這一行又做了什麼惹惱官府的事了,所以才會害得莫憂被抓。

    既然無情沒事,青瑤望了一眼三人,最後慢慢的開口。

    “那我們走吧。”

    四個人連休息都沒休息,便又上了馬車,清風和莫愁輪流駕馬,前往離京。

    十天後到了離京,找了一家客棧住了下來,青瑤和莫愁恢復了本來的面貌,現在她們已經沒什麼可怕的,那長孫胤已殺了,而且這里不是青羅國,而是凰轅國的離京。

    住店後,莫愁立刻找店小二打探消息,這離京有沒有什麼人被斬首。

    店小二滿臉驚訝的望著這種神經兮兮的女人,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連連的搖頭。

    “沒有啊,客官,哪有什麼人被斬首啊,最近的離京倒是出了一件喜事,不過沒有什麼大案子。”

    “大喜事?”

    莫愁愣了一下,有些心不在焉,隨口問:“什麼大喜事啊?”

    店小二立刻眉開眼笑的講來:“七皇子回來了,皇上很高興呢。”

    莫愁一時反映不過來,七皇子,七皇子不就是莫憂嗎?他竟然回來當皇子了,根本就沒事,而她們幾個這一路上吃不好睡不好的,他倒好,竟然當皇子了,不知道是因為莫憂現在的身份,還是因為最近所受的苦,莫愁氣哭了,一言不發的上樓去稟報主子。

    青瑤聽了,心下了然,不過看莫愁眼睛紅紅的,倒有些心疼。

    “你哭什麼,他本來就是七皇子沈鈺,現在能確定他沒事,不是該高興嗎?難道你忍心看他被別人殺掉。”

    青瑤一說話,莫愁心里一窒,抽著氣喃喃的低語:“可是他竟然成了七皇子,那他以後不跟我們回無情谷了嗎?”

    整個人都有點萎縮不振,青瑤掉頭望向身後無情,看來這丫頭心里真是有了莫憂,這回不回無情谷,當然看莫憂的意思了,只要他想回去,她們自然有辦法帶他走,他若自願不走,她們想帶也帶不走啊。

    “不管回不回去,我們應該看望他,現在大家都累了,先休息半天吧,到晚上的時候,我們去七皇子的府邸拜訪他,看看他究竟是七皇子沈鈺還是莫憂。”

    青瑤說完,掉頭望向無情,淡淡的開口:“無情,你也休息一會兒,這一路上都累了,晚上的時候,我們一起去拜訪七皇子,如果他願意回無情谷,就跟我們一起回去,不願意回去,我們自己回去。”

    “好。”

    無情點頭,現在他是特別渴望回到谷中,那里很安靜,他就想和青瑤安定的過日子。

    清風過來推著無情進另一間房,四個人分別盥洗一番休息。

    晚上的時候,幾個人睡醒了,起來用了晚膳,跟店小二打探了七皇子的府邸在什麼地方,一行人坐馬車前往七皇子府。

    凰轅國的帝都,離京,晚上比半日更熱鬧,燈紅酒綠,各種各樣的燈具挑掛在門前,形成一道壯觀的景色,莫愁掀簾望著窗外,靜靜的吹著風,心潮起伏不能平靜,想到很快要見到莫憂,心頭有高興,可是一想到他的身份,又生生的多出一根刺來,也許他和她們終究是不一樣的。

    七皇子的府邸離皇宮很近,這是皇帝特別恩賜的,四周一片靜謐,一點動靜都沒有。

    高大的府門前,掛著兩個大紅的燈籠,石獅分立,甚是威武,獅頭環門前,分立著很多的侍衛,腰間佩刀,不時的在門前來回的踱步,莫愁最先從馬上下來,走到門前,淡定的開口。

    “我們求見七皇子。”

    那幾個侍衛詫異的互相掃視了一眼,最后為首的侍衛冷沉著臉,揮了揮手。

    “哪里來的到哪里去,七皇子休息了,不見任何人。”

    莫愁氣結,怒瞪著那些家伙,七皇子好大的氣派啊,竟然連個人都見不到了。

    那為首的侍衛一看莫愁憤怒的樣子,不由得生起氣來,趨身過來,一摸腰間的佩劍,狠狠的開口。

    “快滾,要不然把你抓起來。”

    依照莫愁往常的脾氣,早和他打了起來,但這里好歹是莫憂的府邸,而且沒有主子的指示,她不敢擅自做主,只得回過身走到馬車前,恭敬的稟報:“主子,不讓見,說七皇子休息了。”

    莫愁的話音一落,馬車內的青瑤細眉輕揚,她就知道會這樣。

    這正說明之前的猜測是對的,七皇子被軟禁了,這門前的侍衛一定是聽命于伊家人,伊家的目的是保護好七皇子,只有這樣,他們才會有更好的籌碼不是嗎?

    青瑤臉色一冷,唇角勾出笑意,涼如水。

    坐在她身側的無情,伸出手握著她,柔聲的開口:“不讓見,就硬闖。”

    雖然聲音輕又柔和,卻帶著嗜血的戾氣,青瑤眼瞳一暗,和無情一先一後的下了馬,抬頭冷冷的吩咐莫愁和清風。

    “既然不讓見,給我打進去。”

    狂妄奔放,殺氣沖天。

莫愁早就看不慣這些人模狗樣的家伙,一聽到主子的命令已下,哪里還和他們客氣,身形一閃,冽厲的光芒躍起,寶劍出鞘,直撲向那些侍衛,而後面的清風,也不甘落后,飛身而上。

    兩個人就好像兩柄利器,遇人殺人,遇神殺神,一路狂飆進七皇子府。

    門前的幾個侍衛被打得落花流水,節節敗退,一直往後讓,這時候府里再次涌現出一批侍衛,可惜這些人算什麼,她們這幾個大戰兩千守備軍和一千精兵,也沒費啥事,何況是幾十個侍衛,根本不用青瑤和無情動手。

    青瑤推著無情跟著莫愁和清風的身後,一路進七皇子府。

    府里除了涌上來的侍衛,還有一些下人,丫鬟,嚇得四處亂竄,一時間整座府邸亂成一團。

    那些侍衛有很多人受傷了,不敢再靠近莫愁和清風,一直往後退,越過了中庭,便是花園,長廊之中,急急走過來的人,一身華服,頭上金冠束發,整個人越發的俊魅而尊貴。

    莫愁就那麼呆呆的望著走過來的男人,雖然他還不大,可一身尊貴之氣逼人眼目,這個他,根本不是莫憂,而是七皇子沈鈺。

    莫憂站在長廊上,怒目冷瞪那些侍衛。

    “大膽,這些是我朋友,竟然膽敢傷害他們,你們該死。”

    他一開口,那幾十個侍衛立刻惶的退到一邊,為首的人趕緊開口:“屬下等該死,不知道是七皇子的客人,冒犯了。”

    莫愁看到這樣的莫憂,反而淡定了,回身一步,退到青瑤的身後,什麼都沒有說。

    青瑤抬手望向莫憂,這家伙說了一句話,便有點氣力虛浮,看來真的被人下了藥的。

    “七皇子不會不招待朋友吧。”

    她的聲音一落,莫憂把眸光從莫愁的臉上收回來,恭敬的開口:“請花廳一坐。”
    青瑤微點頭,看來莫憂還是莫憂,他並沒有變,只怕他現在是身不由己,完全的被人控制住了,她們幾個人正待隨著莫憂進去,卻聽到長廊的另一端傳來一聲嬌喝。

    “慢著。”

    隨著話音落,走出一個嬌俏逼人,濃眉大眼的女子,正是七皇子的表妹伊雙兒,一身的盛氣凌人,雙目盛著怒火冷瞪向長廊之下,花園之中的四個人,燈籠的映照下,清晰的看清楚這幾個人的模樣,那怒氣越發的熾熱,想到莫愁曾打了她的一巴掌,恨不得立刻扇過來,可是一想到她厲害的身手,卻不敢貿然行動,只冷冷的望向一邊的侍衛。

    “這幾個人可不是七皇子的朋友,她們是綁架七皇子的匪徒,立刻把他們拿下來。”

    伊雙兒剛說完,身邊另有一道如雷的聲音響起:“誰敢?”

    伊雙兒俏麗面容的上一閃而過的難以置信,最後發起了嬌滴滴的小姐脾氣。

    “表哥,你吼我干什麼?這些人一看就不是好人,你是皇子,怎麼能跟他們待在一起呢,你看他們竟然敢打傷王府的侍衛,而且上次那女人還打我,”

    伊雙兒可憐楚楚的咬著下唇兒,眼里有淚花兒,一副備受欺凌的模樣,說完還用手一指莫愁,不知道是因為女人的天性,還是因為莫愁打了她,反正這兩女人,誰看見誰,都恨不得掐死誰的表情。

    莫憂俊逸的臉上神色冷漠,頭上的金冠灼灼生輝,舉手投足一股不怒而威的威儀。

    “伊雙兒,這里是七皇子府,不是你們伊府,還輪不到你說話,如果你看不慣,大可離開,可別得罪我的朋友。”

    莫憂戾惡的開口,如果說以前他對伊雙兒還有一點兄妹情份,現在那情份早沒有了,剩下的只不過是,伊府的可惡之處,表面上說保護七皇子,還請到了聖旨,可事實上呢,和那些皇室的成員一樣可惡。他們那些人給他下藥,而他們軟禁了他。

    伊雙兒被莫憂生生的唬住了,雖然憤恨,但不敢多說一句話。

    她喜歡表哥,想嫁給他,所以現在千萬不能惹火他,要不然他鐵定不會娶她的,爹爹說女孩子家,一定要溫柔賢惠,這樣才可以攏住男人的心,想到這,伊雙兒深呼吸,然后緩緩的開口。

    “好吧,表哥,那我就不和他們計較了,我這可都是為了你。”

    花園中的幾個人,實在是受不了這女人,有眼睛的人都看出那男人有多麼討厭她了,她還自個兒在那里裝可愛,扮清純,到底是白癡還是神經病,尤其是莫愁,實在受不了的冷哼,隨之拋下一句。

    “胸大無腦。”

    這一言不大不小傳進了伊大小姐的耳朵里,那女人立馬變了臉,掉轉頭狠狠的瞪著莫愁,莫愁反瞪回去。

    她怕她,若不是顧著主子在場,早打得她鼻青臉腫了,誰有耐心在這里看她裝可愛扮清純,想吐。

    那莫憂一聽莫愁的話,再看伊雙兒,周身的汗毛倒豎,眼睛怒瞪,頭髮都快豎起來了,一副張開毛的刺蝟樣,生怕再惹出什麼事來,忍不住放軟了一點音調。

    “雙兒,表哥要招待客人呢?”

    他的話音一落,伊雙兒好似聽到了什麼天籟之音一樣,這還是表哥第一次如此輕聲細語的和她說話,她真是太激動了,立刻忘了和莫愁針鋒相對了,連連的點頭,好似小雞啄小米似的。

    “好,我先下去。”

    爹爹說過,聰明的女人要見好就收,不過臨離去的時候,她沒忘了狠命的瞪了莫愁一眼,不過這女人她是不會放過的,伊雙兒狠狠的發著誓,領著貼身的丫頭離開。

    長廊里的莫憂一揮手,冷沉的命令:“都下去吧。”

    七皇子府的侍衛應聲而退,有些受傷的乘機下去處理傷口了。

    她們這些人即便再無知,也知道眼前這些人是極厲害的角色,只兩個手下,便輕易的打敗了他們幾十個人,再看那為首的男子,白髮如云,端坐在輪椅上,美若天仙,這男子只怕是傳聞中嗜血,殺人不眨眼的無情,別說他們這些人,就是再多來一些人,只怕也不是他的對手啊。

    眨眼間,偌大的花園里,除了他們幾個,連小丫頭都退了下去。

    莫憂從長廊中走下來,恭敬的走到青瑤的面前,緩緩的開口:“小姐?”

    青瑤還沒來得及開口,一旁的莫愁冷冷的開口:“好客氣的七皇子啊,看來我們是來多余了,早知道就不來了,還以為遇到什麼事了?結果人家卻安心的在這里當皇子。”

    莫憂到底年輕,被莫愁散落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青瑤淡淡的冷睇了啊,緩緩的開口:“到正廳說話吧。”

    “好,”莫憂總算松了一口氣,恭敬的把青瑤和無情請進花廳,自己立在一側,青瑤看他的神色沒有一絲兒的狂傲,依舊和從前一樣謙遜,單純,心里多少好受些,揮了揮手:“莫憂,你也坐吧,在這里你是主人,讓外人看到就不好了。”

    “主子?”

    莫憂抬頭,迎上主子迫人的視線,抗拒不了的坐在上首,分賓主之位坐下來。

    “我們來是看看你是否平安,現在總算安心了,我們要回無情谷了。”

    青瑤說完,莫憂眉宇間一閃而逝的關心:“那長孫胤除掉了。”

    “嗯,除掉了,不知道小魚兒怎麼樣了?出來都好幾個月了。”

    青瑤算了一下,出來的時候,是陽春二三月,現在都秋天了,時間過得真快,都六七個月的時間了,小魚兒應該會說話,也會走路了,她到底和別人是不一樣的,青瑤的眼神有些期待,不知道那丫的一開口會說什麼?

    “能帶我走嗎?”

    莫憂落寞的聲音忽然響起來,青瑤不出意外的抬眸望著他:“莫憂,你這樣尊貴的身份,難道真的要跟著我們嗎?”

    “若非身不由己,我早就去找你們,我被五皇兄下藥了,所以內力全無,現在府里明的是有人保護我,可是真正的目的,還不是控制我,因為失去了我,伊家什麼都不是。”

    他的話音一落,青瑤噓了一聲,門外面有人偷聽,聲音便冷冷的開口。

    “七皇子,我們來是和你道別的,朋友一場。我們好你打聲招呼再走。”

    青瑤的動作,廳里的人都知道,只有莫憂聽不出來,因為他失去了內力,但看到主子的動作,知道外面有人偷聽,不用猜,也知道是誰在偷聽,除了伊雙兒那女人還有誰,既然她如此喜歡偷聽,他就成全她好了。

    “喔,那好啊,我就不送你們了,一路走好啊,以後來凰轅國要過來找我啊。”

    “一定。”青瑤接口,兩個人一唱一和的演著雙簧,神情自然至極,門外偷聽的果然是伊雙兒,這蠢女人忘了這屋子里的人全是武功高手,會聽不出來她的氣息嗎?還聽得格外的認真,一臉的欣喜,本來她還擔心表哥會想離開呢,沒想到根本沒有這回事,想想也是,有誰願意皇子不做,而做一個下人的。

    伊雙兒聽到了滿意的結果,領著人飛快的溜下去。

    花廳里,幾個人輕舒了一口氣,緩緩的望向莫憂,青瑤輕聲的開口:“我是猜到你是被下藥的,既然如此,我們會把你一起帶出去的,不過此事不宜操之過急,我想那伊家不會如此大意的,這府里只怕有很多人是他們的人。”

    “是。”

    莫憂的聲音剛落,便有丫鬟從外面走進來,沉穩的給他們幾個人上茶,大家誰也沒有說話,直等到她倒了茶,退出去,莫愁心急的開口:“莫憂?”

    她想問莫憂問題,青瑤一豎手,阻止她說話,廳上依舊是寂靜,青瑤冷沉著臉一揮手,莫愁飛快的閃身出外,門外剛才倒茶的丫頭依然還在,被莫愁嚇了一跳,莫愁怒瞪了她一眼,她才不甘心的離去。

    廳里,青瑤緩緩的開口:“這就是一個。”

    “這樣的只怕數不勝數。”

    莫憂惱恨的開口,一臉的郁悶,他根本無計可施。

    青瑤沉聲安撫他:“你也別心急了,安心待著吧,讓無情給你查一下,你的毒可有解,只要解開了毒,我們會找機會把你帶出去的。”

    “嗯,”莫憂領命,快步走到無情的面前,伸出手來,無情一手搭上他的脈絡,只聽了一會兒,便松開眉頭,緩緩的開口:“這是軟筋散,並不是什麼奇難雜毒,我這里有解藥呢?”

    無情說完拿出解藥遞給莫憂一顆,無情仍妙手神醫,這世上很少有他解不了的毒,但說沒有,也不可能,世事無絕對。

    莫憂服了解藥,心情便放松很多,但是青瑤不忘叮嚀他:“在短時間之內,你別露出任何馬腳,讓大家看出你已解了軟筋散,你照舊表現沒解的樣子,等時候到了,我們會把你帶出去的。”

    “是,”莫憂恭敬的應聲,青瑤等已站起了身,想起了那十幾個小乞丐,不由挑高了眉:“小桃她們還好嗎?”

    “嗯,挺好的,他們依舊每天認真的練功,這一點我沒有放松。”

    “那就好,到時候帶他們一起走吧。”

    青瑤揮了揮手,動手推著無情,幾個人一起離開。

    剛出了花廳的門,只見迎面而來一個高大沉穩的中年男人,一身的官服,頭戴官帽,滿臉的威儀,迫人的視線緊盯著青瑤她們幾個,走到她們身邊,來回的踱步,打量著他們。

    花廳里,莫憂已走出來,臉上閃過不耐,不過卻沒表現出來,而是淡淡的為青瑤介紹。

    “這是我舅舅,戶部侍郎伊思源。”

    青瑤領先一抱拳,不卑不亢的開口:“見過伊大人。”

    伊思源犀利的雙眸掃過青瑤出塵的臉龐,再看她面前端坐著的男子,謫仙一樣的面容,雖然此刻很平靜,卻周身的冷意,那種從骨子里冒出來的寒意,讓人不寒而栗,心驚膽顫,而且對于這個人,他不是一無所知的,這男子難道就是傳聞中的無情,他就住在凰轅國邊界的無情谷里,沒想到七皇子竟然識這樣的人,當下眼底閃過算計。

    “客氣了,怎麼要走嗎?”

    “是,天色不早了,七皇子該休息了。”青瑤繼續開口,正準備領著人出去,誰知道那伊大人竟然突發奇想的開口:“既然是鈺兒的朋友,那就留在府邸吧,多住幾日逛逛離京城也好啊。”

    莫憂眼神閃過犀利,這舅舅不知道又打的什麼主意,看他一臉的算計,就知道不安好心,或者是因為無情的厲害,他動起了什麼心思吧,不過能留他們下來,還是讓他高興,當下接著伊思源的話。

    “那你們就留下來吧,反正這府邸中院落眾多,就當陪陪本皇子吧。”

    到時候他和她們一起離開,莫憂算計著,完全不動聲色,反之還望向伊思源:“還是舅舅有心了。”

    伊思源很高興,難得鈺兒如此和顏悅色的和他說話,這還真不錯,只要心結慢慢的打開,他就會接受伊府的人對他的好,臉上的笑意更深。

    “嗯,來人,把七皇子的朋友安排到別院去,好生招待著。”

    “是,大人,”立刻從旁邊走出來幾個小丫頭,恭敬的垂首領命,青瑤冷冷的看著眼前的一切,這伊大人似乎老謀深算了,她如果沒記錯的話,這里是七皇子的府邸,而這里的所有人似乎都聽命于他,難怪莫憂堅決不留在凰轅國,這樣的人哪里還有半點的親情。

    而且他根本沒征詢她們的同意,便自作主張了,青瑤的臉色陡冷,狠戾的殺氣在眸底流竄而過。

    不過莫憂很快走了上來,某種閃過一抹祈求,分明是想讓她們留下來,既然如此,她就放過這位伊大人的一次,如果下次再膽敢隨便替別人做主,她就讓他明白明白,什麼才叫尊重別人。

    “有勞了。”

    青瑤的話音一落,誰知道從另一邊傳來一聲怒喝:“不行。”

    伊雙兒在丫鬟通知下,早浩浩蕩蕩的領著一幫下人過來了,遠遠的聽到自個的爹爹竟然留這些人住下來,早火冒三丈了,本來以為這些人會拒絕,誰知道這些人竟厚臉皮的留下來了,當下再也控制不住的叫出了聲。

    人隨著叫聲急切的奔了過來,沖到伊思源的身邊,不依的晃著他的手臂。
    “爹爹,我不要讓這些人留下,他們欺負過我,就是她還打過我,所以我不想看到她。”

    她說著一指莫愁,伊思源的臉色一變,隨即強行壓抑了下去,不過眸底便有些難看,想不到竟有人膽敢欺負到他的女兒頭上,他這個女兒在伊家可是個寶貝,含著怕化了,捧著怕摔了,想不到竟然被一個奴才打了,伊思源的臉色忽明忽暗的變了幾次。

    不過仍柔聲的勸慰女兒。

    “雙兒,不得無禮,這可是你表哥的朋友,過去的事就過去了,不打不相識嘛。”

    “是啊,不打不相識嘛,”青瑤也隨著他的話打哈哈,其實若不是看莫憂的面子,現在她就想一人一巴掌扇死這兩家伙。

    “不行,我不同意。”伊雙兒一看到莫愁便火冒三丈,別人還要好一點,因為女人的直覺,她看出表哥對這個女人似乎有點不一樣,因此心里不安,所以不同意。

    “胡鬧,”伊思源雖然寵女兒,但在某些事上,是很有原則的,此刻滿臉的嚴肅,認真的開口:“雙兒,女孩子家的像什麼樣子,這樣子的你還怎麼做一個皇妃。”



倩心似鐵 第一百一十二章 魔女小魚兒

   他的此言一出,很多人便明白伊家的狼子野心,不但控制著莫憂,還準備把伊雙兒嫁給他。

    這花廳內外,除了伊雙兒一個人,一改先前的囂張,嬌羞的跺了一下腳,不依的責怪伊思源:“爹爹,人家是女孩子,表哥還沒答應呢?”

    說完拿眼去瞄莫憂,莫憂一臉的冷若冰霜,既沒有反對,也沒有點頭,因為他很快便會離開了,可這動作落在兩個女人眼里便成了兩種意思。

    伊雙兒只當表哥不反對了,越發的高興,燈光下,那一張臉遍布著紅暈。

    而另一個人卻是莫愁,黑瞳陰森森的射向莫憂,這個該死的男人,竟然沒拒絕,看來還真想娶她表妹,莫愁的想法,正應了一句話。

    事一關己則亂,莫愁完全忘了,莫憂先前要離開的事了, 此刻只覺得胸悶外加心口疼,總之渾身不舒服,先瞪莫憂,然後瞪那伊雙兒,真恨不得把兩人射出一個洞來,好似被她抓住的奸夫淫婦。

    伊雙兒因為聽了伊大人的話,高興起來,倒不堅決反對讓她們一行人留下了,在伊思源的吩咐下,領著兩丫頭離去。

    青瑤冷冷的望著眼前的一切,唇角微勾,就是一抹不明的淺笑。

    伊思源一臉笑意的開口:“小女為人單純,如果有得罪的地方,請不要和一個小孩子計較。”

    在父親的眼里,不管多大,都只是小孩子,雖然伊雙兒這樣的年紀,很多人都嫁人了,但伊思源還是拿這個籍口來說事,不過青瑤懶得和他糾結,沉聲的開口。

    “我們怎麼會和令千金計較呢,伊大人,我們去別院了。”

    “好,把客人送過去,”伊思源見青瑤臉有不耐,只得掉頭命令身側的丫鬟,說實在的,若不是看無情的面子,他才不會留他們這些人呢,事實上他根本不知道青瑤是什麼樣的狠角色,有什麼出處,所以才會看輕了她。

    青瑤一行人在小丫鬟的帶領下,住到了七皇子府中的別院里。

    別院很大,好幾個院子座落在一起,是平時用來招待客人的,只不過七皇子一年多以前失蹤了,所以很久沒有住人了,但是卻打掃得很干凈,一塵不染,里面丫鬟婆子的一應俱備。

    青瑤和無情各住了一幢院子,比鄰而居,一出門便看到對面院子里的景象,中間隔了一座湖,湖心之上架了平橋,走幾步便到了。

    因為夜色已深了,兩個人分手,各自回房休息了。

    房間雖不是十分的華麗,卻分外的雅致,除了必要的簾櫳妝櫃,還擺著琴架和文房四寶,青瑤把身上的鳳尾琴取下來放在琴臺之上,抬頭望向窗外,月色濃濃,一點很隨意都沒有,不由得想起無情來。

    自從她們相見後,很多時候,他的眼神都追隨著她,似乎再也不願意離開她一分,平時安靜得好似無人。

    她知道他不喜歡說話,有時候連他心內真正的想法都不知道,因為他漂亮的眼瞳中,一點欲念都沒有。

    青瑤正想得入神,莫愁把床鋪整理了一下,走過來恭敬的開口:“主子,洗梳睡吧,夜已經深了。”

    莫愁的聲音冷冷的,情緒也不是太好,青瑤知道她的心思,淡淡的開口:“既然一直擔心他,見到了,何不去關心關心,何苦還糾結著,那伊雙兒的事又不是他的錯。”

    莫愁沒想到主子竟然直接點破了她的心思,臉色燒燙起來,趕緊申明:“不關我的事,以後他的事和我無關。”

    說完賭氣走到一邊去,青瑤還先說些什麼,忽然窗外傳來悠揚的琴聲。

    在夜色中如水流般流淌而過,沁人心肺。

    是無情在彈琴,看來他和她一樣睡不著,這琴聲是那麼的愉悅,可透露出他心情極好,青瑤唇角勾出一抹笑,既然睡不著,不如去聽他彈琴,掉轉身往外走去,莫愁也聽到了琴聲,見主子的動作,知道她是去聽無情公子彈琴,也跟著主子身後走出去。

    門外,長廊下悄然而立一抹俊逸的身影,卻是那莫憂,本來想來看看她們,到門口了卻又猶豫了起來,沒想到她們竟然出來了。

    一看到青瑤,他趕緊點頭喚了一聲:“主子。”

    “嗯,我去聽琴,莫愁留下來和莫憂談談。”不容商量的口氣,莫愁想拒絕,一旁的莫憂早伸手拉著她往一邊而去,一路上還聽到這個騷包的女人嘀嘀咕咕的抗議著。

    “放開我,我說了,讓你放開我。”

    莫憂拉著她,到一處假山邊,不待她再多說一個字,陡的俯身封住了她的嘴,莫愁呆住了,眨巴著眼睛做聲不得,這臭小子,死小子在干什麼?現在可不是她老牛吃嫩草,是他招惹她的,當下也不客氣,熱情的回應著他,兩個人不是鼻子碰到就是牙齒撞到,好不容易完成了一個吻。

    莫愁氣喘吁吁軟得像一團棉花,癱在莫憂的懷里,靜靜的聽著他的心跳。

    心里忽然有一種踏實感,幸好他沒事,這段時間以來,她嚇壞了,腦海中不止一次的想到他可能遇到的情況,每一種都讓她心驚膽顫,牽腸掛肚了這麼久,莫愁忽然哭了起來,莫憂立刻慌了,他從來沒哄過女孩子,所以有點手足無措,又是給莫愁擦眼淚,又是哄她。

    “好了,別哭了,別哭了。”

    “不,我偏哭。”莫愁止住了哭聲,她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只是連日來的心驚膽顫,使得她一瞬間感情潰堤,所以才會哭起來。

    兩個人終于挑明了身份,躲在假山后面親熱的竊竊私語……

    青瑤踏著月色,一路往彈琴的地方而去。

    夜風徐來,涼習習的浸透人的肌膚,平橋邊,湖光瀲灩,月色好似薄紗一樣輕浮在水面之上,月亮倒映的湖底,明晃晃的分外耀眼。

    月光柔和的籠罩著小小亭臺,輕紗飛揚,琴聲正是從亭中飛出來的,青瑤不由自主的走了過去。

    亭外立著清風,一看到她走過來,恭敬的福了一下身子,無聲的請她進去。

    自從上次的事件之後,清風對她是格外的小心恭敬,絲毫不敢怠慢,這讓青瑤感覺不安,似乎他還隱瞞了什麼事似的,只是他們主仆二人不提,她也無從得知。

    亭中,風吹進來,銀簪束著白髮,那白髮似云般流淌,映襯著他絕美的五官,一點都不顯難看,相反的更添妖媚之感,眉似新月,眼若明鏡,里面盛著清澤的波光,唇香艷而誘人,此刻,正專注在他的琴聲里,聽到腳步聲,抬頭望過來,笑意勾勒出來,月夜之下,好似瑤臺仙人在悄然撫琴,讓人陶醉在他的琴聲之中,不能自拔……

    月明,人秀,環境美,真是令人心曠神怡的境界。

    青瑤緩緩的坐在他對面,雙眸凝著心疼,靜靜的望著他,聽琴音流淌在指縫間,在月色中輕漾起來。

    一曲終,余音繚繞,好久仍回不過神來,只道一聲輕輕的低嘆響起。

    無情抬首,關心的望著嘆氣之人:“怎麼了?青瑤有心思嗎?”

    “無情的琴,總是彈得那麼動聽,我似乎差了你很多。”

    青瑤裝模作樣的態度,立刻逗笑了無情,他臉色好似罩了一層輕紗,雙瞳朦朧之中帶著深情,伸出手握著青瑤的手,自從摸過她的手,他就喜歡上了這樣的感覺,握著她,便感覺到心里暖暖的,那透心涼不復存在。

    “這琴不是一時心急的事,你的造詣頗高,假以時日你一定會超過我的。”

    無情的話柔柔的潤潤的,讓人聽了,心里生生汪出一池水來,沒來由的舒服。

    青瑤抬首望著他,雖然此刻的他看上去飄渺出塵,可是想到之前的那一頭黑髮,仍然心疼糾結得要死,眉不由自主的蹙了起來。

    “無情,以後別這樣傷害自己了,好嗎?你知道我有多難過嗎?真的。”

    無情的纖長的手放開她的手,輕撫她的眉心,神色依舊淡淡的,可是那話卻讓人無法忽視:“你不必難過,現在你能陪著我,我是極高興的了,真的,之前我只是害怕你出事了,所以才會白了頭髮,如果你不喜歡,那我回谷後把它染黑了。”

    青瑤一聽,伸手反握著他,用力的搖著頭。

    “就這樣吧,不管哪種樣貌的無情,都是那麼特別,所以別染了,就這樣,”青瑤握著無情的手,指尖柔滑,細嫩得好似錦緞,讓人摸了忍不住再摸,直到最後,才回過神來,自己的舉動無疑是性騷擾了,當下臉色緋紅起來,想抽開,無情卻反握著她,他的手溫熱的,可是有時候卻又冰涼的,青瑤蹙了一下眉,忍不住開口問了起來。

    “你的體溫好乖啊,時冷時熱的,和一般人不一樣。”

    無情淡淡的笑起來:“我生來性冷,再加上習得內功心法屬冷性,正常的時候,體溫偏冷,但是因為心里總念著你,所以便會變。”

    “好奇怪喔,”青瑤淡淡的開口,夜色下,無情的眼睛好似汪了一池的水,明晃晃的讓人移不開視線。

    兩個人就那麼定定的相視著,似乎有暖流流淌過整個小亭子。

    雖然不多言,可是卻溫馨如酒,芳香交織在空氣中。

    “等救出莫憂,我們回無情谷,”青瑤開口,無情用力的點頭,那是他心里最大的渴盼,與她過平凡人的日子:“好。”

    夜深了,青瑤站起了身,笑如夏花,燦爛耀眼。

    “我先回去休息了,你早點睡,一定要養身體。”

    “好,你回去吧,我再坐會兒,”他揮揮手,目送著她溶在月光中,直到她全然的消失,清風從亭外走進來,靜靜的站在一邊,看著公子癡癡的望著遠處,整張臉都閃著光澤,這是多少年以來從沒有過的事,公子自從和她相遇,似乎忘卻了所有的事,只想和她安靜的相處。

    “公子,夜色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嗯,好。”無情點頭,隔著輕紗,望著天邊的曉月,愉悅飛出來:“清風,我好高興啊,從來沒有的高興。”

    “我知道,公子。”

    清風點頭,他怎麼會不知道,公子的臉洋溢著的是幸福,他只要陪在沐姑娘身邊,知道她好好的,那怕一句話不說,他也能感受到他的歡樂,無情掉頭:“我們回去吧。”

    “好,”清風收起琴,推著公子離開小亭,往回走去。

    因為連日來的奔波,青瑤很累,早上便多睡了一會兒,誰知道一大早房間里便響起莫愁大驚小怪的聲音。

    這丫頭不知道做了什麼高興的事,興奮得一夜翻身打滾的折騰,很早便起來了。

    “主子,主子,好消息,好消息啊?”

    青瑤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沒好氣的冷哼:“你又抽什麼風,抽了一夜還沒抽夠嗎?”

    莫愁一聽便知道主子竟然被她影響到了,當下臉色緋紅燒燙起來,她實在是因為想到昨兒個晚上兩個人的吻,便睡不著了,因為她真的和小自己幾歲的莫憂吻到了一起去了,這讓她後知後覺的不安起來,總覺得自己沾了天大的便宜似的。

    莫憂才十五歲,身份尊貴,長相俊美,怎麼看,都不該喜歡她這樣的人啊。

    莫愁一番糾結,眼看著小姐又倒下去了,趕緊拉著她的身子:“小姐,你聽我說,有好事。”

    “什麼啊?”青瑤動也不動的閉著眼睛問。

    “剛才我聽到小丫頭們說起一件事,云蒼國的使臣出使凰轅國,你知道帶隊的是什麼人嗎?”

    莫愁故作神秘的說,語氣難以抑制的興奮,看主子一動也不動,趕緊接著往下說:“說是三皇子文玉,這凰轅國上上下下很多人都說那三皇子文玉長相妖孽,你以前不是和我說過,楚淺翼那男人仍是云蒼國的三皇子嗎?那是不是他啊。”

    莫愁最後的一句話總算驚著了青瑤,不過她並不是困惑,三皇子是不是楚淺翼,而且疑惑的想著,銀軒不是說走了嗎?怎麼會出現在凰轅國,還成了使臣團的首腦人物。

    不過他似乎說有事要忙,原來他要出使凰轅國啊。

    在青瑤的心中,銀軒便是楚淺翼,也就是現在的三皇文玉。

    “是他啊。”

    青瑤點頭,睜開水漾的眸子望著莫愁,淡淡的笑起來,看這丫頭平常不動聲色的,原來心計還頗深,她是想讓莫憂混在使臣團中出城,這樣誰一不會在意。

    這主意不錯,好,那她就到驛宮去拜會文玉。

    “好了,我知道你啥意思了,但是現在才一大早,先容我再睡會兒,而且不許再打擾我,否則別怪我翻臉。”

    青瑤冷冷的警告,隨之也不理呆愣著的莫愁,倒到床上繼續睡。

    莫愁無語,不過她是太興奮了,忘了這時候人家使臣團的人未必醒了,聽說昨兒晚上皇上設宴款待了那些使臣,想必很晚才睡,這會子怎麼會起來呢。

    而且主子又睡了,還是等她醒過來開說吧,轉身悄悄的走了出去。

    青瑤醒過來的時候,已是下午了,房間里陽光和煦,無情端坐在輪椅上,安靜的凝望著她,神情專注,滿含著深情,一看到她醒過來,染顏輕笑,一臉的神采。

    “醒了。”

    “嗯,”請你更要點頭,舒展了一下身子,心情愉快的開口:“又是新的一天。”

    莫愁守在寢室外面,聽到房間內有說話聲,便走了進來,侍候著主子起身,無情轉動輪椅,先去花廳候著她。

    “無情什麼時候過來了?”

    青瑤等無情走了,趕緊問莫愁,不知道自己的睡勢會不會太難看,或者有沒有打呼什麼的,想到有人看自己睡覺,自己竟然全然不知,真是有夠遜的。

    “來了有一會兒了。”

    “喔,莫愁,我一般睡覺的時候會不會有什麼奇怪的舉止?”青瑤開口問,莫愁給她整理好衣服,眨巴著眼睛好半天沒反應過來,後來以身設想了一下,便明白過來,立刻抿唇笑。

    “小姐別擔心了,你睡覺的姿勢很美的,沒有任何不雅的動作。”

    “那就好。”青瑤松了一口氣,領著莫愁出了寢室,去花廳。

    無情正坐在花廳,欣賞牆上的畫,桌上已擺好了午膳,大家都沒有用,四個人圍坐一桌吃了點東西。

    “無情,沒想到銀軒竟然在凰轅國,他是云蒼國的使臣。”

    青瑤的話音一落,無情的心內一緊,那男人的愛並不比他少,甚至于更多,而且他的為人帶著一抹霸氣,那樣子的他,若想要她,他還有機會嗎?

    心底有擔憂,抬首望了過去,輕聲的開口:“銀軒怎麼會是云蒼國的人。”

    “他是云蒼國的三皇子文玉。”

    青瑤緩緩的開口,理所當然的認為,要不然她想不出來還會有誰,真正對她有心意的只有無情,楚淺翼,還有遠有千里之外的皇上,而皇上,她說過了,讓他不要再出現了,那麼銀軒除了楚淺翼,再也沒有第二人了,也就是文玉。

    “小姐,那銀軒公子是易容的嗎?你怎麼那麼肯定是云倉國的三皇子?”

    莫愁驚呼,沒想到那樣出色的男子,竟然是易容的,看來他的易容術已到了以假亂真的地步了,真的讓人看不出一點破綻。

    “好了,不管他了,無情,今天我們去拜會他,我想他一定會幫這個忙的,讓莫憂裝扮成使臣出城。”

    “其實我們根本不需要他幫忙,莫憂的武功那麼高,只要易容一下,便可以輕易出城。”

    無情並不贊同青瑤去見文玉,如果他真的是銀軒的話,想到他對她的癡情,他的心便微微有點阻。

    那個男人的大度,全然放手,只怕他是做不到的,或者他其實是以退為進,要不然為什麼在分手之後,再次換了一個身份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青瑤微挑了一下眉,認真望過去,看到無情眸底的憂慮,看來這家伙在吃醋啊,真是啊。

    “不是莫憂一個人的問題,我忘了告訴你,我們找了十幾個小乞丐,莫憂可以輕易的出去,那些孩子怎麼辦?伊府的人認得他們,只有把孩子藏在使臣團的馬車里帶出去,這樣才確保萬無一失啊。”

    青瑤的話音一落,無情眼睛閃爍了一下,原來這樣啊,臉上浮著淺淺的笑意,點頭:“好,我陪你一起去拜會他,只是不知道他肯不肯幫忙。”

    幾個人剛說定,便有小丫鬟稟報:“七皇子過來了。”

    “讓他進來吧,”青瑤揮手,正好想問問莫憂,關于使臣拜訪凰轅國的事是不是真的。

    莫憂高大的身子很快出現在花廳里,青瑤淡笑一聲,示意他坐下來,掃視了花廳一眼,一個小丫頭都沒有,才緩緩的開口:“聽說最近有別國的使臣來訪凰轅國,有這樣的事嗎?”

    莫憂立刻點頭:“是,昨日父皇在宮中設宴款待他們,我推托了,說身體不舒服,所以沒有出現,聽說是云蒼國的三皇子人來的,要和凰轅國成為友好之邦,簽定平等條約。”

    看來各國都有了危機意識啊,青瑤嘆息,天下不久必亂啊,真不知道弦月會怎麼樣,不過眼下,她只想把莫憂帶出去,因此沉聲開口。

    “我待會兒和和無情公子去拜訪三皇子文玉,你也做好準備,到時候和那幫孩子混在使臣團中離開離京。”

    “好,”莫憂立刻點頭,想到要離開這里,整個人都很興奮,不過仍然有些擔憂。

    “那三皇子只怕不是輕易出手的人。”

    青瑤眼神凌厲,淡淡的開口:“這不是你擔心的事,現在派人把我們送到驛宮去就行了。”

    “是,”莫憂領命,立刻朝外面喚了一聲:“來人。”

     花廳之外,走進來兩個侍衛,恭敬的開口:“七皇子?”

    “派輛馬車,把他們送到驛宮去,”莫憂不怒而威的開口,冷冷的氣息,使得那些侍衛不敢不遵,立刻應聲:“是。”

    青瑤不再多說什麼,站起了身推著無情往外走去,她現在只想盡快離開這里,回無情谷。

    府門外,馬車已經備好了,青瑤等四人上馬車,前往驛宮而去。

    而這些消息,在第一時間,被送到伊思源大人的手里。

    驛宮門外,守著一大批的侍衛,層層關卡,把驛宮上上下下的圍得水泄不通,生怕使臣團的人遭受到什麼傷害,這可是事關兩國的友好聯盟。

    莫愁上前開口:“我們主子求見三皇子殿下,請通報一聲,就說他的老朋友來訪。”

    此言一出,那些侍衛不敢大意,立刻飛快的進去通報,三皇子的老朋友,眼前的人物可是不簡單的,若是怠慢了,只怕腦袋就搬家了,那侍衛很快便出來了,恭敬的開口:“三皇子有請。”

    莫愁微點頭,回身走到馬車前,稟明了主子,青瑤和無情一先一後的下車,兩個人一露面,那守門的侍衛,便覺得眼前一亮,這些人長得出塵而不染,看來和三皇子真是一路人啊。

    那侍衛立刻恭敬的走過來:“請。”

    青瑤點頭,並沒有多說什麼,但眉宇間淡淡的冷冽,使得那些人不敢多說什麼,小心謹慎的在前面領路。

    驛宮修建的華麗大氣,長廊畫宛,無不透著奢侈,他們幾個人跟著那侍衛身後,穿庭越廊,很快被帶到正廳里。

    三皇子文玉還沒有出現,倒是小丫鬟恭敬的上了茶,退到一邊候著。

    青瑤抬首打量著正廳的擺設,處處透著考究,古董玉器,還有牆上掛著名家之作,使得正廳透著皇家的風範,大氣凜然。

    門外傳來腳步聲,有聲音傳進來:“見過三皇子。”

    一道高大挺拔,身著白色海水底紋袍的人影走了進來,頭上玉冠束發,如云的墨髮傾瀉下來。

    那俊美絕倫的臉,星瞳閃爍著霸氣,唇角微彎,一臉的似笑非笑,帶著幾不可見的妖孽之氣,這人不是楚淺翼那廝,又是何人,不,應該是三皇子文玉。

    文玉一身邪狂的走進來,抬眸迎視上青瑤,一瞬間呆住了,好久沒反應過來。

    這不是青瑤嗎?他聽人稟報,還以為是誰呢?誰會想到竟然是這女人,當下回過神來,眉眼皆有神采,三大步上前,緩聲開口:“青瑤。”

    “我們又見面了。”

    青瑤淡淡的笑起來,這一聲使得文玉有些迷茫,不過很快注意力轉移到青瑤的身上。

    “來,坐下。”

    “謝過三皇子了,”青瑤不卑不亢的開口,領著莫愁坐在無情的身側
這時候文玉的視線才注意到無情,一個謫仙似的男子,端坐在輪椅之上,一雙美目閃爍著懾人的光華,緊盯著青瑤,難道他們?文玉不願意多想,染顏輕笑,看到青瑤真是太好了,他的心潮沒來由的起伏,激蕩不已。

    “這位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鬼醫無情吧。”

    文玉不是浪得虛名,一眼道破了無情的出處。

    無情神色冷淡,微抬了一下手,輕聲的開口:“三皇子好厲害的眼力。”

    他認真的打量文玉,看望著青瑤眼底的熾熱,確實是挺喜歡瑤兒的,可是卻找不到之前銀軒的那種刻骨,似乎少了些什麼,難道他並不是銀軒,那麼銀軒又是誰?

    無情反復思量,說實在的,他不排斥銀軒,但是不喜歡眼前的文玉。

    “坐,今日能看到瑤兒,我真的太高興了。”

    文玉的聲音透著興奮,青瑤淡淡的挑了一下眉:“我們才分手不久吧。”

    此言一落,文玉心內一顫,為何青瑤總會提到他們才見過,難道還有別的隱情,不動聲色的接口:“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嘛。”

    他妖孽似的臉上,透著似真似假,青瑤瞪了他一眼,先前還覺得他很不錯,這會子又如此欠揍了,一看到他這樣,她就想抽他。

    “好了,這次我們來見你,是有事請你幫忙。”

    青瑤直截了當的開口,懶得和這男人拐彎抹角的。

    “好,你說,”文玉也爽快,只要能幫助到她,他義不容辭,雙瞳閃過亮芒,定在她的臉上,她的眉,她的眼,一寸也不放過。

    花廳之中的無情,冷寒的掃視了那個男人一眼,雖然青瑤很特別,這樣的女子讓人喜歡,可是這男人,他就是喜歡不起來,而且只怕他根本不是銀軒,既然不是,卻不見點破,說明他的心計很深,別有用心。

    他還是當心點這個男人才是真的。

    “我想讓三皇子幫我帶一批人出城。”

    “好,什麼時候?”文玉狂放的一口應了,根本不問帶什麼人,或者做什麼事,只要她提的,他一定會幫忙,管她要帶的是什麼人,殺人犯還是叛國賊。

    “明日。”

    青瑤也不含糊,她只想盡快離開這里,回谷中去。

    “好,我正準備離開凰轅國,既然如此,那就明日出城,今夜你把那些人送過來,我會帶他們一起出去的。”

    “行,我會派人把他們送過來,你安排人在外面候著。”

    兩個人商定好了,青瑤便起身準備離去,文玉心底不舍,脫口而出:“留下來用晚膳吧。”

    青瑤沒說話,掉頭望向身邊的無情,無情搖了搖頭,淡定的開口:“我們該走了。”

    “好,”兩個人郎情妾意的樣子,深深的刺激到了文玉,他眼神幽深下去,唇角勾出淺淺的笑,淡然的出聲:“那明日再見。”

    “嗯。”青瑤推著無情出去,莫愁和清風緊隨其後走了出去。

    正廳里,文玉一臉的若有所思,那長妖孽似的容顏上,閃過清輝,沒想到竟然再見到了青瑤,當日只知她休帝一說,而他答應了弦帝不再踏足弦月一步,所以並不清楚箇中詳情,沒想到再見面,她竟然和無情在一起。

    看她剛才的神情,分明是對無情有情,難道她現在喜歡的人是無情。

    想到這里,文玉眼神幽深下去,好似萬丈深淵,他臉色罩著一層寒霜,陰森森的望著半空。

    在他的感覺里,無情這樣的人配不上青瑤,他的人生太陰暗了,總有太多的負面影響操控著他,即便他自己是真心喜歡青瑤,只怕還有很多未知的因素。

    文玉就那麼反反復復的想著,既然青瑤不再是弦月的皇后,那麼他就要拼命博一回。

    文玉的眼底閃過勢在必得,這一次相見,他發現青瑤對他似乎不似從前那般冷淡,相反的對他有著若有似無的自然,這可是一個好機會,文玉眼瞳跳躍著火 仧……

    當夜,青瑤讓莫愁和清風把那十幾個孩子秘密的送進了驛宮,明日離開。

    文玉果然派人守在大門口,接應了他們,順利的把孩子接了進去。

    第二日,整個凰轅國熱鬧非凡,萬人長巷,人滿為患,因為今日是云蒼國使臣團離去之時,街道兩邊三個一兵,五個一將的阻守著,千萬不能在使臣團離去之時發生任何意外。

    今日比使臣團來時人還多,因為傳聞云蒼國的三皇子文玉,仍是天下間少見的美男子,因此人人爭相觀望,踮足引頸,翹首觀望,直到長長的隊伍走了過來。

    前面是五百鐵騎,後面是華麗的輦車,然後是大臣的馬車,緊接著又是另一隊兵將,最後面是凰轅國的禮部尚書等人相送。

    云蒼國的兵將,高坐馬上,身著甲胄,氣勢凌人,手中的長槍灼灼生光,雖然看不見三皇子的傾城之貌,但看到這些兵將,都是極有威儀的,一行人很快過去了,一直往城門前而去。

    青瑤和無情也出了七皇子的府邸,悄悄的隱身在鬧市之中,一行人隨著隊伍出城去。

    城門前,凰轅國的禮部尚書,領著兵部侍郎還有朝中的幾個大官,恭敬的下馬,到輦車前恭送三皇子。

    “三皇子好走,臣等恭送三皇子。”

    “有勞各位大人了,”三皇子文玉掀起輦車前的錦紗,露出一張美如冠玉的容顏,如水似的聲音響起,然後放下錦紗,一聲冷沉的命令:“走。”

    凰轅國的禮部尚書等人退到一邊,長長的隊伍繼續前進,眼看著離開了城門,後面的青瑤好無情松了一口氣。

    誰知,忽然響起了馬蹄聲,整齊有序,飛快的沖了過來。

    威嚴冷沉的聲音響起:“等一下。”

    隊伍停了下來,一隊騎兵沖了過來,為首的人正是伊思源伊大人,飛快的翻身下馬,一舉手擋住了文玉的去路,冷沉的開口:“三皇子,老臣多有得罪了。”

    隊伍停了下來,文玉冷魅的聲音響起,帶著嗜殺之氣:“伊大人有什麼事?”

    他認識伊思源,昨兒晚上宴席之上,就有這位大人,雖然只是小小的禮部侍郎,但態度極端的狂傲,聽說是仗著七皇子的舅舅身份,而七皇子深得皇上的寵愛,皇上默許了他很多事,所以這人行為上很是放肆。

    “七皇子不見了。”

    伊思源一想到七皇子不見了,整個人全都亂了,他所有的心思都在七皇子的身上,沒想到七皇子最後依舊離開了,這讓他很失望。

    “所以呢?”

    聲音越發的冷,可聽出文三皇子的耐心快用完了,可是伊思源已經不管不顧了,如果沒有七皇子,他伊家什麼都不是,所以一定要找到七皇子,七皇子武功盡失,要想出城,只怕很難,所以他合計了一下,七皇子一定隨使臣團的輦車離開了,因為昨日有下人稟報他,住在府里的那些人去見了文三皇子,這前後一連貫,不難想象其中的奧妙,因此他才有膽留下三皇子的輦車。

    城門前,禮部尚書的臉都綠了,他一向看不慣伊思源,仗著七皇子,耀武揚威,眼高于頂,他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侍郎,皇上雖寵信他,只不過知道他不會害七皇子而已,豈會真的重用于他,他連這一點都看不明白,真的白混了。

    禮部尚書走了過去,冷沉下臉,緩緩開口:“伊思源,你好大的膽子,這可是使臣,豈容你放肆。”

    “林大人,下官並非有意冒犯,只是七皇子不見了,下官怕他隨著三皇子的隊伍出去,所以才會攔三皇子的輦車,多有得罪之處,請三皇子見諒。”

    伊思源並不怕禮部尚書林大人,態度堅決,不容商量的樣子。

    只聽一道冷戾的聲音響起:“伊大人想干什麼?”

    “我想搜查一下,”伊思源此言一出,所有人臉色大變,伊思源真是好大的膽子,這把云蒼國的顏面往何處放,那輦車之中的文玉,又即是容他人放肆之人,當下冷喝一聲。

    “大膽,你以為你一個小小的二品官員,也敢在這里耀武揚威,指手畫腳。”

    文玉一言落,秀竹一樣俊挺的身子,陡的從輦車之中竄出來,一掌拍飛出去,帶著幾分強大的威力,把伊思源拍飛了出去,隨之整個人已落回輦車之中,冷冷的開口。

    “如若不是看你們皇上的面子,今日你就別想活命。”

    文玉說完,掉頭朝禮部尚書開口:“你們凰轅國的待客之道,實在讓人嘆為觀止,今日所做做作對云蒼國是一個奇恥大辱,我們所訂的和平條約,全部作廢。”

    說完朝後面大叫一聲:“走。”

    隊伍立刻往外走去,而被文玉打飛出去的伊思源,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眼前的一切,他做夢沒想到文玉如此的猖狂,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又怒又急,再加上受了重傷,哇的一聲口吐鮮血。

    而城門前的禮部尚書等官員,早臉色俱變,立刻翻身上馬前往皇宮去稟報皇上,也不管伊思源的死活,只有他帶來的幾個手下,小心的扶著大人回府。

    這伊家只怕要大禍臨頭了,很多的百姓幸災樂禍,拍手稱快。

    青瑤和無情等到一切落幕,才隨著人潮離開了離京。

    出了城門,每個人都有一種歸心似箭的感覺,終于出來了,很快就可以回無情谷了。

    馬車內,青瑤望向無情,發現他一直若有所思,眼神凝重,不由奇怪的挑眉:“無情,發生什麼事了?”

    “青瑤,你是不是覺得文玉就是銀軒?”

    經過剛才的一幕,他百分百的肯定,那文玉絕對不是銀軒,雖然銀軒也很狂放,但看著文玉的行事手段,總覺得和銀軒不一樣。

    青瑤淡然的一笑:“怎麼了?不管他是不是銀軒,與我們何干,銀軒只是我的朋友。”

    “嗯,”既然她如此說,無情沒有再多說什麼,雖然文玉對青瑤有心,但是他們很快進谷了,而谷中一般人根本進不了, 所以他的擔心根本是多余的。

    馬車飛疾而去,很快便看到路邊停著一輛豪華的馬車,竟是云蒼國使臣團的馬車,莫憂和孩子們便藏在這里,清風一啦韁繩,馬車停了下來。

    文玉領著一個手下,跳了下來,身後緊隨著他下來的是莫憂和那些孩子,嘰嘰喳喳的圍著他說個不停,顯然他們相處得很好,那些小孩子都很喜歡他。

    青瑤和無情下車,陽光分外的明媚,天很藍,一片耀眼。

    文玉的一看到青瑤,唇角勾出和風似的笑意:“一個都不少,全在這里。”

    “謝謝你了,”青瑤推著無情走了過去,跟文玉道了謝,掉頭望向一側的莫憂,淡淡的開口:“好了,我們走吧。”

    “是,”莫憂笑著和文玉道謝,轉身命令孩子們上另一輛馬車。

    一行人就此分手,準備離去,誰知文玉突然的出聲:“能請我去無情谷坐坐嗎?”

    這提議讓人詫然,青瑤望了他一眼,想從他臉上找出一點銀軒的痕跡,她知道銀軒雖然喜歡她,但從來不給她負擔,而文玉的臉上也沒有任何表情,只是單純的笑意,可是無情說他不是銀軒,究竟是因為吃醋,還是文玉其實真的不是銀軒,不過對于請他進谷的事,並不是她能決定的,因為無情個性冷淡,一向不喜歡別人打攪到他的生活,此次能讓這些小乞丐進去,已屬不易了,她可不敢做這個決定。

    “文玉,我們?”

    青瑤正準備拒絕,誰知道身後的無情忽然的出聲:“好。”

    他看出了文玉眼里的挑釁,那種如果是男人,就公平較量的眼神,難道他會怕他不成,銀軒那麼深愛著青瑤,青瑤還選擇了他,一個文玉憑什麼和他爭,而且他並不想霸占著青瑤,只是不喜歡文玉這樣的人,一看便是那種心思深沉的,這種人,只怕未安什麼好心。

    “無情?”青瑤詫異的叫了起來,無情溫柔的笑笑,伸出手握住她:“沒事,既然他幫了我們,我們請他進谷做兩天客,也是應該的。”

    “喔,”青瑤點頭,真是這樣嗎?為什麼她感覺到一股陰謀重重的味道,這兩男人不會斗起來吧。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們上車走吧。”

    兩三輛馬車飛快的疾馳而過,直奔無情谷……

    郁蔥的大山,鳥雀飛過,一行人到達無情谷的時候,天已近黃昏,整座山頭籠罩著一層黃色的光暈,那些食人花滴血一樣的妖嬈,遍布在沼澤之上,散發出濃烈的血腥之氣,饒是膽大之人,仍有一些輕顫。

    無情身形一拭,人已躍至半空,那輪椅不時的輕點沼澤,飛快的往谷中而去。

    谷中,桃花盛開,雖然已是深秋,可是桃花依然開得燦爛,風吹過,飄飄揚揚的落滿地。

    谷中氣候宜人,四季如春,一行人剛穿過桃林,站在石階之上,便聽到一道嬌俏的小小的聲音響起。

    “明月,我要出谷去。”

    “我的娘呀,咱不是說好了嗎?他們很快就會回來了啊,你別心急了,”明月的聲音不但透著疲憊,還透著無盡的蒼涼,好似快不堪折磨了。

    青瑤眼神一暗,臉色罩上薄怒,沒想到那丫頭一開口,竟然折磨起人來了,正待喚她。

    一旁的莫愁和莫憂早驚喜的叫起來:“小小姐會說話了,好厲害啊?”

    青瑤翻白眼,一聲沖天的怒吼:“小魚兒,你皮在癢了是不是?”

    她的話音一落,從房間里飛快的沖出一抹小身子,穿著粉色的衣裙,頭上梳著漂亮的桃花髻,大大的眼睛,神采飛揚,一看到青瑤早高興的尖叫起來,笑得別提多開心了。

    “蘇塵,你總算回來了。”

    一開口,把大家搞愣住了,小魚兒這話是什麼意思,青瑤的臉色一黑,陡的沖過去,提起這丫的小身子直沖進房間里,門外所有人面面相覷,這是啥狀況,娘兒倆的見面還真是獨特啊……

    房間里,青瑤一臉嚴肅的望著小小的身子,水靈可愛的小丫頭,沒想到幾個月的時間不見,她不但會說話,還會走路了,只是她說的叫人話嗎?

    “小魚兒,你剛才叫我什麼?”

    青瑤冷冷的望著她,小魚兒,也就是喬南縮了一下脖子,小聲的開口:“蘇塵,對不起,我知道你不會輕易的原諒我,可是我真的想跟你說一聲對不起。”

    小魚兒說完,頭垂得低低的,雖然她里面的靈魂是喬南的,可同樣她是她生出來的,經歷過那一次的死亡陰影,青瑤已從心思原諒她了。

    “好了,過去的都過去了,既然你重生到我的肚子里,以後就是我女兒了,而且你要加倍的孝順我,幫助我,要不然我可懶得理你。”

    青瑤的話音一落,小魚兒聽出弦外之音,驚喜抬起頭的,她的眼睛細長有型,睫毛又厚又密,格外的傳神,唇角一勾,便是笑意,小心翼翼的說:“你原諒我了嗎?真的嗎?”

    “嗯,不過如果你不孝順我,或者膽敢惹我生氣,我立馬讓你滾蛋。”

    青瑤狠狠的威脅著,小魚兒立刻乖乖的舉雙手保證:“好,我保證以後孝順你,誰若是欺你,我一定抽他的筋,扒他的皮,順便把他蒸了。”

    明明是個小丫頭,可偏偏說出來的話,充滿狠戾血腥,眸光一陣陰寒,令人害怕。

    青瑤啪的一聲敲她的頭,嚴肅的聲明:“以後叫我娘,還有不準叫我以前的名字,現在的我叫沐青瑤,而你是沐小魚,記住了嗎?”

    “是,娘,我記住了。”

    小魚兒呵呵笑起來,分外的開心,沒想到她的願望終於達成了,蘇塵原諒她了,喔,不,該說娘原諒她了,因為她是小魚兒,沐小魚,世上再沒有蘇塵和喬南,只有沐青瑤和沐小魚……


作者: nikonnika    時間: 2012-5-19 04:59 PM

本帖最後由 nikonnika 於 2012-5-21 02:22 PM 編輯

倩心似鐵 第一百一十三章 群蛇狂舞.手雷現世

   房間之外,長廊之下,一行人正為小小人兒擔憂呢,不知道她娘會如何懲罰她,誰知道卻響起了悅耳的笑聲,眾人再次訝然,最後各自分散開來,無情吩咐了下人把三皇子和他的手下安置到客房去。

    這無情谷因為從來沒有人進來過,所以根本沒有獨立的客房,所謂的客房,其實就在離他們不遠的一間房,平時沒什麼人住,既然這三皇子來了,就讓他先住下來。

    無情的房間。

    明月一臉的悲慘,可看出他整個人憔悴了很多,一邊動手為公子整理房間,一邊哽咽著開口:“公子,幸好你們回來了,總算救了我一條命,再遲些回來,你就看不到我了。”

    說完掉頭,陽光燦爛的臉上,那是一個陰雲密布。

    無情奇怪的挑了一下眉,唇角微勾,淡淡的開口:“誰惹你了?”

    “小魚兒,那丫頭根本不是人,她就是個小魔女,公子,你別看她只有一點大,可跟個妖怪差不了多少,”明月說完,還小聲的打量著外面,似乎很害怕那個小丫頭從屏風後面轉出來,最後還配合的抖索了一下。

    無情有些難以置信,小魚兒才多大的孩子,明月竟然怕成這樣,不會吧,妖怪,虧他想得出來,說一個小孩子妖怪,也不理會他,一只手騰空一撐,坐到床榻上,也不去理會明月。

    明月見公子似乎不相信,那臉白得更厲害了。

    “公子,你不相信拉倒,你們很快就會知道了,她根本不是個人,對,一定是個妖怪。”

    明月喃喃自語,抬頭,只見公子已經輕靠在床榻上閉目養神,根本不理會他,只得悄然的退了下去。

    房間里很安靜,無情並沒有真正的休息,而是在想事情。

    無情谷從沒有外人進來過,自從來了青瑤,他覺得很窩心,現在不但多了十幾個乞丐,竟然連文玉也進來了,他總覺得那個文玉不單純,無情想著,臉色罩著一層寒霜。

    這時候,清風從外面走進來,看主子一動不動的歪靠在床榻上,知道他並沒有休息,似乎在想事情,不由輕輕的開口。

    “公子,那文三皇子只怕別有用心?”

    無情沒動,他豈會不知他的別有用心,他就是想讓他知道,即便他進谷來,一沒有任何機會,而且他想讓青瑤明白,那文玉根本不是銀軒,這樣她才不會胡亂的信任他。

    “我知道了,他們在谷中這兩天,你們留意著點,別讓他生出任何事來。”

    “是,公子,”清風應聲,下去安排人手,仔細盯著那文三皇子,這谷中的人,哪怕一個下人功夫都是極厲害的,因此並不害怕被文玉撞上……

    另一邊,青瑤的房間里。

    不時的傳來驚呼聲,莫愁一臉難以置信的望著那小小的丫頭,正大剌剌的站在她的面前,和她上下打量著,好半天乾脆叫了一聲:“莫愁。”

    莫愁的下巴差點沒掉下來,眼珠子瞪得滾圓,這丫頭從小就是異類,沒想到沒到生日,便會說話走路了,而且吐字分外的清楚,最重要的是她的眼神,很強勢,晶亮有神。

    小魚兒剛說完,坐在一邊的青瑤賞了她一個爆栗,冷冷的警告她:“叫莫姨,如果以後我再看到你和谷里的人大小不分,皮就給我繃緊點。”

    青瑤的一聲令下,小魚兒立刻一掃先前的囂張,分外的乖張,甜甜的笑。

    “莫姨。”

    莫愁點頭,站起身拉著她走到一邊去,上下打量完,不由得嘆息,這小丫頭越大越像她老子,和皇帝簡直像一個模子里脫出來的,不過自古生女兒多數像爹爹,也難怪她的樣子和皇上長得像,只是主子似乎全然不知似的,一點影響都沒有。

    莫愁的眼神上下忽閃著,站在她身邊的小魚兒,忽然掙開她的手,興奮的開口:“娘,給你看樣東西。”

    小小的身子已沖了出去,很快抱著一隻可愛,通體雪白的小狼崽進來,得意的搖晃著腦袋。

    “怎麼樣?明月給我捉的,娘,還沒有名字呢?你給它起個名字吧。”

    小魚兒笑瞇瞇等著,莫愁瞄了一眼,不由得贊嘆,這小狼崽確實長得可愛,和小狐貍毛雪球有得一拼,不過叫什麼名字呢?抬頭望著主子,青瑤隨意的瞄了一眼,便看到了小魚兒的那張臉,想起宮中的那個人,隨口的說了一句:“就叫小尊吧。”

    她的話音一落,小魚兒歡天喜地的把純白色的小狼狗抱了出去,房間里,莫愁的眼睛再次瞪圓了,好半天做聲不得,這兩母子的稟性還真像啊。

    “主子,你這名?”

    “怎啦,我叫我的,他叫他的,這是兩碼事,知道嗎?你那心思擔得太多了。”

    青瑤不以為意的揮手,兩個人正說著話兒,莫憂從外面走了進來,恭敬的稟報:“主子,十幾個孩子安頓好了。”

    “嗯,你從現在起,專門負責培訓他們,雖然人數有點少,但好歹先進行著,慢慢的我會再找人,這事不急。”

    “是,主子,”莫憂點頭,並未退出去,拿眼斜睨著莫愁,青瑤豈會不明白他的心思,揮了揮手沉聲開口:“我休息會兒,你們先出去吧。”

    “是,”兩個人退出去。

    青瑤確實也是太累了,在外面覺都睡不踏實,只有進谷來,身心才算真正的放松下來,不過想起文玉來,又是一陣心煩,無情為什麼同意讓他進谷來呢?而且他說文玉不是銀軒,那麼銀軒是誰?她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銀軒眼里的熱切,那樣的濃厚,似乎滾燙的巖漿一樣,總不會莫名其妙的冒出來一個人來喜歡她吧,可是在她的記憶里,並沒有這麼一個人。

    除了皇上和文玉兩個人,可是皇上遠在千里之外,難道他再次易容來到這里了,隱身在青樓中,那家青樓是他早就布置好了,青瑤越想越煩,不過她真的很想搞清楚,文玉到底是不是銀軒,如果他不是,竟然是他?

    青瑤一想到這個,便覺得心里阻的慌,她是寧願銀軒是文玉,也不願意是他的,要不然他們似乎有些糾纏不清了。

    青瑤正在糾結,有腳步聲走進來,沉穩,內斂,緩緩的停在她的身邊,兩道燒灼的視線停在她身上,青瑤心底一閃而逝的不悅,這人不用想也是文玉,沒想到他連這點自覺都沒有。

    隨便的進入女子的閨房,這谷中,因為一直以來沒有外人,所以並沒有人守在房門外,沒想到竟讓這人肆無忌憚的闖了進來。

    青瑤一動也不動,她倒想看看,他想做什麼?

    難道他真的不是銀軒,銀軒為人是極端光明磊落的,他雖然也這樣看過她,卻沒有那種強勢,更多的是深情……

    文玉一動也不動的看著沉睡中的佳人,感受著她上下起伏的氣息,心底一閃而過的貪婪,真想就這樣把她囚在身邊,而且他知道她並沒有睡著。

    文玉故意伸出手想觸摸她的臉頰,看她是否還能裝?

    青瑤一感受到他的用意,正待出手襲擊他,卻被人打擾了。

    房門外,小魚兒領著小尊和毛雪球,一搖三晃的走進來,一看房間里冒出來一個男人,長得嘛,確實聽美的,不過他想干什麼,當下小臉蛋一沉,大喝:“采花賊,干什麼?放開我娘,否則打得你鼻青臉腫,七竅流血。”

    說完,人已沖了進來,小小的身子用力的一撞,把文玉撞開了,自己隨之往後跌去。

    文玉好半天反應不過來,最後回過神來,望著地上的小小人兒,竟是一個身著桃粉衣衫的丫頭,長得鳳眉星眼,那模樣,那神情竟然和弦帝一個模子里脫出來的,還聽到她叫青瑤娘,那麼這是弦帝的女兒?

    文玉沒想到青瑤竟然替弦帝生了一個女兒,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樣酸甜苦辣,什麼樣的滋味都有,一時征愣住了。

    而坐在地上的小魚兒,一看這俊男半天沒動靜,惱了,也不理會美男俊不俊了,小臉一沉,從地上起來,雙手叉腰開罵起來。

    “采花賊,你竟然敢騷擾我娘,還不快滾再不滾,姑奶奶打得你滿頭包。”

    說完這家伙真在房間里找東西,青瑤聽著耳邊的動靜,實在受不了這囂張得過頭的家伙,她從過去就是大咧咧的個性,到現在一點沒變,趕緊睜開眼喚了一聲。

    “小魚兒。”

    一道聲音響起,小魚兒立刻乖巧得就像小貓看到了老虎,立馬乖乖的走到青瑤的身邊站定:“娘,你醒了。”

    青瑤點了一下頭,掉頭望向文玉,文玉似乎從來沒被人罵過,徹底的呆住了,根本反應不過來,這小小丫太玄門了,讓人有一種汗毛倒豎的感覺,明明是一個小奶娃子,看上去應該剛走路,可是這丫頭不但兇,還破口大罵,最重要的大叫他采花賊。雖然現在的她似乎很乖,很乖,但僅局限于她娘吧。

    “你沒事吧。”

    青瑤同情的望了一眼文玉,看來被小魚兒嚇到了,是啊,一般人遇到這種情況基本上會被嚇到,因為她是知道其中奧妙的人,才會淡定,若是她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想必也會嚇呆。

    “我沒事,先告辭了,我們回頭再聊啊。”

    文玉落荒而逃,他是怎麼也想不透,為什麼一個小孩子的眼神那般的犀利,雖然她看上去一副乖乖的樣子,可是那眼神邪惡的斜睨著他,好似魔鬼的眼睛一樣。

    “膽子真小。”

    小魚兒忍不住嘀咕起來,本來看他長得美,還想調戲調戲他呢,沒想到不禁嚇,真是的,小魚兒正在嘀咕呢,一旁的青瑤掉頭望著她。

    那眼神似笑非笑的,帶著涼涼的氣息。

    “娘,我下次改。”

    小魚兒豈會不知道青瑤的軟肋,只要在她還沒有飆的時候,乖一點,絕對不會有事。

    果然她一認錯,青瑤的臉色緩和了一些:“嗯,下次罵人別那麼難聽,你好歹是個女孩子,雖然很小。

    “呃,”小魚兒一怔,抬起頭抿唇笑,又有點得意忘形了:“那就是可以罵得雅一點。”

    “基本上行,”青瑤裝模作樣的開口,想到剛才文玉被嚇傻了的樣子,不由得開心的大笑起來,小魚兒立刻陪著她笑,母女二人在屋子里開心極了,笑聲傳出去很遠。

    晚上。

    月光如水的籠罩著無情谷,長廊之下的平臺上,安設了桌席。

    清風柔和的吹過,桃花紛紛的飄落,夜色清麗婉約動人。

    大家圍坐在桌子邊,邊吃邊說著話兒。

    這一堆人里,說得最大聲,笑得最開心的當數小魚兒了,那些從谷外回來的人總算見識到她的過人之處,再看一眼安靜的明月,和文三皇子,兩個人都是一臉的驚悚,一晚上心事重重的樣子,無情倒是不以為意。

    “三皇子怎麼不吃,難道是嫌無情谷的家常便飯不好吃?”

    無情淡然的聲音響起,看不出任何的表情,一旁的文玉,動了一下唇,鎮定的搖頭,現在他是好多了,先前確實是被那小丫頭驚到了,其實充其量她只是一個小孩子罷了,也許是過人的聰慧,所以才會如此老成吧。

    文玉剛這樣想完,碗里便多了一塊醋溜雞塊,隨之面前是一張可愛的臉,小魚兒笑瞇瞇的開口。

    “原來你還是個皇子啊,”那一雙賊目上上下下的打量著文玉,文玉感覺自己好像被人扒光了一樣,可是自己都無法理解這樣的感受,只怕他說出去,人家會當他瘋子,這小丫頭充其量才一歲,難道還會意淫他不成,不行,一定是他想多了。

    “是。”

    他的話音剛落,小魚兒的一雙魔爪準確無誤的摸上了他的臉,還伴隨著贊嘆聲:“果然是皇室的飯養人,這皮膚真好啊,光滑有彈性,手感不錯。”

    此言一出,一席的人全都怔怔的望著這丫頭,好半天反應不過來,只有青瑤翻白眼,小魚兒又整文玉,她其實並不是好色的人,雙眸冷睇了過去,小魚兒立馬乖了下來,她知道某人發怒了。

    文玉是徹底的懵了,自己被個小丫頭調戲了嗎?

    現在是怒也不是,不怒也不是,總之一口氣阻在心里,臉色陰沉沉的,一句話也不說,他身後的手下,冷瞪著一桌子的人,最後落到小魚兒的臉上,恨不得好好教訓這丫頭一番。

    小魚兒一接受到那手下的眸光,心里便叫囂開了。

    若不是怕某人生氣,我怕你,非把你卒子氣出血為止,讓他想入非非……

    夜色越來越濃,眾人用完了膳,便有谷里的下人收拾了下去,大家並沒有離去,這樣的月色,這樣的美景,真想做點什麼,青瑤想到這,立刻緩緩的開口:“我給大家彈首曲子吧。”

    “好。”

    好幾個人叫了起來,就連文玉也來了興趣,先前的陰鷲消散了不少,既然他喜歡青瑤,當然要接受她的女兒小魚兒,小魚兒雖然惡劣,但她是青瑤的女兒,他當然要接受她,而且從另外一個面說,這丫頭如此聰明,如果青瑤再生一個孩子,說不定也如此聰明,文玉一想到這個,心里放松了很多。

    青瑤一見大家都來了興趣,抬眸含笑望著無情,無情點了頭,她便掉頭吩咐莫愁。

    “去把琴拿來。”

    “是,主子,”莫愁立刻上石階,過長廊,進房間去取琴,琴很快被拿來了,擺放在桌子上,青瑤端坐在桌前,微斂雙眸,十指輕撫上琴。

    琴音響起,在夜色中悠揚飄遠。

    眾人沉浸在愉悅的琴聲里,忽然一道輕靈的悅耳的歌聲響起,帶著飄渺欲仙的味道。

    是青瑤在唱歌,這是一首青花瓷,她嘗試用琴音彈奏出來,配合著低醇的歌聲,在夜色中透著酒醇的芳香。

  “素眉勾勒秋千話北風龍轉丹,

    屏層鳥繪的牡丹一如你櫥窗,

    黯然騰香透過窗心事我了然。

    宣紙上皺邊直尺各一半。

    幽色渲染侍女圖因為被失彩……”

    大家都呆住了,在他們的印象里,青瑤一直是個睿智,清絕的女子,還從來沒有過如此柔媚的一面,那低低的有韻味的歌,直撞擊到每個人的心底。

    好動聽的歌啊,清潤甘香,在她的歌聲中,眾人看到一位如玉的美人,素手低眉的描繪出一紙丹青,竟是一只漂亮精致的瓷器。

    人美物美,這月色下,琴音動人,歌聲惑人,那詞更是讓人震驚。

    一曲停,余香繚繞,大家仍沉浸在其中。

    無情的聲音輕輕的響起:“青瑤,這首歌叫?”

    “青花瓷,”青瑤輕輕的回答,臉上罩著夢幻的色彩,漂亮至極,翹起尖尖的下巴,這個女人究竟有多少面,每一面都讓人驚嘆。

    無情和文玉,都深深的凝視著他,好久不出聲。

    夜色中,響起輕微的悉悉之聲,讓人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每個人都有一種頭皮發麻的不安。

    似乎有什麼東西大量在谷中爬行著,青瑤皺眉,一收先前的嬌媚,周身是冷然的氣息,靜靜的凝神聽著。

    好像是蛇。

    這念頭剛完,立刻有人叫了起來。

    “啊啊啊,蛇啊,好多的蛇啊,”有下人從後面跑到前面來,石階之下的人面色大變,尤其是無情,臉色更是難看,第一時間,便知道有人進來了,這谷中從來沒有蛇這種東西,因為谷中長了很多藥草,蛇是不敢靠近的,除非是人控制住的。

    青瑤和莫愁等飛快的抬頭望過去,只見桃花林上空,不少的蛇從枝頭冒出來,翹著腦袋,層層錯疊著,掛著樹梢上,有的掉下來,再看屋頂上,也有蛇掉了下來,擲在地上,翻滾著。

    無情一眼望去,這些蛇都是劇毒之物,只要被他們咬一口,只怕足以致命,因此沉聲開口。

    “小心些,這些蛇有毒。”

    而青瑤和莫愁還有小魚兒,到底是女孩子,早嚇得花失色,倒不是怕蛇毒。

    女人天生對這些軟趴趴的無骨動物,都有恐懼感,這是一種天性,所以夜色中,女人的叫聲一浪高過一浪,而她們的叫聲卻引來了囂張至極的大笑,夜色中,兩個大鳥漂浮在空中,借著風向,也不急著落下來,只在天空看好戲。

    不時的發出怪笑聲。

    無情一抬頭,只見那兩個人,一白一黑,白衣的是男子,黑衣的是女子,這兩人正是江湖怪物,黑白雙煞,專以操控蛇毒為樂,這些蛇都是他們養的,每一條都含劇毒,別說被咬到,就是被毒液噴到,恐怕也會沒命。

    無情既然認出他們來,臉色就更加難看了,朝半空大喝。

    “好你個黑白雙煞,你們不待在自個的鬼窩,竟然跑到我無情谷來搗亂,你們想干什麼?”

    那黑白雙煞聽了無情的話,得意的大笑,那白煞猙獰著面容,唇角一勾,冷冽的出聲:“世人都說你鬼醫無情,醫術了得,解毒更是厲害,今日我黑白雙煞,就來試試你的能力。”

    此話一落,無情知道他們今日是不會隨隨便便就可以打發的,當下臉色陡沉,白色的長袍一揮,平地炸起一聲巨響,一粒丹丸被他義氣散開,那些蛇一聞到這味兒,一時之間不敢動了。

    黑白雙煞一看,寬大的袖袍一收,陡的從半空降落下來,兩個人同時從腰間拿出一枝小巧的竹笛來,明明是普通的笛子,可吹出來的音,卻讓那駐足不前的蛇群,激動起來,翻滾著,前行著。

    有的絞成一起,不停的翻滾,有的直往前爬。

    鋪天蓋地的涌上來,青瑤和莫愁等在驚懼過後,緩和過來,臉色陰寒,陡的開口:“不就是蛇嗎?和他們拼了。”

    一言落,那小魚兒飛快的轉身回房間,很快拿出兩個東西:“娘,有這個。”

    她一揚手里的東西,這是她最近無聊做出來的,竟是兩個簡易的手雷,青瑤一見大喜,真是太好了,沒想到這丫的倒把這件事做了,當下接了過來,冷笑一聲,望著身側的人,緩緩的開口。

    “你們讓開一些,別炸到身上。”

    青瑤的話音一落,所有人往後一讓,都不知道她搞的啥玩意兒,只有文玉看得真切,心驚膽顫,這竟是她所繪之物,世上竟真的有手雷這種武器,如果這種東西運用到戰爭中,將會發生多大的威力啊。

    青瑤用力的一拉,手雷冒煙,陡的扔出去,發出轟的一聲巨響。

    一股肉焦味彌漫在半空,大家只聽到不時有滋滋聲傳來,分明是烤蛇的聲音。

    這手雷一出手,眨眼炸掉了很多的蛇,那黑白雙煞,難以置信的睜大眼,那是什麼東西,威力如此強大,只一個炸掉他們多少的心血,一時之間不敢再有動作,青瑤冷冷的怒視著黑白雙煞,沉聲開口。

    “好啊,你們若是再上來,我就讓你們的蛇見鬼去,看你們還敢囂張。”

    那黑白雙煞一時不敢輕易再有動靜,因為這蛇是他們多年來的心血,培養了多少年才有今天的成果,如果真的被這個女人手里的東西全部炸死了,他們可就什麼都沒有了,可是若讓他們這麼回去,一來和雇主沒法交待,而來,他們不能眼看著那些蛇白白的死了,那些蛇就和他們的孩子差不了多少,難道自己的孩子被殺了,他們能不報仇。

    黑白雙煞一想通這一點,臉色猙獰的開口。

    “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們拼了。”說完再次指揮蛇群圍了上來,先前那些沉寂不動的蛇,再次翻滾著,糾纏著,往上爬,青瑤雖然強裝鎮定,可是看到這樣軟綿綿的動物,還是有點膽戰心驚,不過手里有手雷,一時之間也不怕他們。

    用力的一拉手環,再次扔出去一個,又炸死一大片的蛇群。

    這一次,那黑白雙煞受不了了,仰天長嘯,夜色中那聲音狠戾如狼,排山倒海的怒氣奔涌而上。

    那竹音尖銳越耳,剩余的蛇越發的張狂,每一條都騰空到半天高,左右晃動著蛇頭,夜色中,那眼睛綠瑩瑩的,晃動著,甚是駭人。

    青瑤一看手里沒有東西了,掉頭一伸手:“手雷呢?再拿。”

    小魚兒一聽,立馬臉色苦了下來,小聲的嘀咕:“沒了,我就做了三個,一個先前用掉了,只剩兩個了。”

    “什麼?”青瑤和莫愁同時轉身,怒瞪了她一眼,怎麼不早說,至少省著點用。

    對面的黑白雙煞一字不漏的把她們的話聽進去了,陡的笑了起來,嗜血一片:“好,你們殺了我的蛇,現在就讓你們死在我的蛇毒中,為那些死去的蛇報仇。”

    說完,那竹音越發的高亢,眼看著蛇群又攻了上來,不過已經很少了,無情掉頭望向青瑤:“你別急,有我呢?”

    說完陡的一聲冷笑,鳳尾琴一揚,清冷的聲音響起。

“青瑤,琴來,雙琴合一,奏一曲殺蛇記。”

    他的話音一落,青瑤立刻把琴一揚,氣凝丹田,控制了鳳尾琴,等到無情的琴音一起,她融入到琴聲之中,此琴非彼琴,這琴一上來,便帶著強大的殺氣,一波一波的反彈出去,那些圍攻上來的蛇終于不敢再動了,因為這琴音就好似一道屏障,自動阻隔它們。

    而隨著琴音的深入,那些蛇好似高興起來,全都扭動著。

    黑白雙煞一看這種情形,大驚,他們剩下的蛇已中了魔障,如果真的不控制住,只怕他們的是盡毀了,當下不敢大意,立刻吹音調整,強大的內力從竹音之中泄露出來。

    無情和青瑤配合得天衣無縫,琴音越來越凌厲。

    蛇成了他們之中較量的平衡點,一沖一擊,一會兒伏下來,一會兒騰高到半空。

    兩條,三條,四條,糾纏在一起,好似在歡舞。

    大家定睛細看,只見月色之中,廊臺之下,群蛇狂舞,那場景說有多磣人就有多磣人,讓人止不住的汗毛倒豎,那種從骨子里冒出來的冷寒之意。

    而文玉,一臉的若有所思,深深的望著一側的小魚兒,剛才他們說的話,他已聽得清清楚楚。

    這手雷是身側這個屁大點的孩子造的,這太震撼了,那眸底幽幽暗暗的,詭異至極……

    夜風吹過,蛇舞仍在繼續,只不過經過兩股內力的沖擊,那些蛇似乎精疲力盡了,再也沒有之前的力量,有好多軟趴趴的癱倒地上,一動也不動,似乎死了,而剩下的一些,仍然在不安的躁動著,那黑白雙煞,看著眼前的情景,終于忍受不了的甩開竹笛,仰天長嘯,久久不停。

    他們半生的心血,調教出來的蛇群,竟然如此不堪一擊,輕易毀于這無情谷了。

    若非先前冒出來的那威力的爆炸武器,這蛇群不會輕易毀掉的,連蛇陣都沒來得及擺,就盡數被殺掉了,黑白雙煞嗜殺的戾氣頓起,陡的化成兩股勁風,飛疾而來。

    莫愁和莫憂身形一掠,飛身而上。

    清風和明月不甘落後,同時迎了上去,幾個人打成一團。

    無情和青瑤的琴音陡止,再看那蛇群,盡數死亡,整個谷中,遍布著死蛇,有些還有氣息,微微嚅動著。

    即便死了,仍讓人頭皮發麻。

    長廊下,屋檐下,石階上,桃林中,到處都是死蛇……

    無情一動不動的端坐在輪椅上,這黑白雙煞素來和無情谷井水不犯河水,這次為什麼會夜闖無情谷,第一是為財,第二是聽命于什麼人,不過最有可能的是第一種,為了錢財。

    鳥為食亡,人為財死,他們一定得了一大筆的錢,才會領著群蛇攻上無情谷。

    究竟是什麼人對無情谷動了殺機,無情挑了一下眉,若有所思的眸光掃向一側從頭到尾沉默著的三皇子文玉,這個男人的心計太深沉了,真不知道他安的什麼心?

    他以為他進谷,是為了瑤兒,現在看來,為了瑤兒只怕他什麼都做得出來。

    無情默然無語,空地上,四個人圍攻黑白雙煞,眼見那兩人已處于下風。

    黑白雙煞武功並不是頂尖,只不過奴蛇厲害,加上這蛇群中,全是劇毒之蛇,因此大家害怕,才會對他們畏懼,不過他們闖進無情谷就是打錯了算盤,無情眼神陡冷,周身罩著殺氣。

    黑白雙煞眼看著自己處于下風,如果再打下去,只不過和他的蛇群一樣死在這谷中罷了,因此身形虛晃一招,照準了清風的罩門攻了過來,清風一讓,那雙煞立放揚手,扔下一包毒煙。

    莫愁等四人,嚇得倒退一步,被兩人逮到了可乘之機,立刻躍身往桃林上空的大翼風箏飄去。

    而無情早算到黑白雙煞此舉,手中的天蠶絲快如出水的蛟龍,拋了出去,眨眼的功夫纏住了黑煞,讓他脫不了身,而白煞臉色大白,那白煞用力的一推她,怒吼:“你他媽磨嘰什麼,還不快滾,記著為老子報仇。”

    黑煞身形一動,人已借著風向,飛快的飄出去,而無情的天蠶絲同一時間陡的往回收,強大的內勁一凝,帶著凌厲的殺氣,往半空一拋,白煞直直的從半空來個倒栽蔥,直直的砸到那蛇群之上,無情的身子陡的騰空,一掌拍了過去,直擊白煞的胸口。

    他怒睜著雙眸,好似不甘心似的閉上了眼睛。

    而無情回身落到輪椅之上,抬頭望著夜空,就在剛才,他是動了惻隱之心的,要不然那黑煞也逃不了。

    沒想到惡名遠播的雙煞竟然夫妻情深,這是他最羨慕的感情,因此才會在最後一刻繞了黑煞一命,但願她好自為之,否則下一次就不會如此好命了。

    整個無情谷,彌漫著焦味,還有血腥味。

    無情冷冷的掃視了周遭,最後淡淡的開口:“夜深了,都回去休息吧。”

    “是,公子,”清風和明月應聲,莫愁和莫憂走到主子的身邊去,幸好把你十幾個孩子安置在別的地方,不然今天晚上只怕更亂。

    青瑤望著眼前的一切,強行忍住自己的反胃,遍地的蛇,還有那些被手雷炸焦了的蛇肉,血肉模糊,每一樣都刺激著她的眼睛,而且不僅僅是刺激,還有更深的內疚,如果他們不在這里,恐怕就不會發生這些事了。

    “無情?”

    無情抬首觸及到她的眸光,臉上罩著柔和的光芒,緩緩的開口。

    “好了,別想那麼多了,去休息,什麼事都沒有了。”

    “嗯,你也早點休息,”青瑤點頭,極力忍住心頭的反胃,如果不是忍住,只怕她控制不住的要吐了。

    青瑤和無情道了別,也和三皇子文玉道了別,才轉身上了石階,轉過長廊,進自己的房間去了。

    一走進房間,便忍不住干嘔起來,莫愁和小魚兒嚇壞了,趕緊圍到她的身邊。

    “娘,你怎麼了?沒事吧?”

    小小的臉蛋上布著心焦,還伸出手來試探了一下青瑤的額頭,青瑤看她們一臉的擔憂,搖了搖頭,臉色已是一片蒼白。

    “我覺得惡心。”

    “嗯,確實是挺惡心的,”小魚兒撇了一下嘴,不過她天生不怕蛇,她記得娘是怕蛇的,難怪會想吐。

    而莫愁想起那些蛇,也忍不住的輕顫了一下,有一種涼意浸透到周身,抬眸打量了一下房間,連邊邊角角的都不放過,最後放下了一顆心:“好了,總算沒蛇了。”

    “不過這蛇好奇怪?那兩個人也奇怪,為什麼會進谷來呢?”

    小魚兒跳到一邊的椅子上,雙手托腮,一臉的若有所思,今天晚上的事透著不尋常,這無情谷一直是相安無事的,雖然也有人打過主意,可是很少有人能進來,可現在黑白雙煞帶著一大批的蛇進來,只怕以後還會有別的人進來。

    “是啊,小姐,為什麼那兩個人會知道我們今天回谷呢?這才是最奇怪的,我們今天剛回來,他們便知道了,連夜趕了過來,這不是說明我們身邊有賊嗎?”

    莫愁一言落,青瑤的臉色冷沉肅殺,她實在無法相信莫愁所說的事實。

    他們這一行人里,只有文玉是外人,要說有內賊,也只有他,即便他不是銀軒,也不至于害他們吧。

    可是莫愁說的話,也沒有錯,不過還有另外一種可能。

    凰轅國皇室中的人,他們知道無情曾住在七皇子的府邸中,那麼七皇子失蹤了,一定是進無情谷了。

    今晚的黑白雙煞究竟是凰轅國的人派來的,還是文玉暗下動的手腳?

    “娘,我覺得那文玉有些不安好心,今天晚上,他從頭到尾沒說一句話,這太不正常了,一般人遇到這種事,不是該不安嗎?至少也有所表示吧,可他卻一點動作都沒有,似乎早就知道似的。”

    小魚兒的話音落,一旁的莫愁點頭贊同。

    “是的,文三皇子太不正常了。”

    莫愁迷茫的想著,也許一切都離不開一個情字,這文三皇子原來是丞相公子的時候,就糾纏過小姐,這會子見著了,豈會輕易不出手,也許他讓黑白雙煞出現,就是為了殺了無情谷的人,這樣小姐便會跟著他離開了。

    他打的如意算盤可真精,卻不想想,無情是那麼輕易對付的嗎?

    倒害死了黑煞,還損失了他們半生的心血。

    “好了,不提他了,我會留心的,”青瑤實在不願意文玉真的是那種人,但這件事已經呼之欲出了,不過凡事總有例外,說不定真是凰轅國的人動的手腳,沒有確實的證據,她不隨便猜測別人,不過她會留意文玉的動向的。

    房間里,燈光很亮,青瑤微斂起雙眸,掃向一側的小魚兒,似笑非笑的,小魚兒立刻乖乖的坐好,不知道什麼地方惹到了她。

    “既然造手雷,為什麼不多造幾個,而且這威力並不是十分的大,太小了。”

    青瑤這是拿現代的手雷做比較,如果今晚,手雷的威力大的話,兩個足以炸掉黑白雙煞的所有蛇群,而不是只炸了一大半。

    小魚兒眨巴著眼睛,好半天做聲不得,抬頭青瑤仍然在等她回答,小魚兒有氣無力的開口。

    “別提了,根本沒材料,彈體倒好準備,引信也難不倒,可是沒有引爆的材料,好不容易才造了三個,最近我正在想用什麼可以取代呢。”

    小魚兒說的頭頭是道,大大的眼睛閃爍著,莫愁聽得一頭霧水,雖然不懂,仍然很敬佩,小小姐究竟是人還是妖怪,難怪明月偷偷的嘀咕她是個小妖精。

    現在連她都有這樣的想法了,明明是個孩子,竟然會做那麼厲害的東西,小姐竟然還說不厲害,而且她所說的話,一套一套的,她根本聽不懂。

    房間里青瑤並不知道莫愁的糾結,仍然認真的問小魚兒。

    “那你是怎麼造出這三個來的。”

    小魚兒一聽她的話,抿唇笑了起來,有些兒得意。

    “後來我想到一件事,百姓家養的豬圈四周,就有引爆硝璜等物,後來讓明月去給我找來了,只不過太少了。”

    小魚兒說到最后有點遺憾,不過凡事都有個經過,所以她不急。

    “那你一定要多動點腦筋,這可是有用的,”青瑤摸摸小魚兒的腦袋,只要造好手雷,將來說不定用得著。

    “好,”小魚兒點頭,一旁的莫愁抬頭見夜色已經暗了下來,趕緊催促一大一小兩個主子:“夜深了,早點休息吧。”

    “好啊,”兩個人同時點頭,那小魚兒飛快的伸出手摟著青瑤的脖子,甜甜的開口:“今晚我跟娘睡。”

    “行,”青瑤大方的點頭,兩母女嘻嘻哈哈的一起盥洗睡覺,有些事似乎淡了,好似一縷輕煙消去,關于前生的事,關于肖銳,都已經離她們很遠很遠了,所以不需要再提……

    第二日,無情谷又成了風景優美的地方,那些死蛇,一個也不見了,早被無情命令下人小心的收拾了,包括黑煞的屍體,盡數扔與沼澤之中。

    溫暖的陽光從云層射出來,帶著慵懶的氣息,桃花紛揚,花廊欄桿,到處一片清麗。

    吃過早膳的青瑤領著文玉在谷中散步,身後跟著莫愁和小魚兒,兩個人寸步不離,緊隨其後,倒不是怕青瑤吃虧,而是討厭文玉,不想讓他們單獨相處。

    谷後面,有不高的青山,青山之上種滿了藥草,早風中搖曳,空氣中滿是藥草的芳香,藥草田那邊,便是清湖,隨風蕩起,彀彀波紋,澹蕩搖曳。

    文玉站在藥草田中,閉目呼吸,說實在的,這里真的是世外仙境,讓人流連忘返,最重要的是遠離塵世俗煙,沒有半點的煩惱。

    “昨兒晚上的蛇群,那麼突然,偏偏在我進谷的時候,攻了上來,只怕別人懷疑是我的別有用心,所以今天我會出谷去?”

    文玉的聲音聽起來有點落寞,他們身后的莫愁和小魚兒相視一眼,兩個人欣喜得就差拍手鼓掌了。

    不過下一刻青瑤的聲音響起:“你想多了,我只想問你?”

    青瑤的眼睛一片澄明,使得文玉有些不敢看,可是卻鎮定的望著她,只聽她一字一頓的開口:“是不是你做的,你說的,我相信,但若是騙我,以後我們再也不是朋友了。”

    她雖然說得慢,而且隨和,但了解她脾性的人,都知道,她所說的話,一向言出必行。

    文玉心內一顫,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就算他認了,只怕她也會討厭他,倒不如孤注一擲,現在已不單純是感情的問題,從前的他,曾想著只要她同意,兩個人市井之下,但現在他不再是那個一無牽掛的人,而是云蒼國的三皇子,天下將亂,他身為皇室的一員,自然擔心云蒼國被滅。

    雖然很喜歡瑤兒,可是天下將亂,哪里還有凈土,如果能把瑤兒帶在身邊,倒是多了一柄利器,再加上一個奇怪的小女孩子,文玉心里打著如意算盤。

    臉色很鎮定,淡淡的開口:“我怎麼會對讓黑白雙煞進谷來,而且我也不認識他們,不過,既然你們這樣想,我今天會立刻出谷的。”

    文玉以退為進,青瑤並沒有說什麼,深呼吸,望著藥草田邊的湖面,淡淡的扯唇笑。

    “你何必多疑,清者自清,而且就算有人進來,不是照樣送死,無情可不是浪得虛名,來得多只是死得慘罷了。”

    青瑤的話音一落,身後的小魚兒立刻叫了起來。

    “是啊,無情公子可厲害了,來一個殺一個,來一雙殺一雙,”她說完,還搖晃著小腦斜睨著文玉,文玉心內一顫,為何他會覺得這小小的人兒似乎明白他所做的任何事。

    文玉一想到這個,生生的打了一下輕顫,不會吧,一定是他想多了。

    這小丫頭似乎還沒到一周歲呢,怎麼會有著成人一樣犀利的眸子,說話更是銳利無比,每一次看到她,文玉便有點毛骨悚然之感。

    青瑤把視線從碧湖之上收回來,掉頭望向文玉,輕聲的開口。

    “你去過靈山嗎?”

    文玉不知道青瑤為何突然這樣問,凝眉深思了一會兒,謹慎的開口:“去過。”

    靈山他是知道的,和天山齊名,上面有很多的奇珍異寶。

    青瑤嘆息一聲:“我沒有去過靈山,所以想去看看那山的美麗景象,聽說它與名聞天下的天山齊名,不知道是真是假。”

    文玉松了一口氣,緩和的笑笑,那張妖孽容顏之上,神彩逼人,唇角一勾便是動人的魅惑:“如果瑤兒喜歡,我陪你去靈山一游。”

    他的話音一落,青瑤心里一顫,沒想到銀軒竟真的不是他,而是另外一個人,那答案呼之欲出,卻讓她的心頭無比沉重。

    原來真的是另一個他,眸中是厚重的色彩緩緩的望著碧湖之上,一動也不動。

    文玉輕潤的聲音響起:“青瑤,想什麼呢?”

    “喔,沒什麼?我們回去吧,”青瑤回過神來,淡淡的開口,也許真的是她欠了他的,不過他離去了也好,省得見面,她還真不知道該以何種的面貌再見他。



倩心似鐵 第一百一十四章 秘密武裝勢力

   文玉,再也不是從前的楚淺翼了,又或者她從來沒了解過這個人,想他一個小小的孩子竟然能隱瞞著自己的身份二十多年,可見他的心計並不比任何人差,而她以往只是看到他玩世不恭的一面,卻沒看到他心計暗沉的一面。

   如此想來,只怕那黑白雙煞真的是他放進來的,那麼他的目的是什麼?

   青瑤不動聲色的思忖著,領先在前面走過去,小魚兒和莫愁緊跟著她身後,隔開娘親和文三皇子的距離。

   文玉的眸光落在最後一道小小的人兒身上,忽爾笑了起來,是人都有軟肋啊,如果他帶走了小魚兒,那麼青瑤還會如此鎮定嗎?還會無動無衷嗎?他不想為難她,可是他真的想把她留在身邊,而又不想棄國不顧,所以只能出此下策了。

   文玉一番計謀定,輕松無比的跟著前面的身影,一路走回前面去。

   青瑤回去的時候,無情在房間等他,一臉溫和的笑意,陽光般燦爛,定定的望著她,見她眉宇似乎有些不開心,柔聲詢問。

   “出什麼事了?”

   “原來他真的不是銀軒,”她說完,走到無情身邊的椅子坐下來,無情伸出手握著她。

   “是,他沒有銀軒的風範,也沒有他那種刻骨,”無情坦然的說著,因為那個人算得上和他英雄惜英雄,兩個人一瞬間,至少是心意相通的,而不是文玉,他一看到他,便沒有好感,這個男人心計很深。

   他讓他進谷,就是讓青瑤明白,他不是銀軒,省得她以后再中了他的計策,而且只怕他還會有別的動作,到時候,青瑤便會徹底的明白這個人的心計是多麼的厲害。

   “好了,別想他了,今天我來,是要送你一樣禮物。”

   他滿臉的喜悅,眉眼如畫,唇角的笑意更深。

   青瑤被他的情緒渲染了,放開了心頭的沉重:“什麼禮物啊?”

   無情不說話,顯得很神秘,輕聲的開口:“把眼睛閉上。”

   青瑤立刻依言閉上眼睛,對于無情,她是無條件的信任,因為她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賜予的,如果沒有他,就沒有今日的沐青瑤,如果他對她有一丁點不好的心思,她就不會坐在這里了。

   青瑤心里不由得猜測著,無情想送什麼東西給他,猜來想去,猜不出所以來,不過很快感覺到手心一涼,她未睜開眼睛,用手輕輕的摩挲著,似乎是個鑄鐵之類的,還有形,只是感覺不出來,這是什麼東西,好笑的輕聲問。

   “我可以睜開眼嗎?”

   她從來不知道無情還有這麼頑劣的一面,這說明他最近的心情真的挺好的,看到他開心,青瑤的心情也好。

   無情輕聲的開口:“好了。”

   青瑤陡的睜開眼,望著手上的兩樣東西,一個虎頭形狀的東西,黃銅鑄造的,還有一幅圖,愣愣的看了好半天,慢慢的才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好半天結巴的開口。

   “這是虎符,還有這個是?”

   青瑤打開那幅畫,雖然一時看不懂,不過隱約有些明白,是那種秘密勢力的構成圖,他給她這個干什麼?剛才他說送她一個禮物,不會是指這個吧。

   “無情,你哪里的這些東西,虎符和構成圖。”青瑤是真正的震撼了,而且腦海里隱隱罩上不安,為什麼無情一個鬼醫,會擁有這些東西,他究竟是誰?想做什麼事?腦海中一連串的問號,不過這麼貴重的東西,她是不能收的,立刻把兩樣東西重新放進無情的手里。

   “無情,這些我不能收,你教我武功,收留我在無情谷,我真的是從心底感動,但這個一定是你極需要的東西,我是不會要的。”

   無情水漾的眼波眨也不眨的盯著她,唇角慢慢的勾出春風般的笑意。

   “亂世之中,要想明哲保身,必然要養兵,只有擁有強大的能力,才能夠保全住自己的安寧。”

   無情的話,就是青瑤的心意,可是這虎符和構成圖,無論如何她是不能收的。

   “好了,你自己幸苦培養的就自己留著吧,我不是開始著手準備了嗎?那些小孩子,假以時日可以培養起來,建成一個情報組織,一來可以探得各種消息,二來可以賺錢。”

   青瑤說著自己的規化,把虎符和構成圖強行放在無情的手里。

   可是無情很堅持,再次把虎符和構成圖放進青瑤的手里,眼睛幽深如古潭,漆黑得完全看不見底:“青瑤,這個是我送給你的,因為我討厭看到這些,你能幫我打理著嗎?”

   無情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帶著深深的落寞,眸底是濃濃的惆悵,似乎被什麼事困住了,解脫不出來。

   青瑤心底一窒,緩緩的蹲下身子,她總感覺到無情有很多事情瞞著她。

   “無情,有什麼事,可以告訴我嗎?你的那些傷心和不安,告訴我,我受了你那麼大的幫助,我好想幫你做點什麼,只有這樣,心里才踏實。”

   無情一看青瑤認真的樣子,竟笑了起來。

   “你啊,給我打理著這個,我就安心了,至于別的事,能有什麼事難倒鬼醫無情,這天下間只怕沒有吧。”

   最後的一句話很狂妄,倒符合他冷漠高傲的個性。

   青瑤忍不住笑了起來,不過眸光一觸及到那虎符,心里還是覺得沉重,難道無情建這個組織,真的只是為了明哲保身嗎?以他這樣的身手,就算沒有這個,只怕也不是一般人能對付得了的。

   看著手里的構成圖,似乎是一個地下的訓練組織,有演習場,有宿舍,還有各種各樣的兵器房,真是應有盡有,這樣龐大的機構,只怕花費了不少的精力,難道真的是為了明哲保身?

   這說法無論如何,她是不會認同的,但無情不想說,她也不好問,既然他如此堅持,她先打理著,等查清楚了事情的真相,再交給他就是了。

   青瑤打定主意,臉色緩和很多,點頭。“好,那我先替你打理著,等你需要了,告訴我,我再交給你。”

   她把虎符和構成圖收了起來,無情緩緩的開口:“這構成圖其實不在別的地方,就在後山的藥草田下面,外人不知道,回頭我帶你去看看。”

   “好。”

   青瑤點頭,想起文玉的事,臉色微微有些冷,淡淡的開口:“原來你的猜測是對的,文玉確實不是銀軒,看來是我想多了。”

   “你能認清最好,我之所以讓他進谷,就是讓你看清楚他的真面貌,而不是到時候因為想著他是銀軒,而吃了他的虧,這個男人心計很深沉,不像銀軒做事那樣坦蕩,所以我們一定要小心,昨兒個晚上,黑白雙煞進谷,只怕就是他在後面操作的,因為那黑白雙煞不是一般人叫得動的,就算有錢,只怕還要天大的人情,才可以讓那兩人出手。”

   “嗯,如果昨兒晚上真是他在背後搞手腳,那麼他並沒有成功,接下來一定還會有動作。”

   青瑤周身的冷意,如果讓她知道那黑白雙煞,真的是他叫進谷來的,那麼從此之後,路歸路,橋歸橋,她再也不會有這樣的朋友。

   房間里,無情和青瑤說著話,臉上罩起輕輝,他正在講一個笑話。

   “你知道嗎?明月現在特別害怕小魚兒,如果他有一丁點不好的地方,我一提到小魚兒,那家伙立馬乖乖的照辦。”

   無情一說完,青瑤止不住的笑起來。

   小魚兒的獨立獨行,確實嚇到了好多人,不說明月,就是那文玉,也被她嚇著了,青瑤笑著笑著,腦海中一閃而過的念頭,飛快的開口:“如果文玉真的別有用心的話,他會不會把魔爪動到小魚兒的身上,小魚兒身上有過人的地方,他是親眼看到了的。”

   “很有可能。”

   無情的臉色也有點冷,整個房間流竄著寒氣。

   正在這時,小魚兒和莫愁一先一後的走進來,小小的身子徑直的走到青瑤的面前,望望她,再望望無情,奇怪的挑眉。

   “這是怎麼了?怎麼跟個章魚似的。”

   一看到她人小鬼大的樣子,眼睛很大,皮膚粉嫩,唇紅艷艷的,穿著粉色的羅衫,梳著公主髻,整個人別提多可愛了,像雕塑的小娃娃一樣,就是無情,也很喜歡看著她。

   “章魚?”

   無情滿臉的疑惑,小魚兒立刻咯咯笑:“滿臉黑啊。”

   青瑤一看小魚兒的囂張,立刻冷哼了一聲,小小人兒立刻規規矩矩的站到一邊,軟軟的喚了一聲:“娘。”

   房間里的莫愁和無情,同時嘆息一聲,世上萬物,真是一物降一物,看小魚兒,整個無情谷,所有人都不放在眼里,唯獨害怕她娘生氣,若是青瑤一聲冷哼,她立馬乖得像一條小狗,不時的沖著她娘搖尾巴,一臉的諂媚。

   “莫姨把梅姨葬在桃花林里了,娘要不要去看看。”

   小魚兒滴溜溜的轉了一下眼珠子,立刻轉換話題。

   一旁的莫愁立刻接她的口:“是啊,小姐,我把梅心的屍骨葬在桃林里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好,我們一起去看看吧,”青瑤低頭問無情,無情含笑點頭,不管她要去哪兒,他都願意陪著她,只是這樣的平凡幸福的日子到底能支撐多久呢?

   無情的眸底幽深無邊……

   桃林的一角,添了一座新墳,上面書著一個木牌,最忠心的婢女梅心墓。

   青瑤放開無情,靜靜的看著那新墳,唇角露出笑意:“梅心,你安息吧,我已替你報了仇,這里四季如春,鳥語花香,是個安息的好地方。”

   桃林,風起,花瓣飄飛,青瑤抬頭,望著鋪天蓋地的粉,為何桃花常年不謝呢,掉頭望向無情:“為什麼這里的桃花常年不謝呢?”

   無情也隨著她的動作抬起了頭,那張美如謫仙的臉,在桃花紛揚中,細膩得好似一捧雪。

   “這谷四周是沼澤,沼澤之中的溫度偏暖,所以師傅當初才決定了在谷中栽種桃花,因為這里的土溫適宜桃樹的生長,溫暖如三月的春風,再加上桃樹是經過特殊處理了的,所以一年四季不謝,只開花不結果,花謝了再開。”

   “原來這樣啊。”

   青瑤感嘆,莫愁和小魚兒都很喜歡這桃花林,真的好美啊。想必梅心也喜歡吧,青瑤的眸光落在新墳之上。

   幾個人待在桃林中一下午,中間的時候小魚兒建議在林中喝下午茶,莫愁便準備了一些茶水點心,邊喝邊聊天兒時間過得真快,一眨眼天便暗了下來。

   雕梁畫棟的廊柱上,高高挑起了兩盞燈籠,燈火隱約傳出去很遠。

   今夜無月,星辰密布,光輝微弱,夜風呼呼有聲。

   青瑤把無情送回他的房間。吩咐莫愁把小魚兒送回房間去,別到處亂跑。

   雖然猜測文玉可能會帶走小魚兒,但誰也沒想到這麼快,或許文玉是怕夜長夢多,青瑤剛把無情送回去,兩個人說了幾句話,莫愁便氣喘吁吁的沖了進來。

   “主子,不好了,小魚兒不見了!”

   “什麼?”青瑤和無情同時叫了起來,臉色難看至極,沒想到文玉竟真的動手了,很好,青瑤周身的殺氣,身形一轉,便往外走去,而清風聽到動靜,從外面閃身進來,推著主子緊跟著青瑤的身後往外走去。

   青瑤一聲吩咐:“莫愁,立刻通知下去,讓莫憂帶著那些孩子,高舉起燈籠,一定要找到小魚兒。”

   無情跟著她的後面,柔聲的開口:“你別急,他們走不出去,我改變了桃花林的陣法,要想脫陣不是易事。”

   “喔,那就好。”

   青瑤點頭,現在她是極喜歡小魚兒的,有她,這谷中很熱鬧,大家對她的頑劣心驚膽顫,可同時也抗拒不了她小小的魅力。

   桃林中,有破陣的聲音。

   無情和青瑤臉色一變,身形一拭,腳尖輕踮,兩個人同時躍至半空,摘下了懸在梁柱之上的燈籠,一人提著,一人坐在輪椅上,飛快的進了桃林,一看便看到文玉和他的手下,困在了里面。

   三皇子文玉的肩上,果然扛著小魚兒,看她沉沉睡著的樣子,一定是被下藥了。

   青瑤臉色難看陰冷,唇角緊抿,周身的戾氣,懾人的眼芒射過去。

   “文玉,沒想到你竟然做這種事,你想干什麼?”

   文玉一怔,這樣面對面的被她責問,覺得很尷尬,好半天做聲不得,而且他們兩個人根本脫不了陣法,無情怕傷到小魚兒,立刻一揮手,寬大的袖袍帶著強勁的狂風,擊落了一地的桃花,陣法退去。

   他們幾個人身形一閃團團的圍住了文玉和他的手下。

   青瑤冷瑩瑩的開口:“文玉,立刻放下我女兒,要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文玉妖孽似的臉上一閃而逝的痛楚,其實他很喜歡青瑤,在最初的時候,他甚至想過和她小隱于市,從此再不理會那些明爭暗斗,可是現在卻不能再有從前的夙願,因為他沒忘了自己是云蒼國的三皇子,天下不久必亂,難道他能和一個女人隱身而去,完全置國于不顧,那樣的他根本不配為一個男人。

   “青瑤,跟我走,他根本配不上你。”

   文玉纖長的手一指無情,聲音暗沉,周身便罩上淺淺的暗芒,瞳孔閃過妖異。

   文玉的話音一落,青瑤還沒出聲,那一直沉睡著的小丫頭,竟悠悠的醒了過來,睜大眼睛,只覺得胃里一陣不舒服,原來是被人扛在肩上的,那一個怒啊,漆黑的眼瞳中,是排江倒海的怒火,出口而罵。

   “靠,你個賤男,看你一副人模狗樣,竟然敢綁架我,我詛咒你,詛咒你家,詛咒你家祖宗十八代,有娘生沒娘教的東西,人事不做,凈做狗事,白生了一副好模樣,老天啊,如果你有眼,一定要懲罰這家伙,讓他明兒個得天花,後兒個得花柳,再後兒個得不治之症。”

   夜色下,只見那小小人兒,就好像潑婦罵街一樣,把文玉罵得狗血噴頭,外加氣得七竅生煙,只能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怒瞪著手上的小丫頭,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她。

   而站在對面的青瑤更是捏了一把冷汗,生怕小魚兒激怒了文玉,一個不慎,惹禍上身,趕緊開口阻止。

   “小魚兒。”

   她的一聲喚,小魚兒抬頭,立刻想起答應青瑤的話,不準罵髒話,所以她娘的臉色都變了幾變,喔,她應該淑女一點,這家伙立刻擺出一副甜膩的笑臉。

   “公子,你把奴家綁了,想帶到哪兒去啊?奴家這麼小,一不能賣入青樓,二不能洗手做羹湯,莫不是公子其實是個變態,色狼,敗類,還是個無恥之徒呢?”

   小魚兒話音一落,桃花林中的每個人的臉都抽搐了好幾下,是那種又想笑,又極力忍住的面容,這小丫頭太牛了,究竟腦袋瓜兒是啥做的,每個人唯有這念頭。

   只有文玉差點被氣抽過去,拼命的壓抑著怒火,調整自己的氣息,提醒自己不要沖動,不要失去理智,這小丫頭還是個小小孩子,千萬別沖動得殺了她,不過即便這樣,他也不敢再聽這丫頭說出半個字來,要不然下一秒他鐵定會被氣吐血。

   文玉一伸手點了小魚兒的啞穴。

   這下她是有口莫辯了,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不過嘴說不出來,就拿眼睛罵,那憤火的眼睛顯示出她很生氣很生氣,而她一生氣,就要有人付出代價,所以下一秒,桃花林中發出一聲悶叫,文玉忍受不了的用力的一甩手,把小魚兒的身子甩了出去,而無情的天蠶絲一伸,便卷起小魚兒的身子飛快的收了回來。

   她總算平安無事了,大家的一顆心放下了,這家伙一落地,就走到無情的面前,心急的指了指嘴,示意無情幫她解開啞穴,無情好笑的一伸手解開她的穴位。

   現在他是越來越喜歡這小丫頭了,夠牛。
   不但罵得人眼翻白,竟然還咬人,剛才文玉之所以悶叫甩手,就是因為這丫頭用力的狠狠的一口咬著他的手了,他一個不注意被她咬到了,沒想到一個小孩子,竟然牙尖嘴利的,咬得文玉的手血淋淋的。

   就這小魚兒還不解恨,小身子支撐著無情的輪椅,從椅柄上爬上來,站高,雙手叉腰怒瞪著對面的文玉。

   “知道你家姑奶奶的厲害了吧,今兒個我們要打得你落花流水,鼻青臉腫,你以為無情谷是什麼地方?讓你來去自如的地方嗎?你也不出去打聽打聽,誰人不知道我們公子的厲害啊。”

   她說著話兒,還順帶把無情誇了,之所以誇無情,是因為無情剛才救了她一次,所以便順帶的小誇了他一回兒。

   青瑤實在受不了這丫頭的噪音,一伸手把她小小的身子從無情的輪椅上提下來,冷冷的開口:“好了,大人的事,小孩子別插嘴。”

   “是,娘,我罵累了,休息會兒。”

   小魚兒自動往後面一縮,對面的文玉只覺得心里阻得難受,一口氣都快接不上來了,而且定睛看青瑤,她的臉色很冷,眼瞳閃爍著陰驁的火花,周身的肅殺。

   “文玉,你再也不是從前那個人了,現在的你,真讓人心寒。”

   說完,往後讓了一步,既然他敢在無情谷壞事,無情絕不可能不收拾他。

   因此青瑤往後一退,莫愁和莫憂躍身而起,清風也緊隨其後,加入了打斗。

   無情和青瑤並沒有出手,而是立在一邊觀看,文玉的身手十分厲害,即便是莫愁莫憂和清風三個人和他們過招,也不見他有絲毫慌亂,相反的越顯得鎮定,那招式行云流水般舒暢,優雅,一絲不芶,滴水不漏,反之再看莫愁他們三個,先還能打成平手,可是因為太年輕,好勝心切,倒有些前勁有余後勁不足之嫌,慢慢的有些吃力。

   無情一笑,清冷的聲音揚起:“我來會會你。”

   聲落,人已從鑲金嵌玉的輪椅上躍起,鳳尾琴一揮,便帶著強大的波光,圈圈蕩漾出去,莫愁和莫憂等忙跳出來,只見文玉並不讓開,而是手掌往下一沉,內力瀉出來,兩股力相撞,虎口一麻,身子往後退了兩步,當下臉色難看,沒想到無情的功夫,竟然如此了得,看來自己不能大意了,否則今日只怕走不出無情谷。

   無情一擊過後,整個人躍起,天蠶絲呼嘯而過,帶著凌厲的肅殺之氣席卷而上,文玉飛躍而起,讓開天蠶絲的攻擊,那天蠶絲乃珍貴的軟兵器,在兵器中極占優勢,所以他的劍根本不是對手,文玉不停的躲避。

   無情的天蠶絲只不過是虛晃的招式,眼看著文玉陷入天蠶絲的怪招里,身形陡的變換了氣勢,這只是一瞬間的事,手掌緊隨著天蠶絲之後而來,一揚手直拍文玉的後胸,一掌落下。

   文玉只覺得心里翻滾涌動,整個人受不了似的倒退兩步站定,眼神陰驁,難道今日他真的要命絕于此。

   但是無情卻突然的收起了天蠶絲,冷冷的從半空落下,端坐到輪椅之上,沉聲命令清風:“把三皇子送出去。”

   文玉一愣,沒想到無情竟然放了他一馬,當下抱拳:“謝過了。”

   “因為你是我邀進來的客人,但是他日再相見,你我即是仇人。”

   文玉不再說什麼,只是把迫人的視線掃向青瑤,只見青瑤淡淡的望著他,卻什麼也沒說,神色極是冷漠。

   文玉再也忍受不了,因為受了無情的一掌,本就受傷了,現在又看到青瑤如此冷漠冰寒的眸光,終于承受不住的吐出一口血,而他身後的手下,惶恐的上前一步扶住自個的主子,抬眸怒視著對面的幾個人,不過卻不敢多說什麼。

   清風人已往外面飄去,文玉主仆二人緊跟著他身後往谷外走去。

   桃花林歸于寂靜,青瑤和無情從桃樹上拿下燈籠,緩緩的走了出去。

   明月接過青瑤和無情手中的燈籠,身形一拭如靈動的鳥雀,把燈籠依舊掛在廊柱之上,輕飄飄的落下來,推著公子的輪椅準備離去。

   “公子,走吧。”

   “好,”無情回首望了一眼青瑤,兩個人相視而笑,轉身各自回房間去了。

   青瑤的房間里。

   莫愁拉著小魚兒上下檢查一下,心有余悸的開口:“你啊,膽子太大了,今兒晚上差點沒嚇死我們。”

   “是啊,那種狀況下激怒他,並不是好辦法,文玉今晚的行為雖然卑鄙,但好歹他還不是那種心狠手辣的家伙,要不然你鐵定倒霉。”

   青瑤冷冷的警告一邊的丫頭,先前她確實是一顆心吊在嗓子眼了,這丫頭真能嚇唬人。

   小魚兒看著青瑤和莫愁為她擔憂的樣子,心里暖暖的,飛快的跑到青瑤的身邊,伸出手摟著她的脖子,一字一頓的開口:“你們放心,以後我一定會小心,不會像今天晚上這樣大意。”

   “嗯,”青瑤點頭,想起什麼似的,抬頭望著莫愁。

   “莫愁,從明日開始,你教小魚兒習武功,先從簡單的開始。”

   “是,小姐,”莫愁點頭,小魚兒細長的眉蹙了一下,有點不樂意,她不喜歡學武功:“娘,人家不想學。”

   青瑤臉色一沉,不容商量:“如果你不學,到時候我們再出谷,可別提跟著我們的事。”

   小魚兒再不敢多說一個字,她一直算計著要出谷去玩呢,既然如此就學唄,雖然這樣想著,小臉蛋還是不高興,因為學武是多麼苦的一件事,還要長年累月的堅持下來才行。

   “好吧。”

   勉為其難的口氣,青瑤也不理會她,一邊的莫愁看了看窗外的夜色,輕輕的提醒她們:“夜深了,早點休息吧。”

   “嗯,”母女二人同時點頭,小魚兒笑瞇瞇的往床榻上爬,青瑤一動不動的望著她:“小魚兒,你房間在哪?”

   “今晚跟你睡,”這丫頭說完,還掉過頭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睛,故作傷神的口氣:“芳心寂寞的兩個女人做做伴吧。”

   “你啊,”青瑤知道她賴皮,也理得和她計較:“就今晚,不準天天找借口。”

   “是,”小魚兒笑起來,心安理得的爬上床去休息了,青瑤也盥洗一番休息。

第二日開始,小魚兒開始跟著莫愁習武,因為人兒小,身段柔軟,學什麼都很容易,最重要的莫愁也不敢為難她,所以每天的課程並不是十分的累。

   谷中再次安靜下來,因為多了十幾個小乞丐,和囂張的小魚兒,每日都熱熱鬧鬧的。

   無情很開心,這才是他心中真正想過的平凡生活。

   在這種平凡安定的日子中,迎來了小魚兒的一周歲生日。

   這一日,一大早無情谷便籠罩著歡樂,壽星小魚兒穿得漂漂亮亮的像個花蝴蝶似的,迎來了很多人的祝賀,還得了很多的禮物。開了兩桌宴席,從中午一直熱鬧到晚上,那十幾個孩子更是開心。

   笑聲飛揚,在青山綠水之間飄過。

   晚上,孩子們都回去了,小魚兒也累了,青瑤吩咐了莫愁帶她下去睡覺,諾大的空地上,只有青瑤和無情坐在一起,相視而笑,這時候,無情緩緩的開口。

   “青瑤,我帶你去看看那秘密基地,順便認識一下組織中的人。”

   雖然這秘密基地就在後山,但那個組織本來就是陰暗角落里的影子,因此很少有人看到過他們,晚上演習,白日睡覺,再加上離他們住的地方有點遠,所以平素沒人知道,這無情谷中,其實另藏了玄機,竟然有一部分人在操習演練,以防不時之用。

   “好,我也正想看看呢?”

   青瑤唇角一勾便是冷笑,眼瞳一片肅殺,那些人只怕不是個輕易認主的人,所以她恐怕要費一番功夫了,青瑤正想著,一邊的無情,輕聲的開口。

   “今日你可要拿出實力來,讓那些人信服,而且不用心軟,越強的人才會讓他們越信服。”

   “是”,青瑤點頭,掉頭望著夜色中的蒼穹,那張清艷逼人的臉上,閃著嗜血的濃烈戾氣,然後低下頭,推著無情往後山而去,無情淡淡的對立在身後的清風開口。

   “你不必去了。”

   “是,公子,”無情的話音有絲兒輕顫,雖然知道這是遲早會發生的事,可是真正的面對這樣的局面,他的心還是忍不住扯痛出來,如果那個人知道主子直接抗拒著他的命令,不知道會發怎樣的雷霆之怒,到時候會不會傷害到沐姑娘呢?

   清風黑瞳陰驁,抬頭望天,這真是一場孽緣啊,就從她們闖進無情谷開始,命運的輪回,所有的一切都不在原來的軌跡上了……

   涼風清涼,習習拂面而來。

   外面現在已是冬天了,但谷中依然溫暖如春,因為這沼澤之下的溫度高于別的地方,而無情谷正是沼澤之中最有溫度的一塊土壤,所以這里四季鳥語花香。

   後山,無情指揮著青瑤一路推著他穿過藥草地,繞過一座小樹林,竟看到樹林之後,有一座獅頭像的鐵門,旁邊整齊的石塊上鑲嵌著一個機關,動手左轉兩下,右轉兩下,然後再左轉兩個,那石門發出轟的一聲響,竟打開了。

   出現在眼前的是一條長長的磚石甬道,一直向下延伸,等他們走進去,那石門自動關合起來,牆壁兩邊插著很多火把,把甬道照得清晰可見。

   青瑤一邊推著無情,一邊打量這地方,心中嘆為觀止,只見甬道兩邊的牆壁上,不僅僅是泥土,而是石磚建造,那光滑的青石磚上還描繪出很多精致的圖案,頭頂上方,是半拱形的石壁。同樣有花鳥圖紋,單是一個石壁便如此宏偉,真不知道里面是怎樣的恢宏大氣。

   兩個人一路往下走,遠遠的聽到有人的說話聲,還有兵器相撞擊的聲音,他們果然在操練。

   不過石門的響聲驚動了里面的人,有一個高大冷魅的男子領著兩個人走了出來,一看到無情,當下恭敬的垂首喚了一聲:“主子。”

   無情並未說話,只是點了點頭,指著一側的青瑤,輕聲的介紹:“這是青瑤,虎符現在由她掌管,以後你們所有人要聽命于她調動。”

   那男子愣住了,冷酷的臉上一閃而逝的難以置信,抬眸望向主子身側的女子,一個長得清絕冷艷的女子,纖瘦柔軟,雖然神態睥睨狂放,可是怎麼也讓人無法相信,這樣一個逼人眼目的女子,竟然要掌管他們一大群的男人,別說他,就是下面的那一堆人只怕也不會信服的。

   “主子,這?”

   無情一舉手阻止那男子欲開口的話,他知道他想說什麼,根本不看他的臉,而是掉頭望向青瑤,臉色和煦的為她介紹。

   “這是林思淼,那半邊虎符就在他手上,以後你要調用他們,就拿出半邊虎符讓他做事,他身後的兩個人也是這組織的精幹人員,是他的直接手下,左邊的那個叫趙弘文,右邊的一個叫李智宸,這組織內部所有的事,都是他們三個人在過問。”

   “嗯,”青瑤微點頭,冷冷的抬眸挨個掃過去。

   這三個家伙,雖然明面上不敢多說什麼,但眼底間的不屑那般的清晰,分明是瞧不起女人,青瑤嗜人的視線迫人的迎視上去,眸底是濃烈的嗜血戾氣,還帶著天地間的狂妄獨尊,唇角一勾,微點下頭。

   “幸會。”

   態度高傲極致,既然他們瞧不起她,就別想她有好臉色給他們,看來今日若是拿不出一個狠戾的角色來,只怕這些人不會信服,很好,唇角一彎便是嗜血,前世身上的羈傲被盡數挑起,在她的手下還沒有帶不了的兵,她還真就不信了,冷哼一聲,不再看那三個男人,推著無情領先往前面走去。

   身後的林思淼和兩個手下相視了一眼,這女人不但狂妄,而且對他們不屑一顧,那睥睨天下的氣場,可比他們大多了,而且比無情主子還更強勢。

   難道她真的很厲害,可是一想到她是一個女人,便有點不甘心。

   地下演習場,青瑤直看得目瞪口呆,占地足有上千平米,兩邊擺放了各種各樣的兵器,一眼望去,一片打斗,三個一群,五個一黨的正在練習著,身為軍事參謀長,青瑤只消看一眼,便看出這些人隱藏著的利弊,雖然人多,觸目下去,應該有近三千人,可是卻很混亂,做為一個組織機構,這些人如果分散出去,倒還可行,若是講究團隊精神,根本不堪一擊。

   無情雖然功夫厲害,可是這組織能力,可見一般。

   無情一出現,很多人停住了動作,再看到無情身側的女子,不由得大感稀奇,慢慢的圍繞過來,每個人的臉上都閃爍著興味。

   青瑤冷睨過去,散漫,冗悶,每個人似乎漫無目的訓練。

   林思焱,就是擁有半塊虎符的人,一身威嚴的走到正中,冷沉的聲音響起:“大家安靜下來,主子有事要吩咐。”

   所有人站好,鴉雀無聲,一個個好奇的望著端坐在輪椅上的主子,眼中既敬佩又畏懼,更甚者小心翼翼。

   無情神色淡淡的,聲音不大,卻字字如珠,一字不差的落入到眾人的耳中。

   “從今日起,你們所有人要聽命于青瑤,就是我身邊的女子,虎符現在在她的手里。”

   此言一出,如石沉大海,掀起軒然的大波,下首一片嘩然,議論紛紛,每個人都難以置信,隨之是不屑,讓他們聽命于一個女子,而且還是一個美艷逼人的女子,怎麼想怎麼別扭。

   無情身後的三個人,一動不動的立著,也不制止,既然想做他們的老大,就要拿出該有的實力來,讓大家全部信服才行,不能光憑著主子的命令,讓三千男人聽一介女人行事。

   這事說出去也不光彩啊。

   這是林思淼的想法,也是眾人的心聲。

   青瑤望向無情,無情一點頭,滾動輪椅往後面退去,青瑤獨自一人站在眾人面前,俏麗的美目中一片冷然,一言不發,周身強大的氣場先籠罩住了下首的三千人,這女人好像真能生點什麼事。

   先是吵雜一片,慢慢的安靜一些,再安靜一些,到最後鴉雀無聲。

   青瑤如刀鋒一樣銳利的話響起,帶著冷戾殺氣。

   “就你們這樣散漫,心不在焉的態度,還有本事瞧不起別人,”不屑的口氣冷冷的響起,立刻像炸開了的鍋一樣,再次響起議論聲。

   這些人日夜鍛煉,沒想到到這個女人眼里,竟然一錢不值,怎不令人激動,噪動聲起,嗡嗡作響。

   青瑤望著他們,氣沉丹田,內力瀉出,雖然很輕,但一字不差的落進眾人的耳朵里。

   “看吧,這就是你們的能力嗎?”青瑤周身籠罩著冬日的寒氣,懾人的眸光挨個的掃過去,然後緩緩的開口:“如果和別人對戰,是不是別人一句話,你們便如此浮燥呢?古書有云,這已犯了兵家大忌,不急不燥才是根本。”

   她的話緩緩在演習場上響起,字字如珠,精辟獨到。

   上首,無情身側的三個手下,林思焱等三人面色已變,眼瞳飛快的閃過一絲敬佩,看來這女人確實很厲害,一語點破其中的厲害之處。

   “再說你們看看現在的陣容,隊不成隊,姿不成姿,剛才集合的時候,一聲令下,在最快的時間內集合起來,而你們拖拖拉拉的,到現在還很凌亂,請你們每個人左右前後分別望望,看看有什麼感覺。”

   青瑤一言落,下首的所有人前後左右的望著,很快便發現真如這女子所說的,一點整齊度都沒有,還真的可以用一個字形容。

   亂!

   無情看著眼前的一切,心底不由得舒緩多了,看來把這些人交給青瑤打理是做對了。

   “我們又不是正宗的軍隊,為什麼要會那些,只要功夫厲害就行了!”

   人群中不知是誰叫了一句,然後是更多的人附和著,青瑤狼一樣兇狠的眸光射了過去,那說話的人聲音很快小了下去,青瑤掉頭走到高首,緩緩的開口:“好,有誰剛才說只要武功厲害就行,那好,認為自己武功厲害的人站出來?”

   青瑤的一聲令下,立刻有人躍了出來,這女人先前打擊得他們快沒信心了,現在一定要好好教訓她一番。

   一個,兩個,三個,越來越多的人跳出來,足有十個多,其他人雖然沒動,全都是一副看好戲的神情,唇角勾出譏諷,眼神是戲虐,這女人不是會教訓人嗎?

說話還一套一套的,那就讓她知道知道他們的厲害,說理那玩竟兒不頂用,只有拳頭硬才是實力。

   青瑤掃視了一眼,身側的其他人,一為林思淼,一為趙弘文,另外一個就是李智宸,三個人皆滿眼的玩味,對于眼前的狀況就好像沒看到,相反的他們也是一臉的看好戲。

   青瑤冷笑一聲,望向無情,無情用力的一點頭,給予她一抹肯定,他相信她的實力,她一定可以用她的人格魅力漂亮的打贏這一仗,只有真正的制服了這些家伙,他們才會聽命于她,而且他現在認為,青瑤真的比他更適合調用這些人,自己並不是將才的料子。

   青瑤回身,一身的狠戾,眸光一閃而逝的芒,光是氣勢上,便高人一等,使得那些貿然跳出來的家伙有一半以上後悔了。

   再看沐三小姐的狂妄之態,伸出一只手,緊握成拳,翹起大拇指,陡的朝下,一臉的不屑,冷戾的開口。

   “一起上吧。”

   一身的狂姿,傲然逼視著對面的十幾個人,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雖然很多人生了怯意,可是這女人太狂妄了,十幾個人里,有幾個人心里啊啊啊的叫囂著,領先一步沖了出去,其他人緊隨之後,眨眼包圍住了青瑤。

   青瑤手一伸,腰後的玉色凰尾琴現了出來,這琴因為玲瓏,不但可以拿來彈琴,還可以當兵器,青瑤手拿凰尾琴,陡的轉了一個三百五十度的飛躍,那凰尾琴彈出強大的內力,那十幾個人本就心生膽顫,同時往後一躍,而同一時間青瑤手臂一揚,暗器銀制的蓮花環飛擊出去,從半空刷刷的掃過,還沒等到那十幾個人回過神來,那蓮花環已回到她的手里。

   這根本就是偷襲,可是卻該死的漂亮。

   一招致勝,周遭死一樣的寂靜。

   這女人的心計實在太深沉了,先激怒對方,然後以狂放的氣場壓倒對方,最後來個偷襲結束。

   一套下來,行云流水似的自然,卻讓人不敢小覷。

   那十幾個人低首看著飄飄悠悠的髮絲。

   如果這是自個的腦袋,眾人那叫一個透心的涼啊,大氣也不敢喘。

   這時候,三千手下誰敢多說一句,這女人太強了,不是一般的強,是太他媽的強了。

   而青瑤並不打算放過他們,凰尾琴一揚,素手已撫上琴弦,叮咚之聲悅耳的響起,一個個音刃,帶著濃厚的殺機飛射出去,頓時間空曠的大殿之上,眾人胸腔一窒,難受異常,回首掃視一圈,除了無情,無一幸免。

   就是林思淼等三人也不能幸免。

   雖然沒有下首人的胸如針扎,可也難受異常,原來這女人如此厲害,他們真是小瞧她了,看她眉宇間冷戾冰寒,那一聲的颯爽英姿,豈會輸給男兒,只怕是比男子更強。

   三千手下,已有一半人在地上打滾兒,哀求起來。

   可惜青瑤不為所動,琴音更是高亢,這時候誰也不敢懷疑,她的心是狠毒的,只怕比無情主子有過之而無不及。

   林思淼一看,早領著兩個手下跪了下來,恭敬的開口:“林思淼見過主子。”

   “趙弘文,李智宸見過主子。”

   他們三個一跪下,下首的一干人,誰還敢多說一個字,而且這新主子可是心狠手辣的人,只怕惹惱她,只有死路一條,這時候,誰也不會懷疑她。

   “屬下等參見主子。”

   朗朗聲音響起,青瑤陡的一收琴,眾人的一口氣才喘出來,幸好啊,幸好,他們見好就收,要不然主子一定能整死他們。

   “都起來吧,今天我們就算認識了,”青瑤傲然的收起凰尾琴,不緊不慢撫摸著自己的手,她的手上戴著一個扳指,扳指裡藏著毒藥,這是小魚兒給她設計的,非要讓她戴著。

   “從今日起要調整訓練計劃,如果再像之前的散漫,”青瑤說到這兒,嘿嘿冷笑兩聲,陡的抬眸,三千人只覺得心內一窒,無一例外,感受到了濃濃的殺機,她掉頭望向身後的三個人,林思淼和趙弘文還有李智宸等三人,伸出一只手朝他們三人勾了勾。

作者: nikonnika    時間: 2012-5-19 05:01 PM

本帖最後由 nikonnika 於 2012-5-21 02:31 PM 編輯

倩心似鐵 第一百一十五章 斷腸散?猛獸現

   林思淼等三人再也不敢多說一個字,恭敬的走過來,抱拳:“主子。”

   “如果再像今天這樣散漫,你,”她話音一落,手指快如閃電的掐上了林思淼的咽喉,又快又狠,手下的力道可不是開玩笑的,林思淼臉色大變,一動也不敢動,他不懷疑,這女人眼不眨能殺了他,根本是殺人不眨眼。

   他身後的趙弘文和李智宸,惶恐的叫了一聲:“主子。”

   青瑤陡的一收手,冷沉的開口:“兵不勝,將之過,如果下次再發生這樣的事,你給我悠著點,明日我會派個人過來,協助你調整訓練計劃。”

   “是,主子。”

   林思淼的臉色變了幾變,他算是從鬼門關逃出來了,這女人根本不是人,不,以後要越發的小心謹慎才是,看來不能打混了。

   青瑤掃視了一眼大殿,以及所有人,最後清悅的聲音冷魅的響起:“從今日開始,希望你們盡快調整好狀態,很快會把你們派出去接任務,所以若是身手太差,只怕就是有去無回的事,現在適逢亂世,只要能力強的,不怕沒有用武之地,說不定將來封王拜相都有可能,所以你們別心灰意冷。”

   青瑤的聲音一落,那三千人立刻歡呼出聲,他們一直待在這里漫無目的的訓練,很多人都厭倦了,沒想到新主子一上馬,立刻改革了制度,大家都很興奮高興,就是林思淼等人也分外的激動,雙眸閃過期盼,說不定跟著新主子會有一番作為。

   當下領先喊出口:“是,主子。”

   一掃先前的散漫,整齊響亮。

   無情看著眼前的一切,不由得感嘆,看來自己的決定是對的,唇角扯出淺淺的笑意。

   青瑤回頭掃了無情一眼,輕聲的開口:“無情,給這個組織起個名字吧。”

   無情搖頭,寵溺的望著她,她可真是天地間少有的帥才,越是站在頂端,越能散發出光芒,天生我才必有用,也許老天這麼做,自有他的目的,她最終不會屬于這里,會成為舉世矚目的人。

   “你取。”

   “好,”青瑤想了一下,掉頭望向大殿正中熱切望著她的人,沉聲開口。

   “從今日開始,這里便是鳳宸宮秘密演習大殿,而你們每個人都是鳳宸宮的一員,鳳宸宮的名宇將會遍布風云大陸。”

   斬釘截鐵的話,錚錚回響在大殿里,眾人一片喊叫。

   “是,宮主。”

   青瑤安排好了一切,便推著無情走出去,那林思淼和趙弘文一改先前傲慢,小心翼翼的把他們兩個人送出去,等到石門關閉起來,三個人苦笑起來,從此後,他們的新主子可就是那個狠毒的女人了,可一想到她所說的話,卻帶給了他們無限的希望。

   鳳宸宮將走出去,而他們也不需要生活在黑暗的地下,亂世之中,英雄莫問出路,也許他們這些人真的能封候拜相,也說不定,一想到這個,三個人眼睛晶亮,異口同聲的說:“從此後,跟定宮主了。”

   夜很深。

   青瑤推著無情走在藥草田里,緩緩的開口。

   “無情,我剛才做的事你不會反對吧。”

   “不反對,只是很驚訝,青瑤的能力好強,完全超出了我的意料之外,本來我還在擔心你會吃癟,還做好了準備,誰若是為難你,我一定狠狠的教訓他們,誰知道你一個人便制服了所有人。”

   無情的聲音帶著笑意。

   青瑤真是讓人意外,不光有武力,最重要的是腦子靈活,就像她所說的那一套一套的理論,真是連他聽了都覺得新鮮。

   “關于鳳宸宮未來的發展,你有什麼想說的。”

   她開口問,三千人,他要多少錢來養這些人啊,所以剛才一瞬間,她便有了一個決定,等再過兩三個月,這些人成熟起來後,她就把他們放出去接任務,這樣最起碼可以讓他們自己養自己,另外也得一些銀兩,這樣才會人氣大振,今天她只看到一群死氣沉沒的手下,一點活力都沒有。

   “沒有,你安排吧。”

   “行,那麼些人吃的用的,要多大的開銷啊,我心里有個初步的計劃,等訓練一段時間,他們的能力提升以後,會挑選優秀的人,去接任務,你看可以嗎?”

   青瑤一開口,無情便點頭贊同,他是從來沒有往這方面想過。

   “你就放手去做吧,他們現在都是你的屬下了,別忘了,你才是鳳宸宮的宮主。”

   暗夜,這聲音如水一般歡暢,無情是真心替她高興,他終于放開了那些人,也就放開了心頭的枷鎖,冥冥中所有的一切都是有定數的……

   兩個人說著話兒一路往前面行來,青瑤把無情送到他的房間里,道了別回自個的房間。

   無情的房間,清風正來回的踱著步,一看到公子的身影,飛快的抬頭掃視了外面一眼,趨身上前小聲的嘀咕了兩句,無情的臉在一瞬間,冷沉下來,唇角一勾,緩緩的開口。

   “好了,推我過去吧。”

   清風推著主子往外行去。

   青瑤的房間里,亮著一盞燈,莫愁正在候著她,一聽到腳步聲,飛快的抬頭,見主子神情歡愉,似乎有什麼開心的事,整個人松了一口氣:“小姐去哪了?”

   青瑤沒有回答莫愁的話,坐到雕花圓桌邊,莫愁立刻給她倒了茶,立在一邊。

   “小姐,不知道為什麼,這次回谷,我總覺得不安,似乎總會有什麼事要發生似的。”莫愁微蹙著眉,俏麗的面容上籠罩著一層煙色。

   青瑤端起精致的茶盅,輕抿了一口茶,並沒有說什麼,說實在的,她自己也有這種感覺,一種隱藏于陰暗角落里,即將要發生的事,這陰暗的事,似乎會讓無情谷失去往日的寧靜,究竟是什麼事呢?

   一想到這個,她就想起無情把那些人送給她的事,他本來究竟準備做什麼?

   他那樣淡漠冷然的人斷不會無聊到花錢去養那麼一大批人,卻什麼都不做,所謂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他必然是為了奮起一擊,可是現在他把這些人送給她了,他的事該怎麼辦?

   青瑤的眼神因驁至極,先前因為興奮,可是現在越想越覺得不安。

   她一定要問清楚,要不然她心里不踏實。

   青瑤想著,立刻放下茶盅往外走去,莫愁心急的叫了起來:“小姐,小姐。”

   她不敢私自離開,因為小小姐睡在房間里,現在的無情谷處處充斥著不安寧的份子,小魚兒雖然刁鑽又聰明,可是她沒有功夫,小姐吩咐了她的任務就是保護好她,所以一般情況下,她不敢擅自離開。

   莫愁心急的來回踱步,正好莫憂從外面走進,莫愁立刻吩咐他。

   “趕快去保護主子,她不知道去干什麼了?可能去找無情公子。”莫愁的聲音落,莫憂身形一閃,人已疾駛出去。

   青瑤走進無情的房間,奇怪的發現無情竟然不在房間里,連清風和明月都不在,這麼晚了,他們去哪了?

   臉上閃過遲疑,腦海中忽的閃過上次的小樹林邊的情形,無情和一幫黑衣人秘密的見面,是不是有什麼她不知道的事啊?

   青瑤一想到這個,身形一移掉頭朝外走去,腳下一踮,施展輕功,飛快的往後山而去。

   因為怕驚動無情他們,她離得遠遠的,凝神聽後山是否有動靜,果然隱約聽到有人說話,很冷,如水一樣寒,竟是無情在說話。

   什麼以後不要再來了。

   他若再派人來,就別怪我不客氣。

   這個他,究竟是誰?雖然無情的語氣很冷,可是卻並沒有為難這些人,她是了解無情個性的人,如果真的是無關緊要的人,早就殺了這些人扔進沼澤池了,怎麼會警告他們呢?

   難道來找他的人就是那天晚上看到的黑衣人,今日,她一定要查清楚,這些人想干什麼?

   青瑤主意一定,摒住自己的氣息,盡量不讓人發現。

   她正潛伏著,忽然身後有輕盈的腳步聲響起,掉頭便看到莫憂飄然而至,隨著她的動作蹲了下來,輕輕的開口:“主子,你干什麼呢?”

   青瑤噓了一聲,制止莫憂出聲,無情可不是一般人,若是被他發現了,她今日就查不出,這些人是什麼人了?

   那邊的說話繼續進行著,無情的嗓音越來越大,最後憤恨的命令清風:“我們回去。”

   “是,公子。”

   清風不敢再多說什麼,公子生氣了,連忙推公子離開了小樹林。

   那些黑衣人一時之間並沒有散去,慢慢的走了出來,青瑤抬高頭望過去,離得有點遠,看不清楚他們的面貌,但知道都是身材高大,身著黑色夜行服的人,恐怕真的是上一次遇到的人。

   一行人慢慢的走了過來,青瑤掉頭望無情的身影,早消失不見了。

   當下身形一閃,腳尖輕點過幽草,徑直落到那批黑衣人的面前,凰尾琴一甩,扛在肩上,姿勢狂傲,冷然,唇角勾出笑意,那笑不達眼梢,還伴著血腥之氣。

   那些高大的黑衣人,被陡的冒出來的人,嚇了一跳,飛快的往後倒退一步,為首的黑衣人,冷沉著臉大喝一聲:“什麼人?”

   抬目望去,只見月色下,一個身著淡色羅裙的女子,清艷的臉上罩著一層寒霜,眉眼帶著狂妄的肅殺之氣,一把小巧玲瓏的古琴搭在肩上,風撩動起她的墨髮,好似地獄中的修羅。

   “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私闖無情谷,今日若不交待清楚,就別想離開半步。”

   青瑤的冷錚之言響起,俏麗的美目陰驁的盯著對面的十幾個人,而她身側的莫憂更是一臉的殺氣,周身的蓄意待發,只要主子一聲令下,他就會打得這些人落花流水,竟然敢闖進無情谷來。

   “是你,你是誰?”為首的黑衣人已認出青瑤,正是那一晚見過一面的女子,沒想到竟然再次看到她,難道無情公子改變了主意,是因為這個女人,看她翩然動人,似盎然的美人蕉般亭亭玉立,想必公子動情了。

   黑衣人眼神陰驁,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好,冷哼一聲,狂妄的笑起來。

   “要問我們是什麼人,我們是?”那黑衣人態度極端狂傲,仰天長笑一聲,得意的開口,不過還沒說出口,卻被凌空而至的一抹身影打斷了。

   “你們怎麼還不走,公子若是發怒了,你們只怕一個都走不了。”

   來人竟是清風,那十幾個黑衣人,立刻有些害怕,哪里還理會青瑤,身形一閃,紛紛離去。

   眨眼,後山一個人影也沒有,只剩下青瑤和莫憂兩個,還有掉頭準備離去的清風,青瑤陰沉著臉,冷冷的開口。

   “站住,既然不想讓那些人說出來,那麼就由你告訴我,這些人究竟是誰?為什麼三番兩次的夜闖無情谷,總是偷偷的找無情。”

   青瑤的話音一落,暗夜里,清風的眼中一閃而過的霧氣,隨之轉過身來,恭敬的開口。

   “沐姑娘,你想什麼呢?那些人是谷外的人,因為他們的老大生病了,想請公子去救他,但是那個人做的壞事太多了,所以公子不想再見到他,更別說救他了。”

   清風面不改色,心不跳,坦然的說著。

   青瑤認真的打量著他,想從他的神態和說話的語氣中觀察出點什麼,但是什麼都沒有。

   “我知道你沒說實話,我一定會查出來的。”

   青瑤說完掉頭大踏步的離去,是的,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她總會查出來的。

   清風把這伴事稟報給主子,無情的臉色陰驁難看至極,好半天一言不發,坐在窗欞前,望著窗外的月色。

   清風立在他的身後,小心的建議:“公子,要不然告訴她吧,這件事她早晚會知道的。”

   其實他是贊成告訴沐青瑤的,這樣說不定事情會有轉機,無奈公子一直不准他這樣做。

   “住口。”

   無情陡的冷喝,一雙星目冷沉的瞪向清風,緩緩的開口:“你馬上發出我的命令,以後再有事,可以讓我出谷,他們不必進來了。”

   “是,公子,”清風張了張嘴巴,最終什麼都沒開口,點頭領命。

   另一邊,青瑤滿臉黑的回房間,莫憂跟著她身後走進去,對于今晚發生的事,他不知道怎麼了,只知道主子很不高興,而且竟然有人進了無情谷,最近的谷中太不安寧了,令人有些心驚膽顫。

   青瑤端坐到椅子上,莫愁走過來,關心的詢問。

   “發生什麼事了?”

   青瑤未說話,莫憂搖了搖頭,示意她什麼都別問,主子心情不好,別自找沒趣。

   房間里很安靜,青瑤很快調整好自己的情緒,關于無情和清風他們隱瞞著的事,她總會查找出來的。

   倒是另外一件事,現在需要解決,因此抬起頭望向房間里的莫愁和莫憂。

   “我正好有件事要和你們說,無情手里有一個組織,他把這個組織交給我來打理,大約有三千人,我起了個名字叫鳳宸宮,從明兒開始,莫憂進鳳宸宮,把我教你的那些方案,好好訓練那些人,他們太散了,至于那十幾個孩子,現在讓莫愁負責,莫愁把小桃叫過來,從現在開始,她是小魚兒的貼身丫頭。”

   “是,小姐。”

   兩個人同時應聲,莫愁想起什麼似的開口:“那我走了,誰侍候小姐你啊。”

   “晚上你過來吧,白天我不需要人侍候。”

   青瑤淡淡的開口,揮了揮手,莫憂領命退了出去,莫愁也不再說什麼,侍候著主子盥洗休息。

   接下來的日子,青瑤一直留意著谷里的動靜,總想再逮住一次那些黑衣人,結果再也沒看到那些人。

   然後她又把心思動到明月的頭上,這一次無論她如何的利逼威脅,明月只知道搖頭,就是提到小魚兒也不管用。

   雖然他不說,但青瑤卻肯定,這是一個很大的事情,要不然明月不會如此堅持。

   一個月的時間很快過去,谷中寧靜安定,什麼事也沒有,各人都忙著各人的事情,青瑤也很忙碌,鳳宸宮的調整計劃,因為三千人太過于龐大,只讓林思淼三個人管著,他們也很累,而且不好打理,因此分成一小股一小股的,每一小股再融合在一個大股,最後三千人聽命于林思淼,這樣他們也不需要那麼累,只要管著幾個人便好。

   對于新宮主的調整計劃,以及嚴厲,每個人既心悅誠服,又心生膽顫,不敢大意。

   青瑤除了要打理鳳宸國,還定期抽查那十幾個孩子,這一陣子的鍛煉,他們的進步很神速,假以時日,一定可以利用起來。

   除了這些,最近青瑤又動起了另外的念頭,她準備把這十幾個孩子分成兩批,一批成為情報來源,另一批,辦一個小型的兵工廠,小魚兒腦子里的東西不用白不用,雖然生產手雷,原材料不足,引爆的東西很少,可是完全可以生產別的東西取代手雷,例如煙雷,霧雷,這些原材料並不難找,這谷中應有盡有。

   所謂霧雷,拉開引信,噴發強大的煙霧來,使敵人辨別不了方向,這是逃脫之計中,必不可少的東西。

   而煙雷,卻厲害一些,其實就是毒雷,拉開引信,冒出來的其實就是毒煙,這可是個好東西,乘別人防不勝防,扔進去一個,很多人便會中毒了。

   青瑤盤算了一下,把心中的初步計劃告訴無情,無情驚詫之極,青瑤她究竟是怎麼想到這些事的,如果她手里有人,只怕天下皆在乾坤。

   除了無情,小魚兒也很高興,因為最近大家都有事做,只有她是比較閑的一個,現在聽說可以辦一個小型的兵工廠,正好英雄有了用武之地,極是高興。青瑤一聽他們的意思,吩咐莫愁抓緊給孩子們練習,兵工廠很快就會上馬。

   忙碌的日子,時間總是過得很快,不過青瑤的臉色越來越陰鶩,因為她發現了一件事,無情偷偷出谷好幾次,每次回來臉色都很難看,而且蒼白,這幾天,她發現他的食欲不振,神情恍惚,總是一個人默默的坐在遠處注視著她,她問他有什麼事,他卻什麼都不說。

   最近幾日搞得青瑤都不敢看他了,因為明知道他有心事,卻什麼也做不了,這感覺實在不好受。

   而且她也有點生悶氣,他應該知道不管發生了什麼事,她都會幫他的,為什麼仍然堅持不告訴她呢,難道那件事,一般人根本沒辦法?

   午後,青瑤靠在躺椅上反復糾結著這件事,一只手往桌子上移去,沒想到卻摸了個空,抬頭看到小魚兒把她的茶端了過去,幾大口喝了個精光,最後舒了口氣,拍了拍心口。

“真是渴死我了,娘,我再幫你倒。”

   她說著掉轉身子準備幫助青瑤倒茶,小小的身子一搖三晃的,看得人心驚膽顫的,站在一邊的小桃早搶先一步開口。

   “小小姐,我來吧,你別動了。”

   小桃手腳俐索的走過去,為青瑤重新斟了茶,遞到她的手邊,青瑤接過茶盅,望向小魚兒,小臉蛋紅撲撲的,似乎剛練完了武,難怪如此累。

   “小魚兒,你沒偷懶吧。”

   小魚兒沒說話,一旁的小桃,趕緊開口:“沒偷懶,小小姐勤快著呢。”

   小桃說完,低頭看小魚兒,只見她臉色有些白,還溢出汗來,小腦袋上,眉慢慢的蹙起來,小手下意識的捂住肚子,身子往地上蹲,青瑤一見,大驚失色,飛快的放下茶盅,從躺椅上一躍而起,抱起小魚兒。

   只見她用力的咬著唇,臉色蒼白如紙。

   “小魚兒,你怎麼了?”

   “娘,我肚子好疼,是不是吃壞什麼東西了?”小魚兒嘀咕著,用手拼命的按著肚子,好疼啊,好似有人拉扯著她的腸子似的,不停的攪動著,連胃似乎都攪在一起了,整個人倦縮成一團,窩在青瑤的懷里。

   青瑤一看她的樣子,似乎不單純,哪有吃東西,吃成這樣的,這疼痛來勢洶涌啊,趕緊抬頭吩咐一邊呆了的小桃:“快,馬上去請無情公子過來,就說小小姐生病了!馬上。”

   “是,小姐,”小桃不敢遲疑,飛快的閃身離去。

   無情很快被請了過來,今日的他,神色好多了,聽說小魚兒生病了,也很焦急,清風推著他,兩個人一進來,青瑤就忍不住叫起來:“快,小魚兒怎麼了?她說吃壞肚子了,我看著不太像。”

   “你別急,”無情一邊安慰她,一邊伸手搭上小魚兒的脈,很快那俊美的臉上閃過陰驁,眼神幽深得像一口古井,深不見底,青瑤一看他的神情,知道事情不那麼單純,緊張的拉著他。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她中毒了,”無情心痛的開口,很快拿出一粒丹丸給小魚兒服下,這只是抑制著她體內的毒素,使毒素不會發展得那麼快,如果毒浸入心臟,就是大羅神仙,只怕也醫治不了。

   青瑤一聽無情的話,臉色難看,心里很疼,她已經習慣了小魚兒的陪伴,老天千萬不要讓她有事啊。

   “無情,這是什麼毒,你有解藥嗎?”

   “斷腸散,”無情輕輕的說,這斷腸散並不是什麼疑難雜癥,看到青瑤恐惶不安的樣子,心疼至極的安慰著:“你別急,雖然我沒有解藥,但我會解,谷中有這些藥草,很快便可以制出解藥。”

   “那就好,快,”青瑤心急的催促著,她真怕發生什麼事。

   一直伏在她懷中,堅持不哼出聲的小魚兒,看她難過的樣子,小小的臉蛋上早布滿了感動:“娘,你別心急了,小魚兒不疼,我的心願已了,小魚兒很開心,就算真的解不了,娘也不要傷心,只當這是一場夢。”

   小魚兒說完,房間里的小桃忍不住哭了起來,小小姐好好啊。

   青瑤雖然沒哭,眼睛都濕潤了,握著小魚兒的肩:“小魚兒,你不會有事的,一定要堅持著,否則我是不會原諒你的,你不是說要一輩子孝順我嗎?要幫助我嗎?要看著我幸福嗎?這些都還沒有做到呢!”

   無情看著兩母子傷心的樣子,趕緊開口:“好了,你們別擔心了,不會有事的。”

   “那就好,”青瑤吸了一下鼻子,此刻的她那樣的感性,和平時的冷淡,還有面對鳳宸宮那些手下的狠戾完全不同。

   無情掉頭望向清風,冷沉的吩咐下去:“立刻讓明月去把斷腸散的藥草采好,另外,把谷中所有的人都叫到門前,我要查清楚是誰下了這毒。”

   “是,公子,”清風退了出去,房間里,無情眼神柔和的望著青瑤:“今日小魚兒吃了什麼不該吃的東西?”

   他要調查清楚是誰給她下藥了。

   青瑤望向小桃,小桃唬得撲通一聲跪下來,恭敬的開口:“小小姐吃的東西,奴婢都有吃,大家也都有吃,別人都沒事啊。”

   她剛說完,眼尖的瞄到桌子上的茶,指了指:“好像就那個茶,別人沒喝過,可那是小姐的茶?”

   此言一出,房間里,青瑤和無情的臉色閃了閃,難道那個人其實想下藥的對象是青瑤,而這茶錯被小魚兒喝了,所以小魚兒才會中毒。

   青瑤立刻伸手端起桌上的茶,遞到無情的手里。

   無情輕嗅了嗅,立刻蹙眉,臉色陰寒,沉聲開口:“果然是斷腸散,”說完緊張的望向青瑤:“你沒喝吧?”

   青瑤搖了搖頭,看著臉色蒼白的小魚兒,原來是替她受了過,那心里越發的不好受了,緊摟著小魚兒,她巴掌大的小臉蛋上一陣一陣的抽搐著,疼痛仍然在,只是拼命的壓抑著,生怕讓娘難過,可青瑤豈會不知道這斷腸散是怎樣的毒藥,只怕痛入骨髓啊。

   “小魚兒,對不起。”

   “沒事,娘,”小魚兒結巴著說,那跪著的小桃哭得更厲害了,小小姐真的好堅強啊,中了毒,一聲不吭,還安慰自個的娘親,真是個孝順的孩子啊。

   屋子里一片寒氣,清風走了進來,恭敬的開口:“無情谷中的下人都帶了過來,一共五個,我仔細檢查了一遍,都是谷中的人,並沒有人易容,或者是人假扮的,會不會是谷外的人進來的。”

   “不可能,”無情冷沉著臉,如果是谷外面的人,怎麼會知道在青瑤的茶里下毒,他這根本就是為了毒青瑤。

   無情說完,轉動輪椅往外走去,清風趕緊推著他走出去。

   長廊之下的空地上此時跪著五個谷中的下人,都是男子,三個少年,兩個稍年長一些的,此時全都小心惶恐的跪著,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一臉的迷茫,公子雖然為人冷漠,但從來沒這麼對待過他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每個人的臉上閃過疑惑,無情坐在輪椅上,挨個的望過去,這五個手下,最遲的也進來五年了,最早的至少十多年了,他是做夢也沒想到,竟然有人是他的人,如此的無孔不入,真讓人心寒啊。

   既然當初放棄了他,為什麼卻又苦苦糾纏著呢?難道就不能讓他過得安心一些嗎?

   無情周身冷然,緩緩的開口:“是誰給沐姑娘的茶下毒了,除了你們幾個可以接觸到她的茶水,別人是沒有這個機會的。”

   “什麼?”

   無情的話音一落,有四個人同時抬起頭來,只有一人垂著頭。

   無情一看便知道是誰出賣了他,因為他們五個跟青瑤的感情應該很好,聽到有人給她下藥,必然驚訝的做出反應,只有那個垂著頭的人沒有,是因為他早就知道了這件事。

   無情的身形一動,一掌對著那垂頭的人拍了過去,只見那人連躲避一下都沒有,便被無情打飛了出去,掙扎了一下,依舊跪在地上。

   他身側的四個人,難以置信的挑高眉:“小宇,你瘋了,為什麼要做這種事,為什麼害沐姑娘。”

   這谷中,誰人不知道她是公子喜歡的人,小宇竟然害她,這不是讓公子傷心嗎?難怪公子如此生氣,他雖然為人冷漠,但一直對他們挺好的,他們這些人,大都是被家人遺棄了的,所以才會被收留在谷中。

   小宇是最晚一個進谷來的,雖然晚,可也有好幾年了,為什麼最後竟然做出這等事。

   無情心痛的開口:“是他讓你這麼做的,是嗎?”

   小宇一言不發,不知道是因為受到良心的譴責,還是愧對公子,他抬起頭來,眸中一片深幽,灰蒙蒙的,好似一層霧氣,緩緩的嚅動了兩下唇:“公子,對不起。”他的話音一落,陡的反手一掌,直擊自己的頂門,一掌斃命,身子直忤忤的往旁邊一倒,死了。

   誰也沒想到他會如此絕決,無情的眼神幽暗,什麼都沒說,抬頭望向下首跪著的四個人,緩緩的開口:“你們把他葬在後山吧。”

   “是,公子。”

   等到四個人把小宇抬了下去,無情抬頭望著桃花林的上空,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整個人好似沒有靈魂似的,因為,他知道,他開始動手了,如果他不答應他,只怕會有越來越多的人遭殃。

   正在這時,明月從遠處跑了過來,氣吁喘喘,臉色難看:“公子,不好了,不好了,藥草田里,解斷腸散的草藥全都不見了。”

   他的音一落,無情倏的掉轉身子,眸子好似冰潭,陰森森的。

   而明月的話早傳到房間里,青瑤抱著小魚兒沖了進來,一臉的難以置信,隨之是瘋狂的叫聲:“怎麼會這樣?為什麼啊?是誰準備殺死我啊。”

   看著這樣子痛苦的她,無情心里冒出一抹愧疚,這都是因為他啊。

   沒有了斷腸散的解藥,自己先前給小魚兒服用的丹丸,只能維持十二個時辰,也就是說必須在十二個時辰前,拿到草藥,事不宜遲,無情臉色一沉,清冷的開口。

   “青瑤,我們立刻前往靈山,找到草藥,不能再耽擱時間了。”

   “好,”青瑤立刻點頭,掉頭望向身後的小桃,小桃的武功還沒到火候,因此吩咐小桃:“立刻去把莫愁叫過來,你留在谷就行。”

   “是,小姐,”小桃飛快的往後面跑去。

   而無情吩咐了清風和明月隨著他一起出谷。

    既然那個人下毒,也盡數毀了他的草藥,他一定會想到,他們會前往什麼地方去尋找解藥,只怕路上會有人阻擋他們,不讓他們前往靈山。

   一行人幾個人立刻出谷。

   無情谷離靈山馬不停蹄的行駛,還要一天的時間,如果路上再有耽擱,這是很危險的事情,可是只能孤注一擲了,他絕對不能讓小魚兒有事,要不然她一定會傷心死。

   幾個人出了谷,施展輕功,到最近的一個小鎮買了馬車,一行人上馬,清風和明月輪流駕車,前靈山而去。

   馬車內,青瑤一直未說話,看到小魚兒的臉色越來越白,意識已有些迷糊,仍極力的撐著,即便疼得快抽過去了,她還不忘安慰她,而且不哼,她小小的粉嫩的下唇,已被她咬出血來了,汗水打濕了頭發,粘連在一起,整個人凄慘無比。

   青瑤心疼的一直和她說著話兒。

   “小魚兒,你不會有事的,你不是說,無情公子很厲害嗎?他一定會救你的。”

   無情坐在一側,看著眼前的一切,心里備受煎熬,這一切可都是他的錯啊,如果青瑤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會不會怪他,還能原諒他嗎?心底有惶恐不安,但卻什麼也做不了,只能柔聲的安慰她。

   “好了,青瑤,你別擔心了,不會有事的。”

   青瑤抬頭,點了一下頭,那張冷艷的臉蛋上罩著一層寒霜,一邊的莫愁輕聲的開口:“小姐,我來抱小小姐吧。”

   主子已經夠傷心了,她不想讓她再難過,可是青瑤連連的搖頭。

   雖然小魚兒的靈魂是另外一個人,可是她是她生出來的,那種血肉相融是改變不了的,這會子,她忽然好害怕好害怕,她真的死了。

   青瑤緊緊的摟著她,連聲音都哽咽了:“小魚兒,你千萬不要有事,我們一定要活得開心一點。”

   莫愁忽然想到他們所有人似乎都忘了一件事,毛雪球可以解毒,這斷腸散不知道能不能解,她們所有人一急都忘了,趕緊開口。

   “小姐,毛雪球的血能解斷腸散嗎?”

   青瑤未說話,一邊的無情搖了搖頭,毛雪球身上的血液他研究過了,能解動物身上的毒性,卻不能解藥理性的毒,所以這斷腸散,它是解不了的。

   “沒用,無情和我說過了,毛雪球是動物,它身上的血液只能解各種動物的毒性,例如貉蛇鼠之類的毒性,至于斷腸散根本沒用。”

   說到這里,她不禁想起前世的事來,前世的她雖然沒有享受到父母多少的疼愛,可是她比喬南幸福得多了,有父母,有祖母,尤其是外祖母還那麼寵愛她,而喬南卻是一個孤兒,正因為她是孤兒,可身上還有那麼陽光的一面,所以她才會和她成為好朋友,而且她們初認識的時候,兩個人只有十五歲。

   是在孤兒園里認識的。

   兩個人初次見面,都很喜歡對方,所以她央求父母資助喬南的學業,一直到她的大學畢業,她以為她們會一直成為好朋友的,只是最後陰差陽錯的發生了那樣的事。

   其實她並沒有想殺肖銳,只是太生氣了,所以想教訓他,可是喬南信以為真了,撞歪了她的手槍,手槍竟然打到了她自個,而最後一刻,她生氣了,又開槍打死了喬南……

   只是她從來沒想過,她竟然一直堅持要找到她,想到她前世受的苦,青瑤的心更痛了,現在她是她的女兒,她想給她親人的愛,讓她開心一點,可是誰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

   “小魚兒,答應娘,一定要活著,要不然娘會傷心的,你最大的心願不是希望娘開心幸福嗎?”

   青瑤緩緩的說著,小魚兒用力的睜開眼睛,唇動了幾下,才說出口:“娘,你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我還要照顧你呢?閻王不敢收我的。”

   她笑了起來,蒼白的小臉蛋暈染著淺淺的光暈,緩緩的開口:“娘,我好累,睡會兒,你別難過,我不會有事的。”

   她說完,竟真的閉上了眼睛,青瑤嚇壞了,用力的搖晃著她:“小魚兒,小魚兒,你不要睡了,不要睡了。”

   一直坐在旁邊的無情,心里不比青瑤好受,甚至更難受,伸出一只纖細的手緊握著青瑤:“你別擔心了,她只是太累了,睡著了,等我們到靈山的時候,就沒事了。”

   “無情,你一定不能讓她出事。”青瑤期盼的望著無情,眸中是恐惶。

   這樣子的她是很少見的,除了那一次看到他白髮的時候,是同樣的難受和傷心。

   “不會的,你安心點。”

   馬車如箭般的飛疾出去,清風和明月輪流駕駛,一路上,馬不停蹄,幾個人連喝個水的時間都沒有,一直往靈山而去。

   不過正如無情所料,暗外的人既然下毒了,又豈會讓他們輕易的上了靈山,因此在經過了一個小鎮之後,終於有一幫人擋住了她們的去路。

   只聽馬車之外陰沉的聲音響起:“站住,一個別想走過去,要不返道回去,要不就留下來,總之誰也別想過去。”

   青瑤一聽有人拉住了馬車,掀簾往外看,只見四周是高山,冬日,整個山頭光禿禿,一片肅殺,天陰沉沉的,烏雲罩著,寒意料峭,馬車簾一掀,風直往里面鑽,可是青瑤也顧不上那些,探頭打量攔住馬車的人,身著黑色的袍子,一臉的面無表情,足有十幾個,為首的人正是上次在谷中見過的人。

   一看他們此刻的動作,青瑤前思後想了一下,便明白箇中的詳情,陡的掉頭望向無情。

   “無情,這些人究竟是誰?毒也是他們派人下的,是不是,為什麼?你說話啊,告訴我,他們想干什麼?”

   無情抬眸望著她,心口一陣糾痛,真的要讓她知道嗎?可是時間已經不允許了,還是先解決外面的人要緊,等救了小魚兒再告訴她吧。

   “時間來不及了,先解決了這些人,救了小魚兒,回到無情谷的時候,我再告訴你,好嗎?”

   青瑤自然知道其中的厲害關系,這些人來意不善,無非是不想讓他們前往靈山,那樣的話,小魚兒一定會有性命之憂的,當下點頭,現在救人要緊。

   “好。”

   她的話音一落,無情和莫愁已躍身出去,只留下她一個人在馬車上照顧小魚兒。

   無情躍出馬車之外,明月飛身把公子的輪椅擺好,無情端坐在輪椅上,面無表情的望著對面的十幾個男子。

   他的臉晶瑩得好似一捧雪,眉眼如畫,白發白衣,說不出的飄逸,可是那周身的寒氣,讓人不敢忽視,黑瞳中一點溫度都沒有。

   “公子。”

   那十幾個人一見到他,心里有膽顫,小心翼翼的喚了一聲。

   公子是如何的無情嗜血,他們豈會不知,此番他們的舉動已觸怒他了,只怕每個人都沒有好果子吃,可是他們是奉命行事,就算死無葬身之地,也是他們的使命。

   “是他讓你們來的,可惡。”

   無情的聲音一落,身形已凌空躍起,清風和明月一看公子發怒,動起手來,自然不敢怠慢,兩個人早飛身而至,那莫愁也緊隨其後,飛快的迎擊上去。

   雖然幾個人對著的是十幾個黑衣人。

   可是那十幾個人豈是他們的對手,他們這一行人里面,個個都是武功高強之人,因此不消一個時辰,對方的十幾個人,已傷的傷,死的死了,無情出手狠厲,招招致人于死地,根本沒有一點的憐憫之心,看來公子是真的怒了。

   誰都知道這件事,可是誰敢退縮。

   後面的主子也是個狠角色,他們是進也死,退也死,只得戰。

   剩下來的幾個人哪里是無情的對手,很快便被清風和明月打敗了,無情還挑斷了他們的手筋,緩緩的開口。

   “你們最好找一處地方隱姓埋名的過日子,別再過這種刀口舔血的日子了。”

   說完閃身上了馬車,莫愁也上了馬車,清風和明月收了輪椅,躍身駕馬離去,經過那十幾個人身邊時,聽到為首的男人,輕輕的開口。

   “公子,前面你走不過去的。”

   無情的眉一蹙,既然他如此說,前面有一定更厲害的人物在等著他們,究竟是誰要阻住他們的去路,不過就算是刀山火海,他們也要沖過去,一定要救小魚兒一命。

   大家一路上提著一顆心,不知前面有什麼等著他們,既然那為首的人警告他們,必然是有厲害的家伙在等著。

   可是眼看就要到靈山了,卻沒有看到任何人,大家不免疑惑,難道是虛張聲勢。

   暗夜,一片漆黑。

   靈山到了,可是誰會想到,眼前是怎樣的一副畫面。

   綠瑩瑩的眸光,好似一盞盞的小燈籠,在夜色中晃動著。只見靈山的山腳下,四周竟布下了天羅地網,不是人,而是猛虎狂獅,數不清的猛獸圍成一個圈,牢牢的守著靈山,根本沒法上山,那些獅虎,睜著血紅的大眼,不時的抖動著鬢毛,一聲怒吼,震得整個靈山似乎都晃動了起來。

   清風和明月坐在馬車之上,好久才反應過來。

   這些猛獸,不僅僅是虎獅,其中還有很多的狼豹。

   數不勝數的在夜色中走來走去的,竟然不四處亂跑,而是有規矩的守著靈山,一看到他們馬車靠近,那血紅的眼睛,怒瞪著他們,卻也未欺身上前,不過卻咧著嘴,露出一嘴的森森的白牙,不時的發動吼動聲。

   “公子,這可怎麼辦?”

   無情掀簾望外看,很快便瞧清了外面的陣仗,沒想到竟然有世外高人幫助他對付他們,看來他不是泛泛之輩,要不然怎麼會穩坐高處呢?

   青瑤也看到了外面的一切,臉色陰驁冷沉下去,細長的眉心緊蹙起來,難道眼睜睜的看著小魚兒死,不,她絕不容許這樣的事發生。

   “無情,現在怎麼辦?就算你們武功再厲害,只怕也斗不過這些虎獅,而且這虎獅似乎聽人調動。”

   無情一時怔住,心里有點急,雖然他們的武功很厲害,但是猛獸太多了,而且能控制如此龐大動物的人,一定是身手不凡之輩,他的琴恐怕輕易奴不了它們。

   “要不用琴攻吧。”

   無情開口,好歹試試,雙琴合一,看能不能擊退這些猛獸。

   “好,不過我有更好的建議,”青瑤說完,把手中的小魚兒交到莫愁的手上。

   “但凡天賦驚人的人,其實都有弱點,就是他的武功未必好,就像黑白雙煞一樣,我們要琴攻,攻擊這些狂獸,躲在暗處的人一定會現身反擊,清風和明月逮住機會,立刻把那個人拿下。”

   青瑤的話音一落,無情點頭,朝外面開口:“清風,明月,你們聽到了嗎?”

   “是,公子!”兩個人應聲,周身的蓄意待發,小心的望著四周。

   即使是冬日,別處景物蕭條,可是靈山依舊郁蔥蒼翠……



倩心似鐵 第一百一十六章 血降?惡人島

   無情手一伸手拿出鳳尾琴彈了起來,一開始音便凌厲無比,青瑤緊隨其後的摻合了進去,一曲殺機四伏的琴攻,演奏出來。

   那些猛虎和獅豹,似乎被琴音干擾到了,每一條都興奮起來,不時的走動著,仰天長嘯著,整座靈山都晃動了起來。

   可是他們的琴音只響了一會兒,便聽到一陣細碎的敲打聲,竟是柳枝敲打在樹上的清脆之音。

   雖然又輕又慢,但卻極好的安撫了那些狂獸,它們一掃先前的興奮,乖乖的趴在地上不動。

   任憑無情和青瑤怎麼演奏,就走動搖不了幾分,但那輕擊仍在繼續。

   清風和明月總算聽到了聲音的來源之處,竟是在一棵高大茂密的樹上,兩人相視一眼,當下身形一拭,飛快躍身朝樹叢躍去,兩把凌厲的寶劍穿空而出,那擊打聲陡停。

   而青瑤和無情的琴繼續彈著,那一直乖乖趴在地上的猛虎,再次興奮起來,滿山的的亂吼。

   夜色中,整座山似乎都顫抖了,這座連綿不絕的靈山之峰,居住了很多的世外奇人,一時間,很多人被驚動了……

   清風和明月持劍在茂密的枝葉間穿梭,兩個人的身手都十分了得,再加上聯手而上,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對付的,正如青瑤猜測的那樣,這樹叢中的人有奇賦,不過武功卻一般,很快被兩個少年逼得現出了原形,從樹梢上跳躍了下來。

   卻是一個瘦小的老者,身著一件藍色的袍子,眉毛胡須都是白的,一邊打一邊惱怒的叫起來。

   “不打了,不打了,我不玩了,再打我可就要生氣了。”

   可惜清風和明月就好像沒聽到似的,依舊照準了打,直逼得這老頭無還手之力,飛快的往猛獸群退去,而那些猛獸好似失去了耐性,被魔化了,連自己的主子都認不識了,抖了一下鬢毛,陡的張大血盆大口,好似欲吞滅掉那靠近的老者,老者氣得冷哼,現在的情況與他是很沒有面子的。

   他們這些所謂的世外高人,平素是最講究面子的,因此此刻這老者,又惱又怒,氣沉丹田,對著半空叫了一聲:“陸老頭,你兄弟我被欺負了,你也不幫幫我。”

   他的話音很輕,可是借著內力綿綿不絕的運送了出去,夜色中分外的清悅,很快便聽到一聲回應。

   “老怪物,誰欺負得了你啊。”

   隨著話音落,一高大的身影從半空掠過,幾個飛縱,人已落地,一臉笑意的望著那冷沉著臉的老怪物,半夜不睡覺,把虎群獅獸的趕出來,和人家小娃子斗,還真是沒臉沒皮的。

   “是他們。”

   老怪物一伸手指清風和明月,他打不過他們兩個,不代表沒人打得過。

   馬車內。無情和青瑤聽到有人來了,立刻停住了琴音,兩個人翻身躍出去,一躍一拭之間,無情已拿著輪椅坐了下來,整個動作,快如閃電,一氣呵成。

   只見夜色中,一個瘦小的老者,胡須頭髮都是白的,不過神態卻是玩世不恭的,倒似一個十歲的頑童,因為吃了癟,而氣恨恨的瞪著他們。

   而另一個老者卻頗有些仙風道骨,真好似世外高人一般,雙目炯炯有神,可看出他武功不弱,最重要的是言行舉止,帶著一抹兒慈善,青瑤一看到這樣的人,心里便先有了底,緩緩的望過去,恭敬的開口。

   “在下等見過兩位老伯,剛才多有冒犯了,如有得罪之處,請老伯見諒。”

   那高個子的老者,雙目詳和,點了一下頭,掉頭望向老怪物,奇怪的挑眉:“你半夜不睡覺,跑出來和人家小孩子斗什麼呢?”

   “我不準他們上山去。”老怪物自知理虧,一摸腦袋,掉頭望向別處。

   青瑤飛快的開口,望著那高個子的老者,態度越發的誠懇:“我女兒才一歲,中了斷腸散,眼下需要斷腸散的草藥,請兩位老伯發發善心,讓我們上山采藥吧,如果再不上山,只怕她的性命就不保了。”

   青瑤說到這兒,眼神陡的幽暗下去,聲音微啞。

   她的話音一落,莫愁把小魚兒從馬車上抱了下來,飛快的走到青瑤的身邊,那高個子的老者一看此種情況,不由得怒了,掉頭氣恨恨的盯著那瘦老頭:“老怪物,你平時玩兒也就罷了,怎麼害起人來了?”

   “不是,我?我?”

   瘦老頭撓著頭,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青瑤知道這瘦老頭恐怕不知道箇中的情況,也不為難他。

   “不怪這位老伯的事,他也不知道。”

   “還不讓人家上山,你還想害了小孩子不成,”高個子老者一聲令下,那老怪物臉色變了幾變,咬著唇,僵持著,就是不指揮猛獸讓開道,他們這一行也沒法上山,這時候,無情滾了輪椅走到瘦老者的身邊,小聲的開口:“是不是他請你幫忙的?”

   他的話音一落,那老怪物陡的睜大眼,盯著無情的臉,慢慢的發現一件事,指著他的臉:“你,你?”

   你了好半天也沒說出來,無情陡的開口:“現在我們可以上山了嗎?”

   “好,上去吧,”老怪物終于不再說什麼了,因為眼前的這個人和那個人根本就像一個模子脫出來的,既然如此,他何必為難他們呢?老怪物走到一邊去,一聲長嘯,那些猛虎和獅獸,盡數散去,往靈山的頂峰而去,四散開來。

   青瑤松了一口氣,抱拳恭敬的開口:“謝謝兩位老伯,改日再謝,現在我們要上山找解藥了。”

   “去吧,”高個子老者一揮長袍,勁風飄過,他人已失去蹤影,那瘦老頭也隨著他的身後離去。

   夜色安靜下來,青瑤走到無情的身邊,盯著他的臉,緩緩的開口:“你們剛才說什麼了?”

   “沒說什麼,我們還是上山采集藥草吧。”

   無情心急的開口,這時候不是說那些話的時候,還是先找藥草緊要,他的話一響,青瑤回過神來,立刻點頭贊同。

   一行人上山,點了火把,青瑤和莫愁照顧著小魚兒,而無情領著清風和明月采集可解斷腸散的草藥。

   夜越來越深,隱有火光點點,鬼魅至極。

   靈山之上,藥草眾多,他們一行人只走到半山腰,便找齊了斷腸散的草藥,無情吩咐就近找一處山洞,給小魚兒解毒。

   巨大的靈山之上,山洞很多,青瑤他們很快找到了一個,把火把插在山洞邊上,照得亮如白晝。

   這時候小魚兒的臉色已變成了暗黑色,唇都是灰白灰白的,呼吸已微弱了,青瑤緊張的緊握著她的手,把她平放在地上,只見無情把草藥混和到一起,運力陡的一握,汁水盡數溢了出來,滴到小魚兒被捏開的嘴里,越來越多,直至一點藥汁都沒有了,無情才放開手。

   “把她扶正了,我來運力幫她催發藥效,這樣快一點。”

   無情說完,青瑤立刻扶著小魚兒坐好。

   無情掌心一凝,手一推,印在小魚兒的後胸,內力源源不斷的涌出,好似熱流一樣,小魚兒只覺得整個身子都好舒服,意識雖然飄渺,可是似乎耳邊響著人的說話聲,一連串的叫著她,是娘在叫她們嗎?

   小魚兒費力的想著,慢慢的竟然呼吸順暢了,再然後無情咳嗽了一聲,陡的收回手,他的臉色竟然沁出了汗珠子,青瑤眼神幽暗的望過去,柔聲的開口。

   “你怎麼了?”

   “沒事,連日來的奔波,有些累了,一時心急,內力有些不均,休息一會兒就沒事了。”

   青瑤點頭,本來還想說些什麼,可是地上的小魚兒忽然嚶嚀了一聲,似乎快醒過來,這一發現使得青瑤很高興,便無暇顧及無情了,一把扶著小魚兒靠近她的胸,輕聲的開口。

   “小魚兒,你沒事吧,你沒事吧?”

   小魚兒終于不堪忍受她制造出來的噪音,迷迷糊糊的開口:“娘,不是說了讓我睡會兒嗎?怎麼還是叫醒我呢。”

   青瑤一聽她的說話聲,早高興的抬起頭:“無情,她醒了,她醒了,斷腸散真的解了。”

   無情已調整好氣息,溫和的笑笑,看著她松了一口氣,他也松了一口氣,如果小魚兒出事,不僅僅是他看她難過,自己不好受,最重要的是他很愧疚,如果沒有他存在著,她們是不可能遇到這種事的,只怕接下來,還會發生很多這樣的事!以後,他一定要認真的注意著身遭的一切,不能讓她們再有一點的事。

   “你沒事吧。”

   這時候青瑤想起無情先前氣息不均的樣子,懷疑的開口。

   “沒事,你看我有什麼事?”

   無情撐開兩隻手,依舊是眉眼如畫,一身瀟灑的無情,哪里有半點不好。

   “嗯,那就好,你累了,先在山洞里休息一會兒吧,我們明日再趕回去,”

青瑤對著無情說完,便掉頭望向一側的莫愁:“莫愁,你去吩咐清風和明月,兩個人輪流換班守著,另一個人休息一會兒,明日還要趕路,別太累著了。”

   “是。”,莫愁應聲走了出去。

   幾個人夜宿在靈山之上,一直到天亮的時候,幾個人才走出山洞。

   只見滿山的蒼翠,遠處有銀練垂掛,水花四濺,那氤氳的綠中,還有清湖,數不清的小動物穿梭在其中。

   靈山果然是物傑地靈啊,想到昨兒晚上遇到的兩個老頭,各有比丘,都不是尋常人。

   小魚兒已經醒了過來,雖然沒多大的精神,但是眼珠子滴溜溜的轉著,對外面的世界大感驚奇,發表著她的高論。

   “這里真漂亮啊,明明是冬天,整座山頭綠意盎然的,果然是好地方,和我們無情谷有一比啊。”

   無情端坐在椅子上,立在她們的後邊,滿足的看著一大一小的兩個人兒,眼中是寵溺,緩緩的開口:“我們下山吧,該回去了。”

   “好,回去吧,外面再漂亮,還是不如家里的好啊。”

   小魚兒贊嘆,仰起頭望著默不作聲的青瑤,青瑤的腦海中一閃而逝的人影,是那一日和銀軒來靈山的情景。

   算了,還想那些干什麼,轉身笑望著無情和小魚兒:“我們走吧。”

   清風推著無情,莫愁牽著小魚兒,其她人尾隨其後,往靈山腳下而去。

   來時心急如焚,星夜趕路,走時因為小魚兒的斷腸散剛解,身體還不那麼靈活,所以馬車相對平穩一些,反正她的毒已解,一路走一路欣賞風光,竟然用了兩日的時間才回到谷中。

   一回去。

   莫憂和那些孩子便來看望她,知道她毒解了,眾人才松了一口氣。

   無情吩咐了清風和明月,一定要注意谷中的事情,千萬不能再發生這樣中毒的事情。

   “是,公子,”兩個人領命,谷中本來人就不多,誰會想到,有一個棋子從很早之前便潛伏在這里了……

   小魚兒只休養了幾日,又成了活蹦亂跳的小丫頭,青瑤總算放下了一點心。

   雖然知道那些人和無情有關系,他們也是因為無情才會對她們下毒,但是她從心底並不怪無情,她知道,無情是這個世上寧願她開心,自己痛苦的人。

   可是自從回來後,她就沒見過無情幾次,不知道他在忙什麼,或者是故意不見她。

   既然他不見她,她就去見他好了,她正好要謝謝他救了小魚兒。

   青瑤正想得入神,身後響起了輕輕的腳步聲,不用想,也知道是誰,抿唇笑著一動也不動,果然一隻小手伸上來捂住她的雙眼,然後是悅耳的童音響起。

   “猜猜我是誰?”

   “你是莫愁,還是小桃?”

   青瑤故意逗她,偏就不說她,不過小魚兒知道她在逗她,而且早就知道是她了,莫愁和小桃哪里敢捂主子的眼睛啊,一邊笑一邊放開小手,走到石桌的一邊,在青瑤的對面坐下來,奇怪的挑眉。

   “娘,你怎麼一個人坐在這里發呆呢?”

   青瑤抬眸望向小魚兒,自從中了斷腸散之後,小魚兒的心胸似乎放開了很多,現在的她全然的享受著現在的日子,完全從前世的陰影中走了出來,和青瑤的感情更好了。

   “我在想事情,你不是說去找那些小海他們嗎?”

   “他們都在練功,只有我一個人,很無聊,”小魚兒嘟起嘴,無聊的用手支著下顎,一臉的興趣缺缺。

   青瑤凝眉想了一下,淡淡的笑:“要不然娘交給你一件任務?看你能不能盡快的做成?”

   “好啊,”小魚兒大眼睛冒光,盯著青瑤,她就想找點事做呢!

   “我想建一個小型的兵工廠,你給我繪一些圖出來,雖然制造手雷的引爆物不多,不過好歹建造一些,另外設計出煙雷和霧雷的圖紙,還有哪些能在這個時代造出來的厲害武器,你統統的給我繪成圖紙。”

   青瑤的一聲落,小魚兒早興奮的用力點頭:“好啊,”小身子從石凳上躍下來,準備離去,走到小亭子邊,想到一件事,又停下來回頭望著青瑤。

   “娘,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你造這些東西干什麼?”

   青瑤一臉的若有所思,眼瞳深暗,唇角勾出狂放的笑意:“不久七國必亂,而我們生產出的這些東西可以賣一個好價錢,別人打別人的,我們賺我們的,到時候越亂,這些東西越值錢,最重要的是,即便誰統一了七國,經濟命脈卻掌握在我們的手里,我們即便不當皇上,也是半個土皇帝,誰敢奈何我們。”

   青瑤說到最後,眼睛一片晶亮,別說她,就是小魚兒的眼睛也晶亮一片,而小桃根本不知道她們說的什麼意思,跟著小小的人兒走出小亭子。

   青瑤坐在亭中,往亭外望去,心底暗暗思忖。

   當然這所有的武器弦月可以優先買到,笑暈染了整張臉,就好似妖艷的罌粟花,帶著狂野的毒氣。

   青瑤站起身往外走去,她去看看無情在做什麼?

   無情的房間外面,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不知道清風和明月去什麼地方了?難道無情不在,青瑤暗暗沉思,他又去什麼地方了?正想得入神,房間里忽然傳來一聲輕響,似乎有什麼東西打翻了,青瑤臉色一變,飛快的閃身沖了進去,原來房間里有人,是無情嗎?

   繞過屏風,只見寬大的床榻之上,無情似乎比幾日前更憔悴了,而此刻他整個人翻滾在床上,抽搐成一團,臉已隱隱透著暗紅色,這分明是不好的症狀,無情他怎麼了?青瑤的腦嗡的一聲響,心里恐慌,飛快的沖了過去,扶住無情的身子。

   “無情,你怎麼了?別嚇我。”

   床上的人正疼得抽搐成一團,沒想到竟聽到不該出現在房間里的人,心里隱有怒意,清風和明月怎麼到現在還沒回來。

   他的臉上有汗珠子滾落下來,眼睛赤紅,臉色也有些暗紅,唇卻是灰暗的,一頭白髮格外的醒目,而此刻他體內不知道正忍受著怎樣非人的折磨,讓那樣一個堅強的人,竟忍不住在床上翻滾起來。

   青瑤伸出手去扶他,不意撩開他的長袖衣服,露出了一小截白玉似的手臂,只見那手臂上斑斑的青痕,交錯復雜,青瑤往上撩去,竟然還有好多,心底疼得快抽了過去,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無情,你說,你不是要告訴我一切真相嗎?究竟是怎麼回事,這傷是誰打的你。”

   青瑤的眼睛霧蒙蒙的,連聲音都顫抖起來,整個人快瘋了,只要他說出是誰來,她一定不會放過那個人的,她要殺了他,千刀萬剮,哪怕打不過,她也要炸得他粉身碎骨。

   “你說啊?我給你想辦法。”

   無情極力忍受著錐心之痛,慢慢的一陣折騰過去,平靜下來,躺在床上一動不動,似乎用完了所有的力氣,此時再看他,除了臉色蒼白,那暗紅的光芒退去,唇也恢復過來,不是灰暗的,而是蒼白的,周身好似從水里冒出來的一樣,汗粘連著衣服,頭髮濕漉漉的,就好像從死海里掙扎了回。

   難怪他最近食欲不振,整個人虛弱得多,原來他遭受到了這些,青瑤一想到這個,眼淚終于忍不住掉了下來。

   伸出手緊緊的握著他,不知道為什麼,她好害怕他有什麼事!現在他就好像她生命中的某一部分,想到他如果真的出了什麼事,她該怎麼辦啊?

   “無情,”青瑤哭了起來,眼淚好似珍珠一樣,一滴一滴的落下來。

   無情掉過頭,精神恢復了一些,唇角染起一抹淺淺的笑意,虛弱的開口:“我沒事,青瑤,真的,只會定期發作一次,但要不了人命的,你別放在心上,這是身上早有的頑疾。”

   “我不信,這分明就是中毒了,你說,是誰給你下毒了?身上的傷分明就是受不了疼痛,用力掐出來的。”

   青瑤緊緊的盯著無情,她是不相信他的話的,一定是什麼人給他下毒了,究竟是誰如此狠心的對他下手呢,他這樣生性淡漠的人,會得罪誰啊?要如此的折磨他,一想到這個青瑤就覺得胸口很疼。

   “瑤兒,這是我自身的體疾,你別想得多了,你看我體溫不是很冰嗎?就是因為這個,”無情說完,便用力的喘了兩口氣,看來他每一次的疼痛都會消耗他很多的精力,所以他的臉色才會越來越瘦弱,整個人如此此的憔悴。

   青瑤哪里相信他的這番說詞,眼睛銳利如一柄刀,這所有的一切,一定和一個他有關,這個人恐怕就是幕後的操控者,他究竟想干什麼?

   “無情,今日你若不告訴我,我就死在你面前。”

   青瑤神色陡冷,把右手的玉扳指對著自己的嘴,頭微仰起,另一只手按著玉扳指的機關,只要她手指一動,玉扳指里面的毒藥,就會悉數落到她的嘴里。

   無情知道玉扳指里面是毒藥,早不安的叫起來:“青瑤,你做什麼?瘋了。”
   “你說是不說,前幾天去靈山,你不是要告訴我事情的真相嗎?為什麼現在竟然不說了?”

   青瑤氣勢逼人的的開口,床上的無情嘆息了一聲,細眉蹙起,那容態帶著幾許凄涼,讓人從骨子里覺得心疼。

   “好,你放下,我告訴你。”

   他說完長嘆一口氣,緩緩的開口:“其實這不是毒,如果真是毒,我早就解了,這是一種降頭,屬于巫蠱之類的,叫血降,由施降者用自己的血練成的蠱術,這解藥需要有施降者的血,方可行。”

   無情說完,青瑤沒動,定定的望著他,幽幽的開口。

   “是誰給你施了降。”

   她一開口,無情愣住了,以他對青瑤的了解,只怕她會去找那個施降者動手,可是以她的能力,根本不是那個人的對手,那樣的話,只會害了她而已,可是現在他不說出那個人,只怕她不會死心,怎麼辦?無情微挑了一下眉,沉聲的開口。

   “如果我告訴你,同時你要答應我,不要去找他們,好嗎?我現在正在嘗試用別的方法解,現在發作的次數越來越少了。”

   “真的嗎?”青瑤懷疑的問,無情用力的點頭。

   不過青瑤不動聲色,她根本不相信,如果發作不那麼厲害,為什麼最近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了,不過為怕無情起疑,青瑤很淡定。

   “是什麼人,有這樣的能力?”

   “惡人島上的人,”無情說完,望著青瑤,他之所以說惡人島,是因為這是隨口編出來的,因為他不想青瑤有任何的意外,只好隨便編了一個地方。

   “惡人島。”

   青瑤有些茫然,這樣的一個地方,是她從來沒聽說過的,那些人真的如此厲害嗎?連無情都敵不過他們嗎?可是為了無情她一定要去走一遭,青瑤緩緩的抬首望著無情。

   “我不知道這個地方。”

   無情唇角染笑,淡淡的開口:“青瑤,你別擔心,我正在想辦法,不會有事的。”

   “嗯,”青瑤點頭,什麼都沒有說,緩緩的開口:“那個惡人島的人為什麼要為難你?”

   無情愣了一下,他沒想到青瑤會如此問,想了一下,緩緩的開口:“也許是因為我沒救他們島上的人吧,所以他們懷恨在心。”

   房間里正在說話,門前響起腳步聲,清風和明月沖了進來:“公子,藥采……”

兩個人一看到房間內的人,不由停住嘴,沒想到沐姑娘竟然在這里,他們自然不敢多說什麼,明月把草藥藏在背後,青瑤知道一定是止疼的藥,也許是無情練的丹丸沒有了,所以現去采藥吧。

   “我都知道了,你們別藏了。”

   “公子?”清風開口,無情點了一下頭。

   青瑤站起身,眼睛紅紅的,放開無情的手,心疼的開口:“無情,你好好休息,我回頭再來看你。”

   “好,你別傷心了,我不會有事的,”無情點頭,他確實累了,每一次的疼痛就會讓他死過去一次,而且最近發作得越來越頻煩,以前因為有藥可用,那個人會定時派人送藥過來,可是最近因為他不再理會他,所以他便停了他的藥,這降頭越來越嚴重了。

   青瑤一走出去,清風緊張的問:“公子,你真的說了。”

   無情搖了搖頭,清風滿臉的失望,看來主子並沒有說實話,心里不由得難過:“主子,如果你告訴沐姑娘,她那麼厲害,一定會幫助你的,其實你完全可以?”

   “難道我一輩子要做一個棋子嗎?即便真能完成他的心願又怎麼樣?而且如果不能成功,只會連累她,我對她的心願是沒有任何瑕疵的,不是為了什麼目的才收留的她。”

   無情狠狠的開口,那緊閉著的雙眸陡的睜開,冰凍得好似冬日的薄冰,一點溫度都沒有。

   “你們兩個從現在開始,牢牢的守著她,不準她離開無情谷半步,如果她要離開,就把她攔住,過來稟報我。”

   “是,公子,”兩個人同時應聲,明月忍不住好奇的開口。

   “公子告訴沐姑娘,這是什麼人所為?”

   “惡人島,”無情說完,疲倦的閉上眼睛,再也不想多說一個字,他纖細的身子側臥在床榻上,好似一枝瘦雋的竹。

   清風和明月面面相覷,世上沒這麼個地方吧,至少他們從來沒聽說過,既然沒有這個地方,公子為什麼還讓他們看住沐姑娘,大概是怕沐姑娘出谷去吧。

   清風和明月見公子睡了,立刻閃身出去,監視著青瑤。

   可惜青瑤並沒有任何離開無情谷的打算,每天一有時間便過來陪著無情,無情的神情好多了,一連好幾日都沒有發作,青瑤雖然不提,可是她的心里是實實在在的難受,只是不想讓無情看出來罷了,她想讓他開心一點,至于那血降,她會想辦法的。

   這一日,青瑤笑望著小魚兒:“娘請你幫娘一件事,不知道你能不能完成。”

   “好,你說?”小魚兒好奇的開口,最近娘的臉色不太好看,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她問了好幾次,她也沒說,小魚兒已隱隱的感受到出了什麼事兒。

   “因為清風和明月總是跟著我,我做事不方便,小魚兒可以想辦法把他們兩個人擋住嗎?”

   “喔,這個,行,”小魚兒點頭,不過很奇怪清風和明月為什麼要整天跟著娘親,想到這個,又有點不安:“娘,你要做什麼事啊?”

   “娘要出谷一趟,去幫公子找解藥,我承受了他太多的東西,可是現在他有困難了,我一定要幫助他,否則我心里不會安心的。”

   “不會有危險吧,”小魚兒擔憂的問,她可不想她有一丁點的事。

   “不會,我會帶莫憂和莫愁,還有林思淼他們幾個出去,不會出一丁點意外的,”她也不允許自己出意外,因為無情還在等她的解藥,她只要一找到這個惡人谷,拿到解藥便回來,應該很快便會回來,不過這幾日,清風和明月一腳不離的跟著她,所以她根本出不去。

   “娘放心吧,我會幫你搞定那兩個家伙的。”小魚兒拍著心口保證,她小魚兒出馬,沒有不成功的事,不就是兩個家伙吧。

   既然答應了娘,小魚兒決定漂亮的完成它,因此她領著小桃,一臉郁結的找到了清風和明月,說自己肚子疼,兩個家伙,其中的一個被留了下來,那個人當然是明月了,態度認真的幫助她檢查了半天,結果沒什麼事,奇怪的望向小魚兒:“沒事啊,是不是中午吃壞了肚子。”

   不過迎接他的不是小魚兒的笑臉,而是一棒子,他被小魚兒狠狠的砸了一棒子,因為怕自己的力氣太小,小魚兒可是用足了全力的,不過她之所以能一舉成功,是因為明月向來對她沒有戒心,二來,她生怕自己力量小,所以用足了力氣,卻不知道,最近經常練武,雖然沒有實質性的進展,但想砸暈一個人是輕而易舉的事。

   因此擺平了一個,而明月那叫一個冤,他再次被小魚兒惡整了一次,只怕這陰影要保有好長時間,自從上次他被小魚兒的一個手雷驚到,做夢都害怕著。

   剩下來的是清風,那男人要理智得多,只怕用普通的方法對付不了他,小魚兒想啊想,終于讓她想出一個辦法來。

   小魚兒領著一臉煞白的小桃,飛奔而去找清風。

   “清風哥哥,不好了,明月哥哥暈過去了,”小人兒的臉上布著焦急,那個清風聽了,不疑有他,立刻飛奔而去,小魚兒眼看著他快消失了,那個心急啊,要是被清風發現明月是被她打昏的,可就麻煩了,小小的人兒在後面叫了起來。

   “清風哥哥,清風哥哥,其實明月哥哥沒昏。”

   “呃,”清風陡的停住腳步,這小丫頭什麼意思,停住身子望過來,只見陽光下,小小的人兒臉色緋紅,扭捏嬌羞的走到清風的面前,仰起粉仧嫩的小臉蛋,嬌滴滴的開口。

   “清風哥哥,我能問你一句話嗎?”

   清風忽然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這丫頭的神情怎麼那麼那麼,接下來的他不敢想,這太齷齪了,不是一般的齷齪,是太他媽的齷齪了,他怎麼能那樣想小魚兒呢,蹲下身子想聽聽小魚兒說什麼。

   只見小魚兒神神秘秘的開口:“清風哥哥,我喜歡你,長大了嫁給你行嗎?”

   一言落,清風被雷擊了一下,呆愣住了,而這卻是絕佳的好機會,小魚兒飛快的扔出一包藥粉,那清風就那麼直直的,咚的往旁邊一歪,被她下藥給迷昏了。

   小桃驚恐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小小姐在做什麼?打昏了明月,迷昏了清風,心思縝密,手段厲害,這是個小孩子,小桃正在迷惑,那小小的人兒站起身來。
   風騷的一撩頭髮,自鳴得意的開口。

   “靠,原來我小魚兒還是很有魅力的,又搞定一個。”

   “小小姐,這?”小桃指著倒在地上的清風,不知如何開口,小魚兒順著她的手指斜睨了一眼地上的人,涼涼的開口:“走吧,讓他醒醒吧,還真當我喜歡他呢,做夢去吧。”說完,領著小桃大搖大擺的離去了。

   等到清風和明月兩個人醒過來,發現事情大條了。

   “沐姑娘不見了?”

   無情的房間里,清風話一完,便感受到公子的眼神像刀鋒一樣銳利,冷冷的釘在他的身上,房間里寂靜無聲,好久才聽到他的聲音。

   “怎麼連個女人都看不住。”

   “不是的,公子,是小魚兒打昏了我,”明月捂住腦袋,到現在還很疼,後腦已腫了一個大疙瘩,用力的探著。

   無情冷哼一聲,抬頭望向清風,清風的臉色一片赤紅,他實在無法說出來小魚兒的卑鄙手段,一個不足兩歲的小丫頭竟然對他使用美人計,這說出去大家只當他腦子有毛病吧。

   “我,我?”

   房間里,無情的臉色很沉,揮了揮手:“好了,準備出谷吧,雖然沒有惡人谷這樣的地方,可是如若她出谷的事泄露出去,只怕有人會對她動手。”

   “這個公子不必擔心,因為她帶了好幾個人出去,有莫憂和莫愁,連林思淼幾人都被她帶了出去,相信不會有多大的問題。”

   “那就好,”無情總算放下一些心,不過讓他就留在谷中等她,他做不到……

   青瑤領著一幫手下出了谷。

   谷外已是春天,柳枝抽芽,又是一年的春天,不禁感慨萬分,可是眼下不是感慨的時候,她一定要打聽到這惡人島在什麼地方,那些可惡的家伙竟然敢給無情下降頭,如果單純的下毒倒好解一點,好歹無情是鬼醫,她手里還有解毒的妙方,毛雪球,可是誰想到那人竟然下了蠱術,這種東西邪門陰毒得很。

   “主子,我們現在往哪走?”

   莫愁沉聲問,她們出谷已經兩天了,遇人便打聽這惡人島在什麼地方?

   可是大家誰都沒聽說過這麼個地方,不知道主子是從哪里聽來的,還說惡人島的人給公子下了血降,如果真有這麼個地方,她們不應該打聽不出來啊。

   “難道無情又騙我,”青瑤的聲音有些冷,臉色罩著一層冰霜,他究竟是為了什麼原因,一而再,再而三的騙她呢?

   究竟是背後那個人太厲害,他怕她受傷害,還是其實他不想傷害那個人呢?或者兩者俱有,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個人一定是他生命中很重要的人,生命中重要的人,無關乎血緣之親,難道那個人其實是他的父母。

   青瑤一想到這個,自己先驚了一回,這絕對不可能,父母怎麼會給自己的孩子下降頭呢,人說虎毒不食子,難道他父母比狼豹還狠毒……

   青瑤正在馬車上思量著,忽然莫憂領著林思淼等人走過來,每個人都很興奮,激動的開口。

   “主子,找到了。”

   莫憂的聲音一響,青瑤立刻心急的掀起車簾,望出去,只見馬車之外,莫憂拉著一個身著夷服裝扮的男子,那人頭上戴著一頂帽子,紅白相間的,身上的衣服也是多種顏色搭配在一起,這人的裝扮,很像現代少數民族的那種衣服。

   “主子,他說他知道惡人島在什麼地方!”

   “你真的知道?”青瑤抬眉望了一眼,嗓音是難以抑制的激動,看來無情沒有騙她,果然有這樣的地方。

   那人小心的望了一眼馬車上的女子,長得驚人的美貌,周身的冷氣,素色的羅裙,映襯得整個人好似那剛出水的芙蓉,清香絕艷,讓人看一眼,便不敢再瞄第二眼,趕緊垂下頭:“是的,惡人島,四面環湖,風景很美,只是島上住著五大惡人,再也沒有別的什麼人了,不過那些人不是好欺負的,一般人根本不敢靠近那座島,更別提上島了。”

   青瑤呼出一口氣,只要真有那麼個地方,她就不怕。

   眼神陰驁,冷漠的開口:“那個島在什麼位置,為什麼沒人聽說過。”

   “那個島很隱蔽,一般不與外界的人接觸,所以根本沒人知道,但小的就是島外的居民,所以知道那個島,小的之所以逃出來,是因為家中有個如花似的女兒,不想被那五大惡人欺負了去,所以領著小女離開那里了,那個地方有很多人家總是遭受到他們的毒手。”

   青瑤不動聲色,仔細估量著這男人的話有多少水份,不過看他小心謹慎,似乎很害怕她們一行人,而且他的話入情入理,他一個外人沒有理由騙她們。

   “好,你說在什麼地方?”

   “從這里一路北行,穿過丹鳳國的邊境,一直往北而去,那里就是惡人島,不屬于任何國家,蠻荒之地,除了那個島,還有島外的一個小部落,再也沒有別的人了。”

   “好,有勞了,”青瑤陡的放下車簾,清冷的聲音響起:“莫憂,給他銀子。”
   “是,主子,”莫憂應聲,給那人一錠銀子,隨後上馬駕車,其他人騎馬尾隨其後,一行人前往北部而去,催馬揚鞭,只希望盡快趕到惡人島。

   馬車內,莫愁擔憂的開口:“小姐,如果那個人騙我們怎麼辦?而且為什麼那麼多人沒聽說過這個島,只有他聽到呢?”

   青瑤眼神冷冽,腦海中浮現起無情中毒掙扎的痛苦畫面,光用想的時候,她便心痛得好似一杯鹽水燃在上面,這時候哪里還顧得了那麼多,即便真的是那些人所為呢?

   不管那個人騙不騙,她都要走一遭,因為只有這樣她才能安心,才知道無情是不是在騙她,如果不是惡人島那幫人所為,或者沒有惡人島,那麼她不在意再問他一次,總之,她是絕對不可能放棄他的。

   “走吧,不管騙不騙,我都要走一遭。”

   青瑤聲音一落,莫愁不好再說什麼,主子已經和她們說了無情公子所遭受的事情,能幫助公子,也是她最想做的事。

   馬車一路直奔北方。

   半個月後,一行人過了丹鳳國的邊境,總算看到了傳說中的蠻荒之境,果然是荒蕪無人煙,遠遠近近的望去,遍地涼薄,暮日之中,光禿禿的山地間,高矮不一的小山丘,連一處綠色的景物都沒有,遠山之中的,一眼望不到頭,風起,卷起滿天的塵土,那塵土中還帶著粗糙的沙石,難怪荒蕪,這樣的地方,根本長不了莊稼,所以人生存不了,誰願意待在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

   至于惡人島的所在,她們在丹鳳國的邊境打探過了,確實有這麼一個地方,順著荒蕪的地方一直往北走,很快便會看到一處綠洲,那是這整個蠻荒之地,唯一的一個綠色視野,聽說那里居住著一群夷族人,這些人遠離了所有國的禁錮,自給自足的生活著,與外界隔絕,而惡人島就是這綠色之洲邊的一個小島,里面住著五個大惡人,一般人根本不敢惹怒他們,是夷族的土霸王,連族長都要賣幾分面子給他們。

   “走吧。”

   青瑤一聲令下,莫憂駕馬而過,幸好這荒蕪之地不是真正的沙漠,否則只怕他們進不去,只是有一層厚厚的沙子,不時的被風卷起,再落下。

   一行人用了大半天的時間穿過了沙地,總算在天黑之前看到了眼里的綠色景物,眾人松了一口氣。

   看來惡人島到了。

   這個島從來沒進過外人,即便有,也都是偷偷摸摸的進來,還從來沒有人如此大張旗鼓的進島來,因此青瑤她們的馬車一停下來,便有人稟報了族長,其他人圍在馬車旁邊看熱鬧,他們這個地方,從來沒出去過,民風純樸。

   族長很快被人領了過來,是一個五十歲,身著華衣的男子,那華衣和他們先前見到的男子一般無二,五顏六色的堆徹在身上,不過這麼多的顏色堆在一個人的身上,竟然並不難看,相反的很自然,也許他們天生適合這種色彩吧。

   青瑤下馬抱拳見過族長。

   “打攪到大家了,實在是情非得已,才會進島來的。”

   族長並沒有怪罪她們,雙手合十放在胸前,半彎下腰,恭敬的開口:“不知道遠方來的客人,何事進我們花降族?”

   “花降族?”青瑤一聽到這名字,便有點興奮,因為無情中的是血降,既然這里花降族,而且這些人言行舉止都透露出一種神秘莫測,莫非這里乃是巫蠱之族,一想到這個,早抑制不住的開口。

   “請問族長大人,這里的人是否都會用蠱術?”

   “蠱術?”那族長愣了一下,不過很快便微笑了一下,緩緩的開口。

   “是有一些人會,不過花降族的人從來不出去害人,”族長一出聲,青瑤便知道他誤會了,一定是族長以為他們過來找人算賬的,雖然差不多,可是卻不是這些單純老實的人,而是惡人島的那幾個惡人。

   “我們想進惡人島。”

   青瑤的聲音一落,那族長臉色閃爍了一下,飛快的開口:“客人萬萬不可,那些人不是好惹的,從來沒有人進去出來過,所以你們別進去了。”

   青瑤知道這些使蠱術的人,一般都有點神神秘秘的,而且那五大惡人一定很厲害,可是讓她眼睜睜的看著無情受迫害,她做不到。

   “我的一個朋友,被島上的幾個人施降了,要想解降,必須拿到那個人的解藥,請族長一定要幫我們這個忙。”

作者: nikonnika    時間: 2012-5-19 05:03 PM

本帖最後由 nikonnika 於 2012-5-21 02:35 PM 編輯

倩心似鐵 第一百一十七章 花降族?神秘人

   青瑤的話音一落,一直圍在他們周遭的居民,飛快的散開了去,似乎都很害怕那五大惡人,怕惹禍上身,族長的臉色有些蒼白,抬頭打量著青瑤,看她素衣沾塵,一臉的灰土,可見她是趕了很長時間的路了,一定是個很重要的朋友吧。

   可是若讓她們進谷去,必然有去無回,這族長心生不忍,左右為難。

   青瑤再次祈求的望著族長,最後族長一咬牙:“好,我備船,你們進去,不過你們自己要掂量著點,他們都很厲害,千萬別中了計,別中了他們的蠱,蠱術之中,第一不要讓他們近身,第二不要直視他的眼睛,第三,不要破血。”

   這族長的警告,青瑤感激不盡。

   “有勞族長了,我們會沒事的,你放心吧。”

   花降族的族長準備了一艘船,把她們幾個人送上船,岸邊那些純樸的村民們不斷的揮手相送,那目光帶著憐憫和同情,頗有點風瀟瀟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返的意味,每個人臉上都籠罩著祥和的光芒,立在湖邊揮手相送,直到她們船走出去好遠,那些人仍然站著……

   其實對于島上的五個惡人,花降族的人比外人還憎恨他們,可卻拿他們沒辦法,一直盼望著有人能來收拾了他們,可是所有的人都是有去無回,從來沒看過人安然無恙的走出來的。

   暗夜,銀輝灑在湖面之上,倒映得湖水瀲灩泛光,一彎新月映在湖底。

   青瑤立在船頭之上,吹著冰冷的風,春夜冷寒,浸透著人的每一寸肌膚,她卻不感受到寒冷,只覺得胸中有一團火,正熊熊燃燒著,惡人島終于到了,這些可惡的人,竟然敢給無情施降,她不會放過他們的,不管他們有多惡,她一定要讓他們生不如死。

   周身罩著死亡的氣息,臉孔陰驁,黑色的瞳孔散發著妖冶的異彩。

   四周一片沉寂,只有船穿行水面的嘩嘩之聲,在暗夜中分外的清晰。

   那小島隱在湖中,冒出一個尖來,遠遠望去,好似一座被淹沒在水中撞礁的大船,半上半下的斜歪著。

   這島並不大,遠遠近近的看到有亮光傳出來,還有人的淫笑聲,那種讓人聽了毛骨悚然的聲音。

   眼看船快靠岸了,莫愁眼尖的喚了一聲:“不好,前面有暗礁,千萬別撞翻了船,”莫憂一聽她的話,立刻用內力穩住了船身,沒想到小島的四周竟然暗礁遍布,一個不留神,只怕船只便會觸礁而亡,難怪很多人進得來出不去,這便是一道暗關。

   青瑤冷魅的聲音響起。

   “船就停在這里,其他人全部上岸。”

   “是,主子,”幾個人應聲,青瑤當先一步,輕撩裙擺,施展輕功,輕點那微微露出水面,若有似無的礁石,幾個輕點,眨眼便落到岸邊。

   其他人緊隨其後,同樣輕點幾下礁石,便落到岸上。

   只見這惡人島,小巧玲瓏,即便是暗夜,也能清晰的辨出它的奇秀雋雅,四周一片郁翠,青山綠葉之間,分外的妖嬈。

   樹不高,每一棵卻獨有秀姿,而且這島上的樹木,並不是那種參天的古木,倒更多一些低矮的灌木,使得他們立在島邊,一抬頭,便可以越過灌木林看到前方,有一座古色古香的房屋,在那房屋檐下,吊著兩個燈籠。

   門前,不時有兩個晃動的身影,打著哈欠,一臉不耐煩的探著頭往里面望,越望越煩。

   而那屋子里,不時的傳來歡聲笑語,雜夾著女人的輕吟聲,在夜色中交錯出旖旎曖昧的色情來。

   青瑤一豎手,示意大家圍攏過來,小聲的叮嚀幾句。

   “剛才花降族的老族長們說的話,你們聽到沒有,這島上的五大惡人,其中有人會蠱術,自古蠱術無非是近身術,還有就是不要看敵人的眼睛,也不要讓自己見血,以免自己中蠱。”

   青瑤說完,手下的幾個人同時點頭,莫愁和莫憂,青瑤並不擔心,倒是林思淼和趙弘文等人,雖然武功不錯,可是他們的實戰經驗並不高,此次帶他們出來,就是要讓他們鍛煉一些經驗,給自己增加社會的經驗。

   “我們知道了,”幾個人應聲,莫愁想起主子說無情公子就是中了降頭,那麼無情公子究竟是蠱術中的哪一種呢?

   正想著,青瑤已陡的站起身,飛快的往島上沖去,這一行人,武功厲害,行動神速,讓人防不勝防,幾個人眨眼便沖到了朱紅色的大門前,青瑤一揮手,莫憂和莫愁就像兩條飛魚,身形一縱,飛快的對準門邊的兩個下人一擊,兩個人軟綿綿的癱了下去,一聲也沒來得及哼。

   青瑤緩緩的探頭往里面張望,只見朱紅色的大門內,有一個極空曠的廣場,廣場的四周,端坐著幾個人高馬大的男子,每個人都是一臉的凶像,一看就是那種窮兇惡極之人。

   最正中的位置上端坐著一個光頭,肥頭大耳的人,身上穿著一件斜紋薄衫,赤臂露膀,也不嫌冷,左邊一個耳朵上戴著一個大大的耳環,一只手輕而易舉的提著一只酒壇,陡的一提,仰天倒了一大口酒,哈哈大笑的放下酒壇,一伸手把坐在旁邊的一個女人拽進懷中,那女子臉色蒼白,生得小家碧玉型,很顯然是島外居民家中的妻女,被強搶進島來的。

   只見那男人毫無憐香惜玉之感,那一雙莆扇似的大手,下了狠力的揉著女子的豐滿,嘴里不時的露出淫笑,不堪至極。

   青瑤看著這樣的畫面,心底生生的多出一抹凌厲,恨不得立刻解決了這幾個可的家伙,替花降族的民眾解決掉這些可惡的家伙,但是現在還不是動手的最佳時候,她探頭繼續掃瞄別的人,除了上首的那個子,下首兩邊,分別坐著兩個人。

   左邊一高一矮的兩個漢子,都長得一臉的兇像,身著蠻服,人手一個女子摟在懷中,大碗的喝酒,大口的吃肉,還不忘了折騰手邊的女人,這樣醉生夢死的日子,眼前的幾個家伙竟然過得風生水響,在這座小小的島上無法無天的過日子。

   可惡,路不平有人鏟,這些人渣,竟然敢害無情,她不會放過他們的。

   青瑤臉色一冷,陡的凌空而起,飛躍進去。

   夜色下,風撩動起她的羅裙,墨發松松垮垮的輕挽著,頭頂上僅有的首飾碧玉流蘇,輕輕的晃動,帶著弦人的色彩。

   那輕飄飄的身姿,在一瞬間好似九天外的仙女降臨似的。

   空蕩蕩的廣場上,五個惡人同時張大嘴巴,酒順著嘴角流了下來,他們這些人,什麼時候看過這麼漂亮的娘們,因此一時間,好像被定住了,直到青瑤的一聲嬌喝。

   “可惡的東西,找死,今日本宮主來會會你們。”

   話音一落,那銀色的蓮花環呼呼生風,直撲上首的漢子,只見廣場上的幾個人,連同他們的手下打了一個激靈,全都清醒過來,有人大叫。

   “大哥,小心。”

   那光頭大耳的漢子立刻哈哈大笑,玩味更加深,淫邪的話脫口而出。

   “這麼辣的娘們,老子還從來沒遇到過,今日一定要嘗嘗鮮,看她床上是不是也那麼辣。”

   他的話音一落,身形一縱,從高處讓了開來,而莫愁和莫憂他們早挑上了下首的幾個惡人,一時間,諾大的空間里,打成一團,刀光劍影中,浮光掠影不時閃過,那五大惡人,並不是浪得虛名,因此這一戰打得難分難舍。

   青瑤一邊打一邊怒罵:“你們這些混賬王八羔子,竟然敢給無情下蠱,今日我就是拼了一條命,也不會放過你們的,你們趕快交出血降的解藥來。”

   青瑤的招式凌厲至極,直往別人死穴整,五大惡人的老大號稱惡鬼,莫名其妙的一邊和她打斗,一邊反駁:“娘們,你可真辣,不過大爺可不知道誰叫無情?”

   “胡說,我已經打聽過了,這血降,只有花降族的人會使,不是你們,難道還有別人不成,今日你們若不交出解藥,大家就拼個魚死網破。”

   青瑤說著,手上的凰尾琴陡的一甩,便是一道銀光射出去,惡鬼一躍跳開來,不敢再多說什麼,這女人的手腳挺厲害的,他一時之間根本無法取勝。

   惡鬼眉頭一皺,計上心里,笑意盎然的望著青瑤:“小娘們,真合爺的心思,留下來給爺當今夫人吧。”

   青瑤一聽他的話,怒意更甚,身形陡的躍至半空,羅裙在風中飄飄悠悠,更增添飄逸,分外的動人。

   這惡人島的五大惡人,沒有出過島,從來沒看過十分漂亮的女人,此時看著清冷絕艷的青瑤,那叫一個心癢癢的,可是這女人武功如此厲害,而且自己激怒她,她也不中計,根本不看他的眼,也不讓他靠近她的身子,更加見不了血,所以這蠱術,一時之間根本施展不開來。

   看來這女子對蠱術有些防備,所以輕易不中計。

   五大惡人和青瑤他們幾個直打得天昏地暗,夜色微明,也分不出勝負來,只是每個人都有點累了,卻不敢大意,眼下這種時候,誰堅持不了了,誰就會被人乘虛而入,越是這樣的時候,越要保持清醒……

   晨曦微露,薄霧繚繞著,除了他們幾個和五大惡人繼續決戰,再也沒有其他人了,這島上的十幾個下人已被她們殺死了,而被抓進島來的女人,個個躲了起來,刀劍無眼,她們誰敢待在這里等死啊?

   五大惡人想使用蠱術,可是卻根本無計可施,因為這幾個人武功高強,心里有防備,根本讓他們近不了身,所以這蠱術便沒有用。

   越往後打,青瑤越有精神,因為一想到無情所受的苦,她就恨不得立刻殺了這幾個人,但是卻仍不時的逼問他們解藥。

   “姑奶奶,不打了,不打了,我真的沒給什麼無情施降,你就相信我一次吧?”

   五大惡人中的惡鬼打累了,連聲的央求著她們,再也不敢說任何調戲之言,這些人根本就不是人,戰了半夜,還是那麼有力氣,而他們不知道是飽暖思淫,還是整日沉溺男女情事中,使得體力越來越不行了。

   “不行,你給我想清楚了再說,否則今天我一定把你們打得落花流水,統統扔到湖里去喂魚,無情長得美似謫仙,端坐在輪椅之上,你有沒有向他施降?”

   青瑤再逼問,那惡鬼滿臉的汗,氣吁喘喘的開口:“這樣絕色的人兒,我怎麼會忘了?而且我惡鬼在這個島上從來沒出去過,什麼時候見過那什麼無情了,你到底聽誰說的?”

   惡鬼一言落,青瑤愣了一下,心里有一抹淺痛暈開來。

   難道是無情騙了她,如果真是這樣,說不難受是假的,自己全身心的想給他拿到解藥,哪怕丟掉性命也在所不惜,可是他竟然騙他,如果不是五大惡人下的毒,那麼究竟是誰?

   青瑤一邊思索,一邊越發的下了狠手,絲毫不見停。

   五大惡鬼其中的老玄已挨了莫愁一劍,疼得叫喚起來。

   他們這些人的武功並不是頂尖的厲害,以往可以使蠱術,今日連蠱術都施展不了,而且他們所會的蠱並不是最厲害的,要不然也不會如此筋疲力盡了。

   “大哥,真是要人命了,”老四也挨了一鞭子,是弘文的馬鞭猛抽了他一下,打得華麗的衣服裂了一道口子,疼得他受不了的大叫。

   薄霧慢慢的散了開來,因為想著五大惡人之中的惡鬼所說的話,青瑤心中的那一抹信念,悄然的瓦解,她忽然覺得很累,很累,現在只是堅持撐著罷了。

   不過一道華光灑在大門口,只聽一道清冷狠戾的聲音響起:“清風,明月,給我殺。”

   “是,公子。”

   清風和明月自小跟公子,那武功可謂出神入化了,得了公子的命,早身形一拭,好似兩各出水的蛟龍,騰空而出,直撲向青瑤的身邊而去,那惡鬼和青瑤戰了半夜,本來就筋疲力盡了,現在如何承受著武功高強的清風明月的攻擊,不下三招,便被一劍穿心,血液噴濺得到處都是。

   撲通一聲,死不瞑目的栽倒在地上。

   群龍無首,剩下來的四個人一下子慌亂了,東竄西逃的準備閃身離去。

   清風和明月哪里給他們這個機會,和莫愁莫憂,還有林思淼等人合力把剩下的幾個惡鬼圍捕住,一一殺掉這些可惡的家伙,即便他們求饒也沒有用,這些人留著就是禍害。

   陽光中,青瑤一動不動的回首望著無情,定定的不開口,眸底是交錯復雜的情緒,有著落寞,有著心疼,還有著受傷。

   無情溫柔的喚了一聲,青瑤走到他的面前,輕聲的開口:“無情,你騙了我,你知道我心里好難受,你至少要告訴我實話,知道嗎?我們馬不停蹄的趕到這里,就是為了給你找到解藥,哪怕舍棄了一條命,我也願意給你拿到解藥,可是你,卻騙了我。”

   青瑤說完,轉身往外走去,身後的無情一伸手拉著她的羅裙,慢慢的開口:“對不起,青瑤,因為那個人是我爹爹,我沒辦法告訴別人,給我施降的人,是我的親生父親,這讓我不堪,你知道嗎?我總是成夜成夜的睡不著,人說虎毒不食子,可是他卻給自己的兒子施了降,只為了自己那可笑的願望。”

   無情說到最後,聲音低低的,好似悲鳴的驚鴻,其聲哀切,聽了讓人心酸,讓人忍不流下淚來。

   輕風中,他的白髮飄動著,他把臉埋在手心,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自己就這麼死過去,因為他實在無法接受這樣的親生父親,古語說,虎道不食子,可是他卻擁有了一個比虎狼狠毒的父親,他不但在他小的時候遺棄了他,還在他日漸豐滿的時候,給他下了降頭。

   “他是誰?”

   “別問,青瑤,我現在不想說,讓我緩緩好嗎?”

   無情淺淺的聲音響起,帶著無盡的辛酸,就那麼一動不動伏在埋著臉,青瑤知道,一向冷清的他,此刻一定流淚了,心里也很難過,回身走過去,摟著他,不再多說一句話。

   這時候,他需要溫暖,而不是那些所謂的責問。

   雖然先前他騙了她,但是她原諒了他,而且他先前一定胡亂編了一個地方,誰知道這大千世界里,什麼都有,竟然被他一語成戳了。

   “我們回去吧。”

   青瑤緩緩的開口,無情鎮定了一下情緒,好久才抬起頭來,眼睛一片晶亮,緩緩的開口:“好,走吧。”

   一行人往大門外走去,這雕梁畫棟的房子里,遍布著屍體,那些被強搶上來的女人,莫不欣喜的流淚,目送著青瑤她們離去,齊刷刷的跪下來,送走了她們。

   兩條船,幾個人分成兩路分別出島。

   那族長領著花降族的人留在岸邊,不停的張望著,看到他們露面了,岸上圍觀著的村民早齊聲的歡呼起來。

   等到青瑤他們一上岸,便有很多人把他們包圍起來。

   七嘴八舌的聲音響起來:“你們打死五大惡人了嗎?”

   “他們是真的死了嗎?”

   等到得到了肯定的答案,花降族的人發出一聲聲的歡呼,每個人都用膜拜的眼神望著他們這一行人,因為太高興,族長堅持請他們用完了飯再走,他們算是為花降族的人除了一害。

   席間,那族長看著無情,欲言又止,似乎有話要說,青瑤奇怪的開口。

   “怎麼了,族長大人?”

   “他是不是中了降頭?”到底不愧為花降族的長老,一眼便瞧出無情已身中蠱術,青瑤見他如此厲害,眼神閃過精光,既然族長如此厲害,不知道他能不能救無情一命。

   可惜族長緊跟著嘆了一口氣,心痛的開口:“不過恕我沒有能力救他,其實我們花降族已是虛有其名了,如果那本秘蠱仍在,應該有辦法解的,不過……”

   族長瞇起眼睛望著無情,臉色不明,卻不再說什麼。

   坐在下首的青瑤忍不住開口:“那本秘蠱難道沒有了?”

   她的話一落,族長嘆了一口氣,緩緩的語重心長的開口:“其實那本秘蠱,是我們花降族的傳世之寶,由每一任的族長保管,可是傳到上一任族長手里的時候,卻發生了意外,那個族長是個美男子,是我們族千百年來,最難得一見的男人,而且他的蠱術修為極高,又是老族長的兒子,所以族長的位置,理所當然的應該他來擔當,可是誰會想到,他根本不想當小小的花降族的族長,他的目的只是拿到那本秘蠱,然後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獨自一個人消失了。”

   老族長說到這里,停了一下,因為回憶起往事,眼神霧蒙蒙的,看不清里面的思緒。

   大屋子里的幾個人都等著他接下來話,他喝了一口奶茶,接著往下說。

   “老族長因為愧對于花降族的子民,當天夜里便自殺身亡了,而花降族的人再也沒有了從前的能力,等到村中幾個年老的蠱術者逝世,就變成現在的這副模樣了。”族長說完,又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大家聽到這里,無不心頭沉重,青瑤的心里已經大概猜出事情的始末,那個偷走了傳世秘蠱的人,一定是無情的爹爹,這個男人真是可惡,不但偷了秘蠱,害死了自己的親生爹爹,還使得花降族的人受到那五大惡人的欺負,如果秘蠱仍在,那五鬼哪里敢這麼對待他們啊,這個人真是人渣,上害親爹,下殘親子,如若讓她知道他在什麼地方,她一定不會放過他的。

   青瑤把眸光移向無情,如果那個人安份的待在花降族,無情肯定會成為花降族的族長,一生快樂無憂的,而不必承受現在的這些痛苦。

   無情的心情並不比青瑤好受多少,他從來不知道自己的根源出自于這麼一個小部落,那個死去的前任族長,一定是他的親生爺爺,雖然從來沒有見過他,但是無情卻感受到一抹血濃于水的親情,此刻他想拜奠一下老族長。

   “族長大人,我能拜祭一下逝世的前任族長嗎?”

   “你?”族長欲言又止,他早就想問了,這個端坐在輪椅之上,好似謫仙似的男子和那個人長得好像,就好似一個模子里脫出來的。

   難道他是他?可是為什麼他會中降頭。

   族長百思不得其解,因此不敢胡亂妄言,一旁的青瑤見他迷茫,緩緩的開口:“族長是不是認為他長得和那個人很像?”

   族長點了點頭,青瑤憤恨的開口。

   “他身上的降頭就是那個狼心狗肺的人下的,若是讓我看到他,一定要千刀萬剮了他。”青瑤狠厲的發著狠,周身罩上寒氣,下首的好幾個人都望著她。

   無情既高興,又難過,說不出來此中的滋味,掉頭望向上處的族長,只見族長心疼的嘆息:“可憐的孩子,虎毒不食子啊,他真的是泯滅人心了,你中的乃是蠱術中很兇險的血降,這要施降者的血才有用,你還是和他好好說說吧,千萬莫要誤了性命,這血降極其兇險,和別的不一樣,施降者定了一個時間,如果時間到還沒有解掉血降,只怕你就兇多吉少了。”老族長的話音一落,青瑤那叫一個透心的涼,整個人都慌了。

   坐在她身側的無情溫柔的笑望著她,安撫她:“沒事,你放心吧,他到底是我的親人,不會真的狠毒到殺害我,那樣對他並沒有好處。”

   大家聽他的話,言之有理,暫時先松了一口氣。

   族長大人站起了身,緩緩的開口:“既然你想拜祭逝世的老族長,跟我來吧,他一定很開心,他一直是個很慈善的老人,可是最後死得太慘了。”

花降族的祠堂中,供著很多的牌位,每一任的族長都供奉在這里,這里所有的人都姓花,沒有一個外姓的。

   族長直接把無情帶到一個牌位前,輕輕的沉痛的開口:“這就是前任的老族長,他的名字叫花澤和。”

   “謝謝,能讓我和他單獨待一會兒嗎?”無情輕聲的懇求著,所有人都退了出來,青瑤帶好門,領著一幫人立在門外守著,想到無情身上的血降,還有族長大人剛才的話,幾個人都覺得心頭沉重無比。

   祠堂內,無情微探出身子,伸手拿下前任老族長的牌位,如果這個爺爺仍然活著該多好啊,那樣他就多了一個親人,無情聽著族長的描述,知道爺爺一定是那種慈眉善目的老者,如果他知道有他這樣的孫子,該有多高興啊。

   無情用手輕輕的摸摩著牌面,就好像在觸摸老人的臉一樣,雖然滿是皺紋,卻帶著滿臉的笑意。

   “爺爺,我來看你了?”

   無情輕聲的開口,想到那個人害得老人死不得其所,他心中的恨更添了一分,為什麼要有這樣狠毒之人呢,害死自己的親父,親子,這樣的人還配活在世上嗎?可偏偏他活得那樣風光。

   “爺爺,我會把那本秘蠱拿回來的,交到花降族人的手上,你就放心吧,九泉之下安息吧,這是孫兒唯一能為你做的事了。”無情說完,慢慢的放下牌位,轉動輪椅,離開了祠堂。

   門吱呀一聲響,外面的人涌進來,清風推著他出來。

   “公子?”

   “我們走吧,”無情輕松的開口,知道自己曾經有那麼一個善良的爺爺,心里還是很高興。

   “嗯,”青瑤想說些什麼,嘴巴張了張,終是什麼都說出口,她想問他,那個人現在在什麼地方?可是無情現在的心情只怕不會說,可是想到他身上的降頭,她就心痛難安。

   無情豈會不知道,回身,抬臉笑,伸出手握著她。

   “青瑤,別擔心了,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你別苦苦糾結著,我不會有事的,難道他害死了自己的父親,還想害死親子不成?”

   最後一句話幾乎是吼出來的。

   一行人離開了花降族,族中的人把他們一直送到出口,久久的沒有回去。

   這些純樸的人啊,真是令人感動,如果無情當初生活在這里,一定很開心……

   半個月後,眾人回到谷中。

   在這半個月內,降頭竟然沒有發作,青瑤很奇怪,為什麼這東西會時好時壞呢?

   百思不得其解,好在進谷了,這一陣子以來,大家都很累了,青瑤吩咐大家先好好休息一下,這次帶了林思淼他們出去,發現他們的應變能力不錯,青瑤稱贊了他們,同時肯定一件事,他們可以接一些任務,慢慢鍛煉著。

   “林思淼,你盡快挑選能幹的人出來,到周邊的國家設置暗哨點,掛鳳宸宮的名義,這樣就可以接到任務了,記住,所有的人不需要露臉。”

   “是,宮主。”

   林思淼很高興,這次隨宮主出谷,外面的世界果然千姿多彩,他們的日子即將走上正軌了,他們很高興,回鳳宸宮的演習大殿一說,所有人都很高興,而林思淼開始執行青瑤的命令,挑選幾個機靈精幹的人出去。

   青瑤和無情道了別,回自個的房間,莫愁去檢查那些孩子們的功課。

   房間里,一個多月不見。小魚兒似乎又長大了一些,小孩子和大人不一樣,雖然很短的時間,可是卻跟風長,幾日不見就變一個樣子了,何況一個多月。

   這小丫頭一看到青瑤,。便摟著她的脖子,心疼的開口。

   “娘,你瘦了好多,發生什麼事了?”

   “沒什麼,是無情中了血降,我本來想找到那個施降者,給他解掉身上的降術,最後竟然沒成功。”

   青瑤輕聲的開口,此時胸很悶,說不出的痛苦,不知道是心疼無情,還是憤恨那個可惡的人,竟然對自個孩子做出這種事來。

   “血降?降術?”

   小魚兒對這個詞還不太理解,是啊,現代的人哪里懂這些,青瑤也是和無情接觸得多了,才懂得這些人。

   “那是一種蠱術,血降是蠱術中很厲害的一種,經常性的發作,每發作一次,好像死過去一次,然後恢復過來,再發作,生不如死。”

   青瑤的嗓子暗啞,這連日來的上火,她不但瘦了,而且嗓子都啞了。

   “娘,你別急,總會有辦法的。”

   小魚兒立刻一臉的心疼,一半是為了自個的娘親,一半是為了無情公子,他真是好命苦啊,小魚兒的大眼睛里浮起氤氳之氣。

   “我沒事。”

   青瑤搖頭,有事的是無情,她就想等無情平復一些的時候,打聽出他的親生爹爹到底是誰?現在在什麼地方?這樣她才有機會動手去跟他要解藥。

   兩個人正在說話,門外小桃氣吁喘喘的奔了進來,一迭連聲的叫起來。

   “小小姐,不好了,小尊和毛雪球打了起來。”

   一狗一狐竟然打了起來,青瑤和小魚兒同時起身往外走去,跟著小桃的身後,走在長廊中,遠遠的聽到有嗚咽的叫聲,似乎受傷了,小魚兒的人還未進屋,便冷冷的一聲嬌喝。

   “小尊,你皮在癢了,是不是?”

   她的聲音一響,先前那瘋狂按著毛雪球的野山狼,立刻乖乖的站到一邊,好像知道自己做了錯事,一動也不動的立在一邊。

   青瑤和小魚兒走進去,只見毛雪球的腦袋上有血,是野山狼尖銳的爪子抓傷的。

   毛雪球一看到青瑤走進來,整個腦袋縮成一團,似乎有些羞愧,卻又疼痛的發出嗚咽聲,青瑤心疼的走過去,掉頭吩咐小桃:“去我的房間,把藥箱拿來。”

   “是,小姐,”小桃飛身而去,小魚兒怒瞪了一眼站在一邊的野狼,平時兩個動物相處得挺好的,今兒個是怎麼了,兩個人很快看到屋內的景象,那食盒中擺放著一個骨頭,還有別的飯菜,此時灑得滿地都是,很顯然兩個平時相處和諧的動物,是為了一根肉骨頭翻臉無情了,畜生果然是畜生,也不知道讓一些。

   青瑤冷哼,伸出手點著毛雪球的腦袋瓜子。

   “下次還這麼饞嗎?真是自找苦吃,它可是你的死對頭,一隻狼,你膽子也太大了,竟然自不量力的和一隻狼斗。”

   她的話音一落,便有些恍神,不由想起無情瞞住她,那個施降人的事,難道那個施降者就是一頭狼,而她就是一隻小狐貍,無情怕她受到傷害,所以寧願什麼都不說。

   “娘,娘?”

   一旁的小魚兒叫了幾聲,青瑤才回過神來,奇怪的挑眉:“怎麼了?”

   “我聽你說過,毛雪球的血可解百毒,為什麼我中了斷腸散,卻要前往靈山取藥呢?只要用幾滴血不就行了嗎?”

   小魚兒不解困惑的說,青瑤嘆了一口氣。

   “原來我以為毛雪球的血能解百毒,便請無情檢查了一下,發現它的血雖然能解百毒,這百毒卻是動物身上的毒性,例如蛇毒,貂毒,蜘蛛,蜈蚣,蠍子等,總之凡是動物身上的毒性,毛雪球的血液都解得了,反之則無效,而你中的是斷腸散,它是植物藥性,由有毒的藥草提煉出來的,所以毛雪球是沒辦法解的,如果真的有效,無情會想到的,本來後山長了這種藥草,也不是很麻煩的事,不過是被人毀了。”

   青瑤說完,臉色凝重,那個人一直對付著她,只怕他還會動手腳的,他為什麼要對付她呢?

   她做了什麼招惹他的事了。

   青瑤百思不得其解,這時候小桃拿著藥箱走了進來,恭敬的開口:“小姐,藥箱拿來了。”

   “喔,”青瑤回過神,伸手接了過來低下頭處理毛雪球的傷口,一邊的小魚兒擔憂的望著青瑤,娘親這是怎麼了?似乎總是神情恍惚,想來她一定很心焦無情公子的血降,可是卻沒有辦法可施,小魚兒也覺得無能為力,低低的垂著小臉。

   而青瑤處理完毛雪球的傷勢,掉頭命令:“你吩咐谷中的下人,以後給他們準備食物一定要平均,否則又要打起來。”

   青瑤的一聲令下,小桃忙點頭應聲,而小魚兒雙手叉腰的走到那野狼面前,嚴肅的批評著他。

   “小尊,知道錯了不?以後再發生這種事情,別怪我懲罰你,僅此一次,知道嗎?”

   那野山狼已經很高大了,長得比小丫頭還高,偏偏對于這個粉嫩的小娃兒感到懼怕,嗚的呼了一聲,算是回應了。小魚兒教訓完了那野山狼,回頭看著青瑤,見她神色已極疲倦了,趕緊拉著她的手。

   “娘,你累了,去睡會兒吧,要不然會吃不消的,公子的事,等睡醒了再說吧。”

   “好,”青瑤點頭,如果一直糾結著這件事,只怕她會累椅的,那樣不但幫不了無情,還會害得他擔心的,現在的她,不希望他再有一丁點的擔心。

   青瑤回房間休息了一個下午,小魚兒吩咐了小桃在外面守著,不準任何人打攪到她們,青瑤在房間里睡覺,她就趴在桌子上繪圖,那些手雷,煙雷,霧雷的設計,差不多都完成了,這些都簡易得多,因為古代的材料,到底不如現代的完善。

   青瑤這一覺,一直睡到晚上,她一醒過來,外面天已經黑了,寢室中掌上了燈,小魚兒單手支著下頜正在打瞌睡,那小小的腦袋不時輕點著,而房間的另一側,莫愁正一臉焦急的走來踱去的,雖然焦急,不過她的腳步聲卻很輕,是以她並沒有被驚動。

   青瑤動了一下,翻身坐了起來,奇怪的望向她。

   “莫愁,出什麼事了?”

   不會是無情出事了吧,一想到這個她心突突的跳了起來,緊張的開口問:“是不是無情?”

   莫愁看她心急,趕緊搖頭,不過臉色並不好看,她們的說話聲驚動了小魚兒,小丫頭飛快的抬頭,眨巴了兩下眼睛:“娘,你醒了?”

   “你累了怎麼不回房間休息?”青瑤責怪的問她,小魚兒笑瞇瞇的開口:“我陪著你。”

   青瑤心里很感動,不再說什麼,把注意力放到莫愁的身上,只見莫愁一臉的陰驁,漆黑的眼瞳深暗不明:“小姐,谷里又來人了!”

   “誰啊?”

   青瑤輕聲的問,無情谷最近不太平了,動不動便有人進來了,這也不稀奇,既然那人能進來,必然是無情同意了的,那麼當然是他的客人了,這里是他的家,她有什麼權利阻止別人進來。

   “來人就來人吧,你急成這樣干什麼?難道?”青瑤的眼底陡的精光四射,冷戾的開口:“難道是一個長得和無情一樣的家伙進谷來了?”

   如果真是這樣,她要立刻去把那人千刀萬剮了,然後逼他交出解藥來。

   青瑤想到這里,已動作俐索的下地,莫愁趕緊開口:“小姐,不是那個人,是另外一個人!”

   “另外的,”青瑤一聽另外的人,先前的精神立刻不見了,焉了下來,慢騰騰的開口:“那管他是誰?”

   “可她是我們熟悉的人,”莫愁話音一落,青瑤眨了眨眼,莫愁的臉色那麼難看,說明這來的人不討喜,還是她們熟悉的人,那麼有可能是誰呢?

   “誰啊?”

   “小姐還是自個去看看吧,那個人現在在花廳呢!我進來的時候,公子正好進去了!”

   莫愁走過去侍候著主子起身,她神神秘秘的樣子,連小魚兒都被吸引了,從椅子上一躍而下,站在青瑤的身邊:“娘,我也去看看到底是什麼人物啊?莫姨的臉色如此難看。”

   房間里,莫愁手腳俐索的給青瑤盤好了髻,又別了一枝銀簪,上身一件對襟繡寒梅的襦衫,下著一件百折裙,整個人飄逸柔美,小魚兒在一邊嘖嘖稱奇:“娘親好棒啊,天生美人難自棄啊。”

   “你啊,就知道油嘴滑舌。”

   青瑤剛起身,莫憂從外面走進來,看莫愁臉色難看,奇怪的開口:“這是怎麼麼?”

   他因為一直待在鳳宸宮那邊,還不知道谷中來人的事,所以才會有此一問,莫愁臉色陰暗,心情欠佳,根本不理會他,只掉頭挽扶著主子往外走:“走吧,小姐。”

   “走喔,一起去看看,讓莫姨生氣的人是誰?”

   小魚兒走在最前面,不時的發出叫聲,青瑤和莫愁無奈的瞪視著這小丫頭,還真有唯恐天下不亂的潛質。

   一行人出了寢室的房間,順著長廊往另一邊的花廳而去,燈籠掛在長廊的邊口,被風撩動得輕輕晃動,燈影婉約,淺霧籠罩,升騰出潮氣,打濕了廊下的花草,濕漉漉的越發清新。

   遠遠的,看到花廳門外立著清風和明月,恭敬的立在門外,兩個人看上去很緊張,青瑤她們一行快走近他身邊還沒有發現,一直到青瑤的聲音響起。

   “這是怎麼了?”

   清風和明月同時回過神來,掉頭望向沐姑娘,恭敬的喚了一聲:“沐姑娘。”

   “怎麼了?今兒個有客人嗎?”

   “是的,”清風點頭,看到沐姑娘過來,倒是松了一口氣,青瑤越發的奇怪了,今兒個大家的舉動真是太奇怪了,每一個人都神神秘秘的,似乎這來的人是什麼讓人不安的燥動因子,究竟是誰呢?

   一腳踏了進去,只見瑩瑩的燈光照得花廳分明,上首端坐著面無表情的無情,那張精致的面容上遍布著寒霜,而下首坐著一人,正捧著一杯茶水,輕抿了一口,氣勢高雅動人,眉目秀雋,舉手投足帶著一身的貴氣,她的身側立著一個身著紅衣的婢女,恭敬而小心的侍候著,青瑤瞇起眼睛,黑瞳中散發出危險的光芒,這女子,竟然是?

   姬雪,那個殺姐嫁禍給南安王的姬王爺,她竟然沒死,而且看她此刻的裝扮,似乎更得寵了,頭上明晃晃的金冠顯示出她的身份之高貴,她不但沒死,似乎還成了丹鳳國的皇太女。

   而一直端坐在下首,神態狂放的姬雪,聽到門前的腳步聲,也緩緩的回過頭。

   只見光亮籠罩下,一個身著秀雅襦衫長裙的女子悠然自得的走了進來,眉眼如畫,好似籠罩著煙雨的朦朧,帶著冷冽清絕的美姿,從容的走了進來,那黑瞳幽深得好似一口井,讓人看不清道不明其中的深幽,這個人竟然是弦月的皇后。

   兩個人一見面,正所謂仇人相見,分外眼紅,那姬雪自從回到丹鳳國以后,本來要被處死的,可是在最後一刻,那母皇竟然放了她,因為亂世之中,正需要心恨手辣的人當皇帝,而她有這份心計和膽識,從另一面來說,比姬鳳更適合當丹鳳國的皇太女,因此在最后的一刻,她被釋放了,而女皇秘密從死牢中找來一個女囚易容成她的模樣,被處死了,就這樣,她活了下來。

   這一年多以來,她一直努力的習武,就是希望有朝一日看到這個女人,要親手殺了她。

   當日所有的一切,若非她的摻與,只怕自己根本不會丟這麼大的臉。

   姬雪念頭一起,身形立刻動了起來,快如閃電的飛疾起來,直掠到青瑤的身邊,五爪成鉤,狠厲毒辣的直扣向青瑤的咽喉,青瑤沒想到這女人一見面就給她來這麼一狠招,身形後退,浮讓開半邊,整個人成平行的曲線,腳下卻牢牢的粘在地上,生生的讓了開來。

   姬雪一擊不中,緊跟上,腳步錯開,再次一扣。

   青瑤正待回手,不想高處的無情已發怒了,一言喝,天蠶絲飛快的拋了出來,牢牢的箍住姬雪的手腕,冷沉的聲音響起:“住手,這里是無情谷,不是你的地方!”

   說完,用了三成的力道,往後一抽,姬雪陡的往後來了一個三百六十度的後側翻,人落地,已站在無情的面前。

   她憤怒的迎視著無情,待發怒,可是看著他謫仙樣的面容,陡的壓抑下了自己的情緒,氣恨恨的坐到一邊。

   “太女殿下,請喝茶。”

   她的貼身婢女趕緊上前一步奉上茶水,姬雪默然的接了過去,輕抿了一口,望向無情:“她怎麼會出現在這里?”

   青瑤一直走到她的對面,毫不客氣的坐了下來,緩緩的開口:“為什麼我就不能出現在這里?好威嚴的皇太女啊,別人不知道你的太女位是怎麼得來的,難道我還不知道嗎?殺姐謀位,根本就是泯滅良心的畜生行為。”

   青瑤一言出,再次激怒了姬雪,她陡的站起身,怒瞪著青瑤,呼呼的喘著粗氣:“你?”

   陡的掉頭望向高座上的無情:“你可知道她是誰?她可是大弦的皇后,那個敢于休了皇帝的女子,你認為你能留住她?”



倩心似鐵 第一百一十八章 生死相搏

   無情微微有些發愣,他還真不知道青瑤的真實身份,竟然是大弦的皇后,那個將被記入青史之中唯一的一個休帝皇后,雖然他兩耳不聞窗外事,可是在江湖中行走的人,難免聽到這樣那樣小道消息,對于那樣的傳奇人物,有點高深莫測之感,可是現在卻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

   她一直是獨特的,光芒四射的,原來還有這樣的出處。

   無情面無表情的掉頭望向一側的姬雪,淡淡開口:“不管她的真實身份是誰,她都是我的朋友,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無情直接下了逐客令,姬雪的臉陡的黑了,臉孔陰暗,如果說先前她是因為傾慕這個男子美色,那麼現在便是從未有過的憤怒,她姬雪可是堂堂丹鳳的皇太女,而這個女人只不過是一個皇后,要論實權,女皇的權利不知道要比皇后大多少倍了,后宮向來不干政的,可是無情竟然順那女人話,這使得姬雪咽不下這口氣,她幾次三番的敗在這女人的手下,她不甘心。

   “無情,別忘了這是皇夫娘娘讓我過來的。”

   姬雪發著狠,眼神赤紅,看著無情望著那個女人眉眼生笑的樣子,她很嫉妒,因為她喜歡無情,第一次見面后,便戀戀不忘,而且無情長得和丹鳳的皇夫極像,他們都屬于那種柔潤細膩的男子,天生麗質。

   她命宮廷畫師繪出圖像來,被皇夫娘娘見到了,便告訴她,無情乃是他的親侄兒,如果皇太女有心的話,可以納他為正夫。

   同時,他還告訴了她,無情居住的無情谷。

   只是她做夢沒想到,竟在谷中碰上這麼個女人,那個曾重創了她的女人。

   而且有眼睛的人可以看出來,她和無情,兩個人似乎感情很好,本來她對無情只是喜歡,還沒有那種強烈的心思,但是看到他們兩個人溫馨的相處,她便生出一種奪過來的念頭。

   姬雪露出一嘴的白牙,淡然的望著無情。

   無情一言不發的冷盯著她,花廳里很安靜。

   青瑤挑了一下眉,思索著姬雪話中的意思,皇夫娘娘讓她過來的,這皇夫娘娘,一定是丹鳳女皇的正夫,而姬雪為什麼單單提到這個人,難道他和無情有關系,還是他其實就是一直隱藏在背後的那個人。

   難道無情是丹鳳國的皇子,青瑤胸口一窒,這想法一生,便久久的退不下去,胸口激烈的疼痛著。

   如果他的父母是因為窮,或者被仇人追殺,或者是什麼別的情況下,舍棄了他,那樣更容易讓人接受,可是誰會想到,根本不是那麼回事,無情很可能是皇室斗爭中被犧牲的那一顆棋子。

   丹鳳國乃女尊國,他們和男尊女卑的國家,制度不同,皇室產下男子並不是值得高興的事,而產女才是喜事,如果無情真的是皇夫所生,那麼他應該是丹鳳的大皇子殿下。

   青瑤想通這一層,陡的捂住嘴,這比任何一個真相都要殘酷,都要讓人痛苦,難怪他不願意和那個人接觸,因為即便他回去,也是皇室中的一枚棋子,這是他改變不了的命運。

   可是如果無情真是丹鳳的大皇子的話,那麼他和姬雪就是親生的兄妹,可是有眼睛的人都可以看出,姬雪是喜歡無情的,這不是兄妹亂輪嗎?那皇夫娘娘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關于這一點,青瑤百思不得其解,抬眸靜靜的望著高座上的無情,看他如何處理這件事情。

   “馬上給我離開無情谷,”無情的臉色比冬天冰霜還要冷,陰沉沉的,眼瞳深幽得就像霧氣騰騰的深淵,因為生氣,陡的朝外面怒喝:“來人,馬上把她們送出谷去。”

   他真不該當初把進谷的秘密告訴他,其實這無情谷通往山外有一道秘道,可以不用從沼澤而上,因此他們的人總是會從秘道進來。只是現在這成了煩心的事,看來,他要盡快封了那秘道,把它阻死了,要不然他們還是會一直進來。

   “是,公子。”

   清風從外面走進來,對著姬雪恭敬的行了一個禮,不緊不慢的開口。

   “請。”

   “你?”姬雪臉色大變,身為丹鳳國的皇太女殿下,什麼時候受過這種待遇了,她本來還想,讓無情為她的正夫呢!誰知道這男人竟然如此不識好歹。

   “無情,你竟然敢攆我走。”

   “請吧,”清風再說了一遍,花廳之上的公子臉色瑩白,難看至極,亮光照著他的一頭白髮,如凈潔的雪一樣純凈,配上那精致的面容,一點不影響他的面容,相反的卻更多了一抹冷魅,誘惑。

   姬雪怒氣沖天的瞪了青瑤一眼,最後眼神憤怒的掃了一下無情,領著貼身的婢女掉頭離去。

   心里卻憋著一股氣,這次一定要斗過沐青瑤這個女人,把無情搶過來,至于封不封他為正夫,那要看他的表現了,姬雪冷冷的想著,跟著清風的身後離去。

    花廳里,青瑤雙眸移向無情,緩緩的開口。

   “難道無情是皇室的血脈,是丹鳳國的皇子嗎?”

   青瑤的話一落,上首的男子,那絕美如仙的面容上一閃而逝的痛楚,整個面容暗淡了下去,眼睛緩緩的閉上,似乎很累,揮了揮手:“青瑤,我累了,讓我安靜一會兒好嗎?”

   青瑤沒說什麼,他這樣的神情,很多事不言而喻了,他真的是丹鳳國的皇子,可是那皇夫娘娘為什麼要遺棄掉自己的孩子呢?

   看到無情不想多說什麼,青瑤站起了身,輕輕的開口:“你安靜一會兒吧,別想太多了。”

   青瑤走出去,長廊之外,月色正濃,華白的光芒,籠罩著整座谷。

   月亮掛在柳梢之上,分外的清明。

   莫愁和莫憂喚了一聲:“主子,怎麼了?”

   剛才花廳里發生的事,他們不太清楚,因為清風和明月站得有點遠,她們總不好湊近前去偷聽吧,而且廳里的話聲不大,只有姬雪的大嗓門隱隱的聽了幾句,竟扯出了什麼皇夫娘娘,那不是丹鳳女皇的正夫嗎?

   “我們回去吧,無情有點累了,讓他安靜一會兒,”

   青瑤明是對著莫愁說話,實是叮嚀明月,明月立刻恭敬的開口:“是,沐姑娘。”

   小魚兒從一邊飛快的閃過來,叫了起來:“娘,剛才出來的那個女人是誰啊?好大的派頭啊!”

   小魚兒本來想進去看看的,無奈那莫愁用力的拽著她,說怕她打攪到他們說話,真不知道是什麼事,竟然如此神神秘秘的。

   “她是丹鳳的皇太女。”

   青瑤說完,便掉頭順著長廊往自個的房間走去,一路上什麼話都沒說,四周沉寂無聲,只有墻角的蟲鳴清晰可聞。

   夜色中,小魚兒立刻發出哇哢哢的叫聲,大發奇談怪論。

   “怪不得眼睛鼻孔朝天呢?原來是皇太女,也就是將來的女皇陛下是嗎?她過來干什麼?”

   小魚兒眨巴著眼睛一直追問,青瑤只當沒聽見,繼續往前面走,小魚兒見娘不理會,便掉頭望向莫愁:“她來干什麼?不會是想搶走無情公子吧。”

   她的話音一落,走在長廊中的幾個人身形一怔,疑惑的望著前面的身影,主子怎麼好像一點感覺沒有,她不是喜歡公子嗎?

   而青瑤正和他們相反,此刻心里的難受並不比無情少,她是做夢也沒想到,無情竟然是丹鳳國的皇子,被皇夫娘娘無情的遺棄了,既然當初遺棄了他,為什麼現在又要給他下降頭呢?一想到這個,青瑤的臉色說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腳步加快,直往自己的房間而去。

   現在她該怎麼辦?前往丹鳳國去找那個皇夫娘娘嗎?

   可是她對丹鳳國並不熟悉,所以未必能見到他,而且那男人究竟給無情下藥想干什麼,無情根本不告訴她。

   幾個人悄聲無息的跟著青瑤的身後回去。

   因為青瑤心里有事,臉色很冷,周身都罩著一層寒意,所以小魚兒自覺的閃人去睡覺,莫憂也退了下去,只有莫愁守在她的身邊,輕言細語的開口。

   “主子,早點休息吧,有什麼事,明兒個再說吧。”

   今晚,主子雖然什麼都沒說,但她可以感受到那撲面而來的濃濃的憂愁,似乎快淹沒了她,自從知道無情公子中了降術之後,主子瘦了很多,每時每刻都憂慮著這件事,令她看了好心疼。

   心底不由生出一絲責備之感,無情公子難道不知道主子所受的苦嗎?如果他真的心疼主子的話,就應該告訴主子前因後果,然後大家共同想辦法解蠱,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藏著掖著,自己難受,也害得身邊的人難受。

   “好,”青瑤點頭,看莫愁為她心疼的樣子,輕柔的開口:“我沒事,你別擔心了。”

   能沒事嗎?看她的臉蛋越發的清瘦了,眼睛分外的大,雖然絲毫不影響她的美姿,可是這能是沒事的樣子嗎?不過莫愁什麼都沒說,侍候著主子盥洗一番,上床休息,自個兒盥洗著躺到一側的軟榻上休息……

   夜深沉。

   幾道身影快速的掠過,無聲無息間,好似暗夜的幽靈,飛快的越過門前的屏障,眨眼往東而來,順著長廊,一直往前走,仔細小心的搜索著,飛快的認定了其中的一間寢室。

   為首的人一揮手,冷魅的命令。

   “給我殺,一個人也不要留。”

   說話的人聲音清脆悅耳,竟是被清風送走的姬雪,她根本沒有走,而是帶著人返撲回來了,她的身後跟著的是宮廷四大護衛,身手不凡,此時一得到主子的命令,早身形一閃,從窗戶閃了進去。

   房間里青瑤和莫愁早一個翻身躍了起來,戒備的盯著從窗戶竄進來的幾個面無表情的女人。

   這些女人一靠近寢室,她們便感受到了一股殺機,早全神以對了,一看到這幾個女人,青瑤唇角勾出一抹冷笑,朝窗外叫了一聲。

   “姬雪,我早料到你有此一著了,你這樣的小人,不偷襲似乎不是你的風格,你為了謀奪皇位,連姐姐都敢殺了,何況搞個偷襲。”

   青瑤老話重提,一下子激怒了窗外的姬雪,她凌厲的聲音尖銳的響起。

   “給我殺了她,這個可惡的女人。”

   說完,從窗外躍進來,小小的寢室中,一下子擁擠起來,青瑤並不害怕,狂魅的睨著姬雪,唇角一勾,便是徹骨的冷笑。

   “要打,是吧,出去打。”

   說完提著那小小的凰尾琴,當先一步出了寢室,眨眼飛疾出去,快如閃電,更似蛟龍,這小小的一出手,看得姬雪和手下的四大護衛心驚不已,這女子的功夫只怕很厲害,並不比她們差多少,可是姬雪只要一想到這女人害她吃癟,現在連貌若天仙的無情,都喜歡她,她就不甘心,這個女人一定要除掉。

   “給我上。”

   姬雪領著四大護衛,直奔門外而去,她的身手也是十分了得的,因此短時間內,並不懼怕青瑤。

   莫愁哪里讓主子落單,也跟著幾個人的身後拭了出去,幾個人在長廊之下的地上,打了起來。

   兵器相撞,發出嗡嗡的響聲,火花四射,這里的動靜很快驚動了睡在她們隔壁的莫憂,莫憂很快趕了過來,加入到打斗中。

   青瑤纏著姬雪,那凰尾琴越來越有威儀,好似有靈性一般,和主子心靈相融,所以威力比從前大得多了,她陡的揚起,劃過半空,一道玉色的光芒飛擊出去,姬雪大驚,身形陡的一拭,躍至半空,讓了開去。

   她做夢也沒想到,青瑤的武功竟然如此厲害,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的招式很怪異,完全是那種拼命的招式,招招致命,步步緊逼,大有玉石俱毀之感,正因為她如此狂妄霸氣的囂張,從內到外散發出來的陰寒氣息,使得姬雪很快便處于下風了,而她帶進來的四個護衛,哪里是莫憂和莫愁的對手,兩個人對四個人,綽綽有余,不大的功夫,那四個人累得氣吁喘喘,一招不懼,便中了莫愁一劍,長劍劃破護衛的長衫,血暈染了半長手臂,她疼得輕哼一聲,繼續撲了上來,而莫愁和莫憂一點都不退讓,步步緊跟而上。

   很快那四個人中三個人受傷了,有一個人傷到很重,竟然被長劍挑斷了手筋,長劍咣當一聲響,掉到地上。

   四大護衛傷得慘不忍睹,這極大的影響了姬雪的心情,她的招法越來越凌亂,被青瑤一招擊中,緊跟著五指成爪直鎖姬雪的咽喉,冷冷的開口:“姬雪,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可是就在這時,半空陡的拋過來柔軟的天蠶絲,牢牢的鎖了她的手臂,使得她一時動彈不得,那姬雪逮著這千鈞一發的機會,陡的一掌拍了過去,直打在青瑤的前胸,所有人都沒想到這突發的狀況。

   青瑤承受不住的身子倒退兩步,甜里一片甜膩,身形晃了兩晃,站穩,只見那纏住自己手臂正是無情的天蠶絲。

   即便他沒有施力,輕輕的拋了過來,可是天蠶絲乃軟玉器,那細如銀毫的銳利寒芒,劃傷了青瑤的手臂,血跡生生溢出來,纖細的手臂,就好似一條紅色的細線纏著,分外的清明,映人眼目。

   莫愁和莫憂呆住了,等到回過神來,飛快的沖到主子的身邊,扶住她。

   莫愁憤怒的叫起來:“無情公子,你在做什麼?你會害死主子的,你到底在干什麼?最近主子一直吃不好睡不好的,可是你為什麼要幫助這個女人,讓她有機會打傷了小姐,她是來殺我們的啊。”

   莫愁的話音一落,無情的面容一片凄白,眼瞳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暗芒,輕聲的無力的開口。

   “青瑤,她是我的同胞妹妹。”

   夜色中,這聲音那般的響亮,青瑤望著他,知道他的難處,微微扯了一下唇,淡笑:“我沒有怪你。”

   她說,可是心里為何這般的涼,涼得她喘不過氣來。

   嘴里甜膩的味道越來越重,可是她強行的忍著,不讓自己顯得那麼脆弱。

   姬雪這一擊是用了全力的,她逮住了絕佳的機會,青瑤淺淺的笑,自此至終,她的神情都是淡漠的,只是從指尖到心底,透心的涼,如果不是壓抑,她相信,此刻一定會滴落一滴淚來。

   無情遙遙望著她,此刻有一種毀天滅地的感受淹沒了他,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在一瞬間下手阻止她去殺姬雪,雖然她是他的妹妹,可是她們從來不知道他的存在,相反的還一直對付他,青瑤卻是不一樣的,她一直溫暖著自己的心,有她,他就開心了,可是剛才一瞬間,他竟然用天蠶絲纏住了她的手臂。

   而他沒想到的是,姬雪竟然奮力一擊,她唇角的慢慢溢出來的血,就好像暗夜中妖魅的血花,暈染得他的眼瞳中滿目的紅,除了紅,再也沒有別的任何色彩。

   而他身後的清風和明月張大著嘴巴,好久不知道該說什麼。

   倒是那一擊得手的姬雪,驚愕過後,陡的開口:“無情,你說什麼?你是我兄長,這怎麼可能,你不是皇夫娘娘的本家侄兒嗎?”

   無情聽了姬雪的話,忽然仰天大笑,今晚他受的刺激太大了,使得他抑制不住的狂笑,完全沒有停止的跡象。

   無情谷,回響著他刺耳的笑聲,傳出去很遠,眾人怔怔望著眼前的一切,不知道該如何責備他,他才是最苦的一個吧。

   “我是他侄兒,”笑夠了,無情陡的冷沉下臉,幽深的黑瞳一眼望不見底,涼薄的聲音響起:“可憐的我,明明是兒子,竟然成了他的本家侄兒,這真是好笑的事,他既然當日舍棄了我,今日又何來本家的侄兒之說。”

   姬雪一臉的難以置信,最後恍然大悟,指著無情,一字一頓的開口。

   “這麼說,當日皇夫娘娘產下的不是姬鳳皇姐,而是你無情,因為母皇當時除了寵幸皇夫娘娘,也有我的父妃,母皇說,只要誰產下女子便立為正夫,而皇夫娘娘生怕為妾,所以便使了一招偷鳳轉龍,把無情你換出了皇宮,姬鳳皇姐卻進宮了,這真是陰差陽錯啊。”

   姬雪也笑了起來,只不過她的笑是譏諷和嘲弄。

   想起自己幼年所受的苦,沒想到真正的皇太女本來該是她,那姬鳳算什麼東西,只不過是偷鳳轉龍的產物罷了,還害得自己白白擔了殺姐謀位的惡名,其實這皇位本來就是自己的。

   姬雪越想越憤怒,整張臉都陰驁難明,冷瞪了無情一眼,一揮手領著那四個護衛,沉聲命令:“走。”

那四個人,兩個人架著一個受傷的護衛,幾個人一起跟著皇太女的身後離開無情谷。

   諾大的空間里,無情冷魅的聲音響起:“清風,從明日開始阻死了那條秘道,任何人都不準再進來了。”

   青瑤聽著他的話,呵呵的淡笑起來,原來還有秘道這樣的事,他的身上還有多少她不知的事啊。

   “是,公子。”

   清風領命應聲,莫愁伸出手扶住青瑤的身子,緩緩的開口:“主子,回去吧,你受傷了。”

   “青瑤?”無情的叫聲里有不可抑制的輕顫,他好害怕,好害怕她生氣啊,害怕她掉頭就走,可是她受傷,確實是因為他的原因。

   青瑤回身,淡淡的笑:“沒事,你別放在心上,我沒事,回去調理一下就行了。”

   “我給你把下脈,”無情輕聲開口,滾動著輪椅想走過來,但是青瑤搖了搖頭,拒絕了:“我真的沒事,自我調息一下就行了。”

   說完,她掉頭領著莫愁和莫憂上石階,回房間去了。

   長廊之外,石階之下,那道端坐在輪椅上的身影,那般的凄涼,孤獨,就好像一抹沒人靠近的幽魂……

   第二日早,青瑤起身,昨夜受了內傷,她雖然調息了一會兒,但因為心神勞累,此刻看上去一點精神也沒有,而且臉色蒼白難看,病懨懨的靠在床邊,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做,微瞼上雙目,那長長的睫毛掩蓋著光芒四射的眼瞳。

   莫愁走進來,一臉的不舍,張了張嘴,想說話,卻不敢開口。

   心底嘆息,真是做孽啊,他們這是何苦啊,一個屋里,一個屋外的傷神,這不是彼此折騰嗎?

   無情公子從昨兒個半夜便守在外面,一直沒離開過,雖然先前莫愁很生氣,可是看著這樣子的他,讓人狠不下心來。

   他也不好受,身上還有降頭,整個人虛無飄渺得好似欲踏塵而去的謫仙。

   房間里很安靜,莫愁知道小姐並不是怪無情公子,而是因為心里不好受,她受了內傷,昨夜又沒睡好,此刻看起來一點精神也沒有,好像大病了一場似的。

   小魚兒從外面進來,人未見聲先到:“娘,這是怎麼回事?無情公子?”

   她小小的身子竄進來,一眼看到床上的青瑤,臉色蒼白,唇色微暗,整個人似乎生病了,不由心驚的叫起來:“娘,你怎麼了?”

   青瑤睜開眼,唇角扯出一抹笑,淡淡的開口:“沒什麼事。”

   她確實沒什麼事了,內傷經過調息,好多了,只是因為心里有點難受,所以不想開口說話,那種悲涼的感覺,實實在在的籠罩著她,使得她一動也不想動。

   “莫愁,娘這是怎麼了?”

   小魚兒見青瑤不願意說,立刻掉頭望向房間內的另一人,莫愁瞄了青瑤一眼,見她沒什麼動靜,忙扯了一下唇,慢慢的開口。

   “昨兒晚上,白日來過的那個女人領著人來偷襲我們,本來主子可以殺死她的,誰知道無情公子用天蠶絲困住了小姐,而那個姬雪乘機重傷了主子,主子現在受了內傷。”

   “娘,你怎麼樣?”

   小魚兒心疼的撲到青瑤的身邊,青瑤伸出手自然的摸摸她的頭,現在在她的眼里,她就是她的女兒,很單純。

   “沒事,你別擔心了。”

   小魚兒見青瑤如此說,不再做聲,小臉蛋難看的開口:“難怪無情公子守在外面,原來是做了對不起娘親的事啊,我本來正驚訝呢!”

   青瑤一聽小魚兒的話,臉色驟變,心疼的挑了一下眉,無情在外面嗎?她都不知道,想了想開口:“莫愁,你讓公子回去吧,就說我不怪他,也沒生氣,只是身子不舒服,想多休息一會兒。”

   莫愁趕緊開口:“主子,我早和他說了,他不理,默然坐在外面,從昨兒個半夜一直坐到現在!”

   青瑤一聽心里抽疼了一下,連小魚兒也不好說什麼了,真是一場孽緣啊,彼此折騰。

   “讓他進來吧,”青瑤嘆氣,他的稟性她是知道的,如果她不見他,只怕他是不會離去的。

   “是,主子,”莫愁應聲走出去,說主子讓公子進來,無情的眉宇間緩和一些,吩咐了清風推他進來,他的臉色同樣有些不好看,本來就承受著血降之苦,現在又一夜沒睡,那臉色不比主子好到哪里去,眼睛微紅。

   清風推著公子進來,自己和莫愁悄然的退去,小魚兒也先行離開了,房間里只有青瑤和無情,面面相覷著,誰也沒有開口,但那份關切卻從彼此的眼睛里露出來,最後青瑤嘆了一口氣,緩緩的開口。

   “你這是何苦啊,我並沒有怪你。”

   “對不起,我沒想那麼多,只念著她是我的妹妹,卻沒想到她竟然會傷了你。”

   無情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一樣局促不安,不敢直視著青瑤的眼睛,那纖細白晰的手,骨節越發的分明,他越來越瘦了,好似一陣風都能吹走他了。

   青瑤一陣心痛,坐直身子望著他。

   “如果你把所有的事都告訴我,我就原諒你。”

   “好,”無情陡的抬頭,眼中一片晶亮,這次他沒有絲毫的猶豫,因為說不說青瑤都知道了,只差別在是由他親口說出來的。

   青瑤定定的望著他,房間里靜謐如水,慢慢的響起他冰涼如河川之水的聲音,一點溫度都沒有。

   “這事要從二十多年前說起,那個男人因為長得美,被丹鳳國的女皇看中了,選入后宮為妃,當時除了他,還有另外一個妃子,兩個人同時受孕,女皇發了話,誰若生下女子,便為皇太女,如果兩人都生下女子,先出生的為皇太女,后出生的立刻封為王爺,這可是莫大的榮寵。”

   青瑤想起,這一先一後的兩個人,一定是無情的爹爹和姬雪的爹爹。

   他們兩個人一先一後的出生的吧。

   無情停了片刻,接著往下說:“那個男人先產下了我,沒想到卻是個男子,而這對于心高氣傲的他,是個打擊,幸好他早有準備了,立刻秘密的把一個剛出生的女嬰換了進去,而我被宮人送出了宮,本來他的意思是要殺了我,可是那個宮人不忍心,便把我扔在河邊。”

   “寒冬臘月,大雪封河,那樣的情況下,一個初生的嬰兒,怎麼會一點事沒有,所以我的腿就在那時候凍壞了,若非師傅經過,只怕我連小命都沒有了,師傅撿我回來,取名無情,安心的撫養我,他就是我的親人,本來這樣的日子也很開心,可是在我十五歲的那一年,師傅逝世了,我很傷心,沒想到那個人出現了,他一現身,我就知道,他是我的爹爹,因為他長得和我就好像一個人。”

   無情的眼神迷茫起來,好似大雪紛飛的山間,滿目蒼野,看不清一點的色彩。

   “我以為他是因為愧疚才來找的我,可是誰知道,他那麼殘忍,只是告訴我,讓我幫助他建一個秘密的組織,而這個組織是用來保護宮中的那個女人,他名義上的女兒,我只是他用來保護自己和那個女人的棋子,你說可笑不可笑?”

   他真的便笑了起來,只是有眼淚滴落下來,青瑤再也忍受不了這樣子的他,從床上移過來,握著他的手:“別說了,無情,既然不好受,就別說了,我們想想辦法,如何拿到那解藥才是真的,只要你沒事就好。”

   “謝謝你,青瑤。”

   無情的手很涼,用力的握著青瑤的手,她的手很溫暖,是他二十幾年生命中,除了師傅之外,唯一的溫暖了。

   不過他並沒有真的停下來,依然接著往下說,因為有些事一直悶在他的心里,他憋得很難受,現在說出來,反而好受一些。

   “他為了怕我不肯,親手給我下了血降,讓我聽他的命令行事,誰知道,一年多前,他的那個女兒竟然死了,所以他便把念頭動到我身上了,他讓我帶著這些人潛進深宮中,殺了女皇和皇室中的人,謀朝奪位。”

   無情再次苦笑了一下:“這樣子的我,怎麼當皇帝,我從來不想當什麼皇帝,我只是一個閑云野鶴的人,怎麼會願意在宮中當皇帝,可是他拿血降威脅我,如果我不照他的話去做,他就棄降,這樣我就會沒命,可是他不知道,這樣子的我,早就死不足惜了。”

   把整件事說出來,無情松了一口氣,眉眼竟然輕松無比,原來說出這件事,並沒有想像中的難。

   “如果你聽他的話,奪位了,他真的可以給你解蠱嗎?”

   青瑤的黑瞳陰暗暗的,看不清任何思索,但是無情知道她講這句話的意思,絕艷的臉上一閃而逝的暗芒。

   “青瑤,沒用的,那個男人根本就不是人,很多事和他說不通的,即便奪了位,他也未必真的放過我,只怕真正想做皇帝的那個人是他,你說我活著,他師出有名嗎?所以我生為他的兒子,本身就是個錯誤。”

   無情緩緩的一字一頓的開口。

   青瑤陡的咬牙,尖銳的開口:“要不然我們逼他交出解藥,如果他敢不交,就殺了他。”

   無情一怔,他從來沒想過要殺了他,而且那個男人根本就是個千年的老妖精,殺得了他嗎?

   花降族的那本秘蠱就在他的手上,他的蠱術是相當的厲害的,只怕一個不慎就中蠱了,而且他的武功也不弱,很是厲害,要不然為何能在丹鳳國的三千佳麗中,穩坐后宮之位呢。

   “青瑤,你別急,這件事我會想辦法的。”

   無情輕聲的開口,床上的青瑤松開他的手,微微瞇起眼,懷疑的望著他,如果他真的有辦法,用得著等到現在嗎?

   要想得到解藥,眼下只有兩個辦法,一,聽從他的話,殺了丹鳳女皇,謀朝奪位,二,逼他交出解藥,不過青瑤明白,相較于第二種,第一種更穩妥一些,不過她心底有個小小的疑惑,既然這男人如此厲害,為何不自己奪位,霸占了皇位呢?

   “那麼他為何不直接搶了丹鳳女皇的皇位呢,為什麼要利用你之手呢?”

   “他那樣精明的人怎麼沒想過,皇位不是那麼容易坐的,絕不是殺了一個女皇的事,那丹鳳國上上下下臣子豈會容他獨大,而他不能殺了滿朝文武百官吧,但是我來奪位就不一樣了,到時候他可以把皇室的孩子都鏟除了,而我就是名正言順的繼承人了,那些大臣們也沒辦法反對,如若我再出事,那麼不難相信,皇位由誰來繼承了。”

   “好歹毒的心計啊。”

   青瑤輕嘆,這樣的人還不真想會會,招招為營,步步陷阱,這人如果有大權,或者成為君上,只怕丹鳳獨大。

   兩個人在房間里說著話,解開了彼此的心結,青瑤吩咐無情去休息,一夜無眠,他一定極累的了。

   無情依言點頭,又拿了修復內傷的丹藥給青瑤服下,才放心的離去。

   等到他離去,莫愁和小魚兒飛快的閃身進來,只見主子的臉色好看多了,心里總算松了一口氣,這兩個冤家,還真能折磨死人。

   “娘,你的內傷沒事吧?”

   小魚兒不關心別的,最關心這件事,青瑤用力的一點頭。

   “放心吧,我服了無情的藥,沒事的,最多休養兩天就行。”

   “那就好,”小魚兒松了一口氣,小小的身子一躍坐在床邊,望著娘的臉色,好看多了。

   “公子和你說什麼了?”

   對于這個問題,莫愁也很好奇,睜著秀麗的眼睛緊盯著自個的主子,青瑤好氣又好笑的掃了一眼,是女人都很八卦。

   “其實也沒什麼事,他只是講了自己的身世。”

   “身世?”莫愁和小魚兒相視,無情公子有什麼身世啊,她們兩個一直不知道這其中的情況,青瑤一想到無情的身世,心里便為他心疼,明明該是個珍貴的皇子,最後卻落到這種田地,而這所有的一切都是那個親生父親的手段,如果這事女皇知道了,必然不會讓他如此胡作非為,青瑤一想到這個,雙眸忽然亮了起來。

   她怎麼沒想到這個,心情很是激動,既然那個男人如此在乎地位,如果讓女皇知道這件事情的始末,只怕拿解藥要容易很多,對,就這麼辦,等她的身體一好,她就前往丹鳳國的皇宮,潛入皇宮,見到女皇陛下,她就不信,女皇和那個男人一樣心狠手辣,可以置自己的孩子于死地。

   無情是皇子這件事,從頭到尾女皇陛下都是不知情的。

   而且那姬雪已知道了這件事,只怕女皇現在已經知道了。

   青瑤一想到這個,心情越發的好了,笑起來,也不隱瞞莫愁和小魚兒。

   “無情其實是丹鳳國的大皇子,他的親生爹爹就是那個丹鳳女皇正夫。”

   青瑤的話音一落,莫愁和小魚兒那叫一個驚恐,沒想到無情的身份竟然如此撲朔迷離,最後還成了一國的皇子,可是既然是皇子,為何會流落到這里,還有就是,那個皇夫娘娘為何要給自己的兒子下降頭呢,莫愁百思不得其解,也不敢再問主子。

   青瑤慵懶的動了一下身子,緩緩的開口,“我累了,休息一會兒。”

   昨夜她也沒有睡好,現在解開了心結,舒展了很多,她有些困,眼皮往一處粘。

   莫愁和小魚兒立刻應聲:“好,你睡會兒吧,別太累了。”

   房間里,很快充斥著細細的呼吸氣息,小魚兒和莫愁退了出去,因為怕人打攪到主子,莫愁守在外面,因為昨兒晚上發生的事情,莫愁不敢大意,今天沒有去看那些孩子,吩咐了小桃,好生指導著他們,自己一直留在小姐的身邊。

   本來青瑤想等自己的身體恢復了,立刻前往丹鳳國的皇宮去見女皇陛下,可是誰也沒想到,有些事不需要她出面,也會有人找上門來。

   是夜,黑色的暗影從半空快速的閃過,好似十幾道大鳥,又快又穩,眨眼越過了桃花林,落到門前的空地上,無聲無息,可見這些人的身手是極其厲害的,鬼魅冷惑,為首的人一身黑色的斗篷,遮住了他的臉,只見他身材不高不矮,雋秀如竹,雙手一攏,那黑色的斗篷緊裹著他的身子,腳步輕盈得好似幽魂。

   來人在窗前立了一會兒,身上的斗篷陡的無風張開,露出一張傾色的姿容來,眉眼如畫,肌膚瑩潤,舉手投足帶著一股尊貴之氣,只是周身遍布著殺氣,眼瞳 仧驁得沒有一點人氣。

   一揮手低冷的聲音響起:“上。”

   電光火石間,忽然從另一側竄來好幾道的聲音,飛身沖了過來。

   正是莫愁莫憂和清風他們,一直躲在暗處保護著主子,這是奉了無情的命令而行。

   依無情對他的了解,他一定會現身的,為怕青瑤受到他的傷害,所以命了人在暗處保護她。

   沒想到他來得如此之快。

   一個照面,莫愁和莫憂生生打了一個寒顫,這男人好冷的戾氣,而且那張臉,和無情公子好像,絲毫不見老態,相反的更成熟圓滑,陰驁的黑瞳中盛著一觸及發的雷霆之怒。

   他便是傳說中,無情的親生爹爹,那個偷了花降族秘蠱的男人嗎?那麼他就是丹鳳女皇的正夫嗎?

   莫愁正想著,已有人一劍擊來,她當下收斂心神不敢大意。

   外面的打斗聲驚動了房間里的青瑤,她飛身拭了出來,一襲白衫飄飄,林立在長廊之上,遙望向下首,一眼便看見那個身著黑色斗篷的男子,他的眉眼和無情好像,每一處都很精致,就像上等的陶瓷一樣潤滑,不過這男人經歷了歲月的洗禮,看上去比無情要成熟,內斂得多,周身的蓄意待發,就好像一把華麗的弓弩,單等拉弓射箭。

   青瑤一現身,那男子身形一移,快速的飄過來,手一伸五指張開,直往青瑤的脖勁襲來。

   青瑤的身形往後一讓,這時候,從遠處伸出一只天蠶絲飛快的一擊,擊退了他的攻勢,他陡的停住身子,遙遙望了過去,只見端坐在輪椅之上的無情冷冷的望著他。

   “你來干什麼?”

   那身著斗篷的皇夫娘娘花文博,陰森森的笑了,望向無情,淡雅的開口。

   “來看看我的好兒子,為了一個女人竟然敢違抗父親大人的命令,一而再,再而三的不聽令行事,現在竟然寧願死,也不願意配合我的行動了,這樣的人,只有殺掉。”

   花文博的聲音酷寒冰冷,他既然帶了這麼多人進谷來,就是報著必殺此女的決心。

   “你敢,這是我和你之間的事,和她沒有關系。”

   “要不為父給你一個選擇,你不是一直恨我嗎?那麼今天晚上殺了我,否則,你應該知道,除了殺了我,否則沒人可以阻止我帶走她,或者殺了她。”

   “你?”無情一口氣阻在心里,臉孔陰驁難看得多,那蒼白的唇一點血色都沒有。

   花文博絲毫不心疼這樣的兒子,相反的,腳下並沒有怠慢,而是更快的擊向青瑤,而青瑤並不是無能之輩,哪能給他機會,身形一拭,手上的多了凰尾琴,凰尾琴陡的一抽,直往他身上砸去,氣流如注,一擊不中,趕緊抽身。

   而另一邊,莫愁和莫憂等人被那十幾個黑衣人困住了,這里的動靜驚動了谷中的四個下人,大家都閃身出來,飛身加入打斗,整個谷,飄浮著一抹腥風血雨。

   青瑤和無情兩個人對擊花文博,這個男人的功夫,確實厲害,招式陰險毒辣,不過他要殺青瑤,並不是容易的事,因為無情的武功很厲害,相反的,如果無情出足了力,兩個人合力,完全有可能制服他,青瑤一想到這個,掉頭望向無情,沉聲的開口。

   “無情,你千萬不要再有一點期盼和憐憫之心,只有逮住他,逼他交出解藥,或者拿到他的血也行。”

   只要有他的血,那花降族的長老,說不定有辦法解。

   青瑤可以看出,無情並未使足全力,而這樣下去,只怕吃虧的還是他們,他們下不了狠手,這男人卻照狠了打。

   就在青瑤說話間,一個不慎,那男人快如閃電的一招擊來,青瑤陡的閃避開去,誰知道這根本是虛晃一招,第二招比第一招更快,他的大手成爪狀,再次襲了上來,一手抓住了青瑤的脖子,而無情的天蠶絲同一時間纏上了他的脖子,周遭一下子靜謐下來。

   死一樣的寂靜。

   莫愁和莫憂同時驚恐的叫出聲:“小姐。”

   暗夜中,另一道凄慘的聲音也響起來:“娘。”

   原來是一直躲在角落里的小魚兒,她因為自己力量小,怕成為敵人的目標,而害得娘受傷,沒想到娘竟然被敵人拿下了,這下她再也忍受不住了。

   而另一方,花文博帶來的手下也大驚失色,同時叫喊了一聲:“主子。”

   花文博俊美無儔的臉上一抹笑意,舉起另一只手阻止他們靠近,掉頭望向無情,絲毫不見害怕,笑意盈盈的出聲。

   “我的兒子,我知道你一直恨我,現在就是你最好機會,你應該知道,你的天蠶絲比我的手快得多,只要你下了狠心的想殺我,那麼我就傷不了她分毫,不是嗎?”

   在場的所有人都明白,這個道理,天蠶絲快如閃電,銳利如刀,這男人就是手上的力量再強大,也快不過天蠶絲的力量。

   如果無情真的想殺他,今日他唯有一死,再也沒有任何活命的機會。

   莫愁飛快的掉頭望向無情公子,低低的哀求起來:“公子,你一定要救救小姐,救救她啊。”

   小魚兒更是叫得凄慘:“無情,你一定要救我娘,否則我再也不認同你了,你一定要救她,殺了那個狗心肺的男人。”

   無情的眼里有霧氣,手微微顫抖,天蠶絲微動,別人不知,花文博豈會不知,不由笑得更溫和了。

   “我的好兒子,這可是你的機會了。”

   而他的手下力道並未放松,青瑤的臉色成醬紫色了,呼吸都有些困難了,無情陡的一喝:“放開她,我就放過你。”

作者: nikonnika    時間: 2012-5-19 05:05 PM

本帖最後由 nikonnika 於 2012-5-21 02:58 PM 編輯

倩心似鐵 第一百一十九章 流尊進谷(簡介片段二)

    花文博掉頭見無情的臉色又青又白,手上的力道陡的放松了一些,但他從頭到尾都笑望著自己的兒子,似乎完全不把他的威脅放在眼里,唇角一勾,邪狂的開口。

    “無情,你下不了手殺我的,而我可以輕易的殺死她,但是既然她是我兒子喜歡的人,我怎麼會下手殺她呢?”

    無情的黑瞳睜得很大,里面有輕微的顫抖,連唇都輕顫起來。

    青瑤總算恢復了呼吸,銳利如刀的眼神射向花文博,忍不住開口問他:“無情是你的兒子,你怎麼忍心給自己的兒子下降頭呢?古人云,虎毒不食子,難道你連畜生都不如。”

    花文博把視線從無情的身上收回來,臉上罩著若有所思,玩味遍布。

    “你這個女人究竟有什麼能力,使得我兒子竟然為了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違抗我的命令,而前幾天我為他創造了那麼好的機會,他都不知道利用。”

    花文博說到最後,黑眸閃過憤怒的火花,陰森森的盯著青瑤。

    青瑤不知道他話里的意思,但是無情豈會不知道,趕緊出聲:“你瘋了,姬雪是我的親妹妹,你竟然想讓她娶我,這是亂一輪。”

    花文博被他的話刺激到了,夜色下,那張精致的面容陡的猙獰扭曲起來。

    “誰讓你真的嫁她了,只是先以正夫之名進宮,進了宮,除掉了她,你就獨大了,到時候丹鳳國就是你的天下了,而你竟然為了這個女人而放棄了這麼好的機會。”

    無情並不贊同他的話:“你忘了,丹鳳不是只有姬雪一個王爺,下面還有別的皇女。”

    “皇女?只要你進了宮,我會讓那些皇女一個都不存在的。”

    陰狠毒辣的口氣,完全沒有一點的同情,人命在他的眼里如浮塵,所以他才會坦然面對自己老父的自盡,坦然的給兒子下降頭,只求自己高高在上,榮寵一生。

    “為什麼?你現在的地位已經很高了,為什麼還想更高呢?”

    無情痛苦的掙扎著,心頭的恨意起,手上力道陡起,天蠶絲銳利的光芒涼習習的穿透花文博的肌膚,他忽然狂笑起來。

    “好,就讓我看看天下兒子殺老子的戲碼。”

    他的話音一落,無情的手抖得更厲害了,就在他猶豫的空間里,那花文博飛快的拉著青瑤往後一讓旋轉開來,身形一退,整個人已脫離了天蠶絲的控制,而他失去了最好的機會,青瑤卻依然在花博文的手上。

    這時候,小魚兒忍不住朝他喊起來:“為什麼?為什麼要放過他,你會害了我娘的。”

    無情一怔,心里好似被誰用手撕裂了,血淋淋的疼痛。

    眼神深幽的望著這個生了自己的男人,懇求的開口:“你放了青瑤吧,這是我和你之間的事情,你不是想讓我進宮嗎?好,我聽你的,進宮,你放了青瑤,我什麼都依著你。”

    青瑤被點了穴,身子動也動不了,望著那樣痛苦的無情,忍不住輕叫了起來。

    “無情,你瘋了,你是真的瘋了,為什麼這樣子的人,你還有著憐憫,你錯失了最好的機會,還要自入虎口嗎?我既然在他的手上,就沒辦法全身而退,他是什麼樣的人你不知道嗎?

    殘酷的責問,無情整個人抖索得更厲害了,是啊,為什麼他對這樣的人還有那麼一點憐憫之心,明明是他一直在折磨他,他完全可以殺了他的啊,可是每到最後的關頭,他就下不了手。

    他也恨自己啊,可是看著和自己一模一樣的面容,想著他也費了很大的勁才把他生出來的,他可以狠如毒蛇,可是他做不到他那般狠心,如果說,他是畜生,自己殺了他,即不是和他一般了。

    可是這一閃念竟然害了青瑤。

    “青瑤。”

    無情叫起來,青瑤沒有看他,以前,她覺得無情是她一個人的,他們雖然彼此沒有說情,說愛,可是那份若有似無的情鍾卻更加的動人,她以為自己可以讓他快樂,是這個世上唯一可以讓他感受到溫暖的時候,可是直到現在,她才知道,原來他的心中還有很多舍棄不了的東西,並不是只有她,也許在她和別的東西相比較的時候,她遠沒有別人來得重要,就好比眼前的這個男人。

    一個像魔鬼一樣的男人,他的活著似乎是要讓更多的人痛苦,可是無情卻下不了狠手。

    青瑤直盯著花文博沉聲的開口:“你把解血蠱的藥給他,我可以跟你走,我做你的人質。”

    她的話音一落,夜色中好幾道聲音響起來。

    “主子(娘)。”

    而這其中最痛苦的便是無情,他的臉色煞白煞白的,從下到上都是冰的,冷魅籠罩著他,他絕望的叫了一聲:“青瑤。”

    青瑤掉頭笑望著他,唇角是如水般流淌著的溫柔,緩緩的開口。

    “無情,我承受你太多的恩情了,這一次就讓我犧牲一些,也只有這樣我的心才能好受一些。”

    她雖然這樣說,可是無情卻感受不到她的那份熱切,似乎什麼都淡了,飄逸得好似暗夜中的一塊晚雲,心中有一塊烙鐵燒得滾燙的印了上去,使人恨不得瞬間窒息而亡。

    “好,”花文博答應了一聲,爽快的拿出一粒妖紅的丹丸,當空一拋,扔到無情的手邊,無情伸手一接,其實這藥只能讓他一個月不發作罷了,花文博逮著這空檔,陡的提著青瑤快如閃電的飛縱而起,眨眼已滑到數十丈開外。

    而他那些手下,更是緊隨其後消失不見了。

    莫愁和莫優大驚,連同小魚兒三個人尖叫起來。

    “主子(娘)。”

    暗夜中青瑤的聲音遠遠近近的傳來:“莫愁照顧好小魚兒。”

    莫愁掉頭望著從角落里沖出來的小魚兒,小小的人兒,此刻早已是淚流滿面了,她只恨自己力量微博,能力不行,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娘被人擄走了,就在這一刻,她下了狠勁,一定要勤修武功。

    莫愁要照顧小魚兒,無法脫身,因為這是主子交代的命令,飛快的掉頭命一旁的莫憂:“快,你跟上他們,一定要跟著他們,有什麼消息立刻稟報給我們。”

    無情掉頭望向身後的清風和明月,沉聲的開口:“走,跟上他們。”

    “是,公子。”三條身影好似飛魚一般眨眼消逝不見了。

    空蕩蕩的谷中,只有莫愁和小魚兒兩個人,還有谷中的幾個下人,他們似乎都受傷了,莫愁揮了揮手:“你們都下去吧。”

    “是。”幾個人退了下去,小魚兒哭完了,站在長廊之下大罵起來。

    “我操你個死男人,竟然抓了我娘,老天一定會懲罰你的,一定會的。”

    莫愁站在她的身後,壓抑著自己的悲傷,柔和的開口:“小魚兒,進去休息吧,主子吉人自有天相,她是不會有事的,我們一路上遇到了多少的兇險,也都化險為夷了,所以你別的擔心。”

    “可是這一次我害怕。”

    小魚兒喃喃的輕語,那個男人看上去陰險毒辣,而且不擇手段,她們怎麼想怎麼害怕。

    莫愁蹲下身子,緊摟著小魚兒,兩個人相互依偎在一起取暖,一起抬頭望著暗夜的星空,依然璀璨耀眼。

    一向寧靜的無情谷陷入了從未有過的恐慌,谷中的人都知道主子被人擄走了,就是那些孩子也知道了,都嚷著要出去救主子,只是他們的功夫還不成熟,走出去只不過是拖累,或者傷了自己,莫愁因為心情欠佳,把孩子們的事,交給小桃,讓她監視著孩子們練。

    而她陪著小魚兒安心的在谷中等候,兩天的時間很快過去了,可是這兩天,好似多少年那樣漫長。

    除了煎熬還是煎熬。

    到第三日,小魚兒忍不住央求著莫愁:“莫姨,我們出谷去找吧,我好擔心她,我害怕。”

    說到最後她的聲音帶著濃濃的鼻音,這小丫頭一向膽大妄為,潑辣囂張,可就是這事,讓她害怕不安。

    可是莫愁答應了主子要好啊好好照顧她,如若小魚兒出谷去,落到壞人的手上,只怕她沒法向主子交待,所以她們還是安心在谷中等候吧。

    可是小魚兒越來越消沉,到第三天,從一大早便不吃東西了,她揚言,如果莫愁還不帶她出谷去,她就要絕食,餓死在無情谷里,反正娘會出事的,她和娘一起死吧。

    莫愁先不以為意,可是看著她從早上到中午都不吃一口東西,心疼至極,整個人像焉了的黃瓜,一點精神都沒有,最后只得答應她,等到晚上,如果這一夜,她們仍然一點消息都沒有,她就帶她出谷去找主子。

    她一同意這件事,小魚兒便眨巴著眼睛開口。

    “莫姨,我肚子好餓,你去煮點東西給我吃。”

    “好。”莫愁點頭,摸了摸小魚兒的腦袋,這小丫的腦袋真是太精明了,長大了準保是個狠角色,為達目的,完全不擇手段。

    莫愁掉頭離開,留著小魚兒一個人立在門前,癡癡的望著桃林外,眼睛眨不眨一下,要是娘回來怎麼辦?

    正在這時,忽然有幾道高大的身影,從桃林里走出來了,小魚兒聽到聲音,欣喜的站直身子,飛快的望過去。

    可惜卻不是娘,而是幾個身材高大的男子。

    為首的男子狹長的眉濃黑得像墨染的一樣,斜飛入鬢,好看的丹鳳眼中,是深幽幽的一汪碧潭,肌膚瑩潤光滑,那墨發用一枝金簪束起,身著一件紫色的織錦長袍,袍擺和袖擺金線勾勒,腰垂五彩絳,足蹬紫色的朝靴,這個男人長得可真俊,不比無情差,也不比上次見過的文三皇子差。

    無情精致得就像一塊透明的水晶,而文玉就像一朵妖嬈的薔薇,這男人卻可比成牡丹,風華絕代的同時,周身的狂放,肆意風發,舉手投足,帶著天生的王者風范,讓人不敢小覷。

    他是何人?怎麼進了無情谷。

    小魚兒虎著臉,冷瞪著那走進來的一群人。

    來人正是世人眼中精明睿智的弦帝,他狹長的眉挑起,星瞳之中暗芒掃過,定定的望著門前可愛的小丫頭,這丫頭一身粉色的羅裙,小臉蛋粉粉仧嫩嫩的,那肌膚像桃花一樣嬌艷,眉細長精巧,好看的丹鳳眼,微瞇,正冷冷的怒瞪著他們。

    弦帝慕容流尊,只一眼,便看出這小丫頭是何人,心中激動得恨不得一把抱住她。

    她是他的女兒,大弦的長公主。

    慕容流尊眼瞳越發的幽深沉魅,極力穩住自己的激動,他怕嚇著眼前可愛的女兒,因為她從來沒有見過他。

    小魚兒眼看著幾個人走到她的身邊,早從廊下退到門前雙手叉腰擋住門口,可愛的望著門前俊魅俊美的男子。

    “你誰啊?”

    “你父皇。”慕容流尊的話帶著天生的狂妄霸道,一種為人父的驕傲隱在其中,可惜小魚兒一聽他的話,臉色驟變,最近她本來就火氣太旺,還來這麼個占人便宜的男人,立刻怒罵。

    “你丫的敢占姑奶奶的便宜。”

    她話一完,眼一翻朝里面命令:“小尊,上,給我教訓教訓這老男人。”

    她的聲音一落,一直通體雪白,高大的野山狼從屋子里飛竄而出,撲向獵物,一時間門前的空地上,一人一狗,打得天昏地暗,而站在長廊上的小丫頭搖頭晃腦的看熱鬧,不時的拍著手加油:“打得不錯,小尊,打贏了賞你兩根骨頭。”

    慕容流尊武功厲害,若不是怕傷了那只狼狗,只用一招便可讓這狼狗回老家,可是這樣,他一見面不是和女兒記下仇了,因此才忍著沒下狠手。

    不過想到女兒所叫的名字,涼薄的唇忍不住抽了幾下,什麼叫小尊,這是誰起的名字啊?

    眼神陡的幽暗不已,除了那個女人,實在想不出第二個人來,不但休了皇帝,還給一只狗起和自己一樣的名字,他不覺得可氣,只覺得好笑。

    慕容流尊身後的手下,四大暗衛之首的長亭和斷魂,還有兩個大內高手,這幾個人一看小丫頭的模樣,再聽著皇上的話,知道眼前的小丫頭就是皇后生下來的長公主,不知道該不該幫助皇上,這一個小小的狼狗,若是皇上想對付的話,只怕一擊便中,可是皇上並沒有那樣做,只怕是不想傷了小丫頭的寵物,才會多打過兩招,讓長公主高興一些。

    小魚兒正看得熱鬧,莫愁手里端著托盤從長廊盡頭走過來,一聽到門前的動靜,當下腳步輕飄,很快便走到小魚兒的身邊,關心的詢問:“小魚兒,發生什麼事了?”

    “又有人闖進谷中來了,我讓小尊教訓他呢?”

    她說完,用手指著廊下的幾個人,此刻那男人紫色的長袍一揮,席卷著一股狂風,那狼狗受不了的發出嗚咽,跑回來了,小魚兒不滿意的哼:“小尊,你可真沒用,就這麼落荒而逃了,這是男人的行為嗎?要知道你可是一個男人。”

    小丫頭正教訓著那垂頭的野狼,而莫愁在迎視上進谷的人時,臉色大變,立刻把托盤擺在長廊的平臺上,飛快的走到下首,跪了下來,恭敬的開口:“奴婢見過皇上。”

    “起來吧。”

    “謝皇上。”莫愁起身立在一邊,而上首的小魚兒長大嘴巴看著眼前的一切,好久才指著慕容流尊,緩緩的開口:“他是皇上?”

    “小魚兒,快過來,這是你父皇。”

    “父皇。”小魚兒重復了一遍,抬頭打量眼前的男子,那眉宇間還真有些熟悉感,原來自己的容貌和他長得極像,難怪先前有些怪怪的,原來這是她的父皇,不過想到她娘離宮了,而且她現在的名字叫沐小魚,立刻把腦袋仰得高高的,緩緩的開口。

    “我沒有父皇,我只有娘,我叫沐小魚。”

    空地上,所有人都呆住了,沒想到長公主的年紀小,這思維如此獨特,就是慕容流尊也很驚奇,難道真的是她生的孩子,她用她們那個世界觀來教育的孩子,所以小魚兒才會如此聰明嗎?她實在不像一個兩歲的孩子,倒像個精明的大孩子。

    長亭和斷魂生怕主子發怒,掉頭望著主子,只是主子並沒有生氣,相反的一臉若有所思。

    這時候莫愁撲通一聲跪下來。

    “皇上,請你救救主子吧。”

    如果說天下間還有誰能對抗那丹鳳國的皇夫娘娘,除了皇上再也沒有第二人了,所以莫愁才會開口求皇上出手。

    慕容流尊有些莫名其妙,冷然的望著莫愁,緩緩如水一般冷的聲音響起來:“這是怎麼回事?”

    “稟皇上,主子被丹鳳國的皇夫娘娘抓走了,他是無情的爹爹,求皇上救救主子吧。”

    慕容流尊俊魅的臉,在一瞬間罩上妖艷的沉魅,銀牙一咬,寒意料峭的話飛瀉出來。

    “走。”說完來去如風的準備離開,那一直站在高臺之上的小魚兒,一看到他們要走,趕緊飛躍下來,三步兩步的追上前面的身影,一伸手緊拽著慕容流尊紫色的織錦長袍。

    慕容流尊停住腳步,掉頭望向自己的女兒,那雙漆黑如墨的大眼睛里閃過晶亮的火花,不卑不亢的開口。

    “如果你帶著我去找我娘,你就是我父皇了,否則以後我沒有父皇。”

    她的話音一落,空氣一僵,好幾個人都覺得胸口一窒,感受到四周籠罩著一層霜降。

    公主好大的膽子啊,竟然敢直接威脅皇上,這狂妄奔放,還真有點像皇上,不過也很像皇后娘娘。

    可是弦帝並沒有生氣,相反的很開心,俊美無儔的面容上,涼薄的氣息轉淡一些,輕聲的開口:“好。”

    他竟然答應了小魚兒,因為自己的女兒,他從來沒有照顧過,既然她有要求,他怎能不答應呢,不過為怕小魚兒受到傷害,抬頭沉聲命令:“莫愁,一定要保護好長公主。”

    “是,皇上。”

    “以後不要叫我皇上。”弦帝冷魅的開口,一伸手,修長有力的大手輕牽起小魚兒的柔軟的小手,緩聲開口:“走,父皇帶你去找你娘。”

    那霸氣狂放的神態,可稱當世第一人,天下霸者舍他其誰,小魚兒緊跟著他的身後,看著那偉岸傲挺的身姿,不知道是因為血濃于水,還是真的覺得這男人有能力,總之心頭有踏實感。

    而她正想得入神,小身子陡的凌空,已被皇上抱了起來,騰空而起,飛快的閃身出沼澤池。

    步法利索整齊,原來他也會玄門之法,不但破了沼澤之上的陣法,還解了桃花林的陣法,才會輕而易舉的進谷吧。

    小魚兒看著眼前的一切,心里忽然放松了,心里有一種深深的信念,他一定可以救回娘親的。

    莫愁看著前面的身影,只見身材高大俊挺的皇上,一身紫色織錦長袍被風撩動袍擺,手里摟著小魚兒,神態自然至極,雖然第一次見面,兩父女竟然奇異的不排斥,相處融洽,小魚兒一般是很排斥生人的,沒想到皇上很輕易的便收服了她的心,也許這就是血濃于水的原因吧。

    一行人很快到了對岸,弦帝放下懷中的小女兒,眸光柔和的望她一眼:“沒事吧。”

小魚兒搖搖頭,眨巴著眼睛,心里忽然流淌著濃烈的暖流,雖然他是一個高高在上的皇帝,可是帶給她的感受,正是她前世渴望的那種慈善的父愛,似乎天下間只要有父親的存在,什麼都不用怕了。

    “沒事,父皇。”

    小魚兒叫得自然極了,弦帝聽了,幽深的眼眸閃過光亮,涼薄的唇一勾,笑暈染出來:“小魚兒真乖,以後想要什麼,告訴父皇,父皇一定賞你最想要的東西。”完全是寵溺女兒的父親。

    長亭和斷魂還有兩個大內的高手,都看呆了眼,這是皇上嗎?那個一身冷魅,寒氣四溢的皇上嗎?

    此刻他臉上的光澤那般的耀眼,如桃花一樣燦爛。

    小魚兒很高興,用力的點頭,心里想著,有這樣的父皇真不虧啊,他不但會疼人,而且長得這麼俊,並不比別人差啊。

    小魚兒正鼓搗得起勁,忽然想起什麼,發出一聲驚呼。

    弦帝臉色一變,淡然的問:“怎麼了?”

    “父皇,我把小尊和毛雪球忘在谷中了,我不在,它們會想我的。”

    幾個人嘩然,尤其是聽到那條狼狗的名字,嘴角抽了好幾下,極力憋住笑,而一邊的莫愁趕緊扯出小魚兒:“沒事的,你別擔心了,我們很快就回來了。”

    “好。”小魚兒點頭。

    弦帝掉頭望向前面濃郁青翠的茂林,臉色在一瞬間恢復了冰冷,周身的寒氣,黑瞳幽深得好似萬丈深淵,讓人看一眼,都覺得慌。

    但是小魚兒一點不害怕,伸出手握著弦帝的大手,柔和的開口:“父皇,我們走吧。”

    “好,去找你娘。”

    弦帝一聲令下,當先領著女兒往密林走去,一行人出山,山外有豪華的馬車,弦帝領著女兒和莫愁上馬,其他的暗衛騎馬尾隨其後,寸步不離的保護著。

    一行人乘馬車前往丹鳳國,臨近丹鳳國的邊境時,弦帝易容了一下,因為這丹鳳國和弦月交好,自己冒然的出現在丹鳳,如若讓有心的人看到,只怕有些話很難說,丹鳳女皇一定當他是別有用心了。

    易容之後的弦帝,儼然是另外一個人了,可卻是讓莫愁倍感熟悉的人,她的唇忍不住輕顫了一下,指著馬車內的易了容的弦帝,好久才開口。

    “原來銀軒竟是皇上。”

    弦帝眼瞳幽深,高深莫測的牽了一下唇,神色淡漠的開口。

    “銀軒是我還在天山學藝時,用來游走于各國,所準備的行頭。”

    說完,他便不再出聲,淡然的沉默著,一旁的莫愁眨動著眼睛,好久才平復了心情,沒想到當初救了主子一命的竟是皇上,皇上對主子的用情不比無情淺,只怕更深啊,這兩個男人都讓人心疼。

    一旁的小魚兒看莫愁一臉激動的樣子,奇怪的挑了一下細巧的眉:“怎麼了?莫姨。”

    “當初主子在谷外遇到危險,差點沒命的時候,幸虧皇上及時出現,救了她一命,只是那時候,他是現在的模樣,所以我們大家都不認識他。”

    原來這樣啊,小魚兒一想到父皇救了娘,心里竟生出驕傲來,似乎父皇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可是她有點小小的困惑,父皇看上去那麼在乎娘,為什麼會不要她們呢,想到最後,忍不住脫口而出。

    “父皇,你為什麼不要我們?”

    她說完這句話,眼神有點黯然,因為沒有人不在意這樣的事實。

    弦帝還沒有開口,一旁的莫愁早解釋了:“小小姐,皇上並沒有不要你,是主子私自帶你離宮了?”

    “為什麼啊?”小魚兒很好奇,眨巴著漂亮的丹鳳眼,有眼睛的人都可以看出,父皇長得又俊又美,而且很在乎娘,娘為什麼要離開呢?

    這下莫愁不知道如何回答了,坐在小魚兒對面的弦帝語重心長的開口:“這事不怪你娘,是父皇的錯,總之,這一次,父皇一定會救出你娘的,你放心吧。”

    “父皇,我相信你。”

    小魚兒用力的點頭,現在她能相信的人只有父皇了,而且,他高大霸氣,睥睨天下的姿態使得她相信他能做到。

    一行人順利的進了丹鳳國的邊境,豪華馬車一路往丹鳳國的皇城而去。

    進入丹鳳國,那長亭已發出消息,讓手下的人盡快的查清楚最近丹鳳國的皇夫娘娘有什麼奇怪的動作。

    而他們一行人剛進入皇城,便有人迎了上來,正是長亭的手下,恭敬的把一行人領進皇城之內豪華的酒樓。

    望月樓,在丹鳳皇城之內,雖不是最頂尖豪華的酒樓,但也很有名氣,四層的建築,古色古香,門前人來客往,很是熱鬧,這里正是長亭和手下的據點,他們隱身在市井之中,探得各種各樣的消息,送到弦帝的手中,所以丹鳳國有任何的風吹草動,都逃脫不了弦帝的手掌,相對的,也許丹鳳國也有人隱身在弦月國,這就是國于國的牽扯,動一則牽全局。

    長亭領著主子直奔望月樓后面的獨幢小樓,是他居住的地方,以及平時商量大事的隱秘之處,此刻正好用來招待主子。

    他們一行人剛坐定,便有人送消息過來。

    丹鳳國的皇夫娘娘並沒有特別大的動靜,但是關于另外一個人卻有消息,就是鬼醫無情,因為他的身份標志獨特,端坐在輪椅之上,又是一頭的白髮,所以很輕易便查出來了,他居住在另一家的客棧里。

    弦帝端坐房間內,思索著從什麼地方下手,現在要查清楚瑤兒在什麼地方?

    他要不要去見無情一面,不知道他是否知道瑤兒的下落,還有既然他也出現在這里,說明瑤兒真的在這個地方。

    “長亭,你安排一下,我要見這里的官員,最好是有份量一點的。”

    弦帝掉頭命令一側的長亭,他還是先不要見無情了,調查一下女皇最近的動態再說,看女皇是如何對付皇夫娘娘種種囂張的行為的,再準備要不要去見女皇陛下,若是見了沒用,根本不必要見了。

    “是,主子。”

    長亭領著人飛快的出去,弦帝斜靠在一邊的軟塌上閉目養神,兩個大內高手守在門外。

    這時候門外響起屬下恭敬的叫聲:“公主,你過來了?”

    “父皇睡了嗎?”

    是小魚兒的聲音響起,知道她來了,弦帝的眼瞳陡的晶亮起來,冷魅的聲音響起:“進來吧。”

    “是,主子。”

    屬下應聲打開門,恭敬的請了公主進去,小魚兒身著一件粉綠色的羅裙,頭上挽著兩個公主髻,並沒有任何別的裝飾,莫愁用兩根大紅的錦帶輕繞一下,飄逸無比,輕快的從外面走進來。

    她之所以過來,是因為聽莫愁說了一件事。

    原來父皇的全名叫慕容流尊,那麼她叫野山狼小尊,不就是對父皇不敬了嗎?她認為有必要向父皇道歉。

    “父皇。”

    “小魚兒來了。”弦帝抬了一下眉,泛著幽潭碧波的眸光望著自個的女兒。

    小魚兒難得端端正正的給皇上行了個禮,這是對自己行為最正經的認錯,抬頭望著眼前的男子,一半的臉隱在墨髮之下,另一側眼角泛著妖魅的海棠花,這樣的面貌真的很帥很酷,但是她還是喜歡父皇之前的容貌,很狂野霸道,又俊美。

    “父皇,我會給小尊改名字的。”

    剛說完,趕緊捂住嘴巴,她又叫了,習慣成自然啊。

    軟塌上弦帝唇角微扯,臉上的面容緩和,並沒有生氣,低沉如酒的聲音響起:“小魚兒一定很累了,還是早點休息吧,父皇不會在意的。”

    一個皇帝如此寬容,小魚兒的心里越發的下定了要改名字的決心,不過看出父皇很累了,他一定是擔心娘的安危,所以小魚兒很自覺的告安退了出去。

    房間里,莫愁正一臉焦急的踱來踱去,雖然知道皇上很疼小公主,不會對她怎麼,可是她心里還是擔心啊,直到小魚兒一臉輕松的走進來,一顆心實實在在的落地了。

    “小祖宗,你可真不讓人省心,皇上沒生氣吧。”

    “沒有啊。”小魚兒不以為然的翻白眼,父皇為人挺好的,真不知道莫愁擔心啥子,不過她關心自己還是讓她很開心,不過不知道娘現在怎麼樣了?小魚兒一想到青瑤的安危,整個人立馬焉了下去,有氣無力的趴在軟塌上。

    “娘現在不知道怎麼樣了?”

    “小小姐別擔心了,主子不會有事的,吉人自有天相,老天一定會保佑她一點事沒有,她多少次都能逢凶化吉了。”

    莫愁心底同樣不安,可是仍然這樣安撫小魚兒,這一次似乎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來得兇險,因為那個男人,根本不按牌出招,心狠手辣,殘暴無良……

    房間里安靜下來,不知道小魚兒是因為太過傷心了,還是真的累了,她竟然趴在軟塌上睡著了,陽光從窗格子的縫隙灑進來,照在她雪白粉仧嫩的小臉蛋上,眉細長,眼睫毛密且直,她的眼睛和眉毛和皇上真的很像,只要一眼,就會看出她是誰的孩子,真奇怪,莫愁挑眉,明明是小姐生的孩子,可是卻不太像小姐,反而更像皇上……

    傍晚的時候,望月樓的雅間,最雅致豪華的房間里。

    一男子隨意的歪斜在座位上,神態慵懶隨意,一頭的墨髮隨意的用絲帶攏起,偏偏面前有一揖斜斜的碎發遮住了他的半邊臉,而另一半的臉,俊美如玉,一朵嬌艷的海棠盛開著,妖嬈魅惑,周身肆意流淌的狂放。

    在女子至上的丹鳳國,這樣凌駕于萬物之上的男子很少,所以那從包廂外面走進來的女子,眼瞳中閃過驚艷,唇角一冽,便是笑意,她正是丹鳳國的禮部侍郎周杰芳,三十上下的年紀,保養得宜的面容上,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對面的男子,就好像老虎盯住了獵物一般。

    也不等人招呼,徑直坐到銀軒的對面坐下來,長亭走進來,親自為他們沏上茶水,銀軒一揮手,他緩緩退了出去,守在包廂外面,禮部侍郎帶來的手下,兩個女人也立在外面守著,看著長亭和斷魂兩個人,眼露精光,好似看到了絕好的獵物似的,上上下下的打量著,恨不得直接撲上來似的。

    長亭和斷魂不屑的冷瞪過去,眼神銳利如刀,使得那兩個女人好歹收斂了一些。

    雅間里,那周杰芳,一邊打量著銀軒,一邊訕笑著開口:“不知道你找我有什麼事?”

    銀軒陡的抬眸望過去,那黑瞳就好像盛了滿池的冰,令人徹骨的寒,周杰芳的胸口一窒,當下收起意淫的念頭,雖然丹鳳國是女子為尊,可是與別國通好,很多強權男子進入,所以她可不要搞錯了對象,害得自己賠了夫人又折兵。

    “我想和周大人做一筆交易?”

    銀軒幽寒的聲音一響,手中已多了一張銀票,徑直放在桌子上,那周杰芳一伸手接了過來,看到上面的數字,不由得睜大了雙眸,似乎受到了不少的驚嚇,抬起頭盯著對面的男子,他究竟是誰,不但妖艷,而且還高深莫測,出手如此大方,說明非富即貴,那他找自己談什麼交易,一時不敢動,一萬兩的銀票,可不是輕易做成的交易。

    “你先說什麼事?”

    “我想大聽一下,女皇最近有沒有什麼異樣?”

    這是銀軒最關心的事,如果女皇一切正常,就要容易得多,現在無情不聽皇夫娘娘的命令,只怕他要把念頭動到女皇的身上了。

    “還好啊,挺好的,一切正常。”

    周杰芳疑惑的眨巴著眼前,這男人打聽女皇干什麼,難不成想入宮為妃,這是不可能的,周杰芳想到這個笑了起來。

    “你想入后宮嗎?這是不可能的,誰不知道我們丹鳳國的皇夫娘娘長得很美,而且很喜歡吃醋,女皇一向專寵于他,你進宮,只是自找死路罷了,他若是看不慣你,只怕你無法生存。”

    說道最後,這禮部侍郎放低了音量,看他長得美的份上,她還真不想讓他去送死。

    銀軒一聽這話,看來先走女皇的路子行不通,只有找到青瑤的下落,親自動手把人帶走。

    可是她現在究竟在哪里呢?銀軒挑了一下眉,緩緩的開口:“我是想請周杰芳大人幫我查一下,宮中是否有什麼特殊的女人藏著,只要周大人幫我打聽出來。我再加一倍的價錢,而且此事和周大人無關。”

    銀軒一說完,周杰芳承受不住的喘著粗氣,這男人意思是要出兩萬兩銀票來打聽一個女人嗎?
    宮中怎麼會有別的女人,難道是哪個妃嬪藏了女人,這可是個立功的大好機會,周杰芳盤算著,又能得銀子,又能抓個現行,何樂而不為,立刻一伸手抓過銀票:“好,我立刻聯絡宮中的人,查一下。”

    這周杰芳之所以如此爽快,是她的胞妹仍是宮中的侍衛統領,而銀軒所以找上她,也是這個原因,兩個人很快達成協議,由周杰芳去打探消息,一有任何的蛛絲馬跡,便通知銀軒。

    而此時,青瑤正被囚在宮中的某一處隱蔽的地方,正夫居住的殿閣,閑置著的一處廢舊的柴房內,里面堆砌的木柴不多,所以她活動的空間相對很大,柴房外面有幾個人高馬大的男子守著,都是花文博的貼身手下,一般人根本靠近不了這個地方。

    這些手下武功厲害,很少有人是他們的對手。

    花文博並沒有殺了青瑤,因為在最後的一瞬,他改變了主意,既然這個女人對兒子有用,他就不能真的殺了她,那樣的話,只會徹底決裂,不過即便不殺她,想到兒子因為這個女人而背叛他,花文博就非常的憤怒,兒子之所以喜歡她,無非是這個女人長得貌若天仙,如惹她不是這般的絕色,而是鬼魅丑顏,他還會喜歡她嗎?

    花文博想到這個,便陰森森得意的笑了,他給青瑤下了一種蠱,一種叫丑顏蠱,那蠱不疼不癢,卻在臉上生生的長出一塊紅色的胎記,遍布了半邊的容顏,使得青瑤此刻的面容有些猙獰,再不是先前的絕艷模樣。

    青瑤並沒有因為臉上的丑顏而有所傷心絕望,相反的她很冷靜,自己雖然臉上有紅斑,人也變丑了,可好歹活著,但是外面的人只怕該著急了。

    三天後。

    銀軒得了消息,青瑤被關在正夫的后殿內,一得到消息,他一刻也待不住了,一到暗夜,便領著幾個身手厲害的屬下,直奔皇宮而去,因為手里有周杰芳的地圖,所以輕易的便找到了關押人的地方,周杰芳的胞妹雖然沒有進過后殿,但是后殿不準閑置人靠近,她便知道關押著重要的人,所以偷偷的查了宮中的男侍,知道後面關押著一個女人,這前後一連貫,便猜出,一定是姐姐說的重要人物。

    暗夜,無月,天漆黑得好似一塊布卷,牢牢的籠罩著頭頂,宮中亮如白晝。
    正夫花文博住的宮殿內,傳來歌舞的聲音,女皇陛下正在欣賞歌舞,身邊坐著一身柔媚的花文博,他在面對女皇的時候,一點沒有往日的心狠手辣,相反才像小鳥一樣依人,妙語連珠,逗得女皇的心情極好,他一直以來盛寵不衰,不管后宮多少男人,仍牢牢的保有著自己的地位。

    銀軒領著幾個手下,按著圖紙的顯示位置,很快找到了后殿,堆放雜物的房間。

    只見四周不時晃動的人影,顯示出有好幾個人在監視著里面的人。

    銀軒不擔心這些人,他憂慮的是,這房子里的人是否正是他所要救的人,她還好吧。

    不管是不是瑤兒,先救了再說,銀軒一聲令下,身後的四大高手,快如閃電,飛疾過來,那幾個守候在柴房外面的黑衣人,飛快的迎上來,銀軒的身手,雖稱不上當世第一人,但功夫已登峰造極,出神入化,因此哪里有機會給那些人鬧出太大的動靜,何況長亭和斷魂他們也是一等一的手,因此很快制服了那幾個家伙,不過有一個逃了,銀軒也懶得理會那跑了的人,一躍身上前一步踢開了柴房的門。

    只見青瑤端端正正的站在柴房門邊,她聽到了動靜,知道有人來救她了,本來以為來的是無情,沒想到卻是銀軒,這一次他又救了她。

    青瑤怔住了,沒想到他們竟然在這種情況下見面。

    銀軒的聲音窄然的響起:“你的臉?”

    “毀了。”青瑤輕描淡寫的開口,不就是變丑了嗎?有什麼大驚小怪的,是不是男人都在意這一副臭皮囊,不過她並沒有在銀軒的臉上看到任何失望或者別的情緒,只知道他的黑瞳中一閃而逝的心疼,隨之一伸手拉著她,沉聲的開口。

    “走。”

    身如大鵬,飛快的展身而去,其他四人也緊隨他的身後離去,這時候,另有一幫人飄然而至,一身的白衣,白發,飄逸得好似個堆砌好的雪人,正是端坐在輪椅之上的無情。

    他也買通了丹鳳國的女官,查得了消息,青瑤果然在宮中。

    只是看著眼前的情況,不由得瞠目結舌,空地上好幾個人被打傷了,點了穴道,而柴房的打開了,里面空無人,無情臉上罩上一層寒芒,難道別人救走了青瑤,是誰?

    他想不出來什麼人?正待閃身離去,幾道身影飛快的躍了過來,每個人手中都高舉著一條火把,把后殿照得一清二楚,只見端坐在輪椅之上的正是無情,花文博一臉冷漠的走出來,冷冷的盯著兒子:“你竟然敢打傷了我的人,她呢?”

    無情默然無語,一動不動的望著這男子,現在青瑤不在他的手上了,他也沒什麼害怕的了,瞳孔赤紅,唇角微勾,緩緩的開口:“這是我們兩個人的事,關她什麼事?”

    花文博忽然笑了起來,暗夜中,狠戾狂妄,冷睇著無情,沉聲開口。

    “我已給你的降頭下了一個日期,七日之內,你若殺了那個女人,我便給你解蠱,讓你以皇子的身份回到宮中來,我會找機會和女皇說明的,如若你不殺了她,你就不是我的兒子,死不足惜。

    花文博冷戾的開口,他這樣的個性,不允許任何人的背叛,即便他是他的兒子也不行,他絕對不允許發生這樣的事情。

    無情端坐在輪椅上一言不發,面無表情,根本不懼怕他所說的事,倒是清風和明月慌得忍不住開口。

    “主上,你這是把公子往死路上逼。”

    “放肆。”花文博一聲怒喝,冷瞪著清風和明月,瞳孔陰森森的。

    無情掉頭命令清風和明月:“我們走。”

    三個人眨眼消失在暗夜中,花文博沉寂在夜色中,他的眸底其實是有希望的,希望兒子這一次能聽到他的話,殺了那個女人,她已變成丑女,如果他回到宮中來,什麼樣漂亮的女人沒有啊。

    暗夜,死樣的寂靜,花文博身后的貼身侍衛忍不住開口:“主子,你真的給公子下日期了。”

    花文博陡的轉身,陰鶩冷沉的命令:“去領三十板子。”

    “是,主子。”護衛惶恐的退了下去,是他多事了,主子向來不喜歡人過問他的事。

    無情,如果你是我的孩子殺了她,以後榮華富貴,我們共享,暗夜中,花文博一臉陰沉的望著天邊……



倩心似鐵 第一百二十章 解  藥

    望月樓內,發出驚天動地的一聲叫,響徹云霄,盤旋在小樓之內。

    房間里,小魚兒一臉憤怒的指著青瑤的臉:“娘,你的半邊臉。”

    青瑤不自覺的伸手觸上半邊臉頰,她知道自己此刻是什麼可怕的樣子,半邊血色的紅斑遮住了原來雪白粉嫩的肌膚,生生的破壞了原有那一張絕艷的臉龐,丑顏駭人。

    要說心里不難受是假話,女人天生愛美,沒有人例外,可是已經發生的事,她沒法改變,只能強行命令自己冷靜下來。

    她扯唇淡笑一下,以往優雅的動作,因為配上一副丑顏,美態全無,不過那天生的傲然,淡定,倒沒有絲毫的折損,少了美若天仙的容顏,別的東西倒是更突出了,倒如她的蘭心慧質,舉手投足的高貴,無一不被放大。

    “是不是變丑了,花文博給我下了丑顏蠱。”

    “丑顏蠱。”莫愁和小魚兒念了起來,兩個人的臉色都很難看,沒想到那男人最終還是害了主子,雖然未傷到她的性命,可是她此刻遭受的罪過,可不比殺人仁慈多少。

    “主子,這可怎麼辦?”

    莫愁擔憂的開口。眸光忍不住移向旁邊的銀軒,和主子的丑顏一比,銀軒的妖惑更甚,不知道皇上會怎麼想,此刻看他的臉神色未變,一雙幽深的黑瞳中暗芒隱寒,一點異樣的舉動都沒有。

    這讓莫愁心安不少,至少皇上沒有直接的表現出嫌棄之意,要不然對主子又是個打擊,主子最近沒少受罪,一想到這莫愁就心疼不已,誰知道無情背後會藏著這樣一個驚天的隱秘,而這竟然害得主子也受罪。

    無情于主子,不亞于再生之恩,主子對他亦師亦友亦情,胸中的情只怕比泰山更重,早已超脫了男女。

    主子向來是那種人對我好,我必對人好的人,雖然現在受到了傷害,可是心底卻從來沒有怪過無情,只有這樣,受傷的才會是自己,如果是一個對她不好的人,卻傷害不了她,反而是這種對她太好,而自己卻麻煩不斷的人,才是最傷人的。

    “你怎麼來了?”

    青瑤掉頭望向銀軒,她已經多少猜測出銀軒是誰?本來以為再也不相見的兩個人,竟又奇怪的見面了,而且他再一次和她見面了,他們究竟是怎樣的緣分啊。

    銀軒也不隱瞞,他從來沒想過隱瞞她任何的事,只是因為這個身份便利,而她又不想見原來那個他,所以才會化身成銀軒。

    “我準備好了一切,準備開戰,想在開戰前看看你和小魚兒過得好不好,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青瑤聽了他的話,未做聲,整個房間陷入了安靜,小魚兒站在一邊想說什麼,莫愁伸手把她拉出去,把空間留給皇上和主子。

    “你準備如何打第一戰,向哪一國伸出手?”

    青瑤不緊不慢的問,抬眸望向銀軒,他也正好在看她,那黑瞳中閃爍著滿滿的關切,似乎很心疼她的遭遇,眼中沒有一點的雜聲,並沒有因為她臉上別樣的紅斑而瞧輕了她。

    “攻打月壤國,他正好位臨弦月的北部。”

    銀軒沉聲開口,青瑤眼神閃爍,思索著月壤國的地理位置,現在的她因為在外面奔波,對于目前的大勢已了如指掌,還有各國的地理位置,都在腦中,所以銀軒一開口,她算計了一番,淡漠的搖頭。

    “不妥,月壤國的西北卻是另一個強國萬鶴國,現在上官昊仍是太子,他和你一樣師承天山赤霞老人的門下,那謀略豈會沒有,如果你攻小小的月壤國,他一來會以此為借口,集合別國討伐于你們,二來他會乘機分得一杯羹,你這一舉,無疑是為他人做嫁衣。

    青瑤沉著的分析出其中的利害關系,銀軒臉色陰鶩,這一切他都想過了,可是不向月壤國開戰,沒辦法突破這一層,七國永遠保持著現狀,而他自從聽了師傅的一說,知道他有一劫難,因此只想早早的辦妥一切,好讓南安王統一大位,因為父皇臨死前對自己寄予了厚望,只要統一了七國,就算他真的躲不過劫難了,他也有臉去見父皇了。

    “我想過了,可是卻找不到突破口。”難的不是打,而是差一個突破口,銀軒的臉色罩著一層冰色,這麼多年來,他一直派人隱身在七國之中,就想找出一個可以開戰的理由,但是七國都很警戒,大家誰也不願意冒出頭來。

    “如果你幫我一個忙,我來幫你找一個突破口,助你統一七國。”

    青瑤淡淡的開口,她說這話的時候,語氣稀松平常,不經意的傲然流露出來。

    銀軒望著她,一點不懷疑她的能力,因為聽師傅說過,她其實並不是原來的那個她,而是來自異世的一抹幽魂,而他受吸引的正是來自異世的她,真想問問她,她本來該叫什麼,可是又怕驚嚇到她,所以隱忍住了。

    可是她說幫他完成七國之夢,實在讓他太驚訝了,為什麼?

    “青瑤,你不需要這樣做,我救你是心甘情願的,不是為了你的報答。”

    “我知道。”青瑤輕聲的開口,她相信他,因為他不是那種為了夢想可以說違心之話的人,也不是為了夢想可做違心之事的人,一切都是他心甘情願的,正因為他的心甘情願,所以她才會出手助他,而她幫助他是有條件的,可以說是兩相合作,她運用頭腦,而他出兵力,到時候,兩個人平分天下,各有所得。

    “我是有條件的。”

    青瑤說完,銀軒認真的看著她,知道她相信他,心里很高興,松了一口氣,緩緩的開口:“你說。”

    “第一,幫我出面,跟丹鳳國女皇打招呼,拿到解血蠱的解藥,我不想讓無情死,第二,我建了一個組織,叫鳳宸宮,將來天下一統之後,鳳宸宮將成為弦月最大的派別,朝廷不得干預他們所做的任何事情,但是我保證,不會做傷天害理的事。”

    銀軒聽了青瑤的話,幽暗的黑瞳深不可測,泛著瀲灩的光芒,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

    本來他還擔心,自己若不是真的命中有劫,躲不過去了,那麼她們母女該怎麼辦?現在豈不是更好嗎?她有了鳳宸宮護身,可保一身榮華富貴,他有什麼不能答應的,雖然師傅說過,她可化解他的劫難,可是天下事無絕對,所以一切順其自然吧。

    “好,我答應你。”

    銀軒用力的點頭,其實他一直知道,她如果真的想壯大鳳宸宮,完全可以不用幫助他完成夢想,拿到解藥也不是什麼難事,但是她想幫助他,因為她向來是個有恩必報,人對她好,她必對人好的人,他一直都知道啊。

    銀軒的心沉甸甸的,這樣子的她,很容易便會受到傷害的,如果可以,他真的想一輩子保護著她。

    “成交。”

    青瑤笑了,伸出手來,和銀軒握了一下,兩個人一起染顏輕笑。

    房間難得的充斥著溫馨,而她也難得的放松了一些,這一陣子為了無情的事,她沒有少受罪,不管是心理上的,還是身體上,銀軒早就看出來了,他當初真不該留下她,以為無情一定會給她幸福,他還警告他了,即便他全心的對待瑤兒,還要保證身遭沒有事傷害到她,因為一個人生活在世上,並不真的是獨立的,還有那些不安定的因子。

    而他當初就失在這一點上了,因為周遭別的事,傷害了她,使得她一去不復返,失去了多少寶貴的東西。

    無數個夜晚,他都想起自己的錯,心里便很痛,一遍遍的問自己,她明明是個善良的人,從她第一次接了他的聘禮,立刻就拿出一萬兩銀票給那些災民改善生活的時候,他就被吸引了,因為世上很少有女人視錢財如糞土,只求別人過得開心一點。

    那時候他就被他吸引了的,只是不知道,所以他才會在大婚的時候親自迎接她,他的皇后。

    等她離開后,他想過,如果不是她,換做一人,他還會親迎到乾清門嗎?

    答案是否定的,原來一切都因為是她,所有的才會不同。

    而他卻錯失了很多的東西,現在她能不能回到他身邊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自己過得開心就好,可是他看到她跟著無情,過得並不好,那巴掌大的臉蛋瘦得下巴越發的尖,眼睛分外的大,亮燦燦的,雖然半邊臉上此時布著紅斑,可是于他來說,卻絲毫無損她的樣子,因為他的腦海里早就刻著他們最初相遇時,她目空一切,傲然冷靜對待他的模樣。

    “好,只要瑤兒開心就好。”

    他說,青瑤心里有一抹感動,這是她最近聽得讓她最開心的一句話了。

    “好了,按照計劃行事吧。”

    青瑤站起身,這里是銀軒休息的地方,她轉身往外走去,走到門前,想起什麼似的停住步子:“幫我找到無情的下落。”

    她知道他一定也來了,斷然不會不來這里的。

    而她拿到解藥,自然要給他服下的,只要他好好的便成,她已經想過了,她不能再待在無情谷,留在他的身邊。

    因為她會成為那個男人的目標,這樣,他和她都不會好受。

    “好,一拿到解藥,我會派人把你送過去的。”

    屋內,銀軒的聲音響起來,狹長的鳳眉一蹙,為她心疼著,這一切都是他做的孽,如果不是他當初一個錯誤的決定,她就不會離宮出走的,一定會和小魚兒留在宮中的,他們一家人此刻還在一起幸福的生活呢?

    可是他毀了所有的一切,還害得她受了這麼多的苦,才給了無情機會。

    其實她擁所的一切,他全都可以給她。

    現在想這些有什麼用?銀軒微瞼上眼目,還是想想以後吧,讓她開心一點才是最重要的。

    青瑤並不知道房內銀軒的糾結,拉開門走了出去,甬道上,門兩邊站著幾個人,都是她認不得的,幾個人一看到她,恭敬的垂首,一時不知道該如何的稱呼她,對于她臉上的紅斑,並沒有大驚小怪。

    小魚兒住的房間,就在銀軒的隔壁不遠,門前,莫愁正候著,一看到主子走過來,便迎了上來,扶著她走進房間去。

    小魚兒從椅子上一躍而下,望著青瑤的半邊臉,大眼睛閃爍著,最後手叉腰,憤恨的罵起來。

    “那個可惡的狗賊,真該下地獄,真搞不懂無情為什麼不殺了他,對于那樣的父親,竟然還不忍心下手,如果殺了他,娘怎麼會被下蠱。”

    她的小嘴巴吧噠吧噠的說著,莫愁立刻伸出手扯了她一下,主子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了,小小姐還凈顧著說。

    小魚兒一接受莫愁的提示,立刻用小手捂住嘴巴,小心的搖了搖頭,表示自己又忘記了。

    青瑤不想多想,這幾天被關在柴房里,吃不好睡不好的,很累了,就想休息一下,什麼都不想,因為越想越亂,越想越心疼,既心疼無情,又心疼自己,還害得銀軒親自跑到丹鳳來救她,幸好現在他是易容的,要不然只怕丹鳳就有藉口挑刺了。

    “我累了,想先睡會兒。”

    “好,娘,你睡會兒吧。”

    小魚兒立刻乖巧的點頭,不再說任何不好的話,她的個性一向大咧咧的,所以忘了顧慮娘的感受,從本身意義上說,無情對她們確實挺好的,不但教了娘的武功,還把最珍貴的凰尾琴贈給了娘,又收留了她們三個,還救了娘,別說娘有恩必報的個性,就是一般人也不忍心傷害到無情吧。

    可偏偏遇到了這樣的老子。

    這剪不斷,理還亂的思緒,還真有點像現代社會的婆媳關系。

    小魚兒和莫愁退出房間去,莫愁守在門外,小魚兒無精打采的坐在廊下欄桿上,看到這樣子的娘,她無論如何高興不起來。

    而長廊的另一端,店小二領著一個人上來,莫愁一看,不是莫憂又是何人,沒想到莫憂竟然找上來了,真是太好了,本來她正擔心著他呢?

    “莫愁,真的是你們啊,昨兒個我在對面客棧瞄了一眼,像是你的影子,還以為眼花了呢?沒想到真的是你們。”

    “嗯,我們還好,主子被救出來了。”莫愁放低音量,指了指房間內,莫憂立刻小聲的追問。

    “怎麼樣?一切都還好吧,沒出什麼事吧?”

    “沒事。”莫愁搖頭,一臉的苦相,,莫憂奇怪的盯著她,再看向一邊的小魚兒,既然主子被救回來了,為什麼這兩個家伙沒精打采,似乎受了什麼重大折磨似的。

    小魚兒從欄桿上躍下來,一臉愁苦的開口:“娘被那個壞男人下了蠱,丑顏蠱,臉上好大一塊紅斑,變丑了,真讓人郁悶,那個殺千刀的,我真想扒了他的皮,把他一塊一塊放進油鍋里煎。”

    小魚兒狠狠的開口,黑瞳泛光。

    莫愁和莫憂看得咋舌,這小祖宗長大了恐怕誰也不能得罪她,要不然絕對是個狠角色。

    “人沒事就好。”莫優勸慰著她們,從另一個角度說,人沒事就好,丑就丑點吧。如果丟了性命才是最讓人傷心的事。

    “嗯。”莫愁和小魚兒不再說話了,外面的說話聲,一字不漏的傳進房間內,青瑤躺在床上,動都懶得動一下,雖然小魚兒和莫愁很為她抱不平,她倒沒想太多,丑就丑吧,以貌取人的家伙,她不屑理會,閉上眼睛休息……

    青瑤醒來後,見到莫憂,吩咐了莫憂注意著無情他們的舉動,她還不想見到他們,因為銀軒沒拿到解藥,她在等解藥,現在見面做什麼,只怕又中了那個男人的詭計,他一定派人監視了無情。

    銀軒暗中命令長亭,秘密見丹鳳皇朝的御史大夫,也就是上次陪同皇太女姬鳳等前往弦月的那個使臣,她是見過弦帝的,因此他要見女皇陛下,容易得多。

    果然那御史大夫得了長亭的稟報,立刻進宮稟報了女皇陛下這件事,女皇大驚,不知道七國聞名的弦帝,秘密來丹鳳國所為何事,女皇連夜召集了幾名重臣,商量這件事。

    最後派出御史大夫通知弦帝,月華亭一聚。

    是夜,月華亭,清風飄揚,紗絹翻飛。

    亭外守著一溜兒的內侍,還有宮女,每個人都小心以戒,不敢大意,女皇在亭中休息,他們這些人被命令離亭中遠些,女皇不準任何人打攪。

    天空,幾道黑影飄過,好似一團云,眨眼穿透薄紗,落到亭中。

    一身狂傲,俊美霸氣,仿若生來就是天下間的主宰,睥睨世間萬物,弦帝恢復了本來的面貌,冷然的望著上首的女子,五十多歲的丹鳳朝女皇帝,身著一襲明黃的鳳袍,繡金描鳳,多彩多姿,風韻尤存的面容上,微微發胖,晶亮的眼瞳一閃而過的驚艷,隨之回歸于平靜,后宮佳麗三千,美色根本影響不了她分毫,只是因為眼前的男子身上,多了一抹王者的霸氣,而這正是她后宮男人所欠缺的,那些佳麗什麼類型都有,唯獨少了一樣。

    霸氣的男子,因為丹鳳國向來女人為尊,男子養在深閨之中,所以男子一般清秀溫婉,哪里還有什麼霸氣,就算有鋒芒,也早被磨平了。

    “你就是弦帝。”

    “是。”慕容流尊,冷沉的點頭,一揮手,身後的幾個人退到亭邊,不過並未出亭,他們怕這位丹鳳女皇對主子不利,所以大意不得,不過看出這女皇很有誠意,所有的布防皆在十幾米開外。

    “不知道你找本皇所為何事?”

    女皇微微出聲,天生的威儀,使得眼瞳銳利無比,氣勢上並不輸于慕容流尊。
    慕容流尊緩緩勾出一笑,冷魅而陰沉,緩緩的開口:“我來,是想跟女皇要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

    女皇的語氣有些不善,他不是和御史大夫說有重要的軍機大事和她商量嗎?她以為是兩國聯手的事,為了表示誠意,才會把布防設計得很遠,沒想到這弦帝一出口竟跟她討要東西,當下神色陰鶩,雙瞳閃過懾人的冷光。

    “你跟本皇要什麼東西?”

    “我來講一個故事給女皇聽,女皇自然就會明白事情的始末。”

    慕容流尊可以看出這女皇帝已有些不耐,唇角勾出冷笑,先前看到他,她不是滿臉高興嗎?這前後轉變得可太快了,想到她把布防設得那麼遠,難不成她以為,他是來找她談合作的事的,這女人的野心還不小呢。

    “本皇還有什麼重要的事,可沒有弦帝的這份閑心,竟然不遠千里的跑到丹鳳來講故事給本皇聽,還是你別有用心呢?”

    女皇一言畢,微瞇起眼睛,精光四射,狐疑充斥在其中,慕容流尊不以為意,緩緩的開口。

    “這是一段二十幾年前的舊案,有一個女皇寵愛著兩個男妃,同時讓兩個男妃喝了宮中親子池的水,並做了宮廷秘術,然後同時受孕,沒想到兩名男妃都懷孕了,女皇許諾,不管兩個人誰產下皇女,都是皇太女,如果都是皇女,先產下的就是皇太女,後產的便是王爺,誰知道其中有一個心高氣傲的男妃,先產下了一子,那男妃不甘正夫之位落入別人之手,于是便偷鳳轉龍,換一個女子進宮來,而把皇室真正的血脈拋于荒野之外。”

    弦帝說到這兒,停住了話,抬首望向對面的女皇帝,她是何等精明的人,很快便想明白了這件事,難以置信的睜大眼睛。

    “弦帝的意思,當日皇夫產下的是皇子,而不是皇女。”

    “是的。”

    弦帝沉聲開口,女皇陡的起身,臉色大變,她不相信在自己管轄下,竟然發生這種丑聞,純屬皇室的丑聞,她是無論如何不會相信的,這男人是什麼目的,冷冷的怒視著慕容流尊。

    “你偷偷摸摸的進丹鳳,究竟意欲何為?”

    “我意欲何為,該問問女皇陛下究竟做了什麼事?任憑一個后宮干政,而且還抓了我的皇后,害得青瑤現在中了蠱術,難道女皇不知道你的正夫有些特殊的異能嗎?他不但害了我的皇后,還害了你自己親生的兒子,我進宮,就是為了討到解藥,希望女皇處理好這件事。”

    慕容流尊一想到青瑤所受的罪,周身的冷沉,寒意料峭,陰森森的好似地獄中的幽冥鬼使。

    女皇被驚到了,眼瞳陰鶩的望著弦帝,希望看到他是開玩笑的,或者是戲耍她的,但他的神情極其的認真,也就是說,弦帝之所以出現在這里,是因為丹鳳國的正夫,給他的皇后下了蠱,還給那個被他送出去的孩子下了蠱。

    女皇迷茫的想著,文博一向是個柔婉的人,怎麼會如此心狠手辣呢?這一切都是什麼時候發生的,她竟然一點不知。

   小亭陷入寂靜,正在這時,遠遠的傳來柔美細膩的聲音。

   “女皇在里面嗎?”

   “是,皇夫娘娘。”

   內侍恭敬的聲音響起,女皇的臉色很冷,黑瞳像冰一樣寒,森冷的命令:“讓他進來。”

   “是,女皇陛下。”

有宮女應聲,飛快的從白玉石階上走下去,對著走過來的花文博施了一禮,恭敬的開口:“娘娘,女皇有請,請隨奴婢進來吧。”

   花文博聽到從亭中飛出來的聲音,心底感覺到一股不安,似乎有什麼陰影籠罩著他。

   他不動聲色的跟著宮女的身影走上白玉石階,人還沒進去,便感受到小亭子內的殺機盡現,越發小心,不動聲色的走了進去,抬眸望向女皇陛下,她的臉色很難看,黑色的瞳孔閃爍著憤怒的火花,性感的唇緊抿,可顯示出她的心情有多糟糕。

   “文博見過女皇。”

   女皇一直對他疼寵又加,但是這一次卻沒有讓他起來,而是讓他跪著,這于一個心高氣傲的男人,無疑是一種打擊,沒人的時候,他任憑她的處罰,但是當著外人的面,這顏面可謂盡失。

   花文博銀牙暗咬,一動不動,微微抬起頭,從縫隙間望過去,只見女皇的身邊還另坐著一個俊美的男子,這個男人眉若霜裁,眼若星辰,周身的霸氣,就好像一柄帶著殺氣的利刃,只悄瞧人一眼,便可讓人感受到濃烈的殺氣。

   花文博猜測著,難道女皇喜歡這個男子,一想到這個,纖細的手緊握,難道她是嫌他年老色衰了,要知道她也不年輕了,還喜歡這種年輕的公子,真是個色女人,花文博不屑的想著。

   “你抓了大弦的皇后嗎?還給她下了蠱,是否有這事?”

   月華亭,響起冷然肅殺的聲音,花文博一驚,飛快的抬頭掃向那男子,大弦的皇后,難道那個女人就是弦月休帝的皇后,沒想到竟是她,傳聞那個女人足智多謀,心計高深,他竟然忽略了這個信息,還真是該死,看那個女人對無情那麼重視,如果當時把她利用起來,只怕于他是有利的,上首兩張陰鶩難看,而下首的男子都快悔斷了腸子。

   連女皇的問話都忘了回,女皇的臉色越發的難看,聲音更冷。

   “花文博,本皇問你是否有這事?”

   花文博一驚,回過神來,抬首望過去,想否認,不過很顯然那天晚上那個女人就是被眼前這個男人劫走了,難道他是弦月的皇帝。

   如果自己否認,他把那個女人帶來,女皇一定更生氣,當下花文博溫順的開口。

   “稟皇上,臣妾不知道那是弦月的皇后,所以才會動了手腳。”

   女皇一聽,大怒,先不說為何給弦月的皇后下藥,他一個后妃竟然和別的女子糾纏不清,這已有違宮廷的規矩,而且他那麼殘忍,竟然給自己的孩子下藥。

   “還有一件事,朕要問你,你當日產下的是個皇子,是嗎?”

   女皇的聲音就好像地獄的鬼差一樣陰森冷魅,臉色猙獰的怒視著他,如果他說出一個是字來,只怕她就饒不了他,可是不說,這男人定然來者不善,不可能毫無準備,如果無情一現身,肯定會壞事,其實誰也沒有他知道,無情,雖名為無情,其實他心底一直盼望著親情,如果女皇認了他,只怕他就會回來,那他到時候只怕死得會更難看。

   花文博一番思前後想,最後決定來個大懺悔。

   “稟女皇,是臣妾做錯了,當年把他送走了,臣妾一直很後悔,所以想接他進宮來,誰知他無意回來,臣妾才會給他下藥,目的就是讓他回宮來。”

   女皇一直深寵花文博,看他深深的懺悔著,而且早已做了彌補,心里緩和一些,不過臉上依舊很冷,陰森森的開口:“你立刻把解蠱的藥交給弦帝,至于那個孩子,你要用真情感動他,他必然會回來的。”

   女皇感慨,其實當時她也只是隨口之言,哪里知道釀成這樣的錯,她的后宮中也有很多皇子,她並沒有愧待這些孩子,誰知道竟出了這等的事情。

   “是,女皇。”

   花文博表現得很痛苦,那細細的淚珠從漂亮的黑瞳中留下來,如雨滴似的,我見猶憐。

   不過這一招對女皇有用,對冷眼旁觀的慕容流尊一點效果沒有,相反的他嫌戾的挑了一下眉,這男人分明在演戲,他的懺悔完全不達眼底,這樣還是真正的後悔嗎?而且如果他沒記錯,這男人對無情的手段是何等的殘忍,明知道他渴望親情,竟然還百般的折磨他,他根本該下地獄,不過他懶得管他們皇室中的事,陰寒冷硬的開口。

   “我要的是解藥,不是懺悔。”

   花文博一聽這男人的話,憤恨不已,不過不待女皇開口,便從袖攏中拿出兩種解藥來,他看了一眼,然後恭敬的開口:“這是解藥,我早就準備好給他們送過去了。”

   似乎所有的一切他都早有準備,女皇的氣又消了一些,冷冷的揮了一下手,立刻有宮女走過來,接過解藥,遞到女皇的手邊,而女皇的聲音也適時的響起。

   “你去冷宮反省思過吧,如果那個孩子原諒你,願意回來了,你就回你的殿閣,否則你的下半身不準出冷宮半步。”

   花文博大驚失色,叫了起來:“皇上。”

   他之所以這麼賣力的演戲,就想讓她放過他一馬,早知道是這樣的結局,他都懶得演,飛快的抬頭,接受到女皇的威儀,雙目如炬的怒視著他,當下不敢再說什麼,雖然他盎術厲害,但是女皇武功高強,而且戒心十分大,並不是輕易對付的,這麼多年來,她一直獨居,只有寵幸他們了,才會出現在他們的宮殿,而且很快便走,所以他一直找不到下手的機會,沒想到最後還是走進了冷宮。

   他不甘心,花文博暗暗發誓,抬頭望向一直端坐在女皇身側的弦帝,眼瞳幽暗不明,高傲的起身,姿態優雅的離去。

   月華亭,女皇把兩包解藥遞到弦帝的手上,緩緩的開口:“把這個藥送給那個孩子吧,並請他原諒我的疏忽,如果他願意回來,我會補償他的。”

   這是她欠他的。

   弦帝不說話,伸手接過解藥,借著亭中的燈光,看了一眼,那兩包藥上,確實寫了字,一眼便可分辨出哪種是什麼解藥。

   弦帝站起身,抱拳謝過女皇。

   “如果這藥沒有用,只怕還要麻煩女皇陛下。”

   “好。”女皇揮了揮手,下你的身形一拭,領著亭邊的幾個手下,飛快的消失在夜色中,女皇疲倦的望著眼前的一切,難道她真的老了,很多事處理起來,都有點力不從心了。

   夜越來越深,早春還很涼,亭外的手下走進來,恭敬的開口:“皇上,回宮休息吧。”

   “好,走吧。”一行人消失在月華亭內,偌大的皇宮一片冷寂。

   望月樓,後面獨幢的小樓之內,最豪華精致的房間內,一身華衣的慕容流尊,狂放的斜靠在軟塌之上,姿態隨意慵懶,有人至極,可是那不經意流轉的眼眸,卻又波光詭異,讓人不敢直視。

   門外響起沉穩的聲音:“他在嗎?”

   清冷的聲音一響,先前還慵懶的男子黑瞳閃過精光,飛快的開口:“進來吧。”

   “是,主子。”屬下打開房門,請了她和小公主進來,然後關上門,莫愁和莫優兩個人守在門外,青瑤望向房間里的男子,一臉的肆意狂然,他此刻的面容那般的俊美,就好似上等的美玉一般,潤澤,光滑。

   他正是弦帝慕容流尊,昨夜去宮中見了女皇,回來後並沒有易容,看著這樣子的他,青瑤有一陣恍神,不過很快回過神來,在他的對面坐定,倒是一邊的小魚兒飛快的跳到他的面前,上下左右掃視了一眼,滿意的點頭。

   “父皇,你這樣子好看多了。”

   慕容流尊不由笑了,眉眼越發魅惑,相較于他的俊美,她的臉色卻紅斑遍布,整張臉都陰森森的,小魚兒似乎也想到了這一點,誇完了父皇,掉頭望著她,咬唇,一言不發。

   青瑤淡雅釋懷的笑:“怎麼了?不就是長得丑一點嘛,又不是不能見人。”

   慕容流尊的眼瞳幽深下去,邪狂的開口:“小魚兒別擔心了,父皇已經拿到解藥了,你娘的連很快就會沒事了。”

   小魚兒一聽,早興奮的掉頭望著弦帝,看著他高深莫測的笑意,伸出粉嫩的小手:“父皇,那解藥呢?”

   弦帝拿出解藥,一粒丹藥包在白紙里面,白紙上寫著丑顏解。

   青瑤從小魚兒的手里接過解藥,疑惑的閃爍了一下,照她對那個男人的了解,是不可能輕易交出解藥的,為什麼慕容流尊輕而易舉的拿到了解藥呢?

   軟塌之上的男人,低醇如酒的聲音響起:“瑤兒安心服用吧,我讓手下驗過了,不是毒藥。”

   斷魂的醫術也許沒有鬼醫無情的高深莫測,但是卻足以辨別出這藥是不是解藥,還是毒藥。

   “嗯。”青瑤點頭,一仰頭服下了解藥,解藥一入口,便帶著一股清香,身體熱熱的暖暖的,綿延到周身去,而房間里,慕容流尊和小魚兒緊盯著她的臉,看著她的臉上微微的沁出汗珠子,慢慢的那紅斑真的退了下去,兩父女立刻松了一口氣,兩個人都很高興。

   小魚兒發出歡呼:“娘,你真的沒事了,太好了,又是一個傾國傾城的佳人了。”

   慕容流尊抿唇淺笑,並沒有特別的舉動,就算她臉上布著紅斑,在他眼里,仍是光芒四射,魅力驚人的,不過眼前的女子正是他所熟愁的人,眼神不由轉深,一眼探不到底。

   青瑤不自覺的伸出手觸摸自己的臉,紅斑真的消失了嗎?她的心里隱隱有些高興,女人總是喜歡自己漂亮的,不過此刻她關心的不是這個,而且另外一件事。

   “皇上,那無情的解藥?”

   “拿到了。”沉穩內斂的聲音響起,隨之拋過來的是解藥,穩穩的落在青瑤的手上,青瑤握在手里,抬眸眉眼染笑,淡淡開口:“謝謝你,皇上,我把解藥送過去,我們就離開這里,回弦月去吧。”

   她想念弦月京城的那個家了,好歹還有個丞相老爹,在外面漂流得久了,總有一種思鄉的情結,雖然她原本就不屬于這里,但是是人總有個托,以前,她依托的人是無情,現在發現,他們彼此依托,卻也彼此傷害著,倒不如保持一段距離,讓別人無計可施。

   無情永遠無法對他的父親下狠心,而她只會成為他的軟肋罷了。

   “我送你過去。”

   弦帝身形一動,人已站了起來,高大的身材像小山一樣屹立在房間里,周身的光芒四射,那種一舉手一投足,便帶著震撼人心的狂魅。

   “還是我一個人過去吧。”

   青瑤緩緩的開口,她不知道無情現在怎麼樣了?

   如果慕容流尊出現,會不會影響到他的心情,這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了,她不希望他有所傷心。

   “我不進去,就在馬車上等你。”

   弦帝的人已往外走,帶著強大的霸氣,根本不容青瑤拒絕他,青瑤無奈的起身領著小魚兒跟上前面的身影,門外有說話聲響起:“主子。”長亭和斷魂喚了一聲,抬頭見到後面的青瑤,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稱呼,因為這女人休了皇上,皇上也沒有特別強調她的身份,不過一看到小魚兒,立刻恭敬的喚了一聲:“小公主。”

   小魚兒點了一下頭,跟著青瑤的身後,往樓下走去,莫愁和莫優緊隨其後,一行人浩浩蕩蕩的下了樓。

   從側門上了馬車,因為慕容流尊引人注目的俊美面容,而且他人在丹鳳國,女皇即已知曉,就不可能假裝不知,只怕早就派了人在暗中監視著他們幾個,所以他們還是盡快離開這里的好。

   弦帝打定了注意,掉頭望向一側的青瑤,陽光從錦簾穿透進來,照射著她的臉,潔白無暇,一點瑕疵都沒有,嬌美動人。

   慕容流尊的腦海中,不由浮現出他們大婚時候的場面,自己還有些不甘願,如果可以,他真想重新娶她一次,用她們那個世界的婚禮,重新舉行一次。

   馬車內很安靜,青瑤一言不發的沉寂著,她在思慮待會兒如何和無情說離開這件事,不管無情曾如何對待他的爹爹,或者害得她受了苦,但她沒忘了一件事,自己的武功是他教的,他把珍貴的凰尾琴送給了她,還把秘密的組織送給了她,這一切的一切,都是莫大的恩賜,即便她為他做得再多,也不為過。

   青瑤的眼神幽幽暗暗的,直到馬車停了下來,車外有莫優的聲音,恭敬的開口:“主子,到了,無情公子,就住在這家客棧里。”

   說完,莫愁掀起錦簾,伸出手挽扶著青瑤下車,小魚兒本來也想下來,但是青瑤阻止了她,如水的聲音淡然的響起:“我很快就下來了,你們子在這里候著吧。”

   “嗯。”弦帝點了一下頭,拉著小魚兒的手,兩個人眸光深幽的目送著她離去。

   陽光像金子一樣刺眼,灑落在大地之上,這家客棧名福來客棧,雖然不如大酒樓的氣派,但是卻人來人往,而且裝潢也很高檔,並不單純是一家小小的客棧,此刻天臨近中午,所以吃飯的人很多,青瑤翩衣若雪,容貌出眾,一下子吸引得很多人望了過來,多是嫉妒的眸光,因為這丹鳳國,是女子的天下,這人來人往之中。最多的便是女人,而男子卻多養在深閨之中。

   店小二飛快的迎上來,一個十幾歲的小丫頭,一甩肩上的毛巾,笑意盈盈的望著這高雅動人的女子,恭敬的開口。

   “客人是要吃飯嗎?”

   “我要見無情公子?”

   青瑤也不和店小二拐彎抹角,直截了當的說出目的,那店小二雖然有些失望,但好歹是客人上門,也不敢怠慢著,笑著開口:“原來是找無情公子的,好,請隨我來。”

   店小二在前面帶路,把她們兩個人領進客棧,客棧一樓的大廳里,很多人在吃飯,一目所及,桃紅柳綠,姹紫千紅,大部分都是紅花,夾雜著一兩片綠葉,真有種陰盛陽衰之感,那些女人一看到如此出色的青瑤,有羨慕的,有嫉恨的,各種各樣的目光射過來,青瑤懶懶得掃了一眼,不卑不亢的跟著店小二上樓。

   其實這家客棧,往日並沒有這麼熱鬧,只是因為有傳言,這客棧中住著一個美若謫仙的男子,這些女人是為了一睹俊容,所以凈往這家客棧跑了,誰知道又落了個空,不過看店小二領著這女人往二樓的雅間去,不由低下頭猜測,這個女人是否能見到那俊公子。

   二樓最東面的雅間內,店小二敲了敲們,房間陡的被人火大的拉開,出來的竟是明月,本來很兇惡的神情,在面對青瑤的時侯,一下子愣住了,好半天才結巴的開口。

   “你沒事吧。”

   青瑤點頭:“我沒事。”她柔潤的嗓音一響起,房間里的人便全聽到了,尤其是無情,激動的開口:“讓她進來吧。”

   “是,公子。”明月回頭應了一聲,拉開門讓青瑤和莫愁走了進去,揮了揮手示意店小二離去,那店小二臨離去之時,還不忘踮起腳尖瞄一眼里面,最後才心滿意足的離開。

   房間,安靜下來,三個男人齊刷刷的望著青瑤,覺得很驚奇,花文博竟然未傷她分毫,這是為何呢?

   “你沒事吧?”無情沙啞的聲音響起,青瑤搖了搖頭,腳步輕盈的走到他對面的椅子上坐定,柔和的笑起來:“害得你擔心了,我來,是給你送解藥來了,解血蠱的要我拿到了。”

   青瑤的聲音一落,無情未作任何的言語,只是定定的看著她,唇角扯出一抹笑。

   清風和明月卻顯得很激動,飛快的開口:“真的嗎?真的拿到解藥了。”

   青瑤內斂的點點頭,拿出了紅色的丹藥,遞到清風的手上,眸光清明透徹,唇角扯出溫和的笑:“讓公子服下吧,只要他沒事就好了。”

   “謝謝你沐姑娘。”清風感動的開口,如果公子沒事就好了,他一定會感謝老天爺的,他們家公子吃的苦已經夠多了,老天就多擔待他一點,千萬不要再折磨他了。

    “公子,你看看這是解藥嗎?”

    清風把藥丸遞到無情的手上,無情不動聲色的接了過去,只瞄了一眼,便點頭,淡淡的開口:“是的,這是解藥。”

    清風和明月聽了他的話,早高興的笑了,一人倒水來,一人立在他的身邊,就是青瑤和莫愁也很高興,臉上有柔柔的氣流,緩緩的開口:“只要你沒事就好了。”

    無情精致的面容好似一朵盛開的花朵,眉眼含笑,當著他們的面服下了那粒丹丸。

    “你哪來的這丹丸。”他的聲音輕輕的好似一陣風,那個男人的丹丸豈是那麼好得的,她是如何得到的?

    “我讓人進宮去找女皇了,女皇知道你的存在了,她希望你回到宮中去,以後你不再是一個人了,會有很多親人的。”

    “可是卻不再有你了。”無情的眼神黯然下來,好似花朵失去了光彩,精美的連垂下來,一揖白髮刺眼的垂掛著,遮住了他的臉,他的眼睛濕了,有些事,她不說,他也能猜出來。

    “我會回來看你的。”

作者: nikonnika    時間: 2012-5-19 05:06 PM

本帖最後由 nikonnika 於 2012-5-21 03:09 PM 編輯

倩心似鐵 第一百二十一章 回 京

    青瑤不忍心他難受,輕聲的開口,房間里的氣氛一度很僵硬,每個人似乎都感覺到了無力,而且大家都有不舍,好歹相處了那麼長的時間,怎麼可能一點感情都沒有。

    “你會想起我嗎?至少這個世上有人曾想過我,念過我,你會想我嗎?

    無情輕聲開口,臉上好似罩了一層夢幻的色彩,他的眼睛清明得就像一汪碧湖,似乎頭的所有煩惱都沒有了,那張精致的臉蛋像初生嬰兒 一樣純明,定定的望著青瑤。

    青瑤不禁笑了:“會,我會想起你,你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一個人,我怎麼會忘了你呢?”

    這時候的他還真有點小孩子氣,完全不再是那個冷漠的無情,也不再是那個糾結在情恨中的無情……

    “那就好,記得一定耍常常想我。”無情叮嚀著青瑤,似乎生怕她忘記他一樣,此刻兩個人說著話,似乎有些傷害徹底的忘記,只剩下一片溫馨。

    “好,我會記得的,你要好好的,不要再理會那個人了,別給機會讓他傷害到你。”

    青瑤最不放心的就是這件事,那個男人若是故技重施,無情再上他的當,可就不能全身而退了。

    “不會了,他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無情滿面生風蕩漾在他如花似的容顏上,他的臉色泛著微微的淡粉,一掃先前的蒼白,青瑤不禁高興起來,難道是血降真的解了,所以情看上去有精神多了,連臉色都那麼好看……

    “你真的沒事了。”

    一向沉穩的人難得的有寫激動,驚喜的望著無情,無情點頭:“這一次是真的沒事了,你放心吧,回去吧。”

    “嗯,那我就放心了。”青瑤起身,她是該走了,無情沒事了,她也該覆行自己的承諾,幫弦帝拿下七國,雖然不如道能不能成功,但好歹自己在現代學了那麼一些戰術,完全可以應用起來,這既可以報答他的兩次出手相救,也可讓鳳宸宮揚名于江湖。

    至于未來的事,誰也說不清,對于無情,永遠是她心中施予她很多東西的人,從他的身上,她學習了很多,包容、忍讓,和他比起來,她覺得自已幸福多了。

    她起身掉頭吩咐了清風和明月:“你們要好好照顧公子,說不定有一天我會回來看望你們的。”

    “好,姑娘放心吧,”清風用力的點頭,目送著姑娘遠去,直至兩道人影消失不見了,才回身望進里屋,只見一直端坐在輪椅上的公子眼神赤紅,整個人抽搐成一團,神情痛苦極.清風和明月大駭,沖了過去,一把抱住公予,叫了起來。

    “公子,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這祥啊,你不是說那是解藥嗎?”

    “是解藥,只是他在里面加了大補的丹黃,丹黃和人血是相克的,所以這根本就是毒藥。”

    無情說完,咳嗽了一聲,竟生生的咳出了一口血來。

    清風和明月雖然醫術高超,可是對于這血降還真的沒有研究過,所以根本不如道,既然如此,公子為什麼還要服用,這下怎麼辦?

    “公予,既然你知道,為什麼還要服用。”

    “是她好不容易拿來的,而且我真的厭倦了這樣的日子。”無情說完又咳嗽了一聲,越來越多,臉色越來越蒼白,清風用力的緊摟著他的身予,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他身上的暖流慢慢的消失,他恐慌的叫:“公予,你別這樣,我們去找他吧,他一定世會讓你死的。”

    “沒有用的。”無情緩緩的開口,唇角是一朵血染的紅花,他深深的知道,只要自己活著,那個男人就會不停的找他麻煩 ,這就是割不斷理還亂的親情關系,如果可以,他真希望,自己重生在一個平凡的家庭,而不是那祥一個人。

    除非他能親手殺了他,徹底的斬斷了這樣的關系,他才能得到解脫。可是他下不了那個狠手,既然殺不了他,唯有一死解脫自己。

    他想著,眼神漂浮,腦海中想起青瑤俏麗的面容,唇角勾出笑,心底緩緩的輕喃。

    青瑤,如果可以,來生再讓我們相見,這一世的我,已沒有了說愛的能力,你給予我的溫暖,是除了師傅之外,唯一讓我看到的光芒,我願舍棄此身,化成一棵許願樹,讓你從此樹而過……

    青瑤和莫愁離開了福來客棧,上了門前華麗的馬車,小魚兒關心的詢問:“公子的毒解了嗎?”

    對于無情,她們每一個人都是關心的,希望他至少是性命無憂的。

    “嗯,他的毒解了”青瑤點頭,馬車緩緩的離開了,不過今兒個發生的一切似乎太順了,而且無情情最後一刻的笑和問話,是什麼意思,想到這里,青瑤陡的不安起來,朝駕車的莫憂大叫:“快,停車,調頭回客棧,無情似乎不對勁,只怕那藥有問題?”

    “什麼?”

    這下不僅僅是她,連莫愁和小魚兒都叫了起來,慕容流尊的臉色也難看至極,沉聲開口:“重回客棧。”

    莫憂領命,飛快的掉轉馬頭,馬車疾駛而過,眨眼停在福來客棧的門前。

    連一次不僅是青瑤,所有人都躍下了馬車,一行人飛快的往樓上沖去,那店小二和掌櫃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睜大眼望著旋風般消失去蹤影的幾個人,奇怪的開口:“發生什麼事了?”

    “不知道。”店小二聳了聳肩,她是真不知道怎麼回事。

    青瑤領著一幫人踏上二樓的甬道,人還未靠近房間,遠遠的便聽到清風和明月的叫聲:“公子,公子。”

    果然出事了,青瑤的腦袋嗡的一聲響,難道真的是那個男人動了手腳,這個該死的混蛋,竟然真的對自個的兒予下了狠手。

    青瑤闖了進去,只見清風和明月正痛哭,而無情的眼睛已閉上了,嘴邊溢出很多血來,他的臉像一張紙一樣白,白髮映襯得他的面容幾許凄涼,如果不是唇角的一抹血,此刻的他就像安然睡著了一樣,那般的安詳,和一個初出生的嬰兒一樣,舒展開了眉頭,青瑤再也忍不住的沖了過去。

    “無情,無情,你怎麼了?”

    她搖晃著他,他不是說是解藥嗎?為什麼會這樣啊,他為什麼要這樣做,既然不是解藥,為什麼還要服用啊。

    不知道他一直心念著著她,還是因為回光返照,無情竟然慢慢的睜開了眼睛,看到青瑤的時候,眼瞳散發出異彩,笑著望她,他看到她眼睛里有淚滴落下,像珍珠一樣晶瑩,他死得甘願了,因為他死,有人流淚了。

    “謝謝你.青瑤,我把無情谷和那些人交給你了。”

    “不,無情,為什麼要這樣,你既然知道那不是解藥,為什麼還要服用啊。”

    “我好累啊,青瑤,你知道嗎?我常常整夜整夜的睡不著,做夢都夢到要殺了他,可是真正面對的時候,我的手一直抖,一直抖,去下不了手,我恨我自己,現在我終於解脫了,你別傷心,如果真的念著我的好,就記得回來看看我,我害怕寂寞。”

    他說,用力的抬起頭,便看到了高大的慕客流尊,只一眼,他便看出這個男人其實就是銀軒,他終於來了,他也就放心了。

    “好好照顧她。”

    無情說完,掉頭望向清風和明月: “清風啊,保護好她,記得答應公子的事嗎?”

    “公子,我記住了。”

    他說,她就是公子的命啊,只要她開心的活著,公子就會開心的,是的,公子就會開心的,清風再也忍不住哭出聲來。

    房間里一片啜泣聲,小魚兒也忍不住沖了進來,小手拉著無情,認真的開口。

    “公子,我也會記得你的,我也會常常回來看你的,所以在這個世上,有兩個人想著你。”

    “不,還有我,還有我。”莫愁出聲了。莫憂出聲了,清風和明月同時開口。

    慕容流尊雖然沒有出聲,但深幽的眸光透露出,他感激他為青瑤曾經所做的事。

    “謝謝大家。”無情很開心 ,笑起來,很甜美,望著青瑤,手微微的抬起,想擦掉青瑤臉上的淚:“青瑤,把我葬在桃林里吧,那里就是我最後的歸宿,我很開心,你別再難過了,如果有可能,幫我完成一件心願,花降族的那本秘籍,請還給他們,好嗎?”

    他說完,一隻手終就沒抬得起來,而是滑落了下來,輕輕的如風一般的消逝了。

    青瑤呆住了,輕輕的低喃:“無情,無情,是不是我害了你,如果沒有那粒藥,是不是你可以活得更久一點。”

    清風在一邊開口:“姑娘不必自責了,其實公予本就沒幾天活的了,因為那個男人給他的降頭下了日期,除非公子殺了姑娘,才有辦法活命,可是公子,他怎麼可能殺姑娘呢?”

    清風說著,心痛難當,拿出絹巾給公子擦唇角的血,喃喃的低語:“公子,我們該回去了,我們回桃林里,你不會寂寞的,清風會陪著你的。”

    明月也開口:“明月也會陪著你的。”

    青瑤陡的站起身,像瘋了似的住外沖去:“我要殺了他。”

    是的,她要親手殺了那個男人,虎毒不食子,他怎麼就忍心害自個的孩子呢?為什麼這樣啊?

    慕容流尊一把抱住她,阻止她的動怍:“瑤兒,你別沖動,就這樣殺進皇宮去,只會害得自己沒命罷了,你以為無情公子希望你有事嗎?”

    “可是我一定要殺了他,替無情報仇,他不是在意權利富貴嗎?我會讓他一無所有的。”

    眼瞳血紅,妖嬈,憤怒的尖吼起來,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寧靜,只要一想到無情被那個男人殺了,她就無法平靜。

    “是,你可以殺了他,但不是現在,瑤兒,不是現在,我們送無情回無情谷,你聽到了沒有,送他回去,然後我們來從長計議,如何殺了他,或者讓他一無所有。

    慕客流尊沉魅的話借著內力源源不斷的送進青瑤的耳朵里,使得她躁動得失去理智的心慢慢的恢復一些,掉頭望著無情,他似乎睡著了,讓她實在難以相信,他已經死了。

    眼淚再次不爭氣的流下來:“好,送他回去吧,我會殺了那個男人的,而且我一定會完成他的心願,拿到那本秘籍的。”

    她的臉在一瞬間冷漠如冰,瞳孔陰森森的,好似大漠孤煙中的一雙狼眸,嗜血殘狠。

    房間里死一群的寂靜,大家一起望著無情公子,他似乎真的解脫了,一臉的安詳,走進了永遠沒有煩惱的世界中。

    而他們這些活著的人,才是痛苦的,慕容流尊一聲令下:“走吧,送他回桃花林。”

    一行人帶著無情公子回桃花林,兩輛馬土,青瑤和無情待一輛,她堅持要陪他最後一程,他不是說害怕寂寞嗎?她不想讓他走得孤孤單單冷冷清清的,這種時候,也沒人敢阻止她,便由著她了。

    弦帝和小魚兒乘坐了一輛馬車,其他人騎馬,一起往無情谷而去。

    十五天後,回到谷中。

    大家都知道了公子已死的消息,整個谷都籠罩著哀慟,十幾個孩子,還有鳳宸宮的人,沒有人不傷心的,雖然無情個性冷漠,但對于這些身邊的人,並沒有多殘忍,因此大家都念著他的好。

    輕風吹,桃林揚花,花瓣飄香,青瑤坐在林中彈琴,這是她第一次用他的琴彈,輕撫過琴弦,如出的聲音響起,心頭的痛很深,想著他的過住種種,那疼痛更甚一分。

    自己曾講過的話,一遍遍回響著。

    如果可以,我真想回到無情小的時候,讓無情不要那麼痛苦,現在她唯有一個請求,無情,如果可以,重生後一定要幸福,用力的拼命的幸福。

    我會給你祝福的。

    最後一次彈琴,無情,我要離開無情谷,回弦月去。

    青瑤的眼淚陡的青郁郁的,陰森恐怖,無情,我會為你報仇的,那個男人我會讓他生不如死的。

    她發著狠,手下的琴越彈越快,帶著濃烈的殺機,穿透桃花林,飛入九霄雲外。

    谷中,小魚兒和莫愁面面相覷,主子似乎真的很傷心,不過她們也很傷心,只是人死不能復生,公子已經死了,她們會永遠記著他的,他美得就像一個精致的陶瓷娃娃,只消讓人看一眼便感到心疼,可是他的一生卻那麼坎坷,難道真的是天妒俊顏。

    小魚兒想著,掉頭望向莫愁:“娘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好。”

    莫愁還未開口,青瑤抱著一把琴從外面走進來,把鳳尾琴整齊的擺放好,她的心境似乎平復了很多。

    抬頭見房中的莫愁和小魚兒一臉擔憂的望著她,她淡淡的開口:“怎麼了?準備準備,回國了。”

    “是,主子。”

    莫愁趕緊應聲,看來主子真的把心情調整好了。

    青瑤緩緩的掉頭望向窗前石階之上落下的桃花,有些事放在心底會更好.擺在臉上有什麼用,她不會放過那個男人的,周身的寒意。

    莫愁走到屏風後面,又繞了過來,輕聲的請示:“主子,那十幾個孩子怎麼辦?”

    “把她們帶上吧,回弦月後,我來調派。”冷漠沉穩的聲音響起,有些事該準備了。

    “是,主子。”

    莫愁應聲走出去了,房間里,小魚兒走到青瑤的面前,緩緩的開口:“娘,你放開了嗎?”

    青瑤挑了一下眉:“我把他放在心里了,只要想起來,還是會難過,很痛,但是我們還話著不是嗎?而且我要替他報仇,滅了丹鳳國,我會讓那個男人一無所有的。”

    她肯定的開口,星瞳冒著寒顫之氣,小魚兒不再提這個話題,倒是想起別的事。

    “娘,我們回弦月皇宮嗎?”

    “回丞相府。”青瑤斬釘截鐵的開口,她沒想過回皇宮去,當初可是自己休了他的,怎麼可能會回去,她回去是幫助他統一七國,也是幫助自己做大鳳宸宮,等一切都結束了,她還會回來的。

    “小魚兒,你是不是很喜歡父皇,如果你想回皇宮的話,我?”

    青瑤蹲下身子和小魚兒平視,她從來不阻止女兒的喜好,如果她想回皇宮,她隨時都可以回去,而她不再是弦月的皇后,而只是沐府的三小姐。

    “娘,你說什麼呢?我當然跟你一起了。”小魚兒生氣的瞪著青瑤,青瑤笑了一下,站直身子拿了凰尾琴,領著小雨兒走出去。

    門前的空地上,早立了十幾個孩子,這些孩子經過連日來的鍛煉,有些身手已相當不錯了,回去她正好調整一下,建一個小型的兵工廠,之前還想把他們分成情報組織,但現在不需要,她已經命令林思淼調出一小部分成立了這樣的機構。

    長廊盡頭立著一抹高大的身影,玉身長立,就那麼一站,便可看出他由骨子里散發出來的霸氣,強者的氣息籠罩著四同。

    眼瞳幽深得像一汪深潭,青郁郁的辨別不了里面的內容,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充斥在其中,唯有那種心疼點在唇角,眼神追隨著空地上的女子,身子一動也不動。

    長亭和斷魂立在他的身後,恭敬的開口:“皇上,我們該回去了。”

    “走吧。”

    墓容流尊點頭,從長廊上走了下來,領著幾個手下,一直走到青瑤的面前,眼神深幽望著她,心疼的開口: “要不再留幾天。”

    他知道她心里不好受,他知道無情對她極好,現在他逝世了,她懷念他。是再正當不過的事,而且她強顏歡笑的樣子,真的讓他心疼。

    青瑤抬頭,淡淡的笑:“沒事,還是走吧。”

    她說完,回頭望向桃花林,哪里有一新一舊兩座墳,無情和梅心,心里輕輕的默念,等我一戰完,便回來看望你們。

    “走吧。”

    風起,卷起落花滿天,明明是春天,滿樹的桃花紛紛墜落,好似下了一夜的春雨,鋪了一地的桃紅,妖嬈絕艷,似乎在為她送行。

    清風和明月領著幾個手下,立在長廊之下,目送著他們一行人離去。

    心痛得抽了一下,一切似乎是一場夢,夢醒了,公子卻不見了,只剩下一座新墳,清風止不住的輕喃,公子,我們會一直留下來陪你的。

    他知道公子最後話里的意思,希望他去保護好她,但是他只想著公子,而她身邊有那麼多人保護著,不差他一個,公子卻只有他和明月兩個人。

    “明月,我們回去吧,回頭給公子彈一曲清風調。”

    “是。”兩個人轉身離去,徑直走進公子以前居住的房間。

    慕容流尊走在最前而,領著後面的一幫人,離開了無情谷,谷外,青瑤望著沼澤之上的食人花,妖嬈而驚艷,掉頭望著無情谷,心還是抽疼了很久,一滴淚緩緩而落,無情,我一定會回來看望你的。

    手指輕觸臂上的玉色凰尾琴,冰涼的氣息從指尖一直傳到心里。

    莫愁站在她的背後,看著主子難過的樣子,心里不舍,如果公子活著,也許主子就不會這祥難受了,至少證明他還活著,可是最後他竟然死了,誰會想到那花文博竟然在解藥上動了手腳,其實該說他在威脅自個的兒子。因為那樣的解藥,公子應該一眼便看出來的,可是他什麼都不說,竟吃了,他只想著解脫,卻沒想過活著的人是多麼的自責,心痛。

    “走吧,主子。”

    “好,走吧。”青瑤回身,掉頭望向身後小魚兒,一臉擔憂的望著她,她淡淡的址了扯唇,想給她們一個安慰,誰知道那笑更像一個苦笑。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離開了沼澤池,上了岸,岸邊,慕容流尊早讓手下準備了兩輛馬車,一輛孩子們乘坐,一輛他和瑤兒還有小魚兒等乘坐,莫憂他們騎馬尾隨其後。

    無情谷就在凰轅國與弦月國的閃界處,因此他們這一行人,行走了大半邊的路程,便到了凰轅國的邊關,設防並不是太嚴謹,因為太平盛世,沒接受到任何戰亂的警示,所以邊關的將士也懶散得多。

    兩輛馬車就這麼大搖大擺的從邊關穿過,進入了弦月,前住弦月的皇城,臨安城而去。

一路上他們一行人很引人注目,但弦帝早已易容成銀軒的樣子,再加上他們低調行事,吃住都在小地方上,倒也沒惹出什麼亂子,可是到第十天的時候,眼看著快要到臨安城的時候,發生了一件事。

一大早,客棧裡,便傳來小魚兒驚叫聲,那粉嫩的小臉上佈滿了難以置信,小手指指著青瑤,娘美豔的臉上,此刻佈滿著紅斑,早晨剛剛醒過來,那紅斑尤為明顯,越發的豔紅,好似快滴血了,更顯猙獰。

“娘,你的臉。”

莫愁趕緊望過去,手裡本來端著一盆水,硄噹一聲掉到地上,懦動了幾下唇, “主子,這紅斑又出現了,這是怎麼回事。”

青瑤端坐在床上,臉色陡冷,飛快的一伸手拿過身側梳妝台上的銅鏡,只見銅鏡中看不見女子俏麗面容,只有一大塊紅斑遍佈其中,甚是駭人,青瑤臉色陰暗,冷漠,周身罩起寒冰,很顯然,那個花文博只是使了緩步之計,他給弦帝的並不是真正的解藥,而是延緩的一種藥,前後算算時間,正好一個月,說明這藥效只有一個月的時間,所以紅斑又顯現出來了。

房間外面的甬道上,莫憂擔憂的問, “莫愁發生什麼事了?”

莫愁愣了一下,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門外除了莫憂,只怕連皇上都在外面,主子的臉,青瑤淡定的放下銅鏡,緩緩的開口: “讓他們進來吧。”

“是,主子。”既然已經這樣了,遮著掩著總不是辦法,只好拉開了門,慕容流尊大步走了進來,沉聲開口: “發生什麼事了?”

小魚兒飛快的指著青瑤的臉, “娘的臉?”

慕容流尊已經看到了青瑤半邊的側臉,紅斑遍佈,充著血色,遮掩了她原本的風華絕世,此刻很是駭人,如果膽小的人初見,只怕會嚇了一跳,而慕容流尊不是第一次看到這紅斑,所以沒有絲毫的反感,相反著,現在的他只覺得憤怒,雷霆狂怒,恨不得立刻趕到丹鳳國去找那個陰險狡猾的男人算帳。

弦帝大手握成一拳,陡的一擊,敲打在旁邊的臉盆架上,木頭做的架子立刻化為飛屑,紛紛揚揚飄散開來,長亭和斷魂看著這樣的皇后娘娘,倒是嚇了一跳,不過一向面無表情,倒讓人看不出來。

“現在怎麼辦?”

小魚兒心急得叫起來,越想越窩火,那個男人不但害了公子,現在連她的娘也不放過,正如公子所說,只怕他活著,就不會逃脫的了那個男人的控制,除非他能狠心殺了他,既然他殺不了他,只能殺了自己。

“沒什麼,就這樣吧,不就是長得丑了點嗎?我沒什麼在意的。”青瑤風輕雲淡的開口。她這樣飄逸柔美的話,倒襯得她越發高貴,姿態優雅,一般女子面對這種情況,早就鬼哭狼嚎了,哪裡有她這身的氣派和鎮定,而且面不改色。

青瑤何嘗不難過,是女人都喜歡自己長的漂漂亮亮的,可是這事既然攤到她頭上了,她能怎麼樣?只能接受這種事實,而且現在掉頭去丹鳳國,也不現實,唇角陡地勾起冷酷的陰寒的笑,再相見,就不是那麼心平氣和了。

她的眼神深鶩的像萬丈深淵,讓人不寒而慄。

“好了,今天就可以進臨安城了,終於回家了。”

青瑤想起一年多未見面的丞相老爹,還有沐青香和沐青珠兩姐妹,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近鄉情怯,雖然自己不以為意,還真怕她這副醜顏讓他們看到,他們一定會難過的,想她當初高調的休帝離京,現如今這副慘狀回京,還真有點落水狗的調調。

不過已到家門前,那有不進家門的道理,何況,她是不會進宮的。

“好了,準備準備進臨安城吧,皇上請派人把我們送到丞相府吧。”

青瑤的話音一落,慕容流尊眼瞳漆黑如墨,一眨不眨的望著她, “瑤兒。”

“好了,送我回丞相府吧,我們現在什麼都不是,如果小魚兒想你了,她可以進宮住幾天,但是我是不會進宮的,你還是把我們送回丞相府吧,現在的我們,是合作關係,我幫你,並不是自願的回到你身邊,而且報答你曾經救了我兩次,而且我也要為鳳宸宮打算,江湖幫派,如果沒有皇家做後臺,終屬於宵小之輩,所以我會選擇在這亂世之中,投靠一方,而你是我目前最好的合作伙伴,一來可以回報你的恩情,二來可以壯大鳳宸宮,何樂而不為,但是再不會有別的什麼?

青瑤斬釘截鐵的開口,不提她沒那個心,就說自己這副鬼樣子,也不該成為母儀天下的皇后。

她的話落,弦帝的黑眸清澈馥靜,聽她如此生分,說不難過是假的,可是想到她離自己如此近,心裡還是很暖,而且這樣的時候,他也不敢提情這個字,如果老天給他一個機會,讓他在平定七國之後,仍然全身而退的話,他可以許她一個全新的自己,不論上刀山下油鍋,還是讓他做什麼,即便她不接受他,他也會陪在她身邊,不離不棄,此生萬年。

可是他沒忘記了自己的一個劫難,如果兩個人最終產生了深厚的感情,而他卻在劫難逃,那麼對她又是一個打擊,無情的死,對她已是一個傷害,他不希望她再經歷這樣的場面。

“好,我送你們回丞相府。”

溫潤如酒的聲音響起,他舉止優雅迷人至極,似乎和當初那個霸道自以為是的男人有些不一樣,究竟是什麼改變了他,青瑤微瞇起眼睛,打量他,他的眉眼依舊帶著她所熟悉的霸道,冷酷,可是卻在那霸道之中多了儒雅,人性的東西。

“謝謝!”

她開口,他不強求她,這才是她最安心的一件事,未來什麼變局誰也不知道,眼下他們是互相合作的伙伴。

兩個人說定了去向,弦帝領了手下退了出去,莫憂也退了出去,而一旁的莫愁趕緊伺候主子起身,盥洗完畢,青瑤順手扯了一塊薄紗遮住了臉,雖然她能淡定的對待這件事,可是一路上別人的指指點點,還真需要很大的承受心理,尤其是那種嫌惡,只怕會影響她的心情。

“走吧。”

    罩上薄紗,看不清她的臉,只見她周身素衣,飄逸柔美,薄紗輕揚,頭上的墨髮如云高挽,松松垮垮的韻味十足,天生的一股風流細膩,倒更讓人炫目三分。

    客棧門外有馬車,一行人上了馬車,浩浩蕩蕩的直奔臨安城而去。

    落日時分,兩輛馬車果然如願進入了臨安城。

    臨安城,天子腳下的京都,繁榮昌盛,人來人往十分的熱鬧。馬車內,小魚兒早興奮的掀起簾子往外看,她一直待在無情谷里,自從這次出外,才知道原來外面的世界很熱鬧,此時看著大街小巷中,寶馬香車的不斷,不由得發出驚嘆聲,後一輛的馬車上,也傳來了驚嘆聲,此次彼落的回響著,還真有點劉姥姥逛大觀園新奇。

    “哦,好熱鬧啊,我們以後就住在這里嗎?”

    小魚兒興奮的問著一直沉默不語的青瑤,想起娘臉上的紅斑,她便提不起勁來了,青瑤伸出手摸摸小丫頭的頭。

    “我沒事,你別擔心了,只是待會兒看到大人們,要有點禮貌。”

    青瑤想起小魚兒驚駭世俗的行為,真怕嚇到了丞相府的人,因此才會特點叮嚀她,希望她別做出太出格的事情里,以前在無情谷,好歹大家從她出生到現在,都看習慣了,也不以為多怪異,但如果脫離了那些,一般人會被她的言行舉止嚇到的。

    “好,我知道了。”小魚兒點了一下頭,娘本來就心煩,她自然不想增添她的煩惱,所以立刻答應,就是希望她少點煩惱。

    馬車降速,不緊不慢的融入人流中,一路往丞相府而去。

    慕容流尊早已派人送信去丞相府,所以丞相沐痕早已領著一家大小守在門前,想到一年多未見著的女兒,不知道她怎麼樣了?沐痕的眼底閃過淚花,這一年多來,幸好皇上派了很多事給他,使得他很少有空暇想念女兒,此刻一聽到女兒回來了,心里很是激動,翹首盼望著。

    沐青珠和沐青香此時隨著爹爹立在門邊,一起望著遠方。

直到浩浩蕩蕩的一行人走了過來,兩輛馬車,幾匹高頭大馬,馬上端坐著幾個冷漠無情的人,為首的兩個男子,沐痕認不識,長亭和斷魂身為睹衛,一般人是沒見過的,但是後面兩位是,皇宮大內的高手,沐痕還是認識的,當下不敢大意,恭敬的領著合家大小跪迎。

    “臣等恭迎皇后娘娘回府。”

    闔家大小齊齊的跪拜,莫愁先下了馬車,緊隨其後的是小魚兒,然後才是青瑤,一行三人下了馬車,弦帝身形未動,磁性的聲音響起:“回頭去再來找你。”

    “好,你回去吧。”

    他這樣與她共乘一騎,若是被丞相老爹看到,只怕當成驚駭世俗了,因為他並不是皇上的面客,而是銀軒的面容,雖然銀軒就是皇帝,但丞相老爹並不知道。

    弦帝沉魅的聲音響起:“走。”

    駕車的侍衛立刻掉轉馬頭,駕車離去,連同那幾個手下,而沐府的大門外,只留下一輛馬車,和他們幾個人,青瑤走過去,扶住沐丞相起身,輕輕的嘆息著:“爹爹,起來吧,我不再是什麼皇后,以後你們不需要如此大禮參拜。”

    “瑤兒。”

    沐痕沒有說什麼,女兒難得回來,他不想惹得她不開心,因此應聲:“是。”

    一旁的沐青珠和沐青香起身走了過來,施了一禮:“瑤兒總算回來了,這一段時間,大家都很擔心你呢?”

    “有勞了。”青瑤輕聲的開口,此刻心里有一種安定感,終于回來了,掉頭打量著熟悉的府邸,看一眼跪了一地的下人,雖然她曾有休帝之說,但皇上並沒有廢皇后,因此在沐家人的眼里,青瑤仍然是皇后的身份,因此禮節上絲毫不敢怠慢。

    “都起來吧。”

    她輕聲的開口,嘆了一口氣 ,一旁的小魚兒晃了晃青瑤的手,借以提醒她,她還未給她介紹呢,到時候該怎麼稱呼于這些人呢?

    青瑤回過神來,好笑的看了一眼小丫頭,伸手拉她過來,緩緩的開口。

    “爹爹,這是小魚兒,小魚兒,這是外祖父,給外祖父行禮。”

    小魚兒立別端端正正的給沐痕行了一禮:“見過外祖父。”

    沐痕嚇了一跳。抬頭看過去,只見小魚兒的眉宇間,長得和皇上極神似,此刻見小魚兒給他見禮,嚇得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臣見過小公主。”

    沐家世代忠良,什麼都按規矩辦事,按照禮制,小魚兒身份上是公主,沐痕即便身為外祖父,也要給公主見禮的,哪有公主給臣下見禮的。

    那沐痕一跪,沐家的其他人再次跪了下來,青瑤神色一怔,又伸出手拉起沐丞相,低低的開口:“爹爹,她是小輩,給你見禮是正常的,這里不是皇宮,她也不是公主,因為皇上還設有冊封她為公主,所以你們別動不動給她見禮,她不習慣。”

    小魚兒是確實不習慣,剛才是嚇了她一大跳,這麼大年紀的人給她見禮,她哪習慣,差點沒叫媽。

    沐府的所有人再次站了起來,青瑤又指著沐青珠和沐青香淡淡的開口。

    “這是大姨母,這是二姨母。”

    “見過兩位姨母。”小魚兒不卑不亢的行禮,小小年紀,已頗有皇室的風範,沐痕滿意的點頭,看來小丫頭的禮節沒有廢啊,女兒這一點把她教得好,接下來,沐痕又為她小魚兒介紹了大夫人和二夫人,小魚兒一一見了禮。

    彼此就算認識了。

    因為多了一個小孩子,話題多了很多,氣氛也很活絡,沐痕親自把青瑤和小魚兒送進丞相府的青院,以前青瑤居住的地方。

    丫頭小蓮和緣兒一看到小姐回來了,早開心的給小姐見了禮,抬頭盯著青瑤的身後望,青瑤知道她們望什麼,心底涌出一些酸澀,淡淡的開口:“梅心,她死了。

    " 啊。 ”

    兩小丫頭驚叫過後,見小姐很傷心,不再多說什麼,恭敬的開口:“小姐,你別傷心了,回來還有我們呢?”

    青瑤點了一下頭,領著小魚兒走進去,房間里,小魚兒里里外外的跑了一個遍,笑嘻嘻的開口:“原來娘就住在這個地方啊?”

    天氣已有些熱了,房間里擺放著一把象牙躺椅,以前她最喜歡睡在象牙躺椅上休息,梅心會奉上好茶好點心,可是景物依舊,人已不在,青瑤青瑤輕躺到象牙椅上

   吹著窗外涼爽的風。

    莫愁指著人下去,讓小姐休息一會兒,自己領著小魚兒到另一間房去給小魚兒布置。

    青瑤在房間里休息一會兒,小蓮和綠兒守在門外,以免有人打攪到小姐,莫愁領著小魚兒到沐府去逛一圈了,青瑤靠在躺椅上,一直睡到天近黑才醒過來,風吹得她臉上的薄紗滑落下來,露出一張布著紅斑的臉。

    小蓮進來掌燈的時候,不經意間回頭,被她臉上的紅斑嚇住了,手下的灶臺趺落到地上,同時發出一聲驚呼,等到反應過來,立刻惶恐跪下來磕頭:“奴碑該死,奴婢該死。”

    房間里的動靜驚到了屋外的綠兒,她趕緊沖了過來,也被小姐臉上的紅斑嚇了一跳,好在她沒有叫出聲,看到地上的燭火,知道小蓮打翻了燭臺,大概是被小姐猙獰的模樣驚到了,小姐怎麼會變成這副模樣了,綠兒猜測著,趕緊跪下替小蓮哀求起來。

    “小姐,你饒過小蓮一次吧,她不是有心的。”

    青瑤不出聲,她自然知道她們不是有心的,正因為無心才更傷人,這時候不禁懷念起梅心的好,如果是她,她斷然不會如此大驚失色,一定會心疼她的。

    房間里兩個丫頭正在求饒,小魚兒從外面沖了進來,怒氣沖天的大吼:“滾,你們兩個,以後不準再來侍候候我娘了。”

    小蓮和綠兒嚇了一跳,沒想到小公主如此憤怒,兩個人嚇得落荒而逃了。

    青瑤看著身側護著自己的小魚兒,既感動又心酸,沒想到自己一夕鬼顏,多少人害怕,可是只有她維護著她,讓她覺得貼心,雖然她冷漠,淡定,其實心里也需要溫暖.青瑤伸出手提著小魚兒手:“小魚兒,沒必要這麼誇張,我沒事,這事大家早晚會知道的,以後這樣的話而只怕多了去。”

    她淡淡輕嘆,摸了摸小魚兒的鬢髮,屏風邊的莫愁早心疼得垂淚了,小姐心里一定很難過,不經意的傷害才是最讓人難以接受的,她默然無語的走到桌邊,蹲下身子去收拾打碎了的燭臺。

    房間里,響起小魚兒囂張狠戾的話:“娘,你放心,如果再有這種情況,我一定不會放過她們的。

    她是絕對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到娘的,她這一世的使命,就是希望她開心快樂。

    莫愁收拾好了東西,看著這祥的小魚兒,欣慰的掀了一下唇,幸好小小姐沒有大驚小怪,否則小姐的心里只怕更不好受了。

    這時候,沐府的一干大小都被驚動了,沐痕領著沐青珠和沐青香,走進了青院,每個人的臉上都閃著難以置信,他們的最後面跟著小蓮和綠兒兩個丫頭,不知道是因為羞愧還是因為嚇得,這兩個丫頭此刻滿臉的緊張,雙手不自在的緊搓著衣擺,隨著老爺和小姐們走進了青院。

    莫愁正拿著碎了的燭臺走出來,一抬首,看到丞相大人領著沐大小姐和沐二小姐立在廊下,每個人的臉上都閃爍著難以置信,而為首的沐丞相眼中一閃而逝的心疼。

    “瑤兒究竟發生什麼事了?她為什麼不告訴我們。”

    莫愁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青瑤在房間里聽到外面的說話聲,神情自然淡定,清悅的聲音傳出來。

    “莫愁,讓爹爹和姐姐們進來吧。”

    “是,小姐。”莫愁應聲,恭敬的請了老爺和兩位小姐進房間,房間里,青瑤正隨意的靠在躺椅上,一旁立著小魚兒,小魚兒大大的眼睛里閃著不滿,冷泠的望著走進來的一干人,這次誰要是敢惹娘不開心,她一定會放過她的,小小的丫頭做好了開罵的準備。

    可是沐痕一眼看到青瑤臉上的紅斑時,並沒有驚駭,相反的那漆黑眼瞳中閃過濃濃的傷心,唇蠕動了兩下,緩緩的開口。

    “瑤兒,你在外而遇到了什麼事?告訴爹爹,雖然爹不能幫你什麼,但至少你說出來,心里會好些。”

    旁的沐青珠和沐青香也同時點頭,關切的望著青瑤:“妹妹臉上的是傷還是什麼東西?看看能否醫好,如果真的是什麼傷,宮里有的是醫術高明的御醫,一定可以醫好妹妹的。”

    “謝謝爹爹,和姐姐們了。”

    青瑤動了一下,翻身坐起末,如云的墨髮傾瀉下來,神情高傲冷然,姿態說不出的雅致,即便半邊臉上布著紅斑,真正有眼的人依然會看出她的不一樣,聰慧流轉于眼底。

    “坐下吧。”

    青瑤招呼著爹和兩位姐姐坐下,抬起蔥白的玉指觸了一下臉頰,淡淡的柔美笑起來。

    “臉上的紅斑是被人下了盎,爹爹和姐姐們莫要憂心,只是變丑了,並沒有大礙。”

    沐痕心疼的同時松了一口氣,至少不是那種要了命的玩意兒,否則還真不知道瑤兒會受什麼樣的苦,一旁的沐青珠趕緊開口:“可有什麼樣辦法解掉這個?”

    沐青香也睜著一雙麗眸緊盯著青瑤,眸中自有一抹擔憂,瑤兒的臉殘成這個樣子了,皇上還會讓她進宮嗎?

    “你們都別的擔心了,我沒事的。”

    青瑤說完,小魚兒放松了警戒,看來這些人並沒有取笑青瑤的意思,所以她沒必要那麼緊張。

    這時候,門外響起了管家忠叔的聲音:“老爺,晚宴準備好了,請小姐們都出來用晚膳吧。”

    “嗯,行。”沐痕應聲,掉頭望向沐青瑤:“瑤兒,帶著小魚兒出來用晚膳吧,一定餓壞了吧。”

    “好,你們先去吧,我收拾一下就來。”青瑤緩緩的開口沐痕沒說什麼,領著沐青珠和沐青香先走了出去,房間里燈光搖曳,分外清明。



鳳臨天下 第一百二十二章 使 臣

   莫愁走進來侍候小姐,拉開櫥門,以前的衣服還都在,挑選了一套素雅的羅裙,侍候著主子起來。收拾完畢,青瑤用面紗罩面,以後只怕離不開這個東西了。
雖然她刻意不在乎,可是當別人一副看了鬼似的看她,她的心里並不好受,她又不是聖人,怎麼會無動于衷呢?只走用淡漠偽裝了自己的情緒罷了。

   青瑤裝扮好,領著莫愁,莫憂和小魚兒往前院而來。

   一路上見到不少的下人,大家都緊張的抬頭望她,看不見三小姐真切的面容,只看見她的一雙亮眸好似暗夜中的星辰.閃爍有神。

   青瑤淡淡的笑,看來這諾大的沐府,都知道她貌比無鹽的事了,下人們那既緊張又好奇的眸光,一直追隨著她,直到她們一行消失,滿園傳來他們嘀嘀咕咕的聲音。

   看來這里不是久留之地,她受不得別人整日異樣的光芒,不如重新置房舍吧,正好可以用來制造各式的軍事武器。

   青瑤的念頭一起,便揮之不去。

   一家人團團圓圓的吃了頓飯,飯後莫愁領著小魚兒回房休息,而青瑤和丞相老爹一起走進了書房,商談幾件要事。

   書房內,沐痕堅持讓青瑤坐上首,她本來是皇后,雖然青瑤自認早就不是什麼皇后了,可是皇上並沒有下旨廢她,因此在沐痕的心中,禮不可廢,他堅守著臣子的本份,坐在了青瑤的下首。

   青瑤本就不是講這些俗禮的人,因此也不堅特,坐在上首,父女二人坐定,便有小丫頭上了茶,那小丫頭一邊上茶,還不忘默默的打量著三小姐。

   聽說三小姐現在變丑了,不知是真是假,只怕傳言是真的,要不然她不可能帶著一塊薄紗。

   沐痕看出小丫頭的心不在焉,冷哼了一聲:“下去吧。”

   小丫頭誠惶誠恐的退了出去,青瑤抬首望向沐丞相,一年多沒見,丞相似乎比之前憔悴了很多,皇上不在宮中,他一定累壞了,想到皇上一而三,再而三的出宮,青瑤微挑了一下眉:“皇上不在宮中,政務都是爹爹處理的嗎?”

   “皇上不在宮中?”

   沐痕很明顯的愣住了,然後詫異的搖了一下頭.望著青瑤:“皇上一直在宮中呢,瑤兒從哪里聽來的皇上不在宮中?”

   青瑤倒有些怔住了,皇上在不在宮中,她豈會不知,可是丞相老爹又說皇上在宮中,宮中的另有其人嗎?還是皇上根本不露面,這倒讓她好奇了,輕輕的端起茶盎,神態優雅的輕吹了一下茶葉,抿了一口,這茶淡香襲人。

   “皇上每日都早朝嗎?”

   她不動聲色的問,沐痕點頭,有點奇怪女兒的舉動,瑤兒一回來,便一直問皇上的事,難道她想回到宮中去,可是她現在的容顏,皇上會不會說什麼?一時之間倒是愣住了,不過想到先前有人送青瑤回來,馬車上似乎另有其人,而且他認出馬車後面尾隨的可是大內高手,這又是怎麼回事?沐痕一頭霧水。

   “瑤兒,先前送你回來的人是誰啊?”

   “一個朋友。”青瑤不想提到銀軒,也就是皇上,現在他們的關系很單純,如果傳到丞相老爹的耳朵里,只怕就沒那麼單純了,最重要的是皇上瞞住了所有人,她自然不好把他說出來.那麼宮中的另一個皇帝是誰?南安王慕容流昭嗎?

   青瑤只能這樣想了,唇角勾出一抹笑,淡淡的開口:“南安王最近好?”

   “他啊,不太好,生病了,聽說病得不輕,去探訪的官員連人都見不到,聽說是容易傳染人的惡疾,大家自然不敢去看他了。”

   “喔。”青瑤拖長了音調,原來宮中的皇帝是南安王慕容流昭。

   這兄弟倆可真會演這偷天換日的招式,一個宮中,一個宮外,如魚得水啊!

   她也不點破,一邊聽老爹說話,一邊喝茶,態度適靜,好似一朵木蘭花,在燈光下散發著淡淡的奇香,這樣的女子讓人看一眼便覺得溫暖,沐痕注視著女兒,真的和以前不一樣了,既不像以前的花癡白目,也不像麼來的冷靜睿智,可那睿智總帶著一種冷,讓人靠近不了,完全不像現在,周身透著安詳,寧靜。

   “瑤兒啊,你臉上的紅斑,真的沒辦法除掉嗎?”

   沐痕一想到這個,便心疼不已,多漂亮的一個女兒啊,竟然被那個可惡的男人下了蠱,這個該死的家伙一定不得好死,一向講究禮儀的沐痕,難得在在心里罵了一句。

   “爹爹別糾結在這件事上了,女兒過來是和你說兩件事。”

   “第一,我不想回宮,也不想待在這里,幫我另外找一處可以靜養的房子,好嗎?”

   青瑤一開口,沐痕便搖頭拒絕,沐家的孩子不住在家里,竟然要搬出去住,一定是那些碎舌頭的丫頭讓她心煩了。沐痕嚴肅的開口:“瑤兒,你別想多了,明兒個開始,爹爹下了禁令,誰再說一句,多瞄你一眼,都嚴懲不貸。”

   “那我不是成了暴女人了。”青瑤笑了起來,淡然的望著爹爹。

   “我這次回京,是因為要和弦帝合作一件事,爹爹就放心吧,我不是因為那些人的話才出去的,而是要做另外一些事。”

   “皇上?你和皇上有聯系?”

   沐痕有些激動,原來瑤兒和皇上一直有聯系,難怪皇上最近上早朝沒有了以往的冷戾,整個人溫和得多呢。

   “嗯。”關于皇上,青瑤不想說太多,倒是那住處是她比較關心的:“爹爹給我買一處隱密的宅院,要很大的那種,最好府里有什麼隱秘的處所,這樣更便利些。”

   沐痕看女兒說得神秘,不由大感好奇:“瑤兒要做什麼?”

   青瑤早知道他會如此問,而且她做這些事,並沒有想瞞住爹爹,放下茶盎,從懷中掏出一些圖紙遞到沐痕的手上,,只見沐痕沉穩的接了過去,很快看到一些從來沒看過的東西,奇形怪狀的,透著一種詭異,帶著強大的殺氣。

   他不停的翻著手中的幾張圖紙,最後看到一個有些熟悉的東西,聽瑤兒說過,這個東西叫手雷,威力極大,不知道是真是假,她說這個是軍事武,難道這里的所有東西都是軍事武器。

   “這些圖紙都是軍事武器嗎?”

   “是的,一些簡單的日後也許會用到的軍事武器,”青瑤淡淡的開口,這都是小魚兒利用古代的材料,設計的簡單的武器,也許不如現代的有威力,但如果用到戰爭的話,應該產生很大的效應。

   “你回來就是為了這個和皇上見面的嗎?”沐丞相挑眉,望著一邊周身寧靜的青瑤,現在的女兒,一片詳和,越是這樣,卻越讓人看不清她真正所想的,所要的。

   “嗯,兩相得利的事,我賣他兵器,他得利,我得錢,之所以賣于他,因為我是弦月的人,要知道我這東西拿出去,只怕會被搶瘋了,不過我總得念著舊情。”

   她說話的時候,淡淡的,談著這些事.就好像談天氣怎麼樣,怎麼樣,稀松平常,看得沐痕心驚膽顫,這樣的女兒是一個尋常的女子嗎?

   “那麼和皇上談好了嗎?”沐痕關心的問,既然她回來了,那麼一定和皇上談好了,誰知道青瑤只是搖頭:“還沒談呢,這種事只有我開口的,哪有他回絕的份,根本不需要問他。”

   “不過我和他談了另外一件事。”

   “什麼事?”沐痕是越來越好奇了,這樣的女兒讓他感興趣,如果她願意助弦帝的話,只怕江山早晚一統。

   “我助他平七國,我手下的鳳宸宮,將來要成為弦月的第一大派,朝廷不得干預鳳宸宮的任何事,當然鳳宸宮保證不會做任何不良的事。”

   沐痕咋舌,這條件皇上能答應嗎?這不是在自己的心臟里放一根刺嗎?誰願意放著一根刺刺著自己。

   青瑤眼波一轉.便知道老爹心里想什麼,淡淡的笑:“我並不強求他,要知道,其他六國是多麼大的一塊肥肉,如果我助他,別說一個鳳宸宮,就是許我一個國家,也不為過吧,不過我向來不喜歡約束,所以才沒提那樣的要求,只不過一個鳳宸宮,皇上會傻到不答應嗎?”

   她的話音一落,沐痕無話可說了,是啊,如果和一根刺比起來,一塊肥肉當然有誘惑力了,不,應該是好幾塊肥肉,擺放在眼前,皇上自然顧不得去管那根刺了,可是如果到時候沒有了七國之亂,只怕皇上就該除這根刺了。

   “要是等到平定七國以後,你豈不是很危險?”

   “那時候,所有的經濟命脈都掌握在我的手里,他若敢給我使黑,我就亂了他的江山,他別想安心當個皇上。”

   青瑤的語氣陰寒寒的,依舊是好脾氣的說著話,不過聲調卻冷,沫痕不禁打了一個寒顫,若這個女人不是他的女兒,他一定覺得她很可怕,不過卻是自己的女兒,因為有這樣聰明的女兒,沐痕還是很高興的。

   “好,那爹爹明日給你去找房子。”

   “行,那我回去了。”青瑤點頭起身往外走去,眼看快走出去了,沐痕忽然想到一件事,急急的叫住了她:“瑤兒,皇上一直待在宮中,你是什麼時候見到的他,還和他談妥了這些事?”

   遠遠的青瑤的聲音傳進來。

   “神交。”

   說完便傳來她的輕笑聲,似乎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中,沐痕最後嚇出一身汗來,這丫頭真能嚇死人,眼睛一瞄到桌上的圖紙,不由來了興趣,拿到燈光下仔細的研究起來,這些軍事武器,究竟有多大的威力。

   青瑤領著莫憂回青院休息,第二日一大早,她還沒起來,便聽到外面一陣喧嘩,不由得有些氣惱,難得睡個安穩覺,是誰一大早在院子里吵鬧不休,而且這青院,除了幾個粗使的丫頭,也沒有別的丫頭了,因為昨兒個晚上的事件,丞相本來想另外派人過來,可惜被青瑤阻止了,除了幾個見不著面的粗使丫頭,她的一切起居,都由莫愁照料著。

   這會子不知道是誰在院子里,大聲說話。

   “莫愁,莫愁?”

   青瑤一連叫了兩次,莫愁從門外沖了進來,恭敬的開口:“小姐,你醒了?”

   青瑤的臉色有些冷,身子並未動,淡淡的問:“外面是誰啊?這麼吵。”

   莫愁剛想回話,便有人從屏風後面接了:“皇嫂,人家想你了,所以一知道你回來,便過來看你了。”

   原來是公主慕容星竹,一大早給皇上請安的時候,聽到皇兄說皇嫂回京了,她立馬過來看望她了,難得的皇兄沒有反對。

   不過慕容星竹一走進房間,看到床上的青瑤,以及她那半邊觸目驚心的紅斑,不由氣惱的大叫:“皇嫂,你的臉,是哪個混蛋給你下藥了?”

   她直覺以為是毒啊啥的,一直被她緊拽著小魚兒立刻接口:“是花文博那個殺千刀的害了娘,如果有一日抓住那人,一定會千刀萬剮,懸屍午門,暴曬三日。”

   小魚兒咬牙切齒的低咒著,一直拽著她的公主,也就是她的姑姑慕容星竹,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稀奇的看著小魚兒,發出驚訝的嘆息。

   “小魚兒,你好厲害啊,姑姑很祟拜你,你今年多大了?”

   慕容星竹看得咋舌,吐著小粉舌,實在難以相信,小魚兒才是一個兩歲左右的小孩子,怎麼看都有點詭異。

   小魚兒一聽她問,不經意的開口:“本姑娘?”

   她剛想說本姑娘二十幾了,床榻上的青瑤咳嗽了一聲,小魚兒立刻回過神來,摸了摸自個兒的頭,眨巴著細長的丹鳳眼,可愛的開口:“姑姑,人家不是兩歲了嗎?你看我多大。”

   說完.還故意在房間里轉了兩個圈兒,慕容星竹看著這樣子的她,小小的身子,身著一件碧荷色的小羅裙,頭上挽著公主髫,髻邊斜插著兩朵珠花,整個人粉嫩可愛,但是確實是個小小娃兒,看來是自己想多了,不過這丫頭確實有點厲害。

   “不錯,小魚兒長得和皇兄好像啊。”慕容星竹伸手捏了一下小魚兒的臉,回頭兩步走到青瑤的床榻邊,柔聲的詢問:“皇嫂,要不然我讓宮中的御醫過來,給你診治一下,看是否有辦法解決。”

   青瑤慵懶的坐起身子,淡然的搖了搖頭,這丑顏蠱,除了那個男人,怕沒人能解吧,連無情都解不了的蠱術,一個小小的宮廷御醫有什麼能力解掉呢。不過她已經想開了。

   “公主不必為我憂心了,我沒事。”

   “皇嫂?”

   慕容星竹再叫,青瑤立刻豎起一只手,她認為有必要說明這一點,臉色很認真,語氣嚴肅:“星竹,我不再是你的皇嫂,你以後不要這樣叫我,要麼喚我的名字,要麼叫我沐姐姐,隨便你了,就是不要叫我皇嫂,否則我只能假裝認不識你了。”

   “皇嫂?”

   慕容星竹嘟起嘴,本來以為皇嫂回來了,就是原諒皇兄了,沒想到她根本沒這樣想,一想到皇上最近一段時間的落寞,她不由得湊到青瑤的面前,低低的開口:“皇嫂,你原諒皇兄吧。”

   “我不怪他,從來沒有過,但是我不再是你皇嫂也是事實,請公主不要為難我。”

   關于這一點,青瑤是很堅持的,她不會放棄這點立場。

   最后慕容星竹無奈,放棄和她斗,改口喚她沐姐姐,留在沐府中陪著青瑤和小魚兒玩。

   公主慕容星竹本性活潑天真,此次遇到小魚兒,可算是臭味相投了,兩個人雖然隔著輩份,而且一大一小,但竟然玩得很投機,雖然很多時候,公主會懷疑小魚兒的那些奇特的想法是哪里來的,但是也只當她太聰明的原因,而沒往別的地方想。

   沐丞相一大早便去上早朝了,早朝過後,皇上吩咐他留下來,在上書房召見了他。

   “老臣見過皇上。”

   沐痕恭敬的給皇上請安,不知道為何,個兒個看皇上,似乎比往日更多一些凌寒霸氣,狂妄睥睨,高高在上。

   “起來吧,沐丞相。”

   高座上的弦帝一揮手,沉穩的開口,他留下沐痕,就是想打聽一下她住在沐府好不好,是否還習慣。

   “謝皇上,”沐痕起身立在一邊,上書房內一片冷氣流,令沐痕小心以戒,不知道皇上留下他所為何事,難道是因為瑤兒回京的事,不知道皇上會如何安排瑤兒,不過聽昨兒個瑤兒的話,他們之間似乎有交集,那應該不懲罰瑤兒才是。

   “她在沐府住得好嗎?”

   冷魅磁性的聲音響起,沐痕一怔,很快回過神來,趕緊回話:“稟皇上,小女正讓老臣給她重尋一處宅子,一來因為她臉上的紅斑,使得她頗為困擾,二來,她說想建一個制造軍事武器的地方,所以待會兒老臣出去辦這件事。”

   幕容流尊唇角微勾,一雙深不可測的黑眸越發的幽深,眉眼梢揚起一抹邪狂的笑意。

   這是他的疏忽了,她那樣的心性,豈能忍受得了家人別樣的眼光,如果是陌生人,倒能坦然以對,倒是家人的眸光讓她不自在。

   弦帝犀利的黑眸一閃而過的瀲灩,緩緩開口:“這事丞相不必憂心了,就交給朕來辦吧,朕一直想為她做點事。”

   “謝皇上。”沐痕叩謝聖恩,張了張嘴,終是什麼也沒有問,其實他真的想知道,皇上會如何安置瑤兒,還有小魚兒,那可是皇室的血脈。

   只是沐痕不知道,其實青瑤和小魚兒根本不願意回宮,而不是皇帝如何安置她們,一切的主導權在那一對母女的手里,不在皇上的手里,只不過外人不知罷了。

   沐痕退了出去,回沐府。

   沐府中,公主幕容星竹一直待到晚上才回宮,等到她回宮後,青院來了個不速之容,正是一身便裝的皇上,阿九和花離歌,守在外面,長亭和斷魂已經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了。

    花廳里,青瑤請了皇上坐下,莫愁上了茶水便退了出去,青瑤緩緩的開口。

   “皇上怎麼又私自出宮了,這宮外可是危險重重,皇上還是小心些的好。”

   青瑤的話音一落.慕容注尊心頭一熱,眼瞳深曲幽,緩緩的開口:“瑤兒,這是關心我嗎?”

   “算是吧。”青瑤抿唇淡笑,這男人還真會利用機會啊,不過她緊接著又說了一句:“現在我們是合作關系,只有你好了,我才會好,不是嗎?”

   “你啊?”

   慕容流尊寵溺的望著她,既無奈又可氣的樣子,不過他今晚過來,可是有正事的,臉色一凜,嚴肅的開口:“我聽丞相說,瑤兒要到外面重新找房子,是不是有這回事?”

   青瑤眉梢輕挑,不動聲色的望著他,沒想到丞相老爹連這個都告訴他了,不過他早晚會知道的,也不搖頭,只是定定的望著他,不知道他想干什麼?為了這個特地出宮一趟。

   “既然如此,不如住到皇家別宛吧,那個地方自從建起來,一直到現在都沒人住過,你和小魚兒又不想回宮,那麼就在別宛里吧,這樣至少知道你們住得好一點,我心里才會踏實。”

   “皇上費心了,這地方,還是重找吧,我和皇上已經沒有什麼關系了,住在皇家別宛里,這無論如何說不通。”

   “瑤兒,關于這一點朕堅持。”

   弦帝靜如幽潭的眸中是堅定不移的光澤,一張俊美的臉,霸氣天成。

   他認為,一個真正的好男人,該堅持的還是要堅持的,他這麼做是為了她好。

   “別忘了小魚兒是朕的孩子,朕想讓她過得好一點,這沒有錯吧,另外,你想做的那些事,沒有任何一個地方,比皇家別宛來得更安全。”

   慕容流尊的話落,青瑤認真思索他的話,倒不是他說讓小魚兒住得好的話,而是她所要做的事,只有皇家別宛更安全,那里面的地方,又大又寬敞,不管做什麼事,都很方便,而且皇家的地方,任何人不敢擅闖,確實比別處隱蔽便利得多。

   “好,不過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不得進來。”

   “這一點朕可以保證。”

   慕容流尊見她松口了,心底放松了一些,只要想到她們住在別宛中,他心里便放心一些,他不希望她們母女二人受到任何的傷害,雖然以她現在的能力,未必有人能傷得了她,但是他總想著為她做些什麼。

   “行,”青瑤點頭,既然有現成的好地方,何樂而不為,和皇上定了這件事,還有另外一件事。

   “皇上還是召朝中的大臣,商量統一七國的計策,眼下最緊要的是朝廷能調派出多少兵馬,這些兵將,要重新操練,至少要三到六個月的時間,在這期間,我們先拿下凰轅國。”

   “拿下凰轅國?”慕容流尊黑瞳幽深的望著青瑤,不知道她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瑤兒的意思是?”

   “三方同時進行,一,兵工廠馬上上位,建造各式戰爭中可用的武器,當然這武器我們是收錢的,到時候會把數據給皇上的,二,立刻調派出二十萬的兵馬,重新操練,我會列一份訓練計劃給你,另外會把鳳宸宮的幾個人派過去協助你們,也許朝廷的將士已經很好了,但是我還不清楚,他們是否能足以擔當大任,所以必須要讓我看到真正的能力。”

   “這第三嘛?”

   青瑤停了一下,微蹙了一下眉,淡淡的開口。

   “我不用一兵一卒可以幫你拿下凰轅國。”

   她此言一出,弦帝的臉色罩著一層暗芒,黑瞳放大,好久才恢復平靜:“瑤兒?你要如何做。”

   她向來不是說大話的人,既如此說,必然能辦到,而他相信她,只走是不知道她會怎麼做。

   “知道莫憂嗎?”青瑤拾頭望向弦帝,那俊美的容顏上,神色未動,眼神越發的幽深如潭,靜靜的等著她接下來的話。

   “他是凰轅國的七皇子,老皇帝囑意的皇帝人選,我只要助他拿回皇位,讓他們凰轅國交降書,成為弦月國的附屬國就行。”

   青瑤神色淡淡的,臉上籠罩著智慧的光芒,清眸含威,此刻看她,絲毫不覺得她臉上的紅斑能影響到她,就是這樣的她,也是耀眼的一個人。

   不過皇帝有些擔憂:“可是莫憂得了皇位,未必真的願意歸順,而且他剛登位便歸順于弦月,凰轅國的人怎麼說他?”

   青瑤慧光一轉,勾唇輕笑:“我沒說讓他現在就對外宣布歸順,這只是局限于他和我兩個人之間的協議,而明面上的事,是我幫助了他,我們兩家合作攻打丹鳳國,至于他的降書,要等到一統天下之時,他才站出來,表現出歸降之態,那時候,百姓只會對這樣的君王表示感恩戴德,因為他使得他們少受戰火的茶毒。”

   青瑤的話音一落,就是為人精明的慕容流尊,也不得不佩服她這樣的頭腦了,確實是步步為營,招中有招,只不過現在就要看她如何說服莫憂了,莫憂似乎並不喜歡當什麼皇帝。

   “莫憂,未必願意回去。”

   “這就不勞皇上費心了,眼下我得到了消息,老皇帝病重了,他的父親,一直很疼愛他的,他難道不想見父親一面嗎?”

青瑤淡淡的開口,其實每個人對于親情,都有一份無法抗拒的心態,像她,像無情。

   “瑤兒的消息好快啊。”看來這個鳳宸官的消息挺快的,一定有很多人布在外面,而他也是剛剛得到消息,凰轅國的老皇帝病重了,新皇即將登,只怕其他六國的人都會現身,暗處好多人應該把心思動到他的身上了。

   “弦月應該也有派使臣前住吧,這可是個好機會。”

   青瑤勾唇而笑:“就讓我們第一次合作愉快吧,皇上準備派什麼人前往呢?”

   慕容流尊狹長的眉一挑,沉聲開口:“讓南安王帶隊前往吧。隨行的還有禮部侍郎,兵部侍郎。”

   “皇上還是安心待在皇宮吧,別總出宮,若是人出了什麼事、,何來的天下一統,”

   青瑤若有似無的關心,弦帝心里很高興,不過神色未變,很認真的思索了青瑤的話,那這一次就讓南安王前往吧,有青瑤坐陣,他很放心,而且最近南安王一直未出現,已惹起很多人的懷疑了,他自己也快悶壞了。

   “好,這次就讓南安王前住凰轅國吧,瑤兒一路上要小心。”

   “我會的。”青瑤點頭,掉頭望向花廳外面,月影已西沉,緩緩的開:“皇上該回去了,夜很深了。”

   “嗯,明兒個朕會派人來接你們前住皇家別宛。”

   “知道了。”青瑤應了一聲,看著皇上站起身,高大偉岸的身子徑直走出去,門外響起阿九的聲音:“皇上,回宮嗎?”

   幾個人來去無蹤,很快消失了蹤影。

   花廳外面,莫愁等到皇上離開,立刻閃身奔進來,恭敬的開口:“主子,現在休息嗎?”

   青瑤搖了搖頭,又坐了下來,揮揮手,吩咐:“讓莫憂進來,我有事和他說。”

   “是。”莫愁有些詫異,從來沒看過主子如此嚴肅的神情,難道是出了什麼事?不敢多問,飛快的閃身離去,把外面的莫憂叫了進來。

   “莫憂見過主子。”

   青瑤點了一下頭,掃了莫愁一眼,輕聲的命令:“莫愁,守在花廳門外,任何人不得靠近,我和莫憂有話要說。”

   “是,小姐,”莫愁越發覺得此事事關重大,心里不安,倒底是出了什麼事,一定是和莫憂有關,難道是凰轅國的事,心內一顫,也不敢多問,小心的守在花廳門外。

   “主子?”莫憂看青瑤臉上罩著一層冷霜,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一頭的霧水,不安的立在一側。

   青瑤望著他,好半天才緩緩的開口:“你的父皇病重了,莫憂,這是從凰轅國剛傳回來的消息。”

   “什麼?”莫憂的身形一趨,差點沒跌倒,父皇才多大的年紀,怎麼會病重了,前一陣子見他還很好呢,為什麼現在競然病重了,這是怎麼回事?

   莫憂想著,眼里忍不籠上一層煙霧,久久沒有說一句話,雖然說過永遠不回去,那里沒有他所要的親情,即便有父皇的疼愛,可是那愛只是把他推上了風口浪尖,可是聽到他重病的事,還是很恐慌,以后這世上唯一關愛他的人,也要沒有了,這感覺真的糟透了。

   “主子,我要回去,立刻回去。”

   莫憂叫了起來,青瑤冷睨了他一眼,不緊不慢的開口:“你回去見得嗎?如果你敢現身,他們只怕早就殺了你,還有你見皇上的機會嗎?”

   莫憂一聽青瑤話,愣住了,身子搖晃了兩下跌坐到身后的椅子上,好久反應過來,撲通一聲跪下來。

   “主子,求你幫幫我,讓我見父皇一面,以後就是給你做牛做馬,我都願意,只求你幫我這一次。”

   “好了。”青瑤冷喝,莫憂總算止住了動作,一臉無措的望著青瑤,他倒底還只有十五歲啊,心思還很柔弱,怎麼受得了這個呢?但是人只有在逆境中才會成長起來。

   “我和你談一筆交易。”

   莫憂的眼神有些迷茫?交易?主子和他談什麼交易?只要是她說,他都會去做的。

   “莫憂,我想助你拿到皇位,你願意嗎?”

   “皇位?”莫憂有些愣神,他根本不喜歡當皇帝,因為皇室向來沒有親情,他不想也不願自己的子孫以後也互相撕殺,殘鬥,那是很殘忍的一件事,不過主子為什麼這樣。

   “不過是有條件的,你必須立下降書,自願歸順弦月國。”

   那他不是賣國賊了,莫憂腦海中飛快的閃過這個念頭,臉色閃爍不定,青瑤豈會不知道他心里所想的,接著往下說:“不是現在讓你對外宣布歸降弦月,而是等將來七國一統的時候,你可以自願歸順,那時候百姓會對你感恩戴德的,而且你不想做皇上,歸順了弦月,你就是個王爺,一生逍遙自在,最重要的是,即便你不降,不代表你的那些兄弟不降,現在你父皇病重,這時候,其他國家一定蠢蠢欲動,凰轅國保得住保不住就難說了,若是落到別的國家手里,只怕凰轅國的百姓,必將受到戰火的侵略,你應該知道弦月的實力,和我的能力,還有我現在所要做的事。”

   青瑤的話音一落,莫憂打了一個輕顫,因為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相處,他知道主子若是真做起事來,心狠手辣,最重要的是制造出來的那種武器,厲害無比,只怕七國之戰,最終花落弦月,如果凰轅國真的被別的國家合並了,那麼一定會遭受戰火的荼毒。

   “如果歸順了,是不是那些百姓就不再受戰爭之苦了。”

   “是。”

   “是不是歸順了,我就能見到父皇了。”

   “是。”

   “好。”最後莫憂答應了,他只想見父皇一命,還有能夠保證凰轅國的百姓不受戰火之苦,也是他願意做的,雖然他不想做皇帝,等到七國統一了,他只不過是個番王。

   “如果我助你拿到皇位了,你立下歸降書就行,表面上不會有任何一點的改變,不過臺面上,我們兩家可以合作,攻打丹鳳國。”

   說到丹鳳國,青瑤的眼瞳陰驁寒冷,絲絲冷氣從里面冒出來,令人發顫。

   “好。一切聽憑主子的吩咐。”

   莫憂點頭,他知道主子是言出必行之人,而且她心里很恨丹鳳國,首攻一定會是丹鳳國。

   “下去吧,就在這一兩天隨使臣團一起回凰轅國。”

   “是。”莫憂退了出去,只怕這一夜,他是沒辦法睡了,因為不知道凰轅國的老皇帝怎麼樣了,身為他的兒子,他怎麼能睡得著。

   門外,莫愁走了進來,恭敬的開口:“主子.夜已徑很深了,休息吧。"

   青瑤起身,瞄了一眼莫愁心神不定的樣子,知道她關心莫憂,輕聲開口:“凰轅國的老皇帝病重了。”

   “那莫憂?”莫愁住口不再說什麼,跟著青瑤的身後住外走,長廊中燈影搖曳,月色清冷,把兩個人影拉得細細長長的,這青院完全沒有了以前的氣息,冷冷清清的,青瑤的心頭浮起愁悵,掉頭望著欄桿之外的月色。

   她在意的和在意她的人,走了一個又一個,未來還會有誰在她的身邊呢,想到這里,停住腳步回身望著莫愁,輕聲的開口:“莫愁,你別擔心莫憂,我不會讓他有事的。”

   “謝謝主子。”

   莫愁感動的開口,她確實很擔心莫憂,但聽到主子這樣說,她放心不少......

   第二日一早,皇上便派出豪華的馬車來接她們了。沐府的人全部早早起來,把她們送上車子,沐青珠和沐青香戀戀不舍的拉著青瑤的手:“怎麼又要走啊,多住兩日也行啊。”都怪小蓮和綠兒那兩個丫頭,害得青瑤不樂意住在沐府了,兩個小姐氣惱的瞪著遠處的小蓮和綠兒一眼。

   “改日再回來,或者你們想我了,過去找我也行。”

   青瑤淡然的說,雖然如此說但是誰敢沒事往皇家別宛跑啊,那個地方豈是誰想進就進的。

   沐痕倒是沒說什麼,因為女兒現在身上可擔著國家大事,很多事情要做,先皇臨死的時候,曾囑咐了他,要肋新皇統一七國,沒想到自已沒有能力完成,倒是女兒出了頭。

   小魚兒站在馬車邊,頻頻的和眾人擺手,雖然府里的丫頭有些討厭,但是外祖父和兩位姨母為人還是不錯的。

   豪華的馬車一直往城外而去,皇家別宛在狩獵場邊,這個地方乃是新皇所建,用來皇室成員,狩獵所住的上林別宛,四周風景如畫,環境清幽,而且別宛四周駐守著兵將,因此他們一行待在這里,可說是很安全的,就是做什麼也很放心。

   馬車一直駛進別宛之內,亭臺樓閣,小橋流水,好個清雅逼人的居所。

   三步一亭,五步一閣,假山林立,碧湖橫陳,岸邊花草交錯,綠樹成蔭。

   眾人一下馬車,小魚兒和十幾個孩子早興奮的飛奔而去,逛起了園子。

   莫愁和青瑤笑望著她們的身影,這時候從旁邊走過來幾個丫頭婆子,都是宮中派過來的,為首的人竟是依云,只見她恭敬的一福身子,盈盈如水的聲音響起:“娘娘,奴婢依云見過娘娘。”

   青瑤一楞,伸出一只手抬了一下,淡然的聲音響起來:“依云,以後。叫我小姐,別叫我娘娘。”

   依云一愣,立刻改口,臨來時皇上囑咐她們了,一切以娘娘的話為誰,不準違抗她任何意思,依云立刻福了身子:“是,小姐,請隨奴婢過來。”

   依云領著青瑤和莫愁,還有莫憂往上林宛的主居走去,那些丫頭婆子白的尾隨其後,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往里走去。

   自此青瑤和小魚兒住在皇家別宛,這里的戒備森嚴,皇上下了旨意,不準任何人踏進來一步。

   青瑤要隨使臣前住凰轅國,留下了小魚兒管理兵工廠的事,但因為小魚兒不懂武功,本來想把莫愁留下的,但這種時候,只留下她,怕她吃不好睡不好,只得帶著她。

   至于小魚兒的安危,青瑤稟報了皇上,皇上命暗衛冰綃帶著幾個屬下保護小公主。

   這樣青瑤總算放心了。

   冰綃留在小公主的身邊,對于小公主所做的事,很是驚訝,原來小公乃是有著異賦之人,這種事,不能走漏半點消息,否則一定會有麻煩的,因此幾個人不敢有絲毫的大意。

   皇宮上書房內。

   此時端坐著幾個人。

   除了高首的皇上,下首兩邊分別坐著南安王和青瑤,青瑤臉上罩著薄紗,除了南安王慕容流昭,一眼便認出她乃是皇后,別人卻不知,此女是誰?至到皇上冷沉的聲音響起。

   “這位乃是凰轅國的七皇子沈鈺,此次隱在使臣團之中,一起前住凰轅國,大家一定要掩護好他。”

   慕容流尊沉魅的聲音響起,南安王收斂起激動的心神,領著禮部侍郎和兵部侍郎沉聲領命:“是,皇上。”

   “另外此次出使凰轅國,一切全聽皇后的調度。”

   這一次兵部侍郎和禮部侍郎睜大眼望著青瑤,原來這罩著面紗。冷漠的女子竟是離宮出走的皇后,皇后回來了?

   兵部侍郎和禮部侍郎心里有疑問,卻不敢多問,小心的瞄著皇后,只見她神色很冷,周身罩著冰霜。

   青瑤本來想聲明自已的立場,但現在這樣的身份更有說服力,而且她也懶得糾正了,已經糾正過無數次了。

   “是。”

   此次出使凰轅國,臺面上共有四個人,南安王還有兵部侍郎和禮部侍郎,另外就是莫憂,莫憂名義上是弦月國的臨安城府尹,而且青瑤幫助他易容了。

   一行人出了宮門,上了宮門之外的豪華馬車。浩浩蕩蕩的往城門之外行去。

   此次出使凰轅國,隨行的有五百兵將,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人人身手了得,可以一擋十,而且此次使臣,每個人都身手不凡,武功極厲害,這一切都是皇上細心的安排,青瑤豈會不知,是不放心她們。

   凰轅國是弦月的臨國,此次凰轅國的皇帝病重,本該派使臣前,.兩國距離不遠,慢則半個月,快則十天,便可抵達凰轅國的京都,離京,本來這種禮節牲的東西,大家並不著急,但是身為凰轅國的七皇子,沈鈺怎能不急,他想見父皇最後一面。

   一路之上,青瑤並沒讓他費什麼神,命令手下快馬加鞭的往離京而去。

   不時有鳳宸宮的消息傳過來。

   老皇帝病情很重了。

   邊關的戒備森嚴,盤查熱切。

   大皇子控制了皇宮內,不準任何閑雜人等進入。

   這閑雜人等包括皇室所有的皇子還有妃嬪。

   五皇子領著人圍阻了皇宮,現在整個離京可謂一觸即發......

   凰轅國的皇室有兩大派,一派是大皇子,他乃是皇后的親身兒子,凰轅國最有可能繼承皇位的人,只是他生性殘暴,很多朝中的大臣不贊成立他為太子,另外一派就是五皇子,五皇子乃淑妃娘娘的兒子,淑妃背後是兵部尚書李家,那李家乃是離京的第二世家,可謂豪門深族,最重要的是五皇子為人很爭氣,在民間有口皆碑。

   一路上,青瑤已分析了其中的利害關系,要想讓莫憂登上皇位,必須見皇上的最後一面,老皇帝一直想立莫憂為太了,那麼就讓老皇帝下遺召,二件事,就是利用大皇子的手鏟除掉五皇子,這樣大皇子就犯了眾怒,而這時候,沈鈺持遺召而出,那麼正好順應了民心。

   青瑤理清了關系,讓莫愁先行一步,趕到離京伊家,這伊家雖然被貶為平民,但是在朝中的勢力還有一些,此次莫憂回來,正是他重新翻身的一次機會,他一定會使足了力氣的幫助他。

   伊家,一得到莫憂回京的消息,立刻話動起來,那伊思源馬上想到鹹魚翻身的話,不惜花錢花人力,在朝廷上下的活動著。

   等到他們一行人到達離京的時,果然如預料的一樣,其他六國的人都現身了,而且來的都是重量級的人物,這一次算是齊聚一堂了,青瑤端坐在馬車內,看著手里的消息。

   這離京有她安插下的眼線,因此有一點的蛛絲馬跡,都會傳到她的耳朵里。

   離京眼下還真成了一塊香饃饃,青羅國的長孫太子來了,萬鶴國的上官太子也來了,丹鳳國的皇太女也來了。

   皇太女姬雪?青瑤的眼眸陡的冷光乍現,唇角便了嗜血的殺機......

作者: nikonnika    時間: 2012-5-19 05:08 PM

本帖最後由 nikonnika 於 2012-5-21 03:24 PM 編輯

鳳臨天下 第一百二十三章 螳螂捕蟬 黃雀在後

   臺面上,弦月國帶隊的人乃是南安王,沒人知道這一隊所有人那聽命於那個臉蒙薄紗,看上去很普通的女人。

   青瑤衣著簡潔,和莫愁隨著南安王爺的身側,別人只以為她們兩個是南安王的婢女。

   凰轅國的禮部侍部,禮部侍郎奉大皇子的命令,來城門迎接各位使臣,並把使臣安置到城外的群宮之內,並沒有直接讓他們進城,當然這些人也不急著進京。

   這離京現在是瞬息風雲,他們所有的人只有靜觀其變,不過誰家在離京之內沒有盤根錯結的點,因此即便不進京,也知道京城現在是什麼動向。

   大街上戒備森嚴,人人小心,生怕禍起蕭牆,這種時候,還是安份守己的好。

   不時有巡城的兵將騎馬走過,這給整個離京籠罩上一層沉重,詭異莫測,風云變幻之際。

   大皇子占領了皇宮,不準任何人見皇上,連皇子皇女,還有后宮妃嬪都見不了,所有的消息都是皇后蕭氏傳出來的,真正的情況怎麼樣沒人知道,五皇子領著那些皇子皇女們圍阻在皇宮大門外,誓要見到皇上最後一面,五皇子身後有第二世家的人,因此並不俱怕皇后和大皇子。

   眼看著要血染宮牆,偏偏這時候,其他六國的使臣都陸續抵達了離京,大皇子情急之下,派出兵部侍部和禮部侍郎安頓好六國的使臣,這種時候,如果處理不好,只怕凰轅國便成了六國瓜分的對象了,因處大皇子沉著果斷的下了命令,五皇子和眾皇室的成員,沒有反對這樣的命令,家斗和國斗永遠分得很清......

   驛宮。

   弘月國的一隊人被安置在一處殿閣之內,幾個人一連行了十幾天的馬,已是很累了,便吩咐那些丫頭都下去。

   花廳之中,青瑤坐在一側的椅子上,她的身側立著南安王和兩位官員,大家的目光齊刷刷的望著皇后,雖然她臉上罩著輕紗,但是神色卻很冷,那雙清明的眸中閃過寒氣。

   “你們都坐下來吧。”

   “是,娘娘。”南安王一出聲,青瑤便蹙了一下眉,漆黑如潭的幽眸射向南安王,緩緩的開口:“在外面,不要叫我娘娘。”

   南安王錯愕了一下,領命,揮手示意其他的兩個官員坐下來,莫愁在門外守著,莫憂焦急的望著主子,看眼下這種情況,只怕父皇真的不行了,他一定要見父皇一面。

   “主子,我?”莫憂一開口,青瑤豎起手,她知道莫憂想說什麼,緩緩的站起了身,在花廳之中踱步,小小的花廳內,氣氛嚴肅,眾人一起看著那纖細如柳的身影,不知道娘娘在想什麼?

   好久,青瑤眼瞳晶亮起來,陡的停住身子,掉頭望向莫憂:“你知道皇宮內,最緊要的地方是哪?”

   “國庫,國之根本。”莫憂也很聰明,想都沒想便答出來了。

   “好,今天晚上火燒國庫。”

   沐青瑤斬釘截鐵的開口,她的話音一落,莫憂和弦月的兩個官員都睜大了眼,娘娘沒有搞錯吧,竟然想燒了人家的國庫。她究竟是想害人家,還是幫助人家,這分明是落井下石啊。

   只有南安王一言不發的望著她,眼瞳幽深,俊朗的面容上布著若有所思,唇角一冽,便是會意的笑。

   “這一招很厲害。”

   青瑤淡淡的點頭,總算有一個人懂她的意思了:“火燒國庫,大皇子執掌宮中,他的擔子一定很重,所以會派人去滅火,這時候內宮很亂,我們可以趁亂潛進皇上的寢宮去,正好見老皇帝一面。”

   “好,就這樣辦。”

   莫憂一聽能見到父皇,立刻點頭贊意,青瑤抬頭掃視了一眼對面的兩個官員,見他們一臉的不贊同,似乎生怕惹出什麼事來,臉色淡淡的開口:“兩位大人不必擔心了,你們就留在驛宮內,坐鎮在這里,以免露出蛛絲馬跡,今兒個晚上任何人拜訪都不見,就說南安王爺一路上受了點涼,休息了。”

   “是。”

   兩個官員立刻恭敬的應聲,皇上可是下旨意的,任何事都要聽命于娘娘,既然如此,他們照做就是。

   “南安王,你帶著幾個手下,夜進皇宮,火燒庫房。”

   青瑤說到這里,掉頭望向一邊的莫憂:“你把皇宮的圖紙繪一份給他,以免他出錯,燒了無關緊要的地方,只怕驚動不了大皇子。”

   “是。”

   “我和莫憂還有莫愁,扮成太監和宮女進宮,趁亂進皇上的寢宮。”

   青搖仔細的分布好任務,眾人領命:“是。”

   這時候,莫愁走了進來,恭敬小心的開口:“稟南安王爺,文三皇子求見。”

   青瑤一聽是文玉,便有點不待見他,淡淡的掃了一眼南安王慕容流昭,他和文玉原是從小玩到大的朋友,見一見也無妨,不過為免出意外,她吩咐莫憂:“你進內殿休息去吧,我也累了,就讓南安王和文三皇子敘敘舊。”

   她說完,慕容流昭便站起了身,領著人恭敬的送她進內殿,莫憂和莫愁也悄悄的跟著她的身後離去。

   直到他們三人完全進了內殿,南安王慕容流昭才掉轉身坐了下來,沉聲朝門前的手下吩咐:“請文三皇子進來吧。”

   “是,王爺,”手下恭敬的走了出去,很快領著三個人走進來,正是文玉和他的兩個手下,一走進來,便抱拳爽朗的笑起來:“流昭,好久不見了。”

   慕容流昭對于文玉,心里那叫又氣又惱,想當初他在弦月搞出來的那些事,真是讓人不省心,而且誰會想到,和他從小一起長到大的男人,竟然是云蒼國的皇子,真是讓人跌破眼鏡。

   “好久不見。”

   慕容流昭的聲音有些暗沉,淡淡的揮手:“請坐。”

   “謝了,”文玉抱拳一言謝,掉頭望向身側的兩個手下,緩緩的開口:“你們都下去吧,我和弦月的南安王爺乃乏舊識,我們好好聊聊。”

   “是,三皇子。”

   南安王一聽他此言,也不多說什麼,望了望一側的兩個官員:“你們一路上也都累了,下去休息吧。”

   “是,王爺,”所有人都退了出去,正廳里,只有慕容流昭和文玉兩個人,一上一下的坐著,四周的氣流很冷,南安王慕容流昭冷冷的望著下首長得一臉妖孽的男子,華衣墨髮,一身的尊貴之氣,懶散的歪靠在椅子上,痞痞的望著他,唇角挽出玩味的笑。

   “流昭,你在生我的氣嗎?”

   “難道不行嗎?沒想到你心計那麼深沉。”慕容流昭的臉色陰暗,這個男人的心計令他深惡痛絕,因為他的老謀深算,顯得他是多麼的無知,整日和別人稱兄道弟的,別人卻把他當傻子一樣的玩。

   他們之間只怕再也回不到從前了,因為他放不開那樣的心結,吃過一次虧的人,永遠不會再輕易相信別人了。

   “流昭,別怪我,其實我一直當你是好朋友。”

   文玉收斂起玩味,黑瞳幽深的開口。

   除了隱瞞他的身份,他和他在一起做朋友,是真心相處的,但這種時候,慕容流昭還相信嗎?

   “算了,過去的事就過去吧,不知道文三皇子過來找本王有何事?”慕容流昭不想再提到從前的事,每多提一次,只不過借以讓他想起從前有多麼傻罷了。

   文玉望著他,知道他一時之間是不可能原諒他的,但現在他不強求,順其自然吧。

   他過來,是有要事見他。

   “流昭,想必你們也得了消息,現在的離京一片動亂,我們是不是該做點什麼?”

   他的話音一落,慕容流昭眼神陡的冷寒,唇角勾出冷笑,心內暗忖,文玉啊,文玉,你還真的想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騙我嗎?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如意算盤嗎?面上不動聲色,淡淡的開口。

   “文三皇子準備怎麼做?”

   “我們兩家可以聯手,推波助讕,凰轅國亡了,我們正好分得一杯羹。”

   文玉話音一落,慕容流昭猛的起身,陰森森的怒視著他,冷蔑不屑的冷哼:“文玉,沒想到你現在這麼小人,滾吧,這里不歡迎你。”

   “你?”文玉沒想到慕容流昭如此大的火氣,當下臉色陰驁難看起來,雖然從前他做得不對,可現在他是云蒼國的三皇子,在身份上和流昭是同樣的,而且都是使臣,他過來是因為念著舊情,這是兩家都討利的事,沒想到他竟然變惱。

   文玉的臉色幽幽暗暗的,最後一咬牙,抱拳沉聲開口:“請便,隨便你怎麼樣?
真是好心沒好報,也不想想這凰轅國緊臨著你們弦月的邊境,當然是你們得利大,我們能占到多少光。”

   他說完,人已往外走去。

   正廳,慕容流昭根本不把文玉的話放在心上,他只是感嘆,所有的一切都在青瑤的計算中,只怕六國會盡快出手。

   是夜。

   月光朗朗,街道兩邊的梧桐像是被清光洗過一般,顯得格外的清亮。

   風起,微涼的風帶走初夏的悶熱,一行幾道身影小心的避開巡城的士兵,一路直奔皇宮而去。

   為首的正是莫憂,身後緊跟著南安王,和他的幾個手下,還有青瑤和莫愁兩人,她們都易過容了,連衣服都換成了宮廷專用的宮女服裝,而莫憂身著一件深藍色的太監服。

   幾個人停在皇宮高大的城牆下,青瑤一拍手,幾個人圍攏過來。

   她內斂沉穩的開口:“流昭,你一定要小心行事,千萬不能讓對手發現是我們弘月動了手腳,另外得護好自己,大火一起,你們就撤退,第一時間趕回驛宮,以免其他五國的人懷疑,還有火勢一熄,那大皇子一定會派人查探驛宮的消息,我們不能落人口實。”

   “是,放心吧。”

   慕容流昭一點頭,身形已如飛鳥,手里拿著地圖,飛快的躍上高大的城牆,他身後的幾個手下提著幾壇酒亦緊隨其後而去。

   對于火燒國庫的事,青瑤倒不擔心,因為她讓流昭帶了幾壇酒,酒這東西,易燃,只要灑在國庫四周,很快便會燃起沖天的火勢。

   她現在擔心的是凰轅國的皇帝,他是否真的病重到神智不清了,如果真的神智不清,如何讓他立遺詔呢?青瑤的眼種陡冷,沉聲開口:“我們走吧。”

   三個人躍身上了高牆,跟著莫憂的身後直奔老皇帝的寢宮而去。

   對于凰轅國的皇宮,沒有人比莫憂再熟悉了,這里是他的根啊!他母妃還沒有逝世的時候,經常領著他,在宮中散步,一路上那些太監和宮女都笑瞇瞇的望著他們,因為母妃是那種很美又溫柔的女子。

   凰轅國的皇宮,和弦月的皇宮相比,要小得多。

   所以三個人行了不大的會兒,便到了老皇帝居住的承明殿。

   只見殿閣四周不時的晃動著人影,正是扛著銀槍的御林軍,很顯然這些人是大皇子沈曄的人,此刻全都小心以戒,不敢出絲毫的差錯。

   莫憂一看到這種情況,大手一握,手齒咬得咯吱響,恨不得立刻沖上去和這些人打一頓。

   青瑤拉著他,冷眸暗示他,不可壞事,否則只怕人沒見到,還害得自己喪命。

   幾個人躲在暗處,一動不動的蟄伏著,等待機會。

   忽然,承明殿響起了腳步聲,隨之是說話聲:“你們留心點,皇上有什麼指示一定要盡快的通知我,或者大皇子。”

   “臣等知道了。”幾道身影走了出來,雖然離得有點遠,但是青瑤等三人武功很高,目力自然也不比常人,再加上月色清明,因此輕易便看到走出來的人,身著一襲大紅的鳳袍,繡著展翅飛舞的鳳,頭上盤著華麗的富貴髻,正中插著珠光耀眼的金釵,整個人雍容華貴,四十歲上下的年紀,保養得宜,看來還要年輕一些。

   她只怕就是凰轅國的皇后。

   而一路把她送出來的人,正是宮中的御醫,這些御醫彎著腰,恭敬而小心的立在殿門前,大氣也不敢出。

   誰人不知大皇子手段殘暴,已經殺死了好幾個御醫,他們這些人現在都是命懸一夕,進也是死,不進也是死,只不過是個過程罷了,是現在死,還是事後死。

   青瑤望著皇后離去,眼瞳閃過凌寒的暗芒,本來她一直想不明白,為什麼皇上病重,可以保持了這麼多天,原來是皇后和大皇子讓他熬著,他們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而這些御醫一定深受其害,所以每個人都是一臉的苦悶相。

   三個人靜靜的等著,不大的功夫,便有御林軍的聲音響起來:“不好了,國庫那邊著火了,快,去救火。”

   果然如青瑤預料的那樣亂了起來,因為宮外沒法調人進來,而宮內的人手不夠,只要那邊一起火,這邊所有的人都要趕過去救火,只留下少數一部分人守著……

   此時不動,更待何時,青瑤一揮手扔出一塊小石子,那僅剩的幾個御林軍緊張的到西邊去檢查。

   青瑤一揮手,三條人影,好似鬼魅之影,瞬間竄進了承明殿,只見殿內一個太監和宮女都沒有,所有人都被撤了下去,看著這樣的狀況,青瑤預估,只怕老皇帝的病不單純,所以大皇子沈曄才會將多余的太監和宮女攆出了承明殿。

   寢宮,此時圍著幾個御醫,輪流的上前一步勸解皇上。

   “皇上,你還是下旨吧,別受罪了,臣不是貪生怕死,只是看您被他們折磨著難受啊。”

   其他人點頭,確實是這樣,大皇子和皇后娘娘轉番的對皇上用藥,害得皇上骨瘦如柴,生不如死啊,他們心痛啊,其實說起來,他們這些人也活不了了,因為大皇子若是坐上皇位,必然會殺人滅口的。

   莫憂一看這種光景,早忍不住的怒斥:“混帳,你們對我父皇做了什麼事?”

   他一出聲,寢宮之中的御醫和皇帝的貼身太監嚇了一跳,飛快的掉轉身,竟是一個陌生面容的人,身著太監服,正怒睜雙目盛冷的瞪著他們。

   青瑤沉聲開口:“這是七皇子沈鈺,大家不要驚慌。”

   “啊,”幾名御醫一征,回過神來,沒想到竟走七皇子,當下惶恐的跪了下來,顫抖著開口:“老臣等見過七皇子。”

   “你們對父皇做了什麼?”

   莫憂飛快的上前立在父皇的床榻上,只見幾個月前還身體健康的父皇,此時時骨瘦如柴,緊閉著雙目躺在床榻上,臉色臘黃,那氣息若有似無,莫憂的眼淚一下子落了下來,淚水浸濕了他的面容,立在他身後的太監趕緊遞上帕子,莫憂接了過來,一擦臉,露出本來的面貌,真是七皇子沈鈺,那老太監撲通一聲跪下來,心痛莫名的叫起來。

   “七皇子,你可回來了,皇上他一直念著你呢?要不然早撐不過去了。”

   不知道是老太監的話起了反應,還走皇上和兒子的心靈感應,那一直昏昏迷迷沉睡的人,竟睜開了眼,眼中大放奇光,緊盯著立在床榻邊的沈鈺,嚅動著唇,好半天才出聲:“鈺兒,你回來了。”

   “是,父皇,這是怎麼回事啊?”

   沈鈺跪了下來,伏在父皇的床榻邊沉沉的哭了起來,老皇帝心疼的伸出枯瘦的手摸著沈鈺的頭,總算心滿意足了:“鈺兒,你回來,父皇就心滿意足了,只是有誰可以保護我的鈺兒登上大位呢?”

   他雖然只剩下一口氣了,可是對于宮中眼下的情形還是了如指掌的,就算有遺詔,只怕鈺兒也不能如願登上皇位,因為這宮內宮外,他並沒有多大的實力啊,皇帝睜著大大的眼晴,胸口上下的起伏。

   青瑤看著眼前的狀況,趕緊上前一步,沉聲開口:“事不宜遲,沈鈺,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到時候他們闖進來,你父皇和你的心血都是白費了。”

   青瑤一說話,那老皇帝掉頭望她,喘著氣問沈鈺:“她是何人?”

   “她是兒臣的救命恩人,兒臣和父皇提過的。”

   沈鈺抽泣著指著青,那老皇帝一個激動,掙扎著想說些什麼,可是越激動越開不了口說話,青瑤知道他想說什麼,飛快的開口:“你是想讓我保護沈鈺,是嗎?”

   皇帝點頭,臉上露出一抹欣慰,這女人很聰明,雖然臉上罩著一層面紗,但是眼晴露出慧黠的光芒,一看就不是凡人。

   “現在我們需要你的聖旨,這樣沈鈺才能順利登上皇位。”

   老皇帝也知道眼下事態嚴重,當下用手摸索著往胸前伸,一直侍候著皇上的老太監知道他的動作是什麼意思,飛快的上前幫助老皇帝,從龍袍的前襟用力的扯出一塊錦帛來,原來這老皇帝早就有防備,竟然早就準備好了遺召,還藏在貼身的龍袍中,那老太監一拿出錦帛,就交到沈鈺的手上。

   “七皇子,這是皇上的聖旨,他一直藏在身上。”

   一個帝皇竟然和此防備自己的兒女,還真是可悲。

   寢宮之中罩著濃濃的悲涼的氣息,沈鈺再次哭了起:“父皇,父皇。”

   忽然,青瑤威受到由遠至近的腳步聲傳來,不好,有人過來了,一定走是大皇子沈曄懷疑這件事了,青瑤飛快的掉頭打量著寢宮,最後把眸光移向皇帝身下的床榻下面,皇帝雖然病重,但是大皇子還沒膽大到私自搜查這寢宮。

   因此沉著的出聲:“快,躺到床下面,有人過來了。”

   她的一言落,寢宮內的人人心驚,莫愁搶先躲了進去,七皇子沈鈺仍在傷心,青瑤飛快的一拉他,往床下鑽去,三個人縮了進去,只聽到如涼薄如寒冰的聲音響起:“如果你們不想死的話,統統的閉嘴。”

   幾個御醫和皇帝的貼身太監總管,都輕顫了一下。

   大氣也不敢出,這時候誰敢多說什麼,而且這女人的話有點道理,現在聖旨在七皇子的手里,如果七皇子順利登基,他們這些人一個都沒有事,相反的大皇子登基,他們這些親眼目睹了他謀朝奪位的人,一個都別想活。

   幾個御醫一看青瑤等藏了起來,都松了一口氣,擦著臉上的汗,每個人都覺得極疲倦。

   那宮中的太監總管一看他們幾個仍然跪著,忙心急的開口:“快起身,還跪著干嘛,該做什麼做什麼,別光想著了。”

   “是,是,”為了活命,幾個人回過神來,立刻站起身,圍到床榻邊去,這時候,皇上再次昏睡了過去,太監總管收拾好他的龍袍,他的面容雖然和先前一樣枯瘦,但是神態安詳得多,幾個人心知肚明,皇帝總算完成了心願,才會如此安定吧。

   幾個人正想說些什麼,身後的腳步聲飛快的響起,有人闖進了寢宮。

   青瑤一豎手示意莫愁和莫憂兩個人屏住氣息,這大皇子只怕武功不弱,因此她們自然要小心。

   闖進來的人,果然是大皇子沈曄,一張國字形的臉上,此時罩著陰鶩冷酷,眼瞳腥紅,唇角緊抿,可看出他的心情憤怒到了極點,一走進寢宮,冷寒的開口。

   “有人進來過嗎?”

   幾個御醫一看走進來的人,撲通一聲跪下來。

   這時候青瑤也很擔心,這些御醫不會因為害怕而露出蛛絲馬跡吧。

   好在很快便響起其中一個御醫的聲音:“大皇子,我們一直安安份份的待在這里,一步也沒離開過,皇上還沒醒過來,臣等沒有大皇子的旨意,不敢離開。”

   “嗯。”大皇子沈曄懷疑的冷睨著幾個人,看他們膽顫若驚的樣子,確實不太像敢隱瞞他的人,可是今兒個晚上,國庫那邊著火是什麼意思,究竟是誰在暗中動了手腳,現在其他六國都虎視耽耽的盯著凰轅國,還有暗處一直未出現的七皇子沈鈺,那個小子不能小瞧了他,所以他要越發的小心。

   “好,父皇還沒有醒過來嗎?再給他加藥。”

   他的聲音一起,躲在床下的沈鈺臉都氣綠了,差點沒沖出去,這時候,青瑤緊捉著他的手,眼神冷瞪著他,沈鈺才沒做出什麼驚險的事來。

   “是,大皇子。”

   大皇子沈曄隨意的在寢宮內踱步,最後確定寢中之內確實沒藏人後,才領著人轉身離去,現在他要立刻派人進驛宮調查一下,看看是不是其他六國使的壞,想燒掉他們凰轅國的國庫,這樣他還未登基,便走向亡國之路了。

   大皇子一走,幾個老御醫才敢顫抖著起身,沈鈺也想出去,不過青瑤制止他了,因為外在這種時候,大皇子沈曄不可能不防,他們還是小心一些的好,這樣想著,過了一會兒,果然又有腳步響起,那些剛起身的御醫再次嚇得撲通一聲跪下來:“見過大皇子。”

   “好了,你們起來好好侍候父皇吧,如果有任何的消息,立刻通知本殿。”

   “是。”幾個人同時應聲,等到大皇子離去,這一次是真的走了。

   青瑤領著莫愁和莫憂出來,那幾個御醫又要再跪,因為眼前可是七皇子沈鈺,還是未來的一國儲君。

   沈鈺一伸手阻止了這些人的動作,心痛的沉聲:“父皇對你們不薄,你們一定不要再折磨他了,讓他安靜一些吧。”

   “是,臣等遵從七皇子的旨意。”

   幾個人領命,莫愁掉頭望了望外面,庫房那邊的火滅了,那麼現在外面的御林軍一定很多了,她們三個怎麼出去啊?

   “小姐,現在怎麼辦?外面一定很多人守著,我們怎麼出去?”

   青瑤眉頭一皺,計上心頭,掉頭望著立在床榻前的太監,緩緩的開口:

   “你出去,就說皇上的氣息越來越弱,這可怎麼辦?那些御林軍一定會有一部分人進來觀現看,我們趁著空檔出去。”

   “是。”皇上的貼身太監一直跟著皇上,看到皇上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心里早就不滿大皇子的行為,也不覺得害怕,應聲走了出去,青瑤三個著他出去,藏身在大殿的一角。

   看著那太監走了出去,很快殿門外便響起錯亂的腳步聲,一批御林軍跟著那公公走了進來,往寢宮而去。

   青瑤一揮手領著莫愁和莫憂往外而去,夜已經很深了,外面值守的御林軍東倒西歪的,剛才救火了,每個人都累得夠嗆,哪里還有精神值守,這時候青瑤一摸頭上的琉珠,打了出去,發出一聲響,果然引得幾個人全奔了過去,而她們三個,便順利的出了承明殿......

驛宮。

   南安王慕容流昭,一直端坐在正廳候著她們,一顆心吊在嗓眼子了,生怕出什麼事,現在看到他們三個安然無恙,才放下心里。

   “沒出意外吧。”

   “沒有,”青瑤端坐到桌邊,莫愁俐落的給她倒了一杯水,也給沈鈺倒了一杯,自從看過父皇後,他就沉默著。

   很明顯,凰轅國的老皇帝是大皇子迫害的,大概他知道皇帝囑意的繼位人選不是自已,所以心里焦慮,再加上朝中那麼多大臣的反對,因此才會使得他孤注一擲......

   南安王慕容流昭深幽的眼神從青瑤的身上移到一側沈鈺的身上,他那年輕俊美的臉龐上,此時罩著死氣沉沉的氣息,整個人好似木偶一般,似乎是傷心過度了。

   “七皇子別太傷心了。”

   現在莫憂的身份乃是七皇子沈鈺,也許過不了多久,他就是凰轅國的新皇......

   七國中最年輕的帝皇,只有十五歲便登基,確實太年輕了一點。

   “莫愁,送他回房去休息吧。”

   青瑤揮了揮手,他需要好好的休息,雖然傷心,但是有些事還在繼續進行中,老皇帝是必死無疑的,好在他最後算是走得安詳,因為終于把皇位傳給了自己中意的兒子,至于剩下來的事,他已沒有多余的精力去想了。

   花廳里,一片安靜。

   慕容流昭的眼種凝重的落在青瑤的身上,這個女子,就像天地間的一抹傳奇,從他最初的一巴掌扇暈了她,似乎所有的一切都脫離了原有的軌跡,她是原來的那個她嗎?那麼為何要處心積慮的裝花癡,演白目,如果不是原來的,她又是怎麼回事?

   南安王心里起起伏伏的,臉上的神情未變,緩緩的開口。

   “你還好吧?”

   語氣里是真摯的關心,濃厚如酒。

   青瑤點頭,輕紗罩住了她的臉,使人看不真切她的神情,只一雙黑瞳爍爍生輝,淡淡的開口:“夜深了,南安王爺去休息吧。”

   “青瑤,本王想和你說一件事。”

   青瑤聽到他的聲音有些異樣,奇怪的停住身子,回首望他,只見他俊美如玉的臉上布著糾結,好久才出聲:“原諒皇兄吧,回宮中去,至于西門新月,皇上會把她賜進南安王府的。”

   為了她能開心一點,他不介意接受自己不喜歡的女人,只求她和皇兄能少一點波折,一個是他敬重的皇兄,一個是他喜歡的女子,他雖然心痛,但仍希望他們幸福。

   對于慕容流昭說的事,青瑤倒是挺詫異的,難道南安王喜歡西門新月,雖然他可能喜歡,那麼西門新月呢?如果她記得不錯,那個女人可是心高氣傲得很,怎麼可能會進南安王府呢?

   “這事和我沒關系,那是皇上的事,如果你喜歡西門新月,和皇上說去。”

   青瑤說完,轉身走出正廳,進自己的寢室去休息。

   正廳里,南安王俊逸的臉上滿是痛苦,尤其是她最後一句,他喜歡西門新月。

   他怎麼可能喜歡西門新月,只是那一晚喝醉了酒罷了,才會做出了破壞人家女子清白的事,是男人就該擔起自已的責任,所以他只能接受著。

   曾聽皇兄說過,青瑤期盼的感情是那種一生一世一雙人的,他這樣的人再也沒有機會了。

   因為南安王府里不但有了李小婉,還即將有西門新月。

   而他從來沒想過要那麼多的女人,為她,他曾經想過此生有她足矣,可是世事難料啊。

   正廳里,南安王心里很痛,苦澀的滋味漫延在嘴里......

   因為拿到了遺詔,短時間之內沒她們什麼事了,所以青瑤舒舒服服的睡了一個懶覺,既沒有人驚動她,也沒有人吵到她,倒是難得的睡了個懶覺。

   起來的時候,已是日上三竿了,莫愁進來侍候她,順帶稟報了她一件事:“南安王被人請了過去,說是六國要齊聚一堂,商量大事。”

   青瑤塵在床上未動,臉上罩著冷笑,所謂的大事,不就是想攪混了凰轅國的天嗎?好讓他們坐收漁翁之利,每人分一杯羹嗎?

   莫愁稟報完,見主子沒什麼動靜,一時不敢出聲。

   青瑤一邊撫摸著自己如云的秀髮,一邊沉聲開口:“通知伊恩源秘密來見我,另外,把鳳宸宮的人全部調過來待用,再加上我們此次帶來的五百精兵,應該可以控制這混亂的場面了。”

   “主子?”

   莫愁喚了一聲,心里很感動,看到沈鈺那樣傷心,她心里很不好受,真的想幫助他,幸好主子一直在幫助他。

   青瑤抬首望了一眼莫愁,知道她在想啥,倒覺得有些愧意,淡淡的開口:“莫愁,我不是在幫他,只是在幫自已,你知道嗎?也許我才是最吃人不吐骨頭的那一種人。”

   莫愁知道主子指的是什麼,可是對于她來說。

   “我在意的是莫憂,只要他好好的便成,別的什麼名利都是次要的。”

   “嗯,你能這麼想那就好,去辦事吧。”

   “是,主子,”莫愁點頭出去了,房間里青瑤一個人慵懶的歪靠在床上,一動也不想動,這次出來,人手帶得少了,不夠用了,看來以後要多帶兩個人。

   伊思源得了莫愁的消息,馬不停蹄的趕了過來,面見青瑤。

   這一次可是伊家翻身的機會,本來他還以為伊家永遠成為歷史了呢,上次沖撞了三皇子陛下,破壞了兩國的友好之盟,皇上一怒之下廢了他的官位,沒想到這麼短的時間內,大皇子竟然想謀朝奪位。

   雖然青瑤罩著面紗,看不到她的臉,但伊思源知道她是誰?

   也知道這個女人很厲害,可謂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上次她輕易的把七皇子帶出去,就是實例,本來以為無情才是厲害的,沒想到卻是隱在無情身後的她。

   她究竟是誰,她隱身的乃是弦月的使臣團。

   上次和文三皇子一路,這次竟又能和弦月一路,這女人真恐怖,不過正因為她非凡的能力,所以伊思源相信,這一次沈鈺一定會登上大位,不過她究竟會從中得到什麼樣的好處呢?

   伊思源想了好長時間也沒想透這個......

   不過也容不得他多想,正廳里,沐青瑤淡淡的開口:“伊大人請坐。”

   伊思源一顫,慌恐的開口:“不,不,小民只是一介平民,擔待不起這樣的稱呼。”

   “如果七皇子登上大位,伊大人怎麼可能還是個小小的平民,只怕是高於人上人的位置了。”

   她說括的聲音帶著揶諭,清悅的響在正廳里,伊思源卻被這麼大的餌給釣住了,沉聲的開口詢問:“.不知道姑娘準備怎麼做?”

   “先給你看一樣東西。”

   青瑤說完,一揚手,一道明黃的光劃過,有東西落到伊思源的手上,伊思源只覺得手心一沉,明黃的錦帛,一看到這種東西,即使沒打開,他的心頭也忍不住狂跳起來,難道這是遺詔,不可能啊,遺詔怎麼會在她的手上呢?

   伊思源迫不及待的打開錦帛,果然是遺詔。

   立刻激動得臉都紅了,飛快的走前兩步,恭敬的把錦帛送到沐青瑤的手邊,緩緩的開口:“現在姑娘想讓我怎麼做?”

   “我派人拿著這遺詔和你一起去見那些官員,你看能調動凰轅國京都多少兵馬,能調多少調多少,眼下大皇子和五皇子僵持著,我們不動,二虎相斗,兩敗俱傷,等到他們傷了,我們再出手,豈有拿不下皇位的說法。”

   青瑤淡淡的口氣,看得伊思源心驚膽顫,這女人牛,太牛了。

   他絲毫不敢大意,恭敬的重首:“是,姑娘。”

   “嗯,你先回去吧,今天就把京里可靠的人列一下,晚上的時候,我便讓人帶遺詔和你一起去那些願意靠過來的大臣家里走一遭,聽說,有很多大臣不滿大皇子的行為,現在不少大臣支特五皇子登皇位,但是五皇子並沒有遺詔,所以你要好好利誘一番,我想,利益面前,沒有誰是講究親情的,而且五皇子手中的人,大都是各位大人的勢力,那些人如果願意靠過來,你告訴他們,等到大皇子出兵的時候,那些人退出局中,相信五皇子就會不堪一擊,到時候,大皇子出位,但是他的惡名一定很重,那時候就是七皇子出頭的時候了。”

   青瑤說完自己的思謀,那伊思源就差膜拜到地了,不是一個牛字足以說明他此刻澎湃的思想了,誠惶誠恐的開口。

   “那小民先下去了。”

   “嗯,回去吧。”

   等到伊思源走出去,莫愁走了進來,恭敬的稟明:“我已經發消息給鳳宸宮的人了,最快明天便可抵達京城。”

   “是,這一次就是鳳宸宮揚名天下的時候。”青瑤淡淡的笑,輕紗飄動,整個人很柔美。

   有誰知,她才是主控今天一切事變的人,那麼云淡風輕,與事無關的樣子。

   南安王一回來,便請了青瑤和兩位大臣密談,關于這次六國使臣會面,由萬鶴國的上官昊和青羅國的長孫竺為首,主導了這樣的事情。

   六國分派出兩幫人,一幫前去秘密見五皇子,另一方的人求見大皇子。

   青瑤聽了南安王的話,不由得好笑,當初她們弘月和丹鳳國起沖突,這一幫人不就是如此做的嗎?現在竟然又故伎重施,只不過她不上當,不代表那兩個野心的男人不上當。

   “我們弦月支持哪一方?”

   青瑤淡淡的問,既然人家表明了態度,慕容流昭不是傻子,當然不可能在這時候,置身事外。

   慕容流昭一聽青瑤的話,知道她認同他的做法,把解釋的話,生生的壓抑了下去,沉著的開口:“我們支持五皇子一方。”

   青瑤不置可否,不管支特哪一方,都只是臺面上的事罷了,真正登上皇位的會是七皇子沈鈺,只要她想,就不會允許任何節外生枝的可能。

   “這件事先這麼進行著吧,你什麼都不用做,讓那幾家去用心計,我們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青瑤的聲音很輕,卻帶著風雨欲來的風暴,慕容流昭一怔,思緒有點恍神。

   她真是一個奇特的女人,天下間只怕再也找不到第二個人了,想到這,既愁悵,又心酸,不過他什麼都沒有表示。

   “那我們按兵不動。”

   他請示青瑤,青瑤搖頭,她今晚另有任務派給他。

   “流昭,讓耿寒帶著遺詔,跟著伊思源走一趟,看看他能拉攏多少人馬,這時候,人越多越好,我們必須在那一天控制好所有的局面,不準出半點的漏洞。”

   “是,我這就去吩咐。”

   南安王領了命,接過青瑤手中的遺詔,親自去吩咐耿寒,務必把這件事辦好,等事情辦妥了,帶著遺詔回來,不能丟失了。

   耿寒領著兩個人閃身離去,直奔離京城內,伊府而去。

   晚上,六國使臣,包括南安王在內,共分兩路,閃身進了離京城。

   離京城內一片肅殺,瞬間風云,大街上人人自危,除非必要,否則絕不出家門半步,所以整個街道之上冷冷清清,日落閉門,青樓楚館之中冷冷清清,一個人影也沒有,和往日熱鬧的景象相比,直叫一個凄涼。

   六國的使臣,都是些厲害的人,豈會被困住。

   因此輕而易舉的見到了五皇子和大皇子。

   五皇子沈軒,為人很精明。

   大皇子沈曄,生性多疑,因此兩方人馬出面,都沒有得到正面的答復,但是現在劍在弦上不得不發,大皇子封鎖了皇宮內的消息,父皇究竟怎麼樣了?沒人知道,有腦子的人都可以想像得出來。

   皇帝被大皇子迫害了,也許現在還沒死,但他在等遺詔,只要皇上一受不了他的折磨,他就會得手了。

   所以事不宜遲,不能再拖延了。

   天邊吐青芒,皇宮內外發起了血戰,本來五皇子手下的兵將眾多,絕不會輕易的被打敗的,可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到最後很多人撤走了,五皇子手中,只有一部分的兵力,一下子就勢單力薄了起來,而且大皇子背後有皇后蕭家的人,蕭家不知道從哪里,調來了兩千兵將,從外圍圍攻了五皇子,五皇子被殺于內宮之中,他領著的兵將全部投降。

   血染紅了整個皇宮,宮墻內外,一片妖嬈的紅。

   太陽從天邊升起,四周一片詳和。

   諾大的皇宮里,御林軍在打掃戰場,一具具屍體抬了出去,清理乾凈。

   自古勝者若王,敗者為寇,誰也沒想到,五皇子會如此不堪一擊,除了青瑤和弦月國的人,其他國家的人都想不透,本來以為會戰個魚死網破的,可誰知道,五皇子竟然輕而易舉的殺死了,這其中似乎透著詭異。

   最後冒出來的兩千兵將,究竟是什麼來頭?

   皇后的娘家人,手里根本沒有兵權,皇上早防著他們了,又怎麼會有兵將落到他們的手里呢?那麼這兩千人是從哪里冒出來的,眾人不解......

   不過也沒有時間讓他們疑惑了,因為老皇帝駕崩了,新皇要先登基,然後按照祖制,停靈,奠天等一系列的活動。

   六國來的使臣,本來是想渾水摸魚,分得一點好處的,這下倒好,成了賀喜新皇登基的使節了。

   禮部侍部領著凰轅皇朝的另兩名官員,把六國的使臣請到光明正太殿,觀摩新皇登基大典......



鳳臨天下 第一百二十四章 連環計.一舉三得

    光明正大殿,門前有寬大的廣場,此時廣場上林立著身著銀色甲胄的御林軍,神恃肅殺,冷清,緊盯著廣場之上的動靜。

    因為這是一場不光明的登基大典,所以即便登基了,大皇子仍然放心不下,以防有什麼突發的狀況,因此囑咐了御林軍頭目,如果有人膽敢擾亂登基大典,格殺勿論,不管是哪一國的使臣參與進去都不行。

    四周是御林軍分布,場面甚是威嚴華麗。

    六國使臣分布在兩邊,渾厚的奏樂響起,只見從廣場下方的層層石階之下,走上來兩隊身著華麗宮裝的宮女和太監,低眉斂目的捧著吉祥之物,一直走到光明正大殿前,兩隊人,魚貫而分,分立在六國使臣的面前。

    然後是儀仗隊,聲勢浩大的奏樂之聲,絲毫透不出所謂的喜慶,相反的透著一股死亡的窒息之氣。

    因為這里剛剛經歷了血的洗禮,雖然打掃得乾乾凈凈,可是四周遍布的紅綢,就好像那揮之不去的妖紅。

    最後是五百御林軍,整齊有序的步法,踏地有聲,身著閃光的銀色甲胄,手上的銀槍灼灼生輝,顯示出這些人的不同凡響,這五百精兵走了過來,和那些宮女儀仗隊一樣,分列在兩邊,站在最前面。

    最後出現一輛華麗的八人軟輦,金色的紗蔓罩住了里面的光景,若隱若現的可看出里面端坐一人。

    八個小太監步伐輕松的把軟輦抬了上來,端端正正的停在廣場最正中,那軟輦後面有八名華衣的宮婢,立刻上前一步,輕挑起金色紗蔓。

    柔媚的聲音響起:“皇上,請下輦轎。”

    一道明黃高大的身影下了軟輦,出現在眾人的眼斂中。

    青瑤也在六國使臣之列,此刻穿透層層霧障,冷然的打量著那高高在上的男子。

   身著盤龍緙絲龍袍,腰束同色系的玉帶,金冠束髮,整個人看上去尊貴不凡,只是他的眉宇間自有一抹戾氣,眼瞳赤紅,令人不寒而慄,心驚膽顫。

   這人只怕不是帝才,若是凰轅國真的落到他的手里,最終也是被別國瓜

   分了。

    青瑤把視線收回來,移向最後面的一班大臣身上,不知道這些臣子之中有多少人是真心支持大皇子登基的,唇角勾出冷笑,掉頭望向一側的莫憂,也就是沈鈺,他先前易容進了這里,現在已恢復了真正的面貌,為怕有人認出他,所以他一直低著頭,好在這時候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新皇的身上,沒人注意到角落里的他……

   禮儀官站在正大光明殿門前的白玉石階正中,高聲的呼叫:“朝拜新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大皇子沈曄滿目華光,站在光大正明殿前,接受百官的朝拜。

    禮儀官聲落,領先一步跪拜下來,御林軍跪了下來,銀槍放在一側,宮女和太監跪了下來,手中的吉祥物擺放在一邊,六國的使臣,也緩緩的彎下腰,施禮,最後只剩下滿朝文武百官,只見他們看著廣場四周的人都跪了下來,面面相覷,一個兩個,有好幾個人跪了下來。

   但還有好多人未曾跪下,抬首迎視著新皇,新皇帝的面容有些陰驁,冷沉著臉怒視著這些人,那隱忍的怒氣,遍布在眼底,一動不動。

    這時候有太監的聲音響起:“太后娘娘駕到。”

   隨著一聲落,一隊宮婢簇擁著一個雍擁華貴的女子走了過來,此人正是當朝的皇后,即將貴為太后的女人。

    只見她臉色陰暗難明,怒氣沖沖的走進廣場,站到新皇帝的身邊,一雙黑瞳射出懾人的狠光,陰森森的從哪些大臣的臉上掃過,最後厲言而語。

    “大膽,為何不朝拜新皇。”

    正一品大學士,趨步上前,緩緩的對著皇后施了一禮:“按照祖制的規矩,這新皇登基,必須有皇上的聖旨,或者遺詔,大皇子雖然仍是嫡出的,可是沒有先皇的遺詔,很難令臣等信服。”

    蘇大學士在朝中德高望重,此言一出,群臣嘩然,紛紛點頭,一時間那些大臣根本不去看皇后和新皇的臉色,只顧著議論紛紛。

    皇后大怒,陡的冷喝:“蘇大學士,依照你的說法,那麼誰才能登上這皇上的寶座,要知道皇上得了惡疾,哀家是心念皇室的人,才會不讓其她人靠近先皇的身邊,哀家一直陪在先皇的身邊,先皇昏迷不醒,最後駕崩,依舊蘇大學士的說法,那麼這凰轅國即不是無主了?”

    皇后的厲言一落,那些大臣面面相覷,最後從這些大臣中走出一人來,沉聲開口。

    “稟皇后,臣等是見過遺詔的人,先皇臨終之時留下了遺詔,而且先皇立七皇子沈鈺為未來的儲君,並不是大皇子。”

    這說話的人乃是二品的大員,工部侍郎。

    他的一言落,好似石沉湖心,光明正大殿前,太監和宮女還有御林軍,齊刷刷的抬頭,迎視到新皇嗜血的面容時,嚇得刷的垂下頭。

    諾大的空間里一點聲音都沒有。

    新皇沈曄陡的怒喝:“來人,立刻把蘇大學士和工部侍郎拿下,膽敢以下犯上,妖言惑眾,定斬不赦。”

    新皇的此舉,無疑使自己的人格越來越低,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了新皇上是個殘暴不戾的人,六國使臣看著眼前的僵局,個個滿臉的興味。

    這又是唱的哪一齣啊,七皇子沈鈺,又是何人,這個人物一直沒出現啊,怎麼會當皇上呢?

    廣場上的御林軍,本來就是沈曄的人,因此一聽到新皇的話,立刻從兩邊沖了過來,如狼似虎的直撲向蘇大學士和工部侍郎,不過還沒拿下來的時候,忽然從僻靜的角落里,一躍而起的拭出一個人來,冷魅肅殺的聲音響起。

    “大膽,誰敢動當朝的大學士和工部侍郎。”

    說話的人正是沈鈺,他玉身長立,身著白色的錦袍,頭上的墨髮用玉管挽起,輕潤如暖玉,一看到七皇子,眾人只覺得心頭被光籠罩住一樣,人心瞬間偏移了幾分。

    蘇大學士和工部侍郎,以及和五皇子交好的官員,飛快的跪下來,恭敬的開口:“臣等見過七皇子,見過皇上。”

    “起來吧。”

    “是,皇上。”

    沒想到文武百官,竟有一大半的人擁戴七皇子為新皇。

    沈曄沒想到七皇子竟然進宮了,還隱身在使臣中,臉色難看極了,周身的狠戾,他到手的皇位豈會讓人得了去,當下大吼起來:“來人,拿下這逆賊,就是他害死了父皇。”

    御林軍飛快的拿著武器沖了過來,沈鈺陡的一聲冷喝:“誰敢,遺詔在此,生事者,就是謀逆之賊,處死。”

    七皇子沈鈺雖然年輕,可是經過這一系列的洗禮,一夜之間似乎整個人成熟穩重起來,而且想到大皇兄害死了父皇,他的心便不能平靜,眼瞳陰暗,臉色冷寒,唇角掛著嗜血的妖氣,他一定親手逮住這惡人,拿他的腦袋奠父皇的亡魂。

    七皇子沈鈺的話音一落,那蘇大學士領著一幫人立刻護圍到七皇子的身側,和皇后對恃著,當然也有一部分人支持大皇子和皇后,只是現在有遺詔出現,大家誰也不敢亂動。

    現在的場面變幻莫測,一招錯,招招錯,人人小心以戒。

    皇后和大皇子的身後有一大批的御林軍,而七皇子沈鈺的手下有朝中一半以上的大臣,因此場面僵持住了。

    六國的使臣皆停在外圍,冷眼旁觀著。

    大皇子沈曄看著這突發的狀況,恐慌著到手的皇位不保,當下也不管不顧了,立刻命令身后的御林軍:“拿下亂臣賊子,誰敢阻止,格殺勿論。”

    “是,皇上。”

    大批的御林軍蜂涌而上,直奔七皇子和那些大臣身邊,眼看著便是一場血戰。

    忽然遠處響起整齊有序的腳步聲,很快,從廣場的下方冒出一大批人來,為首的人正是伊思源,被先皇貶為平民的伊思源,領著從京城調來的兵將,足有兩千多人,一邊跑一邊喊。

    “小民救駕來遲,望皇上恕罪。”

    那些本來正準備沖上來的御林軍一時怔住了,拿著銀槍緩緩的往後退,退到皇后和大皇子的身邊。

    皇后一張雍容華貴的臉,此時罩著一片猙獰,陰森森的開口貴問:“伊思源,你好大的膽子,這里可是新皇登基大典,你一介平民竟然闖進正大光明殿,論罪當死。”

    “死?”伊思源手上有人,根本不怕皇后,因此冷睨了那女人一眼,不屑的冷哼。

    “究竟是誰該死,要試過才知道。”

    伊思源的話音一落,那些一直保護著七皇子的文武大臣贊同的點頭,議論紛紛:“有先皇的遺詔在此,伊思源大人是護駕功臣,何罪之有。”

    大皇子沈曄是徹底的瘋了,冷睜著一雙血瞳,既然他們不讓他好過,他們誰也別想好過,當下凌聲叫了起來:“上,一個不留,給我殺。”

    他的話音一落,御林軍再次往上沖。

    這時候,廣場外圍又響起腳步聲,為首的竟是皇后蕭氏兄長,領著兩干人沖了過來。

    皇后一看兄長過來了,當下大笑起來,陰森森的望著眼前的這些人,她也明白,眼下只有血戰一場,勝者為王,敗者為寇,至于六國的使臣,斷然不會插手凰轅國皇室的內爭。

    “皇后娘娘,臣救駕來遲。”

    蕭皇后的兄長,一直沒得到重用,在朝中擔任著一個文職,也不是什麼重要的職位,先皇一直防備著蕭家人,可是到最後還是死在這女人手上了,只是蕭家哪來的兵馬,滿朝文武皆驚詫不已,正是因為這兩千多人,五皇子的人才會兵敗如山倒,眨眼被制住了。

    “好,好,來啊,給哀家殺,殺掉沈鈺這個逆賊。”

    現在只有除掉了沈鈺,他們還有一線生機,否則只有死路一條,沈鈺登基為皇,絕對不可能饒過他們的,所以現在只能孤注一擲了,好在有這麼多的兵將,究竟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呢?

    只是那兩千多人一走進廣場,並沒有跟著蕭大人的身後走向皇后和大皇子一邊,而是徑直走到了七皇子的身邊。

    蕭皇后臉色大變,大皇子的臉色扭曲猙獰,望向自已的舅舅,這是怎麼回事?

    蕭大人以為那些人搞錯了,飛快的叫了起來:“你們搞錯了,這是皇后和大皇子,你們要聽命于他們的話。”

    七皇子沈鈺分開眾人走到上首,冷魅的出聲:“林思淼,你幹得很好。”

    廣場上死一樣的沉寂,七皇子是什麼意思?只見跟著蕭大人進入正大光明殿的兩千多人,為首一人抱拳沉聲的開口:“謝七皇子誇獎,在下奉宮主之命,前來保護七皇子,祝七皇子榮登大位。”

    宮主?

    廣場之上,所有的人面面相覷,凰轅國的文武大臣,還有六國的使臣,都疑慮叢生,這些人口中的宮主又是何人?而且他們究竟是什麼人。

    沈鈺冷沉的聲音一宰不漏的響徹在廣場上方,穿透每一個人的心臟。

    “本殿謝過鳳宸宮的宮主了。”

    鳳震宮三個響亮的大字,終於從這里飛出去了。

    一直站在外圍的青瑤冷然的看著眼前的一切,聽著耳邊,其她五國的人小心的嘀咕著。

    “這鳳宸宮怎麼從來沒聽說過啊?”

    “好多的人啊,不知道暗處有沒有人了?”

    “那個宮主一聽是個極厲害的家伙,你看借著蕭大人的手除掉了五皇子,現在出位幫助七皇子,可真是好心計啊。”

    青瑤聽著這些話,不以為意的挑眉,繼續注意場中的動靜。

    林思淼領著兩千兵馬閃身立在七皇子沈鈺的身邊。

    這一方人馬急劇上升,而另一邊的大皇子沈曄臉色難看至極,墨黑的髮在風中張狂的倒豎著,一想到眼前的狀況,都是自己的舅舅造成的,當下憤怒的抬起一腳,直直的對著蕭大人踢了過去,把個蕭大人踢出十步之遠,撲通一聲落在地下,痛哼一聲,昏了過去。

    皇后既心痛兄長,又心疼自個的兒子,一張臉陰森森的難看,唇角一挑,蕭殺的命令那些御林軍。

    “上,殺掉他們,今兒個如果皇上順利登位,你們這些人,每人都加官進爵。”

    皇后的話音一落,御林軍沖了上來,而伊思源帶來的兵將和鳳宸宮的人,迎了上去,一時之間,諾大的廣場,喊殺聲一片,血色一片,霞光嫣紅,滿目妖艷。

    跪伏在一邊的宮女和太監早慌恐的倒退,尖叫著四下躲藏著。

    御林軍雖然神勇,但是鳳宸宮的手下都是很厲害的家伙,因此一上場立馬顯出優勢來,那些御林軍被殺得潰不成軍,直往後退。

    大皇子沈曄,徹底的瘋狂了,身形一拭,躍至半空,直奔沈鈺而來。

    沈鈺哪會怕他,他早就想殺了這個人,替自已的父皇報仇了。

    身形一拭,飛迎上去,兩道身影很快廝殺到一起……

    對于沈鈺的武功,青瑤很有信心,因為現在的他,功夫雖然還沒達到登峰造極,但是對付大皇子沈曄,足足有余了。

    青瑤的心思一落,沈鈺飛起一掌直擊向沈曄的前胸,打得他跌落到地上,口吐鮮血。

    沈鈺並沒有因為這樣就放過他,這個人當初不但殺害他,現在竟然殺了父皇,他可以原諒他傷害自已,但是絕對不能容忍人殺害父皇。

    他論罪該死。

    沈鈺念頭一閃,身形快如閃電的從身側的兵將手中抽出寶劍,一劍直刺大皇子的前胸……

    大皇子被殺,皇后瘋了,飛快的撲過來,抱住他的身子,尖銳的叫起來:“曄兒,曄兒。”

    大皇子沈曄唇角擒著笑,眼睛睜得很大,一臉的不甘心,但是只能含恨開口:“母后,我們輸了。”

    說完便閉上了眼睛,死了。

    皇后抱著他的屍身大笑,一伸手拔出兒子身上的寶劍,也當場自刎了。

    那些御林軍一看主子死了,哪里還敢抵抗,飛快的扔掉兵器,慌恐的跪了下來。

    這時候,先前不知道躲到什麼地方的禮儀官跑了出來,站在高臺上,大聲的喊叫起來:“拜新皇,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禮儀官一拜,宮女和太監也拜,朝中的文武大臣也拜了下來,最後連六國使臣都拜了下來。

    雄偉莊嚴的廣場上,只有沈鈺一人高站著,望著四周黑壓壓的人群,心頭無比的沉重,這樣代價的皇位,他寧願不要啊,可是現在他已是九五之尊了,凝眉冷聲:“起來吧。”

    “謝皇上。”

    青瑤松了一口氣,沈鈺終於當上了凰轅國的新皇,她的第一步計劃也成功了,接下來的目標就是丹鳳國了,想到丹鳳國,她不由側首望著左前方不遠處的姬雪,唇角一勾便產森冷的笑意。

    姬雪,我會讓你們這些人統統沒有好下場的。

    青瑤默念完,收回視線,本來還準備動用弦月帶來的五百精兵,沒想到最後卻沒有用到,看來林思淼他們成熟了,很多事可以做了。

    因為凰轅國的老皇帝駕崩,再加上經歷了這一場殺戳事件。

    新皇登基儀式一切從簡了,沈鈺只想處理好父皇的後事,因此命令兩名朝中的大員,把六國的使臣送回驛宮去……

    驛宮內。

    弦月國的幾個人端坐在正廳之中,望著上首的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真是睿智,一切皆在胸中。

    “一切都在娘娘的算計中,臣等佩服。”

    弦月的禮部侍郎抱拳敬佩的開口,青瑤微點了一下頭,淡淡的掃視了一眼那禮部侍郎,先前他不是害怕得跟什麼似的,現在怎麼又這樣說話,在官場上待久了的人果然圓滑。

    “好了,大家都去休息會兒吧,今兒個大家也都累了。”

    “是,”兩位大人退出去,南安王慕容流昭沒有退,他俊美的臉上閃爍著若有所思,一雙黑瞳精光乍射,緊盯著青瑤:“那鳳宸宮的宮主是青瑤嗎?”

    青瑤挑了一下眉,流昭果然不是那些愚笨無知的人,唇角輕挑,飄逸的出聲。

    “是我的人。”

    她並沒有打算瞞著他,就算今天不說,以後也會知道的,所以何必隱瞞。

    慕容流昭雖然有猜測,但聽到這樣的回答,還是實實在在的愣住了,想不透她是如何辦到的,她出宮只不過一年多,還沒未到兩年,卻擁有如此龐大的組織,而且那些人實力非凡,今兒個凰轅國一戰,只怕鳳震宮的名聲大振,而她算是一舉三得,既幫助了沈鈺登上了皇位,還為弦月拿到了降表,又讓自已的鳳宸宮名聲大噪。

    這精妙計策可謂環環套象,根本不是一般人想出來的。

    南安王慕容流昭眼神中除了隱藏的傾慕,更多一些敬佩,這個女人根本就是個神話。

    難怪皇上那樣的一個天地間少有的男兒,為了她,幾次離宮出走,她是值得這樣對待的。

    青瑤看著流昭的眼神,不由好笑的開口:“你那是什麼眼光,我只是恰好的利用了別人的貪婪之心,如果大皇子和五皇子不要那麼貪心的話,只怕未必行得通。”

    “可是青瑤卻算準了他們的所有出路。”

    流昭接腔,青瑤緩緩的揮了搏手,疲倦的開口:“我去休息會了。”

    人已起身往內殿而去,莫愁從一邊走過來,跟著她的身後往內走去。

    慕容流昭注視著青瑤離去的背影,心頭浮起一抹疑惑,青瑤為何一直罩著薄紗,是因為怕被人認出來,還是另有緣故?

    青瑤不知道南安王心中的料結,她的思緒飄回到林思淼的身上,想到他們,便想到了無情,如果沒有無情,就沒有她今天的一切,即便她再有能力,也無計可施。

    無情?

    一想到這個男人,她心里便難過,他在那個世界還好嗎?寧死也不願殺了那個可惡男人的他,其實一點也不像他的名字,無情,真正的他,是多情的,正因為多情才會一直受控於花文博,而那個該死的男人,一直以來握住了他的軟肋,所以才會為所欲為吧。

    花文博,我們很快就會想見的,我會讓你一無所有的。

    青瑤不說話,神態清冷,一路內殿而去,身後的莫愁,也不敢多說什麼。

    兩個人一直走進內殿,青瑤才恢復了常態,奇怪的掉頭望向身後的莫愁,這丫頭怎麼一直不說話呢?

    “莫愁,怎麼了?”

    莫愁心里很難過,因為她的莫憂再也沒有了,現在待在皇宮里的人是沈鈺,凰轅國的新皇,一想到這個,她的心里便很痛,臉色很沮喪。

    “主子,沒什麼,只是很累。”

    先前一直擔心著沈鈺的安危,還有他即將面臨的問題,也沒時間多想別的,他登基為帝,就再也不是她熟悉的那個莫憂了,而是凰轅的新一代帝皇。

    等到所有事恃塵埃落定的時候,才驀然驚醒,她失去的何止是一個人,還有心頭的一份濃情蜜意。

    即便她不說,青瑤也知道她擔憂的事,不緊不慢的走到雕花桌邊坐下來,莫愁給她倒了一杯茶,安靜的立在一邊。

    “莫愁,如果你擔心他,我把你留下來陪著他。”

    她能做的只有這些了,至於他們未來怎麼樣,那是他們兩個人的造化。

    可是莫愁有莫愁的堅持,她只是一個下人,而且當初賣身給主子了,怎麼留下來和沈鈺在一起,而且她喜歡的人是莫憂,不是沈鈺。

    “主子,我不會留下來的,我會一直陪著主子的。”

    莫愁拒絕了青瑤的建議,可是臉上的落寞卻依舊存在,也許思想上會放開,可是心里的千頭萬緒,卻不是一時放得開的。

    “你這是何苦呢?”

    “算了,不想了,主子不是累了嗎?休息會兒吧。”

莫愁恭敬的開口,她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既然她不想說,青瑤也不勉強他,兩個人說了會子話,青瑤便上床休息一會兒。

    諾大的內殿,安靜無聲,莫愁見主子睡了,她呆坐在窗前,看窗外的飛花似夢,好久一動不動,好似一座石化了的雕塑。

    晚上,沈鈺派人送來了降書,因為先皇的事,他沒辦法親自遞交過來,所以派一個太監送了過來,那太監不認識字,只當是普通的書信,因此送了過來。

    青瑤拿到了降表,很高興,睡了一下午,精神充足,心情極好,把降書交到流昭的手上,這件事只有她和流昭還有皇帝知道,就是那兩個大臣也不知道內中的細節,以免走漏了消息,給沈鈺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晚膳後。

    幾個人散步在院子里,小橋流水,玉亭流閣,如水的月光籠罩著一切,可謂美景不勝收。

    這樣的月色,青瑤忽然來了興致,停住身子,扶住雕攔扶手,望著身後莫愁:“去把我的琴拿來,我想彈一首曲子。”

    “是,主子。”

    莫愁飛快的離開,回身去房間拿琴。

    流昭陪著她一路往前面的小亭子走去。

    夜風起,天涼風習習,輕蕩起湖面上的波光,瀲灩動人。

    此情此景,讓人心頭忍不住溫馨起來,流昭幽深的瞳孔閃著癡念,就讓他今晚自私陪她一回,也許這兩日,他們就回京了。

    “青瑤,涼不涼?”

    一向冷漠如冰的人,難得的語氣如此柔和,青瑤有些詫異,不過她今晚心情好,也不甚在意他的轉變,緩緩的點頭:“不涼,現在是初夏,這風吹在身上雖然有點涼,卻很舒服。”

    兩個人說著話兒,已走進了小亭。

    莫愁也把琴取了過來,擺好了琴,示意主子可以開始了。

    輕風揚碧紗,飄飄逸逸,那墨黑的髮如云高挽,流蘇輕晃,柔美細膩,臉上薄紗遮面,只露出一雙動人心魂的眼睛,好似會勾魂似的,只消人看一眼,便深深的沉醉在其中,不能自拔。

    素手扶琴,動人的琴音響起。

    她的腦海中,不由浮現起無情的身影,還有他最後笑得像桃花一般璀璨的臉,心不由抽疼起來,眼里有些霧氣,被風吹散了。

    那琴染了人的思緒,變得哀傷起來,低柔婉轉,好似女子的啜泣,撕心裂肺的疼痛,又好似傷痕累累的心境。

    彈的人心痛,聽得人也莫名其妙的傷心起來。

    南安王慕容流昭心抽疼了一下,她是為了誰傷神,誰是那個牽動她琴弦的人……

    莫愁知道主子一定是想起了無情公子,她低低的嘆息,世事無常,到最後受傷害的總是女子。

    夜越來越深,青瑤的琴音飄揚得很遠,那蔥白玉指盤旋不去,慢慢的從哀傷中走出來,陡的拔高音節,一曲高山流水奏了出來,悠揚動聽。

    忽然,亭外有人說話。

    “是誰在此彈琴?”

    聲音極其銳利,囂張拔扈。

    琴音陡停,五指陡壓在琴弦之上,因為用力過大,那絲弦陷入她的粉白玉指中,血滴落下來。

    莫愁輕呼一聲,走過去緊張的捧起她的手:“主子,受傷了?”

    青瑤一抽手,動作輕雅的從袖攏中拿出錦帕包好,眸光穿透薄紗移向亭外,那里正立著幾個人,為首的正是姬雪,身後跟著幾個貼身的護衛。

    這小亭外有婢女立著,此刻恭敬的開口:“是南安王爺的婢女在此彈琴。”

    名義上,青瑤和莫愁都是南安王流昭的婢女,青瑤的臉上罩著薄紗,莫愁簡單的易了容,而且她們這一行一直未與丹鳳國正面接觸,所以沒人懷疑。

    果然,姬雪冷哼一聲:“小小的婢子,真是好雅的興致。”

    說完領著人轉身離去,走了幾步,忽然想起一件事來,這琴音如此悅耳動聽,一個婢子能彈出如此動聽的琴聲嗎?而且這琴音帶給她一抹熟悉感,是誰?

    姬雪用力的想著,最後想到了無情,是的,無情的琴天下一絕,可是無情已死,那麼除了?

    臉色陡的罩著寒氣,難道是那個女人。

    沐青瑤,她竟然隱身在使臣團中,那麼南安王的兩個婢女中有一個正是她,那個罩著面紗的女子嗎?

    看來這凰轅國變幻莫測的風云,都是這女人攪出來的,只要她在哪里,哪里就不得安寧。

    姬雪恨恨的想著,陡的掉轉頭,憤恨的叫起來:“沐青瑤,原來是你,沒想到你竟然躲在南安王的背後,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偷偷摸摸的,是不是害怕別人知道你現在貌比無鹽,沒臉見人了,所以才會如此躲躲藏藏的。”

    話落,四周一片寂靜,亭中的南安王慕容流昭正待發作,可是身側的人陡的躍身,腳尖輕踮石凳,人已穿亭而過,徑直落到姬雪的面前,臉色陰寒的冷瞪著她,好半天沒說一句話。

    只是一雙眸子好像染了血霧,透著幽幽的紅光。

    姬雪大駭,嚇得倒退一步,只見眼前的女子即使蒙著臉,可是那身光芒也掩藏不了,玉身纖細有致,一襲簡單的衣著,卻透著秀竹一樣的雋美,墨髮像云一樣挽著,流蘇晃動,黛眉如月,一雙漆黑的星瞳,好似千年的寒潭,冷得讓人發顫,卻又帶著強大的魔力,望一眼便深陷在其中。

    果然是她,這世上除了她,還從來沒人在第一眼,便讓她心生怯意呢?

    姬雪有些後悔,現在她們勢單力薄,她竟然如此沖動,看來要小心以戒,這女人怒起來,什麼事都敢做。

    “你再說一遍試試?”

    青瑤的聲音透著幽冥的冷氣,好似從地獄中冒出來的,人已往前一步,手中的玉色凰尾琴隨意的扛在肩上,姿勢狂傲,嗜血。

    姬雪用力的吞咽了一口唾液,竟然不敢接口,直接的往後倒退一步。

    “你想干什麼?”

    青瑤發出一聲冷笑:“不是你剛才一直說我躲躲藏藏的嗎?我這是出來見你了,怎麼又成了我這是在干什麼?”

    青瑤說著又近前一步,那姬雪身后攔著欄桿,因此沒法後退,她只得身子往後仰,嚅動著唇開口。

    “我就是想看看是不是你?”

    “是我又怎麼樣?”青瑤咄咄逼人的緊隨而上,並不給她一絲一毫喘息的空間。

    姬雪沒說話,她身側的幾個護衛怒了,其中一人陡的一伸手去推青瑤的身子,不過還沒碰上青瑤,只見她,一甩凰尾琴,直接的擊打向那個護衛,那護衛沒想到這女人一言不發的便打人,一個不防,整個人被凰尾琴甩出了欄桿之外,撲通一聲落入身後的碧湖。

    青瑤冷沉的命令:“莫愁,給我狠狠的打。”

    莫愁得令,立刻迎上那剎下來的兩三個護衛,她今晚本來心情就不好,因此出招凌厲,完全是拼命三郎式的打法,那兩三個護衛很快被逼到死角去了。

    而姬雪在一護衛落水後,已回過神來,臉頰微燙。

    她可是丹鳳國的皇太女,這女人有什麼可怕的,如果她真的厲害的話,怎麼會被皇夫娘娘下了盎呢?所以是人都有破綻,她有什麼害怕她的,而且她的武功也不是浪得虛名,因此姬雪陡的一躍,從欄桿邊脫離出來,躍到半空,高叫起來。

    “沐青瑤,你以為個個怕你嗎?今夜我就會會你,看你有多厲害,如果真的厲害,你怎麼會中了丑顏盎呢?”

    姬雪一提這件事,青瑤整個人冷得像冰山,她不是因為被下盎的事,而是想到了花文博這個人。

    只要一想到這個男人,她就恨不得立刻干刀萬剮了他,這個禽獸不如的男人,竟然害死了自已的兒子。

    因為想到花文博,連帶的痛恨起姬雪來,如果前一刻鐘,她只是想教訓一下姬雪,那麼現在就是恨不得殺了她,因為丹鳳國的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這念頭一起,人緊跟著姬雪躍起,飛躍到半空,那凰尾琴毫不客氣的擊了出去,這凰尾琴是一柄靈器,和她相處得久了,很有默契,她的纖手一場,便有凌厲的霸氣橫掃開去,姬雪大驚,飛快的讓了開來,凰尾琴的銳氣,掃向湖面,只見湖水炸開了幾道華光。

    外面打了起來,亭中的南安王慕容流昭領著耿寒等飛身而出。

    “青瑤,退下,我來。”

    先前他是太震驚了,才會沒有動靜。

    青瑤罩著面紗,是因為中了丑顏盎,貌比無鹽,一想到這個,他便很心疼,她是怎樣倔傲的女子啊,怎麼忍受得了這個,心里一定很痛吧。

    南安王慕容流昭話音一落,青瑤陡的抽身讓了開來,做為女人,當然應該讓男人多出頭。

    有人效勞,何苦自己動手。

    姬雪一看她退了下去,又換了一人和她打,不由得氣惱的叫起來:“沐青瑤,你個小人。”

    “小人,我就是小人,你又能耐我何,”青瑤不屑的冷哼,夜色中,只見她一臉適意的靠在湖欄邊望著他們打斗。

    而另一邊的耿寒他們也飛身去幫莫愁。

    青瑤冷魅的開口:“流昭,給我打,狠狠的打,打得她認清自己是哪根蔥,不過別把她打死了,給她留口氣便成。”

    現在她們身份上都是使臣,還待在凰轅國的地界,沈鈺剛登基,她不想給他惹來不必要的麻煩,而且她要回京整頓兵馬,重新出發,等到真正面臨丹鳳國的時候,就是她姬雪的死期。

    “是。”

    慕容流昭應聲,他的功夫厲害無比,姬雪哪里是他的對手,十招之內便見分曉,最後一掌把姬雪打落到湖心去。

    這下姬雪成了個斗敗的落湯雞,南安王慕容流昭陡的收手,飄飄然的落到岸邊去,雙手抱胸的冷望著湖心中掙扎著的姬雪,她身形陡的一躍,準備上岸,不過青瑤並不打算放過她。

    不等她出頭,身形一拭,人已躍至半空,雙腳凝力,陡的一沉,腳尖踩到姬雪的頭上,她只覺得身子一重,已往湖心沉去。

    一連喝了幾口水。

    待到身子一輕,陡的冒出頭來,青瑤再次一踩,根本不讓她有絲毫抬頭的機會,這樣幾番下去,姬雪一連喝了多少口水,身子慢慢的沉溺下去,似乎已沒有力氣再冒出來了,青瑤陡的收手躍到岸邊。

    岸上,姬雪帶來的幾個護衛,早被莫愁和耿寒收拾了,此刻一看主子沒上來,當下哭了起來,撲通撲通的給青瑤磕頭:“求你饒過我們主子一次吧,求求你了。”

    青瑤斜睨了蕩著漣漪的湖面,不緊不慢的開口:“去救上來吧。”

    說完便領著莫愁離去,南安王慕容流昭緊隨著她的身側,往屋子走去,夜已經深了,該休息了。

    而身後那丹鳳國的女護衛把姬雪救了上來,有人採取急救,有人嚇哭了起來。

    “太女,太女。”

    不過很快便聽到一聲嘔吐,這女人還真命大。

    青瑤在心內冷哼,一行人離開了湖堤……

    第二日,六國使臣團的人都知道了,沐青瑤那個女人隱身在弦月的使臣團中,這下大家不難想像出為何七皇子沈鈺會勝出了,一定是這個女人在後面暗箱操作了。

    一早上,青瑤還未起床,便有人過來拜訪她。

    青羅國的長孫竺和云蒼國的文玉。

    南安王慕容流昭陪著兩個人坐在正廳喝茶,莫愁從內殿走了出來,恭敬的施了一禮,緩緩開口:“主子還沒起來呢?奴婢不敢叫她。”

    其實她根本不想叫,主子想不想見他們,她不知道嗎?何況她現在正在睡覺,她懶得叫醒她。

    南安王挑了一下眉,冷望著長孫竺和文玉。

    “兩位請回吧,皇后還沒起來呢?等到醒過來再吧。”

    誰知道長孫竺和文玉一心想見青瑤,所以根本不願走,長孫竺大刺刺的開口:“皇后太累了,就讓她多睡會兒吧,本太子正好沒事,就留在這里等她吧。”

    “是啊,我們有事要和她商議呢?”

    文玉斜睨了上首的南安王慕容流昭一眼,難怪先前這男人不願和他們同流合污,即便後來的六國聯手,他也沒多說什麼,原來一切在他們的手中,而他們才是小人了一回。

    慕容流昭臉色罩著寒霜,這些男人臉皮真厚,一個個長得人模狗樣的,還都有著高高的身份,竟然也會做這等無恥的事。

    不過他們不走,他也沒辦法,有客上門,他總不至于攆人吧,只得陪著他們耗著,這一耗,竟然耗到日上三竿。

    內殿。

    雕花紫檀木香床上,一個慵懶的身影動了一下,那柔軟的身子肆意的舒展了一下,最後睜開了眼睛,雖然半邊臉頰上紅斑磣人,但是卻未影響到她的那份出塵的氣質,寧靜,詳和。

    當她安靜的望著人時,那雙黑瞳就成了巨大的旋渦,隱藏著強大的魅力,讓人深陷進去。

    “莫愁。”

    她輕喚,聲音好似黃鶯之聲,悅耳輕潤。

    莫愁飛快的從屏風後面走了出來,恭敬的開口:“主子你總算醒了?”

    她一開言,青瑤便眨了一下清眸,那長長的睫毛像小扇一樣有韻味,定定的望著她,莫愁嘆息,主子真是越來越魅惑人心了,少了以前的冷漠,倒更多了詳和寧靜,當然,那是指她退去戾氣的時候,如果注上了冷光,便是一柄駭人的利器了。

    “怎麼了?”

    “青羅國的長孫太子和云蒼國的文三皇子,一早便過來求見主子,因為主子未醒,他們便候在正廳,南安王爺已陪他們喝了好幾杯茶了。”

    可憐的南安王爺,莫愁在心里腹誹。

    青瑤微慍,淡淡的開口:“你出去,讓他們回去,就說我說了,麼麼人都不見。”

    “是,主子,”莫愁遲疑了一下,那兩個人賴了半天,只怕不會如此輕易被打發了的,不過主子如此此說了,她也不敢多說什麼,掉轉身外走去,走到屏風邊的時候,青瑤懶散的開口。

    “就說我想見他們自然會見他們。”

    “是,主子,”莫愁離去,房間內,青瑤輕拈起粉白嫩指,探了一下腦門,她就知道那姬雪不會消停,不過既然長孫竺和文玉知道她了,那麼別人一定也會知道,例如上官昊,那個人一直包藏禍心,如果知道有她隱身在弦月使臣中,依他的腦子,不難猜出事恃的前因後果,這個男人,只怕要對她動殺心。

    青瑤陡的睜開眼,雙瞳寒氣一片,唇角是嗜血的冷笑……

    正廳里,南安王臉色越來越暗,周身罩著冷氣,眼瞳陰驁的怒視著下首的兩個男子。

    長孫竺,一身淺黃的錦袍,墨髮用狹長的細帶輕輕的攏起,高貴儒雅,此刻正懶散的歪靠在椅子上,絲毫沒有離去的意思,雙目微斂,似乎要睡著了,卻又似睡非睡。

    另一邊的文玉,長長的睫毛掩映著他動人的眼瞳,長長的黑髮滑落下來,自動分成兩股,一左一右自然的分散著,而這廝是直接睡著了。

    莫愁從內殿走出來,便看到眼前的這幅景像,南安王的臉色冷得像冰霜,可惜兩個客人好似不知道,不但不知道,竟然大刺刺的歪靠在椅子上,似乎睡著了,說他們睡著了,一聽到莫愁的腳步聲,全部睜開了眼睛。

    “怎麼樣?她醒了。”

    問話的是文玉,自從無情谷一別,沒想到在這里還能見到她,那日他做的事,確實欠她一個道歉,所以一直想跟她說聲對不起。

    莫愁施了一禮,恭敬的開口:“主子說了,她什麼人也不想見,如果她想見的時候,自然會見兩位的。”

    莫愁的話音一落,長孫竺和文玉雖然失望,不過卻同時站起了身,溫潤的開口。

    “那讓她安心歇著吧。”

    兩個人齊齊的走出了正廳,花廳之上的南安王差點沒氣抽過去,難道他們這樣和他熬著,就是為了等青瑤一句話,現在總算死心了,他好歹陪他們坐了這麼長時間,連個招呼都不打,便走了……


作者: nikonnika    時間: 2012-5-19 05:10 PM

本帖最後由 nikonnika 於 2012-5-21 03:31 PM 編輯

鳳臨天下 第一百二十五章 皇后掛帥

    是夜,無月,天地一片漆黑,連一絲兒的風都沒有,沉悶無比。

    青瑤歪靠在軟榻上看書,身上蓋了一件薄薄的軟毯,整個人自然懶散,只是那眸底一閃而過的陰驁……

    那個人該來了吧。

    這念頭一起,窗外便響起似有若無的聲音,很細很輕,若非她一直全神以戒,根本聽不出這動靜,可見來的人是高手,難道他親自動手了,唇角噙著冷笑。

    上官昊啊,上官昊,看來你可真是居心叵測啊,不過我豈會坐以待斃……

    窗欞碎響,有人破窗而進,快如閃電,手中的長劍帶著無比凌厲的霸氣,帶著撲面而來的寒氣,直擊向青瑤,軟榻上的人動也未動,就那麼定定的望著他,幽深的眼瞳好似一汪海,暗沉無邊。

    那持劍的人忍不住心頭輕顫,這是怎樣安寧祥和的一雙眼瞳,清靜,透著一股馥香。

    可是就在他一個遲疑間,室內陡的躍出幾道身影來,眨眼圍住了他,而他帶來的手下也閃身進來了,幾個人打成一團,房間里,兵器碰撞,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音,還有人的冷哼聲。

    “什麼人,竟然如此大膽,敢公然在驛宮行刺?”

    來的幾個人都罩著黑色的面紗,身著黑色的夜行衣,從頭到臉只露出一雙眼睛,讓人看不出他們是何人?

    軟榻上的女子微微動了一下身子,慵懶得像一隻貓,看不真切臉上的面容,卻看見她的眼瞳中,是一抹戲謔,譏諷的開口。

    “南安王,人家能告訴你,想讓你知道,用得著蒙著臉嗎?肯定是那些見不得人的屑小之輩了,專做偷雞摸拘的事情了,從以前到現在根本就沒改變過。”

    “你?”

    刺殺的黑衣人沒想到她如此說話!眼瞳一閃而過的難以置信,難道她已經知道他們是什麼人了,不會吧,還是她在詐他們。

    青瑤陰驁的眼瞳冷睇過去,輕哼:“上官昊,你就不能使用點光明正大的手段嗎?專做這種不要臉的事情,如果這事被赤霞老人知道,不知道會不會捶足頓胸,怎麼會教出這種不要臉的徒弟,連一個女人都不如。”

    那為首的刺客正是上官昊,只是他沒想到沐青瑤這個女人一眼便道破他的出處,既然知道是他,還大罵他,這讓他惱怒異常,手下的劍法更是陰毒幾分。

    不過南安王不是吃素的,當然不會讓他得逞,而且一聽到他是上官昊,萬鶴國的太子竟然公開行刺青瑤,越發的惱怒。

    “上官昊,你這個小人,竟然想夜殺我們弦月的人,弦月從此後和萬鶴國誓不兩立。”

    不過上官昊並沒有理會南安王慕容流昭,因為如果他一出聲就落了底,現在只要殺了沐青瑤,他到時候來個不承認,誰又能奈他何?

    所以他不說話,只顧著打,不過這里的動靜,很快驚到了外面的人。又有人沖了進來,竟然是青羅國的太子長孫竺和云蒼國的三皇子文玉。

    他們兩個人一閃身,義不容辭的出手,那上官昊哪里是他們幾個人的對手,眼看著處于下風,馬上要現形了,逮了一個空檔,閃身溜了,緊隨著他身後,逃了兩個手下,還有兩個被打死了。

    眾人摘掉那被殺之人臉上的黑布,果然是上官昊的手下。

    長孫竺俊逸的五官上一臉的憤怒,冷沉的出聲:“這人太陰險了,以後我們可要防著他點。”

    “是啊,看上去儒雅不凡,原來還是這種小人。”文玉贊同的點頭。

    對于上官昊這個人,長孫竺是深有體會的,上次在青羅國差點就讓他們得手了,如果不是青瑤殺了長孫胤,只怕他真的要深受其害了,想到這,兩個男人眼睛陡亮,掉頭望向一側歪靠在軟榻上的女子,不是青瑤,又是何人?

    長孫竺眉眼染笑,抱拳開口:“青瑤,你還好嗎?”

    沫青瑤心里嘆息,不過神色間卻未有什麼表情,淡淡的出聲:“托長孫太子的福,一切都好。”

    那文玉自然不甘落人後,妖孽似的臉上布著淺淺的悔意,輕聲的開口:“青瑤,上次無情谷的事,我向你道歉。”

    “不必了,都過去了,夜已經深了,兩位都回去吧。”

    青瑤客氣的開口,看來明日她們該回去了,沈鈺已順利登基,而她們也拿到了該拿的東西,所以不用再留下來了……

    長孫竺和文玉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見她臉上罩著一層薄紗,想起姬雪的話,她真的中了丑顏蠱,貌比無鹽了嗎?兩個人都有些為她心疼。

    夜已經很深了,明日再來見她便是,兩人同時抱拳:“好,明日再見。”

    青瑤揮了揮手,南安王冷沉著臉把他們兩個人送走,一想到這兩男人盯著青瑤的樣子,就覺得不舒服,皇兄不在這里,他有義務保護好青瑤。

    耿寒領著兩個手下把寢宮之內處理干凈,都退了下去,莫愁走了過來,恭敬的開口。

    “主子,休息吧。”

    “嗯,”青瑤點了一下頭,輕輕的摘掉臉上的薄紗,優雅的打了一個哈欠,抬首望向莫愁,輕聲的開口:“明日我們就離開凰轅國了,你確定真的要跟我走嗎?不需要留下來陪著他嗎?”

    “不要了,我跟著主子,”莫愁果斷的開口,她沒有任何資格留下來,現在的他是皇上,她是什麼?莫愁自嘲的笑笑,自古情字還真傷人。

    “主子別擔心我了,我沒事,你睡吧。”

    青瑤起身盥洗一番休息,臨睡的時候,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

    “是你的就不會丟,不是你的,牢牢守著,最終也會失去的。”

    莫愁怔住了,這句話很有道理,是不是她的,天知道,她何必糾結。第二天,城門一開,青瑤便領著南安王和弦月的大臣離開了凰轅國,那萬鶴國的上官昊也領著人走了,丹鳳國也走了。

    最後只剩下青羅國的長孫竺和云蒼國的文玉,兩個男人面面相覷,望著空蕩蕩的驛宮,看來瑤兒是不想再見他們了,嘆氣,相互告辭回國。

    馬車行了十天,回到了弦月,南安王慕容流昭把青瑤一直送到皇家別宛之內,才領著兩個朝中大員回宮復旨。

    弦帝知道他們回來了,很高興,俊魅的臉上罩上璀璨的光芒,揮手吩咐禮部侍郎和兵部侍郎先下去,只留下南安王一個人。

    寬大的上書房內充斥著龍涎香的氣味。

    “這一路還順利嗎?”皇上沉魅的聲音響起來。

    南安王慕容流昭知道皇兄想問什麼,也不待他繼續問,恭敬的稟報:“一切都好,皇后娘娘計謀定天,我們弦月已拿到凰轅國的降書。”

    慕容流昭稟完,小心的奉上降書,為了這個,皇后娘娘可謂費盡了心機,若非識破了上官昊的小人心徑,只怕她此次就兇多吉少了,那上官昊武功可是極厲害的,經過交手,他才發現,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也許只有皇上才可以打敗他,那一晚取勝,完全是人多勢眾的原因,才會嚇跑了他。

    流昭一想到這些,臉色越發的陰暗。

    篡容流尊伸手接過降書,發現皇弟的臉色有些清冷,心內一抽,嗓音陡寒:“這次出使凰轅國,是不是很兇險?”

    南安王抬首,見皇上俊逸如玉的面容上罩著寒霜,眼瞳凌厲,忙緩緩開口:“是上官昊,因為他知道青瑤隱身在使臣中,竟然夜殺青瑤,幸好她早識破了,布置臣弟等隱在暗處,才沒讓那上官昊得逞。”

    “混賬,”慕容流尊陡的發怒,一捶龍案,臉色陰驁難看,櫻花似的唇瓣緊抿成一條線,胸口上下起伏,可看出他氣得不輕。

    “皇后沒事吧。”

    南安王搖頭,皇上才松了一口氣,雖然臉色仍然難看,不過說話都柔和下來。

    “好,臣弟此番出使凰轅國,幸苦了,回去好好休息。”

    “謝皇兄,”南安王退了出去,阿九走進來,恭敬的垂首,小心翼翼的開口:“皇上,安將軍在書房外面候著呢?”

    “傳,”慕容流尊舒展開眉頭,把手中的降書放好,這件事在沒有公開的時候,還不適宜讓任何人知道。

    阿九走了出去,很快安將軍跟著他的身後走進來。

    安將軍三十多歲的年紀,是弦帝親自選用的人才,忠心可嘉,一走進上書房,恭敬的跪下來:“臣見過皇上。”

    “起來吧,安將軍,一邊坐下。”

    “謝皇上。”

    皇帝秘密召安將軍回京,看看目前從哪些營地調派出人手來最得宜,這其中的得害得失,弦帝心中清楚,但安將軍更清楚。

    安將軍在一邊坐下,抬首望著上首的皇上,皇上英氣逼人的臉上罩著熱切,眼瞳幽深得好似汪洋,讓人探不到絲毫的信息,不敢有任何的猜測。

    “皇上召臣進京是為了何事?”

    安將軍恭敬的開口,龍案后面的弦帝,伸手從一側拿來幾幅圖紙,示意阿九遞絡安將軍。

    安將軍接過圖紙,只瞄了幾眼,便生出一種驚訝來,隨之是茫然,這是什麼東西,很怪異,但卻能給人帶來一種熱血沸騰的感覺,總之他從軍這麼多年沒看過這些東西,最後總算認出一樣兵器,箭,只是箭頭似乎和他往常所用的箭不同,稍粗一些,更尖銳。

    “皇上,這是?”

    “這些都是戰爭中將用到的武器,手雷,煙雷,霧雷,還有被改良過的箭,另外還有一些別的東西,圖紙我沒帶過來。”

    弦帝低魅的聲音響在上書房內,安將軍很激動,氣息渾厚起來,可顯出他的內力很深。

    “這真是太好了,究竟是何人可以造出這等厲害的東西。”

    雖然還不知道究竟有多大的威力,但安將軍光用想的,便激動不已。皇上點了一下頭,唇角掛著一抹自豪,他沒想到這所有的東西竟然是小魚兒畫出來的,而且很多東西已經制造出來了,他也親自領人在狩獵場試了一下,效果不錯。

    當然他不會說出小魚兒來,那無疑是給自己的女兒找麻煩。

    瑤兒和小魚兒都是上天賜予他最珍貴的禮物,兩個人各有異能,瑤兒是真正的將才,謀略驚人,心思敏捷,小魚兒卻是制造這些兵器的厲害人物,不過也許是瑤兒教她的也說不定,因為她是來自異世的一摟魂魄。

    “今晚朕領你去見見它們的威力,另外朕讓你見一個人。”

    “是,皇上。”

    安將軍站了起來恭敬的領命,他可以看出皇上對那個人很在意,說起來的時候,連眼睛都蕩漾起光華來,難道那個人是皇后?

    安將軍雖然沒見過弦月的這位皇后,但她的名聲卻早已傳遍了全國,很多人都知道弦月的皇后是多麼的睿智,而且她敢做常人不敢做之事,例如休帝,這在歷史的長河中,是開地辟地的首例,即便她休了皇帝,皇帝似乎也不生氣……

    城外,皇家別宛。

    小魚兒一聽說娘回來了,早領著冰綃從兵器房沖了出來,毛雪珠和小尊跟著她一路狂奔,直奔前廳。

    不過小尊不叫小尊了,現在改叫小白了,雖然這頭悶騷狼,開始有點不習慣,但現在已經正常了。

    青瑤坐在正廳喝茶,下首的依云正在稟報別宛最近的動向,遠遠的便聽到小魚兒大呼小叫的聲音,一路狂奔過來,直沖進進青瑤的懷里,差點沒撞翻了她手里的茶杯。

    “小魚兒,是不是皮癢了?”

    青瑤警告她,小魚兒根本不理會她的警告,像條小狗似的往青瑤的懷里鑽,撒嬌著:“娘,人家很想你。”

    不知道為啥,雖然她的里面是成人的靈魂,可是行為習性上,總是不由自主的孩子氣,而且很多時候,忘了自己和青瑤的身份,相反的就只記得她是她的娘,她是她的女兒這樣的事。

    “你啊?”青瑤嘆氣,不過也在點想她了,抱著她坐在腿上,掉頭望著下首的依云。

    “接著說。”

    “是,小姐,”依云應聲,恭敬的繼換剛剛沒說完的話題:“還有宮中的淑妃娘娘,她來過兩三趟了,說想見主子,奴婢說主子最近身休不舒服,不見任何客人,但娘娘不死心,還是照常了來。”

    西門新月?青瑤的瞳孔閃爍了一下,不知道這女人來見她干什麼?

    想到前一陣南安王所說的話,流昭喜歡那個女人嗎?要不然為何會想娶那個女子,西門新月只怕不會同意吧,她可是個心高氣傲的主子。

    流昭什麼時候喜歡上她的呢?不會是?青瑤腦光一閃,想起皇上一直易容待在外面,而宮中的皇上都是南安王幕容流昭,那麼流昭一定在這時候喜歡上她的。

    不過西門新月那女人可不是凡人,她來見自己是什麼意思。

    青瑤正想得入神,坐在她腿上的小魚兒有些奇怪,挑了一下眉,清脆的聲音響起:“娘,她是誰啊?”

    “皇上的妃子,”青瑤回過神來,是啊,西門新月是皇上的妃子,怎麼可能賜婚給南安王呢,只怕流昭是癡心妄想了,青瑤放開心頭的想法,望向下首的依云。

    “別的沒出什麼事吧?”

    “沒有,小姐,”依云溫順的垂首,青瑤揮了揮手:“好,你們都下去吧。”

    “是,”正廳里的人都下去了,只有青瑤和小魚兒,另外一個莫愁。

    小魚兒由先前的驚訝中回過神,她以為父皇那麼喜歡娘,只有娘一個女人的,卻忘了古代皇帝是有很多妃子的,一想到這個臉色便很臭,因為皇帝有很多老婆,娘一定會傷心,難怪她離宮出走,一定是因為那個女人的原因,再想想自己,如果父皇有那麼多的妃子,不是會有很多小孩子瓜分父皇的愛嗎?她才不要呢?

    小魚兒的臉色陰沉沉的,相當不悅,青瑤奇怪的看著這丫頭一會一變的臉。

    “怎麼了?小魚兒。”

    “沒想到那男人竟然娶了別的女人,難怪娘不願意回去,我也不想回去,不但不回去,也不想再見到他了,對了,小白從明天開始,還叫小尊。”

    小魚兒強勢的開口,一旁的莫愁睜大眼,下巴差點沒掉下來。公主也太誇張了吧,變臉比翻書還快,這個性比主子還牛。

    看來皇上要費一番口舌了。

    青瑤也懶得理會別的,她關心的是兵工廠目前進行的程度了,制造出多少武器來了。

    “小魚兒,目前能制造哪些軍用武器,制造出多少了?”

    小魚兒一聽娘親談到正事,小小的臉蛋上立刻嚴肅起來,認真的回話。

    “目前能制造的有手雷,煙雷和霧雷,還有短距離用的火藥包,還有改良過的箭,目前制造得最多的就是煙雷和霧雷,還有改良過的箭,這種箭也可以稱為簡易的手槍,因為它的箭頭加粗磨得更銳,而且加了藥信,穿射出去的時候,風向使得它的箭頭轉動成三百六十度,射穿人體的同時可引發小小的爆破,從而炸傷身側的人,或者引燃一些東西,使戰局陷入混亂。”

    青瑤一聽小魚兒的話,很高興,這自是個優勢,古代人的特長就是射箭,現在箭能有這麼大的威力,不是正好為所用嗎?伸手摸了摸小魚兒的頭。

    “嗯,這次不錯,除了箭,還有那火藥包是怎麼回事?”

    “其實這個原材料狠少,我讓冰綃命令人去找,原材料根本沒有,只在豬圈的四周找一些可引爆的硝磺等物質,回來後加以提練,所以這些東西是最珍貴的,相對于火藥包,最好做的就是煙雷和霧雷,制造量很多,以後你可以大量運用這兩樣東西。”

    小魚兒提醒青瑤,青瑤點了一下頭,對於小魚兒這點的能力,她還是有數的,贊賞的點頭。

    “嗯,不錯。”

    一旁的莫愁看著兩母女自顧說著話兒,那些東西根本讓人聽不懂,聽得一頭霧水,乾跪悄悄的退了出去。

    不過很快聽到廳上,小魚兒不滿的聲音響起。

    “娘,如果那個男人敢不休了那女人,我們就不要理他了。”

    莫愁滿臉黑,小公主的個性可真是讓人不敢恭諱,這說翻臉就翻臉比翻書還快,前一陣看到皇上還親熱的父皇父皇的叫,這麼一會子,就改成那男人了,小白又成小尊了,看來誰也別惹得她不爽,否則真是自找麻煩……

    兩個人正說著話兒,有侍衛走了過來,恭敬的開口:“淑妃娘娘求見。”

    莫愁一怔,她們剛回來,那女人就過來了,看來一定是朝中的那些大官,告訴了西門正豪,也許先前西門正豪不知道皇后出使凰轅國了,但現在一定知道了,所以西門新月那個女人趕了過來。

    莫愁面無表情的出聲:“你等下。”

    她走進了正廳,青瑤正給小魚兒講她們此次出使凰轅國的事情,小魚兒聽得很開心,一直叫,下次一定要帶上她。

    莫愁唇角擒笑,若是帶著她,只怕唯恐天下不亂吧。

    “主子,淑妃娘娘過來了。”

    “來得好快啊,”青瑤譏諷的挑眉,涼涼的出聲:“我累了,讓她回去吧。”

    她連皇宮都沒進,所以懶得和她多說什麼,不過一旁的小魚兒不死心,晃著青瑤的手臂央求著:“娘,見一見吧,我想看看是什麼樣的女人?”

    青瑤翻白眼,最後總算松了口:“讓她進來吧。”

    “是,主子,”莫愁走了出去,對候在門外的侍衛開口:“讓她進來吧,主子在等她呢?”

    “是,”侍衛走了出去,莫愁叮嚀了門前的依云一聲,轉身走了進去,廳上的兩母女繼換剛才的話題,小魚兒正聽到最精彩的地方,自然不會放過,不過青瑤沒提到上官昊暗殺她的事,此刻講的是她如何對付姬雪的事,小魚兒越聽越興奮,不時的拍著手歡呼。

    “好厲害啊,可惜我沒親眼看到。”

    小魚兒一邊惋惜著,一邊伸出嫩如蓮藕的手臂,摟著青瑤的脖子,小小聲的央求著:“娘,以後出門一定帶著我。”

    “如果你能培養出管理兵工廠的人,我就帶你出去。”

    小魚兒一聽這話,立馬高興了,拍著手,連連的點頭:“好啊,小桃就可以啊,我一直手把手的教她,這所有的兵器,她全都學會了。”

    著來這丫頭早有預謀,青瑤點了一下她的腦袋:“你啊。”

    這時候花廳外面響起依云輕柔的聲音:“主子,淑妃娘娘過來了?”

    “讓她進來吧。”

    青瑤淡淡的出聲,小魚兒立刻睜大一雙眼望著外面,她很好奇,這女人長得什麼樣子?

    只見從大門外走進一道翩纖娉婷的女子,婉約動人,風情萬種,身上著一件珍珠紅的長裙,腰上系著白色的煙霞羅,打了一個蝴蝶結,長長的煙紗垂掛下來,整個人飄逸柔美。

    那臉蛋更更是嬌美動人,眉尖若蹙,似有似無的柔軟,眼睛似乎盛著一汪水。

    一看到她,小魚兒便想到一個人,姑蘇城內的黛玉,那個江南煙雨女子,柔軟得像一汪水,又嬌親得好似盤絲草,這樣的女子似乎生來是男子的剋星,能大大的滿足男人的英雄氣概。

    父皇真的不喜歡她嗎?小魚兒懷疑起來,尤其是現在的娘親貌比無鹽,如果娘親依舊美如嬌花,她倒也不擔心。

    男人向來是喜新厭舊的,尤其是是皇帝。

    小魚兒惆悵百結之後,眼瞳陰冷起來,瞪著正廳里的西門新月。

    西門新月豈會看不出小魚兒的敵意,但她好像不知道,不卑不亢的行了禮,恭敬的開口:“妾身見過皇后娘娘。”

    青瑤揮了一下手,淡淡的開口:“起來吧,賜座。”

    “謝娘娘。”西門新月領著婢女起身坐到一邊去了,和煦的臉上罩著淺笑,迎向沐青瑤的眸光,只見高座上的女子臉上罩著一薄紗,看不真切面容,只露出一雙璀璨無比的眼睛。

    西門新月微微詫異,不過卻未多說什麼,即便蒙著臉,她也知道眼前的女人確實是當朝的皇后無疑。

    她周身罩著冷然,靜靜的端坐在那里,便讓人無法忽視。

    “不知道淑妃娘娘三番兩次的要見我干什麼?”青瑤也不拐彎抹腳,直截了當的開口,她十分好奇,西門新月能說出什麼樣的話來,不會是為了專程拜見她,而來的這里吧,她和她沒好到那種程度。

    “娘娘,妾身過來,是請皇后娘娘回宮的,娘娘當初離宮休帝,皇上很傷心,娘娘既然回來了,就回去吧,如果娘娘是因為妾身的事,那麼妾身可以凈身出宮,即便皇上寵幸了妾身,妾身也願意終身待在庵堂之內,為皇上和皇后修福。”

西門新月柔柔的婉轉的開口,聲如黃鸝,優雅動人至極,只是她眸底的那抹寒芒,和神態有所出入,否則不知道的人只怕會上當了,但是沐青瑤豈會不知道這女人以退為進的勢態。

    明面上願意成全她和皇上,自願退出,其實她只不過在等她一句話。

    一句讓她留下來的話。

    青瑤不由好笑起來,如果她真的堅持進宮的話,用得著她退讓嗎?她完全可以要求皇上讓她出宮,她相信,如果她開口,皇帶一定會答應的,但她真的無心進宮,也許最初對皇上是心動過,但是時間是條河,會沉浸掉很多的東西,包括人的情感。

    “淑妃娘娘想多了,還是回去吧,那是我和皇上的事。”

    “娘娘?”

    西門新月還想說什麼,一直坐在青瑤腿上的小魚兒冷不丁的開口:“沒聽到我娘的話嗎?趕快回去,反正有我們沒你,有你沒我們,你別想著我們會和你和平共處。”

    看著這樣子的她,娘一定會受到刺激,整天打扮得美美的在娘面前轉來轉去的。

    這女人一看就不是什麼好鳥,真會裝模做樣,只能騙騙男人罷了,女人對女人用不著這樣裝了,很累的,大姐。

    西門新月一怔,認真的望著小魚兒,這是兩歲的小公主?

    好尖銳的腔調啊,而且很強勢,個性和她的娘一模一樣,自大又臭屁,西門新月想著,淡淡的笑起來:“這是長公主嗎?”

    青瑤沒說什麼,小魚兒可就不樂意了,惡狠狠的直接反駁:“有你在就沒有公主,我不稀罕啥公主。”

    她的話音一落,西門新月張嘴結舌,好半天說不了一句話,她是想了千百遍如何對付皇后的,但是沒有一種是對付小公主的,她這個人物她根本沒算計在內,到頭來卻是失策,這女人教出來的孩子,真是讓人倍感吃力。

    “莫愁,送容。”

    小魚兒不待她回話,便朝下首的莫愁大叫。

    莫愁其實也討厭做作的西門新月,巴巴的跑過來就為了說這些廢話嗎?

    為了成全皇后,自己退出去,如果真的想退出去,還巴巴的說什麼,直接離宮不就行了,還要擺出這樣的高調嗎?

    “淑妃娘娘請吧。”

    西門新月臉上有些掛不住,抬首望向沐青瑤,以為她多少會說點什麼,沒想到那女人一臉的沒看見。

    好似這些事和她無關似的,西門新月是打落了牙齒往肚里咽,氣得一口氣阻在心底,只得緩緩的起身,恭敬的開口:“那娘娘息著吧,妾身希望娘娘能盡早回宮,皇上一直惦記著娘娘呢?”

    “嗯,有勞淑妃了。”

    青瑤點了一下頭,看著這女人領著自個的丫頭走出去,只不過西門新月剛跨出門口,便聽到小魚兒大剌剌的聲音響起。

    “娘,這女人真是假仙,做作,惡心,我想吐。”

    門外,西門新月那一張臉好似調料盤一般,五顏六色的,眼瞳狠厲,水云袖中的手緊掐進肉里去,沒想到沐青瑤那個討厭的女人回來了,還帶回一個小討厭鬼,不,是一個小妖怪,從來沒看過一個兩歲大的孩子竟然能說出這麼厲害的言詞怪論的。

    莫愁看著西門新月的臉紅了白,白了綠,轉了多少遍,心里頓時覺得太解氣了,活該,誰讓你過來自找其辱了。

    “依云,派人把淑妃娘娘送出別宛去。”

    莫愁吩咐著,依云立刻領命吩咐丫頭把淑妃娘娘送出去。

    正廳里,青瑤在叮嚀小魚兒:“這個女人可不是簡單的角色,你少惹她,別自找苦吃。”

    “我才不怕她,”小魚兒挑眉,想著那女人柔軟似水的做作,不由得越發的氣惱,連帶的怪起慕容流尊來了:“哼,都是男人惹的禍,以後我們不要理他了。”

    “走吧,我想看看你最近有沒有偷懶,造了多少的兵器。”

    “好,走吧,”小魚兒的汪意力成功的被轉移了,一躍跳下青瑤的大腿,領先往外走去,青瑤和莫愁跟著她,幾個人離開了正廳,往庫房走去,看看究竟準備了多少武器……

    酉時三刻,皇上領著安將軍出現在皇家別宛內。

    小魚兒一見到他,那臉色黑得跟什麼似的,走來踱去的,只當他是透明的,偏偏還不時的在廳上晃,以此表示她有多麼的生氣,是相當特別的生氣。

    弦帝狹長的峰眉一挑,黑瞳閃過一亮點,好笑的開口。

    “莫愁,這是誰惹到公主了,害得她這麼不開心。”

    莫愁苦著臉,她那里敢說是皇上惹到公主了,不過即便她不說,但廳上三雙眼睛齊刷刷的盯著弦帝,也足以讓他明白,那罪魁禍首正是自己這位皇上。

    弦帝俊逸的臉上閃過錯愕,他是怎麼惹到她們了,不但是小魚兒,瑤兒似乎也隱隱有些生氣,難道是怪他沒有早點過來探望她們。

    慕容流尊溫潤如玉的笑意掛在唇角,淡淡的開口:“朕有事耽擱了,沒有過來探望你們,所以小魚兒不高興了嗎?”

    他的話音一落,小魚兒臉更臭了,他還真是自戀,她是那種有戀父情結的人嗎?

    而一直立在下首的安將軍驚懼不已,皇上和之前他見到的人完全不一樣,在這里,他身上退去了所有的銳氣和霸氣,唯有溫潤柔和,安將軍有孩子,所以知道這是一個父親對孩子的寵愛。

    皇上原來也有如此可愛的一面,他一直以為他是冷酷凌寒,高高在上的。

    上首罩著薄紗的女子,就是弦月的皇后嗎?一雙寒譚之眸染盡冬日的冰寒之氣,卻又在轉瞬間流露出淡淡的若有似無的柔和,令人迷感。

    “臣安定峰見過皇后娘娘。”

    安將軍上前見禮,青瑤把視線收回來,掃了一眼皇上身邊的人,安定峰這個人她是聽說過的,驍勇善戰,能文能武,是沙場上的一員猛將,皇上奪回兵權後,重用了他,現在弦月的很多兵馬都在他的手上,皇上帶他過來,想必是有正事要談,因此臉色一正,望向一側的小魚兒。

    “小魚兒,娘有事要做。”

    “是,娘,我和莫愁先下去了,”小魚兒聽話的走了下去,不過臨離去時,還給皇帝來個別有深意的眼神,搞得弦帝一頭霧水,抬首望向青瑤:“她這是怎麼了?”

    “下午淑妃娘娘過來了,所以惹到她了。”

    青瑤淡淡的出聲,把注意力移到安將軍的身上,溫潤的聲音響起:“安將軍太客氣了,坐下吧。”

    青瑤走下來,有皇上在的地方,她總該顧著禮儀,不好一個人高坐之上吧,三個人都坐在下首兩側。

    “瑤兒,朕讓安將軍過來,是想和你共商七國統一之大計。”

    弦帝緩緩的開口,幽深的眼瞳望著對面的青瑤,雖然罩著面紗,卻絲毫不影響她的風姿,即便她中了丑顏蠱,依舊是他心底的那一個人,只是現在不是談感情的時候。

    “好,”青瑤豪爽的點頭,不過安定峰似乎被皇上的話驚住了,雖然他知道這一天早晚會來,但沒想到來得如此之快。

    而且皇上似乎有意讓皇后參與進來。

    “青瑤,你需要多少兵馬?”

    弦帝詢問,他們抽調出一部分兵馬,還必須保證境內不受任何的影響,如果他們傾巢而出,只怕別國會殺一個回馬槍,到時候最先亡的可是弦月啊,青瑤豈會不知道這個道理,緩緩的開口。

    “調十萬兵馬就行,我會讓凰轅國出兵五萬,一共就是十五萬了,不過我們這邊的十萬,要重新操練,十萬兵馬發揮出二十萬的威力,因為此次面對的是一大強國丹鳳,他們的實力不容人小瞧,雖然是女尊國,但人杰地靈,占地面積極廣,人口眾多,只怕她們手里有不少的兵馬,所以我們不能大意。”

    青瑤的聲音一落,那安定峰陡的站起身來,似乎被嚇到了,緩緩的開口:“皇上,萬萬不可,那丹鳳國遠離我們何止千里,我們必須從別人門前借道而行,如果人家和丹鳳朕手,我們不就成了甕中捉蟹的那只蟹了嗎?十萬兵馬可不是小事。”

    安將軍身為弦月的一代老將,愛才如命,那些兵將在他的眼里就如同他的孩子一樣,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他不願意損傷一兵一卒。

    對于皇上和皇后所說的事,他覺得有點天方夜壇,雖然想統一七國,也應該先從鄰國吃起,怎麼隔國打國,這是置自己于危險之中,即便皇后能力非凡,也不該低估了別家。

    對于安定峰的反應,早在青瑤意料之中,說明他是個有主見的大將,這樣的人可以重用,現在她只要讓他相信她,那麼便可以成為打頭陣的先鋒官……

    青瑤想到這兒,淡淡的一笑,緩緩的開口:“其實皇上沒有告訴安將軍一件事,那凰轅國其實就是我們弦月的附屬國,所以我們從凰轅國經過,就好比從家門過一樣,凰轅的新皇已下了降書,現在正在皇上手里,但這件事是保密的事,希望安將軍不要泄露出去。”

    安定峰睜大眼,好久才相信自己聽到的事,沒想到不動一兵一辛,竟然拿下了凰轅國,那麼此次凰轅國新皇登基上的風波,一切都是皇后暗箱操作的了,這真是太厲害了,安定峰一下子轉變了先前的想法,認真的望著眼前的女人,那雙眼眸充斥著智慧的光芒,一身狂睨奔放的大將風范,似乎統一七國指日可待。

    安定峰有些松弛了,不過仍然有遲疑,望向一邊的弦帝,難道皇上如此想信皇后嗎?

    這可是一國的大計,不能有任何的大意,否則毀的可就是弦月了。

    “朕相信瑤兒的能力。”

    弦帝的一句話像定心丸一樣打在安定峰的心間,安定峰的神色終于放松了很多,這時候青瑤掉頭望向門外,喚了一聲:“冰綃,進來。”

    冰綃應聲從外面走了進來,福了一下身子,恭敬的開口:“娘娘。”

    青瑤也懶得糾正她們的稱呼了,反正統一七國之後,她們就沒有關系了,也遠離了這所有的一切,現在她們愛叫便叫吧。

    “到小桃的手里取一個手雷過來。”

    “是,”冰綃點頭,這兵工廠的事,只除了幾個貼身的人知道,別人根本不知道。

    冰綃走了出去,正廳里,安定峰一臉迷茫的望著皇后,只見她神情淡定,周身的詳和,似乎這一場驚天動地的戰爭,在她的眼里是那樣的稀松平常,而他光用想的,便覺得驚心動魄,這可是一舉存亡的事啊。

    皇上究竟是慧眼識人,還是因為愛護娘娘之心?

    正廳上,三個人各有所思。

    弦帝深信,青瑤若是有心助他,和他並肩作戰,必然能統一七國,他想的是另外一回事,如果統一了七國,他就陪她一生,此志不渝,到時候帶著小魚兒回無情谷去,無情不是害怕寂寞嗎?他們就留在谷中陪著他。

    而青瑤想的是如何面對即將來的戰爭。

    寂靜中,莫愁已取來了手雷,遞送到主子的手中,這種東西一般人不會操作,只有主子會用。

    為免東西遺失,或惹來禍端,小魚兒沒有告訴任何人操作之法,雖然很簡單,但大家並沒有親眼見識到如何用。

    青瑤拿著小小的手雷,笑望著一邊的安定峰,輕聲開口:“走,安將軍,去見識見識我們造出來的武器,這個在將來的戰爭中占了主要的位置。”

    “是,”安定峰自從見過皇上的圖紙,便來了興致,此刻早應了,起身跟著青瑤的身後往外走去。

    慕容流尊一言不發的望著興致大發的青瑤,高大的身軀緊隨著她住外走去。

    月色下兩道身影重疊在一起。

    安定峰可以感受到皇上溫潤如玉的心性,看來皇上很喜歡眼前的皇后娘娘,一個高高在上的男人,能喜歡一個女人也是不容易的事,這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很多時候,很多人會錯身而過。

    門外,冰綃領著人跟著她們一起往外走去。

    青瑤穿過長廊,石階,把經弦帝和安定峰領出居住的院子,離院在不遠的地方有一座碧湖,這手雷的威力就在碧湖試驗一下,要不然會毀壞別宛之內的東西。

    夜風清涼,蕩起湖面層層波紋。

    青瑤和慕容流尊站定,兩個人的眸光自然的望著一側的安將軍。

    “安將軍,這武器叫手雷,可以輕而易舉的炸毀城門等堅硬的東西,如果攻城,事半功倍。”

    暗夜中,青瑤的話音一落,一拉引信,手雷扔了出去,發出澎的一聲巨響,碧湖之中炸出沖天的水柱,朵朵水朵飛濺,碧湖中的魚有好多被拋到了岸邊,安定峰呆愣住了,好久沒說一聲話,他是完全的震憾了,這東西好厲害啊,他行軍打仗了這麼多年,也沒見過這等厲害的武器,有了厲害的武器,看來弦月統一七國,指日可待了。

    安定峰由心底冒出對眼前這個女人的敬佩,皇后娘娘果然如傳言的一般厲害啊。

    當下恭敬的沉聲開口:“皇上,看來真是天助我弦月啊,有皇后娘娘這等厲害的武器,十萬兵馬足可以當成二十萬兵馬使用啊,好,臣立刻趕往邊關,從臨近的幾個關卡抽調人手,務必要挪出十萬人馬來,好好操練一番,準備開戰。”

    安定峰激動的開口,這一定是一個舉世矚目的戰爭。難怪凰轅國會歸降,這樣厲害的武器,還有這樣的人物,那凰轅國歸降才是真正的識時務啊。

    青瑤滿意的笑起來,微點了下頭:“好,希望安將軍盡快抽調出兵馬來,我很快會帶著兵器前往月牙關。”

    “是,臣連夜起程趕住月牙關,娘娘一到,兵馬一定備齊。”

    安定峰一下子心急起來,想到不久的將來,天下一統,他,安定峰也會成為天下一統的先鋒人物,怎不令他激動,不過這十萬兵馬,還需要一個兵馬大元帥,何人掛帥,安定峰知道自己不足以成為帥才,只能當個沖鋒陷陣的先鋒官。

    慕容流尊看著眼前的局面,滿意的染顏輕笑,耀如明星。

    “沐青瑤接旨。”

    弦帝開口,沐青瑤一怔,抬眸望過去,只見弦帝的眼中幽深的暗芒,掀起了濤天的巨浪,席卷翻滾而來。

    青瑤緩緩的跪下來:“青瑤接旨。”

    “朕賜封沐青瑤為此次北征的兵馬大元帥,安定峰為先峰,銀軒為副先鋒,一起舉兵十萬,進軍丹鳳國。”

    弦帝一聲落,青瑤心底翻滾著激動的思緒,她終于要攻打丹鳳國了,真是太好了。

    想到弦帝義不容辭的把十萬兵馬交到她手中,青瑤很感動,感謝他的信任,感謝他的成全,慕青瑤和安定峰同時開口:“臣接旨。”

    皇后娘娘掛帥,安定峰沒有不同意的,只是從哪里冒出一個副先鋒來,竟是聽都沒聽說過的人物,銀軒?

    “皇上,那銀軒是何人,臣可從來沒有聽說過。”

    弦帝高深莫測的笑,黑瞳幽深得像千年的古井,一望無底,磁性的聲音響起。

    “皇后手下的第一員大將,與她並肩作戰,生死共存。”

    夜色下,這好似鐵血靜靜的誓言,青瑤聽了一顫,忙抬首喚了一聲:“皇上?”

    皇上難道要親征,這怎麼可以,難道他又要讓南安王頂替他留守宮中,這事可大可小,若是傳出去,只怕不利於他,所以她想阻止他,只是當著安定峰的面,無法直截了當的說出口。

    銀軒正是皇上……



鳳臨天下 第一百二十六章 點兵領將

    皇上和安定峰離開之後,青瑤一臉凝重的在正廳里踱來鍍去的,很久不能平靜,少見的焦慮,莫愁從外面進來,奇怪的開口:“主子,這是怎麼了?”

    莫愁不明就里,凝眉深思,恍然憶起白日,那西門新月所說之事,難道是因為皇上寵幸了西門新月的事,這事從西門新月那女人嘴里說出來,怎麼聽怎麼不真實,誰都知道,皇上有多喜歡娘娘,怎麼會理那個女人呢?

    “娘娘,西門新月所說的話,未必是真的,你別煩心了。”

    青瑤陡的停住身子,眼種幽幽的望過來,有燈火在里面跳躍,不過很冷,唬了莫愁一跳。

    “你看我是那種會為無聊之事煩心的人嗎?”

    青瑤淺淺的出聲,皇上是否寵幸西門新月,和她有什麼關系,他們現在是合作關系,雖然有點不舒服,但是這一仗結束之後,她就離開了,何必多理閑事,現在是另一件事因擾住她了。

    “皇上降旨,讓我掛帥北征,安定峰為先鋒官。”

    “這不是挺好的嗎?”莫愁立刻笑了起來,因為主子做了這麼多,就是為了出兵攻打丹鳳國,現在心願達成了,怎麼不高興,反而心情郁悶了。

    “可是皇上卻命銀軒為副先鋒。”

    青瑤這句話說完,莫愁好半天沒反應過來,誰為副先釋?銀軒,銀軒不就是皇上嗎?莫愁張大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不,最後緊張的開口:“這怎麼行,皇上怎麼成了副先鋒,宮里怎麼辦?若是讓人知道皇上私自出宮,一定會有麻煩的。”

    “是啊,我正頭疼呢,在想辦法說服他留在宮中。”

    青瑤喃語,伸出青蔥玉指揉著眉心,周身的冰寒。

    莫愁不再說什麼,心里同樣不安,望著廳上走來走去的主子,如果皇上親征,這兵馬大元帥理應讓皇上掛帥,現在卻讓娘娘掛帥,這是什麼意思?這時候,莫愁的心陡的一揪,很疼,這說明皇上很愛娘娘,生怕娘娘遇到什麼危險,所以想一直陪在她的身邊,因為她們此次攻打的是丹鳳國。

    丹鳳國位于弦月的西北方向,物杰地靈,境內百姓很多,而且這些年丹鳳女皇沒有少操兵演習,她們的實力是有目共睹的,和弦月相比,並不差多少,而且那丹鳳國的皇夫娘娘,更是懂得蠱術之人,陰險毒辣,這些皇上豈會不知道。

    所以他才會堅持以另外一個身份陪在娘娘的身邊。

    只是要有怎樣堅韌的愛才做到這一點呢,默默的守在身側,不求回應,只願意陪著她,似乎此志不渝。

    “皇上是害怕娘娘有危險。”

    正廳里,莫愁的話音一落,青瑤怔住了,然後胸腔有些微疼,她一直在想,桌容流尊為什麼要隱身在北上的兵馬中,想了有幾十種,幾百種的理由,可是獨獨漏了這一種,這一種他是為她,才會不顧一切,以身涉險的行為。

    如果這樣想,那麼江山在他眼中,豈不不如她一個小小女子了。

    青瑤越想越頭疼,心疼,什麼地方都疼,最後說不出的煩惱,但願是自己想得多了,他只是想統一七國,並沒有莫愁所想的那樣,因為擔心她,所以誓要陪她一起。

    “算了,夜深了,我們休息吧。”

    “是,主子,”莫愁走近前,扶著青瑤一起往外走去,兩個人的身影漸漸的消失……

    皇宮,疏璃殿。

    皇上正凝視著下首的南安王,滿臉春日的光輝,可看出他的心情極好,那狹長的眉如風般輕揚,寶石般璀璨的眼睛黑幽幽的,泛著光,唇角勾出櫻花般燦爛的笑容。

    南安王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皇兄會如此高興。

    “臣弟見過皇兄。”

    “起來吧,一邊坐下,”皇上的聲音是難以抑制的愉悅,那雙眼睛微微彎曲,帶著鬼魁的誘感,南安王起身走到一邊坐了,望向上首的皇上,皇上微微收斂一些心神,揮了揮手示意阿九:“都下去吧,朕有事和南安王商量。”

    “是,皇上,”阿九笑瞇瞇的領著人出去,雖然他不清楚皇上為什麼如此高興,但是只要主子高興,他就開心了。

    “流昭,朕已封青瑤為兵馬大元帥,她很快將趕住月牙關,操練十萬兵馬,北上丹鳳國。”

    皇上的話音一落,南安王慕容流昭挑起眉,眸底是一林驚懼,還有不贊同,沉聲開口:“皇上,十萬兵馬攻打丹鳳國,此事只怕難以周全?”

    那丹鳳國和青羅國還有他們弦月國,成三足鼎立狀,這三個國家也是七國中相對強大的一些國家,本來統一七國無可厚非,可是皇后竟然領十萬兵馬進軍丹鳳國,這可不是小事,搞不好就全軍覆沒,雖然凰轅國已歸降,但這也是沈鈺那時的意見,最終他將如何取舍,誰也不知。

    “朕知道此行兇險,所以朕準備陪在她的身邊,和她並肩作戰,共同分擔此次的兇險。”

    弦帝一言落,南安王的臉色陡沉,眼瞳寒芒窄起,皇兄不會又想?

    立刻起身站了起來,沉聲開口:“皇兄,此事萬萬不可,如若真的有人要陪同皇后北征,請讓臣弟前往,臣弟願意替皇兄走這一遭。”

    此行可謂兇險並存,如果皇上遇難,這弦月可如何是好?所以這一次不同于以往,南安王寧死也不會同意皇上北征的。

    慕容流尊深邃的眸中掠過幽光,他知道南安王是擔心他的安危,但是讓青瑤一人前往,他無倫如何也不放心。

    如果讓南安王隨行,似乎起不了太大的作用,只有他才是天山赤霞老人的弟手,不管在謀略還是功夫上,都是高人一等的,而這一點別人是比不了的。

    此行北上,那丹鳳國有個詭計多端的花文博,而且他深黯各種蠱術。一般人根本不是他的對手,所以他才會不放心瑤兒的北上,無論如何,他一定要陪在她的身側,如果不能滅了丹鳳,就算他和她此生萬年,也已知足,而弦月就交由南安王打理,他此心足矣。

    “流昭,不必多說,朕心意已決,既然兇險,朕沒有理由讓流昭前往,而且流昭認為,朕和你,誰的勝算更大一點?”

    弦帝的聲音一落,南安王不再多說什麼,不管武功,還是心計,他自然不如皇兄。

    他知道此行風險很大,而他私心的不想青瑤有任何的差池,所以最後沉默不語,只是還有擔心。

    “那這宮中又要臣弟?”

    每次讓他頂替,他自己都要裝病,這事早晚有一天會露出餡來,到時候可不好收拾。

    “是,這一戰一勝,朕會立刻趕回來。”

    弦帝沉聲開口,最後南安王不再說什麼,因為兩個男人都有私心,希望此次北上,瑤兒不會出任何的差池。

    南安王默默的在心里輕念,本王會每日為你們祈禱的,但願此戰,一戰而勝……

    雖然南安王同意了皇上北上陪著青瑤一起,但青瑤本人對這件事堅決反對。

    皇家別宛之內,正廳里的氣氛很冷,下首立著的莫愁和冰綃等人趕緊退出去,實在受不了那寒凜之氣了。

    皇后的眼睛好似罩上了風霜雪雨,寸寸如冰,冷徹骨。

    “皇上,我不同意你一起前往丹鳳國。”

    弦帝並沒有被她的寒潭之氣驚嚇住,對于她的為人,他豈會不明白,真心對她好的人,心柔得像棉花,又怎會如此冷漠呢,只不過是她不想讓他有一丁點不安全罷了,而他是同樣的心結,只是他不說罷了。

    “朕已經決定了,瑤兒。”

    他的語氣帶著堅持,霸氣自然的瀉出來,不容人抗拒。

    青瑤黑瞳閃爍,幽深如海:“皇上這是何苦呢?此次北上丹鳳,兇險無比,皇上仍是萬金之軀,如若出了半點差池,青瑤豈不是千古罪人了。”

    只怕弦月從此也陷進水生火熱之中,若是皇上出了意外,南安王並不足以擔當大任,他做個王爺倒還坦然,若是為皇,又哪里斗得過文玉和長孫竺那等陰險狡詐之徒,還有上官昊那個小人,這七國之中比比皆是的人物,南安王根本不足以當他們對手,但是弦帝卻又另當別論,他可是世上眼中精明的帝皇。

    而且一想到他若是出了意外,她便覺得心里非常的難過,這難受在無情死的時候,已有過一次了,她不想承受第二次。

    他雖然貴為一國之尊,卻兩次救她于生死之外,她又不是冷血無情的動物,怎能沒有感受,所以此次她不希望他隨軍北上。

    “皇上,我不同意。”

    冷如冰的聲音堅持著,弦帝臉色一暗,緩緩的一字一頓的開口。“瑤兒,朕不放心你,只有朕和你一起前往,否則北上大軍停止了。”

    “你連統一七國的夢想都放棄了,”青瑤難以置信的睜大眼,這男人不是一直有夢想嗎?為什麼讓北上的大軍嘎然而止,這還真讓她有點難以置信,不過看他神情嚴肅而認真,沒有絲毫玩笑的成份,不由再次輕喝:“你瘋了。”

    “是,朕瘋了,要知道如果瑤兒在此行中,出了意外,朕才會徹底的瘋了。”

    他的聲音粗嘎沙啞,青瑤一顫,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冷沉著臉怒視著俊逸高大的男子,胸口上下起伏,心情激動,好久才平息下來,她感激他把她放得和江山一樣重,他和那些想利用她的人完全不同,可是現在卻不是談兒女情長的時候,這一戰誰也不知道什麼狀況,連她都是沒底的,但是只要她有一口氣在,她必然要戰。

    這不但是為了元情報仇,還是她的信仰。

    “好,就讓我們並肩作戰一回,但願旗開得勝。”

    青瑤忽然笑了,那眼瞳清明得好似一汪清波,令人神清氣爽。

    是誰說這一戰必敗,如果想保全她和他,就必勝,而她必盡全力而為,就算不是為了她自己,也是為了無情,為了他而戰。

    “好,“慕容流尊很高興,唇角浮起淺笑,黑眸瞬間波光瀲灩。

    正廳一片暖人的春風,危機一解除,莫愁和冰綃還有小魚兒從外面走進來。

    “娘,我也要去。”

    小魚兒搶先叫了出來,此行她一定要跟著,因為聽了先前父皇和娘的話,分明是極兇險的,如果不讓她跟著,她是不會放心的。

    “小魚兒,不行。”

    兩個人異口同聲的叫起來,慕容流尊和青瑤說完,相視了一眼,看來有時候,他們還真默契,尤其在對待小魚兒這件事上。

    小魚兒一聽兩個人的話,臉色可就不好看了,小小的粉嫩的臉上閃過紅暈,顯然被氣得不輕,大眼睛撲閃著,長睫毛抖動,眼里便是一片氤氳之氣,楚楚可憐的咬著唇角,似乎被欺負了。

    弦帝看著這樣的女兒還真才些心疼,忙伸手拉過她:“小魚兒,此行萬分凶險,你還是留在別宛之內吧。”

    “父皇,枉我那麼喜歡你,你竟然不帶上我,我就想陪在父皇和娘的身邊,難道父皇連小魚兒這點心願都不能滿足嗎?小魚兒好可憐啊。”

    這小丫頭唱作俱佳,演得刻木三分,入目之極,弦帝一看女兒的可憐樣,還真有些不忍心,抬首望向瑤兒。

    “要不然?”

    青瑤一舉手,臉色陰暗,咬著牙,輕輕的開口:“沐小魚,你是不是有點過了,這次不是出去游山玩水,是真的打仗,你父皇和我,到時候會很忙,沒人照頓得了你的。”

    青瑤的話音一落,小魚兒的眼淚滴落下來,是真的哭了,不知道為什麼,越聽她們說得兇險,她越想跟著他們。

    一直站在旁邊默不作聲的冰綃,緩緩的開口。

    “娘娘如果相信冰綃的能力,公主就由奴婢照頓著,不會讓她出任何事的。”

    冰綃一說完,小魚兒立刻投去感激的一瞥,還臭屁的加了一句:“謝謝冰綃姐姐。”

    “公主?”冰綃有些不自在,她可是公主,是主子,怎麼能叫她姐姐呢,不過見廳上沒人注意,也就作罷,大家一起望向青瑤,青瑤抬首掃視了一圈,最後眸光落在小魚兒的身上,這家伙眼圈兒紅紅的,往常也沒看到她如此堅持,看來她是掛心著她的安危,最後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得允了。

    “好吧,你要安份些,另外把那條狼狗和小狐貍帶上。”

    兩個動物和她相處得久了,不會輕易的讓一般人靠近她的身側的。

    “謝謝娘,謝謝父皇。”

    小魚兒立刻發出一聲歡呼,雀躍不已,哪里有先前的傷心,雖然眼睛仍然很紅,但此刻已是雨轉晴了。

    青瑤搖了搖頭,一臉的拿她沒辦法:“你啊,快點去把手里的工作交接一下,那里的事情不能停下來,交給小桃吧,讓她繼續生產。”

    “是,娘,”小魚兒飛快的往外閃去,冰綃隨著她一起離開,而莫愁退了出去。

    正廳,青瑤回首望向弦帝,他也正望著她,那雙好看的丹鳳眼和小魚兒的眼眸如出一轍……

    五天後,一行人收拾好了所有必須的東西,前往弦月位臨凰轅國的邊境,月牙關而去,人先行,兵器後行,因為十萬兵馬還要操練,還未到開赴丹鳳國的時候。

    兩輛馬車,前面一輛坐著青瑤和弦帝,也就是易了容的銀軒,後面坐著小魚兒,冰綃和莫愁,還有毛雪珠和小白狼,後面有十幾個騎馬的手下,都是慕容流尊的手下,一隊人馬浩浩蕩蕩的趕住月牙關。一路上很平穩,太平盛世之中,少有匪寇。

    月牙關前,十里古道口,安定峰領著手下的幾位副將迎了過來,一看到兩輛馬車過來,動作俐落的翻身下馬,恭敬的在外面開口:“臣安定峰領著手下的副將迎接皇后娘娘鳳駕。”

    馬車之中,青瑤掃視了一眼身側的銀軒,從現在開始,他可就是一個名不見真傳的人物了。

    銀軒一伸手,修長的大手握了她一下,示意她一切照常。

    青瑤清冷的聲音緩緩響起:“有勞安將軍了。”

    “請隨臣等進月牙關營邸。”安定峰抱拳開口,青瑤淡然的應聲:“走吧。”

    “是,皇后娘娘,”安定峰翻身上馬,在前面領路,後面尾隨著的幾個副將,每個人都滿臉的好奇,他們是安定峰的親信,雖然主子很敬佩當朝的皇后娘娘,可是他們沒有親眼見到皇后的能力,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一個女人再強能強到哪里去。

    他們的主將,竟然如此敬佩一個女人,還從其他營地抽調出十萬兵馬出來,供她調用。

    對于此次北上的事,很多人不敢茍同,如果讓他們攻打凰轅國,他們有信心,可是讓他們攻打丹鳳,大家還真沒有信心。

    那丹鳳國是一個強國,並不比弦月差多少,就算他們傾巢而出,也不一定能勝,但現在聽說皇后娘娘只帶十萬精兵,便要攻打丹鳳國,從月牙關經過凰轅國,到達丹鳳國的邊境,陳塘關,那可是一座難攻的城池,聽說守著陳塘關的是五員猛將,雖然是女子,可是卻不輸于男子,皇后要如何攻下那陳塘關?

    對于這一點,知道內中詳情的人都有點不相信,不過聖上有旨,他們這些兵將只能執行。

    現在皇后總算露面了,他們很好奇,她究竟是什麼樣的人。

    一行人快馬加鞭,很快進入了月牙關。

    青瑤坐在馬車內,掀簾往外看,只見月牙關門前,戒備森嚴,城牆之上人頭晃動,大門前,抗著長槍的士兵來回的巡邏,每個人的神情嚴肅認真,那從城門經過的百姓,全都小心翼翼的,連大聲的喧嘩都不敢。

    青瑤放下簾手,掉頭望向一側的銀軒:“安定峰治軍倒是嚴謹,看來我們不需要費太大的功夫,便可操練好十萬精兵,因為這些人本來素質就好。”

    “嗯,這樣最好。”

    銀軒懶散的點頭,此刻的他恢復了之前的妖孽,精致的面容上有千葉海棠妖艷的盛開著,看著他這樣的面容,青瑤忽然好奇起來。

    “你的易容,好厲害,這千葉海棠還有肌膚,似毫看不出來易容的痕跡。”

青瑤說完,銀軒笑了起來,半邊臉著起來越發的神秘莫測,一小揖斜順的墨髮,遮蓋住了半邊的臉,只見他挑了一下眉。

    “若是細心看,還是能看出來的,就是沒有易容時,人的五官自然細致些,而易了容,即便易容術再好,不管是笑還是面部的表精,都沒有那麼自然,而是有微微的僵硬,如果易容術差一點的話,那僵硬更清晰,有時候以為人家不喜歡笑,其實是怕露出破綻。”

    銀軒話音一落,青瑤呼出一口氣,原來是這麼回事啊,以前她還一直以為他很酷呢,不過真正的他也不喜歡笑。

    馬車外,很安靜,這邊關重地,一般官府很少支持百姓居住在這樣的她方,因為如果兩國發起戰爭,最倒霉的便是這種地方,除了必須的兵將,多是家眷,還有一些土生土長的百姓,不願離開這里的。

    大街上,不時有巡邏的兵將走過,相對于全副武裝的士兵,百姓要少得多,偶爾看到那麼幾個,也是行色匆匆的,不多作停留,買了東西便走。

    馬車一路往前走,跟著安定峰等人的身後,往月牙關的兵營走。

    半條街都是兵營,一到兵營的布防範圍,鬧雜人等不準靠近半步,長長的古道兩邊分立著守哨的兵將,層層把守著,安定峰從馬車上翻身下來,副將尾其後,那些士兵一看到主將,立刻恭敬的行禮。

    “見過安將軍,陸將軍,張將軍,黃將軍。”

    安定峰點頭,領著陸張黃三位副將,腳步沉穩的走到馬車前,恭敬的開口:“請皇后娘娘移駕兵營。”

    這兵營重地,歷來沒有女人,此番皇后竟然御駕親臨,使得整個兵營的人都沸騰了,守在古道兩邊的士兵,齊刷刷的望過來,行注目禮,想看看傳聞中足智多謀的皇后究竟生得如何的絕世風姿。

    林青瑤還未下馬車,後面馬車上的莫愁和冰綃先下來了,還有那些尾隨在馬車之後的手下,全都翻身直馬,走到第一輛馬車前,莫愁上前一步掀簾,恭敬的開口:“主子,請下車吧。”

    “嗯,”錦簾掀起,輕風吹拂,陽光像金子一樣耀眼,灑在了錦簾之上。

    陽光之中,一翩然纖細的身影怡然而出,好似一抹春芽,帝著雨露的潤澤,清新的破土而出。

    那翹首望著的士兵,還有安定峰身後的副將睜大了眼睛看,皇后娘娘一身嫻雅,周身罩著冷沉的冰寒,還有那若有似無的蘭馨之香,空氣中飄浮著淺淺的香味,暗香襲來。

    一襲映著暗花的華衣,逶迤拖地,墨髮如云,松松的挽在腦後,隨意而自然,頭上除了一柱白玉流蘇簪,再無別物,臉上罩著一層薄紗,在風中輕揚,透著無數的神秘。

    即便蒙著臉,也可看出她光彩照人,這樣的女子讓男人移不開視棧,可是卻不免深深的懷疑,她竟然要鳳駕北征,還是弦月國開地辟地第一位的兵馬大元帥,就是男子也未必有這等殊榮,這真是讓人覺得匪夷所思,無法理解,為何聖上會讓她一個女子鳳駕親征。

    青瑤緩緩的下了馬車,緊隨其後的銀軒也下了馬車,一身的霸氣一覽無遺,看得安定峰一怔,這男手好妖魅,就是那個叫銀軒的副先鋒嗎,皇后手下的第一員猛將。

    安定峰是聽皇上如此稱呼他的,這男人看上去就不是好惹的,慵懶隨意間,擁有著豹的狠厲,獅的慵懶,虎的囂張,皇后果然不同凡響,身側的一個手下,便如此厲害了。

    安定峰領著屬下上前一步跪迎皇后。

    “臣等見過皇后娘娘。”

    兵營之外,那些翹首盼望的士兵,一見主子都跪了下來,他們哪里不跪,因此緊隨著安將軍的身後跪了下來。

    兵營重她,黑壓壓的跪了一層,青瑤走過去兩步,伸手輕扶起安定峰,清冷的聲音淡淡的響起。

    “安將軍平身吧,軍營重地不講究那些俗禮。”

    “謝皇后,”眾人起身,安定峰走在最前面,大手一揮沉著的開口:“皇后娘娘,請。”

    青瑤微點頭,和安定峰一先一後的往兵宮走去。

    古道之上,只見她們這一行人里,男女都有,男的俊逸,女的俏麗,倒是十分養眼,不過當眾人看到最後面的小魚兒時,不禁有些嘩然,怎麼連小孩子都帶來了,還有一條純白色的狼和小狐貍。

    等到她們一行人過去,那些士兵忍不住湊到一起小心的議論著。

    “怎麼連小孩子都帶來了?這里可是兵營重地。”

    “聽說皇后娘娘要鳳駕親征,安將軍從別的營地調過來十萬兵馬,聽說皇后要親自上陣,操練他們。”

    “可能嗎?皇后。”接下來那士兵沒出聲,但大家心知肚明,這樣纖柔的皇后,讓人無法相信,也許她很聰明,有頭腦,但現在面對的可是十萬兵馬,日後面對的可是丹鳳國的十萬,二十萬,甚至更多的兵馬。

    營邸,寬大的大廳中,上首是一主帥的位置,平常是安將軍的坐的,下首兩排整齊的椅子,都是那些副將的位置,這里仍是機要重地,平時眾人在此商量營中大事,四周布防極嚴,士兵眾多,沒有指示,一般人根本靠近不了。

    今日有皇后在此,安定峰哪里敢坐主位。

    皇上的旨意,皇后娘娘仍兵馬大元帥,他只不過是她麾下的先鋒官,因此上首的位置自然是皇后坐了。

    “娘娘請。”

    安定峰恭敬的開口,手下的陸張黃三副將神色一怔,臉色有些隱暗,雖然將軍信服皇后娘娘,但他們還沒看到她的實力,所以有些難以相信,這樣一個纖柔有度的女子,竟然可以坐陣三軍統帥。

    青瑤並不理會那些副將的臉色,微點了一下頭,轉身高坐在主帥之位,安定峰坐在她的左側第一把交椅,銀軒坐在她古側的第一把交椅,余者皆順位而坐,小魚兒和莫愁還有冰綃等皆立在她的身後。

    大廳里一度氣氛很壓抑。

    安定峰抬首掃視了一眼身邊的陸戰云,沉聲開口:“還有人呢?”

    “馬上就到了。”

    陸戰云雖然對皇后不滿,但是對于安將軍卻很恭敬,忙站起身回話。

    他的話音一落,從大廳外面跑進來一個士兵,飛快的開口:“稟安將軍,各營的副將和參將們全都過來了。”

    “好,讓他們進來。”

    安定峰一開口,那士兵退了出去,很快從大廳門前走進來數道身影,各人抬首掃視了一圈,神色間都有些不以為然,甚至于有人看到青瑤生在首位上,而他們敬仰的安將軍倒坐在了下首,眼神流轉間,便有些惱怒,只是礙于青瑤的身份,而不便發作,甚至有人在心里嘀咕。

    打仗是男人的事情,這女人就該回家抱孩子,奶娃子,跑到這里來湊什麼熱鬧,真不知道皇上是怎麼想的,竟然由著這女人胡鬧,而且這兵營重地,竟然連小孩子都帶來了,還連帶的多了動物。

    “見過安將軍。”

    那些副將齊聲喚,安定峰揮了揮手,站起身,為眾位副將引見:“這位乃是弦月的皇后娘娘。”

    “臣等見過皇后娘娘,”有氣無力的聲音,對于此次攻打丹鳳國的事,這些副將都提不起絲毫的興趣,因為懸殊太大了,十萬兵馬去攻打人一個大國,他們有多牛,現在連帶隊的主帥,都成了一個女人,如果真的要攻打,也是安將軍做元帥,否則他們真的有氣無力了。

    青瑤冷睇著眼下心不在焉,有氣無力的狀態,根本不以為意,因為要想轉變這些人的看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接下來她有的是時間和他們耗著,唇角陡的罩上血腥。

    “坐下吧。”

    大廳齊刷刷的分坐著兩排人,總兵,各營的副將,參將,人數眾多,一眼望去,足有二十多人,這二十多人里面,除了安定峰,似乎沒人相信她的能力。

    青瑤也不理會那些人,把眸光移到安定峰的臉上,緩緩的開口:“安將軍,十萬兵馬可調出來。”

    “是,娘娘,已盡數調了出來。”

    安定峰站起來回話,掉頭望向身後的副將:“陸戰云手下的二萬人,張沼澤手下的三萬,還有黃木楊的三萬人,還有我手下的兩萬人,正好十萬,此十萬全憑娘娘調度。”

    隨著安定峰的點名,陸,張,黃,三人站起了身,正是先前陪著安定峰一起迎接她們的幾人,這些人都是安定峰親自調教出來的兵,都是年輕人,年輕氣盛,對于皇后掛帥的事,很不贊同,神情很是落寞,而那些沒被點到名的副將,有同惜的眸光,有幸災樂禍的眸光,盡數望著上首的皇后。

    青瑤並沒表什麼態,也沒有一般登位者的一番言論,只是淡淡的開口:“明日演習場,十萬兵將集合。”

    說完便望向安定峰:“先散了,今兒有些累了,先休息會兒,明日開始整頓,如若不合格,我可不會講任何情面。”

    這話透著血腥詭異,很多人嚇了一跳,認真望過去,只見皇后依然一臉的平和,那些人呼了一口氣,只當戲言一般不以為意。

    想到皇后說散了的理由,很多人心里不屑,不就是坐了幾天的馬車嗎?竟然如此易累,看來還真是娘們,這樣的人能帶兵打仗嗎?

    后邸,青瑤一行人被安置在這里休息,獨幢的院子,院子里風景不錯,好幾座房子,大家分列了一下,青瑤和莫愁一間,小魚兒和冰綃一間,緊挨著青瑤的房子,至于銀軒和他的手下,離得她們較遠一些。

    此時小小的花廳里,傳來憤怒的尖叫聲。

    正是小魚兒氣恨難平的在跳腳:“娘,那些家伙太氣人了,你看到了嗎?竟然一副瞧不起女人的樣子,他們有多厲害,竟然瞧不起人,娘,當時若不是忍住,我真想跳出來罵他們一頓,他們這些忘本的家伙,沒有女人,他們是從哪里來的,石頭蹦出來的,還是天上掉下來的,現在竟然瞧不起女人,而且他們知道你是誰嗎?那可是個參謀長,不是一般的阿貓阿狗。”

    小魚兒是氣壞了,竟然連青瑤前世的身份都說了,這話完,害得莫愁和冰綃使命了的想,那個參謀長是啥子玩意兒。

    青瑤一冷的淡然,臉上罩著若有所思,根本沒聽情小魚兒說的是什麼?

    這些人的反應,她早就預料到了,一直以來戰場都是男人的世界,現在冒然出現一個她,打亂了他們詳和的世界,人家能沒有點反彈的情鍺嗎?但是她不著急那些人,眼下還是制定一套可行的方案,盡快操練起來,她們這里的動靜,只怕很快便會傳到其他的國家,那些人家不是弱智,不可能不防備。

    所以越快越好,以免夜長夢多。

    青瑤正想著,從花廳門外走進來一個人,正是銀軒,一看到他,青瑤便揮手讓小魚兒和冰綃等下去。

    “你們先下去吧,我和銀軒有話要說。”

    “是,娘娘,”幾個人退下去,走在最后面的冰綃深看了皇上一眼,不知道主子是否習慣如此被人冷落,一向高高在上的人,到了這里,竟然如此低調,如果那些人知道眼前的人其實是皇上,只怕嚇得屁滾尿流了。

    花廳里,只有青瑤和銀軒兩個人。

    “我正想讓人去叫你呢?”青瑤出聲,招了招手示意銀軒走過去,兩個人坐在桌子邊。

    “有事?”

    銀軒的話里有隱晦的怒氣,一想到那些人竟然不把瑤兒放在眼里,便火冒三丈,那些蠢才,有眼不識泰山,不說他們,連他這個弦帝都敬佩她呢,要不然如何讓她掛帥親征,他又不是吃飽了撐的,拿十萬兵馬開玩笑。

    “嗯,我想和你商量一下明日訓練士兵的事。”

    “你說,”銀軒看著她清亮的眸子,知道她一定計劃好了,正好聽聽她準備如何做,安定峰的能力他是相信的,不過青瑤還想讓這些兵馬更強壯一些,正是好事一樁,他何必阻止。

    “明日訓練,我準備從十萬兵馬中抽調出一些會鳧水的人來,最少要有一千人,這些人重點訓練他們的鳧水能力,聽命調用。”

    銀軒挑眉,眼瞳閃爍著興趣,她不會是想?

    “你是想到了萬鶴國的人很可能趁我們兵犯丹鳳國的時候,從月壤國而過,兵犯我邊境是嗎?”

    弦月的北部面臨的正是月壤國,而萬鶴國在月壤國的西部,緊鄰著丹鳳國,如果弦月從凰轅國攻打丹鳳國,那上官昊一定會動手,有樣學樣的,從月壤國借掉而行,攻打弦月國。

    “皇上也想到了,”青瑤眼瞳閃過火花,心底對皇上不由得敬佩幾分,很多時候,她一開口,他是早已想到了,可說他們兩個人的智力相當,強強聯手,一定會攻下丹鳳國的。

    “嗯,我早派了人嚴守著北部的邊境,不讓上官昊領人渡河而來。”

    弦月國的北部邊關,有一條寬闊的大河,河寬幾百丈,一眼望不到邊,除了船隻,根本不可能過得來,因此青瑤才會想到訓練一部分鳧水的人,只要這些人潛進水中,就是來再多的船隻,也只能無功而返,那上官昊就別想成功。

    “那樣雖然好,但是有更省力的方法,訓練出一千鳧水之人,潛入水中,只要他們船隻靠近,便潛進水中,弄翻大船,讓他們想過來都不行,在水中,那些人根本不是我們人的對手,這樣用最少的兵力對付他們,豈不是省事,冬天的時候,河水結冰,他們一定會從冰面上過來,我們只要讓一千弓箭手,射殺敵人,那些箭弩,都是改良過的,只要射出去,不是殺死一個,有時候爆炸開來,可以殺傷兩三個,這樣上官昊還敢過來嗎?”

    青瑤的眼瞳陰暗暗的,銀軒的心底閃過嘆息,這女人真是太厲害了。

    “就照瑤兒說的去做。”

    “好,”青瑤點頭,打了一個哈欠,她還真有些累了:“皇上,去休息一會兒吧,明日見。”

    “好,你去休息,”銀軒的眸光里滿是寵溺,微點頭,示意她去休息,自己目送著她走出去,門外有莫愁的聲音:“主子要休息會兒嗎?”

    “嗯,進寢室休息一會兒吧。”

    兩個人腳步漸遠門外走進來兩個手下,恭敬的望著銀軒:“主子,你要不要休息?”

    “嗯,回去吧,”銀軒懶散的起身,神態慵懶得像一隻偷閑的貓,其實更多的時候,他願意自已是一個江湖人,一個俠客,那樣就可以快意江湖了。

    今兒個,他本來還擔心瑤兒受到挫折,想過來給予她寬慰,沒想到是他想多了,那丫頭看得很開,還想出如此周密的安排,一方準備進攻丹鳳,另一方還顧慮著腹背不受制于敵,想到她的每一個新穎的觀點,銀軒的臉上掛著笑意,心情明顯的愉悅起來。

    第二天中午,因為是夏初,太陽已是極火辣,照耀在頭項上方。月牙關的大後方,有一座平坦的山地,這里是平時將士們練習的地方,此時,塵土飛揚,一身銀色盔甲的青瑤,領著幾個人飛奔而起,掀起半天空的塵土,緊隨她之後的是莫愁和冰綃,還有小魚兒,她正一臉興奮的端坐在冰綃的前面,掃視著眼前的一切。

    空曠的山地上,十萬兵馬已到了一半,有人高坐馬上,拉著韁繩,打著圈兒,那馬匹不時的尖溜兒叫。

    震得樹林中的鳥雀盡欺飛走。

    另有一些士兵棄馬坐在山林邊乘涼,不時的調笑著。這其中還聽到偶爾的幾聲調笑,伴隨著諸如,女人竟然上戰場的譏諷聲。

    青瑤高倨馬上,神態狂妄睥睨,看著這些人懶散不成形的態度,也不生氣,罩著面紗的臉看不清她的模樣,只見那一雙冰瞳一閃而逝的犀利,唇角一勾,一抹血腥的妖嬈之氣閃了開來,手一伸,身後的凰尾琴已拿了出來。

    現在她的琴,就是她的魂,早已和她溶為一體了。

    莫愁和冰綃等一看主子的動靜,早放松了整個心態,隨和的望著她。

    輕風揚起她臉上的面紗,飄逸柔美,高倨馬上,那凰尾琴隨意的擺放在馬背之上,蔥白玉指一抖,便是一串悅耳動聽的音符,好似山間甘甜的泉水,先前狂躁不安的士兵和馬匹,一下子安靜下來。

    不管是馬上的還是端坐在石頭上的士兵,全都被吸引了,掉頭癡癡的望過去。

    這琴如酒,動聽悠揚,好似把人帶進了青山白云,那般的肆意親和,好似欲乘風歸去……

    忽爾琴音陡的拔高,直上九天雲宵,好似萬馬狂奔,聲聲震耳,踐踏過人的心房,大家只覺得心慌,不安,每個人都覺得冷汗往下流,窒息似的喘不過氣來,這時候已有士兵從馬上跌落下來,在地上翻滾著,慢慢的越來越多的人在地上翻滾。

    一時間整個山地間,天地變色,大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為什麼好好的聽個曲子,幾乎能要了他們的命,究竟是怎麼回事?

    遠處,馬蹄聲翻滾而至,好似浪潮,紛揚的塵土好似漫天的飛霧,根本看不清人影,為首一人沖了過來,當先一步從馬上翻滾而至,領著身後的兩萬兵馬,高聲而叫:“娘娘,請饒過他們一次。”

    安定峰的話好似一聲巨雷炸響了所有士兵,那些翻滾著的人掙扎著跪下來,哀求著:“娘娘饒命,娘娘饒命。”

    青瑤陡的一收琴。

    山清水秀,天地間一片平和,熱辣辣的陽光穿透枝葉,灑在每個人的身上,只見那些士兵,一臉的狼狽不堪,汗水粘連髮絲,衣服上全是塵土。

    青瑤高倔馬上,冷冷的掃了過去,周身的殺機,泰山罩項似的籠罩著整個天地,那些人現在算是識了這個女人的狠心。

    她可是有備而來,就在剛剛一瞬間,他們就在生死邊緣之間掙扎了一番,如若不是他們還有用處,剛才只怕命就沒了。

    一想到這個,每個人都肝膽俱焚,再也不敢小看這皇后娘娘。沐青瑤冷冷的掃過去,沉魅的聲音響起:“陸戰云。”

    陸戰云不敢有絲毫的大意,飛快的開口:“屬下在。”

    “領著你的人到西邊的空地上跪兩個時辰。”

    “什麼?”底下有很多人叫了起來,不過一想到之前這個女人的狠辣,馬上噤口不出聲,就是副將陸戰云,也不敢多說一個字,恭敬的領命:“是,娘娘。”

    陸戰云起身,把他帶領的一部分人往一邊趕去,諾大的山林邊,黑壓壓的跪著一群人。

    青瑤剛處置了陸戰云,抬首掃了一眼,場上除了大將軍安定峰,和他手下的兩萬兵馬,似乎還差一部分人,一目測去,發現沒有黃木楊的人,臉色陡的陰驁,看來這男人真夠囂張的。

    今日她若不處置他,她就不是沐青瑤。

    諾大的山林中,一點響聲都沒有,靜濫無聲,大家不敢多說一個字,剛剛經歷了生死,誰還敢膽大妄為。

    遠處再次有馬蹄聲響,黃木楊領著他的兵馬趕來了,只不過他來遲了,如果這是進軍途中,如此怠慢,論罪當死。

    黃木楊一馬當先的趕了過來,只見諾大的練習場上,一片寂靜,副將陸戰云領著一幫人跪在遠處,黃木楊奇怪的挑眉,他們晚兒晚上幾個人商議好了,一定要給皇后娘娘一記悶棍,讓她知難而退,就算要統一七國,也是男人的事,而且主帥的位置也應該是他們安將軍,怎麼能讓一個女人的掛帥,只是現在是什麼情況?

    黃木楊眨了眨眼,還沒來得及開口。

    青瑤手中的一條黑色的馬鞭好似脫水的蛟龍般飛奔而起,帶著凌厲的殺氣,不容黃木楊反映過來,那馬鞭已困住了他,沐青瑤手腕一抖,黃木楊的身子已被甩落到馬下,青瑤的聲音陡的一沉。

    “拿下。“

    她的話音一落,莫愁冰綃身形一動,兩把寶劍帶著寒潭之氣,架到了黃木楊的脖子上,黃木楊還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心驚膽顫的開口:“娘娘,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青瑤冷哼一聲,姿勢狂傲睥睨,冷睇著黃木楊,冷如冰的聲音響起。

    “黃木楊,一個小小的副將竟然如此狂妄,你那等小小的心思,難道以為本帥不知道,今日綁了你,信不信明日便有人替代你的位置成為本帥忠心耿耿的手下……”


作者: nikonnika    時間: 2012-5-19 05:11 PM

本帖最後由 nikonnika 於 2012-5-21 03:37 PM 編輯

鳳臨天下 第一百二十七章 首 戰 大 捷

    皇后娘娘的話,雖然輕,卻如鼓敲,砸在十萬人心頭,那黃木楊心內一顫,感覺到事情有點大條,只怕眼前的女子不是那麼好糊弄的,而且陸戰云等為什麼跪在赤日之下,恐怕正在受罰,黃木楊哪里敢說一句話。

    安定峰一看眼下的僵局,而且黃木楊是自已帶出來的,當下不敢大意,恭敬的跪下來。

    “老臣願意代他受罰,求皇后娘娘饒過他一次。”

    “安將軍”青瑤輕挑了一下眉,掃視了一圈,看到很多人神色不安,似乎被她的鐵血手腕驚嚇到了,而她要表達的意思也到了,沒必要真的殺了黃木楊,寒了這十萬人的心,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饒,眼瞳陡的一暗,緩緩的開口。

    “來人,把黃木楊拉下仧去打三十板子。”

    “是”這一次不用青瑤多說,便有士兵沖了過來,拉著黃木楊往一邊走去。

    青瑤翻身下馬,單手扶起安定峰,敬重的開口:“安將軍,請起,那黃木楊不守軍紀,論罪該死,今日既然安將軍求情,本帥就饒他一次,日後如若有人再犯,絕不輕饒。”

    這話既是說給安定峰聽的,也是說給那十萬士兵聽的,不能存有饒幸心理,即便是安大將軍求情,也僅此一次。

    安定峰不怒反高興,這說明皇后娘娘治軍比他還要嚴謹,這樣的人確實比他能勝任兵馬大元帥一職,因為這些人是他帶出來的,有時候,他難免心軟。

    “是,娘娘。”

    安定峰領命起身,青瑤站直身子望著黃木楊手下的三萬士兵,那些人先前被突發的狀況嚇住了,此時還高坐在馬上,一看到皇后娘娘望過來,早嚇得飛身下馬,撲通撲通的跪了一地,誰也不敢多說一句話,他們的副將都受到了懲罰,他們這些人豈會逃過。

    不過青瑤並不為難這些人,緩緩的開口:“兵不嚴,將之過,既然你們主子受罰了,你們就免了吧,不過每人去做一百個俯臥撐。”

    烈日炎炎之下,做一百個俯臥撐,這叫不罰,很多人瞪目結舌,不知道娘娘嘴里的罰是怎生的情況,眾人只覺得脊背冷汗直往下流,他們這些人還是不要以身涉罰才是真的。

    誰也不敢多說一句話,早領命往一邊去做俯臥撐了,陸戰云看著這邊的情況,紅赤赤的臉上閃過幸災樂禍,看來他們這邊的人受的罰還是輕的了。

    該處罰的處罰了,而且大家也認識了眼前這位皇后娘娘的狠辣手段,並不比他們的安將軍差多少,相反的還要嗜血,而且這女人笑靨如花,雲淡風輕的樣子,其實是個殺人於無形的主子,看到這樣子的她,眾人不免有些癡想,也許此次進軍丹鳳國會是一個奇跡。

    一側,青瑤和安定峰坐在茂密的樹蔭之下,小魚兒和冰綃等退到遠處,而銀軒則坐在離他們很遠的一塊大石頭上,閉目養神,很是愜意,這使得那些受罰的士兵,很是氣阻,看人家過的叫啥日子,再看看自已。

    烈日當空,做俯臥撐的做俯臥撐,跪著的跪著,誰讓他們惹那個女人了,抱怨歸抱怨,臉上可不敢表現出半點神色。

    “安將軍,不會心疼這些人吧。”

    青瑤涼涼的開口,掃視了一側的安定峰,他已經好幾次瞄向那些人了。

    安定峰沒想到娘娘的心思如此慎密,連這點都逃不過她的眼睛,呵呵笑了兩聲:“臣?”

    他想說些什麼,但又不知道如何開口,安定峰仍是武將出身,忠心耿耿,不會那些拐彎抹腳的花花腸子,對於這一點,青瑤也摸識透了,舉起手,淡淡的開口。

    “安將軍,本帥之所以對他們嚴厲,並不是單純的為了懲罰他們,因為此次北上,形勢很嚴峻,他們這些人只有受得了非人的對待,才會激發潛能的意志,這樣勝算更大一些,如果還像以前一樣小兒科,那不是心疼他們,而是會害了他們的。”

    “娘娘?”

    安定峰怔住了,他還真沒往深了想,娘娘說的話入情入理,嚴謹才是正理,他是常常和他們相處在一起,生出感情來了,這不是好事。

    “好了,我們接下來商議一下,如何訓練這些士兵吧。”

    青瑤不再糾結懲罰這件事上,而是就著目前這些人,制定出的可行計劃,安定峰一聽她的話,便知道皇后娘娘一定有什麼好的建議,立刻沉聲開口。

    “娘娘,可有什麼計劃。”

    青瑤朝後面喚了一聲:“莫愁。”

    莫愁走了過來,奉上青瑤昨兒晚上熬了半宿制定好的計劃。

    安定峰接了過去,從第一項到最後一項,看得目瞪口呆,這計劃真是太牛了,根本是把人不當人操練,都是重負荷的訓練,這能行嗎?眉宇間閃過一抹憂慮:“娘娘,這?”

    “安將軍又心疼他們了,要知道你這樣做最終會害了他們。”

    青瑤一出聲,安定峰不便再多說什麼,只緩了一口氣,慢慢的開口:“娘娘,能不能稍加調整一下。”

    “不行。”

    沐青瑤義正嚴詞的拒絕了,她不認為這些軍中的將士會受不了,當初她這套計劃用在那些小乞兒的身上時,也沒有行不通,用在鳳宸宮時,也沒人說行不通,現在到了軍營重地倒行不通了,眼神陡的幽暗下來,那安定峰一看娘娘慍怒,也不敢多說什麼。

    “莫愁,你把那計劃念一遍,看看有什麼問題。”

    青瑤的聲音雖然不是很大,但是空曠的平地上,很多人清晰的聽到了,不知道皇后娘娘為了何事和安將軍爭執起來,越發的豎起耳朵聽,這時候莫愁恭敬的應聲,也不去接那紙,清冷冰寒的聲音便響起來。

    “每天從卯時開始訓練,負重跑步,從最初的二十斤開始,每日跑二千米,必須在規定的時間內完成,否則加跑兩千米,第二項,做三十個引體向上,一百個俯臥撐,一百個仰臥起坐,中午開始,在太陽下立定一個時辰,然後對打訓練,至晚上,在野外休息,從今日起,這十萬兵馬,必須夜臥野外。”

    莫愁的話音一落,遠處的士兵一片嘩然,議論紛紛,從來沒聽說過如此嚴酷的訓練,這還把人命當人命嗎?

    青瑤緩緩的起身,站了起來,十萬士兵,立刻噤聲,也不敢多說一句,青瑤踱步走到高首,風揚起她的輕紗,銀色的甲胄灼灼發輝,耀眼無比,她就罩在一層金光之中,好似天外的神仙,看得很多人炫目,這時候她清冷的嗓音響起。

    “此次北上,很多人都知道我們是以十萬兵馬進犯人家。”所以我們要把十萬兵馬演練成二十萬,三十萬的能力,這樣才會一舉大勝,很多人會說,既然打不過,就不要打,眼下的形勢,是即便你不打,還會有人打,天下歷來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這是一個定律,難道你們要畫地為牢,等著別人來打我們,到時候,還有你們反擊的能力嗎?”

    青瑤說完,停了一會,很多人抬首,眼中浮起激蕩,軍情燃燒起來。

    “現在的嚴謹訓練,是使你們減少不必要的傷亡,誰家沒有兄弟姐妹,在本帥的眼里,你們就是本帥的兄弟姐妹,我們同軍北上,就像一家人一樣,沒有人希望你們去送死,或者死在敵人的手中,所以本帥希望你們認真嚴肅的訓練,為了那些親人,在這一場戰爭中,無疑有人會犧牲,有人會脫穎而出,將來名垂青史,至於要做一個名垂青史的蓋世英雄,還是做一個黯淡無光的犧牲者,這都取決於你們今天的努力,本帥言盡於此,希望你們好自為之。”

    話落,四周一片寂靜,每個人都神情激動,在亂世之中,英雄出沒的時候,他們這些人也有可能成為副將,將軍,成為人上人,這是每一個人渴盼,所以再也不會覺得苦。

    遠處,兩個士兵架著被打了的黃木楊,他年輕的臉上同樣的閃著熱切,看來這一仗究竟是輸是贏,還未可知,他們每個人對未來升騰出一抹希望,這一仗如果贏,這里所有的人都將成為蓋世英雄,他們以十萬兵馬進攻了丹鳳國的邊境陳塘關。

    歷史將會記載著這一幕。

    如雷的掌聲響了起來。安定峰站起身看著這一切,臉上同樣閃過光芒,大踏步的走到上首,一舉手,四周一片沉寂,大家一起望著將軍,不知道他想說什麼?

    “大家都聽到了,接下來訓練的任務很艱鉅,但是我們有沒有信心完成。”

    “有。”

    沖天豪情,這一次是真正的叫聲,而遠處,曬得一臉紅的陸戰云也叫了起來,連那被打的黃木楊也叫了起來,一點不覺得自已挨打有什麼不好的,相反的說明皇后娘娘治軍嚴謹,他們看到了未來的希望。

    接下來,十萬兵馬進入了最嚴謹冷酷的階段。

    另一方面,青瑤從軍中挑了一干名會鳧水的士兵,同樣進行著高難度的訓練,一千人潛進水中,最少要達五米深,在一根繩上系六個結,然後在規定的時間內把結解開,這是一項特別難的訓練,最初,一千人中能有那麼兩個人解開一兩個結就不錯了,但是訓練繼續進行著,慢慢的越來越多的人能解開結了,最後總算有人突破了六個結,算是正式完成水中訓練了,他們這一千人,不但要訓練水中的技能,還要訓練射劍的技能,馬上,馬下,雖然不要求百發百中,可是也要飛步穿楊。

    青瑤和銀軒等人在營邸安住了下來。

    訓練從六月份開始,一直持續到九月份,整整三個月的時間,使得很多人脫胎換骨,和之前完全不一樣了,這十萬人,舉步如飛,身形輕快,日頂烈日,夜宿野外,仿若無人之境,身體強壯,從來不生病。

    這使得營地上那些未被選上的人,由最初的慶幸到最後的羨慕,前後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月牙關的動靜,早已傳遍了各國。

    每個國家都著手防範著,不過月牙關面臨著的是凰轅國,而凰轅國的新皇,和弦月的皇后交好,這已是眾所周知的事了,新皇登基,正是沐青瑤這個女人背後暗箱操作,才會讓他如願登位。

    那后她們此次一定會從凰轅國借道而行,而凰轅國的邊境有青羅國和丹鳳國,這兩家是當前最警戒的,密切注意著月牙關的一舉一動。

    九月,已是金秋。

    秋風清涼,籠罩著整個月牙關,那一千鳧水的士兵已被派往弦月的北邊,而他們這一行十萬兵馬,已整裝待發,準備前往凰轅國和丹鳳國的邊境,陳塘關。

    在這其中,青瑤已致密信給沈鈺,讓他出兵五萬,沈鈺許諾,邊境石城的兵馬盡數歸她調用,石城的總兵已接到了皇上的聖旨,配合弦月的所有行動。

    這里的十萬兵馬,五千人押糧草隨後,還有五千人押送武器,這些武器早送了過來,青瑤也把各種武器示範了一遍,這十萬士兵,所有人都會操作,這些武器于他們無疑如虎添翼,威力無比,使得十萬兵馬,更添信心。

    這一日,風和日麗。

    十萬兵馬集合,齊刷刷的聚首在營邸門前的古道之上。

    一條街長長的婉延下去,一眼望不到頭,黑壓壓的人群。

    青瑤冷呼一聲:“出發。”

    帶隊的正是陸戰云,當先而去,馬蹄聲起,眾人奔赴前線,北上丹鳳。

    營邸內,很多兵將相送,眼中迷蒙,雖然知道此次未必敗,可是心仍然有一種悲壯之感,靜默中,每個人既羨慕,又擔心,直到長長的隊伍消失不見了,一口氣才緩緩的接了上來。

    安定峰和青瑤還有銀軒等人走在最後面,望著一路向前行進的隊伍,安定峰掉頭望向一側高據馬上的皇后娘娘,她好似一團華光,觸目驚魂,這些日子來的相處,使得他對她的能力更信服。

    這女人比男子過之而無不及。

    “安將軍,放心吧,本帥不會讓這些人枉死的,我們一定會勝利的。”

    “是,元帥。”

    安定峰垂首,從此刻起,皇后不再是皇后,而是北上的元帥。

    安定峰策馬向前奔去,後面,青瑤不緊不慢的跟著隊伍,小魚兒端坐在冰綃的前面,興奮的叫起來:“娘,終於打仗了,太好了。”

    那小白狼和小狐貍從馬匹兩邊的布袋中探出腦袋,配合著她的聲音,嘰嗚嘰嗚的叫著。

    青瑤不理會她,掉頭望向一側的銀軒,這些日子以來,他一直安靜的陪在她的身側,靜靜的好似無人,可是卻在她需要幫助的時候,給予她幫助,安慰。

    “銀軒,走吧。”

    “嗯”,兩匹駿馬撒蹄狂奔,領先而去,後面小魚兒叫了起來:“娘,等等我。”

    這時候,她可不敢叫父皇,要不然娘鐵定讓她立刻回去。

    十萬兵馬經過凰轅國時,邊關大開,自動放行,青瑤為防驚到百姓,從外圍官道行走,前往石城而去。

    凰轅國本是個小國,占地面積不大,因此,兵馬行進了十五天,便到達了和丹鳳國相對面的石城。

    石城總兵,仍是一個五十多歲的漢子,魁梧高大,一看就是武將出身,他叫劉云峰,領著石城的副將和參將迎了出來,城門前,石城總兵抱拳恭敬的開口:“劉云峰奉聖上的旨意,前來迎接弦月的元帥。”

    “有勞了。”

    馬上,青瑤抱拳,那劉云峰怔了一下,聖上降旨,並未說這弦月領兵之人是一女將,是以劉云峰有一瞬那的疑惑,眸光不自然的移向青瑤身側的銀軒,他以為銀軒才是主帥。

    “請。”

    劉云峰恢復常態,這是人家的家務事,和他有什后關系,他們此次只是配合人家的行動,所以一切行動都是聽命行事。

    十萬兵馬進城。

    石城的邊境和月牙關的邊境有所差別,城內的百姓很多,此時分列在街道兩邊,像看熱鬧一樣看著眼前的一切,而且那些百姓對於這些人有著不滿,自古打仗苦的都是百姓,他們這些人不希望戰爭,而且這戰爭還發生在石城和陳塘關,這后多年,他們一直和平共處著,若是這些人失利了,那后丹鳳國必然不會放過石城的這些人,到時候他們一定會深受其害的。

    青瑤感受到百姓沈濃的敵意,卻沒辦法解釋多少。

    這些百姓只顧著眼前的安逸,哪里知道這一戰早晚會發生,到時候,若是一個殘暴兇狠的君皇當道,所有人都會生活得苦不堪言。

    劉云峰一路把青瑤等人往官衙迎去,青瑤卻拒絕了,抱拳緩緩的開口。

    “劉總兵有心了,我們出城扎營,並不在石城宿營。”

    “這是為何?”劉云峰有些怔愣,不過既然人家主帥發話了,他也不好說什麼。

    “不想驚擾這里的百姓”青瑤淡淡的出聲,眼神陰驁幽深,並未多說什麼。

    不過她的話音落,劉云峰頗不以為然,因為他們來石城,就已經驚擾到這里的人,打破了原有的平和,怎麼還叫不想驚擾,不過他沒多說什麼,抱拳恭敬的開口。

    “好,那麼云峰送元帥出城口”

    浩浩蕩蕩的大軍出了石城,在城外,五十里地扎營,再過三十里便是丹鳳國的邊境,月色清明下,可遠遠近近的望見陳塘關的城樓之上,高高豎起的旌旗,在夜風中招搖的擺動著。

    青瑤一聲令下:“扎營,就地休息。”

    “是,元帥”陸戰云等人領命,指揮著人就地扎營,幾十座的營帳很快扎了起來,四周設下了布防,層層兵將士兵把守著,高大的旗桿上,掛起了弦月的旗織,一只展翅騰飛的鳳凰。

    主營帳內,青瑤端坐在高首的位置,劉云峰走了進來,恭敬的開口:“元帥,云峰先行回石城,明日領兵馬出來協助元帥。”

    “嗯,有勞了。”

    青瑤點頭,朝外面喚了一聲:“來人,送劉總兵出去。”

    立刻有小兵跑進來,對著劉云峰抱拳:“劉大人請。”

    劉云峰離去,銀軒和安定峰都走了進來,安定峰對于元帥連夜出城扎營的舉動有所不解,但是銀軒卻心中了然,瑤兒的心思確實慎密,她的顧慮還是對的。

    “元帥為何不留在石城。”

    這一次不用青瑤出聲,銀軒冷魅的聲音響起:“安將軍,元帥如此做,是怕石城之內有變化,這十萬兵馬可不是小事,若是那劉云峰使詐,我們即不是自找苦吃。”

    “可是凰轅國的皇帝不是降旨了嗎?”

    安定峰調頭望向一側的銀軒,他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男人說話,不但人冷,連聲音都冷,看著這樣子冷酷狂妄的人,不由想起遠在京城的皇上,雖然這銀軒和皇帝長得不像,可是那麼一股子霸氣和狂傲還真有點像,這樣的能力竟然被皇后娘娘網羅了,實在有些不可思議。

    這一次銀軒沒出聲,走到一邊坐了,安定峰對於他狂妄的舉動抽氣,抬首望去,發現元帥並未生氣,相反的還接著他剛才的話解釋。

    “新皇帝年幼,怕朝中有人不服,各起歹意,所以還是小心些為好。”

    安定峰一怔,原來是這樣,看來還是元帥想得周到,抱拳:“元帥顧慮的是。”

    “夜色不早了,連日來行軍,確實累了,安將軍下去休息吧,明日一早我們開始商量由誰打頭陣。”

    “好”安定峰領命下去了,營帳中,端坐著青瑤和銀軒,兩個人凝視著,瞳孔中有關切,還有對丹鳳國的誓在必得:“你也早點休息吧。”

    “好”銀軒也下去了,他的營帳就在青瑤的旁邊,這樣有利於保護她,此次行軍,他不希望她出一丁點的意外。

    營帳安靜下來,莫愁領著小魚兒走進來,後面還跟著冰綃,兩個人動手給主子鋪好長毯,現在可是金秋之夜,夜里很涼了,還宿在野外,自然該多蓋些,以免受涼生病。

    “主子,好了,早點休息吧。”

    她們幾個人是一個營帳,這主營帳很大,足夠幾個人休息的,而且莫愁和冰綃輪流著守夜。

    “好,你們也早點休息吧,今夜不會有什麼動靜的,從明兒個開始,再守夜吧。”

    青瑤淡淡的開口,要偷襲也不在這一時,所以今夜不會有任何的風吹草動。

莫愁和冰綃相視一眼,心里很感動,娘娘總是那麼細心,這一路行來,她們確實也很累了,既然娘娘如此說,那就休息吧,在另一側鋪好長毛氈毯,一起休息。

    夜,透著詭異,風輕輕的揚起,旗織飄揚著。

    不時有人影晃動,這些人因為經過嚴格的訓練,因此守夜並不覺得有多困,或者疲倦,每個人都精神抖擻的注意四周的動靜。

    一夜無話,第二日一早。

    天才青絲白,劉云峰便領著石城的兩萬兵馬過來了,還有兵將留在石城內,有需要才調動。

    主營帳中,青瑤也起來了,小魚兒宿在一角呼呼大睡,莫愁和冰綃把別的東西收起來,待會兒這里要研究軍機大事。

    果然很快便有人出現了,大將軍安定峰”還有副將陸戰云,張沼澤,黃木楊,以及他們手下的參將,另外劉云峰也領著他手下的參將走了進來,很快,整個營帳內都坐滿了人。

    眾人齊刷刷的望著上首的皇后娘娘,只見她一身銀色甲胄,頭戴銀盔,生生就是一個生龍活虎的銀甲小將,只是她臉上蒙著一塊薄紗,使人看不真切面容,只露出一雙犀利的眼睛,眼瞳幽深凌寒,令人不敢大意。

    “對面便是丹鳳國的邊境陳塘關,我們如果攻下陳塘關,那麼就出師大捷,拿下丹鳳就不在話下,如果連陳塘關都拿不下來,那麼什麼都是枉談,所以你們每個人都要嚴格的要求自已。”

    青瑤話音一落,下首的眾將軍抱拳,朗聲開口:“是,元帥。”

    這聲音驚得小魚兒翻身坐起來,探著眼望著眼前的一切,氣氛相當的嚴肅,她也不敢多說什麼,別說她,連小白狼和小狐貍都不敢多哼一聲。

    “本帥已得了消息,這陳塘關有五員大將守著,現在丹鳳國女皇又派了皇太女姬雪前來助陣,還帶來了十萬兵馬,這樣算來,陳塘關近三十萬的兵馬,而我們連同石城的人,最多十五萬的人馬,這樣說,等於以卯擊石,但是我們偏要擊碎了這塊硬石,你們有信心嗎?”

    “有。”

    安定峰和手下的副將很響亮的回應,因為他們手中有武器,就算陳塘關有近三十萬的兵馬又怎麼樣,他們照樣能勝他們。

    可是石城的劉云峰卻有些遲疑,而且更多的是心驚膽顫,望著上首的元帥,還有身側的這些副將,究竟是什麼人給了他們如此壯烈的豪情,竟然深信不疑,他們這麼少的人能勝,要知道陳塘關內的五員猛將,可不是浪得虛名,雖是女子,也是巾幗英雄。

    劉云峰正在驚疑,青瑤的聲音陡的響起來:“劉總兵,能和我們大家說說這陳塘關的情況嗎?主要是她們的五員女將,都有什麼本領。”

    劉云峰回過神來,見所有人都盯著他,清了清嗓子,嚴肅的開口。

    “要說這陳塘關的五員大將,一個是主將叫玉嬌,其余四個是副將,分別是春桃,夏荷,秋菊,冬梅,這五個人不但武功厲害,主將玉嬌心思敏捷,而且五個人長得千嬌百媚,是一個嬌滴滴的女人,所以凡是遇上她們的男子,很少走過十招之內的,因為男人大都逃不過她們的魅力。”

    劉云峰話音一落,安定峰和手下的副將參將愣住了。

    營帳隱入安靜,這時候,營帳之外響起了尖銳的號角之音,很快有士兵沖了進來,一路叫起來:“稟,元帥,陳塘關的人在三十里外叫陣。”

    青瑤挑眉,眼瞳閃過犀利,看來這些女人確實囂張慣了,平時沒人教訓她們,所以有點無所顧忌了,竟然直接過來叫陣,很好,那就讓她們的人來會會她們。

    青瑤抬首,掃視了一眼安定峰和陸戰云等人,說實在的,如果那五個女人真的長得千嬌百媚的話,那麼這些男人未必過關,但是此戰一定要勝,方能鼓舞士氣,如果第一戰敗了,便會大大的影響士氣。

    青瑤主意定,眼瞳閃了一圈,最後把眸光落在冰綃的身上,對於冰綃的功夫,她是了如指掌聲的,即便那些女人很厲害,冰綃也不是吃素的,眼瞳陡的幽深,揮手:“下去吧。”

    “是,元帥”,小兵退了出去,營帳內大家一起望著元帥,安定峰陡的起身,緩緩的開口:“稟元帥,末將身為先錦官,這第一仗就由末將出馬吧。”

    陸戰云和張沼澤等人也戰了起來:“請元帥下令,讓末將前往吧,末將保證不被那些女人迷惑,一舉打敗那些妖女。”

    青瑤抿唇,冷冷的掃視了一眼這幾個人,把眸光移到冰綃的身上,按理冰綃是暗衛,不應該出戰,但特殊時候,特殊的對待:“冰綃。”

    “屬下在。”

    冰綃雖然詫異,但仍然恭敬的站了起來,抱拳聽命:“本帥決定這第一戰讓你來打,可有信心打贏。”

    此言一出,整個營帳陷入沉寂,安定峰和陸戰云對於這樣的狀況有些回不過神來,而冰綃卻是一陣激動,她是有把握打贏,身為暗衛,她從來沒有正面和別人交鋒過,沒想到今日皇后娘娘竟把如此重責大任交到她手上,怎不令她激動,冰綃掉頭掃了一眼銀軒,銀軒微點頭,冰綃立刻抱拳朗聲開口:“屬下願意打這頭一仗,如果不贏,以死謝罪。”

    她此言一出,營帳嘩然,第一次認真的看著這女子,嬌魅至極,先前的她一直低調行事,所以沒被大家重視,此刻再看她,真是風情萬種的女人,對於讓她打第一戰,安定峰和陸戰云等人認為可行,因為真的不知道對面的女子究竟有何勾魂之術,如果他們真的被迷惑而敗了第一仗,可就是罪過了。

    “好,不過本帥不希望你硬碰,而是要智取,我們要保存實力,別把自已搞垮,今日我們就讓那丹鳳國看看什麼叫真正的實力,還有什麼叫先進的武器……”

    “是,元帥。”

    青瑤話音一落,冰綃就知道主子的意思,恭聲領命:“屬下前去迎戰。

    “擂鼓助威,十萬兵馬助陣,如果這一戰勝,冰綃就是十萬兵馬的驍騎尉。”

    此言一出,冰綃激動不已,雖然驍騎尉只是一個八品的武將,但是于她,卻是至高無上的榮耀,從此後她將脫離暗衛的身份,成為一名真正意義上的軍人。

    “是,屬下一定完成任務。”

    “出戰”,一聲令,戰鼓擂響,馬蹄聲起,驚天動地的聲音籠罩在半空。

    陽光從潔白的云層中傾瀉出來,灑在空曠的視野里,邊關重地,兩方人路各就各位,氣勢軒昂,此刻是她們的正面沖鋒,這一陣未開,人人都是信心十足,狂傲睥睨的,究竟鹿死誰手還未可知。

    馬上,青瑤微瞇了眼,冷睇過去,只見對手的兵馬之中,都是金色的甲胄,閃閃發光,清一色的女子,而他們這一邊都是銀色甲胄,清一色的男子,其中偶雜幾片紅葉。

    此時冰綃高坐在馬上,周身的睥睨,冷掃著對手。

    她並未穿甲胄,而是身著一件紅色的錦裳,如雲般飄逸,在風中輕蕩,再配上她精致的容顏,冷然的氣質,身後的很多男人被吸引了,吶喊聲一浪高過一浪。

    “加油,加油。”

    冰綃正在估量著對手的實力,一身金色的甲胄,桃花形的眼眸,好似勾魂使者,橫生出妖氣來。

    石城的總兵劉云峰立在她們的身側,恭敬的開口:“這人正是陳塘關的副將,春桃,她的桃花眼很會勾魂,讓人防不勝防,很輕易的便中了圈套。”

    冰綃冷哼一聲,她那一套也就是對付男人罷了,她可不是男人,不吃她的那一套,勒馬上前,手中的銀槍一抖,筆直的指向對面的女子,肅殺的聲音響起:“今日就讓我冰綃來會會你。”

    “好”,那春桃發出一聲冷笑,高傲的一拉僵繩,也不和冰綃客氣,飛身而上,身後響起一陣鼓點之聲。

    冰綃自然不落人後,迎了過去,身後青瑤沉聲命令:“擂鼓。”

    鼓如雨點,催人激奮,冰綃心中激起萬千豪情,這一戰是整個弦月的關鍵,也是她冰綃人生中的轉折點,一戰勝,她就不再是暗衛,而是堂堂正正的武將,一個驍騎都尉,雖然官職不大,可是卻是正大光明的官位。

    丹鳳國的副將春桃並不是浪得虛名,來勢兇猛,直奔冰綃的馬側,黑色的玄鐵長槍一抖,穿身而過之時,一槍挑過來,冰綃身子一低,整個人伏在馬背上,躲過來長槍的襲擊,隨之一記回馬槍反刺過來,春桃哪里讓她得手,整個人左側翻,冰綃的銀槍落了空,整個身子已穿了過去,勁風掀動她的紅色羅裙,妖嬈了誰的眼。

    遠處戰鼓仍在響。

    兩個人再回身,冰綃憶起主子的話,她們只有十萬兵馬,要保存體力,不能和她們死纏爛打,唇角陡的冒出一絲陰暗的冷笑……

    春桃再次槍挑過來,冰綃一伸手,銀槍架住春桃的長槍,兩個人內力不相上下,一時僵持著,兩柄長槍上下晃動,左右熬著,兩方的人馬同時擂鼓助戰。

    冰綃到底略勝一籌,壓倒了那玄鐵長槍,春桃身子一縮,抽槍穿過,冰綃卻再也不給她任何的機會。

    身形一動,銀槍倒叉入土,這一舉動,使得對面丹鳳國的士兵大感詫異,不知道對手這是什麼舉動,怎麼會戰時棄器,這可是不吉之舉,可是冰綃人已回身,手中多了一柄手雷,引信一拉,對準那迎面而來的春桃拋了過去,而她迅速的回身,動作行云流水般的契合,單手操起銀槍,人已奔出數十步開外,那手雷澎的一聲響。

    眨眼人毀馬亡,先前不可一世的春桃消失在眾人的面前。

    丹鳳國的所有兵將呆住了,這是什麼狀況,等到回過神來,青瑤已一揮手沉聲命令:“殺。”

    十幾萬的兵馬沖了過來”那丹鳳國的人回過神來”已被包圍在一片人海中,死傷無數,喊叫聲一片,剩下的人節節敗退,最後退回陳塘關,青瑤下令,鳴鼓收兵。

    回首,遙望向陳塘文,那高高的城牆上,正立著一人,丹鳳國的皇太女姬雪。

    只見青瑤罩著面紗的臉看不清分毫的神情,卻做了一個動作,伸出手來,舉起一個大拇指,朝下一點,狂妄不屑之極。

    城牆之上的姬雪瞬間臉色青紫,這女人太狂妄了。

    這一戰,弦月只傷了幾十個兵將,軍醫正在為他們診治,而丹鳳國卻死傷了幾千人,所以首戰告捷,所有人都很激動。

    主營帳內,青瑤滿意的望著冰綃,既然她勝了,而且勝得如此漂亮,雖然有武器的點綴,但冰綃的實力不容人小視,青瑤緩緩的笑:“冰綃,從今日起,你就是驍騎都尉了。”

    “謝元帥。”

    冰綃很高興,候在一邊,青瑤掃視了一眼下首的所有人,最後淡淡的開口:“以後論功行賞,好,受賞,不好,罰。”

    營帳內的人磨拳擦掌,人人興奮不已,接下來再戰,他們堅決要求出戰,那些女人也不怎麼樣,如果要比,他們倒認為冰綃比她們漂亮好幾倍了。

    “是,元帥。”

    因為這一戰,陳塘關損兵折將,可謂賠了夫人又折兵,所以她們掛了三日的免戰牌,任憑青瑤她們擂鼓叫陣也不予理會,雖然陸戰云等人主張,用武器炸毀陳塘關的城門,沖進去,一舉攻下陳塘關,但是青瑤並不贊成這樣的方案。

    因為陳塘關是丹鳳國的邊境,里面有很多兵馬,冒然前進,他們的傷亡也會很大,這些兵將並不僅僅是在陳塘關之內送死,她還要用這些人戰丹鳳國的都城,還要戰別的國家,所以不可能消耗無謂的傷亡。

    現在等戰。

    免戰三日,想來那些女人不甘心春桃被殺,還有死去的幾千人,再次迎戰,這一戰,出馬的是秋菊,這女人一出馬,就和春桃不一樣,她淡冷適靜,長得美如雅竹,不燥不急,安靜無比,看來柔婉,讓人下不了狠心,這一戰是陸戰云迎敵,這是他請命的……

    但是這一戰關不順利,首先是秋菊的嬌柔的樣子幾次迷惑了陸戰云,使得他下不了狠手,反而是自己差點喪命,青瑤的臉色有些冷,難道男人都這麼好色嗎?掉頭望向一側的銀軒,想起西門新月的話,有點小小的困惑,究竟寵幸西門新月的那個人是皇上還是南安王?

    不過眼下還是別想這個,抬首望去。

    場上已生變故,那陸戰云明顯的被秋菊控制住了,出招既柔軟又無力,整個人隨著她的動作而運行,如此下去,只怕必敗,一想到這個,青瑤手往後一伸,鳳尾琴在手,錚錚撥了幾下,其音清厲無比,那陸戰云一怔,回過神來,臉頰燒燙,沒想到這女子,竟然迷惑他,當下怒意氣,飛身而上,長刻帶著怒火,飛擊而去,一擊不中,再擊,不過他終是硬不下心腸,使用手雷,因為那樣做,似乎很殘忍,青瑤已看清陸戰云的心思,哪里由著他胡搞,立刻沉聲命。

    “莫愁,去換他。”

    “是,主子”,莫愁身形一拭,飛快的拉馬而上,直迎了過去,她武功本就厲害,陡的凌空飛起,手雷出手,同一時間躍至陸戰云馬上,用力的一甩手,馬背吃疼,撒足狂奔,經過自己的馬上時,一拭身躍上馬,拉僵繩飛疾回隊。

    轟的一聲,那秋菊再次被炸死了,這次不待弦月兵馬上前,陳塘關內的兵將隊形迅疾的退了回去。

    這下她們再也不敢出戰了。

    一連損失了兩員大將,對手手中有如此厲害的武器,她們根本無計可施,看來只能智取。

    陳塘關的軍機大營中,姬雪一臉的冷然,端坐在正坐之中,一言不發的望著下首剩下的三員大將,玉嬌滿臉的悲切,那春桃和秋菊都是她的得力手下,一下子兩名都被殺了,她怎能不傷心,可是眼下卻無計可施。

    “太女,這可如何是好?”

    足智多謀的玉嬌第一次遇到了棘手的問題,如果是兩軍對戰,她倒不怕,可現在人家的那兵器厲害,不管她們出多麼厲害的人,也敵不過那武器啊。

    姬雪一言不發,整個人陷入了沉思,她正在想辦法,看來只有一個人出面,才可以出奇制勝,眼瞳幽深,唇角勾出冷笑。

    沐青瑤啊沐青瑤,這次就是你的死期,我就不信,真的沒人制得了你?

    “暫時休戰,不論她們如何叫陣,我們都不要理會。”

    姬雪話音一落,玉嬌擔心的開口:“如果她們炸毀城門沖進來呢?”

    “那個女人不是傻子,如果她真的沖進來,我們是有利的,她們只有十萬兵馬,我們卻有近三十萬的兵馬,即便我們不好過,她也討不了好。”

    “嗯,末將知道了。”

    玉嬌領命出去吩咐人掛免戰牌。

    姬雪一臉的深思,眼瞳陰暗難明,說實在的,她很恨花文博,真的不想讓他出冷宮,可是這件事除了他,再也沒有人可以出奇致勝了,因為那個男人和沐青瑤有仇,正因為她,才害得皇夫娘娘失去了兒子,即便他心再壞,一定也很難過,所以這帳便記在了沐青瑤的身上,那個男人真的夠陰險,夠不要臉。

    姬雪在心內怒罵他。

    因為她想到了一件事,那次發現無情乃是丹鳳皇子的時候,她本來準備去母皇哪里揭發皇夫娘娘的,誰知道他卻告訴了她一個驚天的陰謀。

    她姬雪根本就不是什麼丹鳳的皇太女,當初把無情換出去的其實是她,是他動了手腳,把姬鳳和她調了包,其實姬鳳才是真正的皇太女,她只不過是個低等的賤民罷了,本來她是不相信這件事的,那個男人什麼事做不出來啊。

    可是他卻讓她見了一個人。

    見到那個女人,即便她一句話不說,她也知道自己真的不是丹鳳皇女,因為那個女人長得和她一模一樣。

    以往一直疑惑的問題,迎刃而解了,皇室向來專產美女俊男,女皇長得美,后宮的那些男妃,包括她死去的父妃”哪一個不是傾國傾城的容貌”為何卻有她這種平凡的女子。

    後來總算知道,原來她根本就不是皇室的血脈。

    而那個男人威脅她,只要她乖乖的,他就不會揭露她的真實面貌,而且他要求她娶無情為正夫,只是沒想到最後無情卻死了。

    其實她喜歡無情,這樣想來,她和花文博有著共同的仇人,就是沐青瑤那個女人。

    姬雪眼瞳陰暗,臉色微微猙獰,沉聲朝外面命令。

    “來人。”

    立刻有手下的女兵飛奔進來,恭敬的抱拳:“太女殿下。”

    “本太女修書一封,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去。”

    “是”女兵領命,走過來筆墨侍候著,姬雪凝眉思索,很快給母皇修書信一封,大意說明了眼下陳塘文的困境,所以讓母皇把皇夫娘娘從冷宮釋放出來,命他前來陳塘關助陣……

    陳塘文連失兩員大將,還損失了幾千兵馬,這極大的打擊了一向趾高氣揚的陳塘關女將,連日掛免戰牌,而青瑤等也不敢冒然進城,不過關于關內的消息,仍然傳出了一些,目前陳塘關主帥閉門造車,不知道正在想什麼對策,對於連勝兩場,青瑤雖然高興,但該罰的人是絕對要罰的。

    營地的主帳營內,此刻雅雀無聲,上首端坐著青瑤,下首兩側坐著副將和參將。

    眾人齊刷刷的望著跪在地上的副將陸戰云,說實在的陸戰云此次確實讓人失望,可是若今日出戰的是自己,未必真能狠下心腸來對付那秋菊,明明是水滴滴的一個女人,怎麼下得了狠手呢?更別提炸得她馬毀人亡了。

    “陸戰云,你可知罪?”

    冷酷無情的聲音響起,絲絲寒流溢在營帳之內,陸戰云輕顫了一下,羞愧的垂首,一心想立功的他,沒想到竟然失手了,可是若時光倒流,他只怕還是下不了手……



鳳臨天下 第一百二十八章 鹿 死 誰 手

    陸戰云雖然知道兩軍對戰,不分男女,只有敵我雙方,可是在他二十多年的生命中,早已根深蒂固一件事。

    好男不與女斗,何況還是一個嬌柔似水的女子,他雖然盡心的想殺了她,可終是下不了那狠手。

    營帳內,氣氛很冷,大家齊刷刷的望著陸戰云。

    陸戰云一咬牙,沉聲開口:“末將知罪,願意受罰。”

    “來人,把陸戰云拉下去,執仗五十軍棍。”

    青瑤面無表情,冷冷的命令,立刻有人上來,拉著陸戰云下去受罰,營帳中,大家誰也不敢說話,一起望向高首的主帥。

    青瑤揮了揮手,失望的開口:“我對你們很失望,堂堂鐵血男兒,竟然受不得如此的誘惑,是女人又怎麼樣,這是戰場,如若你對女人心軟,下一刻她們就會要你們的命,如果你們下不了狠心,這丹鳳國可都是女子,難道要直接班師回朝?”

    青瑤咄咄逼人的口氣,眼瞳陰驁至極,涼薄如冰的聲音響在營帳之內。

    下首的所有人都一怔,只覺得心頭沉重無比,沒想到他們連冰綃和莫愁都不如了,看來眼下最需要克服的便是心態問題,主帥說的話一點沒錯,這丹鳳國都是女子,難道他們要班師回朝嗎?

    安定峰陡的站起了身,恭敬的表態。

    “主帥請息怒,末將保證,接下來如若還有誰存一點憐憫之心,立刻處死。”

    此言錚錚的回響在半空,青瑤微瞇起眼睛,點了一下頭:“好,大家都下去休息吧,那丹鳳國短時間內不會出戰的,安將軍和銀軒留下。”

    “是”眾人抱拳領命,除了銀軒和安定峰,其他人都退了出去。

    營帳之內,青瑤走下來,端坐在安定峰的身側,望著對首的銀軒,黛眉輕凝,緩緩的一字一頓的開口:“陳塘文連失兩員大將,損失近五千人的兵馬,只怕接下來不會輕易出戰,我們來看看接下來的仗怎麼打,如果她們閉門不出,我們這樣一直耗著,可不是辦法,一來,我們遠道而來,糧草有限,十萬人的吃穿,不是小事,二來,戰局一直僵持著,越往後於我們越不利。”

    青瑤的語氣沉重,眼瞳幽深無比,一直坐在她對面的銀軒,修長的身姿慵懶的換了一個姿勢,緩緩的開口。

    “既然她們不戰,我們戰,偷襲,這樣一來,迫得她們無處藏身?”

    “你有何好建議?”青瑤抬首望著對面的銀軒,很多時候,她發現銀軒的腦子並不輸于任何現代人,他這樣的古代人如果到現代去生活,一定也是身價不凡的上等人。

    “夜襲,我們不是有煙雷嗎?現在正是派上用場的時候,從十萬兵將中,挑選出一部分的精兵,然後乘夜放煙雷,讓對手在不知不覺中死亡,我們只有這樣逐步的消耗她們的人員,然後才能攻進陳塘關。”

    銀軒的話音一落,不但青瑤,就是安定峰也認為此計可行,只有這樣,才會使戰況往前發展,不能死熬著,她們是無所謂,因為這是人家的地方,而她們是遠道而來的,無論如何也熬不起。

    “好,就這麼定了,安將軍立刻去挑選精壯的兵馬,身手一定要極厲害的,夜進陳塘關,我想那皇太女姬雪,一定做夢也不會想到,我們連夜再次出兵。”

    “是,末將領命。”

    安定峰起身往外走去,營帳之中,只有青瑤和銀軒兩個人,彼此相視一眼,青瑤眼瞳閃過柔和的光澤。

    這個男人總在她走入僵局的時候,好似一盞燈樣給予她光明。

    “謝謝你。”

    “跟我用不著說謝”銀軒磁性的聲音響起,慵懶的舒展了一下筋骨,好似一只雄獅抖動了鬃毛,一身的霸氣傾瀉而出。

    “今夜我們一隊。”

    銀軒站起了身,高大插撥的身子在營帳之中好似屹立著的大山,罩住了半邊的光澤,不過對於他的建議,青瑤不贊同。

    “不行,你留在營帳之中,我去就行了,要有一個人坐陣軍中。”

    “我只是告訴你我的決定。”銀軒掀開營帳的大門,陽光穿射進來,他很快融進金光之中”青瑤望著他的背影,是既好氣又好笑,和他相處得久了,發現很多時候,他依然沒改變,還是那樣的霸氣,唯我獨尊,但說一點沒變也不一樣,他的一切前提似乎都以她為重。

    青瑤陷入了深思,小魚兒領著人從外面走進來,莫愁隨後,那冰綃也一起走了進來。

    “娘,怎麼樣?沒事吧。”

    小魚兒擔憂的詢問著,娘似乎正被什麼事困擾著。

    “是不是出什麼事了?說出來讓我幫你想想主意。”

    小魚兒的話落到莫愁和冰綃的耳朵里,兩個人不以為意的退到一邊去,也許外人會奇怪,但是她們卻不好奇,因為小魚兒身上有很多常人難以理解的地方,而她們也習慣了。

    青瑤伸手抱起小魚兒,對於軍中的事,她倒是應付自如,只是很多時候,不知道如何和銀軒相處,她有些迷茫,說實在的,銀軒所做的一切,她很感動,可是若說自己愛他,卻又不盡然,她現在的整個身心似乎都放在了戰事上,幫助他統一七國,要給無情報仇,而且她答應了無情,拿到那本花降秘籍,送回花降族去,既然她答應了的事,一定要做到,這是她做人的原則。

    “沒事,我正在想夜襲陳塘關的事。”

    “夜襲?”莫愁和冰綃同時出聲,兩個人走了過來,沒想到主帥竟然搞夜襲,既然如此,當然少不了她們的一份。

    “我們也要參加。”

    青瑤抬首,望了望腿上的小魚兒,如果她們兩個人都參加了,留下小魚兒一個人怎麼辦?不行,一定要有個人照顧她。

    “冰綃為驍騎尉,本來就該參加,莫愁,你留下來照顧小魚兒吧,這種事,以後有的是機會,你們若是喜歡,以後輪流參加。”

    “是”莫愁和冰綃領命。

    青瑤想起另外一件事,掉頭望向莫愁:“你立刻聯系上鳳宸宮的人,讓他們馬上想辦法,把城中的分布圖送出來,務必要快,日落之時要看到這樣的東西。”

    “是,我馬上聯系林思淼。”

    莫愁走了出去,她們和林思淼有獨特的聯系方法,以煙號為信,只要她發射出信號,林思淼就知道她們想要什麼樣的信息,雖然陳塘關不準任何人進出,但是只要他想,他便有辦法送出來。

    營帳內,冰綃一言不發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原來皇后娘娘是鳳宸宮的宮主,這鳳宸宮當日在凰轅國新皇的登基大典上,可謂出盡了風頭,現在的他們,可是江湖上最有名的幫派了,只是誰會想到,那幫派竟然是弦月皇后娘娘的人。

    冰綃不禁感嘆,身為女人,皇后無疑是成功的。

    是夜,十路精兵,每一路只有十個人左右,都是身手不凡的家伙,每個人身著黑色的夜行服,和暗夜融為一體,除了一雙晶亮有神的眼睛,再也看不清別的神情,青瑤緩緩的開口。

    “你們每個人都要小心行事,千萬別驚動別的人,大家的手里都有城里的分布圖,我和安將軍各領五路人,占半區的位置,辦完了事,立刻回來。”

    “是,主帥。”

    眾人應聲,每人的背上都背著一包東西,圖紙和煙雷。

    這煙雷仍是毒煙,她們今夜偷襲,可不是為了殺一個兩個丹鳳國的人,而是有更大的野心。

    夜深沉,遠遠近近的沒有一點的光亮”夜風輕吹,淺淡微弱的暗芒,穿透斑駁的枝影印在林子里,一行人很快出了營帳,無數條的身影飛疾而去。

    陳塘關的守備戒嚴,高高的城牆之上,不時有扛著長槍的士兵巡邏。

    高大的城牆一角,青瑤掃視了身側的一行人,每個人都很小心,今夜若想全身而退,務必是小心了又小心,因為這陳塘關的兵將,剛剛受到了一記重創,只怕很多人很警戒,所以他們要想全身而退,自然該萬分小心,這里的每一個人都知道。

    銀軒一馬當先,一伸手拉著青瑤,冷沉的聲音響起:“走。”

    所有人緊隨他的身後往城牆之上飛疾而去,有些人速度不夠,便帶了一副五爪手,一甩手,五爪鐵鉤陷進城牆之中,身形一躍,緊隨其後的跟上前面的身影,眨眼十小隊的人翻過城牆……

    這一夜,詭異萬分的夜空下,風雲皆變。

    子時三刻,城牆之下集合,青瑤輕點了一下人手,發現一個不多。一個不少,沒想到事情竟然意外的順利,也許姬雪她們做夢也沒想到,她們如此膽大妄為,膽敢連夜偷襲……

    青瑤看著眼前的一切,滿意的點頭笑,掉頭望向那沉睡在夜色中的陳塘關,靜謐無聲,死亡漫延在整座陳塘關之內,而那些人在沉睡中死去,只怕明日一早便會有人跳腳了,青瑤冷冷的笑,一揮手命令:“撤。”

    一行人迅疾的離開,融進夜色中。

    這一夜,陳塘關損失了六萬多人,一大早很多營地的人莫名其妙的死亡了,姬雪和主將玉嬌,都被打了一記悶雷,兩個人心知肚明,是弦月的人動了手腳,只是她們做夢也想不透,她們是如何辦到的,最後從房間里毒煙的味道中分辯出,這些人是被下毒致死的,可是有什麼辦法,可以讓人在不知不覺中死去?而且從現場留下來的東西看”姬雪臉色陰驁至極”這分明就是沐青瑤那女人畫的東西。

    姬雪和玉嬌等人焦動不安,整個陳塘關陷入前所未有的慌恐之中,而這里所發生的一切,密切的落入其他國家的眼中,大家都在暗處默默的注視著這一場戰局……

    姬雪下了命令,盤查關內的所有人,不準有任何一點的異動,凡是被懷疑者,一個都不放過。

    此舉無疑是雪上加霜,地方上的百姓,苦不堪言,一向平和繁華的陳塘關,籠罩著死亡的氣息,大家走又走不了,只能待在家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大街上,隨處盤查的士兵,使得人寸步難行,各家各戶全都關門閉戶。

    而青瑤也得到了消息,不敢再隨便聯絡關內的那幫手下,如若給他們帶來破綻,必然會使那些手下喪命,因此陳塘關內的動靜,和外面失去了聯系。

    一時間,青瑤也不敢妄加行動……

    她相信,陳塘關內的姬雪一定會采取動向,不可能一直陷入僵局的,而且即便她們損失了七萬人馬,現在關內仍然還有近二十萬的兵馬,而她們才十多萬兵馬,就算進城去,未必全身而退,雖然她們有先進的武器,可是硬闖進去,只怕會死很多的百姓,而這是她不願意看到的。

    五日後。

    陳塘關軍機大營中,迎來一個美如天仙的男子,那張精致的面容讓人看一眼,便難以忘懷。

    只是他好看的眼瞳中閃過狠辣,唇角勾出陰暗的冷笑,令人不寒而慄。

    陳塘關的主將玉嬌和夏荷冬梅二人,恭敬的垂首:“末將等見過皇夫娘娘。”

    這男子正是丹鳳國女皇的正夫花文博,他得了女皇的命令,快馬加鞭的趕過來,助姬雪平定陳塘關的戰亂。

    花文博揮了揮手,示意玉嬌和兩個手下起來,掉頭望向上首一直坐著未動的姬雪,兩個人冷冷的對視著,黑瞳在空中交量一番,最後姬雪落敗,緩緩的從高座走下來,輕聲開口:“見過皇夫娘娘。”

    “起來吧”花文博一掃先前的冷冽,帶著一抹兒的甜膩,令人忍不住不安,他的一只白晰修長的手輕輕的伸過去”扶起姬雪,那手柔柔的觸摸著姬雪,令她的心頭罩上一層陰影,抬首望著花文博,這男人是什麼意思?

    只見那眼瞳深處是熾熱濃郁的火花,不時的跳躍著,姬雪的府中有很多的侍夫,深黯男女之事,這花文博的眼神如此火熱而大膽,她豈會不明白是什麼意思?當下心頭一怔,無名火起,陡的用力一抽手。

    花文博可是母皇的皇夫,與她何干,竟然膽敢用這樣的眼神來褻瀆她。

    姬雪憤怒的轉身走到一邊坐下,花文博不以為意的走向高處,望著下首的一干人,緩緩的開口。

    “說說陳塘關的戰況吧?”

    主將玉嬌見皇太女不知為何一臉的陰驁,火冒三丈的什麼都不願開口,只得沉聲開口:“稟皇夫娘娘,到目前為止,我們已損失了七萬多的兵馬,還損失了兩員猛將,對方的人馬有限,但是她們有一種厲害的武器,是末將等從未見過的,而且威力十足。”

    “七萬多兵馬?兩員大將?”

    花文博的聲音有點陰暗,黑瞳陰風陣陣的斜睨向姬雪,慢慢的一字一頓的開口。

    “對方真的有這麼厲害?還是你們不堪一擊呢?”

    此言一出,玉嬌一句話也不敢多說,上首的可是皇夫娘娘,而且整個丹鳳國的人都知道,這皇夫娘娘深暗各種盅法,還深得女皇的寵愛,所以一般人根本不敢得罪他。

    姬雪一聽花文博的話,早憤怒的站了起來,怒視著他。

    “皇夫娘娘什麼意思?是說本太女失職嗎?”

    “難道不是嗎?”花文博緩緩的笑了,笑起來的時候,好像開了一朵花在臉上,別提多炫目了,即便他已是四十的華齡,可是依然那麼年輕,而且魅惑有韻味,下首的玉嬌和身後的兩員猛將,同時愣住了,心底感嘆,這皇夫娘娘果然美若天仙,難怪二十多年來榮寵不衰。

    姬雪被花文博一激,大有毛發倒豎的感覺。狠戾的瞪視著花文博,而上首的男子一臉高深莫測的笑,到底還是年輕啊。

    這樣的她,豈不是更好控制,如果自已控制了她,就等於控制了整個丹鳳國,這天下豈不是他的了。

    而這種控制,可是另外一種意義啊,花文博笑得曖昧不明。

    姬雪打了一個激靈,心頭的不安越來越大,為何,她有一種自己是被人剝光了衣服的一般呢?

    可是上首的男子依舊笑得柔媚,根本一點表示也沒有,難道是自己神經了,姬雪用力的甩了甩頭,認真的開口。

    “好,既然皇夫娘娘如此說,那麼就讓本太女看看皇夫娘娘的厲害之處?”

    姬雪陡的冷靜下來,跟這種陰險的小人生氣,犯不著,若是氣壞了自己,他說不定在一邊高興呢?

    “嗯,我累了,今天晚上你到我的房裡來,我們好好計劃一下接下來如何打這一仗。”

    花文博的話音一落,姬雪挑眉,飛快的開口:“為何要去你房裡,我們可以在這主營大廳共同商議接下來的動向,還有玉大將軍和其她的武將,一起拿出最可行的方案?”

    對于姬雪的責問,花文博好像沒聽到,他人已從高處下來,淡淡的聲音響了起來:“玉將軍,本宮該在什麼地方休息呢?”

    玉嬌一聽,惶恐的開口:“請皇夫娘娘隨末將去后邸。”

    “好”花文博冷冷的出聲,經過姬雪的身側時,貼著她的身體輕輕的開口:“來不來隨便你,因為這一仗是你事,不是我的事。”

    說完便悄然的離去,姬雪的鼻腔里充斥著玉蘭花濃郁的香氣。

    夜晚,姬雪住的房間里,她輾轉了幾圈,不知道該不該前往花文博的房間,那個男人的別有用心,她是心知肚明的,可是如若不去,只怕這男人不會幫助她們,他那話里的意思很明白,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並不是真正的皇族之女,雖然那個女人被她除掉了,但是她相信,那個男人一定還有別有證據。

    最後姬雪一咬牙,掉頭往外走去,門外立著兩個手下,恭敬的開口:“見過太女殿下。”

    “嗯,陪本太女去給皇夫娘娘請安”姬雪心內算計著,自已帶著兩個手下,他總不至于做出有失他身份的事吧。

    一行三人前往軍機大營的后邸,皇夫娘娘住的院子離姬雪住的地方不遠,因為他們兩個的身份尊貴,因此這陳塘關最好的地方,就讓他們兩個人住了。

    長廊之下,立著兩個面無表情的男子,正是花文博的手下,一看到姬雪過來,恭敬的喚了一聲:“太女殿下,主子正在等著你呢?”

    姬雪微微點了一下頭,往里走去,身后的兩個護衛跟著她一起前走,誰知花文博的手下一伸手招了那兩個護衛的去路,冷冷的出聲:“主子有令,除了太女,其她人不準進寢室。”

    姬雪一怔,沒想到手下連屋子都進不了,這可怎麼辦?難道她真的要送上門嗎?按照道理來說。

    花文博長得美若天仙,是女人都眼熱的對象,而她是丹鳳的皇太女,府中男侍眾多,就算花文博有那意思,只當寵幸了一個男寵,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但是姬雪很害怕里面的這個男人,而且他是什麼樣的人,她是知道的,只怕是他想控制她,而不是她控制他。

    可是眼下進也不是,出也不是,姬雪正左右為難,房間里響起一道輕潤的聲音:“進來吧。”

這已容不得她往後退了,但願那男人沒有色心大發,只是自已想多了,或者他只是想挑逗她,並沒有直接想要了她,因為他未必真的敢背叛女皇。

    女皇可也是個狠辣的角色,若是發現他背叛她,只怕有他的好果子吃。

    姬雪給自已打了定心丸,緩緩的轉身走進室內。

    繞過雕花的琉璃屏風,便看到一張背靠牆的鏤空大床,此時室內亮著燈光,昏黃旋旎的空間里,一片朦朧,床榻上的側臥著一個身著白色紗衣的男子,妖如鬼魅,那張勾魂的眼瞳深幽幽的好似一池湖水,讓人不由自主的深陷其中,姬雪退後一步,緊張不安的吞咽了一口口水,這男人的眸光熾熱得好似一團火,似乎像生生的燃燒起她來。

    “皇夫娘娘讓本太女過來,為何卻是這副裝扮?“

    那床榻上的男子,妖嬈的一笑,伸出白晰修長的手,噓了一聲,緩緩的輕喃:“雪兒,過來吧,讓本宮好好的寵幸你。”

    聲音魅魅之極,帶著一抹魔力,使得姬雪心跳如小鹿,慢慢的走了過去,雖然她心里明白不該是這樣,可是身子卻似乎控制不的大床榻前走了過去。

    姬雪用僅有的一絲理智控制著自已,喃喃的低語:“皇夫娘娘,不該這樣的,你不該背叛母皇陛下。”

    可惜那床榻上的人身形一動,她的身子已被狠狠的甩在了大床上,隨之他的身子壓了過來,姬雪的身子一陣輕顫,心內抖了幾下,已分不清這顫慄為何,似乎以往從來沒有過哪個男人如此對待過她,都是那種柔順乖巧的,而這個男人相反的態度,卻惹來了她不一樣的感受。

    大腦昏昏沉沉,漂漂浮浮,整個身子好似沉睡的小獸,任憑在這男人為所欲為,他涼薄的唇直接覆上她的,帶給她一股從未有過的體驗,手指輕挑開她身上的衣服,膜拜著每一寸的肌膚,眸光大膽而火辣,如蛇一樣妖艷的穿雲過海,撩撥著最野性的情欲,她不停的顫慄著,這一刻,似乎忘卻了陳塘關戰,忘了皇宮里的母皇,也忘了這個男人如毒一般的野心,她只願化成一汪水,沉浸在這欲海之中。

    雖然她經歷了無數的情事,但從來沒有這一回,讓她沖破所有的僵土,想吶喊尖叫著,當男子的精壯的軀體貼上她的柔軟如無骨的身子,整個人貫穿進她的身體的時候,兩個人差不多同時的輕哼一聲。

    前者是舒服得想尖叫,從未有過如此飄飄欲仙的高潮。

    後者卻是一種緊致的刺激,不由得感嘆,到底還是年輕的身體好啊,完全不同于那個老女人的感受,讓他的心染起更深的情潮和感官的享受。

    鏤空的大床,晃動起來,燈光搖曳,一片旋旎曖昧。

    夜深沉下去,慢慢的直至兩個人酥軟的癱到大床上,這時候姬雪清醒了過來,她剛才是被他控制了的,怒意頓起,扔起一只手朝一邊花文博捶去,花文博飛快的伸出一只手,緊緊的握著她的手,冷魅的聲音響起。

    “你這是千什麼?”

    “你竟然敢迷惑我的意志”她發著狠,花文博撲哧一聲笑了,淡淡的開口:“我可沒有對你下盅,只不過你的心志不夠堅定而已,不,而是你一直在宵想我,要不然不會這麼快的爬上我的床,而且以前喜歡無情,也是移情作用吧,因為你偷偷的喜歡我,才會在第一次看到無情的時候,便想納他為正夫。”

    花文博理所當然的開口,姬雪氣得臉都了,這個無恥的男人,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家伙,什麼叫她早就喜歡他了,她什麼時候宵想過他了,他是丹鳳國的皇夫,而且歲數又大又老,她什麼人不宵想,竟然宵想他。

    “你這個無恥的家伙。”

    姬雪憤怒的陡的抽出手,憤恨的瞪視著床榻上未著寸縷的男子,即便他未著一絲衣僂,卻依然完美,那身材,修長而挺拔,精壯得像竹一樣完美,此時在他的腰技輕覆著一塊薄紗,說不出的性感妖嬈。

    “怎麼樣?我還比得上你那些男寵嗎?”

    花文博美目流轉著光彩,似笑非笑的開口。

    一點也不生氣,他只有在這些年輕的身體上,才能感受到自已男性的氣概,長久以來壓抑著的靈魂,得以釋放,所以在大床上生龍活虎如另外一個人,完全不同於女皇面前的那個花文博,女皇的床榻上,他一直柔順的一個,任憑那個女人對他的寵幸,而那個女人日漸老去,他慢慢的對著那樣松馳的身體,失去了興趣,這使得他恐慌,若是這種事被女皇發現了,他可就麻煩了。

    一度,他給自己下藥,才能維持兩個人的關系,最後他發現更有利的途徑,那就是在年輕的女人身上發揮自己威猛,而這可以讓自已保持著很長時間的興奮,只要女皇一寵幸他,他就想像著那些年輕華麗的身體,這使得自已保持著雄風不倒,也是他受寵長達二十多年的原因。

    姬雪不想再和他多說,這男人長得美不錯,顛龍倒鳳的功夫也厲害,可是他的心計同樣很深,她可不會忘了這一點,眼下還是想辦法退敵才是真的。

    “我們還是想想怎麼對付沐青瑤那個女人吧,難道你不想為無情報仇嗎?”

    姬雪的話音一落,花文博的臉色陡的陰驁無比,難看至極。

    涼薄的唇緊抿,幽幽的開口:“我不會放過那個女人的。”

    明明是輕輕的言語,可是卻帶著一股濃郁的殺機,窒息似的籠罩在寢室之內。

    這是今晚上,姬雪聽到最高興的一句話了,眉眼總算放松一些:“那你準備怎麼做?”

    “乖乖,我已經布置下去了,明日你就知道厲害了,所以別操心了,我們來談談另外一件事比較好?”

    “什麼事?”

    姬雪對於他如此迅疾的手段,大感詫異,怔神後抬眸盯著他,不懂他們之間除了這樣還有什麼事要談。

    “你想當女皇嗎?”

    花文博高深莫測的開口,望向身側女子,雖然長相清秀,但年輕的身體,顯得很有誘惑力。
    “這話什麼意思?”姬雪警戒的開口,緊盯著這男人,不知道他想做什麼,而且他這話很怪,她是丹鳳的皇太女,早晚會成為女皇,他這問話根本是多余的。

    不過花文博並沒有給她太多的時間猜測,唇角浮起玩味的笑,伸出指尖輕觸姬雪的臉頰。

    “我的乖乖,你不會還在做夢吧,你雖然是現在的皇太女,可是女皇不是只有你一個女兒,何況你還是個假的,而且你背後沒有勢力,五皇女姬夢,可一直宵想著你的位置,而且你應該知道,她背後的勢力可是很強大的,而且她的父妃也深得女皇的心意,如要此次你失了陳塘關,只怕她們便有話說了。”

    姬雪一怔,愣住了,她雖然不是皇室的正統血脈,但是長久以來,皇太女的位置一直是她的目標,吼來被姬鳳做了,她一直想方設法的要害她,現在終於達成了心願,沒想到後面還有人想奪她的寶座,這使得她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倒豎起來,臉孔陰暗難明。

    “她休想。”

    姬雪恨聲開口,緊咬著牙唇,那花文博探了半個身子,輕吻她的臉頰,好聲好氣的開口。

    “如果以後你聽我的,我會盡快讓你登上女皇的寶座。”

    姬雪一聽,睜大眼驚恐的望著花文博,他話里的意思是要謀朝奪位嗎?可是她若登上皇位,對他有什麼好處呢?

    “你為什麼要這樣幫我,有什麼目的。”

    “自然是有條件的,要不然為何要幫你”花文博笑了起來,淡淡的開口:“我要你一直空懸著正夫之位,雖然我不是你的正夫,但這位置要空著,而且只要我有需要,你必須陪著我,雖然我是皇太夫,但以後正夫所有的權限都在我手中。”

    花文博一說完,姬雪驚叫了起來:“你瘋了。”

    “我很冷靜,倒是你腦子有點不清楚”花文博說完不再理會姬雪,而是倒頭睡到一側,那張如玉的容顏安詳入睡的時候,說不出的飄逸,完美得沒有一點的暇疵,讓人移不開視線,可是這樣出塵的容顏之下,竟然窩藏著一顆陰險狠毒的蛇蠍之心,害得她恨不得立刻殺了他。

    可是想想他所說的話,也不是完全沒道理,現在還有一個他願意幫助她,雖然是利用她,可是卻能讓她成了九五之尊,而這個男人的腦袋也是一流的,她若登上皇位,他一時之間還不會害她,因為他要依附著她活下去。

    姬雪反反復復的想著,身側一直睡著的男人陡的伸出手拉她睡下來,冷冷的聲音響起來:“別想多了,以免想傻了。”

    夜深深沉沉的流逝過去……

    第二日,蒙蒙亮的煙色中,弦月的軍營中,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早起的士兵,很多人中毒了,中毒的人胸口疼,好似小針刺,臉上長出一粒粒的紅斑,遍布整個臉頰。

    青瑤剛起來,安定峰立刻把這件事稟報上來。

    青瑤大驚,領著驍騎尉冰綃和銀軒,飛快的趕到各個營帳里,只見營帳中,或坐著,或站著,不少的士兵都中毒了,臉上長著紅斑,翻滾在地上,疼得輕哼,很多人極力的忍著,在地輔上抽搐著,場面一片凄慘。

    軍醫正在為他們診治,青瑤走過去,蹲在大夫的身邊,輕聲的詢問:“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是中毒?”

    那正在忙著檢查的軍醫,抬首掃了青瑤一眼,隨即臉色凝重的開口。

    “雖然有點像毒,但卻又不完全像。”

    “有辦法解嗎?”

    青瑤心急的開口,看著這麼些人中毒,她是心急如焚。

    那軍醫瞄了主帥一眼,不安的搖頭:“還查不出中了何種毒,所以沒辦法解。”

    “這可怎麼辦?”

    青瑤陡的站起身在營帳之中來回的走動著,看著營帳內不斷翻滾的身影,眉越蹙越深,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軍醫說不太像毒,這世上有什麼像毒卻又不是的,腦海中靈光一閃,臉色冷沉難看,難道是花文博到邊關來了,那麼這些人是中盅了。

    “會不會是中盅了?”

    青瑤的聲音陡的響起,一邊的銀軒正蹲在地上為另一邊的士兵檢查,聽到青瑤的聲音抬起頭,臉色沉重的開口:“不錯,他們是中了盅。”

    “那個男人竟然來了邊關了,可惡。”

    青瑤一想到那個男人,眼瞳陰驁得嚇人,沒想到那個男人一出現,竟然害了這麼多人。

    可是這軍營重地,根本不可能讓他來去自如,他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覺進來的,青瑤冷凝著眉思索,忽然周身起了一陣顫慄,胸口沉悶,好似有針刺在她的心尖上,一陣陣鉆心的疼痛,臉上豆大的汗珠子往下落,她吃受不住的蹲下來,一邊的冰綃看著主帥痛苦蹲下來,臉色立刻大變,驚慌的叫起來。

    “元帥,你沒事吧。”

    冰綃的話音一落,一直在旁邊為他人檢查的銀軒,受驚的望過來,看到青瑤痛苦蹲在地上的神情,心一下子不安起來,飛快的閃身過來,扶住她,心疼的開口。

    “怎麼回事?你怎麼也中盅了?”

    是啊,她怎麼也中盅了,青瑤迷迷糊糊的想著,很快想起一件事來,今天早上起來,她還什麼都沒做,只喝了一杯水,那麼是水源的問題,一想到這個,立刻臉色大白的叫起來。

    “快,是水源中有蠱蟲,立刻通知火房,停了所有的飲用水,馬上去。

    她的聲音一落,冰綃身形一閃離開了,立刻趕到火房去通知伙夫,今天白日停了一切水。

    最後檢查出,果然是水源的問題,那水源中有一種毒蠱,細如銀毫,放在陽光下才能看清,即使高溫也不能使它受半點的損傷。

    主營帳中,青瑤臉色蒼白,胸口的刺痛越來越劇烈,一側的銀軒緊握著她的手,心疼的開口:“瑤兒,你別擔心,我會盡快想出解決的辦法的。”

    “嗯,我沒事,你沒有喝河水吧。”

    “我今天沒喝。”

    銀軒搖頭,掉頭望向一側的莫愁,冷沉蕭殺的聲音響起:“你侍候著元帥,我去檢查那是什麼蠱蟲?”

    銀軒高大的身影往外走去,看到青瑤如此痛苦的樣子,他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檢查出這盅蟲有何法可解。

    “銀軒,毛雪殊的血液可解動物的毒性,你看看是否可用?”

    青瑤在後面叫著,銀軒應了一聲走出去。

    青瑤知道他的心急,也不攔他,等到他走出去,才捂住胸口,緩緩的詢問冰綃:“現在有多少人中了蠱?”

    “稟元帥,有一半的人中了蠱”,一向冷冽的冰綃眼瞳一片焦急,若是元帥出了什麼事,這十萬大軍,可就全軍覆沒了,元帥一定不能有事,而且她若有事,皇上只怕會很痛苦。

    青瑤不再說什麼,倦縮著身子靠在地輔上,疼痛襲來,整個人的意識都有些模糊,好在現在控制住了水源,使得一半以上的人控制住了,可是眼下沒有飲用水,她們這十萬兵馬又能堅持多長的時間呢?

    青瑤整個人都是煎熬,不但身心受摧殘,還要憂慮別人的安危。

    誰會想到那姬雪想的對策,竟然是從皇宮調出了花文博,花文博那個男人一向心高氣傲,她是如何讓他出手的。

    青瑤昏昏迷迷間,忽然從營帳外面沖進來兩個人,竟是銀軒的兩個手下,一臉急的叫起來。

    “元帥,不好了,主子要以身試蠱,尋求解決的方法,元帥一定要阻止他的動作?”

    那手下的話落,青瑤和營帳之內的冰綃同時一驚,這男人瘋了,即便想辦法解,也犯不著以身試蠱吧,陡的睜開眼望著冰綃,掙扎著爬起來,緩緩的開口:“扶我起來。”

    “是,主子”冰綃並未中蠱,小魚兒和莫愁也沒有中蠱蟲,今兒個她是起得早了,所以空腹喝了一杯水,誰知道竟然中了蠱術。

    等到兩個人跌跌撞撞的趕到隔壁的營帳之中時,銀軒已強行喝了河水,根本來不及阻止了,青瑤臉色蒼白,那雙添黑的眼瞳陰森森的瞪著那個男人,此刻他的臉色並不太好,但是營帳內的炕桌上,擺放了一點血跡,正是從毛雪球的身上取出來,他要試試看這蟲蠱究竟取自何種物體身上的,在別人身上試驗,那種感覺他們說不出來,根本找不到解決的案,現面這麼多人中了蠱術,必須盡快找到解決的方案,這不是瑤兒一個人的事,也是他的事,這些人都是他的子民。

    “你瘋了。”

    青瑤冷哼,身形搖晃了兩下,跌坐到他的身邊,他一臉無所畏懼,伸出手緊握著青瑤的手,凝重的開口。

    “再苦也不能讓你一個人受著,所有的酸甜苦辣我們都一起承受著。”

    “可你是?”

    青瑤差點沒叫出來,好在最後忍了,而且她實在沒力氣了,只能眼睜睜的望著身側的男子,他的眸光已從她的身上收回來,一伸手接過炕桌上的碗,把一點血服下去……

    這時候大家誰也不好說話,只能盼望有奇跡發生,但願這血可解蟲蠱。

    等了一刻鐘的時候,銀軒的臉色好多了,雖然仍有刺痛,卻不似先前的厲害,毛雪殊的血液不能盡數化解這蟲蠱,但是卻可以緩輕癥狀,這說明什麼,這蟲蠱是養在一種動物的軀體內的,究竟是何種動物呢,只要找到這種動物,可用毛雪球的血液和著動物的血液相融,這樣便可殺死蟲盅。

    “怎麼樣?”

    青瑤緊張的追問,一伸手緊握著銀軒的手,這時候,早忘了該顧忌的東西。

    而且這營帳之中,幾個手下都知道他們的關系。

    “毛雪球的血液雖然不能全解,但已減輕了很多,這說明蠱蟲是寄養在動物體內的,只是一時找不到是何種的動物,但是為了讓大家少受苦一點,我建議立刻把毛雪球的血流融合到水中,每人服一點,等真正查清了這蠱蟲養在何種動物體內,再服用那動物的血液,就會無礙了。”

    “好,就這麼辦?”

    青瑤像看到了希望一樣,飛快的抬首,吩咐身側的冰綃:“立刻進石城取水。”

    她們服用的水源是天然的河水,和石城的水不是一起的,幸好這樣,要不然那些百姓可怎麼辦?

    “是,元帥,屬下馬上去辦。”

    冰綃想到可以先緩解癥狀,心里很高興,早領命離去,青瑤又吩咐銀軒的手下:“馬上通知陸戰云等人,把中蠱蟲的病員,全部移到一起,待會兒服用解蠱藥,先緩解一下再說。”

    “是”兩個人出去,通知各個營房,整個軍營的人都活動了起來,霞光籠罩著幾十個營帳,來來往往的少了往日的熱鬧,更多一些蒼涼,中蠱的人臉色都很難看,一片蒼白,黑瞳渙散,整個大營中沒有一絲兒打勝仗的喜悅,相反的死氣沉沉的。

    銀軒看著青瑤痛苦的樣子,立刻從毛雪球的身上取了一些血,給青瑤服下。

    大約過了一刻鐘,症狀果然減輕了,雖然仍然不舒服,但是卻比先前針刺的痛要好得多,也沒有那種疼得死去活來的感受。

    “這蠱蟲果然養在動物的體內。”

    青瑤想起無情,無情取過毛雪球身上的血試驗過,說它的血可解所有動物的毒性,卻不能解植物性的毒性,這蠱蟲究竟養在什麼動物身上呢?

    青瑤和銀軒面面相覷,苦思不得其解,這時候從營帳外面沖進來一道小小的身影,竟是剛起來的小魚兒,她聽說了這件事,立刻趕了過來,撲到青瑤和銀軒的面前,滿臉緊張的追問。

    “你們怎麼樣?好點了嗎?”

    青瑤和銀軒雖然服用了毛雪球的藥,症狀減輕一點,但是疼痛仍然持續著,臉色仍然很難看,小魚兒一看他們此刻的樣子,早心急起來,拉著青瑤的手,緊張的追問:“究竟是什麼人下的蠱,我去給你們拿解藥,這個喪盡天良的家伙,我一定不會饒過他的。”

    小魚兒說到最後,忽然想起一個人來,眼睛陡的睜大,不會是無情公子那個爹吧。

    “是他?他來到陳塘關了?”

    青瑤知道小魚兒指的是誰,立刻點了點頭,小魚兒憤怒的跳腳,這個男人到哪里都不會有好事的,害死了自已的親爹,害死了自已的兒子,現在又來害她的娘,這世上怎麼會有這種人呢?

    “莫愁,走,我們到陳關去,炸得他們一個片甲不留。”

    小魚兒掉頭命身後的莫愁,莫愁不敢應聲,抬首望著青瑤,青瑤眼瞳幽深似海,緩緩的出聲:“你別去了,我相信,今晚他們一定會出現的,這花文博一定會來個一網打盡,不過我不會讓他的如意盤算成功的,今天晚上咱們就來個甕中捉鱉,如果他們敢來,我們就敢捉,看看究竟鹿死誰手?”

    “嗯。”

    小魚兒點頭。青瑤抬首望著莫愁,輕聲的命令:“立刻傳我的話,命安定峰將軍,發出消息,就說弦月的十萬士兵盡數中毒了。”

    “好。”

    莫愁領命出去,營帳之內銀軒黑瞳如海,定定的望著青瑤,心疼溢滿眸底。

    “你休息一會兒,別太累了。”

    “我沒事”青瑤搖頭,看到將士們中了蠱,她的心好似在油鍋上煎熬一般,只要能解他們的蠱就行,而且她不會放過花文博的,她來到丹鳳國,就是為了殺了這個男人,拿回花降秘蠱……

作者: nikonnika    時間: 2012-5-19 05:13 PM

本帖最後由 nikonnika 於 2012-5-21 03:42 PM 編輯

鳳臨天下 第一百二十九章 大破陳塘關

    主營帳內,青瑤靠坐在床榻邊,望著下首分列著的幾個將軍,這幾個都是未中蠱的人,還有一些中了蠱的人,已盡數的宿在營中了。

    “怎麼樣?服了解藥,那些將士們好些了嗎?”

    青瑤關心的詢問,為首的正是安定峰,他恭敬的起身,抱拳回話:“請元帥放心,大家好多了,雖然不能全解,現在蠱蟲活動不那麼廣泛了,所以便不那麼難受了。”

    “嗯,那就好。”

    青瑤點頭,只要大家沒事,她就放心了,因為受蠱蟲之苦,再加上操心勞力的,她的臉色看起來很蒼白,安定峰擔憂的開口:“元帥,你沒事吧?

    “沒事”,青瑤搖頭,想起十萬人還沒有水可吃,心里那個焦急,看來她們要攻進陳塘關,事不宜遲,只要進了陳塘關萬事便迎刃而解了。

    但現在敵我人力懸殊太大,不知道今夜花文博要帶多少人過來,只怕不會是小數目,因為她們有十萬兵馬,再加上石城的幾萬人,足有十幾萬人呢?

    今晚務必要一擊即中,打得他們落花流水,如果今晚能夠一舉致勝,那麼只待毒蠱一解,便可攻破陳塘關。

    青瑤前後思量著,最後凝眉吩咐下去:“立刻命人到潮濕的窪地挖土取水,今日就先將就著,讓大家都堅持著一些。”

    “是”,立刻有一名參將領命下去辦事。

    營帳中,安定峰和幾位將軍恭敬的望著元帥,不知道元帥接下來想怎麼做,青瑤微瞇起眼瞳,那薄紗醒目的遮蓋住了她的臉,看不見她臉上的表情,不過眼中卻露出了森冷危險的光芒。

    “安將軍,立刻把所有的人轉移出這營帳之外,動作務必要小心,今夜,只怕有人會偷襲我們,不如讓我們來個甕中捉鱉,一舉致勝,如果今日讓這些人有來無去,明日陳塘關必破。,我們的水源便不是問題了。”

    她聲音一落,安定峰等人立刻起身,沉穩的接令而去:“是,元帥,你安心將養著,我們一定會辦好這件事。”

    “嗯,去吧。”

    青瑤揮了揮手,疲倦的閉上眼,靠在軟墊上閉目養神,營帳門前響起沉穩的腳步聲,她動也沒動,聞著熟悉的氣息,她知道是銀軒過來了,不睜眼,輕聲的問:“你的蠱蟲還未解,好好休息才是。”

    “瑤兒,我終於初步劃斷出這盅蟲養在何種動物體內了?”

    “什麼東西?。”

    青瑤立刻睜開眼,黑瞳中滿是希望,深幽幽的望著銀軒,他的臉微微有些蒼白,但整個人依舊霸氣十足,而且看上去一點不為所困,其實青瑤身中其蠱,知道其苦,絕對不會如此沒事的,只是這男人堅韌性強,所以壓抑了那痛苦,整個人看上去風清雲淡,無所事事的樣子。

    “蛇。”

    “你肯定嗎?”青瑤一怔,她沒想到這蠱蟲竟養在蛇體之內,由此可看出那男人心思狠毒,竟然把蟲蠱養在蛇體內,難怪可以融於水中,蛇習性微涼,而且辛辣無比。

    銀軒眼神幽深下去,這是他的初步分析出來的,還不能十分肯定就是蛇,但是這種蠱蟲能溶于水,說明它以前寄存的就是水中的動物,而水中的動物辛辣的屈指可數,蛇,首當其沖。

    “還不能肯定,但今天晚上我會有答案,花文博一定會帶兵夜襲我們,我會讓他說出來的。”

    銀軒一臉的高深莫測,緩緩的開口,唇角勾出陰寒的笑意,花文博,今天你既然來,就別想走。

    “嗯,那就好。”

    青瑤疲倦的再次閉上眼睛,長長的睫毛掩蓋住了她晶亮的眼睛,銀軒心疼的走到近前,在她的身側坐下來。

    “瑤兒累了吧,如果累,我們殺了花文博,就班師回朝吧。”

    銀軒執著肯定的聲音,看著這樣子脆弱的她,他突然間覺得心里很空,恐慌迫切的籠罩著他整個人,雖然知道自已有劫難,但是他希望她一直好好的活著,千萬不能出一丁點的事,否則讓他怎麼承受得住。

    “班師回朝?”

    青瑤喃喃的低語,眼睛並未睜,既然出來了,她怎麼可能班師回朝,當日自己許諾他一統七國,怎能言而無信,只要攻下陳塘關,拿下丹鳳國就不在話下了,她承受了他兩次的救命之恩,一定要幫助他實現夢想,等到七國統一之時,就是她真正放心離開的日子。

    情事於她,似乎總有那麼一份殘缺,令她不想再去碰觸。

    前世全心的付出,換來最後的傷痛。

    今世她本來想放下心結,真心接納他的時候,他給了她悶頭一棍,而無情,給予她全心的關護,最後卻如花似的逝世了。

    似乎她的每一段情事,都不得善終,既然如此,何必再牽強,害得自已勞心傷神,等到一切都塵埃落定的時候,她帶小魚兒回到無情谷,朝起看花開花落,日暮彈清風水調,如此活法,此生足矣。

    “你想多了”青瑤淡淡的開口,一動也不動,繼續休息。

    日落之後,十萬兵將盡數離開了營帳,隱於遠處的密林中,而這營帳早已成了一座空城。

    暗夜,光線隱暗,抬頭望天,遠遠近近的看不出半顆星辰,霧氣籠罩在半空,林中,大家緊張的望著遠處的一切,等待著,每一顆心都是緊張的,手心是冷汗,緊緊的抓住為數不多的炸藥包和手雷,這些人膽敢害他們,這一次絕不可能讓她們全身而退的。

    樹影婆娑,枝影斑駁,一陣風吹過,吹得技葉嗚嗚作響。

    青瑤和安定峰為首,正緊盯著前面營帳的動靜,本來這件事,安定峰不讓元帥參加,因為她中了毒蠱,身子根本沒好,可是青瑤堅持參加,那痛她還能忍受著,身為主帥,怎能不參加這樣的事。

    遠處,很快有士兵奔了進來:“報,有人馬出了陳塘關,過來了。”

    “再探,看看究竟有多少人馬。”

    暗夜中,青瑤鐵血無情的聲音響起,一直立在她身側的銀軒,心疼至極,夜色下,他俊美妖魅的臉頰上,眼瞳幽暗,此刻忽然生出一種念頭來,有她此生足矣,不求七國統一,看著這樣子的她,他的心很難受,或者他不該讓她掛帥,打應該是他的事,怎能讓她受累呢?

    雖然這是她的心願,而她也有這樣的奇才天賦,但是戰爭中,難免會傷亡,如果真的發生了那樣的事,只怕他不能原諒自己,所以他現在只能寸步不離的守著她,只求她不發生一點的意外。

    很快又有人來報:“報,對方的人馬初步估計有七八萬人。”

    青瑤揮了揮手,唇角勾出血腥的殺氣,掉頭望向身後的那些沒有中蠱的人,冷沉的聲音一字一頓的響起。

    “待會那些人便會出現在營帳之內,我們一定要打得他們一個措手不及,今夜反攻成功,明日我們就可拿下陳塘關,這樣所有的問題便迎刃而解了,如果我們這一戰失利,生死難料啊。”

    如此凌厲的話,生生的罩在每一個人的心底。

    誰也沒說話,但噴出來的氣息都是冷的,此刻再也沒有了男女之分,只有你死我活的競爭”這是戰爭的殘酷,逼迫得人不得不如此心狠手辣,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所以此戰必勝。

    在場的每個人都知道一個問題,如果不能攻進陳塘關,他們這一班人再也沒辦法攻破丹鳳國,只有班師回朝,如果真的這樣的話,只怕弦月國在其他國家的地位,一落千丈,這將是一個恥辱,所以只能勝不能敗……

    遠處有人影晃動,越來越多,而他們隱伏在林中,好似暗夜的幽靈,每個人的身上都罩著一層濃厚的殺機,密切的注視著前方的動靜,只到對手盡數的落入包圍圈內,青瑤沉著的一揮手:“打,給我往死里打,一個都不留,明日便可進陳塘關。”

    嘩的一聲,所有的人迅疾的閃開,飛身而起直撲向幾十個營帳。

    而此時,丹鳳國的人已發現了這是一座空城,方知中計,可惜為時已晚,弦月的兵將好似從天而降,根本不給她們任何喘息的機會,每個人拉開手雷,專往人多的地方扔。

    一時間,火光沖天,響聲震耳,哭喊聲不斷,戰爭的殘酷露出了它本來猙獰的面目。

    硝煙四起,幾十座營帳在火光中,燒成了一片,那些來不及抽身而退的丹鳳國人哭喊連天的被包圍在大火之中,就算抽身及時射過了手雷的襲擊,還有大火的漫延,在外圍還有如狼似虎的弦月國士兵等著,手起刀落,誰也沒了憐憫之心。

    此刻不是你死就是我死,大家好似殺紅了眼一樣。

    血氣彌漫著整個夜空,斷肢殘臂,不時的拋扔出來……

    青瑤站在高坡之上看著眼前的一切,唇角露出冷笑,忽然周遭的氣息陡冷,銀光閃過,有人殺她,身形一讓,便看清來者何人,正是美若謫仙的花文博,初見他,青瑤有些恍神,這個男人長得和無情好像,不一樣的地方是,他是站著的,而無情一直是坐在輪椅上的,這個男人是黑髮,而無情卻是滿頭的蒼絲。

    “沐青瑤,你這個惡毒的女人,你還我兒子的命來。”

    花文博的眼睛好似帶著磁性一般,定住了青瑤的身子,使得她動彈不得,心里雖然明白,可是行為上卻動彈不得半分,眼看著花文博的長劍刺穿過來。

    忽然從半空伸過一柄碧玉蕭,帶著凌厲的霸氣,生生的格開了那柄劍的寒芒,一個高大俊逸的身影飄然從天而降,飛落到青瑤的身邊,冷沉的聲音帶著焦慮:“瑤兒,你沒事吧。”

    青瑤打了一個激靈,回過神來,望著對面的花文博,原來這個男人的眼睛可以迷惑人心,還是小心為妙,掉頭望向銀軒,柔和的搖頭,兩個人郎情妾意的神情,刺激得花文博更是大怒,長劍指了過來。

    “沐青瑤,你這個賤女人,我兒子剛死不久,你又勾搭上一個,虧我兒子當你是個寶。”

    這話深深的刺激到了青瑤,雖然她和無情什麼都不是,可是心卻無比沉重下來,抬首望向銀軒:“你要小心些,別著了他的道,他的眼睛可以迷惑人心。”

    “我不會讓他得逞的。”

    銀軒一言落,身子已躍起來,夜風中,他身上白色繡花披風,張揚的鼓起,墨髮好似云彩,飄逸得好似一陣風,玉蕭帶著強大的殺氣直擊向花文博,凌厲無比,凌駕於一切的狂妄。

    花文博身形一退躲開這一擊,掉首望向遠處,只見火光中,丹鳳國的兵將盡數傷亡,所剩無幾了,心頭不由越發的沉重,這一戰他太高估了自己的能力,而小看了這個女人的能力,而且,他們明明中了他的蠱蟲,為何個個卻沒事一樣,那蠱蟲融於水中,難道他們都沒有喝水。

    “你們竟然沒事?”

    花文博一邊應付銀軒,一邊冷冷開口,銀軒的招式越來越古怪,波光詭異,花文博雖然蠱術厲害,武功也不凡,但是和他的蠱術相比,武功要欠缺一個層次,而銀軒出於赤霞老人的門下,武功盡數得了赤霞老人的真傳,所以厲寒無比,那花文博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十招開外,已感到吃力,一邊打一邊後退。

    銀軒步步緊逼,妖魅的容顏上,千葉海棠紅艷似火,似乎快滴血了。

    他冷魅的聲音慢慢的響起來:“你是說你下的蠱蟲嗎?難道你可以下,我們就不可以解,只不過是養在蛇身上的一種小蠱。”

    他的話音一落,那花文博臉色一變,失色而叫:“你們竟然知道了。”

    遠處的青瑤和銀軒一聽他的話,兩個人同時松了一口氣,原來真的是養在蛇身上的一種蟲蠱,這男人大概做夢也不會想到,他們只不過是為了詐他的話,他的話給了她們一縷希望。

    銀軒因為氣流太快,蠱蟲運行快了起來,胸口疼痛難忍,因此下手越發的凌厲,他不能讓花文博看出來他身中蠱毒,否則他一定會反攻上來的,而青瑤也中了蠱毒,如果花文博識破了這一點,必想方設法拖延時間,最後受傷的一定是他們兩個人,這時候,青瑤也看清了眼前的現狀,當下不起疑的拿起了凰尾琴。

    火光四射,硝煙彌漫的殺機中,悠揚的琴音響起,帶著詭秘的妖異,悠悠的回響在半空。

    暗夜下,花文博不再戀戰,眼看著那些丹鳳國的兵將盡數傷亡,他還是回陳塘關想對策要緊,念頭一起,立刻虛晃一招,逮了一個空隙飛身而起,飛快的閃身離開……

    他的身影一消失,銀軒的臉色大變,撲通一聲跌到地上,單膝跪了下來,半邊身子支撐在玉笛的身上,喘著氣呼吸,臉色蒼白,另一只手捂住胸口。

    遠處青瑤一收琴往腰後一別,人已飛身而至,落到銀軒和身邊,緊張的開口:“銀軒,你沒事吧,沒事吧,現在我們已知道這次的蠱蟲養在蛇體中”現在只要殺蛇服血,便可殺死那些蠱蟲了。”

    “嗯”銀軒點頭,他的臉蒼白,豆大的汗珠往下滾,唇也是灰白的,青瑤豈會不知道他所承受的痛苦,剛才他是動了內力,所以使得血液運行加快,那些蠱蟲活動廣泛,所以他的胸中此時一定如小針扎。

    “我沒事。”

    他撐著開口,青瑤飛快的伸出手扶起他,怎麼可能沒事,她的臉色也很蒼白,飛快的掉頭望向一邊,莫愁和冰綃領著小魚兒奔了過來,她們的身後跟著大將軍安定峰和其他的幾個副將。

    安定峰一看銀軒似乎受重創的神情,緊張的追問:“發生什麼事了?”

    “花文博偷襲我們。”

    青瑤開口,其實應該是偷襲她,花文博從頭到尾想殺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她沐青瑤,銀軒只是受她牽累罷了。

    小魚兒一聽到青瑤的話,飛快的沖過來,生氣的跳腳:“那個男人呢?”

    “跑了”青瑤淡淡的開口,如果銀軒沒有中蠱蟲,那男人就別想活著離開,不過今晚解了蠱蟲,明日便可破關,到時候,第一個要殺的就是花文博,她一定要把他千刀萬剮,懸屍陳塘關之上,讓天下人都知道惡人有惡報。

    “安將軍,情況怎麼樣?”

    青瑤關心著戰況,安定峰飛快的上前一步,沉聲開口:“殺死了一大半,也抓了一小部分的人,這些人現在怎麼處置?”

    青瑤黛眉輕鎖,也許這些女人是無辜的,她們只是守衛國家,但是戰爭是殘酷的,只有你死我亡,即便今日她饒了她們,她們回去,還是繼續和她們作對,而且,今日她們不戰,這天下早晚會戰,到時候只怕更多的人傷亡。

    “殺。”

    青瑤冷冷的出聲,她可沒有現代的那套仁慈法,什麼對待俘虜講究懷柔政策,明明是殺自己的敵人,最後還搞個釋放,然後人家繼續過來打他們,戰爭本來就是死亡,你不死就是她死,早晚一個死,而且她不想再多敵人。

    “是。”

    安定峰沉著的領命,主帥發令,他們照做,而且大家都知道這些人是留不得的,在過去,一般攻下一座城池,都會屠城,殺幾個敵人,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青瑤抬首望向另一側的黃木楊,這次的蠱蟲事件中,黃木楊沒有中蠱蟲,因此很多事都是他布置下去,因此青瑤發現這個人可用,處事沉穩不慌亂,倒可擔當大任,抬首望向黃木楊。

    “你立刻吩咐下去,讓沒有中蟲蠱的將士捕蛇放血,蛇血可解蠱蟲,當然那蛇必須是毒蛇,此事事不宜遲,立刻去辦。”

    “是,元帥。”

    黃木楊跟著安定峰的身後離去,大家心里都松了一口氣,原來蛇血可以解蠱蟲,這真是太好了。

    小魚兒松了一口氣,此刻顯得分外的冷靜,掉頭望向一側的莫愁和冰綃:“你們立刻到密林子里,逮兩條蛇來,馬上讓娘她們服下,他們身上的蟲蠱還沒解呢?”

    “是,公主。”

    兩個人應聲,飛快的離去。

    青瑤扶著銀軒坐在一邊的草地上,而小魚兒陪著坐另一側。

    夜風凄涼,銀軒的頭歪靠在青瑤的肩上,兩個人一起望著遠處的漫天的火光,硝煙彌漫中,他們一家人待在一起,心里竟然分外的寧靜,從未有過的和諧,小魚兒抬首,望望這個,望望那個,忽然粉嫩的小臉上露出一抹笑,如果可以,請讓他們在一起吧……

    莫愁和冰綃很快取了蛇血過來,青瑤立刻接了過來,讓銀軒服了下去,自己也服了一點。”不知道這蛇血倒底有沒有用,這一時半會的也看不出來,銀軒繼續靠在青瑤的肩上,青瑤未動。

    遠處莫愁和冰綃守著,不讓別人打擾到她們,夜越來越深了……

    陳塘關的軍機大營正廳,此刻籠罩著陰冷的氣息。

    姬雪冷沉著臉端坐在左下首的位置上,一言不發的望著上首的臉色陰驁的男子。

    “皇夫娘娘不是說我們無能嗎?現在你可也丟失了六七萬的兵馬,陳塘關近三十萬的兵馬,現在只剩下不到十五萬了。”

    姬雪說得又快又急,心痛難忍,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呢,越想越難過,沒想到沐青瑤那女人如此不好對付,看來她們以後要越發的小心才是,可是眼下該怎麼辦?

    “不是說給他們下蠱了嗎?”

    姬雪纖眉輕挑,有些不可思議的望著花文博,花文博因為她連珠炮的話,臉色越發的難看,那白晰的臉上,清晰的映出黑青的光芒,緩緩的開口:“沒想到他們竟然解了,可見沐青瑤身邊能人眾多。”

    花文博一言落,冷笑一聲:“我就不信對付不了他們。”

    陳塘關的主將玉嬌,從頭到尾沒說什麼,臉色凝重,整個人罩著傷心,她比皇太女姬雪和上首的皇夫娘娘要傷心得多,她手下的四員猛將,春桃,夏荷,秋菊和冬梅,盡數被毀,也許別人最多惋惜一下,可是她們都是她生死與共的姐妹,怎不令她傷心,痛徹心肺。

    “你有什麼辦法?”

    姬雪陰驁的盯著上首的花文博,這次的事件很顯然對他是個打擊,他一向高傲的眼瞳,此時罩上了陰雲,整個臉都很難看。

    “我立刻趕到凰轅國去,讓他們配合我們丹鳳國,前後夾攻,一舉消滅她們。”

    “這不可能。”姬雪陡的起身,對於此次凰轅國新皇登基大典上發生的事,她很清楚,那新皇仍是沐青瑤的人,怎麼可能會和她們丹鳳一起合攻沐青瑤,這男人根本就是癡人說夢話。

    不過花文博並不心急,唇角勾出冷笑。

    對于凰轅國,他的了解比姬雪深得多,雖然新皇是沐青瑤的人,可是那新皇只有十五歲,最重要的是朝上有很多大臣,其中以新皇的娘舅伊思源大人為例,只怕都提心吊膽吧,若是他曉以厲害,想必他們一定會下令圍攻沐青瑤的,而石城總兵並不是皇上的人,而是朝中大臣的人,只要他們反對,下了密令,那石城總兵,劉云峰就會和他們一起圍殺她們。

    “好了,這件事我會去處理的,你別操心了,明日一早我趕往凰轅國去,這一去恐怕要有十天左右的時間,你們一定要堅守住陳塘關,不能有半點的差池,只要劉云峰一答應出兵,我們前後夾攻,不信她們不死,就算石城不出兵,緊閉城門,她們前進無門,回頭無路,斷了糧食和水源,照樣是個死。

    “只怕那女人會攻進陳塘關來。”

    這是姬雪的憂慮,花文博知道這是絕對有可能的事,可是他待在陳塘關,雖然能一時阻止住這女人的動向,但是卻不能盡數滅了她們,因為雖然她們暫時的沒有飲用水,只要退回石城,一切便迎刃而解了。

    “所以你們的擔子很重,一定要堅守住一切,否則陳塘關必失,他們來攻城,你們不要開城門,最重要的不要讓人靠近城門,雖然她們有厲害武器,但那個武器必須近距離才有辦法拋射”遠處根本炸毀不了城門,所以你們多搬運巨石堆放在城牆之上,只要一有人靠近,便推巨石阻止,而且讓弓劍手隨時待命,不準人靠近。”

花文博分派任務,姬雪領命,眼下只能這樣辦了,但願他能說動凰轅國的人,前後夾攻,這樣陳塘關便不會有事的,只要她們撐過十天,就行,那女人只有兩條路可走,要麼退回石城,要麼攻上陳塘關,如果她們能把守著。”她們只有退回石城,到時候劉云峰一樣可以困她們。

    “你早去早回。”

    姬雪語氣沉重的開口。

    花文博若有所思的眼瞳望著她,微點了一下頭,站起了身子往外走去,姬雪也領著人離開軍機大營的正廳,正廳上只有主將玉嬌一個人傷心的端坐著,默哀那些死去的姐妹們。

    早晨的霞光透過枝葉,灑在林中,十萬將士隱在林中,或坐著,或睡著,全數融在金光之中,而遠處,幾十座營帳盡數毀掉,屍橫遍野,血肉摸糊,都是清一色的女子,白日看這些斷肢殘壁,更覺驚心動魄……

    林邊,淺淺的霧氣籠罩在半空,一個高大的男子,和女子靠著抵在一起休息,男子眉眼妖魅,隨意肆然的霸氣,女子嬌小玲瓏,卻看不清臉上的神情,一張薄紗遮住了她的一切,而她的腿上還靠著一個粉嫩的小丫頭,好溫馨的景像啊。遠處莫愁和冰綃走過來,輕輕的嘆息,雖然不忍心打破這份和諧,但是將士們陸續有人醒過來,開始活動了,若是被他們瞧見眼前的一幕,還不知道生出怎樣的枝節來,誰都知道主帥是皇后,可沒人知道銀軒是皇上啊。

    “主子,天亮了。”

    莫愁的聲音柔柔的好似和風一般,輕輕的響起來,青瑤一怔,抬首望向遠處,整個人清醒過來,掉頭看了一眼身側,銀軒也正好睜開了眼睛,那黑瞳中炫滿了華光,深切的注視著她,兩個人不約而同的開口。

    “你沒事吧。”

    一言落,發現身上真的什麼感覺都沒有了,這一發現,使得青瑤很是開心,飛快的站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一點異樣都沒有了,這真是太好了,青瑤不由得高興起來,掉頭望向一側的冰綃:“其他人怎麼樣?”

    “都好了。”

    冰綃點頭,很高興,嫵媚至極,不過另有一件事不容樂觀,看著主子高興的神情,她有點不忍心開口。

    不過青瑤的敏捷度一向高,掉頭凝望著她:“發生什麼事了?”

    “元帥,現在水源出了問題,十萬兵將沒水可用,從昨天早上到今天的早上,除了自已挖了淺水窪,喝了一點水,到現在還沒有進食呢?這樣下去只怕不是辦法。”

    冰綃的話音落,一邊的銀軒從地上躍起來,那張俊逸的臉上滿是冷沉,緩緩的開口:“今日攻城,一定要拿下陳塘關。”

    花文博,他不會放過的。

    銀軒的話音一落,小魚兒也從地上站起身”贊同的叫起來:“是的,攻城,不過只怕花文博會想到我們會攻城,他一定會有對策,例如在牆上推放石頭,或者是命令弓劍手射我們,不讓我們靠近,因為陳塘關糧馬充足,又是她們的地步,再加上最近損失了十多萬的兵馬,那些人一定拼了命的阻止我們進城。”

    小魚兒的話落,莫愁和冰綃一副看鬼似的望著她,不是她說錯了,而且她說得太對了,皇帝一家三個人,似乎一個比一個聰明,每個人都有著聰明絕倫的頭腦,這樣的強強聯手,只怕天下真的會是弦月的。

    小魚兒的話立刻提醒了青瑤和銀軒,青瑤腦門一皺,眼瞳深幽下去,緩緩的開口:“冰綃,立刻去找安將軍,吩咐人開始扎大翼的風箏,他們有計謀,我們就有攻克的招,總之今日必須破城,返回石城,不是我們弦月做的事。”

    “是。”冰綃立刻領命,飛快的退了下去,等她離去,青瑤望向一側的銀軒,見他沒說話,俊美如雕塑玉刻的臉蛋上,罩上霧蒙蒙的深思,涼薄的唇抿成一條直線,好久才出聲:“那花文博絕對不會坐以待斃,他一定會到陳塘關附近的城池搬救兵,所以我們必須一舉攻下陳塘關。”

    青瑤點了一下頭,不過花文博的救兵未必搬到,各個關卡的兵將,不是隨意調動的,花文博雖然是后宮之主,可是女皇並沒有授予他任何調動兵馬的權限,所以他未必搬得動別人,而且姬雪的十萬兵馬,很可能就是從鄰近的城池調了過來的,現在再調,只怕那些城池會成為空誠,怎麼可能讓一個城池沒有一兵一辛,青瑤分析了其中的利害,最後肯定,這附近是不會調到兵將的,除非回京,不過這一來一回的,少不得半個月的時間,那時候,哪里還有陳塘關?

    安定峰得了冰綃的稟報,立刻吩咐人手下去扎大翼的風箏,自已走過來見青瑤。

    “元帥,今日破陳塘關嗎?”

    “嗯,這麼一大批的兵將,如果不破陳塘關,只能退回石城,如果退了回去,給了她們喘息的機會,只怕我們想再攻就退上加難了,現在正是她們受損的時候,心態還有兵力方面都已不足,那花文博一定想方設法從別處調兵,所以我們不能給她們任何喘息的機會。”

    “好。”安定峰點頭,沉著的開口:“我立刻整頓兵馬,準備拿下陳塘關。”

    “下去吧。”

    青瑤另吩咐了人,進石城通知石城總兵劉云峰,帶一些水和千糧過來,這些將士多少吃一點,撐著攻陳塘關,另外讓劉云峰帶兵馬過來,攻陳塘關。

    劉云峰得了令,立刻帶了五萬兵馬,另外還備了水和糧食,趕了過來,看著眼前觸目驚心的一幕,越發的大駭,昨天她們才中了蠱,他還在憂心,晚上又打了敵人,本以為她們要休生養息一段時間,誰知道一夜之間,局面又轉變了過來。

    密林中,一番忙碌,十萬兵士。或多或少的都吃了一點東西,暫時還有體力支撐下去,很多人一吃完,便投身到扎大翼風箏的工作中,而劉云峰望著遠處山石邊的女子。

    亭亭玉林的嬌軀著銀色的盔甲,在陽光下發出栩栩如輝的光芒,她的臉上罩著一層薄紗,眼瞳微微的瞇起,危險的光芒在眼瞳深處翻滾跳躍,怒焰狂熾,分明寫著幾個大字,你們死定了。

    劉云峰一陣輕顫,趕緊低下頭,這個女人是個傳奇,他身為一名老將,從來沒遇到過如此厲害的人,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朗朗乾坤之中,萬物皆在胸中……

    日落之時,這後繼的工作全部做完了,青瑤命令安定峰分布任務,找十幾個身手厲害兵將,乘大翼風箏從半空投射手雷炸開城門,另外放煙霧雷,使得守城的人搞不清狀況,而他們十萬兵馬乘機攻進城內。

    安定峰領命,立刻下去派人,其余的兵馬,整裝待發,馬上,青瑤冷睇著黑沉沉的兵將,氣沉丹田,肅殺冰冷的話響起。

    “今日破陳塘關,你們每個人都要拿出實力來,如果攻不下陳塘關,我們已沒有水源了,所以只能退回石城,但是這里的十萬人,從此之後將成為一個笑料,要想贏得光榮,人上人的榮耀,我們必須一舉攻下陳塘關,你們,有沒有信心?”

    她的聲音並不大,運用內力連綿不絕的送了出去,就是最後的一排士兵,也聽得清清楚楚,響亮的聲音飛入雲宵。

    “有。”

    “好,出發。”青瑤一聲令下,揮手示意人前進,十萬兵馬黑壓壓的往前駛去,齊壓陳塘關的邊境,另一面,安定峰已派幾十個士兵抬著大翼的風箏前往陳塘關對面不高的山峰,只有在高處借著風向,這風箏才會穩妥的飛到城門上方的位置。

    陳塘關,高大的城牆之上,女將玉嬌正在凝眉望著遠方,四個姐妹的死,她很心痛,這時候,遠處有人飛奔而來,一邊跑一邊驚慌的叫起來:“玉將軍,不好了,那些人大軍壓境了,全都過來了。”

    此言一落,城墻之上守著的士兵,有很多人臉色都白了,玉嬌一看眼前的狀況,氣不打一處來,這真是兵敗如山倒啊,從前驕傲不可一世的玉家軍,現在竟然是如此的慘狀,聽聞到敵人的動向,便足以嚇得她們面色驚慌。

    玉嬌越想越生氣,忍不住飛起一腳踢翻了來報信的小兵:“慌什麼?她們難道不是人?”

    那報信的小兵被踢得滾了幾圈,不敢有絲毫的抗議,飛快的爬起來,連連的叩頭磕求著:“玉將軍饒命,玉將軍饒命。”

    玉嬌既心疼又氣憤,這里所有的人都是她帶出來的兵,她和她們的感情和親人一般無二,打了她們,她心里也不好受啊,心情無比沉重的揮了揮手:“立刻去稟報皇太女,就說弦月的兵馬果然壓境了。”

    “是。”那小兵如釋重負,松了一口氣,飛快的起身奔下城牆,去稟報皇太女殿下。

    姬雪得了消息,立刻領著手下的幾個護衛上了城牆,遠處玉嬌正在指揮小兵把石頭高高的架起來,密密麻麻的弓箭手準備著,只要她們這些人一靠近城門的范圍,一個都想活,今日她要替那些死去的姐妹報仇。

    “姐妹們,今日我們一定要為春桃將軍,夏荷將軍,秋菊將軍,還有冬梅將軍報仇啊,待會兒恨恨的打,一個都不讓她活。”

    城牆之上,玉嬌瘋狂的怒吼,嘶心裂肺的叫著。

    高牆之上的那些兵將,看著將軍如此傷心,很多人齊聲叫起來:“是,將軍放心吧,我們會替副將軍們報仇的。”

    輕風搖,旌旗招搖的在風中輕擺,紅艷艷的像山花一樣耀眼。

    高牆之下,五百米處,弦月的大軍停止了,並不前進,而是駐足齊望,為首的白袍小將,一舉手,身後的兵馬立刻齊刷刷,整齊有序的停立著,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姬雪奇怪的俯視著高墻之下的黑壓壓的兵將,不知道她們想幹什麼?為什麼不前進了。

    難道她們已猜出城墻之上另有玄機。

    “太女殿下,這是怎麼回事?”

    玉嬌困惑的問著,緊蹙起眉,實在想不透她們在幹什麼,姬雪盛冷的眸光望向城墻之下那個為首的人,只見她正抬頭望著城墻,一接觸到她的視線,立刻豎起一只手,狠厲的做了個一刀切的動作,姿態狂野倔傲,姬雪生生的打了一下寒顫,心底的不安擴大,對于沐青瑤這個女人,她忽然由內到外生出一種恐惶,這女人就好像魔鬼一樣,無處不在,無處不存。

    姬雪沒有說話,但是立在她身邊的護衛卻奇怪的開口了。

    “太女殿下,快看,天上那是什麼?”

    很多人抬頭去看,只見半空隱隱約約的飄來幾只鳥,因為太高又太遠,所以看不真切,不過應該是鳥之類的,姬雪懶得理會,仍然低頭看著遠處的十萬兵馬,這些人為何不前進呢?她的心里很急,忽然想起什麼似的怔住了,抬頭望著天空,頭半彎,仰視著天空,那優美的弧度,動人至極,可是細心看,便會發現她的輕顫。

    “難道她們想炸城門。”

    此言一出,那幾只大鳥已飄到了陳塘關的城門上空,很快便有葫聲狀的東西拋下來,很快城門炸了起來,轟的一聲巨響,陳塘關的城門在火焰中,晃悠晃悠的發出一聲響,倒蹋了,這時候遠處黑壓壓的人馬沸騰了,齊齊的往陳塘關涌來,姬雪和玉嬌慌了,那皇夫娘娘讓她們兩個人堅守十天半個月,沒想到她們一天都沒守住,這女人一出手便毀了陳塘關。

    忽然半空掉下很多的東西,濃煙四起,整個陳塘關一片混亂,本來想射箭,推石頭的,但是現在卻什麼都看不到。

    姬雪看著眼前的一切,如果拼死抵抗,只怕傷亡更大,當機立斷,退出陳塘關,先把剩余的兵馬帶到陳塘關不遠的化城,等花文博說通了凰轅國的人,她們再領著人從化城攻過來,到時候和石城來里外夾攻,這樣的話勝算更大,姬雪的主意一定,立刻沉著臉命玉嬌。

    “玉將軍,立刻調集將士,退出陳塘關,馬上。”

    說著自己已領著人下了高大的城樓,那玉嬌愣住了,就算是以身捐國,也是一件光榮的事,皇太女殿下竟然讓她們棄城而去,那她不就是芶且偷生之輩了嗎?

    但是現在不是她一個人的事,如果她留下來,這些將士最后只怕全部陣亡,所以還是保存一部分兵力的好,玉嬌冷沉著臉,下命令:“所有活著的兵將,全部隨本帥撤出陳塘關。”

    “是。”

    命令很快傳達下去,這里忙著撤退,城門口,另有一部分人拼死抵抗,卻哪里敵得過如狼似虎的男人,青瑤領著人一路殺了進來,陳塘關內,硝煙四起,遍地的狼籍,滿大街的凄慘,可是一大部的兵力都撤退了,姬雪和玉嬌竟然棄了陳塘關,這里可是丹鳳國的南大門,她們不會如此輕易的丟掉的,那麼只怕會重新殺回來……

    軍機大營內,青瑤吩咐下去,先安頓好三軍,搶了陳塘關,每個人都填飽了肚子,稍作休息,各營分派工作,整個陳塘關被控制了,換上了弦月的旗子,大街上貼滿了告示,嚴令申明,不會傷及無辜的百姓,只要百姓安份守己,不造謠生事,就不會有什麼問題。

    軍機大營主廳內。

    青瑤坐在上首的虎椅上,兩側分別坐著安定峰和銀軒,安定峰神情激動,滿臉的光輝,終於拿下了陳塘關,這是讓人激動的時刻,弦月終於打破了七國的和平,接下來只怕其他國家也會動手,誰不想在這種時候分一杯羹。

    大廳內,除了主要的幾位將軍,連各營的參將,驍騎尉都參加了。

    滿滿的坐了一大廳,整個大廳肅殺無比,嚴肅而沉重。

    高首的青瑤冷冷的掃視了眾人一眼,清絕的聲音響起來:“今日把大家全部集中起來,是有一件事要宣布,雖然我們攻下了陳塘關,但是這里的百姓是無辜的,所以你們誰也不準傷害到無辜的百姓,如若發現有荼毒百姓,定斬不饒。”

    青瑤一聲令,下首一片齊應,誰敢不從,現在她的威望不比從前了,經過這一戰,大家不但知道了她的實力,更知道她言出必行,而且為人很有原則,若是觸怒了她,心狠手辣,絕對不留情面,因此誰敢去觸怒她。

    “是,元帥。”

    “還有,你們回去,各營派出一個人去,混到陳塘關百姓中,散發謠言,就說丹鳳國的皇夫娘娘仍是妖夫禍亂,害得丹鳳國遭此劫難,如果不除丹鳳女皇,只怕災難會越來越大,很快便會有滅國之災。”

    青瑤的話音一落,安定峰一怔,不知道主帥這樣做的意思?

    只有一側的銀軒明白青瑤的用意,一來亂了丹鳳國,二來逼花文博現身,只要他隱身不住了,就一定會現身的………



鳳臨天下 第一百三十章 兵敗如山倒

    陳塘關徹底被弦月控制了,立刻有人把此事稟報給了女皇陛下,整個皇朝都震驚了,七國也震驚了,沒想到弦月以十萬兵馬攻破了陳塘關近三十萬的兵馬,勢如破竹,前後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拿下了陳塘關。

    整個丹鳳國人心惶惶,女皇和朝中的大臣,整夜整夜的商量對策,這時候有流言起,說丹鳳國的皇夫娘娘仍禍國妖夫,正因為有他,她們丹鳳國才會如此不堪一擊,人在極度恐慌下,就沒有理智可言。

    這謠言先起源於民間,慢慢的朝中的文武大臣都知道,最后傳到女皇的耳朵里。

    此時有大臣進言,有此妖孽,國將不保啊啊,請女皇陛下下旨賜死這禍國之男。

    女皇哪里相信這些民間術士之類的話,可是此次陳塘關大敗,那花文博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女皇很生氣,再加上朝中的大臣每日進言讓她處死花文博,越發的煩燥不安。

    這時候五皇女姬夢站出來,沉著的表態,願意帶兵馬前往化城,一定奪回陳塘關。

    五皇女姬夢,心計頗深,功夫不錯,她此次討得命令,前往化城去搶回陳塘關,若是此次一舉成功,只怕女皇的心里便會有一個天翻天覆的變化,姬夢知道女皇是重視能力的人,只要有能力,不問手段,當日姬雪殺了姬鳳,女皇看中了她的腦子,竟然保她不死,所以此次她一定要讓女皇看出,她比姬雪更適合當丹鳳國的女皇帝。

    而且此時民間盛傳得很厲害。

    傳聞弦月掛帥的人仍是皇后,那個女人不但謀略驚心,而且手中有厲害的武器。

    但是她姬夢也不是吃素的,她喜歡和聰明的女人交手,那麼就讓她來會會她。

    女皇準了姬夢的請求,從兵部調了五萬兵馬給她,讓她前往化城去聯同姬雪一舉拿下陳塘關,千萬不能失了陳塘關,如果陳塘關一失,只怕接下來,她們會一路慘敗到底……

    姬夢帶著五萬人馬,趕往化城,和姬雪的兵馬混在一起,便有了十多萬人馬……

    化城的官衙,后邸的大廳里,氣氛有些冷硬,端坐在下首的化城的一干官員,不時的用手擦著汗,拿眼偷偷的瞄著上首的皇太女姬雪,還有下首的皇女姬夢,這兩個皇家女兒,正冷冷的對持著,互不相讓,一觸及發的戰火,下首的一干官員在心底嘆息,現在可是一致對外的時候,這兩個女人就不能團結一點嗎?現在還為這種事勾心斗角,難怪陳塘關會失。

    “皇姐,母皇讓我帶五萬兵馬過來,搶回陳塘關,所以皇姐還是讓出主戰權,由皇妹來指揮,你們失了陳塘關,損失了近十五萬的兵馬,這足以證明皇姐的辦事能力有問題?”

    姬夢話落,一點都不意外的看到姬雪的臉由紅變白,最后青郁郁的陡的站起身,喘著粗氣,怒指著姬夢。

    “五皇妹,好大的膽子,要知道這是本太女的事,母皇讓你帶五萬兵馬過來,是為了讓你協助我們,奪回陳塘關,不是讓你來搶功的。”

    姬雪怎麼會不知道姬夢的想法,她想在這一戰中,奪回母皇的注意力,她絕不會讓她成功的。

    她一直在等,等皇夫娘娘一到,她們和石城前後夾攻,重新拿回陳塘關,如果丟了陳塘關,還損失了那麼多的兵將,她的皇太女身份只怕真的不保。

    所以她一定要奪回陳塘關,將功補過。

    不過姬夢並不懼怕她,噌的從椅子上站起身,囂張狠厲的開口:“如果皇姐不交出兵權,我是不會出手的。”

    姬夢的話音一落,化城的官員臉色陰驁下去,別提多氣憤了,國都不國了,這兩姐妹還為這個爭斗個沒完,眼下應該合力搶回陳塘關才是,否則兩個人到女皇面前都沒有好果子吃。

    化城的知府大人噌的站了起來,望了望姬雪,又望了望姬夢,最后沉著的開口。

    “太女殿下”眼下還是想辦法搶回陳塘關吧,如果不奪回陳塘關,只怕下一步,弦月的兵馬就會來搶化城。”

    這是眼下大家最心急的地方,陳塘關凝集了多少兵力,竟然沒擋住那些人,何況是小小的化城,又離陳塘關最近,如果皇太女和五皇女再不齊心協力,只怕化城也會失去的,更別提搶回陳塘關。

    姬雪聽了知府大人的話,凝眉沉思。

    眼下,陳塘關已失,她們手里只有七八萬的兵馬,而姬夢帶過來的兵馬,一時也不能為她所用,而且花文博還沒有回來,根本不是出兵的時候。

    現在只能等,等花文博回來,只要他能說通凰轅國的人,她們便可以反擊回去。

    “等吧,我正在想辦法?”

    “你能想什麼辦法?”姬夢不屑的開口,譏諷至極,以往姬夢是不敢如此和姬雪說話的,因為她是皇太女殿下,未來丹鳳國的女皇,但是經歷了陳塘關一戰,她只怕未必是女皇心目中的理想人選,因為來時,女皇並沒有下令,讓她帶兵馬來助姬雪,而是下旨讓她務必搶回陳塘關,這說明,女皇對姬雪已極度不滿,這廢她也是早晚的事了。

    “你?”

    姬雪被姬夢的口氣激怒,兩個人再次吵了起來,化城的大小官員,一看這局面,頭疼不已,化城知府立刻領著人站起身:“臣等告退。”

    還是她們自已下去想想辦法吧,一干人很快退了下去,只有陳塘關的主將玉嬌,扯坐在下首,一臉凄涼的望著上首的主子們,她們只顧著爭奪自已的利益,那里想過為丹鳳國的百姓謀福利了,死了這麼多的人,也沒看到她們有多心疼,相較于她們的冷血無請,她倒認為,弦月的那個元帥要仁慈很多了,因為自從她進入了陳塘關,便下令不準傷害任何一個百姓,這使得弦月在百姓的心中上升了一個地位,而她們這邊不做著彌補的準備,倒在這里爭執不下。

    陳塘關的書房內。

    青瑤和銀軒正坐在燈下研究目前的形勢,她們攻破了陳塘關,並沒有看到花文博,他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但是他們相信,他絕對不會一走了之的,那麼就有可能去搬救兵,可是到哪里去搬救兵呢?

    “我已得了消息,京城並沒有花文博的消息。”

    銀軒幽深的黑瞳越發漆黑,如暗沉的夜色,看不清分毫。

    他的大手輕抓著桌上的圖紙,骨節分明的手,在燈光下,美麗得好似雕塑。

    “我也得到了化城的消息,他並沒有去化城,那麼他會去什麼地方呢?”

    青瑤附和著銀軒的話,那雙如墨斗一樣耀眼的眼晴里閃爍著不可忽視的神采,現在他們似乎陷在一個死角里了,就是想不明白,這男人會去哪兒?兩個人正困感著。

    莫愁端著晚膳走了進來,身後跟著小魚兒:“吃點東西吧。”

    莫愁輕聲的開口,青瑤微點了一下頭,看到莫愁,她不由的想起莫憂來,忽然一個奇怪的念頭生出來,靈光一閃便揮之不去,難道花文博想切斷她們的後路,讓他們被兩下夾攻,這倒是危險的事請,眼瞳陡的瞇起來。

    “我知道他可能去哪了?”

    “哪里?”銀軒飛快的放下手中的圖紙,抬首緊盯著她,青瑤的聲音涼得如冰一樣:“一定去凰轅國了。”

    “他去凰轅國借兵,這不現實吧。”

    銀軒有點難以置信,七國之中應該很多人知道,現在的新皇可是和弦月交好的,他怎麼敢動到凰轅國的身上。

    一旁的莫愁眼神閃爍了一下,急切的開口:“莫憂不會理他的,他不是那種人。”

    青瑤抬眸掃了一眼銀軒和莫愁,兩個人眼瞳中都有著肯定的神色,他們一點也不懷疑莫優的為人。

    “我也相信莫憂的為人,但是你們別忘了,莫憂剛剛登基,那劉云峰根本不是皇上的人,而是朝中大臣的人,那麼只有鼓動其中一部分的大臣,然後下密令給劉云峰,劉云峰豈會不聽命行事。”

    小魚兒一聽娘的分析,立刻著急起來,湊到她們的身邊。

    “那現在怎麼辦?”

    銀軒一動不動的凝著眉,眼瞳漆黑如墨,慢慢的亮起光點,他站起了身,狂傲清寒的開口:“現在立刻派人監視著劉云峰的一舉一動,另外派幾個人前往凰轅國去,把此事稟報給沈鈺,讓沈鈺重新任命一個親信為石城的總兵,至於劉云峰一有異動,立刻殺掉。”

    銀軒狠厲的開口,他不能容許任何一個壞節出差錯,抬首,黑瞳望向青瑤,緩緩的勾唇:“瑤兒認為呢?”

    “嗯,就這麼辦?”

    青瑤點頭,掉頭望向身側的莫愁還有從外面走進來的冰綃。

    “莫愁,立刻領著幾個人趕往凰轅國,面見沈鈺,把這里的情況稟報給他,還有劉云峰可能有異動的事。”

    “是”莫愁頗命,掉頭往外走,本來她是不想見莫憂的,但是這種時候,哪里有兒女情長的時候,主子把任務交給她,就是因為相信她的忠誠度,所以她義不容辭的要完成。

    莫愁了出去,青瑤望向一側的冰綃:“你帶幾個人悄悄的出陳塘關,隱身在石城內,密切注意著劉云峰的一舉一動,如果有一丁點的風吹草動,或者不軌的動機,立刻殺無赦。”

    “是,元帥。”冰捎掉頭往外走去,腳步優雅從容,快走到門口的時候停頓了一下,回首望了過來:“可是公主怎麼辦?”

    “最近她跟著我吧,你安心完成任務。”

    青瑤吩竹,冰綃放心的走出去,書房內,小魚兒坐進青瑤的懷中,兩母女一起望向站立著的銀軒,他高大挺極的身軀,好似一座山,身上穿了一件黑色的錦袍,張把而狂放,那黑映襯得肌膚越發的潤滑,墨發用絲帶攏著,單留一部分斜發遮住了半邊臉,透著說不清的邪魅,以前她一直以為這樣很酷,現在才知道。

    原來不是酷不酷的問題,而是為了盡量減少破綻。

    “我們接下來怎麼做?”

    青瑤開口,有很多時候,他的智慧不比她差,在軍事謀略方面很驚人。

    “攻化城,一路北上,直打進丹鳳國的心臟,京都鳳蓮城。”

    銀軒簡潔的開口,很輕易的說出了青瑤心中所想的,這一次順利的拿下了陳塘關,她也很高興,這表示,拿下丹鳳國是早晚的事,她們連日來進攻陳塘關,再加上軍中有很多將士中了蠱,所以休養一段時間,很快便可以整裝待發了。

    “好,再休息三日,我們就攻化城。”

    青瑤摟著小魚兒,眼神中染起了盎然的笑意。

    銀軒未說話,掉頭望著眼前的一大一小兩個女人,心中竟是滿滿的感動,走到青瑤對面坐下,書房內籠罩著溫馨如水的氣息。

    化城。

    一連消失了多少天的花文博終於出現了,姬雪一看到他,早憤怒的開口:“你怎麼才回來啊?”

    花文博未言語,精致的面容上是疲憊,衣服上沾滿了灰塵,可見他日夜趕路,才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趕了回來,沒想到這女人竟然還嫌他慢,黑瞳暗了下去。

    “你們失了陳塘關,還怪我慢,我不是讓你們堅守十天半個月嗎?”

    花文博沒好氣的一甩手,轉身走到上首一撩袍擺坐下來,一伸手端起幾上的茶盅仰頭喝了起來,明明是粗魯的動作,這個男人做起來卻分外的優雅,人美做什麼都是好看的,姬雪嘆息一聲,無力的開口。

    “那女人根本不是人,是一個魔鬼,她麼麼都是成事在胸的,我們準備的石塊和箭手根本起不了作用,她命人扎了大翼的風箏,從半空拋射下手雷炸毀了城門,還往城里扔煙霧,滿天的煙霧,根本看不清人,還怎麼打,如若不是我退得快,只怕這利下來的七八萬人馬也沒有了。”

    姬雪的話音一落,花文博牙齒咬得咯嘣咯嘣的響,那個女人確實太厲害了,接下來,他們一定要小心以對,搶回陳塘關,要不然回去沒法交待。

    花文博的臉色罩著青白的寒芒,重重的擲下手中的茶盅,茶水濺了出來。

    姬雪憤怒不是因為失了陳塘關,也不是因為他回來遲了,真正的原因是五皇女姬夢,帶了五萬兵馬過來,竟然不幫助她們搶陳塘關,如果動她手里的兵馬,必須讓她交出兵權,聽她命令行事,這樣想來,到了女皇哪里,功勞全她占了,而她們丟了陳塘關,又損失了十幾萬的兵馬,只怕這死罪活罪都難逃。

    “姬夢奉了女皇的命令帶來了五萬兵馬。”

    花文博抬首,一動不動的盯著姬雪,他知道她還有話未完,果然姬雪的唇動了一下,接著開口:“可是她根本不聽命行事,說如果要想用她的五萬人馬,我們必須交出兵權,讓她來指揮這次的戰爭,搶回陳塘關。”

    姬雪的話音一落,花文博怒火陡起,纖長的大手重重的一捶高幾,隨之是冷哼:“可惡。”

    大廳里,兩個人正在說話,門外傳來一聲囂張的聲音:“皇夫娘娘回來了?”

    果然是五皇女姬夢,身著一襲水草綠的拖地長裙,頭上戴著明晃晃的鳳釵,氣勢漬人的走了進來,一抬首看到花文博,既不行禮,也不參拜,就那麼倔傲的挺立在大廳之中。

    花文博大怒,他可是后宮之主,何時受過這等奚落了,五皇女的父妃一向膽小懦弱,所以他才會容忍他待在后宮之內,而且女皇的性欲能力好,有時候他不想侍候她,便安排別的妃子侍寢。

    一直以來,五皇女都很尊重他,沒想到此次兵敗陳塘關,這女人竟然目中無人了,花文博的臉色有些陰驁,冷沉的開口。

    “姬夢,你沒看到本宮在此嗎?連起碼的禮教都不懂,你父妃便是如此教導於你的。”

    花文博的話音一落,姬夢不禁好笑起來,慢騰騰的開口:“皇夫娘娘,還當自己有多高貴呢,難道你沒聽說最近流傳於丹鳳國的事嗎?這丹鳳國人人都說你妖夫,仍是亡國之人,朝中的文武大臣正在上奏母皇,賜你一死呢?你竟然還在這里做春秋大夢。”

    姬夢的話音一落,只覺得眼前一閃,花文博的身子已竄到她的門前,單手提起她的脖子,就像捏一只小雞一樣不費吹灰之力,姬夢的臉很快白了,眼晴睜得大大的,滿是驚恐,站在花文博身邊的姬雪雖然覺得解氣,可是這姬夢暫時死不得,她一死,只怕她和花文博一個都別想活,趕緊走過來,伸出手掂起腳尖,去拉花文博。

    “你瘋了,快放開她,要不然我們一個都別想活命。”

    花文博怔了一下,總算松開了手,姬夢身子軟得像一務無骨的蛇,癱到地上去了,姬雪不屑的冷瞪她一眼,回首望向一側的花文博,他似乎受到了刺激,腳步不穩,倒退幾步跌坐到一邊的椅子上,抬眸,陰狠的追問。

    “你說,是不是真有這樣的事?”

    姬雪一頭霧水,有些茫然,她一直待在官衙內,哪里知道外面的情況,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花文博飛快的朝外面大吼:“來人?”

    立刻有化城的官員走了進來,他們一直在外面候著,此時聽到廳內皇夫娘娘的喚聲,飛快的奔了進來,恭敬的跪拜:“臣等見過皇夫娘娘。”

    花文博一張精致晶瑩的面容上,罩上青芒,冷冷的開口:“說,是不是這丹鳳國盛傳本宮仍是妖夫?”

    他的聲音一落”下首跪著的化城的知府和其他的官員,皆一驚,伸出手以袖擦臉,慘白不已,一言不敢發。

    大廳,冷如冰霜,花文博看著這些人的動作,心中已了然,這一定又是沐青瑤那個女人放出來的消息,為什麼,為什麼自己總是吃敗於那個女人手下呢,他活了四十多年,一只以為自已是精明的,凡事掌握在手中,可是自從兒子遇到了這麼一個女人,所有的事都偏離了軌道。

    花文博憤怒的一揚手,手邊的高幾被打打得碎裂成一堆木屑。

    大廳之內的人,每個人都臉色慘白,如果她們再敢惹這個男人生氣,只怕下一個就是她們的命,先前狂傲的姬夢,大氣也不敢出,她是忘了這男人向來心狠手辣,陰險無比的事了。

    “都下去吧,我累了,要休息一會兒。”

    花文博起身,白袍飄飄,翩然的往外走去,他的身姿就像一枝寒梅,傲然挺立著,似乎什麼事都不能擊挎他。

    花文博的房間里。

    姬雪小心翼翼的立在一邊,望著床榻上漫不經心的男人,不知道他派人叫她過來所為何事。不會又想?

    姬雪的臉色一紅,這種時候,她還有心情想這種事,趕緊恭敬的開口:‘”不知道皇夫娘娘找我過來,所為何事?”

    花文博長臂一伸,姬雪便跌落到他的懷里,他並未說話,緊摟著姬雪的身子,一動不動的窩在她的脖勁上,感受著她身上的溫暖,似乎只有這樣才會好受一點,姬雪一顫,這樣子的他竟然讓她硬不起心腸來責備,只能默默的承受著。

    “雪兒,是不是我做的孽太多了,所以老天終於報復我了。”

    他柔軟無力的開口,姬雪的心內一顫,一直以為這男人陰險毒辣,冷血無情,其實再壞的人也有柔軟的一面,再好的人也有壞的一面吧。

    他此刻流露出來的神態,竟然讓她不忍心點頭說一聲是,雖然一直這樣想著,可是真正要開口的時候,卻很難。

    “算了吧,別想多了。”

    她伸出手觸摸他的頭髮,柔滑的髮絲穿透她的指尖,順延向下,輕拍了他的背,自然極了。

    “嗯”花文博應聲,一動不動的陷入沉思,不過這份安逸只是一瞬間的事,很快他抬首,已是殺氣十足,眼瞳陰驁至極,冷漠的聲音響起來。

    “我一定不會放過沐青瑤那個女人的。”

    “嗯,我相信你,我們一起合力奪回陳塘關吧。”

    姬雪嘆息,想起姬夢來,心頭不由煩燥,如果能奪回陳塘關,女皇還不至於剝奪了她的皇太女身份,如果奪不回陳塘關,正如姬夢所說的,她將什麼都不是,這份位可是她努力了多少年才得來的,怎麼能讓姬夢得去呢?

    想到這,姬雪忍不住輕顫了一下,似乎看到自己的未來一片慘淡。

    花文博伸出手摟過她的身子,柔和誘惑的聲音響起:“姬雪,你還沒有想通嗎?如果女皇真的廢了你,你就什麼都不是,知道嗎?什麼都不是,如果讓姬夢或者別的皇室成員發現你不是真正的皇室血脈,你想,你連榮華富貴都保不住了,別說高高在上了,所以若想當上女皇,你只能靠我。”

    “靠你?”

    姬雪抬首,冷哼一聲,掙開花文博的手,清秀的臉蛋上閃過不相信:“靠你只怕死得更快,你別忘了姬夢說的事,朝中的大臣正在上奏讓皇上下旨賜你死罪,如果能奪回陳塘關,你一定會沒事的,如果失去了陳塘關,那個女人一定會來攻化城,再丟了化城的話,你只怕真有死路一條了。”

    姬雪的話落,花文博一下子安靜了下來,眼瞳微瞇,危險的光芒充斥在里面,俯身輕輕的貼著姬雪的耳邊,慢慢的開口:“如果我死,你也活不成了,我是個害怕寂寞的人,就算要死,也會拖著你一塊的,所以要想自已活命,你就要聽我的話,乖乖的照做。”

    濃濃的威脅盡現,姬雪大怒,飛快的從床榻上抽身而退,冷冷的怒視著他:“你胡說什麼?你是你,我是我,你不會對我做了什麼吧?”

    眼瞳中是懷疑,她真是腦子進水了,先前才會有那麼一瞬間的時間去同情他,這男人根本就是一條毒蛇。

    “喔,我忘了告訴你,我給你下了同心蠱,如果我死了,你也會陪死。”

    花文博雲淡風清的說著,一仰身躺到床榻上去了,雙手枕著腦袋,神態悠然自得,好似自己所做的事,是再理所當然的事。

    姬雪難以置信的睜大眼,倒退一步,唇忍不住的顫抖起來,指著花文博:“你是騙我的,是不是?這是什麼時候的事,為什麼我一點都不知道。”

    無論如何她不相信這種事,他一定是在騙她的,如果他真的給她下蠱了,為什麼麼她一點的感覺都沒有呢?渾身上下不疼不癢,不痛不難受,完全看不出被下蠱了。

    “在我們歡愛的時候,那是最好下蠱的時候,這同心蠱,平時根本看不出來,只有另外一個人死的時候,蠱蟲才會復活,浸入心臟,使人疼痛至死。”

    他笑得如風般飄逸,可是姬雪覺得這根本就是魔鬼的笑容,她什麼時候準許他做這種事了,她和他有什麼同心可言,姬雪憤怒的撲了上去,抓住花文博的手臂狠狠的咬了下去,用足了力氣,而那個男人一動不動的任憑她撕咬,就好像這根本不是他的手臂一樣,只到她滿嘴的血腥,令人乾嘔的味道充斥在口腔里,再也忍不住的張開嘴,跳下床大吐特吐起來。

    而花文博若無其事的起身,從床榻邊拿起白色的紗布,包裹著傷口。

    “這是我欠你的,再有下一次,你給我悠著點。”

    他的聲音冷得像冰,一點感情都沒有,或許他這樣的人,早已沒有了心,只是偶爾太累的時候,想找一個慰藉的人,而她便成了那個他想短暫靠著的人。

    姬雪還能說什麼,她相信這個男人說的話是真的,她中了同心蠱,只要他死,她便沒法活命”

    “給我解蠱,我聽你的命令,殺了女皇。”

    姬雪抬首,唇上全是鮮血,牙齒都磣著血絲,猙獰至極,像極了暗夜中食人的女巫。

    她以為這是她最低調的勢態了,可惜床上的男人好像沒看到,緩緩的開口:“你別總想著解蠱了,這同心蠱,沒法可解。”

    姬雪幾乎絕望了,現在她只有一種願望,先殺了他,然後等死,這樣折磨著太痛苦了。

    “為什麼那麼悲觀呢,你完全可以活得瀟灑一點,只要照我說的做,我會讓你當上女皇,而且不管你的后宮,你只要把正夫之位留著就行,這不是兩相宜的事嗎?”

    姬雪噌的站起了身”咬牙切齒的怒視著花文博,恨不得撕了他,不過最後卻什麼都沒做,無力的開口:“好,我現在聽你的命行事。”

    說完閃身離開,看也不看花文博一眼。

    房間內,男人露出陰驁難明的笑意,女皇,既然你無情,那麼就休怪我無義了……

陳塘關內,十萬兵馬休整得差不多了眾將士並沒有騷擾地方上的百姓,雖然未開城門通行,但城內的百姓可以自由的活動,反比姬雪她們住在這里熱鬧一些。

    大街上雖不說人山人海,但也不時的有人走動,小販開始做小生意,因為戰爭不是一日兩日的事,他們這些人還要吃飯呢,總不能仗沒打完,先餓死了。

    青瑤領著小魚兒帶著兩個身著下人服的兵將,在街上溜達。

    陳塘關本地的百姓不少,自給自足,足以生存了,所以一時半會不開城門,並沒有似毫的影響,而且冰綃已傳回消信,一切如預料的一樣,那劉云峰果然有些異動,只是並沒有出兵,有些不敢冒然出兵,對於朝廷的這些變化,他也不是很清楚,為什麼皇上下了旨,現在又有密信過來。

    不過憑心而論,他不敢隨便出兵攻打弦月的兵將,因為為首的主帥是如何的厲害,這一陣子他是看和一清二楚,如果惹惱了她,只怕自己有去無回,若是不打,又無法和下密信的人交待。

    左右為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整整糾結了一天,至晚上的時候,調動兵馬,躲在暗處的冰綃看出他,最終熬不過心頭的責任,看來是準備和丹鳳國圍攻陳塘關了,而她哪里給他這樣的機會。

    是夜,潛進劉府,殺了劉云峰。

    第二天,石城總兵身亡,整個石城亂成了一團,這時候,正好聖旨到,想調石城總兵回京任命,沒想到卻發生了這種事情,石城很多官員唏吁不已,本該享福的人,卻發生了這樣的意外,究竟是誰這麼冷血無情的殺了他?

    隨著聖旨來的還有另一位新上任的官員,戴總兵,年紀只有二十多歲,面無表情,整個人好似一塊冰霜,不說話已使人感到壓力很大,這戴總兵一出現,石城地方上的官員,便感到一些不安,這劉總兵一死,皇上的聖旨便到了,而且還連帶的冒出戴總兵來,對於這位突然空降出來的人物,很多人不舒服,只是沒有說出來,不過神態言語間卻沒有絲毫的恭敬。

    莫愁看著眼前的一切,不免為這位戴總兵擔憂,只是這年輕冷冽的男人一臉的不以為意,他是莫憂的親信,從很早以前便是了,現在正好重用了他。

    “你能應付得來嗎?”

    莫愁臨離去的時候”終還是忍不住的問了一句,那戴總兵難得的扯了一下唇角,點頭離去。

    石城內發生的一切情況,化城的花文博根本一無所知,他派人秘密的送信到石城,約定時間,兩家合圍攻打陳塘關。

    陳塘關的軍機大營內,端坐著一干人,氣氛嚴肅而冷硬。

    最上面坐著的正是沐青瑤,整個人溶在冷光之中,一身的月華白的羅裳,袖口和領口繡著幾標嫩綠色的水草,平添幾分清逸,頭上的墨髮輕挽,松垮的搭在肩上,只在那松垮的髮間別了一枝玉色的小花,整個人便多了一種精致的婉約,只是臉上罩著的一層薄紗遮住了她的容顏,使得很多人不由自主的猜測。

    元帥為什麼總是蒙著臉呢?是因為長得太丑,還是太漂亮了,怕擾亂軍心。

    不過大家誰也沒有問,只見上首的人正在看一封密信,大廳里很安靜,只到她看完了信,輕輕的把遞到一邊的安定峰手中,安定峰看完又交給銀軒看了一遍,最後兩個人一起望著青瑤,青瑤掉頭望向大廳里的一干人,緩緩的開口。

    “真是太好了,他終於打算出手了。”

    眼神陡冷,抬首望向一側的冰捎:“冰綃,立刻秘密趕往石城,面見石城的戴總兵,讓他們按照計劃行事。”

    “是,元帥。”,冰綃退了出去。

    青瑤接著分派其他的任務:“化城的人準備反攻上來,我們準備迎戰吧,這一次一定要打得他們一個落花流水,讓他們有去無回,這一戰勝,我們下一戰攻化城。”

    她的聲音不是商量,而是不容質疑的命令,這里的每一個人都深信不疑,只要元帥決定了的事,一定會成功的。

    “末將等領命。”

    所有人站了起來,恭敬的抱拳領命而去,青瑤看著走在最後面的安定峰,出聲喚他:“安將軍。”

    安定峰回身走到座前,恭敬的抱拳開口詢問:“元帥還有何事命令?”

    “那花文博陰險狡詐,你吩咐下去,不要讓人中了他的計策,他深黯蠱術,只要不讓他靠近,就不會有事的。”

    “是,元帥。”

    安定峰領命下去,大廳里,只有銀軒面無表情的歪坐在椅子上,他的表情未變,似毫看不出來他在想什麼,但這樣的姿勢,青瑤知道她在想事情,至於想什麼事情就不得而知了……

    三天後,化城方面和石城秘密約定,兩路人馬合圍陳塘關,攻她們一個前後不顧,讓他們一個也別想飛出去。

    化城的官衙內,花文博高坐在上首,下面兩側分別坐著皇太女姬雪,和女皇爺姬鳳,另有陳塘關的女將玉嬌,還有幾名參將。

    姬雪總覺得這次的事情過於順利了,因此有些疑惑。

    “今晚攻陳塘關,我怕有什麼陰謀詭計,我們還是再等等,從長計議吧。”

    姬雪的話音一落,坐在她身邊的姬夢一臉的不可思議:“你以為你還有時間等,如果再不拿回陳塘關,只怕母皇不會饒過你。”

    姬雪一聽姬夢的話,早氣得火冒三丈,噌的一聲站起來,一張清秀的臉蛋陡的伸到姬夢的面前。

    “你別忘了,我現在還是皇太女,你最好給我客氣點。”

    “很快就不是了。”姬夢氣恨恨回聲,不過聲音不大。

    一直坐在上首的花文博眼瞳陰驁無比,精致的五官上,布著誓在必得,他不相信,沐青瑤那個女人真的能翻得了天,憑著小小的十萬兵馬,竟然可以亂了天。

    “好了,你們兩個給我安靜點。”

    冷漬的聲音陡的響起,姬雪和姬夢相互瞪視了一眼,坐了下來,對於上首的男子,她們兩個是很害怕的,誰也不敢在他的面前擺高調,如果惹惱了了他,只有死路一條。

    “除了陳塘關剩下的七八萬人馬,還有姬夢手中的五萬兵馬,總有十三萬多人,另外化城還可以湊二萬兵馬,這樣一算,我們足有十五萬人,那女人手中有多少人,只有十萬人,雖然她有厲害的武器,但是我們前後夾攻也不怕她,既然她做大翼的風箏飛進來,我們也可以做大翼的風箏飛進去,那個武器只能朝下扔,沒辦法朝上扔。”

    花文博的聲音一落,下首的一干人誰也沒出聲,說實在的,這計策倒是好的,只是化城的知府心里有些不甘心,這化城已沒有多少兵馬了,如果再給他們調出兩萬兵馬,這一座城池還剩多少人啊,如果他們搶不下陳塘關,再次失利了,那麼化城難保啊,可是看看上首美得驚人的男子,一臉的冰寒,眼瞳赤紅,陰驁嗜血。

    這種時候,誰敢惹他,這男人就像個毒瘤,誰若惹他,必然惹到自已沒有好下場。

    “那接下來我們怎麼做?”

    姬雪出聲問,她沒忘了自己和他是一條線的,想到身上的同心蠱,不由得憤恨幾分,抬首冷冷的瞪視著那男人。

    “馬上派人扎風箏,越多越好,天黑之前,往陳塘關而去,我們一有人進城,便打開南門,放石城的人進來,這樣,我們兩方會回合,一定會打得那女人和十萬兵馬落花流水的。

    “是。”

    眾人齊聲領命,一起退了出去,連姬夢和玉嬌都退了出去,落在最後面的人是姬雪,只見她等到大家都離去了,才緩緩的立在門口,遙遙回首望著上首的男子,一個字一個字,輕盈的開口。

    “我要她死。”

    她說完便掉頭離去了,但花文博知道她所說的是何人,唇角勾出陰驁的笑,果然不愧是他看中的女人,和他一樣心狠手辣。

    天邊的最后一絲紅暈落幕,化城的準備工作進入了尾聲,大翼的風箏足足扎了兩千多個,玉嬌從十幾萬的兵馬中挑選了兩千精兵,乘大翼風箏到南門,打開城門,放石城的人進來。

    “玉嬌,有消息沒有,石城方面的人是否有動靜。”

    “稟皇夫娘娘,末將得到消息,石城確實在整頓軍馬,很多人已經候在城門外了。”

    “這真是太好了,天助我也”花文博興奮的一捶身側的茶幾,陡的站起身,眼神狠厲的望著半空:“準備發兵。”

    “是。”玉嬌領命,姬雪和姬夢緊跟上玉嬌的身影,三個人一起離去。

    化城的知府領著一大幫官員,把十幾萬兵馬送出了化城,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擔憂,但願此次一舉奪回陳塘關,這樣化城就不會有事,只要陳塘關失利,那麼化城就是對手的囊中之物,因為化城的兵將陸續的被抽調完了,現在只有少數的老弱殘兵,最多不超過三萬人,哪里敵得過別人的十萬兵馬,而且那十萬兵馬可比二十萬兵馬厲害得多。

    晚上,天邊掛著一彎殘月,西北風呼呼的刮著,大有壯士一去不復返的氣勢,很多人從心里上先弱了,可是神情上卻不敢露出來,因為今晚的行動中,有皇夫娘娘,還有皇太女殿下,又加了一個五皇女,這麼多人為她們打氣,她們有什麼好怕的,而且她們的兵力已從七八萬人,增加到十五萬人了,這次就不相信還奪不回陳塘關。

    十五萬兵馬悄無聲息的壓到陳塘關外,朦腦的月色下,陳塘關好似沉睡了一般,格外的安靜,沒有一丁點的聲音。

    領隊的玉嬌掃視了一眼身後的姬夢和姬雪,心里總有點不踏實,小心的開口。

    “太女殿下,只怕這陳塘關里有什麼名堂,我看我們還是撤出去吧。”

    姬雪抬首望著陳塘關高大的城牆,城牆之上,搖著弦月的旌旗,那鮮艷奪目的小旗生生的刺激了她的眼晴,她陰冷的一哼,沉聲開口。

    “既然皇夫娘娘下了命令,哪有退縮的道理,我們上。”

    姬雪一聲令下,立刻有士兵架起雲梯,很多人往上爬,黑壓壓的城牆之上,一溜兒的士兵,眼看要攀上城牆,就在眾人暗自竊喜的空當兒下,先前安靜無聲的城牆之上,呼啦一聲冒出無數張腦袋來,只見那些人,每個人都提著一大壺的酒,直直的對著雲梯之上的澆來,眨眼,四周一片刺鼻的酒味兒,而就在這時,城牆之上已有人點了火折子扔下來,越來越多,那酒遇火便燃燒起來,而今夜是北風,那火順勢漫延,燒不到半點城墻,卻一徑兒往她們人堆上鉆,有很多士兵的衣服被澆了酒,再被火燃起,劈咧啪啦的燒個沒完。

    尖叫聲恐惶的聲音一片。

    丹鳳國的兵馬亂成一團,這時候,陳塘關的城門打開,馬蹄聲響起,火光沖天間,吶喊聲一浪高過一浪,長槍不時的翻滾而過,那些陷在火海中的士兵,本就亂成一團,哪里承受這些打擊,青瑤只派了五萬兵馬,可是卻如入無人之境,屍橫遍野,血肉模糊”暗夜中,濃烈的血液漫延,死亡的窒息籠罩著夜色。

    而另一邊的二千精兵乘大翼的風箏飄進南城門,竟然出奇的安靜,連守門的都只有幾個殘兵老將,很輕易便被她們擺布了,她們立刻打開南城門,放城門之外的石城人進來,只是那些進來的人,見人就殺,根本不是殺陳塘關的人,而是殺她們這些人,一萬多兵馬很快把兩千精兵包圍在內,一個時辰過去了。

    兩千兵馬一個不剩,全部陣亡……

    陳塘關的軍營大廳內,青瑤坐在上首聽著下首眾將的稟報,滿意的點頭,看來今兒個她們又是大捷,明日便可破化城,正在這時,有人沖進了軍機營地,竟然是莫愁,臉色難看的開口。

    “主子,不好了,小魚兒不見了。”

    “什麼?”這下不但是青瑤叫了起來,就連安定峰都叫起來,這十萬兵馬里,別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小魚兒可是當朝的公主,沒想到公主竟然不見了,她去了哪里?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青瑤飛快的從高處走下來,心急的往外走去,安定峰領著人緊跟上主子的身影,這時候銀軒從外面進來,一看青瑤焦燥不安的神情,微挑一下眉:“出什麼事了?”

    “小魚兒不見了。“

    青瑤的話音一落,銀軒神色一怔,涼薄的唇陡抿,周身罩著殺氣,一言不發的跟著青瑤的身後,沉聲說:“難道是誰動了手腳?”

    一行人剛走出大門,只見夜色下,有人飛快的奔了過來,撲通一聲跪下稟報:“元帥。不好了,不知道什麼人綁架了小魚兒,站在城牆之上,讓元帥立刻過去,否則,否則就?”

    那士兵不敢往下,青瑤早閃身而去,銀軒緊隨其後,安定峰和其他人亦不落人後,一起往城墻方向跑去,一定是有人綁架了小魚兒,那個人究竟是誰?能不知鬼不覺的替進陳塘關的后邸,說明一定是熟悉這里道路的人,難道是那個男人?


作者: nikonnika    時間: 2012-5-19 05:15 PM

本帖最後由 nikonnika 於 2012-5-21 03:51 PM 編輯

鳳臨天下 第一百三十一章 絕 色 元 帥

    高高的城牆之上,此時立著一個身著黑袍的男子,墨髮如雲,那張臉美得如夜色中的一朵曇花,可是那份猙獰狠厲破壞了他的美感,他陰驁無比的望著夜色之外的城牆,只見遠處屍橫遍野,血染蕭牆……

    這一戰,他再敗,斷送了十多萬的兵馬,他聰明一世的人,今日終於嘗到了作繭自搏的苦果,做夢也想不到,石城竟然和這女人連手,使了一個反攻計,殺了他手下的兵馬。

    難道天要亡他,是做孽太多了嗎?

    花文博仰首望天,站在他對面的陳塘關的將士動也不敢動一下,就怕刺激到這男人,他的手里提著的一個小孩子,正是元帥的女兒。

    小魚兒在半空晃動著,小臉嚇得煞白,心里忍不住的罵娘。

    花文博,你個死男人,姑奶奶有恐高症,你要殺就殺,別折磨我啊,想著,睜開眼往城牆下望,觸目驚心的紅,還有那些層層疊疊交錯在一起的屍體,令人越發的膽顫心驚,不過自已落到這男人手中,必然沒有好果子吃,如果這男人利用自己來威脅娘親怎麼辦?

    小魚兒正在心中百般的算計著,高大地城牆另一端已走過來一堆的人,為首的正是弦月的主帥青瑤,雖然看不清她的神情,但是她周身的冷冽,呼吸急促,眼神深幽得看不見底,任誰都可以看出來,她很緊張,一眼看到花文博的舉動,失聲大叫起來。

    “花文博,你一個大男人竟然傷害小孩子?”

    花文博掉頭望向青瑤,陰森森的露出一嘴的白牙,譏諷的冷哼:“你應該知道我向來就是個不擇手段的人,和我說這些沒用,現在我只給你兩條路走,一,你女兒死,二,你死。”

    他的話音一落,站在青瑤身後的一堆將士,同時失聲叫了起來:“元帥,不要啊?”

    他們可不願意看到元帥出一點差錯啊,可是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小魚兒死啊,這一瞬間,什麼念頭都想過了,就沒有一條兩全的。

    暗夜中,小魚兒陡的睜開眼,尖銳的叫起來:“你個瘋子,要殺就殺,就殺我一個人好了,為什麼還要殺我娘,就算我娘死了,你會好心的放過我嗎?”

    小魚兒的聲音一響,青瑤一怔,她這是在提醒她啊,即便她真的聽了花文博的話,這個陰險的小人,也不會放過她的,所以何苦再一條人命。

    花關博一見小魚兒壞了他的好事,惱怒的一伸手,拍的一聲,一巴掌甩在小魚兒的後腦勺上,小小的身子在城牆之中晃蕩了半天。

    小魚兒完全不理會花文博,也不叫疼,她的眼里包著淚花,哽咽的叫起來。

    “娘,你一定要幸福,就算我見不到了,你也要幸福,我會祝福你的。

    她一言落,陡的朝抓著自己的一隻手咬去,雖然小,但是力道卻是十足的,花文博沒想到這種突發的狀況,而青瑤和身後的一干人也沒想到這種情況,一愣之下,花文博已疼得甩手,小魚兒的身子直往下墜,而母性的本能,使能青瑤在同一時間如流星奔月般的竄出去,直往小魚兒下墜的地方飄去。

    花文博逮住了這一瞬間的空檔,一掌朝青瑤的後胸拍了過去,而同一時間銀軒躍了起來,銀劍的寒芒生生的化解了那一掌的威力,可是仍然打在了青瑤的胸後,卻加快了她的墜速,使得她一把抱住了小魚兒,隨之而來的,是噴灑出來的鮮血,在夜色中如妖異的生花。

    “娘,娘,你沒事吧?”

    小魚兒急切的叫了起來,母女兩人在空中下墜,青瑤搖了一下頭,緩緩的開口:“我沒事。”

    是的,銀軒的劍氣化解了那掌力,雖然她吐血了,但還不至于有性命危險,這一點她很清楚,風撩起長髮,薄紗滑落,露出她半邊紅斑的臉,而高牆之上的安定峰和手下的人,早已受驚的大叫起來,幾個人領先緊隨其後從高牆躍下去。

    城牆之上,銀軒的心很痛,周身嗜血,長劍一指,如閃電,如驚云,飛快的撲了上去,花文博臉孔陰暗的望著銀軒,唇角浮起似笑非笑。

    “你是誰?為了一個丑女人和我做對,她有什麼好的?”

    他說完,眼看著長劍席卷著凌厲的劍花刺了過來,飛身掠開,這個男人的武功高深莫測,他根本不是他的對手,若想全身而退,只有逮著機會溜走,但是銀軒哪里給他任何的機會,想到瑤兒此刻的受的苦,他心內的好似被鈍器狠狠的撞擊過了,疼痛難忍。

    “你不但給她下蠱,還想殺她,今夜就是你的死期。”

    銀軒下手越發的狠厲,長劍好像注入了靈氣般的嗜血無比,快如蛟龍,霸氣十足,一出手便直奔花文博的下盤而來,花文博大驚,忙護住下體往後退,身為男子若沒了下體,豈不枉為人,一招躲過,他忍不住狂妄一笑:“試問天下間有幾人能真心真愛,知道那丑顏蠱如何解,只要真心之人的一滴血,便會解蠱,反之,如若此人有一點的不真心,那蠱不但不解,反蠱其心,令她痛心而死。”

    他說完哈哈一笑,在他的認知里,這真心何來,只是渺談,所以那女人只能當一輩子丑人了。

    銀軒聽了他的話,也不理會他,招式變幻莫測,長劍再次攻了上來,虛晃一招,卻在他忙於應付的時候,劍鋒陡偏,竟生生的奔他的臉頰而來,一刮下去,只聽得暗夜之中,響起他凄慘如悲鴻的聲音,身形飛快的往後退,一隻如玉似的手捂住自已的半邊臉,血從半邊臉上滴落下來。

    他,一向自喻丹鳳第一美男的花文博,竟然被生生的廢了如花的容貌,不但是廢了容貌,連帶的一隻眼晴也廢了。

    可就是這樣,銀軒也不打算放過他,整個人再次如蒼鷹撲了過去,誓言讓這個男人不得好死。

    正在這時,城牆之下傳來安定峰的聲音:“元帥,元帥?”

    其聲凄慘,銀軒心內一怔,人已分神,而花文博逮住這空檔,飛快閃身溜走了,銀軒望著漆黑的夜,哪里還顧得了那受了重創的花文博,飛快的躍身跳到城牆之下,只見夜色中,青瑤緊閉著眼晴,唇角有一抹血跡,再加上她臉上的紅斑,越發的磣人,可是銀軒看不見她臉上的丑斑,只心疼她所遭受的苦,上前一步抱起她的身子。

    “走,回城,她不會有事的,只是受了內傷,我會給她療傷的。”

    身如大鵬般的躍起,黑色的披風,好似漫天的黑云,遮住了一切光明,等到眾人反應過來,哪里還有半個人影。

    大家起身,只見城門之下,一片慘不忍睹,屍體重重疊疊的堆放在一起,還有一些沒熄滅的火花在風中輕搖。

    雖然他們這一戰勝了,可是想到元帥受了重傷,不知道接下來會怎麼樣,每個人心情都無比的沉重……

    陳塘關軍機大營的后邸,青瑤的房間內,銀軒正在為她運功療傷,其實青瑤的內傷還不足以致命,因為他的劍氣化去了那一掌的威力,並不會造成她的生命之憂,可是看著她所受的這等苦,他的心頭便沉痛無比,剛才若是再慢一點,這想法令他後怕不已,周身流竄過涼颼颼的冷意。

    青瑤的臉很蒼白,汗水順著鬢角流下來,粘連著一部分的髮絲,整個人看上去孱弱無力,這樣子的她,再不是生龍活虎的那一個,這樣的她卻恨恨撞擊著他心臟,讓他感覺到疼痛。

    銀軒的內力渾厚,源源不斷的輸送進青瑤的體內,讓她覺得很舒服,暖洋洋的都不願意睜開眼了,但是她知道銀軒在給她療傷,他一定很擔心,為了讓他安心一些,青瑤虛軟的睜開眼晴,唇角勾出一抹笑意,緩緩的開口:“我沒事,你別心急。”

    “嗯。”銀軒一收手,摟過她的身子,修長的大手細心的幫她順著臉上的髮絲,動作輕柔呵護,小心翼翼的好像是最珍貴的寶貝,眼瞳陡的幽深,慢慢的開口:“你累了,休息一會兒吧。”

    “好。”

    青瑤虛弱的點頭,靠在他的胸前沉沉的睡去,朦朦腦腦的想著,原來要強的自己也渴望一個可以靠的胸膛啊。

    銀軒等到青瑤睡熟了,想起先前花文博所說的話,她的丑顏蠱其實是可以解的,只要真心相對的人一滴血,便可解她的蠱,如果那心有一點雜質,她就會被反蠱其心,身受其害。

    他的血可以嗎?銀軒伸手摟著她,反問自已。

    他自信自己的血是最有效的解藥,因為他的一顆心啊,似乎都在她的身上了,兩個人相處得久了,越來越無法從她的光芒中抽身出去,那些外貌都不重要了,可是他知道她在意的,要不然也不會在臉上罩了一層白紗,女人天生都是愛美的。

    銀軒的眼神深幽起來,唇角勾出笑意,舉起手湊到自已的唇邊,用力的一咬手指,血溢出來了,他毫不遲疑的把手伸進她的嘴里,血漫延進她的口腔里。

    而她對這些卻一無所知。

    真心的人付出的愛,是不求回報的。

    他只希望她開心幸福,她知不知道,都不重要。

    他收回手,執起她的柔夷,緊貼著自已的臉頰,慢慢的一字一頓的輕喃,瑤兒,此生要幸福,如果我能給你的,即便負了天,我也會給你,如果我給不了你的,希望余生,能有一個全心全意對你的人。

    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有笑,心不是不痛,而是太痛了,可是冥冥中很多人,很多事都是注定了,他不知道能不能堅持到最後。

    他眼神注滿了柔情,緊緊的摟著她,低低的嘆息。

    可是瑤兒,你知道我的心願嗎?我想知道你的前生,你真正是誰,我想給你一個盛大的婚禮,不是屬於沐青瑤的,而是真正的你的,我知道那才是真正的你……

    銀軒緊摟著她,看了一夜,說了一夜的話,親眼看著那紅斑慢慢的從她的臉上退去,一點一滴的變成完美透明的肌膚,小巧的臉,就像一片馨香的花瓣,讓人看一眼便移不開眼線,溫順安靜著的時候,讓人忍不住想捧在手心里呵護,不忍放手,放手時該有多痛呢?

    天微亮時,銀軒把她放好,自己悄無聲息的離去,回房間休息。

    一大早,小魚兒便奔進了青瑤的寢室,昨夜她一直守在外面,快天亮的時候,終於睡著了,莫愁把她抱進房間休息,可是她一靠床再次醒了過來,生怕娘親出什麼事,如果娘真的出事了,她絕不會扯活的。

    寢室的大床榻上。

    白色的褻衣,服貼的契合著她玲瓏細致的身材,如墨的長髮分散在繡枕上,好似一朵盛開的花,那張臉,眉若輕柳,長長的睫毛密密厚厚的覆蓋著,掩去了徹骨的寒芒,傲挺的小鼻子,可愛粉嫩的唇,那肌膚光滑得像錦緞,更像上等的寶玉,整個人美得就像上帝的寵兒,哪里有半點紅斑,這是怎麼回事?

    小魚兒懷疑自己看錯了,拼命的眨巴著眼晴,最後確定眼晴沒問題,不由朝屏風外面開口叫:“莫愁,快進來,快進來。”

    外面的人以為發生了什麼事,趕緊閃身進來,只見小魚兒張大嘴巴,指著床上的主子,莫愁和冰綃心下一緊,以為出了什麼事,飛快的抬首望過去,很快也怔住了,主子臉上的紅斑不見了,她竟然不治而癒了,真是太神奇了,為什麼會這樣呢?

    寢室中,三個人同時眨巴著眼晴,久久沒出聲。

    不過小魚兒先前的喊叫聲,已驚動床榻上的人,她慢慢的睜開眼,那是怎樣晶亮的一雙眼晴啊,閃爍著珍殊璀璨的色澤,又帶著海一樣深幽的暗芒,微微蹙了一下眉,人美,連這個簡單的動作,看上去都是優雅至極的,再加上她自身冷然的氣質,只消讓人看一眼,便移不開視線了。

    “怎麼了?”

    青瑤緩緩的開口,內力流淌,昨兒晚上銀軒給她輸力,一夜過來,她竟感覺不到異樣,只是奇怪屋子里的三個女人,都張大嘴巴好像見了鬼的,不由奇怪的摸了摸臉,她臉上怎麼了?是紅斑更難看了嗎?

    “主子,出怪事了。”

    莫愁走到一邊的梳妝臺上,拿來銅鏡,遞到青瑤的面前。”

    青瑤下意識的回避了一下,自從中蠱以後,她很少照鏡子,因為古代的鏡子本就有些模糊,再加上自個臉上磣人的紅斑,在銅境中,更加的駭人,她自己都不想嚇自己。

    但今兒個,莫愁怎麼這麼沒分寸呢,青瑤暗惦量,雙眸隨意的瞄了一眼,只見銅境里的女人,面若桃花,俏目婉轉,麗質天生,哪里有什麼紅斑,青瑤疑惑的摸了摸鏡子:“這沒問題吧。”

    “沒有,主子臉上的紅斑真的沒有了,好端端的不見了。”

    “是啊,娘,你好漂亮啊。”小魚兒興奮的沖到床邊,伸出手摸她的臉,這下娘親不用再以薄紗罩臉了,還是美美的娘親。

    “真的沒有了?”

    青瑤立刻高興起來,重新拿起銅鏡細看了一遍,沒錯,確實是自己的臉,白晰光滑的肌膚好似玉一般透明,一點暇疵都沒有,別說那麼大的紅斑了,這真是太好了,究竟是怎麼回事?

    青瑤在高興之餘,不免的疑惑,仔細的想昨兒晚上的事情。

    銀軒幫助她運力療傷,而後她太累了,便靠在他懷里睡了一會兒,後來她睡著了,根本沒發生什麼不正常的事啊,難道說是銀軒解了她的蠱,這也不可能,花文博和她是死對頭,怎麼會給她解藥呢?

    青瑤想得一頭霧水,最後不想了,抬首望著寢室中的莫愁和冰綃:“銀軒什麼時候回去的。”

    “天微明的時候,屬下看他太累了,這會子應該在休息。”

    “嗯,今兒個別打攪他。”青瑤關切的吩咐,冰綃點頭,莫愁上前侍候著主子起身,現在的她不需要再遮遮掩掩的了,本來就是一個水嫩的女人。

    不過今兒個的她,只怕讓軍中的人大吃一驚,誰會想到主帥竟是個貌美如花的女子,還如此的年輕。

    不過安將軍和另外幾個副將才應該是最驚訝的一個,因為昨兒晚才目睹了主子的真容,今天便冒出來一個天仙似的人兒,莫愁想到這,便抿唇笑了兩聲。

    青瑤懶得理會她,收拾好一切,淡淡的吩咐下去:“把早膳送過來。”

    “是”莫愁到門外吩咐把早膳準備進來。

    青瑤又望了望冰綃:“你去通知安將軍他們,立刻到軍機營正廳商討事情。”

    “是”冰綃也退了下去”房間里只有小魚兒,小魚兒見沒人了,抬起潮濕的眼晴:“娘,對不起,害得你受傷了。”

    其實昨日她是抱了一死的決心的,她不想讓娘受到半點的傷害,而那個男人陰險狠辣,只怕會對娘不利,所以唯有她一死,才可以保全住娘,只是沒想到娘會拼死救她一命。

    “你說什麼呢?小魚兒,你可是我的女兒,我生出來的,我怎能眼睜睜的看著你死。”

    “謝謝。”

    小魚兒的眼淚滑落下來,垂著腦袋,青瑤伸出抱起她,放到桌邊的凳子上,溫和的開口:“保護你是我的責任,是我把你生出來的,以後你別總想著這些,如果真的心疼我,將來就加倍的孝順我吧。”

    “嗯,我會的。”

小魚兒用力的點頭,她一定要讓她幸福快樂的活一輩子。

    兩母女說著悄悄話”莫愁領著營中的兩個小丫頭把早膳端了上來,一一擺放在桌子上,莫愁吩咐了小丫頭下去,房間里沒人的時候,莫愁拿出銀針,在每樣菜里試了一下,最後確定沒毒,才緩緩的開口。

    “主子,請用早膳。”

    “嗯,我知道了。”青瑤點頭,示意莫愁一起坐下來吃點,莫愁也不講究,她跟著主子這麼長時間,她的稟性已是深黯了的,很多時候,是個隨和的人。

    用完了早膳,青瑤領著莫愁和小魚兒往前面的大廳而去。

    一路上很多人望過來,眼中閃過難以置信,若不是看見青瑤身側的莫愁,還有小魚兒,大家都懷疑眼晴花了,一向以面紗罩人的元帥今日終於露出廬山真面貌,竟是如花似的美貌,不過即便她長得驚人的美,卻沒有人敢隨意的褻瀆她,因為她周身罩在一層寒冰之中,冷冽無比。

    軍營大廳,門外守著的士兵,毫不例外的再次驚了一回,最後想起什麼似的恭敬的開口:“元帥,安將軍和其他的將軍都到了。”

    青瑤微點了下頭,跨上石階,走進了大廳。

    大廳中,本來正說話的人全都望了過來,一瞬間集體張大嘴巴,忘了喘氣兒,直到安定峰的疑惑的聲音響起來:“元帥,是你嗎?”

    青瑤點頭,冷冷的掃視了一眼眾將,那冷冽嗜殺的眼神果然是元帥的眼神,大家誰敢直視,飛快的垂首。

    青瑤步伐優雅,不緊不慢的走到安定峰的面前,唇角扯了一下:“安將軍認為有人能冒充得了本帥?”

    “可是昨兒晚上?”

    安定峰想起昨兒晚上元帥的臉上是有一塊紅斑的,這會子哪里有啊,才會深覺奇怪,青瑤淡淡的笑了一下:“我是中了花文博的丑顏蠱,現在蠱消失了,就恢復了本來的面貌。”

    “原來是這樣。”

    眾人呼出一口氣,抬首望向上首的女子,元帥長得真是太美了,這麼美的女人,還有著這樣精明的頭腦,看來弦帝的眼光不錯啊。

    眾人心里嘀咕著,面上可沒表現出來,這女人雖然長得美,可是那美卻溶合了更深一層的東西,冷得好似寒冰,嗜血之氣充斥在上方。

    “今日讓大家過來,是有事要商量,昨兒晚上我們再次打贏了一仗,那花文博也受到了重創,這是我們最好的機會,現在化城兵力不足,事不宜遲,必須立刻拿下化城,我們就控制了丹鳳國的南大門。”

    “是,末將等聽令。”

    安定峰領先抱拳,餘者皆站了起來,齊刷刷的望著上首的女子,如此賞心悅目的元帥,還真是令人心情愉快呢?

    “此次攻打化城,安將軍全權負責吧。”

    “是。”安定峰立刻垂首領命,現在化城已沒有多少兵力了,只要她們一攻,必破。

    正在這時,有小兵從外面跑了進來,撲通一聲跪下來:“報,元帥,化城有人送信過來了。”

    “拿過來。”,青瑤冷冷的開口,下首的小兵立刻把信呈了上去。

    莫愁接了過來,遞到青瑤的手上,只見她打開信看了一會兒,眉頭不自覺的舒展開來,唇角勾出笑意,眉眼如畫,示意莫愁把信拿給安將軍看看,安定峰接信看了起來,神色間有著難以置信,最後再從頭看了一遍,眉間立舒展開來。

    大廳里,其他的將軍們,看到主帥和將軍都是一臉的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陸戰云心急的站起身問:“將軍,怎麼了?”

    安定峰緩緩的開口:“這是化城知府連同地方上的官員送來的降書,化城自願歸順我們。”

    “不戰而降。”

    幾道聲音響起來,大家好像聽到天方夜潭一樣,可是仔細的想了想,反而覺得化城的知府是個有城府的人,這種時候不降只有死路一條,降反而保有一線的生機。

    “看來是個聰明人。”青瑤淡淡的挑眉,只是連她自己也沒想到,經過陳塘關一戰,她的名聲大噪,天下人皆知,那化城的知府又不是傻子,怎會不降。

    “真是太好了,不過我們不能大意。”青瑤冷冷的開口,也許這化城的人只是拖延時間,她們可不能大意失荊州。

    “是。”下首一片輕應,青瑤望了一眼下首的幾名副將,她們很快就會北上,這里給得實可靠的人來打理。

    “黃木楊聽令。”

    黃木楊一聽元帥喚他,立刻出列,恭敬的跪下。

    “本帥任命你為陳塘關的主將,從今日起你領五千兵馬,留在陳塘關,好好整頓陳塘關的兵力,朝廷很快會派一部分兵力過來。”

    “是,屬下領命。”

    黃木楊很高興,恭敬的領命,雖然五千人馬有點少,但是陳塘關內部有兵馬,他可以重新培養兵將,而且對面石城的人可以隨時調動,後面化城也有自己的人。

    “陸戰云聽令。”

    陸戰云立刻站了出來,經過陳塘關一戰,他已成熟悉穩重得多,沉穩的出列,跪在地上抱拳候命。

    “現在升你為總兵,駐守化城,同樣給你五千兵將,朝廷很快會撥人馬下來,你好好鎮守化城。”

    “是,末將領命。”

    陸戰云很高興,沒想到他們都得到了重用,青瑤掃視了一眼別的副將和參將,每個人的眼瞳都散發出栩栩如輝的光芒。

    青瑤唇角勾出淡笑:“今後還會重用很多人才,你們有實力都發揮出來,亂世出英雄。”

    “是,末將等聽令。”響聲在大廳竄過。

    陳塘關和化城已收服,青瑤派人送信給爹爹,讓朝廷撥人手過來,配合黃木楊和陸戰云,相信很快便會有人過來了。

    而她們稍作休息,將繼續北上。

    因為陳塘關和化城被奪,其他的國家眼紅不已,丹鳳國現在不是面臨著一家的問題,幾個周邊的國家同時開始動手了。

    云蒼國和青羅國連手搶了丹鳳國的兩座城池。

    那上官昊哪里還坐得住,也搶了一座城池。

    丹鳳國一下子失去了五座城池,朝堂之上人心惶惶,女皇一下子蒼老了幾歲,滿頭的白絲,這時候花文博竟然回宮了,跪在女皇的面前祈求她的原諒,自已沒有保住陳塘關,還丟了化城。

    女皇狠厲的眸子冷盯著他,自已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毀在這個男人手上了,他先前美若謫仙的容貌再也沒有了,猙獰得讓人害怕,一道長長的疤痕從眼角往下順延著,猙獰至極,一只眼已毀掉了,粘連在一起,駭人至極。

    “你竟然還有臉回來?”

    女皇的聲音陰森森的好似從地獄中冒出來一般,冰涼得沒有一丁點溫度。

    “失了陳塘關和化城,連帶的五皇女也喪命了,這一切難道不是你整出來的,如果不是因為你,那弦月的皇后怎會對丹鳳國下手?”

    此刻的女皇完全失去了理智,眼神赤紅,妖魅駭人。

    花文博幽深的眼神一點一點的冰冷下去,他的臉毀了,他比任何人都難過,痛苦,而且失了陳塘關,也非他所願,沒想到到最後,這女人竟把所有的責任推到他的身上,猙獰的面容上,那疤痕越發的磣人。

    “女皇,我只是沒想到沐青瑤那個女人如此厲害。”

    他說,低喃起來,一物克一物,也許他的報應真的要到了,要不然為何一遇到那個女人,便什麼都完了,他的榮華富貴,他的夢想,什麼都沒有了,現在連僅有容貌也盡數的毀了……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一個后宮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生事,現在來說不知道,你害得朕成了一個亡國之皇。”

    女皇帝好似看到了自己的未來,哪里還有臉去見地下的列祖列宗,越想越恨,飛起一腳踢過來,花文博哪里敢躲,直直的受了一腳,被女皇踢飛出去,撞在牆上,落到地上,掙扎了一下,唇角溢出血來。

    最後他竟笑了,原來這個女人比他還要無心,一直以來對他的寵愛,只不過是把他當玩物一般,他還以為她能多少顧念著一些夫妻的情分,必竟他們生活了二十多年,到頭來,卻發現最狠的那個不是自己,他怎能不笑?

    他一笑,女皇更加的憤怒了,朝外面大叫起來:“來人啊,把這禍亂的妖男拉下去砍了。”

    “是。”立刻有如狼似虎的御林軍沖了進來,直撲向花文博,花文博動也沒動,任憑這些人拉他出去,他之所以出現在這里,是因為另外一件事,否則這麼幾個人豈能傷得了他分毫。

    正在這時,書房門外走進來一個人,纖纖柔柔的姬雪。

    她小心翼翼的跪在書房正中:“母皇,姬雪自知罪孽深重,但求一死。”

    “你還有你,就是你們毀了朕的大業。”女皇氣得口不擇言,心血攻心,眼晴一翻往一邊倒去,一旁的幾個御林軍,還有女皇的貼身侍婢嚇得大叫起來:“女皇,女皇,你怎麼了?”

    姬雪和花文博相視一眼,兩個人隱暗的一笑,看來天不亡我啊。

    姬雪飛身撲到女皇的身邊,撥開眾人,尖銳的叫起來:“快,立刻傳御醫,快點傳御醫。”

    自己一伸手抱起女皇,往寢宮閃去,一時間,眾人手忙腳亂,四處沖撞,這時候,一直站著的花文博的聲音陡的響起:“安靜一些,安靜一些,別慌亂,別慌亂,來,深呼吸,別緊張……”

    他的聲音好像有魔力一樣,先前慌亂不堪的人都安靜了下來,目光渙散,連請醫問藥這種事也忘了,似乎把女皇的事忘了一般。

    寢宮之中,姬雪飛快的放下女皇,就在這一路顛簸之中,女皇竟然醒了過來,一看到姬雪,眉便蹙了起來,嫌惡的開口:“你留在這里做什麼,滾出去。”

    姬雪本來心腸軟了一些,雖然這個女人不是她的親身母親,可是她叫了二十多年的母皇,也當她是親生的母親了,現在要殺了她,心里難安啊,可誰知這女人一睜眼,竟然說出這種可惱的話,眼神一暗,陰冷的笑便掛在唇邊。

    動作俐落的拿出一包白色的粉沫,塞進女皇的嘴里,女皇睜大眼晴,怒瞪著她,拼命的搖頭,可惜卻掙不開姬雪的那隻手,緊緊的掐住她的脖子,使得她呼吸困難,張大嘴巴,那粉沫便全咽了進去,姬雪等了一會兒,只到女皇的呼吸越來越微弱,才失聲朝外面叫了起來。

    “來人啊,來人啊,御醫呢,怎麼還沒來?”

    寢宮外面,立刻有人去找御醫,而書房內,花文博氣定神閑的揮了揮手:“女皇病重了,還不快去招御醫。”

    那幾個人一怔,似乎剛才的事只是一瞬間發生的,根本不疑有她,飛身去請御醫,有人去通知朝中的大臣。

    很快,御醫過來了,大臣也過來了,皇室的子女也趕了過來。

    寢宮之內站滿了人,眾人一起望著那御醫,只見他眉凝結起來,最後無力的搖了搖頭:“女皇仙逝了。”

    一聲落,寢宮之內響起了柔緩的哭聲,姬雪撲在女皇的身上。失聲叫起來。

    “母皇,是女兒不好啊,不該去請罪啊,害得母皇心急而亡啊。”

    皇太女姬雪哭聲如雷,寢宮之內,齊刷刷的跪了一地,哀鳴聲一片。

    一代梟女,最終卻死於皇室內斗之中,女皇就這麼被謀害了,還在神不知鬼不覺之中。

    女皇一死,又沒有立遺詔,理所當然的皇太女姬雪登位。

    不過對于女皇的死,眾人都覺得奇怪,因此很多大臣不贊成姬雪登位,連名上書,讓六皇女登位。

    可惜這建議一起,為首的幾個大臣便死在家中了,連帶的六皇女也變成了啞巴,這一切不言而喻,整個鳳蓮城籠罩著血風腥雨,人人自危,很多人都心知肚明,丹鳳國是真的要亡了的。

    姬雪順利登位,成了丹鳳國的新女皇,新皇一登位,便調重兵,阻止沐青瑤她們北上……

    深冬,大雪紛飛,天地一片蒼茫,青瑤身著一件紫色的斗篷,悄然立在長廊之上,長廊外,一枝寒梅伸出來,傲然的綻放出花朵來,鮮艷奪人。

    茫茫白雪中,傲骨箏箏。

    身後有人靠近,銀軒無聲無息的走過來,他穿了一件大氅,並排站在她的身邊,看著廊外的紅梅。

    “雪虐風號愈凜然,花中氣節最高堅。過時自會飄零去,恥向東君更乞憐。”

    青瑤即興起,隨口而吟,身側的銀軒唇角一勾,贊嘆之聲起:“好一句恥向東君更乞憐,把寒梅的傲骨盡現出來,好詩,好才情。”

    青瑤本來是隨口而吟,可聽著身側人的真心贊嘆,不由得心虛,這哪是她的詩啊,只不過即興起,拿來用一下罷了,轉身往室內走去:“今年的大雪來得可真早啊,梅也開得早,來年的春時也會早,好年好景頭啊。”

    “是啊。”銀軒跟著她的身後進了屋,小魚兒穿著著夾花團子的棉襖,像個小圓殊似的滾了過來,過了年,她就三歲了,越來越大了。

    “娘親,娘親。”

    她和青瑤的感情真正的好,比一般的母子還要親熱,因為她們不但有母子的血液,還是自己人,有時候說些自己人的話,心里才不會那麼寂寞。

    “怎麼了?”

    青瑤看著一團影子撲過來,只得伸出手接住她,往一邊的椅子上坐下來,這時候,大將軍安定峰從門外走了進來,身上還有些雪花片子,一走進來,恭敬的抱拳:“元帥,看來我們只能在此過年了,要想北上,只能年後了。”

    她們歷時五個月,已搶了丹鳳國的六座城池,一路向北,銳不可擋,而且人家一聽到她們來了,很多城池自動降了,因為打,只有死路一條了。

    弦月朝廷中又增派了五萬兵馬過來,她們手里的兵馬越來越多了,眾人信心更足了。

    誰知道此刻被困在黛城了,因為黛城後面是一條山道,大雪封道,兩邊是陜谷,陡而險峻,路面又滑又陡,她不能拿將士們的性命冒險,因此所有的人都阻扎在黛城內,休生養息,待到來年,大雪溶化,便過山道,往北,再過去不遠,便到丹鳳國的京城鳳蓮城。

    青瑤的眼瞳中青光閃爍,花文博,我要看看你躲到哪里,不管你躲在哪里,我都要把你掏出來。

    還有姬雪,那個殺姐的女人,最終把手伸到了女皇的頭上,這完全是女皇自找死路,也不想想,這樣一個膽敢殺姐的女人,當然敢殺她,可惜她大概到死才明白這個道理,可惜後悔也沒有用了。

    “坐下來吧,既然沒辦法北上,就讓大伙安心的在黛城過個年吧,本來背井離鄉的,就夠凄涼的了。”青瑤緩緩的開口,而她似乎沒有這種遺憾,小魚兒在這里,而銀軒也在這里,從某種意義上說,她們其實是一家人。

    “好,那我就傳令下去,派專人去辦年貨,殺雞宰羊的過個好年,年後再出發?”

    安定峰請示,青瑤點了頭,安定峰便領命下去了。

    廳上,青瑤想起小魚兒心急火燎找她的事,忙出聲問她:“你先前找我干什麼?”

    “我一起來沒看到你,本來想約娘親去賞梅的,誰知道你都賞過了。”

    小魚兒嘟起嘴巴,她又長高了一點,那嘴臉和皇上越發的像了,就好像一相模子脫出來的,青瑤感嘆著,掉頭望向一側的銀軒,他深幽的眼晴正好望過來,里面是一汪海,分瓣不出任何的內容。

    這一年,黛城的冬天很冷,青瑤和小魚兒等人不敢輕易出門,人真是奇怪,明明連那麼大的戰爭都不怕,偏偏怕冷,寧願縮在屋子里,也不願意走出去。

    軍中,將士們休養了一番,精神恢復了不少。

    新年的那一天,在寬大的廣場上,架起了幾大口的鐵鍋,煮了肉,還有酒,大家盡情的吃喝,當然還有一部分兵力是禁止喝酒的,青瑤也陪著大伙兒吃喝了一番,至晚上方回去。

    雖然不在家中,但卻過了一個別有滋味的年,而且行軍大仗的人,原就沒有年可言,因此這年在每個人的心頭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年後,開始整頓兵馬,準備北上,攻打鳳蓮城,與此同時,有消息源源不斷的送到青瑤的耳朵里。

    上官昊果然乘她們攻打丹鳳的時候,從月壤國借調攻打她們的邊境,只可惜未能成功。

    青瑤臉露冷笑,那上官昊的野心不言而喻,他明知道強攻弦月是難上加難,卻還裝模做樣的攻打,其實他只不過走一個回馬槍,想滅了月壤國才是真的。

    可惜那月壤國的人竟然茫然不知,還真的借道給他們,照她的預估,不過明天春天。

    上官昊必然把矛頭掉轉,打下月壤國。

    另外一邊,青羅國和云蒼國聯手,又搶了丹鳳國一個城池。

    丹鳳國一共有十五個城池,現在被青瑤搶了六座,而青羅國和云倉國乘機搶了三座城池,上官昊又搶了一座,現在的丹鳳國,只有京都鳳蓮城四周的幾個城池了,只要破了外圍的幾個城池,便可攻下鳳蓮。

    眼下的形勢一發而不可收拾,各國都蠢蠢欲動,因為弦月國既然能打下丹鳳國,就能打下其他的國家,擔憂的同時,各國都在想對策。

    萬鶴國的上官昊,原來的目的,就是打下月壤國,那萬鶴國的僵土就擴展得多,弦月國的北邊就是他們的天下了。

    青羅國和云汪國雖然有野心,但不敢妄動,所以兩家訂了條約,共同抵御外敵。

    現在的弦月已在七國中坐大。

    他們手中有凰轅國,又攻下了丹鳳國,而丹鳳國位于西北部,弦月從凰轅國而過,等于直接挺入他們的心臟,他們這一招很好的把東部和西部隔開了,使得他們和萬鶴國沒法聯手,這樣分而擊之,真是高明的計策啊。

    開春,積雪融化。

    山道盡現,青瑤命令下去,全軍整頓準備出發,黛城的一切已有人接收了,安頓好了所有的一切。

    從這里出發,到丹鳳國的京都鳳蓮,只要二天的路程,隔著兩個城池,只要攻破這兩個城池,便可直阻丹鳳國的大門。

    黛城以北有一段險峻的山道,青瑤初步預估,一定有人設下了埋伏,如果真的有人在那里埋伙下來,不但過不去,而且傷亡會很大,因此先派了一批精兵,從林中穿行而過,繞過去看個究竟,果然有人埋伏在陜谷之對面的叢林中,他們做夢也沒想到弦月的人先想到這一點了,本來守著陜谷口只要五百精兵,足可以以一擋十的利用起來,使弦月的人過不去,誰知道,竟然被人家識破了,派了一隊精壯的兵將過去,很快處理了他們。

    後面青瑤率大軍過陜谷,攻黛城以北的另一座城池。

    不知道是人心所向,還是那些人知道必亡,幾乎沒費多少事,便攻破了一座城池,而青瑤並沒有停息,繼續命令大軍北上。

    這里的一切舉動,很快傳到丹鳳國的皇宮。

    上書房內,姬雪冷沉著臉陰驁的望著對面的男子,一半的臉精致無比,另一半卻是一面銀致的面罩,遮蓋住了他臉上猙獰的疤痕。

    “難道你推我上位,就是為了讓我成為一個亡國之皇。”

    姬雪頭疼不已,雖然登位只有幾個月,她覺得精力憔悴,整個人都蒼老了,原來皇位並不好坐。

    “至少你做過了。”

    對面的男子閑然的開口,並不著急,因為他已經想開了,如果沐青瑤那個女人就是他的劫,他想躲是躲不過去的,現在就坐等她過來吧,不過就算死,他也不會讓她好過的。

    花文博的眼瞳閃爍著死亡的嗜血。

    他的一切都是那個女人毀了的,如果不能重創她,他死不瞑目……

    半個月後,弦月的兵馬果然攻破了外圍的最後一座城池,直搗丹鳳國的京城,鳳蓮城。

    鳳蓮城內,百姓早已逃離,出去避難了,聽說凡是攻下來的城池,只要安份守已做個百姓,便不會受到茶毒,國與國的戰爭,和他們小老百姓有什麼干系。

    鳳蓮城皇宮。

    太監和宮女們在皇宮內亂竄,很多人乘機跑了,朝中的大臣能走的也都偽裝成老百姓離開了,只有少數的幾個人留下來,陪著新皇帝面臨敵軍的破城。

    “女皇還是走吧?”

    其中一名年老的官員開口,雖然國亡了,可是女皇還年輕,可以偽裝成普通人出城去。

    姬雪苦笑,眼瞳陰驁無比,她能去哪里,她身上有那個男人下的蠱,只要他死,她就沒法獨活,而他是決不會走的,他在等,等那個女人?



鳳臨天下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一槍蹦了你

   傍晚,晚霞映紅了整個宮墻,滴血一樣艷麗。

   蔚偉瑰麗的皇宮一片蕭條,明明是早春,偏偏落花紛飛,柳絮在空中翩翩起舞,空蕩蕩的皇宮內,太監和宮女所剩無幾,有的也都是年邁得走不掉的,那些年輕的早跑了,還連帶的搜刮了很多的東西逃走了。

   夕陽的最後一絲余光落下,弦月的兵馬攻破了最後的一絲防線,沖了進來,馬蹄聲響,鳳蓮城死氣沉沉的大街上一片狼籍,屍橫遍野,丹鳳國的旌旗被扔得到處都是,從此風云大陸,再也沒有丹鳳國了。

   浩浩蕩蕩的兵馬闖進了皇宮。

   上書房內,端坐一男子,容貌若仙,只是另一半的臉上戴著銀制的面罩,他的周身遍布著淺淺的光澤,再也不復之前的狠戾殘毒,似乎知道自己大限將至,所以整個人很坦然,神色濕潤得好似一塊上好的玉。

   他靜靜的把玩著手中的一本黃色封面的書,仔細的翻看著,神態安詳,眼神柔和,唇角是一抹笑。

   這時候,有一隊精兵闖進了書房,為首的人正是清麗逼人的青瑤,周身罩著寒芒,眼神好似暗夜的寒星,完美無暇的臉上,哪里有半點的紅斑,那肌膚晶瑩好似一捧雪。

   他錯愕,難以置信的睜大眼,忍不住低喃起來。

   “你竟然解蠱了,原來這世上真有愛你至死的男人,並不僅僅是無情?”

   他的話落,青瑤一顫,心頭忍不住有些痛,這男人是什麼意思?難道是銀軒給她解蠱了,他為什麼什麼都不說。

   “花文博,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你還是受死吧。”

   青瑤面無表情,冷冷的開口,周身的殺氣,想到無情,想到花降族那個逝世的族長,想到他曾千方百計的害自己,這個男人該死,若不是因為他,還激不起她這股雄心,誓要滅了丹鳳國,本來這些戰爭於她很遠,她根本不想理會這些事,可是因為他,使得她恨不得殺了他,足以泄恨。

   “我知道,自然是要死的。”

   他笑起來,抬眸望著她,那眼瞳深處散發著柔柔的光澤,輕聲的開口:“你知道,無情死的時候,我哭了一夜,我不是不心疼他,他是我費了千幸萬苦生下來的,怎麼可能不心疼,可是他偏偏是個男孩子,在丹鳳國,男子卑賤如泥,尤其是皇宮,更不是人待的地方,凡是留在后宮的男人,都要經過宮廷秘術,那手術痛苦萬分,一百個人里面有一半的人存活就不錯了,我是承受了多大的痛苦,才生了他,可他卻是男子?”

   花文博的聲音里有濃濃的悲鳴,低低的哭泣起來,把臉埋進大掌中,肩膀輕輕的聳動著,可見他真的很傷心。

   因為人美,就連哭也透著美麗,可是青瑤知道,這個男人的所有一切都是一種偽裝,就像一條死而不僵的蛇,不能給他一丁點的機會,否則受傷的總會是自己,因此她的眼神透著慧詰,靜靜的望著他,猜測他這樣做的目的,究竟想干什麼?

   分散她的注意力,然後呢?眼瞳瞄到鳳案上,一本明黃封面的書籍,難道那就是花降族的秘蠱。

   正疑慮間,那哭泣的人,忽然抬起了臉,神色鎮定了很多,眼瞳晶亮的望著青瑤,緩緩的開口:“我死後,唯有一個要求,就是把花降族的秘蠱送回花降族去,你能答應一個將死之人的要求嗎?”

   青瑤冰冷的面容上一閃而逝的暗芒,微勾唇:“當然可以。”

   這是她答應了無情的事,既然答應了他,當然完成。

   “謝謝。”他說完,伸出手從一旁的鳳案上拿過花族秘蠱,伸出手遞給青瑤,青瑤緩緩的過走去,這時候,她身後的一隊精兵叫起來:“元帥不可以。”

   莫愁也阻止她的動作:“主子,小心這男人使詐。”

   青瑤淡淡的笑,伸手去接秘蠱,花文博臉色一喜,眼瞳閃過激動的暗芒,這沒有逃過青瑤的眼瞳,而她在最快的時間內,長劍一揮而過,生生的斬斷了那隻拿著秘蠱的,如玉的手。

   一聲痛苦的哀叫響在上書房內,一隻手連同那花降族的秘蠱跌落到地上,血氣彌漫在書房內。

   花文博痛苦的叫過之後,身形一掠,瘋狂的攻擊向青瑤,青瑤後退一步,正待還擊,卻從身後猛的竄出一人,生生的接了他的招數,長劍如飛舞的雪花,帶著銳不可擋的寒芒,直擊向花文博,花文博一隻手沒有了,疼痛襲擊著他,他臉色抽搐,豆大的汗珠往下滾,再也吃受不住銀軒凌厲的招數,後退一步,長劍穿胸而過。

   他的臉蒼白中閃過痛苦,眼睛深幽得好似一片云海,再也分辯不清任何的顏色,可是卻睜得很大很大,不甘心的跌跪在地上,掉頭望著青瑤:“為什麼要讓我遇到你,萬千人海中,難道你就是我的劫,自從出現一個你,打亂了我所有的計劃,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

   青瑤冷冷的上前一步,懾人的視線緊盯著他:“不是誰是誰的劫,而是你做的孽事太多了,這是老天在懲罰你,如果當初你心疼無情一些,給了解藥,這後來所有的一切都不會發生了,尋根究底,是你自己的狹隘害死了你自己。”

   花文博用力的喘著氣,睜大雙眼,掙扎著,最後撲通一聲跌倒地上,死不瞑目。

   就算這樣,青瑤也不心疼他,這樣的人死有余辜,掉頭朝後面沉聲命令:“把他拖出去,懸屍三日城門,替死去的那些亡者奠靈。”

   “是,元帥。”

   立刻有兵士小心翼翼的走了過來,拖著花文博的屍體往外走去,而同一時間,上書房門外響起了痛苦的叫聲,青瑤奇怪的挑眉,立在他一側的銀軒,冷酷的出聲:“是姬雪,我把她找出來了。”

   “嗯。”青瑤點頭,掉頭望向一側的莫愁:“那本花降族的秘蠱有毒,你用東西裹好手,把它撿起來包好,送到花降族去,這是他們的東西,關于這毒,想必花降族的人能解,如若無解,也讓他們存放著。”

   “是,主子。”

   莫愁領命去辦事,這里,青瑤和銀軒掉頭往外走去,只見月夜透明,諾大的上書房外空地上,姬雪正在痛苦的掙扎著,雙手緊揪著胸口,在地上不斷的抽搐翻滾,頭髮凌亂,慘不忍睹,哀嚎聲起,一遍遍的響在夜色之中。

   “求求你們,給我一刀吧,給我一刀吧。”

   青瑤不知之前發生了什麼事,但看到她這樣痛苦,前後聯想著,一定是花文博對她做了什麼?

   女人何苦為難女人,雖然這個女人該死,但她和花文博是不一樣的,她是迫於皇權,在皇室中成長,總是渴望皇權的,人之將死,何苦為難她,青瑤一念落,隨手從身側的士兵手中抽出劍,凌空對著那女人直直的刺過去,長劍落地,穿胸而過,姬雪一下子安定下來,睜大眼睛掃視了一圈,最後落到青瑤的臉上,緩緩的說了一聲:“謝謝。”

   最後頭一歪死了。

   至此丹鳳真正的滅亡了,皇族中的人根本不需要屠殺,因為沒剩下什麼人了,女皇的子女都被花文博趕盡殺絕了,現在剩下的只是一些年老色衰的妃嬪,青瑤下令凡是沒有子女存在的妃嬪盡數驅散回家……

   華麗莊嚴的金鸞殿外,青瑤和銀軒並排站著,兩個人一起遙望夜色。

   “是你解了我的蠱,為什麼不說?”

   銀軒一愣,沒想到她竟然知道了,眼神深幽幽的,刀削斧刻的精美五官上,勾出柔和的笑意:“其實根本不是什麼大事?很簡單。”

   青瑤一怔,簡單嗎?那個男人說了,這世上除了無情,竟然還有一個愛她至死的男人,想到這個,她的心便有一些疼痛,既是為了她,也是為了無情,更是為了銀軒,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皇,那樣霸氣凌厲,卻獨獨鐘情於她,可是他們卻在對的時間里錯過了彼此,現在還能回頭嗎?只要一想到無情,他們之間便生生的多出了一道鴻溝,雖然她和無情沒有談到任何有關情愛的事,可是在她的心底,如果接受了別的男人,似乎就是對無情不忠。

   所以她不能回應他任何情感,正因為這樣,自己心頭的怕愧疚更生,她是寧願他依舊那般狂放瀟灑的。

   現在她只能把有些事放在心底,想到這個,放松了整個心情,語氣輕松的開口。

   “我們終於攻下了丹鳳國,收復了廣大的疆土,皇上還是下令整頓這里的一切吧,這里以後可是弦月國的了,該怎麼做,怎麼整頓,一定要好好的管理一下,國雖大,上位者更難。”

   她有感而發,這國家越大,越難管理,這就是天下分分合合的由來,因為疆土太多,所以總有觸手不到的地方,所以合起來不久心會分。

   丹鳳國終於攻破了,青瑤她們並沒有住在丹鳳國的皇宮里,那里太凄涼了,戾氣太重。

   一行人住在鳳蓮城外的驛宮之內,短時間內不會兵犯任何國家,現在她們要好好的規化一下,接下來會有的動作。

   驛宮之內,三步一兵,五步一卒,大家盡心盡力的守護著四周,每個人都心知肚明,元帥是何其重要的人,這種時候,只怕別人會動到元帥的頭上,因此一定要保護好元帥的安全。

   這守護的工作,安定峰做得滴水不漏,不敢有絲毫的差池。

   十多萬的精兵,除了驛宮內住了一部分,餘者盡數在密林中搭建營帳,隱於密林之中。

   三日後,大家都休息得差不多了,青瑤下了命令,所有的將領在驛宮內的大廳集合,召開軍會議事,看看接下來有可能的動作。

   正廳。

   沉穩而嚴肅,青瑤面無表情的掃視了一圈,最後把眸光落在安定峰的身上:“安將軍,現在我們已攻破了丹鳳國,你有什麼想法,接下來準備怎麼做?”

   安定峰聽到元帥點名,立刻恭敬的起身:“稟元帥,末將的意思是,現在大軍往東移,攻萬鶴國,然後從弦月北部發兵,成合圍之勢,一定會拿下萬鶴國的。”

   安定峰一言落,青瑤沉凝下來,仔細的思慮這個可能性,現在萬鶴國完全在她們的包圍圈內,合圍應該沒問題,但是她有個更好的建議,唇角一勾,正待開言,不想一邊的銀軒倒是出聲了。

   “其實有更好的辦法可行,聽說現在萬鶴國正在攻打月壤國,眼看月壤國不保了,我們可以派使者秘密前往月壤國,和他們談判,我們和他們聯手攻打萬鶴國,只不過從此後,月壤國歸順弦月,皇室的人盡數降成番王,而且地方上不準超過五千兵將。”

   銀軒的話音一落,青瑤若有所思的望著他,很多時候,她們的想法都不謀而合了,剛才她也是想到了這個可能,只要她們讓使臣前往月壤國,此事一定可行,因為月壤國眼看就不保了,是被萬鶴國吃掉,還是歸順弦月國,他們一定很清楚,弦月這一路攻打下來,七國之內有口皆碑,她們可是沒有傷及任何一個百姓,雖然戰爭有無可避免的傷亡,但盡量降到最低了,因此大家才不會反彈她們,至使很多城池,自動投降,因為只有這樣,才不會傷害到任何人。

   “好,這主意不錯。”

   青瑤贊同的點頭,元帥都說好了,下首的人全都贊同的點頭,安將軍也滿意的點頭,最後青瑤命令張治澤帶領一部分人,秘密前往月壤國去。

   眾將都退了下去,大廳里沒有別人了,青瑤望向一側的銀軒,忍不住開口。

   “你該回去了。”

   他已經出來近半年了,那南安王一直冒充著他待在宮中,只怕會露出破綻。

   “宮內的消息我一直掌握著,沒發生什麼大事,凡事有丞相大人還有御史大夫等人,所以你別擔心了。”銀軒慵懶的以手枕在椅背上,神態悠然,似毫不為皇宮內的事擔心。

   其實他根本沒什麼擔心的,因為宮中有阿九,阿九一直是忠心耿耿的太監,他的習性他是了如指掌的,有他指點著皇弟,根本沒什麼擔心的,還有宮中侍衛統領等人協助他。

   兩個人正在大廳內說著話兒,忽然有士兵從外面奔進來,飛快地稟報:“元帥,有人送信過來。”

   “拿過來。”

   青瑤恢復清冷,冷沉的開口,眼瞳閃過疑惑,這種時候誰會給她送信。

   那小兵把信奉上,後退一步站定,青瑤揮手讓他下去,自己拿了信,仔細的看了起來,沒想到竟是上官昊那個不要臉的男人,這個男人約她在丹鳳國的花滿樓一見。

   見她何事?

   青瑤面色冷冽,凝眉沉思,伸手把信遞到一邊銀軒的手中,銀軒飛快的看完了信,臉色同樣很難看,這上官昊是他的師兄,想到這麼多年來,他一直蒙騙著他,心里便恨得牙癢癢的,眼瞳掀起天翻地覆的狂浪驚濤。

   “這個該死的家伙,我們不用理會,等月壤國的消息一到,我們就合圍打他們。”

   一向冷靜沉穩的銀軒,想到這個男人的可惡之處,連說話都不想和他說,所以何必見他。

   青瑤凝眉深思了一會兒,唇角勾出涼薄的笑意:“其實我多少能猜出他想做的事,大概還想和我們談判,真是好笑,他不會以為自己有多麼了不起,而想和我們合作,聯手攻打云蒼國和青羅國,然後和我們平分天下吧,如果真是這樣,我覺得這男人是瘋了。”

   “他早就瘋了。”

   銀軒冷冷的開口,從他不惜心機對付他的時候,他就瘋了,連兄弟情誼都可以置之不顧的人,不是瘋了是什麼,枉師傅一生自負清明,到頭來,卻也教出這種無恥之徒,所以說是人都會有弱點。

   “我們見見他,避而不見不是辦法,最重要的,如果能一舉殺掉這個男人,那麼萬鶴國可就更容易得多。”

   青瑤的眼瞳幽暗下去,唇角勾出血腥的妖調,不過要殺掉那個男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好歹是赤霞老人的弟子,不管是頭腦,還是武功都是相當的厲害的,所以此事只能靠銀軒。

   青瑤掉頭望著銀軒,只見他臉色冷硬得好似寒冰,肆意蕭殺,最後總算緩和一些,邪冷的出聲:“好,什麼時候。”

   “明日。”

   “好,那就明日花滿樓一見,看這個男人搞什麼花招,總之我們要小心以對,另外,我要殺了他。”

   銀軒狠狠的出聲,臉色陰驁狠厲,這時候小魚兒跟著莫愁的身後沖了進來,小小的臉蛋上紅撲撲的,直撲著青瑤而來。

   “娘,怎麼了?臉色好難看。”

   看到小魚兒的出現,青瑤和銀軒不由得放松了心情,兩個人均笑了起來:“沒事。”

   青瑤好奇的望著小丫頭片子,這幾日一直看不到她,她在做什麼。

   “小魚兒忙什麼呢。這幾日一直躲在房中。”青瑤的話音落,一旁的銀軒也好奇的望過來,這小丫頭的腦袋是很精明的,真不知道為什麼這麼聰明。

   小魚兒抿唇而笑,神神秘秘的開口:“現在不告訴你們,還沒有成功呢,估計再試試就差不多好了。”

   “你啊。”青瑤伸出手捏了她的臉頰一下,小丫頭的皮膚真水嫩。

   “娘,外面花開得正艷,我們出去賞花吧。”小魚兒說完,伸手拉青瑤,順帶的拉了一下銀軒,一家三口便起身,一起往外走去,男的高大挺拔,女的清艷逼人,小丫頭粉嫩可愛,真是陽光耀眼的一家人,而且一個比一個聰明,跟著他們身後的莫愁和冰綃忍不住的贊嘆。

   陽光下,莫愁瞇起眼睛,掃了冰綃一眼:“真是很美的畫面啊。”

   “嗯,這是主子最開心時候的。”冰綃跟著主子多少年,以往的他一直是高深莫測的,讓人難以分辨的,而現在只要和皇后娘娘在一起,整個人像水一樣潤澤,柔和。

   花園里,花草開得爭奇斗艷,姹紫千紅,淺藍色的天空下,陽光灑下溫暖的光芒,籠罩著整座花園,三個人在花園里嬉戲,引得蝴蝶圍繞,動人的一幕,令人久久的掉不開視線。

   遠處,有士兵望過來,看著眼前的一切,雖有些詫異,但仍然看得入神。

   天藍,雲白,人和諧,一切都那祥和,再也沒有一點戰爭的冷酷痕跡。

   花滿樓是丹鳳國一家豪華的酒樓,因為戰爭,店內並沒有多少人,只有偶爾幾個人,也是行色匆匆的吃飯,然後結帳離開,青瑤和銀軒一行人到達花滿樓的時候,樓內一個人影也沒有,只有一個年老的掌櫃和一個店小二在門前,翹首望著冷冷清清的大街,一看到她們的影子,詫異萬分,不過有客人上門,仍然很高興,飛快的迎上來。

   “客官是要吃飯還是要住宿?”

   店小二看著高大的銀軒,不由臉色微紅,這麼俊的男人還真少見,這里是丹鳳國,男子平時很少上街,都養在深閨之中,所以這店小二才會一看到銀軒,便覺得這男子俊神美貌,不過樓上的一個男子也沒錯,像雅竹一樣雋秀,整個人濕潤有教養的樣子。

   “有人約了我們在這里見面,他沒來嗎?”

   青瑤的話間一落,那店小二馬上想起樓上客人的吩咐,立刻恭敬的開口:“有,有,有一位客人在雅間等你們呢,請問客官姓沐嗎?“

   青瑤點頭,那店小二立刻恭敬的轉身把她們樓上領。

   大廳里很安靜,一個人也沒有,這就是戰爭的殘酷,很多人逃難去了,不過她們已張貼了榜文,讓那些百姓回家,相信很快便會有人回來了,這里將依然喧嘩一片,只是眼下還很冷清。

   她們的腳步聲響起,二樓靠窗的一間雅房,有一個淡雅的男子正在品茶,身材纖長有度,舉止雅正,眉目秀雋,一看就是個不凡的人。

   雅間的門外,響起店小二的聲音:“客官,人帶來了。“

   “進來吧。”濕潤的聲音響起,莫愁伸手推開門,只見不大的雅間里,一男子安逸的坐著喝茶,他的身后站著一個面無表情的貼身手下,聽到門邊的動靜,冷冷的望過來,然後若無其事的掉轉視線,依舊望著半空。

   青瑤一走進來,便看到那坐在桌邊品茶的男子,正是上官昊,這男人周身的祥和,安逸的喝著茶,好似他只是蕓蕓眾生中,一個百無聊用的書生,對人全無危害似的,但是真正的他,是個什麼樣的陰險小人,青瑤不會不知?

   “你來了?”上官昊抬首,望著從門外走進來的女人,俏麗娉婷,從容淡雅,這樣的一個女人,隨意的溶入人群中,最多覺得她是一個美人,有誰會想到她竟是滅了丹鳳國的兵馬大元帥呢,可見她的腦子是多麼的精睿,這樣的她留不得?

   上官昊的唇角勾出暖意,眸光柔和萬分,望著沐青瑤,順便瞄了一眼她身後的莫愁和另外一個男子,眼角有一要而逝的寒芒,就那麼定定的立在門邊,便冒出一種讓人無法小覷的姿態,這男人是誰?難道他就是銀軒,一個高深莫測的男人,他究竟來源于何處,所為何事?

   青瑤也不理會上官昊,徑直領著銀軒和莫愁,坐到上官昊的對面,抬起頭冷冷的開口。

   “你約我來此見面,所為何事?”

   “我約你,是談談和你聯手的事。”

   他的話音一落,青瑤便譏諷的笑起來:“這可真是個不錯的笑話,我們為什麼要和你聯手,你現在應該擔心自己國家,而不是和我聯手?”

   青瑤懾威的視線冷盯著他,一句話便阻住了上官昊口中多少話,他氣結的怔住了,沒想到這女人連談的意向都沒有,神態睥睨至極,似乎拿下萬鶴國是誓在必得的小事一般。

   “你?我們萬鶴國的實力,不比你們弦月差,兩家聯手,你更有勝算不是嗎?”

   上官昊極力忍住脾氣,這個女人不是那麼好對付的,他還是希望先能拖延住她們,因為現在的萬鶴國正在攻打月壤國,再拖延幾天,便可攻了下來,到時候,萬鶴國的疆土擴展得更大,兵力更多,也沒什麼可怕的,現在最怕他們冒然出手,那樣的話,只怕他們腹背受敵,萬鶴國真的會亡。

   “可是你為什麼如此好心的要幫助我們呢?”

   青瑤反問,難道他是毫無目的的幫助他們嗎?只怕是另有玄機吧。一則想從她們手里得到好處,二則,是為了拖延時間吧,等他們攻下月壤國,就可以全神貫注的攻打她們了,到時候,他若再聯手青羅國和云蒼國,那麼真正受傷害的會是她們弦月,她起會給他這樣的機會。

   “得了天下,我們可以平分,兩國總比七國強。”

   上官昊理所當然的開口,似乎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青瑤陡的笑起來,放肆至極,完全不顧上官昊的臉色,他的手下噌的一聲撥出劍來,怒目相向,上官昊臉色變了幾變,最後一舉手,手下把劍收了回去,只見他,深呼吸,好不容易才調整好自己一貫的懦雅,淡淡的開口:“元帥不同意嗎?”

   青瑤陡的收起笑,神色嚴肅,語氣認真:“不同意,如果今日是另外一個人,我沐青瑤或許可以考慮,但是你就免了吧,從你闖進沐府的那一晚開始,你在我心目中就等同於人渣,所以我是絕不會和人渣聯手的。”

   青瑤一說完便站起身,對面的上官昊,終于忍不住了,臉色一變,大喝一聲:“你以為你們走得了?”

   “有什麼走不了的,就憑你們兩個人,我就走不了了?”

青瑤本是有備而來的,豈會怕他,冷睇著上官昊,她發現這男人的腦子真不夠用,雖然出自赤霞老人名下,不過他真的學到了什麼嗎?她很懷疑,若非有充足的準備,她會來嗎?而且她之所以來,只不過想把他們這些人一網打盡罷了。

   “我們兩個?”

   上官昊冷笑,一伸手找開雅間的門,只見大門口飛快的涌進來很多手下,齊刷刷的分而在大廳中,冷威威的盯著樓梯口。

   青瑤看著眼前的一幕,唇角露出陰冷的笑,陡的發生一聲清嘯,那大廳門外立刻涌出無數個人來,眨眼和樓下的人打了起來。

   上官昊臉色一下子黑沉下來,沒想到這女人竟然有所準備,她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和他合作,只怕早就存了要打下萬鶴國的意念,看來自己這一趟是白走了,眼瞳翻過陰險的波濤,身形一掠,直奔青瑤而來。

   “今日本太子拼了一條命,也要殺了人這個女人。”

   可惜青瑤肩膀一縮,讓他的手落了個空,身形往後一退,銀軒身如閃電竄了出來,而一側的莫愁也不遲疑,直奔那手下而去,頓時間,狹小的雅間打了起來,很快由二樓打到一樓,大廳內,桌椅板凳櫃臺盡毀,那掌櫃和店小二嚇得躲在櫃臺下面抖個不停。

   青瑤帶來的人都是精挑細選的,而且人數遠比上官昊帶來的人多,所以很快便殺了上官昊的很多手下。

   上官昊自認天下間,除了師傅和師弟,其他的人皆不是他的對手,誰知這銀軒和他一交手,他便感覺到他的厲害,而且這招數很熟悉,抬眸望向對面的男人,不由得失聲而叫?

   “你?你竟然在這里。”

   他終於從劍法和銀軒的眼瞳中認出,面前的這個人原來竟是弦帝,他的師弟。

   沒想到他竟然一直待在這個女人的身邊,難怪這十萬大軍勢如破竹,揮師北下,一路直攻丹鳳,原來是兩個能人的合作之果,這也難怪了,既然他在這里,只怕他要想殺沐青瑤,是絕對不可能的,看來此事還是智取為謀,聽說沐青瑤身邊有一個女兒,只有三歲的年紀,想來比這些大人好對付得多。

   上官昊念頭一閃,不動聲色的飛攻而上,劍法凌厲,使得銀軒往後退了一步,卻在這空檔,他飛身而竄,快如驚雲的竄了出去,而和莫愁打起來的手下已負傷,看主子閃身離去,也不戀戰,飛身而起,直追而去。

   可憐大廳的那些手下,被青瑤的手下,盡數殺光,十幾軀屍體,慘不忍睹的擺在桌椅之中。

   青瑤從二樓下來,沒看到上官昊,抬首望向銀軒,只見他臉色難看至極,冷悶的聲音響起:“他溜了。”

   “為什麼?”

   青瑤奇怪的挑眉,按照上官昊的為人,他是一個心高氣傲的人,不會這麼輕易放手的,怎麼會溜呢?

   “只怕他已認出我的身份了。”

   銀軒的話音一落,青瑤大驚,臉色難看,如若上官昊認出他的身份,只怕會壞事,還是讓銀軒盡快回宮的要緊,這里的一切交給她來只就是了。

   “你回宮去吧,如若他把這消息放出去,於你是不利的。”

   “可是你?”銀軒為難的望著青瑤,這種時候,他豈能回去,放她一個人在這里,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放心的,臉上左右為難,青瑤立刻怒斥他:“這種時候了,還想那些干什麼?我不會有事的,你立刻快馬加鞭的趕回去,應該可以搶先一步回宮的。”

   “好,不過上官昊,你千萬別和他正面沖擊,要智取,知道嗎?”

   銀軒不再說話,他相信青瑤不會讓自己有事的,他回宮處理一些事情,再來找她也行。

   “我立刻回宮,你一定要以自身安全為重。”

   臨離去時,銀軒沉聲叮嚀她,領著幾個手下,躍身上馬,回眸間,無盡的眷念在眸底,揮手,灑脫的策馬狂奔而去,清風之中,長袍飛舞,黑髮好似天邊的雲彩,整個人飄逸得好似一抹風,幽然飄遠,慢慢的化為一個黑點消失了。

   莫愁走到主子跟前,緩緩的開口:“我們回去吧。”

   “好。”青瑤點頭,她還有正事要做呢?那上官昊既然出現了,他斷然不會善巴干休的,對于他接下來所做的事,青瑤一時無法探究,上官昊,她並不是很熟悉,所以不能盡數了解他的動向。

   一行人上馬回了驛宮。

   小魚兒知道父皇回宮了,雖然心里很難過,但什麼也沒說……

   因為上官昊的出現,青瑤命令下去,晚上的戒備一定要防得更嚴,不能讓任何人闖進來。

   一連三天沒發生什麼事,可是第四天晚上,子時時分,外面亂糟糟的,很是混亂,青瑤陡的翻身坐起來,眼神凌厲的叫起來:“莫愁,發生什麼事了?”

   莫愁從外面飛奔百出,臉色陰暗,沉聲開口:“有人闖進驛宮來?士兵們正在抓捕,進來好多人呢?”

   “又是上官昊這個賤男。”青瑤咬牙,身子一動移到床邊,莫愁趕緊動手侍侯她起來,房間里衣服還沒穿好,外面便響起冰綃的聲音:“主子,不好了,有人引開了屬下,綁走了公主。”

   “什麼?”青瑤臉色一沉,連頭髮都未整理,便往外走去,順手扯了一根絲帶攏了墨髮。

   “你說有人帶走了小魚兒?”

   “是的,屬下失職。”冰綃恭敬的跪下來,她是做也沒想到,竟然有人使用了調虎離山計,她只追出去那麼一會兒的功夫,便有人帶走了小公主,看來公主還真是元帥的軟肋啊,不過現在的公主可不是前兩次的公主,冰綃想起公主這兩日鼓搗的東西,說誰也別想欺負到她什麼了,不知道她搞的什麼名堂。

   青瑤的臉色難看,哪里還顧得了懲罰冰綃,而且她知道上官昊本就不是一般人,他的腦子可還有些用處的。

   暗夜下,青瑤立在長廊之中,天很黑,沒有一絲兒的亮光,四周不時有士兵跑過,安定峰和手下的幾個副將住在驛宮外面的營帳中,根本不在這驛宮這內。

   青瑤在等,她知道,上官昊的真正目標不是小魚兒,而是她沐青瑤,他真正想殺的人,是沐青瑤……

   果然很快有士兵稟報:“元帥,不好了,有人綁架了小公主,還說,還說?”

   “說什麼?”莫愁早心急的催促起來,上前一把提起那小兵的衣襟,唬得他趕緊開口:“讓元帥立刻前往驛宮對面的巨峰山,要不然就別想見到公主了。”

   “好,立刻往巨峰山。”

   青瑤沉聲命令,莫愁和冰綃立刻氣招呼了一部分人跟著他們身後往巨峰山而去,今夜要小心,皇上不在這里,這些人未必打得過上官昊,本來大家都以為,上官昊一定想辦法對付皇上,誰知道他卻一心想對付主子,看來是勢必要害主子的,她們就是拼了這條命也不會讓他傷害到主子一根汗毛的。

   一行人出了驛宮,飛快的上馬往巨峰山而去,莫愁另吩咐了一個手下,前去營地通知安將軍帶一些兵馬過來。

   巨峰山,就在驛宮不遠,遠遠看上去,就像一個巨人,暗夜中傲然林立在天地間,青瑤和手下翻身下馬,上山,一直到巨峰山頂,一塊寬闊平坦的空地上,此時小魚兒正被一個男人看住,小小的身子似乎很害怕,驚恐的望著林立在放色下的上官昊,上官昊滿意的看著這一切,因為小魚兒是個小孩子,所以根本沒有防備,既沒有綁了她,也沒有為難她。

   他要的是沐青瑤的命。

   夜色下,青瑤周身冷戾的出現了,身後跟著一群手下,冷冷的和他們對恃著。

   “上官昊,放了我女兒,她那麼小,你想對付的人是我,有什麼本事沖著我來,為什麼對一個小孩子小手。”

   青瑤的語氣清冷,不慍不怒,眼瞳中閃爍著譏諷和涼薄,只有熟悉她的人知道,她是生氣了,而且很生氣,她是那種越生氣越冷靜的人。

   對面,小魚兒看到青瑤出現,提著一顆心,生怕娘親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情來,小手輕輕的往腰後面摸去,自從上次花文博綁架過她之後,她就認真思索了的,既要跟著娘親,還不要拖累她,這些人一個都別想再害她,唇角陡的冷笑,怒盯著上官昊。

   可惜這個男人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沐青瑤身上,完全忽略了身側的小小人兒,就連那些手下也站起身注意對面的一幫人,而忘了手中的人質。

   小魚兒不急不燥,冷我異常,她在等最好的時機。

   上官昊望著對面的沐青瑤,得意的獰笑,一向懦雅的面容丑陋至極。

   “沐青瑤,今日你只有兩條路可選,一是你死,二是你女兒死。”

   他說完,伸出手來提身側的小魚兒,小魚兒小小的身子一退,千鈞一發的空檔,陡的抽出身後的一柄長不過一尺餘的長槍,對準上官昊碰的一聲射了出去,炎藥爆開,上官昊中了一槍,難以置信的睜大眼,望著那還冒著煙的槍管,而上官昊的手下也呆住了。

   山風吹過,上官昊蹌踉的倒退一步,跌坐到地上,而同一時間,青瑤身如破竹,一疾而過,飄過來抱過女兒,閃身退了出去,而小魚兒還不死心的,再對準上官昊射了一槍,碰的一聲再次爆開,因為不是很準,打在了他的大腿上。

   夜色下,響起錚錚的怒罵聲,小魚兒雙腳一著地,小手叉腰站定。

   “你們竟然敢綁架姑奶奶,姑奶奶一槍蹦了你,以為姑奶奶好欺負嗎?”她罵完,繼續瞄準視線,不過這一次是故意嚇唬對面的人的,因為這槍只能射兩發火藥,可是就她這個動作也嚇醒了對面的一干人,幾個手下,飛快的退到主子的身邊,緊張的追問:“主子,你沒事嗎?”

   上官昊疼得五官糾結在一起,啪的一聲甩了那問話的人一記耳光,他一次被打在左腰,一次被打在大腿上,能沒事嗎?豆大的汗珠往下滾,青瑤一看這機會,可真是千年難遇啊,哪里給他們絲毫喘息的空間,一揮手命令:“上,殺了他們。”

   她的話音一落,身後的沖了過去,而安定峰也領著一幫人沖上了山。

   這時候,所有人包圍住了上官昊的手下,而沐青瑤面色陰冷的踱步走到上官昊的面前,只見他因為中了小魚兒的兩發火藥,動也動不了,血流了一地,整個人都有些昏厥,強迫自己鎮定。

   “看來今日便是我的死期了。”

   “你還很聰明。”青瑤冷語,銀光一閃,長劍刺去,誰知道上官昊卻不給她這樣的機會,身子就地一滾,直直的墜落下萬丈深淵,漆黑的懸崖之下,風吹得凌蕭一片,根本看不見半點的人影。

   而安定峰領著的人,早已殺了上官昊的手下,空蕩蕩的巨人峰,一片血腥蕭條。

   “安將軍,明日帶人下去搜索,看看是否能找到他的屍體,生要見人,死要見屍,看看他是不是死了。”青瑤冷冷的吩咐完,掉頭望向身邊小魚兒,沒想到今日是小魚兒幫了她一次。

   那上官昊可不是輕易被除掉的,今夜發生的事,完全在於他的大意,他大概做夢也想不到,一個只有三歲大的孩子竟然會做出這麼古怪的事。

   “你沒事嗎?”

   青瑤關心的問,小魚兒仰頭:“沒事,娘放心吧,我們下山吧。”

   “嗯,走吧。”

   青瑤沒有問小魚兒關於火藥槍的問題,這個火藥槍其實是很小兒科的,只是用來防身罷了,並沒有多大的威力,但今日卻幫了她們一把,不過其他人卻驚訝無比,但誰敢問公主和元帥這件事。

   天色微明,一行人下山,安定峰領著人在巨峰崖下搜索,結果因為懸崖太深,根本下不去,最後作罷,既然懸崖如此深,想來那個男人也活不了了。

   沒想到她們竟然險中求勝的殺了上官昊那個難纏的人物,萬鶴國了開了上官昊,根本沒什麼懼怕的,以前還有襄王和吳王鎮守著,可是自從上官昊回宮,襄王就病逝了,吳王也身著了惡疾,眼下萬鶴國是群龍無首了,正是她們出手的機會。

   她們正在等月壤國的降書,只要他們歸順,她們立刻轉攻萬鶴國……

   三日後,月壤國果然派了使臣,帶著一份降書,自願歸順弦月,成為弦月的番國,皇室將不復存在,而是一個王庭,皇室成員一律以王爺諸稱,降書同時寫下了,歸順之後,只留守望五千兵將,其余的皆歸朝遷派用。

   青瑤看著使臣恭順的樣子,很滿意,看來月壤國是真心投誠,既然如此,她們就沒有不打的道理。

   青瑤吩咐下去,從丹鳳國和萬鶴國的邊境打起。

   這里的戰火一起,萬鶴國立刻把攻打月壤國的兵馬收了回來,而月壤國在修生養息了幾天,便包抄過來,這樣一來,萬鶴國等於陷入了包抄的境地。

   而皇帝一直寄予厚望的上官太子,卻失去了蹤影,整個萬鶴國人心惶惶,亂成一團。

   青瑤的兵馬越戰越強,一路沖鋒陷陣,殺往萬鶴國的京都。

   九月十四,歷時四個月,萬鶴國再次瓦解……

   為免僵死的蛇復甦,青瑤命令下去,屠殺了萬鶴國皇宮內的所有人,百姓無一傷亡,戰爭在短時間內平息了。

   風云大陸七國,現在只剩下三國,弦月國和云蒼國還有青羅國,三個國家,弦月占了五分之三的領土,云蒼國和青羅國占了五分之二的領土,因為連年的戰爭,將士們都很累了,青瑤吩咐下去,讓大家休生養息調整三個月……

   青瑤和小魚兒既沒有回無情谷,也沒有回弦月,而是選了一處臨山靠水的野外,搭建了一處竹屋,悠閑的過著日子。

   這里離將士們的營地不遠,沒事的時候,可以去看看大伙兒。

   日出聽見,日落賞月。

   又是一個寒冷的冬天到了,過了這個冬天,小魚兒就四歲了,她完全像一個大孩子了,言行舉止越發的敏捷,整個人潑辣而囂張,既不同於青瑤的冷靜,也不似弦帝的霸氣,似乎融合了他們兩個人的特質,安靜下來,有青瑤的睿智,活動起來,周身就多了霸氣,小小的年紀,在軍中行走,很多人對她都很恭敬,這不僅僅是因為她是個公主,而是她本身很聰明。

作者: nikonnika    時間: 2012-5-19 05:16 PM

本帖最後由 nikonnika 於 2012-5-21 04:00 PM 編輯

鳳臨天下 第一百三十三章 疑是故人來

   冬日,河上封冰,一夜大雪籠罩了整座山,一大早小魚兒的歡呼聲響起來。

   “好漂亮的雪啊。”

   前世她們很少看見雪的,所以一直向往這冰天雪地的美感,沒想到現在倒是看得多了。

   青瑤端坐在簡單的梳妝臺邊,莫愁給她打理頭髮,如雲的墨髮挑起頂部的一束,用紅色的絲帶攏起,簡潔婉約,既多了男子的灑脫,又有女子的柔媚,今日,她穿了桃紅的薄襖,裙擺繡寒梅的百褶裙,整個人透著嬌柔多情。

   小魚兒也穿了一件桃紅的薄襖,下面是一條小小的水草裙,母子二人既像著了母子裝,又好像冬日中兩朵嬌艷的花朵。

   “娘,我們出去打雪仗。”

   小魚兒奔進來,拉著她往外走。

   竹屋外面,是一個晶瑩的世界,遠遠近近的一片潔白,一陣輕風吹過,雪白的枝頭上,簌簌落下潔雪,滿天飄舞的雪花,美不勝收的美景。

   可惜了銀軒卻沒有看到這樣的景色,青瑤的腦海中忽然跳出這樣的信息,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不過這想法沒持續多久,一捧雪砸了過來,原來是搗蛋的小魚兒,乘機偷襲了她,青瑤回過神來,立刻不客氣的彎腰,抓了雪擲過去,兩母子一時間打得不亦樂乎,竹屋門前,莫愁和冰綃立著,笑看著眼前的一切。

   莫愁忍不住問冰綃。

   “皇上怎麼沒有過來?不知今年他會不會趕過來陪主子她們過年?”

   去年大家伙就是一起過的年,不知道今年會不會還是一起。

   “應該會趕過來,說不定正在來的路上。”冰綃輕聲的說,看到莫愁唇角染起笑意,不由得提醒她:“你別告訴元帥,若是主子有事耽擱了,趕不過來,豈不是讓元帥失望嗎?”

   “我知道,你放心吧。”

   莫愁點頭,想起皇上若是來了,主子一家團圓了,不由得心頭起了愁悵,想起沈鈺來,不知道沈鈺怎麼樣了,上次主子讓她去離京見皇上,他要留她下來陪他的,她沒答應,一來,她不想成為他后宮的某一個妃子,二來,她是主子的人,明明是賣身于主子的,怎能離開她,所以她什麼都沒說……

   看著遠處玩得氣吁喘喘的兩個人,莫愁笑著叫起來:“主子,公主,快回來用飯吧,用完飯,我們去踏雪賞梅吧,昨兒個,奴婢看到離此處不遠有一座庵堂,庵堂的前院有幾枝梅花,想必開放了。”

   青瑤和小魚兒停住手腳,兩母女相視一眼,笑著點頭:“好啊,早膳後,踏雪賞梅。”

   “嗯。”小魚兒贊同的點頭,四個人一起吃了一些早飯,飯后,莫愁收拾了殘羹剩飯。

   一起出了竹屋,前往離此處不遠的一座庵堂,還是前兒個她無間壁發現的,那庵堂的香火並不是太好,人煙渺渺,立於深山之中,倒有些飄渺的離塵之位,庵堂中的尼姑也少,除了老師傅,似乎只有四五個小尼,打理著庵堂中的一切……

   走過一段相對平坦的山路,便看到青煙渺渺,在雪白的天地中,還真有些離塵幻境之感。

   庵堂建在半山腰,掩藏在大山之中,除了偶爾路過的人,只怕不輕易讓人發現。

   此時在庵堂之外,有兩個青衣的小尼在打掃積雪,一看到青瑤等四人,詫異過後,恭敬的施禮:“見過施主。”

   “我們能進庵堂看看院子里的寒梅嗎?”

   青瑤平和的開口,此時的她周身的安詳,就像個居家的夫人,哪里看得出半點的銳利,有誰會知道,她就是那個歷時兩年,攻下丹鳳和萬鶴國的兵馬大元帥。

   “施主請。”

   小尼並沒有像俗世中的人那樣勢利,因為她沒有上香,捐香油錢而另眼相看,依舊溫順平和的開口:“施主請自便,寒梅今早全開了。”

   “打擾了。”

   青瑤說一聲,欲領著人走進去賞梅,這時候另一邊的小尼抬起頭瞄了她們一眼,先前她一直垂首盡心盡力的掃地,所以青瑤她們沒有在意她,可是這一抬頭,幾個人同時叫了起來:“公主。”

   小魚兒以為是叫她的,飛快的抬首,卻發現莫愁和冰綃的眼睛直勾勾的望著那抬頭的小尼,不由奇怪的望過去,只見那青衣小尼,並沒有看她們,照舊低下頭來打掃積雪,她似她們剛才的叫聲並不是叫她。

   青瑤愣了一下,沒想到這青衣小尼,竟是慕容如音,她不是一直待在胤王府嗎?怎麼會出現在這世外庵堂之中。

   “如音?”

   她叫了一聲,那小尼並不理會,好似根本不認識她們似的,神態詳和,安然做著自己的事情,青瑤忍不住上前一步,剛才回她話的青衣小尼,奇怪的望了一眼,緩緩的開口。

   “施主,她是無塵,不是什麼如音。”

   “無塵。”青瑤低喃,她的這一聲喚,那叫無塵的尼姑倒是抬起了頭,微微淺笑了一下,點頭,然後照舊做她自己手中的工作。

   神態安詳,整個人平和得好像一塊華玉,從前的戾氣不復存在,可是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她似乎完全不認識她們一樣,青瑤掉頭掃視了一眼莫愁和冰綃,三個人皆有些震驚,望向身側的小尼。

   “她怎麼回事?”

   “施主是說無塵嗎?她失憶了,忘記了前塵後事,所以師傅給她起名無塵,就是希望她不染上塵世俗煙,平靜的過一生。”

   原來如此,三個人嘩然,可是當日見她還是好好的,為何今日卻失憶了,這其中出了什麼事,青瑤前後連貫,忽然想起一個人來,銀軒當日是不贊同留下如音的,因為她恨意太甚,生怕留著她會留下後患,也許他是對如音下手了的,可是最後一刻卻心生不忍,所以只讓她失去記憶了,從此後清清白白的過一生。

   “打擾了。”

   青瑤點頭,照舊走進了庵堂,小小的院牆內,栽種著幾株寒梅,此時正競相怒放著。

   青瑤站在廊下抬頭觀看,寒梅傲然的風姿,好似一團火焰般,開在冬日里。

   院子內外只一牆之隔,她們一邊欣賞梅的風姿,一邊聽到外面的兩個小尼在說話。

   先前和青瑤說話的小尼問那個叫無塵的尼姑:“她們叫你公主,無塵,你不會真的是哪一國的公主吧?”

   現在是亂世之秋,弦月統治了好幾個國家,也許無塵是落難的公主也說不定,小尼姑猜想著,當然她做夢也不會想到,這無塵仍是弦月的公主。

   “她們認錯人了。”

   平順的聲音響起,聽不出來她話里有任何的不滿或者憤恨世俗,也許這樣的日子才是她最開心的,一切都放下了,心頭才會更開心一些。

   青瑤感嘆,領著小丫頭們觀賞了梅,然後進供神像的前廳,拈香供佛,什麼都沒有想,世人有事都求佛,佛豈不是忙死了,凡是能解決的還是自己解決吧,佛哪里管得了塵世中的事。

   青瑤示意莫愁捐一千兩的香火錢,這家庵堂的香火並不好,小尼姑們的日子都很清貧,而她只是希望無塵過得好一點,一千兩可以讓她們過好長時間了。

   那一邊侯著的小尼,看她們出手如此大筆,欣喜之餘早去稟報給主持了,主持立刻走了出來,恭敬的請她們廂房奉茶。

   老尼姑慈眉善目,很有些撣味兒。

   “謝謝施主。”

   她一開口,青瑤知道是指她捐的香火錢,淡淡的笑,雙手合十,恭敬的開口:“在下有一個請求,只願主持好好照顧無塵。”

   老尼姑一震,抬首望著青瑤,她已起身,領著立在身後的兩個婢女和一個小孩子,施施然的離去,那老尼眼瞳睿智,目光綿長,輕輕的嘆息,原來是鳳駕到了,那麼無塵,一定有一個高貴的身世了……

   一行人出了庵堂,照來時的路往回走,陽光融融的照著大地,積雪刺眼,那白更晶瑩透徹。

   幾個人邊走邊欣賞風光,直往竹屋的方向走去。

   下了山頭,前面不遠便是林子,穿過林子,再過去不遠,便到她們住的地方了。

   雖然冬日寒冷,雪地上卻有點點動物的花斑印,林中還有鳥雀的叫聲,甚是有趣,幾個人邊走邊看,倒是愜意得很,忽然周遭起了一陣徹骨的涼氣,完全不同於雪後的寒冷,而是一抹殺氣,籠罩在頭頂上方,莫愁和冰綃都感應到了,警戒的全身而對。

   忽然一道白芒飄過,有人在頭頂拭過,從這棵樹上躍到那棵樹上,然後整個人吊在枝丫間,垂掛了下來,從上而下,一掌對準青瑤擊來,青瑤一躍讓了開來,莫愁和冰綃飛快的抬首望過去,只見那是一個白髮蒼蒼的婆子,一著不中,嫉狠的從樹上一躍而下,站在她們的對面,陰森森的怒瞪著她們。

   這人,竟是當日在無情谷出現過的黑白雙煞中的,白煞,沒想到她竟然過來找主子報仇,莫愁憤怒的叫起來,長劍一抖指著白煞。

   “你個妖婆子,找我們報什麼仇,是公子殺了黑煞,關我們什麼事?”

   “呸,那薄命的賤男,竟然死了,老身本來是準備找他報仇的,既然他已死,只能拿你們添數。”

   “你也配。”青瑤一聽她罵無情,便惱了,周身寒意,冷威的聲音響起來,望向莫愁和冰綃,冷沉的命令:“給我殺了她。”

   “是,主子。”

   青瑤話音一落,那白煞仰頭哈哈大笑:“你以為只有我一個人嗎?我不會那麼傻的。”說完仰頭長嘯,樹林中很快多了幾個人影,身手皆不凡,幾個飛縱,已落在了白煞的身邊,竟是幾個身著怪裝的男子,目光淫穢,一看到眼前的幾個女子,每一個都亮麗逼人,忍不住想入非非。

   白煞陰沉的下命令:“徒兒們,給我上,一定要給你師傅報仇。”

   “是。”幾個人同時躍身跳了過來,莫愁和冰綃飛身而起,兩柄長劍劃出兩道亮灼灼的銀光,迎了上去,而白煞直直的往青瑤撲去,青瑤身形一退,拉過小魚兒一拋,便把她扔到了身後的一棵大樹上,小丫頭的臉色嚇得煞白,緊緊的抱住那棵樹,一半是因為恐高症,一半是因為擔心娘親有危險造成的。

   沒想到竟然遇到壞人,今天她們根本沒帶武器出來,她的火藥槍,還有娘親的凰尾琴。

   青瑤一甩手臂上的蓮花環直直的攻向白煞,這兩年,白煞一直隱在深山之中練武,武功比從前厲害得多,身子一躍,騰空翻了三百六十五度,輕盈的避開了那蓮花環的攻擊,而她手一揚,一條青郁郁的蛇,拋了出來,那蛇竟成了她的武器,筆直得如同一柄劍,吐著血紅的舌頭,直擊了過來。

   眼看要纏上來,青瑤全神以戒,正準備一掌拍過去,忽然一道清冷的聲音響起:“有毒。”

   她的手生生的收了回來,只見半空中拋出一根柔軟無比的武器來,這武器,竟然那麼眼熟,青瑤怔住了,這是無情的天蠶絲,怎麼會出現在這地方?

   腦袋嗡的一聲響,好半天做聲不得,那天蠶絲飛快的纏上了毒蛇,銳利的寒芒閃過,蛇身分裂成兩半,摔落到地上,猶自掙扎著。

   莫愁和冰綃對付著白煞的幾個徒弟,很快便打得他們落花流水,狼狽不堪,幾個人相視一眼,感覺到了眼前的危險,最後竟然棄師母不顧,逃竄而去,莫愁忍不住譏諷白煞。

   “這就是你的徒弟嗎?都是貪生怕死的無能之輩。”

   一言落,白煞氣得差點沒吐血,臉色陰驁無比,卻不敢多言,飛快的望向天蠶絲拋出來的地方,嘴一咧,露出一嘴陰森森的白牙。

   “無情,你竟然沒死,今日老身一定要你死無葬身之地。”

   她的話音一落,半空落下一道人影,不是無情又是誰?

   這下不止是青瑤,連莫愁和小魚兒都呆住了,眾人一起望著那出現的男子,眉若彎柳,眼若星辰,肌膚若雪,櫻唇紅艷,一頭白雪一樣的發,完全無損他的容顏,卻更添絕美,他的唇角掛著柔柔的笑,眸光穿過白煞望著對面的青瑤,輕吟出聲。

   “你沒事吧。”

   青瑤配合的搖頭,她是驚訝得完全說不出話來了,反而是驚駭大於激動。

   因為當日她是親眼看到無情死去的人,可是現在他竟然好端端的出現了,還有推著他的清風,兩個人就這麼定定的出現在她的面前了。

   小魚兒不似青瑤的冷靜,早吊在樹上誇張的叫起來:“鬼啊。”

   說完身子直直的墜落下來,莫愁身子一拭,躍過去抱住了她,以免她受罪。

   那白煞一看無情出現,心下沒底,有些膽顫,可是想到這兩年的努力,還有黑煞的死,哪里還顧得了那麼多,早飛身而起:“無情,我和你拼了。”

   “當日饒你一次,今日你是找死。”

   無情一聲怒喝,天蠶絲飛拋出來,毫無情面可留,直擊向白煞的面門,她驚得一讓,可是那天蠶絲舞動得好似一張密密的大網,根本不給她任何喘息的空間,鋪天蓋地的殺氣襲上來。

   白煞心內一顫,難道今日難逃一死,如此想著,不如拼了,當下,狂勁大發,招招凌厲的往無情身上撲去,可惜根本靠不了無情的身,而且無情也不想和她做無謂纏繞,那天蠶絲銳利的纏繞上她的身子,用力的一拋,便把她拋射出去,對準一棵大樹擊了過去,直直的撞上去,白煞只覺得胸口一阻,便是一大口血吐出來,隨之無情再次用天蠶絲把她纏繞上,拋了出去,這一次是直接拋到半空,然后墜落下來,跌落到地上,掙扎了兩下,口吐鮮血,死不瞑目了。

   無情收回天蠶絲,優雅柔和的笑望著對面的幾個人。

   這時候青瑤已醒過神來,想到又是他救了她一次,雖然這一次她並不一定輸給白煞,可是想到每次都是他出手救她,心底便涌起溫暖的流光。

   “無情,是你?你不是死了嗎?”

   青瑤忍不住開口,一旁的小魚兒和莫愁同時點頭,是啊,公子是死了的,當日她們可是親眼所見,這會子怎麼會好好的呢?

   無情淡淡的嘆息一聲:“沒想到他終究不忍心親手殺了我,那解藥中摻了假死藥。”

   青瑤一怔,想到了花文博最後的死,他死的時候,深深的懺悔過,後悔害死了無情,究竟是花文博做作,不希望她再和無情見面,還是另有玄機,青瑤微瞇起眼睛,望過去,銀軒說過,如果是易容術,那麼一定會有破綻的,他的笑容或者說話,面部的神經都有些不自然,可是無情的臉部線條柔和,而且很自然,絲毫沒有破綻。

   林中一片寂靜,無情落寞的聲音響起。

   “青瑤,兩年不見,我以為你很高興我還活著,原來?”

   他說完,慢慢的垂下了頭,手緊握成拳,青瑤心內一顫,想起往日的種種,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賦予的,他活著她應該高興才是,怎麼反而懷疑他了,飛快的走進兩步,揚起笑臉,淡淡的開口。

   “無情,對不起,我只是太震驚了,一個死了兩年的人忽然復活了,你不能指望我一下子就接受吧。”

   “嗯。”無情點頭,並不怪她,他從來就沒有怪過她。

   “我們走吧。”青瑤走過去,接過清風的手,推他往林子的深處走去。

   莫愁和小魚兒相視一眼,都叫了起來:“公子,等等我們。”

   兩個人跟了上去,落在最後面的冰綃,看著眼前的一幕,不由深深的為主子擔憂起來,元帥對眼前的男人和別人是不一樣的,連莫愁和小魚兒似乎都很喜歡他,那主子怎麼辦?眼神閃過暗芒,她還是讓主子快點過來吧。

   竹屋內,青瑤和無情端坐在桌邊,莫愁上了茶水便退了出去,那冰綃本來不願意出去,不過被莫愁和小魚兒給拖走了,三個人拉著清風去竹屋外面問話。

   “清風,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公子復活了?”

   小魚兒緊抓著清風的手責問,清風面無表情的望了一眼抓著自己的小手,似乎很無奈,最後神情漠然的開口:“就像公子說的一樣,有一天我和明月給公子彈琴,那座新墳,忽然竄出一道駭人巨響,公子就那麼直直的破土而出了,而我和明月嚇壞了,公子就這麼復活了,後來我們一起猜測,很可能那花文博,不忍心傷害公子,那解藥中其實還摻了假死藥之類的東西,所以公子才會復活。”

   清風說完,不再說話,掉頭望著眼前的湖面,結了厚厚的一層冰,在陽光中照射出耀眼的光芒,那光芒躍進他的眼底,耀眼璀璨。

   莫愁和小魚兒掃視了他一眼,見他不說話,也不以為意,清風一向是沉默寡言的,她們是了解的,他不似明月開朗。

   現在她們兩個人擔心的是另外一件事,公子復活了,那麼皇上怎麼辦?

   這兩年,公子不在的日子,皇上一直陪在主子的身邊,雖然兩個人沒有有說,但是彼此間的感情和諧,那是有目共睹的,可是現在公子復活了,最為難的那個人該是主子吧,她究竟舍誰取誰,還是誰都不取,傷了哪一個似乎都不是她所樂意的,這兩個男人對她的付出,都是實實在在的,沒有任何私心的。

   竹屋內。

   茶香彌漫,青瑤望著無情,好久才輕嘆:“兩年不見了,無情還是如當初一般。”

   “青瑤卻比當初更沉穩內斂了,我聽說了你的事,你成了兵馬大元帥,滅了丹鳳國,還有萬鶴國。”

   他說話的聲音和從前一樣柔柔的,細細的,青瑤陷入沉靜,抬頭看他:“既然活著,為什麼一直不出現?”

   “我知道你有那樣的能力,不想誤了你的事,如果我出現,勢必影響到你攻打丹鳳的計劃,所以才會一直待在無情谷,本來以為你滅了丹鳳和萬鶴國之後,會回到無情谷去,誰知道你竟然沒有回去,所以我便來了?”

   無情的聲音中有一抹難以抑制的傷痛,她的這處做法似乎傷害到了他一樣,青瑤一顫,柔柔的笑望著他。

   “你想多了,將士們在休生養息,很快會有另外的計劃,所以我才會沒有回無情谷,如果知道你活著,只怕我早就回去了。”

   “嗯。”

   竹屋內流動著溫馨如水的氣流,兩個人自然的說著話,一切似乎都回到了從前,無情谷那段最快樂的時光……

   無情留下來,因為竹屋的地方不大,青瑤又吩咐了將士們挨著竹屋搭了一座竹房子。

   冰綃看著眼前的一切,心急如焚,整天哀聲嘆氣的,臉色難看至極,主子怎麼還不來呢,這無情賴在這里不走了,主子再不出現,只怕元帥就要被別人搶走了。

   三天後,銀軒終于趕了過來。

   青瑤目瞪口呆,這是什麼情況,無情出現了,銀軒也出現了,這兩個男人可真會挑時候,而且那宮中怎麼辦?

   一想到他又偷偷溜出宮來,青瑤的臉色便有些難看:“你怎麼又出宮來了?”

   “我來看看你和小魚兒。”銀軒安靜的說著話兒,神色自然,他沒有提到無情的事,也沒提到冰綃給他送信的事,只是指了指竹屋邊的另一幢竹屋,奇怪的挑了一下眉:“怎麼搭了兩座竹屋?”

   青瑤的心頭一顫,竟有種被老公抓個現行的感覺,糟透了,明明什麼都不是,無情來看望她,而她住的竹屋只有里外兩間,總不能和他住在一起吧,只得讓將士們重新搭建了一間,只是沒想到他竟然會趕過來。

   正不知道說什麼好,這時候,隔壁竹屋的門哇呀響了一聲,清風推著無情走了出來。

   兩個男人正式見面了,青瑤望望這個,望望那個,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腦海中不由浮現出現代的老公和小三男正式見面的場面,該是激烈火爆,還是互相攻擊呢,最後卻什麼也沒有,這起源於兩個男人的好教養,而且她和無情什麼也不是,和弦帝也什麼都不是。

   “你來了?”

   無情淡淡的開口,銀軒點了一下頭,奇怪的挑眉:“你還活著?”

這是一般人對於一個死去多時的人,奇怪的本能反應,但是這話說出來有些怪,而且無情美麗的臉面上一閃而逝的傷痛,慢慢的開口:“你希望我死了。”

   這聲音一落,銀軒立刻處於劣勢,青瑤不滿的瞪了他一眼,怎麼能這麼說話呢?無情活著是值得高興的事情。

   銀軒卻沒動,認真的望著對面的無情,似乎沒有了從前的純凈,多了一些東西,雖然怪,卻說不出來,倒是一旁的青瑤,趕緊走了過去,緩聲開口:“無情,你想多了,我們大家都很高興,你還活著,走吧,我們去湖邊,你不是說彈琴給我聽嗎?”

   他的琴清悠得如同一杯香茗,使人煩亂的心沉浸下來。

   聽到她如此說,無情笑得開心,揚起眉,臉蛋璀璨,緩緩的開口:“好,我們走吧。”

   “嗯。”青瑤點頭,伸手推著無情的輪椅往不遠處的湖堤走去,本來不想回頭的,可終是忍不住回頭掃視了銀軒一眼,只見銀軒的黑瞳中濃得似雨的沉痛,她傷害到他了嗎?想到他曾為她做過的事,心頭一痛,竟那樣的刺骨,現在的她還真的是陷入了兩難的狀態,似乎怎麼做,都是吃力不討好……

   銀軒目送著兩個人遠去,身邊的手下不由得喚了一聲:“主子。”

   這時候小魚兒聽到外面的動靜,沖了出來:“你來了。”

   “嗯。”看到女兒,銀軒的心情沒來由的變好,一伸手抱起小魚兒,他還有女兒,怕那個男人干什麼,如果他真的能給青瑤幸福,他倒是可以放手,可是對於無情,他總覺得很怪,這個男人雖然給予了青瑤很多東西,可是又給了她很多的傷害,好好一個死去的人怎麼會復活呢?那一次他是認真給他把了脈的,那人分明是死了的,怎麼會又復活了?

   莫愁和冰綃走了出來,沒看到元帥,倒是聽到不遠處有琴意渺渺,便知道元帥去聽無情公子彈琴了,心底不由得唏吁,這到底叫什麼事啊?

   其實真正難受的人,該是主子才是,她是不願意傷害他們任何一個人的,可是這兩個男人遇到一起,便已經是一種傷害了。

   “他怎麼復活了?”

   銀軒抬首望向冰綃,冰綃恭敬的開口:“稟主子,聽無情公子的手下清風說,好像他公子服了一種假死的藥,所以當時只是假死,並不是真正的死亡。”

   “假死藥?”

   銀軒挑眉,他從十八歲開始便周游列國,還拜於赤霞老人的門下,從未聽說過假死藥這回事,人死了就死了,哪里還有假死的狀態,不過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他不敢肯定就真的沒有。

   “是的,主子。”

   銀軒不再說什麼,陪著小魚兒玩了一會兒,直到青瑤回來。

   “剛才你不該那樣說?”

   青瑤淡淡的開口,她並沒有怪銀軒,對於一個死去又復活的人,那是自然的本能反應,可是她現在不知該如何和他說,之前她們相處的那份自然和諧被生生的破壞了,兩個人之間有冷氣流竄動,銀軒雖然神態冷漠,可是心底仍然感受到了痛意。

   “我不是故意這樣說的。”

   “我知道。”青瑤點頭,抬著望他一眼,雖然易了容,可還是看出他是瘦了的,下巴越發的尖挺了,這一段路程他是快馬加鞭趕來的,大概是做夢也沒想到眼前的局面,可是她該怎麼做呢?如果是行軍打仗,她是毫不猶豫的,這種感情的事,她卻不是精通的,可是看到他心底落寞,她的心里還是不好受,沉沉的開口。

   “對不起,我?”

   “別說對不起,不是你的錯,有些事只是大家沒想到而已,現在他身邊已沒有了任何的危險,如果他真的那麼愛你的話,我就放心了,以後我也不用出宮了。”

   他站起身踱步站到門前,聲音淡漠,卻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的,他本來早就準備放手了的,如果那真的是她的幸福……

   只是無情真的還是從前的那一個嗎?她能分辨得清嗎?

   這一次他總覺得他不單純,從前清明的眸子似乎籠罩上了深幽的氣息,讓人不安的因子,他可以斷定,這不是他的多疑,可是她呢?

   “你確定他真的是原來的那個無情?”

   他掉轉身,黑瞳好似深海,幽深無底。

   “我試探過了,對於我們之間的事往,他什麼都知道,就連彈的琴也是。”

青瑤困惑的開口,她知道她和無情已恢復不了從前的單純,因為一個死了兩年的人,時間永遠是往前走的,她無論如何也放不開心結,雖然不能給予他別的,但至少不想傷害他,她現在的心情郁悶極了,沒想到又出現了一個銀軒,就讓她更為難了,她一向冷靜的心,此時布遍了郁結,覺得自己好累。

   “那就好。”他說完轉身走出竹屋,高大的背影在雪地的映襯下,竟多了一抹蒼涼,心一窒,忍不住叫起來:“你去哪?”

   “營帳。”

   他說完,身影浙遠,很快成了一個小黑點。

   青瑤木然的坐著,莫愁和冰綃還有小魚兒閃身進來,大家誰也不敢說話,一起望著她,好久,小魚兒才嘆氣,輕輕的開口:“娘親,你是不是很煩?”

   青瑤點頭,是的,現在很煩,真想一個人躲起來,什麼都不見,這所有的一切便迎頭而解了。

   “主子傷心了。”

   冰綃到底是皇上身邊的人,看著主子受傷的樣子,好似雄師一樣孤寂,做為屬下,她還是心疼了,冰綃的話音一落,青瑤的心再次抽痛了一下,她無所措,最後沉悶的開口:“好了,我想睡覺。”

   現在只有睡覺,才能讓她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做。

   另一間竹屋內,無情默然的端坐在桌邊,身後的清風恭敬的奉上茶水,淡淡的開口:“公子,他來了?你?”

   無情陡的抬頭,那張美麗的眼瞳中一閃而逝的暗芒,沉沉的開口:“那又怎麼樣?”

   “別忘了你該做的事。”清風一聲落,無情沉默了,先前的神彩黯然下去,抬首望向清風:“你難道就不能讓我安靜一些。”

   “我怕你忘了該做的事。”

   清風說完,掉頭走了出去,房間內,無情沉默了,是啊,他忘了該做的事,他費了這麼大的事,究竟是為了什麼啊?

   銀軒一直沒有出現,直到兩日後的傍晚才現身,並沒有見青瑤,而是約了無情在湖邊的木排上見面,有事要說。

   清風推著公子跟著銀軒的身後,兩個人相視了一眼,都默然不語。

   小魚兒得了消息,立刻飛奔而去稟報娘親。

   這兩日娘親一直躲著無情公子,她是既不見無情,也不見銀軒,因為太煩了,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們兩個,不如誰也不見。

   “娘親,娘親?”

   幽幽清山之中,積雪融化了一些,枝頭露出蒼翠,滿山的妖嬈。

   “怎麼了?”青瑤抬頭望向心急火燎的奔過來的女兒,小丫頭四歲了,長高了,小身子更靈敏,再加上長年累月的習武,現在的身手已是極敏捷的了。

   “父皇約了公子見面,兩個人就在竹屋門外的湖堤木排之上,你說他們兩個人會不會打起來?”

   她的話音一落,只見眼前輕風飄過,娘親的身影已飄飛,眨眼消失不見了,小魚兒心急的叫起來:“娘,等等我,等等我啊。”

   她想看熱鬧啊,娘親真是的,打就打唄,她還真想看看兩個高手對打,誰會更勝一籌呢?

   湖邊

   陽光灑射下來,照在湖邊兩個男人的身上,一樣的絕色,一樣的耀眼,一樣的深愛著的那個女人。

   他們的風姿各有不同,銀軒高大俊美,一身的霸氣,而無情卻雋美雅然,好似幽竹,兩個人都是天地間少見的男子,卻獨獨鐘情于那個清冷的女人。

   “你到底是誰?”

   銀軒沉沉的開口,聲音幽暗沙啞,這兩日他心里上火,一直吃不好睡不好的,所以嗓子,他想了兩天兩夜,最後肯定了自己的猜測,這個人根本不是無情,他雖然沒有行醫,但是對於醫術很精通,當日他是接觸過無情的脈絡的,他是真的死了,那麼眼前的人是誰?為何會冒充無情,這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麼?

   這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事,而且他的臉和無情一般無二,讓人看不出易容的痕跡,連琴都彈得一樣滴水不漏,這不是一般人容易做到的,他究竟是誰?

   “我是無情。”無情笑起來,看到這個高大霸氣逼人的男子心急起來,不由得有一種快感:“你是在嫉妒,你一定恨不得我死過去。”

   清風站在遠處望著他們,銀軒唇角勾出冷笑。

   “你不是,我會讓你露出原形的。”

   銀軒沉穩的開口,他就不信自己沒有辦法逼迫他露出原形,如果他敢傷害她,他是不會放過她的。

   無情正想說話,眼瞳瞄到遠處一抹悄然而至的身影,不由得釋然的笑,抬眸望著銀軒,小聲的開口:“你能查出什麼?”

   那語氣全然的不屑,陰森,銀軒憤怒,怒指著他:“你真無恥。”

   誰知道,無情忽然改變了方才的神情,一張美如仙的臉上布著溫和的笑意,盈盈如水的聲音響起:“如果我留在這里,真的影響到了你們,我便離去,我只是當她是朋友一樣,想陪伴著她的身邊,並沒有絲毫破壞你們的想法。”

   他的前後不搭調,使得銀軒有些錯愕,還沒搞清楚狀況,無情竟然伸出手來拉他的手,而他的身子就那麼直直的退了出去,直落到身後的湖水中,結冰的湖面已融化了,承受不住輪椅和人的重量,撲通一聲巨響,飛起半天高的水花。
   遠處,清風一身驚,怒喝起來。

   “你竟然敢推公子下河。”

   而岸上,清風原來站的地方,立著青瑤,她的臉上閃過難以置信,眼睛大睜著,望著銀軒,是那般的心痛,這眸光讓銀軒快透不過氣來了,原來這男人的心機在於此,他是早就看到了瑤兒的,先是故意激怒他,然後又改變了一番動作,沒想到一個男人心機竟然如此歹毒,他還是個男人嗎?

   銀軒的眸光不屑至極,一旁的清風已拉著無情出了水面,另一只手提著輪椅,飛快的往回閃。

   青瑤瞪了銀軒一眼,緊跟上前面的身影。

   什麼是痛入骨髓,大概就是他此刻的感覺了,從前傷害過她的,現在是變本加厲的還回來了,老天向來是公平的,不是嗎?

   銀軒仰頭嗆然的笑,小魚兒飛快的奔過來,心疼的伸出手抱住父皇的大腿。

   “父皇,你別難受了,我相信,你一定是太心急了,才會推公子的,是不是?”

   銀軒無語,連小魚兒都看到了剛才的一幕,還有誰會相信,他是壓根沒有動手推他的,這只不過是他自導自演的一幕,可是還有人相信他嗎?

   “小魚兒,我沒有推他。”

   他說完,好似一頭受傷的狼一樣,慘然的閃身離去,手下生怕他出什麼事,傷心的緊跟上主子,密林中,冰綃冒了出來,擋住了主子的去路,沉沉的開口。

   “主子,剛才我是看到了的,那個男人不是無情,他一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元帥是個精明的人,很快便會看出破綻的,你別難過了?”

   “滾開。”

   銀軒冷沉的出聲,冰綃飛快的讓開,不敢再多說什麼,主子大踏步的離去,不過仍拋下一句話:“你一定要保護好她。”

   “主子,你去哪兒啊?“

   冰綃叫起來,沒有人應她,只久久的回聲,流連在密林中……

   竹屋內,清風正在屋子內給公子換衣服,天氣這麼冷,再耽擱,只怕要凍出一身病來的,清瑤立在門外,心急的來回踱步,今兒個的事真是出了她的意外,按理銀軒那樣冷靜的一個人不會做這種事,如果說兩個人打起來,她到能坦然一點,可是卻在別人毫無防範的時候推了一把,這是多麼幼稚的行為,如若是別人告訴她,她是絕不會相信,銀軒是做這種事的人。

   可是今兒個她是親眼所見的,難道還有假,這到底是什麼原因,難道是無情激怒了他?

   青瑤正猜測著,屋子內響起無情的聲音:“讓青瑤進來吧。”

   清風恭敬的應聲:“是。”

   青瑤也不待清風招呼她,便閃身進去,竹屋內很簡潔,並沒有多余的東西,除了一張桌子,兩張凳子,便是最里面的一張床了,床上鋪著柔軟的夾花的長毛毯子,無情安靜的臥在床上,身上蓋著一個被子,臉色有些蒼白,唇有些烏,頭髮濕漉漉的,不過卻沒有影響他絲毫的美感。

   這一次青瑤看得明白,他臉上的神情柔和,眉眼晶瑩細膩,沒有任何易容的痕跡,一般易容,是最害怕遇到水的,遇水則走形,但是他在水里泡過了,臉色依舊沒變,那麼他真的是無情了,她心底說不清的一種感覺,既替他高興,同時也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做?

   “你沒事吧?”

   青瑤關切的詢問,床榻上的無情搖了搖頭,濕漉漉的髮映襯著臉,越發的柔仧嫩。

   “我沒事,你別怪銀軒,他不是有心的,是我說的話激怒了他,所以他無意的舉動,青瑤,我沒想到兩年不見,有很多事都變了,看來我該走了?”

   他說完,眼里升騰出一片霧氣,柔軟得好似快化成一汪水了,青瑤的腦海中立刻浮現起往日的種種,自己曾說過,不讓他受半點傷害,不讓他難過的,怎麼最後反而是她傷害了他呢?

   趕緊抻出手拉著他:“你別想多了,是他不好,我們是親人,怎麼能說走就走呢?你留下來,等到雪後,我安排接下來的事,陪你回無情谷。”

   青瑤決定了,陪他回無情谷,打云蒼國和青羅國的事,交給安定峰就行了,她只要拿大方針就好了……

   “好。”無情點頭,眼瞳里是瑩瑩的霧氣,這霧氣好似云煙纏繞在青瑤的心頭,使得她有些話說不出口。

   下午,青瑤陪著無情說了會子話,吩咐他發生的休息,自己退了出來。

   房間里,很安靜,她一走進來,幾個人齊刷刷的看著她,冰綃陡的站起身,心急的開口:“元帥,你真的傷了主子的心,主子根本沒有推無情公子下去,是他自己的動作?”

   “自己的動作?”

   青瑤有一瞬間的呆愣,冰綃說的話是真的嗎?如果真是如此,青瑤生生的打了一個寒顫,無情雖然冷漠冰寒,但是卻從來不是個有心機的人,如果他有心機,就不會對花文博束手無策,如果真的如冰綃所言,那麼這個人就不是無情?

   他到底是誰?

   還是冰綃在維護主子,青瑤抬頭迎視著冰綃,只見冰綃神色淡定,看不出來說謊的樣子。

   從攻打丹鳳國開始,到滅了萬鶴國,冰綃已由當初的八品驍騎尉升為四品的都司,她的為人青瑤是了解的,可是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也懷疑過無情,一個死了兩年的人,怎麼會突然的冒出來,可是不管她如何的試探,還是找不出任何的破綻,今兒個掉到河水里,如果是易容,應該見形了,可是他依舊是原來的樣子……

   青瑤正冷凝著臉思索,小魚兒從一邊跑了過來,抱住青瑤的腰,用很心疼很心疼的語氣開口。

   “娘,父皇傷心了,他很難過,他說他沒有做,我相信他,小魚兒好難過。”

   房間一角的莫愁也站了起來,認真的開口:“主子,我也相信皇上,他不是那種陰險的小人,所以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

   青瑤的臉色罩上一層寒冰,如果他不是無情,而是另外一個人,那麼只要她查出來,他真正是誰,她會讓他死得很難看的,青瑤的眼瞳如深淵,沉沉薄霧籠罩,周身的寒氣……



鳳臨天下 第一百三十四章 原來是殺機

    暗夜,亮如白晝,潔雪的光芒映襯得天地一片聖潔,月色的光華融融的灑在大地上,山林之中,好似罩上了一層薄紗。

    竹屋內,青瑤輾轉難眠,她前思後想了很久,也想不出是何人冒充了無情,為什后要冒充無情呢,如果不能證明無情是假冒的,她是絕不能傷害他的,如果他真的是他呢?

    可是一想到自己有可能誤會了銀軒,她一樣不好受,兩兩相難,竟比那行軍打仗還要累人,一直熬到三更,整個人才迷迷糊糊的有些倦意,慢慢陷入睡夢中,一直守在她身邊的莫愁才松了一口氣。

    現在的局面最難受的就是主子了,皇上和無情兩個人比較,現在她倒相信皇上了,因為公子這一次出現,似乎真的有點不一樣,心胸比以前自私得多,難道他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事,只會讓主子為難痛苦嗎?從前的他是不忍傷害一點主子的。

    莫愁輾轉郁結,最後也陷入了夢鄉,半夢半醒中,忽然聽到一聲打斗,還有冷嘯,似乎是從隔壁傳過來的,莫愁被驚動了,飛快的坐起身子,連剛睡著的主子也驚醒了,冷沉的開口。

    “怎麼回事?”

    “好像是從隔壁傳過來的。”

    莫愁一聲落,已穿衣下床,青瑤也身手俐索的起來,穿上衣服,罩了一件斗篷,飛快的領著莫愁閃身出來。

    只見月夜下,幾個身手敏捷的家伙打了起來,其中有無情和清風,另外幾個人出手狠厲,似乎是想殺無情,招招逼近,拼了命似的殺過去,似乎就是拼了命也要殺了無情,是何人和他仇深至此啊。

    莫愁身形一拭躍了過去,一聲喝:“大膽,什麼人敢跑到此處來囂張?”

    長劍便脫手而出,對著刺客直直的刺了過去。

    一旁的青瑤閃身落到無情的身邊,緩聲而語:“你沒事吧。”

    無情搖頭,淡淡的開口:“我沒事,她還沒那個能力傷了我。”

    語氣狂妄不屑之極,這時候,他的神態和語氣越發的像無情了,也許他就是無情。

    青瑤抬首望向刺客,只見暗夜下,幾個刺客一身的夜行服,臉上罩著一塊黑布,為首的刺客在青瑤望過去的時候,眼神有些閃爍不定,似乎不敢正面直視她,可就是這樣,青瑤仍然看出來了,這為首的刺客不是別人,竟是冰綃,當下臉色一沉,冷喝:“冰綃,還不退下。”

    莫愁一驚,飛快的收手,那清風也住了手,冷盯著那些刺客。

    為首的人正是冰綃,一看元帥認出了她,當下一舉手,制止身後的人行動,這些人都是暗衛,是以一般人沒見過,冰綃見元帥認出自己來,也不隱藏,既然做了,要打要殺隨主子懲罰,纖長的手一扯臉上的黑布,露出一張嫵媚的臉蛋來,果然是冰綃,她緩緩的收劍,望向青瑤,什麼都沒說,慢慢的跪下來。

    “請元帥責罰。”她並沒有求饒,臉色坦然,看到皇上不好過,她作為屬下的心里難受,總想著該為主子做些什麼?所以,她並不後悔,哪怕元帥殺了她,她也不後悔,只恨技不如人,沒有幫助到主子。

    “你好大的膽子。”

    青瑤冷聲,正準備教訓冰綃,一旁的清風忽然出聲:“她會不會受什麼人指使來刺殺我們公子啊?”

    此言一出,暗中的意味不言而明,青瑤愣住了,清風的話是什麼意思,無非是銀軒背後指使了冰綃,不過這一點她是不會相信的,銀軒什麼樣的為人,她不會不知,雖然他霸道又狠厲,但是個光明磊落的人,倒是清風,似乎和往日不一樣了,以前的他雖然冷,卻不是個有心機的人,倒不似現在,這話就是一個嫌疑?

    青瑤的眼瞳微瞇,泛著危險的光芒,射向清風。

    她一直以來都在試探無情,卻忘了試探清風。

    一旁的無情望著青瑤微瞇眼神,當下冷喝一聲:“清風,退下,你胡說什麼?”

    清風也感覺到自己的多此一舉,趕緊退後一步停在無情的身後,無情抬首笑望著青瑤:“他只是太心急了,自從我醒過來,他就很緊張我,不能像從前一樣冷靜。”

    這話原也說得通,不過青瑤並不是那麼好糊弄的人,只是不動聲色罷了,微扯唇角,淡淡的點頭,掉頭望向跪在月地上的冰綃和幾個手下,冷冷的命令。

    “立刻到軍營去領三十軍棍,以後再發生這樣的事情,我就不會如此輕罰。”

    青瑤的話音一落,令人咋舌,三十軍棍還叫輕罰,可見她治軍是如何的嚴謹。

    “是。”冰綃不敢再多說一個字,起身領著手下準備離去,青瑤冷冷的開口:“還有這幾個人,陪著你們主子,每人領三十軍棍,再有下次,一個不留。”

    毫無情面可講,幾個暗衛哪里還敢多說一個字,這元帥是如何的狠厲,他們是早就知道了的。

    “是。”幾個人應聲,飛快的閃身離去。

    月色下,只剩下青瑤和莫愁,還有無情和清風。

    青瑤柔和的望著無情,淡然的出聲:“現在沒事了,你們早點息著吧。”

    “好,你也早點休息。”無情的臉龐柔柔的,瞳孔罩著深深的海一樣深的柔情,這樣子的他,實在和從前太像了,根本讓人分辨不出他是誰?

    不過,青瑤唇角一勾便是笑意,揮手領著莫愁走進竹屋。

    另一邊的無情臉色陡寒,轉動著輪椅回屋,暗夜中,只有輪軸轉動的聲音。

    無情和清風一進房間,寒氣便罩在了整間小屋,他冷森森的瞪向清風:“今晚你差點壞事了,這是你該做的嗎?”

    清風默默無語,是他太心急了,他忘了她是多麼敏捷的一個人,差點露了破綻。

    “我知道了。”

    “以後你盡量少開口說話,她不是一般人,”無情說完,眼瞳升起一抹光華,口氣無比的自豪,似乎青瑤有能力是一件多麼值得驕傲的事,一直立著的清風,眼瞳幽深,冷冷的警告:“別忘了你該做的事。”

    “我知道。”

    無情一下子沉悶下來,不復之前的舒逸……

    因為折騰了半夜,青瑤太累了,一倒頭便沉沉的睡去,第二日起來得也遲,可是營帳那邊卻出了事,安定峰領著幾個得力的手下心急火燎的趕了過來,因為元帥還沒起來,在竹屋外面不停的踱來踱去。

    莫愁不知道出什麼事了,趕緊追問:“安將軍,出什麼事了?”

    安定峰抬首,掃了莫愁一眼,趨步小聲的開口:“不好了,一大早軍營中好幾十個人中毒了,可是看著又不像中毒?不知道是什麼情況。”

    “啊。”

    莫愁驚叫一聲,掉頭便往屋內走去。

    屋子外面的動靜,已驚動了青瑤,她本就是個易醒的人,再加上最近的事,使得她睡眠並不好,也不踏實。

    莫愁一走進來,她便蹙緊眉問:“出什麼事了?”

    “主子,不好了,營中有人中毒了,安將軍過來稟報了。”

    “中毒,那些人隱在密林子里,一般人根本不知道他們在哪個地方,怎麼會中毒呢?”

    青瑤動手穿衣,心里焦急,莫愁趕緊上前一步侍候著她起來。

    “把安將軍叫進來。”

    青瑤穿戴好,吩咐了莫愁把安定峰叫進來,她要問問什麼情況。

    “是。”青瑤出去,安定峰領著人走進來,恭敬的抱拳,沉聲:“主子,不好了,有將士們莫名其妙的中毒了,這可怎麼辦?”

    青瑤眼瞳深幽幽的,臉色罩著冰寒,直直的望著安定峰:“銀軒呢?他怎麼樣,沒有出事吧?”

    “稟主子,銀軒這兩天一直未在營帳之中,末將不知道他去哪了?”

    “啊。”青瑤叫了一聲,卻松了一口氣,她最害怕就是銀軒中了毒什麼的,既然他沒事,那就好,至於他在什麼地方?一定是生氣的躲在什麼地方呢?也不去追問,人已站起了身,身後床榻上的小魚兒也起來了。

    一行人出了竹屋,準備往營帳而去,隔壁的竹門響了一下,清風推著無情走了出來。

    無情看著青瑤一臉的急,奇怪的挑眉:“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一看到無情,青瑤就像看到了希望一樣,飛快的走過去:“無情,營中有弟兄們中毒了,你能幫我去看看嗎?”

    “好。”

    無情義不容辭的點頭,青瑤松了一口氣,走過去,推著他,跟著安定峰的身后一路營帳而去,安定峰掃視了一眼無情公子,美若謫仙,可是給人的感覺有點陰險,怪怪的。

    不過他什麼都沒說,因為元帥似乎和這個人交情很好,聽說昨兒夜里,那冰綃,領人刺殺了無情,被元帥責罰了,他們可不想觸怒她。

    弦月的軍營,降藏在一座茂密的林子里,參天的古木之中,搭建了很多的帳篷,林中積雪難化,皮靴踩在上面,咯吱咯吱的響著,一路往營帳而去。

    安定峰直接把青瑤等帶到其中一個營帳之內,今兒一大早臨時搭建了一座營帳,把中毒的幾十個人和其他的人隔開了。

    青瑤和無情一走進去,便看到一抹高大的背影,正蹲在地上為那些中毒的將士們檢查,墨黑的髮垂瀉下來,認真而仔細,青瑤一怔,張嘴想說些什麼,可是卻什麼都說不了,一時不知道如何開口。

    無情也不等別人招呼,徑自走了過去,拉著一個中毒的士兵檢查了起來。

    銀軒聽到門邊的動靜,抬首望過來,黑瞳幽暗,淡淡的點頭:“你過來了。”

    “嗯。”青瑤點頭,上前一步站在他的身後,望著那些士兵,臉頰通紅,臉上和手臂上不時的遍著紅斑,整個人都有些昏迷,青瑤看著眼前的這些癥狀,不由得挑眉:“這是怎麼回事?”

    銀軒搖頭:“好像中毒了?”

    一直沉默不語的小魚兒走來踱去的觀察著,忽然突發奇想:“娘,不會是瘟疫吧?”

    “瘟疫?”

    青瑤嚇了一跳,連帶的營帳之中的其他人也嚇了一跳,這瘟疫可不是開玩笑的,而且大家伙昨兒個還好好的,怎麼一夜之間便都瘟疫了,難道是水源的原因?

    上次花文博也是這麼干的,青瑤陡的抬首望向安定峰:“這些人早上有沒有吃水?”

    安定峰知道元帥的想法,趕緊搖頭:“主子,這些人早上沒有吃水?應該不是水源的原因。”

    眾人正在研究,忽然有小兵沖了進來稟報:“報,不好了,又有人中毒了,好似很多。”

    營帳之中的人一驚,青瑤立刻命令安定峰:“馬上把這些人轉移過來。”

    “是。”安定峰立刻帶人奔了出去,很快把士兵轉移了過來。

    青瑤和銀軒站起身踱步走到無情的身邊,一起望著他,只見他微蹙了眉,慢慢的開口:“這是一種毒疫。”

    “毒疫,難道會傳染?”

    青瑤嚇了一跳,這十幾萬的兵馬,可不能都傳染上啊。

    銀軒的臉孔更是難看,他對醫術頗精通,雖然沒有懸壺問世,但是很多事都知道。

    要想真正的傳播毒疫,沒辦法一個個下毒,也並不是傳染,而是把一種毒灑在上風口,順風的方向,所有人都會中毒,這是十分辛辣的手段,那下毒的人太狠毒了,分明是想害這十多萬的兵馬,那麼是誰會如此做呢?銀軒的腦海中靈光一閃,眼下除了兩個國家,云蒼國和青羅國,他們一定會想盡了辦法害瑤兒和這十多萬的精兵,這樣才會保證云蒼國和青羅國無事。

    難道無情和清風,其實是云蒼國和青羅國的人?

    不會是文玉和長孫竺這兩個男人吧,銀軒心驚的抬首,那麼他們是如何做到如此天衣無縫的。

    不過眼下還是救人要緊,銀軒周身罩上寒氣,冷沉的命令走進營帳來的安定峰。

    “馬上下令,所有的人都出密林,往上風口而去,這密林中彌漫著毒煙,如果再不撤離只怕會越來越多的人中毒。”

    他的話音一落,立在營帳內的無情和清風飛快的相視了一眼,有些難以置信,這個男人究竟是誰?好厲害的本領啊,連這個都知道,無情立刻符合著他的話。

    “是的,馬上撤出去吧。”

    不過如果細聽,會發現他的聲音有些難以抑制的隱怒。

    安定峰一聽此言,哪里敢多做停留,立刻領命而去,飛快的命令下去,十多萬的兵馬立刻拔營出密林子,站到上風口,避開毒煙,至於中毒的上百個人,也移了出去,只是等到移出去的時候,人已全部死亡了,沒想到毒疫如此厲害。

    幸好轉移得當,不至於全都染上毒疫,可是青瑤的心中仍然難受,這些人若是死在戰場上,至少他們是死得其所的,他們的父母兒女也會受到朝廷很好的對待。

    對於此次大軍統一七國,青瑤下了一定新規矩,凡是在戰爭中陣亡的將士,即得到一面英烈令牌,凡是擁有這令牌的家屬將得到朝廷每年的撫恤銀兩,這樣的方針,一舉得到了三軍的響應,人人義無反顧,大軍才會全無后顧之憂。

    林外,青瑤站在山崖邊,臨風而立,望著遠處的蒼茫。

    冬天快過去了,開春,大軍將向西進軍,進攻云蒼國。

    一抹身影悄聲無息的靠近她,青瑤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因為那熟悉的氣味,充斥在四周。

    銀軒深幽的眼瞳一閃而逝的心疼,其實無情復活後,最難熬的那個人怕就是她吧,現在將士們中毒,她更難過了,她是什麼樣的人,他是最了解的,對於好的人,她是寧願傷自己也不願傷別人的,雖然外表冷漠,世人都以為她是鐵血無情的,只不過真正的她,只有靠得近的人才會了解。

    “瑤兒,別想多了,總之能保住這麼多人已屬不易。”

    “嗯。”青瑤點頭,是啊,能保這麼多人,已屬不易,抬首望向一側的銀軒,這次的事真是謝謝他了,沒想到他對醫術也頗為研究。

    “這次謝謝你了。”

    “說什麼呢?這是我們的軍隊。”銀軒柔和的笑起來,若不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又多了一個無情,他真的想擁她入懷,讓她好好靠著他的胸膛休息一會兒,這一陣子她太累了,清麗的小臉越發的瘦弱了,下巴尖尖的,讓人心疼不已。

    “等安頓好了這些人,我準備陪無情回無情谷。”

    青瑤涼薄的聲音響起,銀軒身子一怔,難以置信的睜大眼,好半天才開口。

    “瑤兒,你不管這些將士們了?”

    青瑤緩緩的笑:“怎麼會呢?我會坐鎮大後方的,前方的事,就交給安將軍吧,經過丹鳳和萬鶴國的戰爭,他是越來越有能力了。”

    “可是你一點不懷疑此次將士們中毒的事嗎?誰會真正想殺這些弦月的十多萬大軍,為什麼自從無情一出現,便連續的發生這些事?”

    銀軒的話音一落,便聽到身後不遠的地方響起幽幽的聲音:“我就知道你們會懷疑我的?”

    竟然是無情,清風推著他走了過來,正好聽到了銀軒的話,他由於太激動了,所以聲音很大,情緒有些不穩,所以便一字不落的落到無情的耳朵里。

    青瑤抬首望了一眼銀軒,他的雙眸閃過很深的期盼,希望她相信他,無情不是以前的那個無情,他是另外一個人?

    青瑤唇角一抿,掉頭不看銀軒,徑直望向無情,只見他低垂的臉上是深深的傷心,白髮銀亮,潔凈得一塵不染,青瑤走了過去,緩緩的開口:“無情,沒事了,明天我們回無情谷吧。”

    身後的銀軒,眼瞳中滿是傷痛,那樣深那樣的徹骨……

    青瑤推著無情離去,雖然沒有回頭,但是卻在心中對銀軒說了好幾聲的對不起,她只有這樣做,才能真正的揭穿這個人的面貌,看看他究竟是誰?

    就在先前將士們從密林退出來的時候,她推著無情出來,看到無情從一株雙葉香蓮上輾過,面不改色,毫不自知。

    由此露出破綻。

    他根本不是無情。

    真正的無情,視藥草如命,他曾說過,每一種藥草也是一種生命,它們生來的使命就是救病醫人,所以一定要善加利用,它才會死得其所。

    那雙葉香蓮仍是草藥,還是難得一見的珍貴草藥,而無情竟然毫不自知,他根本就不懂草藥,可是卻如何知道這毒疫的,說明他正是下毒之人,他為什麼下毒,說明他其實就是云蒼國萬鶴國的人,是誰呢?

    楚淺翼還是長孫竺,青瑤心中有底,回無情谷,只不過是她的緩兵之計,只是苦了銀軒,讓他一再的心痛。

    青瑤把無情送回竹屋,回自己的竹屋里,莫愁和小魚兒連連的驚呼:“娘,你真的回無情谷嗎?那接下來的大軍怎麼辦?”

    “我已經吩咐了安定峰,積雪融化之後,大家正式進軍云蒼國,沒有我,弦月一樣可以攻打云蒼。”

    這一次她的聲音很大,她知道隔壁屋子里的人一定在偷聽,既然偷聽,何不讓他們正大光明的聽,而且讓他們明白,云蒼國是一定會打的,他們既然敢來惹她,她是斷然不會放過云蒼國的。

    隔壁的房間里。

    無情和清風面面相覷,兩個人眼瞳閃光清光。

    “看來要盡快除掉她,趕回云蒼去,難道你真的準備陪她一起回無情谷?”

    清風冷冷的責問,無情的眼瞳閃過痛苦,臉色難堪至極,傷害她是一件多麼痛苦的事,可是如果有她,云蒼國必滅,她亡了,好歹可以多撐一會兒,她就好似一柄利器,先毀了利器,再想辦法對付這些人,要容易得多。

    無情抬眸望向清風:“難道你一點也不心痛。”

    他知道他的心意,清風抬起幽然的眼神,一閃而逝的沉痛:“現在已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除非你真的想以一個國家換一個女人。”

    他是做不到的,他從小的使命便是國大於任何一切。

    “我知道。”無情垂下頭,雙手緊握在拳,痛苦的把臉埋在手心里,為什麼會陷入這樣的局面,若她只是一個平常人該多好,可是如果是平常人,他們這些天之嬌子還會如此的深愛著她嗎?

    第二日,青瑤命令了下去,接下來攻打云蒼國的事全權由大將軍安定峰指揮,自己坐陣大後方,和無情回無情谷。

    小魚兒和莫愁雖然不甘願,卻只能默默無語的跟著娘親。因為娘親的決定不是任何人改變得了的。

    安定峰領著幾個副將和參將一直把青瑤等人送上馬車,冰綃因為受了軍棍,傷還未好,並不能隨同她們前往無情谷,安定峰另外派了幾十個精兵送她們回無情谷……

    馬車一路狂奔,直往無情谷的方向而行……

    馬車內,氣氛很沉悶,寬大的空間里端坐著幾個人都沉默無語,誰也沒有說話。

    小魚兒一向喜歡熱鬧。抬首望望這個望望那個,嘟起了一雙嘴巴,無力的聳拉著腦袋。

    忽然馬車外響起一聲輕嘯,殺氣遍布,莫愁大驚失色,飛快的掀簾,只見官道之上,一字兒的排開幾十個身著勁裝的黑人,那大樹上還有很多,足有百十號人,擋住了馬車的去路,這些人一看便是來者不善,殺機濃厚。

    莫愁大驚失色,掉頭望向主子。

    “不好,有刺客。”

    青瑤未動,抬首笑望著對面的無情和清風,緩緩的一字一頓的開口。

    “還有必要偽裝下去嗎?”

    無情驚愕,眼瞳罩上暗沉,沒想到她竟然知道了,還以為自己隱藏得多好呢,原來早被人家識破了,之所以願意陪他回無情谷,也是因為想讓他露出破綻嗎?可是這代價似乎太大了,她有信心從他的手中全身而退嗎?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無情不否認,淡淡的開口,他以為自己一直很像,沒想到還是露出了破綻。

    青瑤笑得雲淡風輕,輕盈的開口;“無情愛藥草如命,而你卻能面不改色的從藥草上踐踏而過,這前後根本是兩個人的行為。”

    她的話音一落,聲音陡的拔高,好似是升騰而起的海嘯:“你是誰?文玉,還是長孫竺?”

    無情和清風相覷一看,同時苦笑起來,看來她對他們兩個人真的深惡痛絕,一開口便猜出他們兩個人的身份,無情正想出聲,青瑤一舉手阻止他開口,唇角勾出冷然的邪笑。

    “我來猜猜,你是文玉,你是長孫竺吧。”

    她一手指著無情,一手指著清風,沉沉的出聲。

    眼瞳掀起毀天滅地的怒海,沒想到無情人已死,他們竟然還拿他出來說事,她絕對不會饒過他們的。

    馬車上,莫愁和小魚兒身子一縮,靠到青瑤的身後,而小魚兒的手已悄悄的摸上了火藥槍,沒想到這兩個男人根本不是無情公子和清風,而是另外兩個人假扮的。

    “你永遠是那麼聰明。”

    無情輕輕的嘆息,其實他正是文玉,眼瞳布滿傷痛,他不願意傷害她一絲一毫。

    可是現在的她太厲害了,如果不除她,云蒼國和青羅國必然不保,除掉了她,還能有一線生機,所以即便他們兩個人很愛她,但是卻無法拿她和一個國家相比較,他們做不到眼睜睜的看著國家滅亡,這是身為皇室的子女的重責大任。

    “我只是好奇,為什麼你和無情如此之像,還有那些我們之間的細節都知道,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是的,她很好奇,為什麼文玉對無情的一切事情如此熟悉,這又是如何辦到的,即便他們抓了清風和明月,也不可能脅迫他們交出所有的事情,當日清風在無情的面前立下了重誓,從此後再也不做傷害她的事了,他是斷然不會告訴他們這些事的,那他們又是如何做到的。

無情抬首望向身後的清風,也就是長孫竺,然後一字一頓的開口。

    “長孫竺認識一個世外高僧,他深黯易容之術,但是不是尋常的易容術,而是一種殘酷的秘術,找出幾十個和無情相似的面孔,取其臉上的皮膚,來制作人皮面具,經過了長達兩年,幾十次的試驗,終於制出一張完美無暇的人皮面具來,這人皮面具用銀針縫合上去,只要休養幾個月,就全然的融合在自己的臉上了。”

    青瑤驚駭的睜大眼,世上竟有如此血腥毒辣的秘術,那個高僧終不會有好下場的,惡人終會有惡報的。

    莫愁和小魚兒是直接吐了出來,想到面前的這個人,臉上的面具是取自於另一個活生生的人體上,怎麼也讓人無法平靜,那個被害的人該有多痛苦呢?

    “那麼為什麼對我和無情的事,如此深黯呢?”

    “是移魂大法,只要運用了移魂大法,清風的腦子中的所有記憶都將注入到我的腦海中,那麼你和無情的事我還不知道嗎?”

    無情的話落,青瑤指著一邊的清風,也就是長孫竺。

    “他不會臉上也有人皮面具吧?”

    青瑤一言落,無情搖了搖頭:“他只是尋常的易容,只是你們把注意力都放在我的身上,所以才會忽略了他。”

    馬車里正說著話兒,外面已打了起來,兵器相撞,尖銳而刺耳,莫愁和小魚兒警戒的盯著對面的兩個男子,他們的功夫一定極厲害,她們三個根本不是人家的對手,所以火藥槍一定要一擊即中……

    “所以現在你是想殺了我嗎?”

    青瑤冷厲的聲音一落,對面的清風,也就是長孫竺五指成鉤,直接的抓了過來,莫愁長劍一抽生生的隔了開來,馬車內空間太小,局限性大,根本施展不開。

    長孫竺和文玉氣體一運,強勁的罡氣爆開,車廂四裂,兩個人影好似兩條蛟龍騰飛出去,青瑤和莫愁等三人也緊隨其後飛身而讓,小魚兒還太小,受不了強勁的罡氣,身子一彈,飛上半空,那長孫竺身形一沉,長劍一舞,直接刺了過去,青瑤大駭,飛身迎了上去,凰尾琴一擊,氣體隔開他的劍氣,一伸手抱住了小魚兒,小魚兒落到了她的懷中,但是長孫竺並未罷手,緊隨著第二劍刺了過來,青瑤身形一讓,一劍雖未中要害,卻仍是從肩胛之處穿了過去,疼得她緊蹙眉,落地倒退兩步站定。

    小魚兒一怒,火藥槍一瞄,對準了長孫竺,一槍擊去,不想卻未打中長孫竺,卻打在飛身迎來的無情的手臂上,他手中的天蠶絲陡的垂落下來,疼痛瞬間籠罩著他,身形一顫,落地……

    這時候,從密林的外圍飛身竄起一群人,為首的男子,狂情奔放,長袍飛舞,整個人好似天外神來之筆。

    小魚兒一看到眼前的男子,早忘了顧忌他的身份而大叫起來。

    “父皇,救我們。”

    銀軒未言語,身如長虹,更似水中蛟龍,一看青瑤受傷,心頭怒起,一掌拍來直攻向無情,都是這個混蛋搞出來的,今日他若不殺他,不足以泄恨……

    小魚兒的叫聲,使得場上的很多人大驚,所有人都知道,小魚兒的身份,仍是弦月的公主,那麼她叫父皇,這個銀軒原來是弦帝,長孫竺眼瞳幽深,原來弦帝一直隱身在皇后身邊,難怪大軍揮師直下,勢如破竹。

    今日他們哪里還得了手。

    銀軒也懶得理會別人的想法,身子一躍,大掌帶著強大的勁風,直拍向文玉,文玉一個翻滾,忍住痛避讓開來,長孫竺劍攻了上來,他若不出手只怕文玉不是他的對手,誰會想到那小孩子竟然還冒出這麼一個玩意兒。

    銀軒帶來的手下,和先前安定峰派出來保護青瑤的人合為一股,很快便殺得長孫竺和文玉的手下傷的傷死的死。

    濃烈的腥氣彌漫在半空。

    小魚兒看著長孫竺和父皇打在一起,再次發怒,冷冷的開口:“父皇讓開。”

    銀軒飛快的拭身,小魚兒的火藥槍一響,長孫竺哪里敢應,飛身避開,而銀軒身形一移,快如閃電的擊向那已中一槍的文玉,一掌拍了下去,正中他的胸口,十足的的力道,眨眼貫穿了他的身子,好似一個破布娃娃似的飛了出去,口吐鮮血,直直的墜落下來,跌倒地上,睜著一雙美麗的眼瞳望著青瑤,眸中是一抹留戀,不舍,腦海中浮起從前,如果當日他真心待她,是不是可以感動她,和她隱於市井之中,可是這一切已很遙遠了。

    “對不起……”

    他說完,便閉上了眼睛,唇角卻是一抹欣慰,塵世中的一切塵煙終於和他無關了,而且她還活著,知道她活著真好,至少自己不會是最痛的那一個。

    長孫竺呆愣愣的看著眼前的一切,沒想到文玉竟然被殺了……

    他帶來的手下,剩下的一部分,飛快的退到他的身後,十幾個人警戒的盯著這邊,沉聲的開口:“太子,回去吧。”

    “想走,想都別想。”

    銀軒冷沉的命令,狂傲凌寒,既然敢把腦筋動到他們頭上,就別想全身而退,他是不會放過他的……

    對于眼前的情況,長孫竺知道自己和文玉的計劃失敗了,其實歸根結底,也是因為文玉對青瑤癡心太重,忍不了下手,其實他最初的想法是想把她帶回云蒼國去,請那個高僧給她洗腦,只想單純的留在他身邊,只是沒想到這女人太聰明,識破了他的詭計,還害得文玉喪命。

    “如果我死了,無情谷的清風和明月就得陪葬。”

    他冷幽幽的聲音響起,青瑤捂住肩,血順著手指流出來,莫愁扶著她,只見她陰暗著臉,緩緩的開口:“今日放你一馬,希望你立刻放清風和明月回來,否則?”

    “如果你不停止攻打青羅國,我會殺了他們。”

    長孫竺見青瑤有所顧忌,當下冷魅的開口,青瑤唇角一挽,譏諷的開口。

    “你以為他們有這個分量,在我們弦月攻破云蒼國,清風和明月還沒有回到無情谷,那麼我可以這麼說,青羅國的皇室將無一生還,屠宮。”

    她冷森森的開口,邪狂得好似暗夜中的一抹修羅,嗜血得令人膽顫,這世上沒有任何事威脅得了她。

    “你?”

    “我會用青羅國的皇室為他們陪葬,他們也是死得其所了。”

    青瑤冷冷的開口,最後沉聲建議:“如果你不想皇室死得難堪,可以降順,從此世上沒有青羅國,皇室將不復存在,你們可以掛有王爺的名義,一生享用不盡的富貴,而且不會傷及到青羅國的任何百姓。”

    長孫竺聽著青瑤的話,身子忍不住倒退了兩步,立定,難道青羅國的要不戰而降,只怕父皇不會同意的,轉身大踏步翻身上馬,他的手下也飛快的尾隨而去。

    銀軒冷睇著那遠去的身影,回身心疼的開口:“我們回營帳吧。”

    “不,送我回無情谷。”

    青瑤疲倦的開口,這一陣她太累了,真的好想休息,如果可以,她真是不想再出無情谷了,一切似乎都塵埃落定了,至于云倉國和青羅國,就交給安定峰去指揮吧。

    “可是你的傷。”銀軒大手一伸扶住了青瑤,眸瞳中無盡的憂心,心疼不已,今兒早上他接到手下的送來的信,才知道原來她已開始懷疑無情的,之所以答應和他們回無情谷,就是迫他們出手,因為如果一直待在營帳那邊,他們是不會輕易出手的,這樣只是把隱患一直隱藏著罷了。

    “沒事,走吧,到臨近的小鎮子,找個大夫看一下,並不是要害,不會有事的。”

    連日的勞累,再加上受了劍傷,青瑤的臉色很蒼白,銀軒心疼的一把抱起她,飛快的躍身上馬,而青瑤沒有忘記吩咐幾個手下:“把他葬了吧。”

    即便文玉可恨,但是看著他頂著無情的容顏,曝屍荒野,她還是難受,所以命令手下葬了他……

    銀軒抱著青瑤安置在自己的懷中,這是他們兩年多來第一次如此親密的接觸,還是因為青瑤受傷了,她臉色蒼白,髮絲凌亂,輕輕的靠在銀軒胸前,安靜得就像一株浮草,原來再強的人,也是需要人來陪的……

    莫愁帶著小魚兒,而那些手下,尾隨其後,一路狂奔。

    誰也沒想到,銀軒竟然是當今皇上,誰還敢有半點大意。

    一行人到了臨近的小鎮子,給青瑤請了大夫,劍傷未及要害,果然沒什麼大事,大夫開了藥方,包扎了傷口,安心的睡一覺,精神便好多了。

    身體上的傷遠沒有心里的傷來得累……

    十五天後,一行人回到無情谷,谷中,桃花依舊燦爛,陽光明媚,天那麼藍,雲那麼白,新墳成舊墳。

    往日熱鬧的無情谷,現在沉寂冷清,只有幾個灑掃的下人,一看到青瑤和莫愁還有小魚兒回來,很是高興。

    “沐姑娘,你可回來了,清風和明月?”

    幾個人便落下淚來,本來公子不在了,沒想到清風和明月竟然又被帶走了,現在的無情谷一點人氣都沒有了,沒想到姑娘回來了。

    “他們不會有事的。”

    青瑤點頭,連日趕路,已是極累的了,揮了揮手,柔聲的開口:“你們都下去吧。”

    “是,姑娘想要什麼,盡管和我們說。”

    幾個人退下去,青瑤望著銀軒,微微笑著,柔和的開口:“皇上回宮去吧,我在這里不會有事的。”

    這一次銀軒沒有拒絕,點了頭,望向一側的莫愁,細心的叮嚀:“好好照顧你們主子。”

    “是,皇上。”莫愁領了命,是的,她會一直陪著主子的,她不出谷,她也不會出谷一步的。

    銀軒望了一眼小魚兒,伸出手臂抱了她一下,柔聲的開口:“我的女兒,父皇要走了。”

    “父皇,我會想你的,你有時間來看我。”

    銀軒未出聲,青瑤知道,七國統一之後,有很多事情要忙,他只怕沒有時間再出宮來了,也不多說一句話,望著他坦然而去的高大的背影,融合在陽光中,她的眼瞳升騰起了霧氣,心微微有些疼,為他,也為自己。

    誰知那高大的身影忽然停住了,陡的轉過身,一臉陽光明媚的笑意。

    “青瑤,我會回來的,等到七國統一了,我會降旨把皇位傳給南安王,到無情谷里陪你和小魚兒,那時候,我們再也不分開了。”

    一言落,身子一縱,飛快的閃身離去。

    青瑤的一滴淚落下來,喉頭有些緊,忍不住想叫他,他是瘋了嗎?好不容易統一七國,怎麼能說不要就不要呢?她這麼努力都是為了他,南安王雖然忠心耿耿,可是只能做一個臣,不能做一個君啊,現在七國一統,更多的難事等著他呢?

    “娘,父皇不會真的吧?”

    小魚兒似乎也被驚到了,父皇是真的很愛娘親呢,這些日子的相伴,她也看出來了,娘也是喜歡父皇的吧,只是因為心頭的一個結,所以才會住在無情谷中,因為無情一直對她有情,所以她不忍棄他一個人孤寂的留在谷中吧,可是真正的她是喜歡父皇的吧。

    “主子,這可怎麼辦?皇上不會真的那麼做吧。”

    莫愁也蹙了眉,不贊同的望著桃林上空,輕風吹過,桃花落滿地,好美的盛景,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沒事,眼下還沒有攻下云蒼國和青羅國,他不會隨便那麼做的。”

    青瑤肯定的點頭,至于七國統一後,說不定他便忘了今時今地說的話了,又或者到時候,她會想到什麼辦法,讓他不離宮。

    三個人掉頭收回目光走上石階,進自己以前住的地方。

    無情谷,真的很冷清,以前的熱鬧不復存在,雖然沒了公子,但是如果清風和明月在的話,一樣還有些人氣,可恨的是長孫竺竟然把他們兩個給抓走了。

    房間里,小魚兒不免擔憂的開口:“娘,若是那個賤男人,真的殺了清風和明月怎麼辦?”

    “不會的,他沒那麼笨。”青瑤淡淡的說,掉頭坐到一邊的軟榻上,現在她在想別的事,“莫愁,立刻去通知鳳宸宮的林思淼來見我。”

    “是。”

    莫愁點頭,出去發了信號,又走進了房間,不過很奇怪,不知道這種時候,主子要見林思淼干什麼?

    “主子,讓他過來干什麼?”

    “七國即將統一,這時候是最亂的時候,我們鳳宸宮既可以賺錢,又可以做為正義之師,只要是十惡不赦的人,弦月的蛆蟲,這任務不但要接,而且還要完成得很漂亮,這樣不是就幫助到皇上了嗎?我們鳳宸宮也掛了正義之名。”

    “嗯,這主意不錯。”莫愁點頭,小魚兒更是眉開眼笑:“嗯,這主意不錯。”

    傍晚的時候,林思淼領著鳳宸宮的幾個得力的手下過來,青瑤在花廳和他們開了一個小小的聚議,安排了接下來的計劃,還有要做的事,以後鳳宸國分為情報組織,殺手組織,武裝組織,不管哪一樣都以利潤為前瞻,但是殺手組織,接任務前,一定要反復的查探,被殺的人務必是十惡不赦的人,千萬不要誤殺了別人。

    對於這一點,青瑤反復的申明了的,林思淼也牢牢記住了這鐵律,銀子可以大把的賺,但是不可誤傷人命……

    青瑤領著小魚兒和莫愁在谷中安心住了下來,什麼都不去想,心頭反而一片坦然。

    谷外不時有消息傳進來,十多萬的大軍齊齊的奔赴云蒼國和丹鳳國的邊境,他們準備從丹鳳國的外圍攻過去,繞過青羅國,先拿下云蒼國再說,因為相對於青羅國,云蒼國要薄弱一些,只是大家沒想到。

    青羅國竟然出了大量的兵力幫助云蒼國,這樣一來,邊境竟然久久攻不下來……

    雖然有先進的武器,但是云蒼國的邊境有一條河,阻隔住眾人的去路,若是有船下水,對面的人便射箭過來,阻止船行進,安定峰調用了弦月北部,當初培養的一千水上精兵,那些人穿過河面,可是卻靠不了城門,便被人射殺,目前已死了好幾十個人了,大軍停住了,兩相僵持著。

    這一仗,整整持續了兩個多月,毫無進展,安定峰派了手下的副將送了信進來,希望元帥能盡快回軍營。

    青瑤讓副將先回去,自己既沒說去,也沒說不去。

    本來日子過得很愜意的,她是根本不想理這些煩心事,但是想到皇上救了她好幾次,而她是一心想助他平七國的,這不去,云蒼國就拿不下來,若是去了,只怕又要勞累很久了。

    “娘,你要不要去呢?”


作者: nikonnika    時間: 2012-5-19 05:18 PM

本帖最後由 nikonnika 於 2012-5-21 04:05 PM 編輯

鳳臨天下 第一百三十五章 京城風雲

    最後青瑤決定再幫助安定峰一次,使他攻破云蒼國這一道防線,本來準備發信號過去,可是卻也知道,自己的出現才能真正鼓舞士氣。

    “我們走吧。”青瑤領著莫愁和小魚兒乘馬車北上,還帶了無情谷里的兩個下人,無情谷中,即便只是下人,也都是厲害的家伙。

    一行人喬裝改扮,低調而行,飛快的趕往丹鳳國緊臨云蒼國的邊境月城。

    十五天後,幾個人總算趕到了月城。

    大軍並未住在月城,而是在城門之外搭建了營帳。

    其實在天然的地方搭建營帳,更能保護好自己。

    安定峰一看到元帥回來了,傳令下去,三軍的士氣大受鼓舞,眾人好像看到了希望一樣,只要元帥出主意,一定可以過河攻破對面的山海關。

    “末將等見過元帥。”

    安定峰領著張沼澤等得力的手下,恭敬的見過青瑤,青瑤高座在主位之上,淡然的點了點頭。
    主營帳內,一片沉寂,兩邊分別坐滿了人,每個人的眼瞳中都閃爍著神采奕奕的光芒,緊盯著上首的主子。

    “都坐下來吧。”

    “謝元帥。”安定峰越發恭敬的開口,如果說先前他認為自己可以獨當一面的話,現在卻沒有那份驕揚的心了,他只適合領兵打仗,而不適合出謀劃策。

    “安將軍已經把這里的事情陸續傳給我了,對於這些事,我也大致了解了,沒想到這一戰,竟然持續了兩個多月,還沒有攻破山海關,這消耗可是極大的。”

    青瑤淡淡的話雖然沒有什麼意思,但下首的一干兵將卻已感到了壓力,誰也不敢多說一句話。

    青瑤挨個的掃視過去,唇角一勾,涼然的開口:“安將軍,立刻吩咐三軍,第一,搭大翼的風箏,備用,第二,準備大船,越多越好,第三扎各種稻草人。”

    青瑤的話音一落,下首的眾將齊齊的望著她,不知道元帥這麼做是什麼意思?

    青瑤掃了一眼,慢條斯理的說話:“從營中抽調一部分精兵,乘大翼的風箏飛到山海關的上空,扔下霧雷,那山海關必然霧氣騰騰,這時候,大船上堆滿了稻草人,敵軍哪里看得清這是稻草人,只當是我軍進犯,必然下了力氣射箭,而我們既得了箭,又可以大軍進攻,這稻草人在前面開道,後面跟著的便是大軍,那乘大翼的人等到你們上岸,立刻扔下手雷,炸毀城門,這樣不就攻破了山海關嗎?”

    主營帳,陷入沉寂,好久安定峰才回過神來,那些副將參將也回過神來,立刻唏噓不已,有人竟然鼓起掌來:“太好了,這連環計使得真好啊。”

    “是啊,到底是元帥啊。”

    青瑤一路趕過來,已是極累的了,揮了揮手:“你們都下去,各營準備吧,我累了先休息會兒。”

    “是,元帥。”

    安定峰恭敬的領著人退出去,等到他們一走,冰綃從外面走了進來,恭敬的施禮:“見過元帥。”

    青瑤點了一下頭,正想問她,皇上是否來過軍營。

    “冰綃,你們主子最近沒出宮吧?”

    青瑤問,冰綃恭敬的搖頭:“稟元帥,最近主子沒有出宮,有發消息過來,讓我隨時把大軍的動向回稟給他。”

    “嗯,那就好,我進這里的事不要報給他,以免他再私自出宮。”

    青瑤冷沉的命令下去,冰綃一怔,為難的開口:“這?”

    其實她沒有說,主子是下了命令的,一有娘娘的消息,就立刻稟報給他,現在她隱而不報,不是不忠嗎?青瑤見她神色閃爍不定,陰森森的眸光射過去,冷冷的開口。

    “冰綃,你現在不是暗衛,暗衛忠於主子,是為忠,可你現在是一名軍人,軍人要服從兵令,眼下誰才是你真正的主子,你應該搞清楚。”

    “是,元帥,屬下知道了。”

    冰綃恭敬的領命,不敢多說什麼,既然元帥如此做,自然有她的目的,她是不會害皇上的,相反的皇上若是一直出宮,才是真正的有危險呢。

    “嗯,下去吧,我累了,休息一會兒。”

    “是。”冰綃退了出去,主營帳內,莫愁侍候著青瑤休息,小魚兒是早累得睡了。

    三日後,該準備的東西一應準備了,上百個的大翼的風箏,還準備了從月城臨近的河岸調來了很多的大船,船上擺放著成群的稻草人,別說大霧了,就是白日,遠遠的望去,也以為船頭站著無數人呢,分辨不出那是稻草人,何況在霧氣之中。

    安定峰把進展稟報給了青瑤,青瑤又拿出一張圖紙,讓他立刻命人搭了來,因為附近沒有高山,所以只能搭四四方方的雲梯,從雲梯之上飄飛出去,如果單純順著風向飄出去,只怕到達不了城墻之上,發揮不了想要的結果,那麼這麼多的兵力都白廢了。

    人多好辦事,用翠竹搭建的四方形的雲梯,牢牢的豎立在營帳之外。

    很多將士跑過來看熱鬧,大家都小聲的議論,元帥的腦子不知道是很麼做的,竟有這些稀奇古怪的點子。

    是他們這些人想都沒想過,更沒有看過的,可見她是多麼的聰慧。

    傍晚,東風起,真是天助我也。

    青瑤一聲令下,先命令小股的精兵乘大翼的風箏進城,扎著稻草人的大船前行,後面跟著大軍的船隻,一起浩浩蕩蕩的往對面的山海關而去。

    青瑤並沒有隨行,如果攻下山海關,她便回無情谷,這里依舊交給安定峰。

    如果她的猜測沒有錯,只要攻下山海關,青羅國的人便會驚,如果安定峰他們打下了云蒼國,那麼青羅國必降……

    大翼風箏乘風向飄進了山海關的上空,霧雷扔了下來,整個山海關內彌漫著一股濃煙,霧氣繚繞中,大家有些莫名其妙,怎麼好生生的冒出這麼大的煙霧來,要說是夜晚起霧也不像啊,而且山海關這麼多年也沒遇到過這麼大的霧,一定大有名堂。

    眾人正疑惑間。

    有探子報:“不好了,弦月的人乘大船過來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大驚,主將立刻命令弓箭手密準備射擊。

    只見霧氣中,也看不真切大船上的人,隱約可見人頭攢同,山海關守城的大將,沉著的命令下去,箭不準停,先不以為意,大家伙拼足了命的射,可是慢慢的發現了端倪,為什麼射了這麼多的箭,敵手沒有一點動靜,而且大船依舊前進,等到大家疑惑起來。

    夜空下陡的一聲巨響,嘭的炸開了城門,船靠岸,弦月的兵馬如狼似虎的上岸,直撲進山海關。

    安定峰沉著的指揮戰斗,和山海關內的將士血戰了一天一夜,終於占領了山海關。

    云蒼國的第一道防線攻破了,云蒼國的人慌了,青羅國也驚了。

    青瑤接到消息的時候,人已在馬車上了,臉上笑意盈盈的看著手中的信,接下來便不是什麼難事了,云蒼國的人心已渙散了,這對於安定峰的大軍無疑是有優勢的,云蒼國很快便會破了。

    馬車內,小魚兒看娘親一臉的高興,早搶了信過來看,臉色也十分高興。

    “娘,天下一統,很快就要完成了。”

    “嗯。”青瑤點頭,想起了什麼似的望著小魚兒:“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統一七國,我們小魚兒的功勞不可淹沒,應該讓你父皇給你封個福星公主的稱號?”

    青瑤話音落,一旁的莫愁和冰綃贊同的點頭,是啊,這天下能如此迅速的打下來,公主的功勞不可沒啊,別說一個封號,她隨便想要什麼,皇上也一定會賞給她的。

    “我才不要呢,娘不進宮,我也不會回去的。”

    小魚兒的話一完,莫愁和冰綃齊刷刷的望向對面的青瑤,如果她能回宮去,皇上一定會高興死的,只是她會回去嗎?

    青瑤掀簾往外看,風從林中穿過,翠綠的枝葉簌簌生響,青郁郁的美麗。

    路邊山花爛漫,可是她的心該何去何從呢?心頭浮起無限惆悵,不由想起宮中的事來,宮中,還有一個西門新月,她說皇上寵幸了她,她不知道那個人究竟是南安王還是皇帝,不過初步估計,應該是南安王沒錯,所以南安王才會要娶她為妃吧。

    只是她真的要回去嗎?從此待在后宮之中……

    涼風習習的拂過她的臉頰,她慧捷的面容上一片清雅,馬車內,莫愁和冰綃誰也不敢說話,這種事只能主子自己拿主意了,就連小魚兒也不敢做她的主。

    “先回無情谷吧,七國還沒統一呢,而且清風和明月不知道怎麼樣了?”

    青瑤淡淡的嘆息,放下薄紗簾子,挨在身後靠枕上,微微瞼目,不想再提這樣的話題。

    馬車一路疾奔回無情谷了。

    這來來去去的,時間過得飛快,一眨眼又是初夏了,天氣炎熱,青瑤和小魚兒正好待在谷中,既舒逸又然。

    安定峰的消息不時傳進來,從山海關一路揮師直下,往云蒼國的京都逼近,很多城池是不戰而降,大概是知道大勢所至,已沒有退路可走了,不降只不過是掙扎一下,死得更慘,不如降了,朝廷已經控制不住這些兵馬了。

    又經歷了兩個多月,歷時近五個月,云蒼國被滅。

    皇室人員被屠,無一生還,那安定峰的鐵血嗜殺手段可比青瑤辛辣得多,而且青瑤也不想多說什麼,一人一個作戰風格,既然她放手,就該安心讓人家去做,而且安定峰的忠心可嘉。

    青瑤算算時間,清風和明月也該回來了,果然,幾日後的傍晚,兩個人回來了。

    一進谷便先見了青瑤和小魚兒,兩個人撲通一聲跪下來,恭敬的開口:“謝謝。”

    “你們這是干什麼?都起來吧。”青瑤挑眉,要說謝,該她說謝,是她連累了他們,若那個男人不是因為她,根本不可能動到他們頭上來,現在他們這一跪,倒讓她有些不安了。

    清風和明月起身,一旁的小魚兒早笑著沖了過去,拉著明月,得意的笑:“怎麼樣?沒被毒打吧。”

    說著手腳並用,拉明月的手上的衣袖,想查查看有沒有傷痕,那明月一看到她的樣子,便有點毛骨悚然,抗拒的開口:“小姑奶奶,我啥事都沒有。”

    他的話音一落,倒叫青瑤全然放心,那份懷疑他們是別人假冒的心情蕩然無存,人的外貌可以冒充,人的說話可以模仿,但一個人的心態沒辦法模仿,明月一直以來對小魚兒都有點膽顫。

    “他沒有為難你們吧?”

    青瑤淡然的抬首掃了清風和明月一眼,兩個伙看上去是什麼事都沒有的,只是長孫竺為什麼會沒有傷害他們呢?

    “沒有,只是把我們兩個囚在密室之中,一日三餐照給,就是不放出來,十幾天前,那個男人終於放了我們,先前我們不知道他的身份,那天他不但放了我們,還讓我們給你帶話,青羅國歸順弦月,從此後國將不國,皇室的人自願成為無權無勢的番王。”

    青瑤抿唇,臉上神色淡漠,沒想到那長孫竺倒是個為國為民的人,也許打,青羅國還能支撐一段時間,只是傷亡會很大,憑長孫竺的能力,他們要想拿下青羅國,也非容易的事……

    長孫竺這麼做,也許是憐憫皇室中的人,還有天下的百姓,還有那些將士。

    “長孫竺還說了什麼?”

    青瑤淡淡的開口,也許曾經的那個人很卑鄙,但面對他的如此心胸,她倒有些敬佩。

    “他說,他將踏入佛門,與紅塵絕緣,從此後世上再無青羅國的太子長孫竺。”

    清風的話落,青瑤一怔,沒想到最後長孫竺竟然墜入空門了,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前塵往事如云煙,真是一場夢啊,淡淡的開口:“你們累了吧,先回去休息吧。”

    “嗯,那我們先回去了。”

    清風和明月退了下去,房間內,小魚兒不時的發出歡呼聲:“沒想到那青羅國降順了,那我們不是統一了七國,這真是太好了,最解恨的是那個長孫竺,竟然當和尚了,這男人還有點自知之明。”

    小魚兒的性格一向愛恨憎明,因為上次長孫竺對付了她們,她一直懷恨在心,所以此刻聽到長孫竺去當了和尚,早高興壞了,拍著手在房間里跳來跳去的,輕咬無奈的望著她,好半天沒出聲。

    云蒼國被滅,青羅國降順,那凰轅國也正式對天下宣布歸順弦月,到此天下統一。

    七國歸一,弦月獨大……

    天下終於安定了,雖然這安定中隱藏著很多不安的因子,打江山容易,守江山卻很難啊,小魚兒希望娘親回京去,幫助父皇,明著是皇后,暗下里還有鳳宸宮,這樣要容易得多。

    “娘,我們回京去吧,若是父皇真的下旨,把皇位傳給皇叔怎麼辦?”

    小魚兒小小的粉仧嫩得像花瓣一樣的臉蛋上布滿了憂慮,青瑤抬首掃了過去,不但是小魚兒,還有莫愁和冰綃都是一臉的擔憂,這時候,清風和明月走了進來,方才他們在外面已聽到了小魚兒的話,心里頗贊同這個觀點,而且他們知道沐姑娘為什麼不走,清風便想起了公子的留下的一封信,他們都忘了。

    飛快的取了信過來,恭敬的開口。

    “沐姑娘,這是我們整理公子遺物時,發現他留下來的信,一直想給你,可是總忘了,現在你看看吧。”

    清風不知道信上寫的是什麼,因為公子是留給她的,所以他們誰也沒看。

    青瑤一怔,沒想到無情竟然留了信給她,詫異的伸手接了過去,白色的封面上已沾滿了灰塵,紙質微微有些發黃,可看出是放了很長時間的。

    打開信,慢慢的轉身走到一邊坐下來,房間內的人都退了下去。

    寂靜無聲中,青瑤的眼瞳慢慢的暈染上了霧氣。

    原來無情在很早以前便知道自己的出路,所以怕她心中有負擔,所以給她留下了這麼一封信,他在信中說。

    “青瑤我從小最渴望親情,希望有一個人能真心待我,可是從來就沒有這麼一個人,自從遇到了你,你就好像溫暖著我的陽光,我對你的心從來沒有一點自私的,也沒有想過霸占著你,青瑤,我是一個傷痕累累的人,已付不起所謂的愛了,你給我的那些關心,我可以自動理解為親人的愛嗎?現在請允許我叫你一聲妹妹,這樣我今生無憾了,來生,我一定會等到你,那時候,我會給你一份全新的愛,還有如果遇到一個愛你的人,請真心接納他,好嗎?因為我希望你幸福,這樣我就可以等到你的下輩子了。”

    青瑤看到這里,眼瞳熱熱的,無情。原來你早就想到了,想到了我的心結,想到了我可能會自責,所以你先留了這麼一封信嗎?謝謝你,無情,我們就許一個下輩子吧,今生我有我該償還的情債。

    淚眼朦朧中,接著往下看,之間後面寫著。

    “一定要幸福,用力的幸福,我不會投胎,我會在奈何橋頭守著你,如果你流淚了,我會難過的,你幸福了,我會開心的。”

    最後面的署名是無情,青瑤捧著信,久久沒有開口,用力的吸氣,她,青瑤何德何能,此生擁有了兩個男人的愛,原來冥冥中,所有的事皆是緣份,她在前世失卻了一份愛,老天並沒有虧待她,而是彌補了兩個男人的愛,謝謝,不管哪一份,都值得她珍惜,既然許諾了無情,下輩子,那麼這輩子就好好的和流尊走下去吧,該爭取的,該要的,她都會要的。

    青瑤下定了決心,收起了信,靜謐的燃了蠟燭,把信燒了,她希望這封信永遠的留在她的心底,不想傷害到另外一個人,不管哪一個,她都希望他們開開心心的。

    房間里,青瑤靜靜的待了半天,大家也沒人來吵到,等到她走出來的時候,卻發現廊下多了一道人影,竟然是沈鈺,不知道這男人過來干什麼?

    三年多不見,沈鈺身上少了青澀,成熟穩重得多,不過唯有一樣沒變,看到青瑤依然那麼恭敬。

    “見過主子。”

    青瑤揮了揮手,她已知道沈鈺正式對天下宣布歸順弦月的事了,現在他不是個皇上,而只是一個尋常的王爺,只不過就算是王爺,他也有事要做啊,怎麼會好端端的出現在無情谷內呢?

    “你怎麼過來了?難道王府沒事可做了?”

    “該做的事有專人做著,屬下沒什麼事可做了,所以過來看望主子和?”

他說到這里拿眼瞄向一側的莫愁,青瑤恍然大悟,她倒是把莫愁這件事給忘了,沒想到經過三年多的時間,沈鈺仍然喜歡著莫愁,有些感情像酒一樣,月沉浸月甘醇,該你的就逃不掉,青瑤笑了起來,不由想起遠在京城的皇上,沒想到兜兜轉轉的他們又回到了一起,至於西門新月,還有宮中的一切,只要她不合眼的,她就會清理掉,她是誰?

    青瑤笑得眉眼如畫,站在長廊之中的一干人看著這樣柔媚動人的主子,不由得同時松了一口氣,看來主子想開了,應該很快會了出山了,小魚兒蹦跳起來,撲到青瑤的大腿上。

    “娘,我們是不是可以回京了,這一次我們直接住皇宮吧,我好想看看皇宮長什麼樣子?”

    她是真的想看看古代的皇宮什麼樣子,如果娘親回去的話,她不就見到了。

    “你啊?”

    青瑤翻白眼,皇宮有什麼好看的,不就是房子大一點,華麗一點,宮女太監多一點嗎?如果讓她一直待在宮中,只怕她很快便會膩的……

    長廊下的一干人正在說話,谷中的下人走了過來,恭敬的對著青瑤行了一禮,心急的開口:“沐姑娘,谷外面似乎有人昏倒了,要不要救?”

    他今天出谷去采購東西,沒想到在谷外面看到一個昏迷了過去的人,本來想救進來,可是怕沐姑娘責怪,所以先進來稟報一聲,青瑤臉上罩著淡淡的冷然,望向一側的明月:“去把人帶進來吧,如果受傷了,就醫好他,帶他來見我。”

    “是。”明月點頭,現在他和清風只當姑娘是主子了,因為他和公子是一樣的,公子臨死的時候,就是希望他們能照顧好主子,先前只是太傷心了,所以不願意追隨著姑娘,隨著時間的流逝,再加上這次的事件,他們是真心的當姑娘是主子的。

    明月領命出去,谷外,果然有一個受傷的昏迷了的人,一身的風塵仆仆,似乎跑了很長的路,才會氣血攻心,一時調適不過來,而昏迷了過去。

    明月吩咐谷中的一個下人把他帶回去,認真的診治了一番,確實沒什麼大礙,開了藥方,煎了讓他服下,明月收拾好了過去稟報給青瑤。

    “沒事了。”

    “他是誰?”青瑤微瞇起眼睛,怎麼會好巧不巧的過來昏迷在谷外面呢?這無情谷一般人根本不知道啊,知道的人也不可能過來,因為根本進不來,可是這個男人卻昏迷在谷外。

    “不認識。”

    明月俊朗的臉上布著迷惑,那個人他不認識,很高大,長得也很俊逸,可是他們卻不曾見過。

    “嗯,你好生照顧著吧。”青瑤揮了揮手,明月退了下去,小魚兒天性好奇,早跟了明月的身後去看了那個昏迷不醒的人,這一看大驚失色,飛快的過來稟報給青瑤。

    “娘親。不好了,那個人我認識,好像是皇叔的手下。”

    “皇叔,南安王?”青瑤噌的一聲陡的站起身,臉上立刻罩上寒氣,是京城出什麼事了嗎?要不然南安王的手下怎麼會出現在這里,難道是皇上,還是南安王,不會是南安王抗旨不遵,所以皇上對付他了吧,青瑤臉色冷寒,抬腳便往外而去,小魚兒飛快的跟著她,房間里,莫愁和冰綃的臉色都有些難看,難道是京城發生什麼事了?

    房間里,一張寬大的床榻上,躺著一個身著玉色衣衫的男子,已被收拾乾凈了,此時安靜的躺著,青瑤一看,便認出他正是南安王的得力手下,耿寒,耿寒怎麼會到這里來了,如果是皇上出事了,一定是皇上的人出來了,難道出事的是南安王,皇上怎麼對待南安王了?

    青瑤的臉色變了幾變,身後的冰綃失聲叫了出來,“耿寒?怎麼會是他。”

    莫愁和冰綃同時抬頭望向主子,發現主子臉色很冷,而且很焦急,只是耿寒一時未醒過來,眾人雖然知道京里一定出事了,要不然耿寒不會出現在這里,而且這事一定牽涉到南安王的身上,否則不可能是耿寒出面的,如果是皇上出事,一定是他的手下過來,而不是耿寒?

    青瑤在房間里焦急的踱步,好在耿寒很快便醒了過來,一睜眼看到青瑤,一向面無表情的人,臉上罩上一層心痛,飛快的翻身下床,咚咚的磕起頭來,青瑤忙伸手擋了他的動靜,沉聲開口。

    “發生什麼事了,耿寒?”

    “娘娘,你可要救救我們王爺,他被皇上下入了大牢,說他謀朝奪位,當時被皇上抓了個現行?其實那根本是皇上和南安王一直以來的動作,可是皇上帶著一班手下當著文武大臣的面,抓住了上書房里的王爺,說他殺君謀朝奪位?”

    耿寒說到最後,都不知道如何處理眼前的事了,幸好想到了皇后娘娘,能救王爺的只有皇后娘娘一人了,青瑤蹙起眉,想起流尊那一日離去之時所說的話,他明明說過要讓南安王繼位的,如果真的這樣,怎麼又會說南安王謀朝奪位呢?他究竟想干什麼?

    這一次連她都想不透,他真正的目的了。

    “除了南安王,京里別的還有動作嗎?”

    青瑤冷沉的開口,他究竟是什麼目的,如果他真的想治南安王的罪,她是不會相信的,難道他這樣做的目的是為了逼她回京,因為他知道,南安王的手下一定會來找她幫忙,這樣便可順理成章的讓她回京,雖然她本來準備回京,但對於他這樣霸氣的處事手段,還是有微詞,而且南安王可是他一直寵愛的皇弟,他這樣做,不是傷了南安王的心嗎?

    “沒有,除了把王爺下入了大牢,其他的一切都挺好的,沒想到天下一統之後,皇上還是視王爺為眼中釘,王爺一直是忠心耿耿的,是皇讓王爺如此做的,屬下為了見娘娘一面,騎快趕到安將軍的統領的大軍中,然後又從安將軍的嘴里得到消息,趕來了無情谷,只求娘娘一定要救王爺一命。”

    耿寒說完,又準備磕頭。

    青瑤臉色陰暗,瞳仁閃爍著火花,她是一時摸不準頭緒了,皇上究竟搞什麼花招,難道他之前和她說的話都是假的不成,難道真的為逼她回京嗎?

    他一向很疼南安王流昭,還有公主星竹。

    他的身邊現在只有這兩個親人了,怎麼會把南安王下入大牢,而且是他下了命,讓南安王易容成他的模樣坐鎮宮中,現在來倒打一靶不是很卑鄙嗎?

    “好了,你別磕了,別亂說皇上的壞話,皇上不會傷害南安王的,也許是另外一些原因。”

    小魚兒目瞪口呆的望著眼前的一切,聽著這些事,這不像是父皇所做的事啊,他一向是光明磊落的,怎麼會如此陷害皇叔呢?難道父皇先前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偽裝,如果是真的,這也太會戲了吧?

    “娘娘,你要救救王爺?”

    耿寒見青瑤沒有開口說回京,很害怕娘娘不回京,所以叫了起來。

    “好吧,我本來就準備回京了,你先回去吧,我隨後就到,你小心一點,別驚動京里的人,我想看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好。”耿寒立刻松了一口氣,似乎只要答應救王爺,他們王爺就不用死一樣。

    “那我回去了。”他話音一落,掉頭準備離去,因為先前繃得太緊了,這會子一放松,整個人竟直直的朝天下栽了過去,冰綃飛快的一伸手接住了他,扶著他躺到床上去。

    明月走過去一些,號了脈,沉著的開口:“主子,他沒事,只是先前太疲累了,所以才會昏過去。”

    “嗯,只要他沒事就行。”

    青瑤點頭,領著房間里的人退了出去,回自己的房間,從頭到尾臉色都不太好,她不說話,其余的人也不敢說話。

    房間沉寂無聲。

    好久青瑤才開口:“我們準備回京吧,沈鈺你回去吧。”

    “不,若是主子有危險怎麼辦?我還是陪你們走一趟吧。”沈鈺沉著的開口,這時候從門外走進來清風和明月,兩個人同時開口:“我們也陪主子走一趟吧。”

    “算了,這麼多人目標太大了,你們兩個人就留在宮吧。”

    青瑤望了望清風和明月,緩緩的開口,這一路上跟著這麼多人了,而且現在七國已滅,誰還會打她的主意呢?

    不過她的話音落。清風沉凝了一會,最後開口。

    “那就讓明月陪著姑娘一起前往吧,雖然你們人多,但是明月懂醫,對毒什麼的也有懂得多,跟著沒有壞處。”清風的語氣是執著,明月立刻點頭贊同,現在他們兩個真的害怕姑娘出什麼事,因為他們從小到大沒有別的親人,除了公子,再也沒有別人了,現在公子死了,可他們還有沐姑娘,如果她再出什麼事了,只怕他們真的很孤寂了,因此清風才會堅持讓明月跟著他們。

    “那好吧,清風在谷中,明月跟著我們一起走。”

    耿寒休息了一夜,一大早便堅持回京,青瑤和莫愁她們並沒有和他一起回京,而是另分一路而行,眾人裝扮了一番,秘密的進京而去。

    一路上,大家伙兒低調而行,日行路,夜宿地,轉挑小鎮子行進,因此不知道京里現在究竟什麼狀況,所以還是隱暗的好。

    十日後進京,京城一派繁花熱鬧,現在的臨安城,比從前更熱鬧了,生意興隆。

    大街上人山人海,香車寶馬川流不息。

    小魚兒掀簾往外看,高大的小白擠了過去,還有小狐貍毛雪球也緊挨著她,一人兩動物,那畫面真有點搞笑,青瑤想起上一次回京,自己的臉上還有紅斑,現在是完全的恢復容貌,也坦然得多,女人,不管能力再強,還是很在意自己容貌的……

    馬車後面跟著兩匹駿馬,馬上高座著沈鈺和明月,這兩個人雖然盡量低調,也整了一下容貌,比之前差了很多,可就是這樣,高大挺拔的身材還是吸引得很多女人望過來。

    如水的陽光從云層傾瀉下來,融融的照射著大地。

    馬車一路往丞相府而去。

    南安王被抓,諾大的京城中,似乎毫無變化,一點動靜也沒有,各人做各人的事,全無影響。

    難道是南安王的事還沒有詔告京城,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皇上真的是為了把她逼回京城嗎?眼神涼颼颼的,一言不發的端坐著。

    莫愁忍不住開口:“主子,你說皇上為什麼這樣做,難道真的是為了?”

    莫愁沒說下去,她是想到了這種可能,那冰綃也想到了,所以娘娘的臉色才會如此冷吧,相處這麼長的時間,她是知道她的個性,不喜歡別人用心計對付她,而且娘娘本來就準備回京了,皇上這一著,只怕是自討苦吃,娘娘不會輕易饒了他的。

    車廂內,氣流很冷。

    馬車很快行駛到丞相府,停了下來,六扇大門朝街面對開著,石獅踩著球,威武的林立著,門口分立著幾個華衣的手下,一看到有馬腳停了下來,飛快的望了過來,等看到莫愁從馬車上下來,早激動的飛奔進去稟報了。

    這時候天色已微暗,這一條街原本就僻靜,此時更是一個人影也沒有,青瑤領著小魚兒緩緩的從馬車上下來,馬車後面的沈鈺也翻身下馬,一行人立於丞相府門前。

    此時沐丞相已得了下人的稟報,領著一家人奔了出來,遠遠的瞧見,青瑤身著一長袖的白色拖地羅裙,裙擺層層疊疊的好似水煙紗,頭上墨髮高挽,插了一枝碧玉流蘇釵,那流蘇在風中輕蕩,憑添幾許的靈氣,她的容貌就像一朵嬌艷的花朵,再也沒有之前的紅斑了。

    “瑤兒,你可回來了。”

    沐丞相叫了一聲,領著家人迎了上來,青瑤盈盈拜了一拜,如水的聲音響起。

    “見過爹爹。”

    身側的小魚兒機靈的叫起來:“見過外祖父。”

    “好,好,你們回來就好。”左丞相沐痕快老淚縱橫了,三年多的時間沒見,女兒依舊冷眼逼人,沒想到她領著十多萬的精兵,只用了三年多的時間便統一了七國,這真是開天辟地以來的奇跡,她也是世人眼中的奇人,不亞於神佛之類的。

    沐痕身後只立著沐青香,而沐青珠早已嫁了人的,是太仆寺卿的公子,為人很低調,兩個人倒也相敬如賓很是恩愛。

    那沐青香一看到妹妹回來了,早高興的上前一步,恭敬的見禮。

    “見過娘娘。”

    “起來吧。”青瑤伸出手去拉二姐,三年的時間沒見,沐青香依舊是閨閣小姐的衣著,髮鬢未改,看來她並沒有嫁人,一直待在家里,她早就過了適嫁的年齡,但願老天垂憐,能賜予她一份真情。

    沐青香見了禮,那大夫人和二夫人也領著沐府的下人見禮,黑壓壓的跪了一地:“見過娘娘。”

    青瑤抬首掃視一圈,回首望了一下街面,淡然的揮了揮手,人已往府邸中走去,那沐痕本就是睿智之人,一看女兒的動作,便知道她一定是秘密回京,立刻沉穩的揮了揮手命令闔家大小:“都起來下去吧。”

    “是,老爺。”

    大夫人和二夫人應了,趕緊領著家下人都散了去,沐痕並著青瑤還有青香一路走進了沐府,莫愁和冰綃尾隨其後,馬車也被拉進了后院。

    一行人直奔沐府的書房。

    書房門外,石階上立著莫愁和冰綃,沈鈺和明月被管家領導廂房去招待,而書房內,沐痕請了青瑤坐下,伸出手拉著小魚兒上下的打量著,慈愛的開口。

    “公主長得真是可愛,而且看上去很聰明。”

    小魚兒一聽有人誇她,早就樂了。笑瞇瞇的開口:“謝謝外祖父的誇獎。”

    青瑤坐了下來,那沐痕便抱著小魚兒坐到了一邊,沐青香親手給爹爹和青瑤沏了茶,端上來:“娘娘,請用茶。”

    “坐下吧,自家姐妹用不著客氣。”青瑤淡淡的柔和的笑,燭光下,她的臉笑靨如 仧,美如出水的芙蓉,清艷逼人,令人移不開視線。

    “妹妹可真是一點也沒變。”

    青香嘆息,時光任遷,只有青瑤還是那般的嬌美,而且她一個女子竟然成了兵馬大元帥,領了十多萬的兵馬,統一了七國,就是男子也沒有她這等的氣魄,以前的她,一想到自己曾經的遭遇便郁郁寡歡,可是自從青瑤打下了江山,她忽然看得開了,誰說女子不如男,她就算不嫁,一樣要活得開心,所以現在是完全的放開了心胸。

    “姐姐也沒變。”

    青瑤伸出手拍拍青香的手,青香柔婉的笑,點頭坐到下首去。

    青瑤掃了一眼書房內,只有爹爹和青香,都是自家人,因此緩緩的開口:“我本來待在無情谷中,南安王的手下耿寒到無情谷找我,說皇上把南安王下入了大牢,是不是真有這回事?”

    青瑤的聲音一落,沐青香有些錯愕,她一介書房閨秀,根本不清楚這件事,但是沐痕的臉色卻陰暗下來,眼瞳閃過凌寒,冷沉的開口:“皇上說,南安王想謀朝奪位,當時是抓了個現行的,他正身穿龍袍,易容成皇上的樣子,理所當然的在上書房批改奏折,你說這不是謀朝奪位,是什麼,好在皇上大人大量,這件事還壓在刑部,並沒有詔告天下,所以這外面的人根本不知道南安王被下入了大牢。”

    “爹爹相信,南安王會謀朝奪位嗎?”

    青瑤的眼瞳泛著冷如冰的寒氣,淡淡的問沐痕,不過語氣中卻一點溫度也沒有,一看就知道她的心情極糟,所以沐痕不敢多說什麼,凝眉深思了一下,照他對南安王的了解,他是不會做這件事的,只是為何南安王會易容成皇上的樣子待在上書房內?

    沐痕是一頭霧水,找不著北了,當然他可不敢想像,是因為皇上讓南安王冒充自己,待在皇宮里,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皇上的主意,皇上當初還想把皇位傳給南安王呢?現在怎麼會把南安王下入大牢呢?這件事還真是前後矛盾。

    “按照為父對南安王的了解,他是不可能做這件事的,可是皇上捉了現行,是人證物證俱全的?”

    “那麼你們怎麼不問皇上,為什麼南安王會待在皇宮里,而他卻不在宮里呢?”

    青瑤反問,沐痕一怔,很快回話:“我們問了,皇上說,他沒想到南安王把心思動到他的頭上,所以他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被南安王所傷,帶出宮去了,本來必死無疑,後來被人所救,所以才有命回到皇宮來。”

    “什麼?”

    青瑤的眼瞳越來越冷,這皇上真是太過份了,連這樣的謊話都編得出來……



鳳臨天下 第一百三十六章 進 宮

   書房內安靜下來了,沐丞相看青瑤的臉色亮亮的,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沉默下來。

   青瑤調整好氣息,緩和的掃了一眼爹爹和沐青香,淡淡的開口:“其實皇上一直不在宮里,宮里的那個人一直以來都是南安王。”

   “什麼?”

   沐痕失聲叫起來,抱著小魚兒從虎椅上陡的起身,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復又坐下來,認真的開口:“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是皇上讓南安王假扮的自己。”

   青瑤點頭,看來南安王還真有演戲的天份,扮演這皇上的角色三年多都未露出破綻,真不知道是他太厲害,還是朝中的一班文武大臣太無能。不過礙於他的身份,就算有些出入,只怕也沒人敢往這方面想。

   “嗯,皇上一直和我在一起。”

   青瑤淡淡的出聲,沐痕聽了青瑤的話,眉頭蹙了起來,顏色很嚴肅,“既然是皇上的命令,他為什麼還要抓了南安王呢?”

   難道真的是為了逼她回國,可是照目前的走勢又不太像。

   青瑤連日來趕路,已是極累的了,既然一時想不出頭緒,也不急在一時,反正她已回京,斷然不會讓南安王出任何事的。

   “爹爹,你能安排一下,明日我想見見南安王。”

   “這?”

   沐痕遲疑了一下,因為南安王是刑部大牢中重刑犯,一般人根本不讓見,如果青瑤亮出身份,自然是見到的,但是她讓自己安排,就是為了不讓別人察覺,她已回京的消息,這倒有些難度,不過可以想想辦法。

   “好,那我去想想辦法。”

   沐痕說完,便放開了小魚兒,起身慈愛的開口:“青香,領娘娘去青院安息吧。”

   “是,爹爹。”青香柔和的起身,走到青瑤的前面,伸出手牽著她,舉止嫻雅優然,溫潤潤的好似一朵解語花,讓人心底舒展開來,說不出的舒服。

   這樣的女子老天是不會負她的,一定會給她一下好的姻緣的……

   沐青香和沐青瑤去青院,沐痕乘夜出府到刑部尚家走一趟。

   青院中,冰綃守在寢房外面,莫愁本是沐府眾人,對青院是熟悉的,因此動作俐落的安排了沉鈺和明月休息,回身走到寢房門外,陪著冰綃,兩個人一起坐在長廊邊的欄桿上,欣賞著天上的月亮,心情都有點沉重。

   因為表面平靜的京城,似乎籠罩這一層不安的因子,這南安王下獄似乎只是拉開一道序幕,後面還會有更厲害的大戲上來,正因為這樣,所以才會讓人不安。

   寢房中,穿出細細的說話聲。

   青瑤側臥在寢室中的美人榻上,如雲的墨髮隨意的披散下來,白色的紗衣裹著玲瓏有致的嬌軀,即便那麼靜靜的臥著,也透出一股如雲的靈氣和清冷,唇角勾出若有似無的笑意。

   “大姐嫁人了?”

   青香端坐在美人榻的繡凳上,點頭笑:“是太仆寺卿柳大人的公子,叫柳從云,這柳從云不喜歡入仕為官,現在自己做些生意,對姐姐也挺好的。”

   沐青香現在說道沐青珠,眉眼皆有笑意,似乎那個姐姐的幸福就是她的幸福一樣,這樣想來,她們的感情已是極好的了,這讓青瑤很欣慰,一家人親姐妹就該是這樣的,勾心斗角有什麼好處。

   “嗯,她能幸福就好,你呢?”

   青瑤的瞳仁閃過光華,掉頭望向青香,現在的二姐少了以前的那股小心眼,整個人柔柔融融的就好像沉浸在清澈湖底的一塊鵝卵石,圓融透潤,讓人愛不釋手。

   不過她的認知,未必就是沐青香的認知,她的眼神黯然了一分,隨之釋懷的笑起來。

   “妹妹又不是不知道我身上的事,我這樣的女子又怎能配上那些公子,殘花敗柳而已。”

   “二姐。”青瑤動了一下,不滿意的瞪了沐青香一眼:“你別妄自菲薄,老天不會虧待任何一個人,你會遇到屬於你的緣份的,只是還沒到時候呢。”

   “好,托妹妹的吉言,姐姐我等著。”

   青香笑意盈然,青瑤松了口氣,看來沐青香是真的放開了那些事,這樣是最好的了,以後她總會找到屬于她的一份幸福的。

   “沐府的其他人都還好吧?”

   青瑤順帶問了一句,沐青香知道她問的是大娘和娘,趕緊點了一下頭,想到青瑤連日來趕路,一定是極累的了,忙站起身來,笑著開口:“妹妹一定是極累的了,今天早早息下,趕明兒個我們姐妹再好好聊著。”

   “行。”

   青瑤揮了揮手,青香退了出去,領著自己的丫頭出青院。

   莫愁和冰綃走了進來,房間里小魚兒早就睡了,只有青瑤臥在美人榻上動也不動一下,微瞼起雙眸,根本就沒有睡著,可是眉宇卻帶著一抹清冷冰寒,似云般揮之不去。

   莫愁知道她是在心煩南安王的事,而且想不到皇上為何會做那樣的事。

   “主子,先休息吧,別想多了,回頭再想吧。”

   青瑤點點頭,她確實是挺累了,再看好命的小魚兒,早睡下了,現在還真是羨慕小孩子,可以什麼都不用想,什麼都不用做,輕嘆了一聲:“好吧,先休息吧。”

   一行人收拾一番,安寢的安寢,守夜的守夜,自然不在話下。

   第二日,沐痕下了早朝便趕了過來,青瑤剛起來,在花廳里用早膳,一聽到爹爹過來了,趕緊吩咐了莫愁讓他進來,他過來,一定是昨兒個晚上自己提到的事辦妥了。

   花廳內,小魚兒正在逗弄小白,昨兒個回復因為是夜晚,大家都沒太在意小白,這會兒沐痕才看清楚,溫順乖巧的假話竟是一頭大白狼,雖然看上去乖乖的,可是那眼睛還是精光四射,攝人至極。

   沐痕心里一怵,嘆息起來,真不知道這小丫頭怎麼會有這麼多稀奇古怪的本事。

   “臣見過娘娘。”

   沐痕規矩行禮,青瑤挑了下眉,有些不樂意了,輕聲的開口:“爹爹以後在沐府,我只是你的女兒,你用不著總是行君臣之禮。”

   “臣遵旨。”沐痕一板一眼的回話,一直蹲在地上逗弄小白的小魚兒終於忍不住翻白眼,古代人可真是老古董,自個的女兒也搞得那麼生分,也不知道累。

   “瑤兒吩咐我的事,昨天晚上我已經辦好了,你是現在過去呢,還是待會兒過去。”

   一說到公事,沐痕的臉色嚴肅得多,眼神閃過睿智的光芒,沉著認真。

   青瑤凝眉,她想立刻見到南安王,探聽一下,他和皇上之間是否還有別的什麼事。

   “我立刻去刑部的大牢。”

   青瑤說著便站起了身,一向沉穩的人,眉宇見染上些許的焦急,因為被關的是南安王,皇上最重視的人,也許現在他一沖動,做出了什麼決定,可是事後卻後悔了,她不希望他後悔。

   “好,爹爹已安排好了,你們過去吧,不過還是打扮一下吧,要不然會被人認出來的。”

   “是,爹爹。”

   青瑤應聲,領著莫愁和冰綃兩個人易成男子的妝容,前往刑部大牢。

   小魚兒知道事關重大,所以也不要求跟著,那明月和沉鈺也沒去,因為人去得多,目標大,破綻就多,很可能會落入有心人的眼底。

   刑部大牢。

    陰暗潮濕,門前有層層兵卒把手,另有一兵將守著,當青瑤說出爹爹的身份,那人便吩咐人把她們帶進去,只囑咐一定要快點出來。

   這事本來就是擔著風險的,青瑤豈會不知。點頭,領著人進去,想到南安王身為高貴的王爺,這已是他第二次陷入牢獄之災了,上一次是姬鳳的死,這一次竟是皇上親自把他送進來的,想必他一定傷透了心吧。

   就是青瑤也為流昭心疼,他是那種正直無私的男人,雖然冷漠如冰,但是為人卻俠膽忠心,以前打過自己一巴掌,相反的自己也打過他一巴掌,但他是那種一旦認定你好的人,便會一輩子好的人。

   南安王被關在最里面的一間房里。

   兩層的牢門,鐵鎖鎖著,而且陰暗潮濕的牢中,既沒有被褥也沒有任何東西,和前一次完全一樣,前一次南安王雖然坐牢,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他早晚會出去的,所以牢房里的東西該有的都有,但這一次,什麼都沒有,看上去很不堪。

   那個一身長袍坐在地上的男子,墨髮如雲的垂掛下來,遮蓋住了俊逸的面容,看不清他臉上的任何神情,他就那麼定定的一動不動的坐著,好似石化了一樣,就是青瑤等立在門前,好久也沒有看他有一絲一毫的動靜。

   青瑤的心頭酸楚不已,揮手讓身後的牢卒退下去。

   寂靜的空間里,她緩緩的出聲:“流昭,你還好嗎?”

   這聲音一起,南安王慕容流昭動了一下,不過很快又僵住了,因為他懷疑自己聽錯了,直到冰綃的焦急的聲音想起來:“南安王,主子過來看望你了,你好歹說句話啊。”

   這一次南安王慕容流昭聽清楚了,飛快的抬首,大手一伸,分開臉上的墨髮,露出一張俊逸的臉來,眼瞳中是濃密得化不開的愁苦,排山倒海似的翻滾而至,看著一向冰冷狂放的人變成這樣,青瑤豈能好受,上前一步。

   “流昭,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皇上怎麼會抓你入大牢,是你得罪了他嗎?究竟是為了什麼事?”

   慕容流昭一看到青瑤的出現,整個臉色緩和了幾分,罩上一層輕輝,他知道一定是手下找到了青瑤,能看到她真是太好了,即便死,也算死而無憾了……

   “青瑤,你回來了。”

   吵啞的聲音想起來,可看出他是備受煎熬的,衣衫凌亂,頭髮也亂糟糟的,不過並不影響他的面容,看上去依舊英氣逼人,周身的冷若冰霜,那黑色晶亮的瞳仁似乎只有在面對青瑤的時候,才會散發出耀眼的光芒。

   “嗯,你不會有事的。”

   青瑤緩緩的說,雖然不知道他和皇上之間出了什麼事,但是她可以百分百的肯定,皇上一定不會殺南安王,這其中肯定有什麼誤會。

   “青瑤,他再也不是以前的那個皇兄了。”

   慕容流昭站起身走過來,大壽一握指節突起,緊抓住木質圓柱形的欄柱,青筋遍布,可看出他心內是多麼的憤怒和絕望,周身濃得似雨般的痛苦。

   “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我知道是皇上讓你假扮他留守在宮中的,怎麼又成了你謀朝奪位了。”

   慕容流昭抬起頭,那冰薄的唇角掛著虛無縹緲的輕笑,“是啊,是他讓我假扮成他留在宮中的,我一直安分守己的做著傀儡,雖然心里深惡痛絕,可是想到他是去幫助你的,我就心甘情願的留在宮中,可是他一回來,並領著人把我下入了大牢,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這一切不都是他的主意嗎?還是到了兔死狗烹的地步了,天下終於統一了,他不再需要我們這些人了。”

   “不會的,流昭,你別想太多了,皇上不是那樣的人。”

   青瑤看他心痛,飛快的勸慰。

   南安王雙眸陡的睜大,釋放出攝人的寒光,胸前的郁氣輾轉難出,心痛莫名。

   “也許我們都被他騙了,這才是他最高明的地方吧,要不然怎麼會成為世人眼中精明的弦帝呢,一直以來,我以為他是不一樣的,青瑤,只有他才能給予你幸福,所以我希望你們能永遠的在一起,幸福快樂的在一起,但是現在,青瑤,如果他真的殺了我,他的心機就太深沉了,青瑤,你就回無情谷去吧。”

   “流昭,你瘋了,他是你皇兄,他是怎麼樣的人,你不知道嗎?”

   青瑤搖頭,對於南安王慕容流昭的話不敢茍同,她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幕幕的畫面,這三年來,她們多少個日夜在一起,他關心她照顧她,那種真摯的情感,她知道都是真實的,他不是那種陰險的小人,他是君子,為了他,她才準備進宮的,如果到頭來一切都是異常假象,那麼自己情何以堪?

   “我一直以為我了解他,他是那個疼我寵我的皇兄,可是你看到了?這才是我最終的歸宿吧。”

   “流昭,我想,皇上一定是為了逼我回來,所以才會出此下策,總之,不管怎麼樣,我是不會讓那個你出事的。”

   青瑤肯定的出聲,不管她和皇上怎麼樣,最終的道義,使得她絕不容許南安王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出事,如果皇上真的一意孤行的話,她會救出南安王。

   “可是你看?”

   流昭看著驕傲自負的青瑤,為那個男人辯護,心里說不出的痛,如果當初是自己堅持守護著她,是不是會不一樣呢?

   他一直礙於自己的身份,拼了命的壓抑著自己的感情,去成全他,可是到底來卻得到了這樣的對待,怎能不痛不難過,可是最痛的是發現,青瑤似乎真正的接納了他,這三年多的時間里,她們朝夕相處,感情自然深厚。

   現在他最害怕的不是自己的死,而是害怕青瑤最終會收到傷害,她是怎樣蘭心慧質的一個女子,如果發現到頭來一切都只是一場假象,只怕她會痛入骨髓。

   這不是他所樂意見到的。

   “你放心,我會想辦法,或者我去見他,一定會盡快讓你離開這里的。”

   青瑤說完,伸出手握著欄桿上的那隻手,沉著的出聲。

   這時候牢門外有牢卒走進來,小聲的開口:“快走吧,再不走讓人發現就麻煩了。”

   “好,一會兒就好了,”青瑤一開口,旁邊的莫愁立刻遞過去一張銀票,那牢卒睜大眼睛一看,竟是一百兩的銀票,馬上不出聲了,朝外走去,不過仍不忘吩咐:“快點,要不然大家都不好過。”

   “嗯。”

   青瑤應聲,再望向南安王:“我走了,我會想辦法讓你出去的。”

   “出不出去都一樣,青瑤,我只想告訴你一件事,在我臨死前,我只想對你說一句話。”

   南安王俊逸的臉上布著認真執著,凌亂的衣著並不影響他的儀表,依舊是那麼偉岸不凡。

   “你說?”

   青瑤以為他有什麼話想說,俏麗的臉上一閃而逝的光澤,靜靜的等著,只聽見流昭一貫冰冷的聲音,此時充滿了感情,緩緩的響在牢房里:“青瑤,我喜歡你,你是我唯一喜歡過的人。”

   “啊。”

   好幾個人叫了起來,不但是青瑤,連冰綃和莫愁也嚇了一大跳,沒想到南安王竟然喜歡娘娘,還在這種形態下表妹自己的心,這可真是要人命啊,青瑤帶愣住了,都不知道做何反應了,冷漠如冰的流昭竟然說喜歡她,這是她做夢也沒想過的,現在她不知道說什麼,才能不傷了流昭的心,他已經如此愁苦了,自己若是說得重了,豈不是打擊到他了,就在她左右為難的時候,慕容流昭已掉頭回身往牢中走去,冷沉沉的聲音響起來。

   “青瑤回去吧,我不想增加你的任何負擔,如果不是這次的劫難,我是到死也不會說的,但是我要死了,這是我死前唯一的希望了。”

   莫愁和冰綃也顧不得理會南安王了,這牢房不能再待下去了,再待只怕就有麻煩,因此兩個丫頭一左一右的伸手扶著她往外走。

   知道走到刑部大牢,外面陽光刺眼,青瑤還有些恍恍然,總覺得剛才的事太不真實,掉頭望向莫愁。一字一頓的開口:“剛才南安王說什麼了?”

   “稟主子,南安王爺說喜歡娘娘。”

   莫愁盡心盡力的稟報,她也是做夢沒想到這件事。

   這一次青瑤總算肯定自己剛才沒聽錯了,但是臉色一白,她是不想傷害任何人的,怎麼又會遇上一個南安王呢?真是令人頭疼。

   “回沐府。”掉轉頭上了刑部門前的馬車,莫愁和冰綃隨後上了馬車,一行人回身往丞相府而去,身後一雙若有所思的眼睛盯著她們,知道馬車消失不見了。

   弦月,華麗的上書房門外。

   阿九領著幾個太監和宮女安靜的立在外面,四周一片寂靜,這時候一頂軟轎停了下來,從轎子後面走上來幾個身著宮服的宮女,恭敬小心的掀起錦簾,陽光如水的灑了下來,籠罩這她的周身,她身著一件絳紫色的長裙,墨髮挽成碧雲髻,正中插著朝天金鳳凰,凰嘴中吊著盡顯流蘇,順延而下,在臉頰錢左右晃動,憑填出幾分柔媚嬌情,身子柔軟得好似一汪水,舉步嫻雅,周身的華貴,一步三搖的走到石階前。

   阿九和手下的太監和宮女恭敬的施禮。

   “小的(奴婢)見過淑妃娘娘。”

   淑妃西門新月似笑而笑的冷睨了阿九一眼,阿九輕顫顫的抖了一下,越發恭敬的垂首。

   西門新月片就不放過他,唇角擒著陰驁的冷笑:“阿九,皇上呢?”

   “皇上在書房內批改奏折呢?說不見任何人。”

   “是嗎?也包括本娘娘呢?”

   西門新月陰險的開口,阿九哪里還敢多說一句,可是心門新月並沒有放過他,而是抬起一腳對準阿九踢了過去,直直的把他踢翻了。

   “你個狗奴才,你大概沒想過我有一日會得寵吧,而你會落到如此地步吧,你給我等著,我要慢慢的折磨你。”

   西門新月說完,氣勢凌人的跨上石階,往上書房走去,她的婢女憐煙趕緊跟上前面的人,守在上書房門外的二門口,不讓任何人靠近。

   上書房內,端坐著身著龍袍的男子,俊美無儔的臉上,布著認真,正低頭批閱奏折。

   聽到門邊響動,抬首望了過來,一看正是淑妃娘娘,不由微蹙了游戲i啊眉,嗓音便有些不悅:“你怎麼過來了。”

   “皇上。”

   西門新月早小鳥依人的鑽進俊美男子的懷抱中,柔媚的開口:“人家想你了,皇上,你都不來看人家。”

   俊美的男子五官刀削斧刻般精致,漆黑的眼瞳深不可測,閃爍這灼灼華貴,這男人不是別人,正是弦月的皇帝,慕容流尊,眸底是逼人的寒氣,不過在迎視著懷中的女子時,卻溫和了下來,唇角一挑,便是如水的笑意。

   “新月可真會撒嬌,朕最近幾日有點忙,等忙完了這段時間,一定好好陪著你。”

   “謝皇上了。”心門新月兩隻手臂勾著皇上,主動奉上香唇,男人用力的深吻下去,溫香軟玉的報滿懷,豈能不勾動欲火,大手一伸便抱著懷中的女子往一邊的軟榻而去,熾熱的視線熱切的纏繞著懷中的女子,大掌一揮,她身上的束縛已除,把她放在了軟榻之上,整個人已伏了上去。

   上書房內,上演了活色生香的一幕,淫穢之氣充斥著。

   書房外,急匆匆的奔進一人來,一抬首,只見上書房內,兩條白如銀魚的影子纏繞在一起,當下駭得臉色大變,飛快的退出書房內,並撲通一聲跪在外面:“小的該死,小的該死,請皇上責罰。”

   “說吧,出什麼事了?”

   書房內響起冷然的聲音,阿九忙小心的開口:“刑部侍郎求見,說皇后娘娘回京了。”

   此言一落,男子陡的停止了動作,榻上的女人的身子扭得好似蛇一樣柔順,不依的輕吟著,還想要求更多一些,可是男子卻抽身而起,冷冷的視線射向那滿臉紅潮的女子,似乎還沒盡興,瞳仁中滿是嫉恨。

   慕容流尊一伸手捏了她的臉頰一下,聲音柔和的開口:“乖,回去吧,回頭補償你,朕有事要處理。”

   “你準備怎麼處理那個女人。”

   西門新月不滿的冷哼,一邊穿衣服一邊不甘心的追問,美容流尊的眼瞳陰驁下來,冷沉的開口:“這不是你的事。”

   “你?”

   西門新月想反駁,抬首望過去,接觸到他陰森的眸,便不敢多說什麼,她知道這個男人夠狠夠毒,所以不敢惹到他,唇角勾出瑩瑩如水的笑意:“知道了,皇上,臣妾先告退了。”

   “嗯,回去吧。”

   西門新月走出去,書房二門口內,憐煙立在一邊,想到自己未盡的事,西門新月火冒三丈地瞪了憐煙一眼,小丫頭莫名其妙的垂首,根本沒想過皇上和自己的主子如此大膽,竟然敢白日在上書房內做這種事情,倒是那阿九,嚇得膽顫心驚,自己壞了這女人的好事,只怕沒有好果子吃。

   果然念頭一落,那西門新月已對準他揚起了手,狠狠的不客氣的扇了過去,很響亮的一記耳光阿九不避不閃,生生受了一巴掌,半邊臉頰立刻腫了起來,這西門新月雖然長相柔媚,可是真實的她卻心狠手辣,是真正的蛇蠍心腸,可憐自己從前還認為這女人美呢?真是自找苦吃,不過他不敢惹怒她,否則只怕……

   阿九再次打了一個寒顫,什麼都不敢想,什麼都不敢做。

   不過心底卻有一抹欣慰,皇后娘娘回來了,這真是太好了,所有的希望全都在她的身上了,這是唯一的,也是僅有的生機了,憑著娘娘的聰慧,肯定會很快發現端倪的。

   阿九正想得入神,房內想起一道聲音。

   “阿九,立刻把刑部侍郎帶過來。”

   “是,皇上、”阿九起身退了出去,很快把刑部侍郎領進上書房,刑部侍郎恭敬的見過皇帝。

   “臣見過皇上。”

   “起來吧,聽說皇后娘娘回京了,你是如何得知的?”

   冷沉蕭殺的聲音響在上書房中,刑部侍郎小心的開口:“稟皇上,娘娘曾來過兩次刑部的大牢,前兩次臣陪著尚書大人接待過娘娘,所以對娘娘的習性有些了解,這一次娘娘雖然易容了,但是臣還是從她的一些行為上,看出來,她是皇后娘娘。”

   “嗯,沒想到她竟然回京了。”

皇帝的聲音有些沉悶,眼瞳閃爍陰驁難明的氣息,讓人難以看清,皇后娘娘回京,他究竟是高興,還是不高興,不過臉上卻掛著溫潤如水的笑意。

   “阿九,立刻帶人去丞相府把娘娘接回宮來。”

   皇上一聲令下,下站著阿九愣了一下,緩緩的領命:‘小的遵旨。’

   刑部侍郎也不敢久留,恭敬的開口:“臣告退。”

   高座上的人揮了揮手,等到大家都退了出去,一身慵懶的靠在龍案後面的軟榻智商,肆意冷然,看不清他要想什麼。

   青瑤剛回府不久,但聽到管家忠叔過來稟報,說宮中的太監阿九過來宣旨。

   青瑤眼瞳閃過意興闌珊的光芒,既然讓她進宮,她就進宮走一趟,看看那個男人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好,你先退下,我隨後久到。”

   青瑤開口,吩咐忠叔先到前面去招呼著,自己掃視了一眼身側的人,莫愁和冰綃,還有沉鈺和明月,眼神陰暗難明。

   “我們待會兒進宮去,你們都要低調一些,我要看看皇上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是,娘娘。”

   幾個人同時應聲,既然娘娘決定回宮,就不能壞了軌跡,宮中可不比別處,規矩大如天,聽說宮中還有一個西門新月,那女人只怕不是凡物。

   小魚兒似乎有些沉默,慢慢的走過來,抬首望著青瑤。

   “娘,我們真的要進宮嗎?那個女人還在宮中,我討厭看到她,父皇究竟在搞什麼?上次說為了我們連江山都可以不要,這次我們回去,竟然還沒休了那個女人,真是太可氣了。”

   “我們進宮去正好看看他在搞什麼名堂。”

   青瑤沉著的出聲,這其中究竟哪里出了錯,她們是一無所知,所以妄加猜測,也沒有用。

   “好吧。”小魚兒有氣無力的點頭,反正娘去哪兒她就去哪兒,只是一想到宮里還有一個女人,便覺得惡心,好似吞了一口蒼蠅似的。

   沐府的正廳里,沐痕正陪著阿九坐著喝茶,一聽到有人的聲音響起:“見過娘娘。”

   “起來吧,”冰漠請悠的聲音響起,阿九和沐痕兩個人站起了身,阿九飛快的抬首忘望了過去,只見門人,眾人簇擁著一個美貌出塵的女子,女子眉眼如畫,周身的雅然出俗,一身天藍色的拖地長裙,襯得整個人好似踏著水波而來的仙子。

   這女人不是皇后又是何人,阿九立刻領著幾個太監給青瑤施禮。

   “小的們見過皇后娘娘。”

   “起來吧。阿九什麼時候如此恭順了。”青瑤調侃的開口,隨意肆然,施施然的走過去,坐到高出。

   阿九心內一顫,沒想到娘娘只一眼,便看出他的不一樣之處,只怕更深一層的內容,娘娘是想都沒想過的,可是他卻什麼都不能說,因為……

   “皇上讓你過來做什麼?”

   青瑤淡淡的挑眉,阿九立刻恭敬的回話,他身側的這些太監可不都是他自己的人,還有別人,現在的他是舉步維艱了。

   “稟皇后娘娘,小的奉了皇上的口諭,過來接娘娘回宮。”

   “好,”青瑤也不廢話,干脆的點頭,這倒讓阿九愣住了,他以為娘娘是不可能隨便進宮的,畢竟她當初是從宮中出去的,而且宮中還有一個淑妃,不過他做奴才的不敢多說什麼。

   廳里,除了阿九,連沐痕也怔住了,還有那沐青香,也呆愣愣的,只有莫愁心里了然,娘娘本來就準備回宮的,現在只不過界坡下的驢罷了,現在南安王出事了,她正好進宮看看是怎麼回事,不過那腳長在她身上,進宮後是啥情況還未定呢。

   不過沐痕和沐青香不知道啊,同時叫了一聲,“瑤兒(妹妹)你真的願意進宮?”

   青瑤淡笑著掃視了親人一眼,這一次回來,她本來是準備了進宮的,但現在的狀況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爹爹,既然皇上已派人來接我了,那我就回宮去吧,要不然就是抗旨不遵。豈不給沐府帶來麻煩。”

   青瑤調侃的話響起,阿九的臉色一片白,什麼都不敢說,頭快垂到胸口了。

   上首的青瑤眼瞳跳躍了一下,奇怪的開口:“阿九,你是怎麼了?我有說了什麼讓你害怕的話嗎?”

   阿九心裡很痛,恨不得把什麼事情都所出來,可是他不能啊,因為只要他有一丁點的表情,只怕,只怕?阿九想都不敢想,他不希望 “他”出事啊,娘娘,對不起了,我什麼都不能說,現在宮中變化莫測的風雲,只能靠你智慧來發現了,阿九相信,你一定會很快就發現其中的端倪的。

   想到這,心中竟輕松一些,笑著開口:“娘娘的鳳駕不比從前了,阿九豈有不害怕的道理,從前是阿九唐突了。”

   青瑤蹙眉,卻什麼也沒說。

   緩緩的從高座上下來,拜別了爹爹和二姐,還在沐府的其他人,跟著阿九和幾個小太監的身後往沐府門外走去,小魚兒緊隨著她的身後,一路上默然不語,而且凡是在現代待過的女人都知道,后宮是多麼險峻的地方,而后宮的女人更是如狼似虎,她只希望自己的娘親幸福,不希望她遇到任何危險。

   莫愁和冰綃,還有沉鈺和明月緊隨其後,亦步亦隨,每個人都知道這一進宮,只怕有未測的事,凡事務必要小心。

   月色清明,柔柔的月光灑在沐府門外。

   豪華的輦車上,明黃色的錦簾垂掛著,輦車的頂部鑲嵌這一顆大可的貓兒石,在月夜下,散發著栩栩的光滑,好似貓的眼睛一樣靈動。

   青瑤上了輦車,莫愁攙扶著小魚兒上去,自己和冰綃隨後,沉鈺和明月隨著小太監坐後面一輛馬車,也很豪華,兩輛車浩浩蕩蕩的往皇宮行去,丞相府,沐痕領著一家大小在門前,目送著她們一行人消失。

   輦車飛快的往皇宮而去。

   一路上很太平,青瑤本來還預估,那西門新月一定會派人來殺她,沒想到這女人竟然沒有動手,看來是她失策了。

   輦車一直行駛到鳳鸞宮門外。

   層層石階之下,花草搖曳,暗夜的露珠,浸濕了花草,一片晶瑩,泛著華光。

   空曠的廣場上黑壓壓的跪了一層人,為首的正是依云,柔潤恭敬的開口:“奴婢等見過皇后娘娘,恭迎鳳駕回宮。”

   青瑤一眼掃視過去,都是熟悉的面孔,心裡感慨萬千,前塵後事,恍然一夢啊。

   “都起來吧。”

   青瑤揮了揮手,依云領著鳳鸞宮的太監和宮女起身,魚貫而退,立到一邊候著。

   依云上前兩步,小心的彎腰:“娘娘,請進宮。”

   “嗯。”青瑤點頭,一旁的小魚兒骨溜溜的大眼大量著層層疊疊,翻卷如雲的宮牆,閃光的琉璃瓦栩栩生輝……

   “娘,這里就是皇宮嗎?”

   嬌嫩悅耳的聲音響起,大家立刻發現了這小丫頭,依云立刻領著一幫人跪了下來:“女婢等見過公主。”

   “奴婢(小的)等見過公主。”

   整齊悅耳的響聲,小魚兒掃視了眼,頗有架勢的開口:“都起來吧。”

   “謝公主。”

   母女二人一前一後的走進鳳鸞宮。

   莫成和冰綃等緊隨其後走了進去,這一次回京,似乎所有的事都透著壓抑,南安王被抓,西門新月仍然好好的待在宮中,皇上竟然讓阿九卿娘娘回宮,按理應該先廢了西門新月,然後皇上再親臨丞相府,迎皇后娘娘回京。

   可是現在什麼都沒有,這種情況完全出乎大家的意料之外,可娘娘偏偏回來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是為了南安王嗎?現在看來只能這樣解釋了。

   青瑤走進鳳鸞宮,打量著眼前的錦繡畫壁,一如從前,什麼都沒有改變,連這一殿的太監宮女都沒有改變,青瑤的眼神深幽下去,罩上一層若有所思,眾人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大殿安靜極了。

   “這里還是老樣子。”

   她輕聲的感嘆,依云撲通一聲跪下,恭敬的開口:“皇上不讓任何人動這里的東西,也不讓任何人進這里,只有他,會夜宿在鳳鸞宮,不過這是好久之前的事了,最近光是一直操勞國事,所以沒有空暇過來。”

   依云清蹙眉回話,以前皇上有時候一連幾個月不進這里,有時候一連幾個月宿在這里。

   這鳳鸞宮快事他的寢宮了,由此宮中的人都知道,皇上是極想念娘娘的,現在娘娘總算回來了,想必皇上一定很高興。

   依云猜測這,人還沒起來,便聽到殿門外傳來太監總管阿九的聲音:“皇上駕到。”

   聲落,一道明黃的身影已出現在大殿門前高達挺拔,周身的狂放,身著一襲明黃的龍袍,手戴紫金勞冠,灼灼生輝,光彩逼人,周身的霸氣,配上他那張俊逸的面容,清明的笑意,真是天下間少見的男子。

   青瑤立在大殿正中,遙遙回首望過去,唇角噙著笑,悠然的望著他,不開口,一動不動的站著,慕容流尊輕潤的聲音響起。

   “你總算回來了,瑤兒。”

   “是,皇上,我回來了。”

   青瑤輕聲應,靜靜的望著他,希望從他的眼瞳中看出些什麼,可是此刻他瞳孔中盛滿濃烈的,熾熱的火焰,似乎塊火山爆發了,這樣子的他是很少見的,以往的他,即便感情濃烈如酒,也是隱而步伐的,像甘釀一樣綿遠悠長,余香陣陣,從來沒有過像火山一樣噴發,這還真讓她有些不習慣。

   他高大的身子緊走兩步,上前一步欲握著她的手,青瑤一個轉身,輕輕巧巧的往一側走去,卻讓開了他的手,現在的他,讓她有一些探不著底,雖然依舊那麼俊美,依舊麼麼霸氣,可是卻總有一些不一樣的東西,似乎和以前不一樣了,這樣子的他,讓她無法安心接受,難道真的是和銀軒處久了,她喜歡那個肆意清雅的銀軒,對流尊多了一份隔閡?

   青瑤猜測,不動聲色的往大殿的一側走去。

   慕容流尊的眼瞳隨意的掃視了自己落空的手,眼神一暗,卻什麼也沒說什麼,走到高座之上,坐上。隨之爽朗的笑聲響起,溫潤如古語的聲音響起。

   “瑤兒,朕一聽到有人稟報,你回來了,朕真是太高興了。”

   “皇上有心了,”青瑤淡淡的開口,一雙清麗的眸子別有深意的望著上首眉眼如花的男子,他的笑容,燦爛奪目,從前的他不是個喜歡笑的人,雖然也笑,但都是內斂而沉穩的……


作者: nikonnika    時間: 2012-5-19 05:20 PM

本帖最後由 nikonnika 於 2012-5-21 04:14 PM 編輯

鳳臨天下 第一百三十七章 宮變

   等到上首的男子坐定,大廳內的人齊齊的跪了下來,恭敬的開口:“見過皇上。”

   “都起來吧,”弦帝大手一揮,霸氣十足的開口,那沉穩剛勁的聲音響徹大殿。

   “謝皇上。”

   眾人起身,退到一邊去,小魚兒望著坐在高座上的弦帝,不知道為何,總覺得親近不起來,她是怎麼了?父皇可是一直很喜歡她的,一直喜歡抱著她轉圈圈的,把她舉到頭頂上的,可是現在她卻不想靠近他,不過該有的禮節她不會忘,上前一步恭敬的行禮:“小魚兒見過父皇。”

   “起來吧,小魚兒也回來了,父皇真是太高興了。”

   皇帝似乎真的很開心,這使得一直偷偷觀察他的青瑤,看不出任何端睨,南安王被抓在大牢里,皇上似乎全然不知似的,究竟是這男人太能裝,還是自己想太多了,總之現在的皇上,雖然是一模一樣的面容,連霸氣都一樣,可給她的感覺總覺得有些變味兒。

   青瑤正想得入神,小魚兒已謝過皇上,站起了身立在一邊,難得像平時一樣像皇帝撒嬌。

   大殿安靜下來,青瑤回過神來,清冷的聲音響起。

   “你們都下去吧。”

   “是,娘娘,”所有人都退了下去,莫愁把小魚兒也帶了下去。

   空蕩蕩的大殿內,男子深情的視線凝望著青瑤,熱切幽暗,青瑤淡然的避開,緩緩的開口:“皇上為何要把南安王關進大牢里,他犯了什麼不可饒恕的罪嗎?”

   慕容流尊沉沉的笑了,如沐春風的眉眼。

   “瑤兒想多了,朕只是想讓你回京罷了,現在你回來了,朕會讓人馬上放了南安王的,不過為免朝中大臣多說什麼,讓南安王待在南安王府里暫避一段時間。”

   青瑤眉梢挑了一下,皇上的意思她知道,就是南安王被禁足了。

   雖然不滿皇帝的做法,但是一回來,她不想和他為這個話題爭執,而且她總覺得皇帝有些不一樣了,所以一定要好好找找,為什麼會不一樣?究竟是哪里出錯了,還是自己的原因。

   “南安王沒事就好。”

   “瑤兒,”弦帝走下高座,一步一步往青瑤的面前走來,他漆黑的瞳仁閃耀著火花,涼薄的唇微勾出笑意,那聲音柔潤得蕩起了一池的旖旎,人走近,修長的大手快摸到青瑤的臉頰,青瑤陡的起身,使得他的手落了個空,狀似不經意的開口。

   “皇上,我累了,想早點息下了。”

   “好,”慕容流尊聽到她如此說,動作自然的收回手,眸底一閃而逝的寒芒,隨之柔聲的開口,身子一移準備離開,不過沒忘了細心的叮嚀青瑤。

   “瑤兒,你回來了,以後就是大弦的皇后,在統一七國中,你立下了汗馬的功勞,才打下了這錦繡江山,以後這江山朕與你共享。”

   說完狂放霸道的話,便轉身大踏步的離去,青瑤望過去,只看得見他高大挺拔的背影,籠罩在金色的光芒中,慢慢的消逝不見了。

   殿門外,很快響起了太監阿九的叫聲:“皇上起駕回宮。”

   “恭送皇上。”

   等到皇上走了,小魚兒早從外面沖了進來,身後緊隨著莫愁和冰綃,還有沈鈺和明月,鳳鸞宮太監和宮女沒有娘娘的召喚,也不敢隨便闖進來。

   大殿上,小魚兒飛奔到青瑤的身側,臉色凝重的開口。

   “娘,父皇似乎變了,不一樣了。”

   莫愁一聽小魚兒的口沒遮攔,趕緊攔住她的話:“公主,在皇宮里不可以隨便亂說話,知道嗎?”

   冰綃也贊同的點頭:“主子還是以前的主子,沒什麼改變的啊。”

   沈鈺和明月不發表任何意見,因為他們本來就和皇上不熟悉,小魚兒見沒人贊同她的話,不滿意的嘟起了嘴:“娘,我不喜歡這里。”

   青瑤望著小魚兒,沒想到這丫頭竟然反感這里,以前可是很渴望進宮的,看來是她父皇讓她失望了,這次回來,連她都覺得有些壓抑,在無情谷里,她是一心想見流尊的,可是真正見到了,卻反而沒了那份迫切,看著他,總覺得有些接不上來感覺。

   “好了,小魚兒可別發什麼牢騷了,娘累了,想先休息一會兒。”

   重點是心累,因為總覺得這皇宮內有些什麼不一樣了,那種念頭一閃而逝,卻讓她什麼都抓不住。

   “好。”

   小魚兒立刻乖巧的點頭,青瑤站起身準備進寢宮休息一會兒,既來之則安之,反正回來了,也不急著這一時半會兒的理清事實。

   這時候,大殿門外奔進來一個小太監,恭敬的稟報:“稟娘娘,星竹公主求見。”

   “星竹?”青瑤的眼瞳一亮,她怎麼把星竹給忘了,她可是一直待在皇宮里的,如果皇上真的有什麼不一樣的事,她一定是最先知道的,立刻揮手示意:“讓她進來。”

   “是,娘娘。”

   小太監退了下去,大殿門口很快看到一個翩纖娉婷的身影,一身淡粉羅裙的星竹,比以前更俏麗了,三年未見,她似乎穩重了一些,不過眉宇間卻帶著淡淡的輕愁,似乎被什麼困惑住了,領著貼身的丫頭藍衣,輕盈的給青瑤行禮。

   “星竹見過皇嫂。”

   “嗯,起來吧,”青瑤點頭,招手示意星竹過去坐了,伸手拉著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臉上罩著柔潤的笑意:“星竹長大了,皇上怎麼會沒有給小丫頭指婚呢,該到了大婚的年紀了。”

   她記得星竹今年十九歲了,這種年紀在古代,早該大婚了,皇上怎麼還沒有給她指一門婚事呢?

   青瑤的話音一落,本來沉穩的星竹,眼里忽然罩上了霧氣,吸著鼻子,楚楚可憐的抬眸望著青瑤,唬了大家一跳,公主是怎麼了?

   “怎麼了?星竹,誰欺負你了?”

   按理不會啊,就算這宮中有西門新月,可皇上是很寵愛這小丫頭的,怎麼會讓人欺負她呢,那麼是別的什麼事了,好幾雙眼睛齊刷刷的盯著她,星竹用力的吸鼻子,知道自己的情緒有點激動了,趕緊壓抑下來,好久才緩緩開口。

   “皇嫂,我有話想對你說。”

   接下來她並沒有多說,想必是不想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出來,青瑤揮了一下手:“你們都下去吧。”

   “是,娘娘。”

   莫愁等應聲,雖然很想聽,但是一定是什麼難以啟齒的事,所以公主才不願意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出來,那件事不會是和公主的心上人有關吧,莫愁猜測著退出去,其他人隨後。

   不過小魚兒可沒有出去,一來她和星竹姑姑本感情好,二來,她是個正宗的八卦婆子,這麼八卦的事,她才不想離開呢,豎起了兩個耳朵,好看的丹鳳眼一眨不眨的盯著星竹姑姑。

   慕容星竹見大殿上沒什麼閑雜人,除了皇嫂還有小侄女,剩下的就是自個的婢女藍衣了,才松了一口氣,伸出手緊握著青瑤的手,柔軟的開口:“皇嫂,你要幫幫我?”

   青瑤奇怪的挑眉:“好,你說?”

   星竹用力的吸了一大口氣,這才的出聲:“皇嫂,其實我有喜歡的人了。”

   她一說完,青瑤和小魚兒面面相覷,然後一起笑望著她:“這是好事啊,讓皇上給你賜婚就是了。”

   “可是?”

   星竹為難的頓了一下,最後鎮靜的開口:“可是他沒有良好的家世,身份低下,而且還是一介武夫。”

   星竹的話音落,青瑤和小魚兒睜大眼,嘴巴能塞下雞蛋,一眨不眨的盯著她,別說她們勢利,實在是難以想像,一個皇室的公主會愛上那樣的人,沒有家世,身份低下,還是武夫,她們的腦海里立馬浮現出一個五大三粗的男子,青瑤的另一只手同時搭上了星竹公主的腦門,看看她是不是發燒了。

   “這樣你還喜歡他什麼呢?”

   沒家世沒地位沒人品,這分明是三無男啊,公主可是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要人品有人品,她能確定那男人愛的是她的人,而不是她身上的光環。

   “那人是誰啊?”

   青瑤和小魚兒好奇了,兩個人迫人的視線盯在公主的身上,小魚兒天生性急,早伸出手晃著姑姑的手臂:“誰?是誰?”

   那聲音陡的拔高,尖銳無比。

   青瑤瞪她,這小丫頭激動成這樣幹嘛,莫不是思春了,雖然她的身體是四五歲,可是腦子卻是成人的,完全有思春的資本。

   誰知道慕容星竹扭扭捏捏的就是不說出那個人是誰,好半天還期期艾艾的扭捏著:“他是,他是?”

   “倒底是誰啊?”小魚兒又叫了起來,那藍衣一看公主說不出來,早上前一步,認真的開口:“公主喜歡的人是侍衛統領花離歌。”

   “花離歌?”

   青瑤的腦海中立刻浮現出花離歌的樣子,花離歌外形妖美,為人更是冷漠,武功高強,青瑤呼出一口氣,那男人不錯啊,不知道公主糾結的啥?

   一旁的小魚兒立刻睜大眼,發出歡呼:“公主和騎士,好有愛啊。”

   “騎士?”星竹公主怔了一下,不知道這騎士是啥東西,不過抬眸小心的望向青瑤,生怕在皇嫂的眼中看到不贊同,好在皇嫂的眼里並沒有任何的不妥,心里放心不少。

   “皇嫂,你看?”

   “行啊,那花離歌人挺好的,外形俊美,又是一品侍衛,雖然星竹是公主,不過只要男人愛你就行,皇室中什麼都不缺,你去和皇上說,讓他下旨賜婚就是了。”

   青瑤理所當然的開口,她知道皇上很疼愛公主,只要讓他看出花離歌很愛公主,他一定會給公主賜婚的,他不是那種在意身份俗禮的人。

   “可是我已跟皇兄提過有自己喜歡的人,可是他根本不同意,而且立刻給我賜婚了,讓我嫁給永寧候的公子阮子默,可是我不喜歡阮子默,幸好我沒有告訴他喜歡的是離歌,要不然離歌一定會有麻煩。”

   星竹俏麗的小臉蛋冷沉一片,那阮子默她是見過的,根本就是個自命不凡的家伙,她一看到他便討厭,生氣,沒想到皇兄竟然命她嫁給阮子默,這幾天她吃不下飯,睡不著覺,就差和離歌私奔了,好在皇嫂回宮了,希望她能阻止這件事,因為她真的不想和皇兄鬧翻了,皇兄,從小到大最疼愛她,雖然只是一個兄長,卻不亞於父皇母后的愛,所以她想得到皇兄的祝福。

   “永寧候?”

   青瑤的眼神閃爍了一下,這永寧候府,她是知道,聽說曾是先皇重視的一名重臣,和西門正豪並駕齊驅,是弦月的雙騎二將,但是先皇臨終的時候,卸了他們兩家的兵權,所以他便隱身下去,現在,皇上把公主嫁於永寧候府,分明是重視起阮家來,這是什麼意思?

   他不但重視起西門家,還重視起阮家來。

   青瑤心頭的不安越來越重,他難道是為了打壓沐家,和朝廷中現任的大員,難道他要換血?

   青瑤眼瞳閃爍著火花,心底一閃而逝的寒芒。

   如果皇上真的敢動沐家的話,她不會坐視不理的,唇角是冷盛的寒氣,這前后變化真的太大了。

   “星竹,別擔心,這件事我會和皇上提的,實在不然,讓花離歌搶親也行,到時候你們游山玩水豈不是更好。”

   青瑤冷冷的出聲,若是照以前皇上的性格,一定會成全公主心願的,因為他留了公主這麼長的時間,就是希望公主能幸福。

   現在竟然自作主張把公主嫁給永寧候的公子阮子默,分明是當她一棋子。

   “皇嫂?”

   星竹叫了起來,青瑤伸出手拍了拍她的纖手,示意她稍安勿躁,不會有事的。

   星竹安定下來,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抬首望向青瑤:“皇嫂,你知道嗎?三皇兄被抓進在大牢中了,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對於個中的細節,星竹公主並不清楚,只是很擔憂,最近宮中發生了很多事,似乎和以前不一樣了,皇兄的態度令人迷惑不解。

   “不會有事的,皇上已答應放了南安王,你別擔心了。”

   青瑤的神色冷冷的,拉過星竹的手,細聲的詢問:“星竹,最近宮中發生了什麼異樣的事情沒?”

   “異樣的事情?”

   星竹想了下,不知道什麼為異樣的事情,皇嫂在懷疑什麼,飛快的抬首盯著她,眉冷凝起來,認真的思索著:“要說異樣,那就是皇兄竟然寵幸了西門新月,那個女人現在是尾巴翹上天了,在后宮中可以用無法無天來形容,而且聽說她懷孕了,有兩三個月了。”

   “懷孕?”

   這叫聲是小魚兒叫出來的,這丫頭根本是氣壞了,一下子從椅子上跳下來,臉色青郁的難看至極,來回的在大殿上踱步,雙手叉著腰,似乎真的被氣到了。

   “娘,我們走。”

   小魚兒飛快的沖到青瑤的身邊,一伸手拉過她,想拉青瑤離開。

   青瑤一動沒動,她的臉色同樣很難看,心里涼到了極點,沒想到那男人竟然寵幸了西門新月,還讓她懷孕了,那麼她留在宮中還有什麼意思呢?只是南安王的事,還有公主的事,一時沒有完善好,她不能一走了之,雖然皇上答應放了南安王,可她看得出,他似乎有些不甘願,再說公主婚事,還沒有落實好,最重要的是,她總覺得這皇宮隱藏著什麼不安定的因子,難道皇上有什麼苦衷,他是怎樣深愛著她的一個人,她是知道的,那麼眼前的解釋是什麼?

   青瑤是想破了腦袋也想不透,當然更深一層的東西,她是想都沒想過的。

   “既然已經進宮了,也不在乎多留兩三日,我倒要看看他究竟在玩什麼把戲?”

   青瑤的聲音冷得像一塊寒冰,臉上的表情更是寒冷異常,只是心口的痛消散不去。

   “娘?”

   小魚兒一看到青瑤的神情,便知道她的心底難過,她的心里也很難過,父皇真的不是從前的那個人了,也許現在的他全無顧慮了,從前看她和娘親有能力,所以才會那麼溫和疼寵的對待她們?

   “好了,我沒事。”

   青瑤揮了揮手,鎮定的出聲,掉頭望向旁邊的星竹,見她不舍的望著自己,不由好笑的拍了拍她的手:“傻丫頭,我沒事,倒是你,你確定花離歌真的愛你嗎?”

   星竹用力的點頭,青瑤不再說什麼,既然兩個人相愛,那就好好在一起吧。

   皇上那邊,她會提一下,如果他真的不同意,公主又不想嫁給阮子默的話,只有讓花離歌搶親了,如果真的那麼愛的話,至少可以做到這一點,從此後兩個人相忘于江湖,等到皇上消了氣,再回來也是一樣的。

   “嗯,那就好。”

   星竹見皇嫂子整個人有氣無力的,知道她心里不舒服,或者是很難過,其實她心中何嘗好受,前一陣子,她是可以看出來,皇兄是那麼愛皇嫂,幾年的時間沒有碰西門新月一下,可是現在竟然寵幸了西門新月,真是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皇嫂,你一定累了,多休息,星竹回頭再過來探望你。”

   “好,你回去吧,我躺一下。”

   青瑤點頭,掉頭朝大殿邊喚了一聲:“莫愁,送公主出去。”

   “是,娘娘,”莫愁走了進來,恭敬的把星竹公主送了出去,冰綃走過來,只見皇后的臉色很冷,面容罩著一層寒冷,眼瞳幽深得好似深淵,冰綃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一言不敢發,拿眼偷瞄小公主,臉色同樣難看,莫愁從大殿外面走進來,奇怪的開口:“主子,發生什麼事了?”

   青瑤未說話,小魚兒卻早已氣憤的開口。

   “姑姑說,父皇寵幸了西門新月,她還懷了身孕,你說我們還有待在這里的必要嗎?”

   “啊?”

   莫愁和冰綃同時叫了起來,一時不知道說什麼,之前皇上是那麼愛皇后,還為了她準備放棄皇位,可是現在竟然寵幸了西門新月,這倒底是怎麼一回事啊?這前後反差真的是太大了,讓人完全無法接受,如果知道他變成這樣,只怕娘娘是不會回宮的。

   “娘娘?”

眼下發生了這樣的事,娘娘還願意待在這宮中嗎?

   “我累了,想休息一會兒,有什麼事回頭再說吧。”

   青瑤已起身,對于現在的狀況,只能用一團糟來形容,皇宮內一團糟,自己的心頭一團糟,按理遇到了這種事,她應該掉頭便走,頭也不回,但是奇異的還能保持冷靜,似乎想從這一團糟里理出些頭緒。

   “是,娘娘。”

   莫愁恭敬的走過去,扶住她的身子,往大殿一側的寢宮走去,身後,冰綃和小魚兒面面相覷,等到前面的身影消失了,小魚兒才憤恨的開口。

   “父皇真的讓我失望了,早知道這樣,當初我就阻止娘回來了,沒想到回來還是讓她受傷害了,我不會原諒他的。”

   小魚兒說完,氣恨恨跺腳,追上前面的人,冰綃默然的望著眼前的僵局,皇上究竟在搞什麼名堂,他心底有多愛皇后娘娘,她豈會不知道,多少個日日夜夜,他守在皇后的身邊,默默陪著她,就是希望自己能和娘娘在一起,可是現在他為什麼不珍惜眼前的一切呢?

   青瑤躺在寢宮的大床榻上休息,腦海中一再浮現剛才星竹所說的話,眼神一片冰寒,微瞼雙目。

   一時了無睡意,可是卻從心頭覺得很累。

   迷迷糊糊的睡著了,這一覺竟然睡了一夜,到第二天早上才醒過來,既便她什麼都不說,可是小魚兒卻知道她心里一定是極難過的,即便行軍打仗也沒有這樣累,竟然睡得如此沉。

   莫愁和冰綃也不好受,諾大的鳳鸞宮,鴉雀無聲,一片沉寂。

   即便這樣,該來的事情還是來了。

   淑妃西門新月領著自己的貼身婢女和幾個太監宮女,陣仗龐大的過來給青瑤請安。

   青瑤剛剛起床,早膳還沒用,臉色涼薄薄的,什麼都沒說,立在她身側的小魚兒早氣急敗壞的吼叫起來:“滾,讓她立刻滾,我們不歡迎她。”

   小太監嚇得臉色大白,趕緊往外退,青瑤卻適時的出聲,淡淡的,聽不出絲毫的喜怒哀樂。

   “請她進來吧,帶到大殿。”

   “是,娘娘。”

   小太監退了出去,莫愁不贊同的挑眉:“娘娘,只怕那個女人不安好心,我們還是不要見她吧。”

   “我會怕她,”青瑤的聲音陡的上揚幾分,先前她是難過來著,但是所有的難過並不能讓自己在這場仗中贏得任何先機,所以自己何必傷心,只要她搞清楚皇上的目的,而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包括西門新月的懷孕,那麼她從此後,這皇宮與她沒有一丁點的關系。

   “莫愁,給我打理頭髮。”

   “是,娘娘,”莫愁走過來,雙手靈巧的給主子挽了一個朝鳳髻,在髻邊插了好幾粒閃閃瑩光的玉珠,耀眼至極,又挑了一件秋香色的羅裙,腰際采用了束腰,從腰往下,層層疊疊的煙紗,委迤拖地,纖腰楚楚,身材細挑玲瓏,舉手投足,說不出的光華,這件羅裙,是娘娘自己設計的,讓宮中的御裁做出來的,意想不到的效果,女子的柔媚和優雅一覽無遺。

   “娘娘,好了。”

   莫愁依照娘娘的習慣,把梳妝臺上的銅鏡端起,對準青瑤照了一下,青瑤黑沉沉的眼神朝鏡中瞄了一眼,唇角勾出一抹涼薄如水的冷笑,滿意的點頭。

   “嗯,走吧。”

   “娘娘還沒用早膳呢?”冰綃趕緊開口,娘娘從昨兒晚上就沒用晚飯,這會子還沒吃,真怕她受不了,行軍打仗的時候,也沒見到她這麼累,看來皇上讓她勞心累神了。

   “走吧,我還不餓。”

   青瑤領先往外走去,小魚兒緊跟著她身后,左邊跟著小白,右邊跟著毛雪球,一起往外殿走去。

   大殿的一角,坐著淑妃西門新月,正一邊吃茶一邊打量著殿內的一切,唇角掛著勢在必得的笑意,這里的一切早晚有一天屬于她的,沐青瑤這個女人,皇上只不過是為了對付她,她太厲害了,就是皇上心目中的一根釘子,所以不除是不可能的,皇上費了這麼大的精神,把她弄回京,就是為了要除掉她,而她,西門新月嫻雅的笑起來,一只手伸向自己的肚子,這里可是皇上的骨血,皇上答應了她,只要產下孩子,不管是皇子還是公主,都會封她為皇后。

   西門新月正打量得起勁,忽然聽到整齊的腳步聲響起,抬首望去,只見從內殿走出一群人來,眾人簇擁著走過來的女子,眉若彎月,眼若晚星,肌膚瑩潤光澤,周身的冷然,難以掩飾的華光,只是簡簡單單的往那里一站,便帶來一股強大的壓力,使人不敢小覷。

   這時候,西門新月可不敢大意,即便沒有皇上,只怕這女人的能力也不是好對付的,當下小心的起身,領著身側的幾個人恭敬的開口。

   “妾身見過皇后娘娘,娘娘萬安。”

   “起來吧,”青瑤隨意的開口,眸光從西門新月身上掠過。

   今日的西門新月是盛裝打扮了的,淡妝濃抹,兩相得儀,舉手投足,柔媚多情,瑩瑩如水,說實在的,這女人不論是腦子還是身姿,都是極優秀的,只是傲氣太盛,這傲凌駕於一切,並不是好事。

   “謝皇后娘娘,”西門新月起身,等到上首的女子坐了下來,才慢慢的在先前的位置坐了下來,一雙隱藏著嫉妒的眼神望著上面的女人,耀眼奪目,尤其是發生在她身上的事跡,讓身為女子的她,也對她敬佩不已,如果不是因為她是皇后的話,她真的很想結交這樣的朋友。

   連男子都自嘆不如,竟然可以領著十多萬的兵馬攻下了丹鳳和萬鶴國,連帶的不動一兵一卒的使月壤國和凰轅國降順,最後連青羅國那樣的大國家也降順了,世人都覺得統一七國是難上加難的事,照她爹爹的初步預估,打下七國至少要歷時十年之久,可是這個女人愣是打破了所有人的猜想,只用了三年多的時間,便七國統一了。

   因為她能力太強,所以皇上才會容不下了她,一定要除掉她。

   因為只要有她的存在,有些事早晚會露出水面的……

   “不知道淑妃娘娘過來所為何事?”

   青瑤淡淡的開口,身側的莫愁早奉上了茶水,另一邊坐著小公主,西門新月看著小公主,眉眼和皇上極像,好似一個模子脫出來似的,水靈靈的,讓她看一眼便嫉妒不已,那個男人連碰她都是不屑的,可是卻有了這麼漂亮可愛的孩子,讓她的心如被蟲駐,而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西門新月的手觸上肚子,說不出來什麼感覺。

   抬首望向那發話的女子,盈盈笑意起:“聽說姐姐回來了,所以做妹妹的過來拜訪姐姐一下,以後我們共同侍奉皇上,當然要相處和諧。”

   她的話音一落,上首的小魚兒立刻臉色大變,朝身側的小白狼命令:“小白,給我咬這個不要臉的女人。”

   她的話音一落,那小白得了令,飛身一竄往西門新月身上竄去,西門新月沒想到公主的脾氣如此大,臉色大白,好在她本就會武功,而且身手不凡,身形一起,讓了開去,可是那小白狼是經過特訓的,一撲不著,再纏上了她,西門新月的婢女唬得臉色大變,撲通一聲跪下來:“求皇后娘娘饒命,我們家娘娘懷上龍種了,求娘娘千萬不要傷害我們家娘娘了。”

   她的話音落,青瑤眼瞳更深了,這小丫頭倒是精明,先稟明了這件事,若她們真傷了西門新月,可就擔著一個大罪了,雖然她不害怕,但是沒必要,朝身側的小魚兒開口:“還不讓小白回來。”

   小魚兒雖然不甘心,但是娘親發了話,也不敢不遵,當下朝下首命令:“小白,回來。”

   小白狼得令,立刻收起爪子乖乖的走到上首,伏在小魚兒的腳邊。

   而下首,西門新月的一張臉花容失色,因為剛才動了武功,先前梳得一絲不茍的頭髮有有些凌亂,小丫頭憐煙早撲過去,緊張的追問:“娘娘,你沒事吧,你沒事吧。”

   西門新月的呼吸有些急促,等到氣息平順了一些,才緩緩的開口:“我沒事。”

   抬首望向上首的女子,只見她並沒有教訓公主,氣定神閑的望著眼前的一切,西門新月的氣不打一處來,臉色有些難看,冷沉的聲音響起來:“娘娘,妾身懷了龍種,公主這種玩笑開得可有點大了,如若龍種不保,只怕這話就難說了。”

   “淑妃娘娘的龍種有問題嗎?”

   青瑤冷然的聲音響起,西門新月一怔,眼瞳泛著寒光,無奈的瞪著上首,這女人什麼意思,是說她的龍種還沒有事嗎?

   青瑤冷冷的望著西門新月,這女人到這里哪里是給她請安的,分明是炫耀來的,一口一聲龍種,看她高傲是像個孔雀,不就是因為懷孕了嗎?懷了那個男人的孩子有這麼高興嗎?

   周身罩著寒芒,陰森森的瞪著西門新月。

   西門新月望著上首的亮麗的女子,想到這女子出宮的事,就是因為皇上納了她這麼一個淑妃,如果,她給皇上納很多妃子呢?這女人豈不是氣得更厲害了。

   想到能打擊上首的女子,西門新月沒來由的興奮。

   自古皇帝后宮佳麗無數,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她不認為這有什麼不好,倒認為這女人太不正常了,竟然還想霸著皇上一個人,這怎麼可能?

   西門新月臉上掛著嫻雅的笑意,緩緩的一字一頓的開口。

   “妾身今兒個來,是有事和娘娘商量,公主倒底是個小孩子,妾身豈會和小孩子計較。”

   青瑤詫異的挑了一下眉,她不認為西門新月會如此好說話,她之所以轉換話題,只怕是因為動了別的心思,青瑤不動聲色的望著下首的女子,一字一頓的開口。

   “說吧,什麼事?”

   “稟娘娘,七國一統,諾大的后宮冷清無比,妾身已征得皇上的同意,要給皇上納妃,不知道娘娘有何計較?”

   西門新月說完,眉眼笑成了一朵花,她就不信還氣不到這女人,看她還如何的囂張。

   西門新月的話落,青瑤倒是沒說什麼,雖然臉色越發的冷,但神情淡漠,保持不變,只是一旁立著的小魚兒早憤怒的叫起來,整個小身子也跳了起來:“納妃?”

   連莫愁和冰綃也呆住了,本來有個西門新月就夠添堵的了,沒想到竟然還想納妃,這后宮美人三千,皇上如果真的同意西門新月這麼做,只怕娘娘是沒辦法待下來的。

   西門新月見皇后沒動靜,不過公主的臉色很難看,就算氣到這小小人兒,她也覺得解恨,配合的點頭:“是的,公主,這是皇上同意了的,因為后宮太冷清了,皇室的孩子太少,所以妾身準備給皇上納妃,這樣后宮人多了,公主很快也會不寂寞了,因為皇上會有很多很多的皇子皇女們。”

   西門新月的聲音落,小魚兒雙手叉腰,尖聲大叫:“不行,我不同意父皇納妃。”

   西門新月愣住了,沒想到不同意的竟然是公主,而不是皇后,不過好歹有一個人鬧騰了,這事就不是她一個人唱獨角戲了,有點意思了,而且就在剛才,她忽然想到一件事,如果有妃嬪進宮,那麼自己不是多了對付女人的幫手嗎?這真是太好了,本來是嚇唬這女人的事,現在看來是勢在必行了,一定要做這件事了。

   其實納妃這件事,皇上到現在還不知道,不過她知道他一定會同意的,哪個男人不好色,不喜歡后宮佳麗三千,除了那個男人例外吧?

   西門新月想到這個,眼瞳深幽下去,臉色陰暗,好久,才放開心胸。

   既然他如此寶貝這女人,那麼她就不會讓這個女人好過的,唇角勾出陰森森的笑意。

   “公主,這是皇上的事,別人沒權干預。”

   “你?”

   小魚兒臉色變了又變,明顯的要發火了,青瑤怕她一怒之下口沒遮攔,說些有的沒有的,驚駭世俗的話,因此搶先一步開口:“淑妃,既然這是皇上決定了的事,淑妃娘娘就去辦理吧,挑選一些佳麗進宮吧。”

   西門新月的笑僵在臉上,她以為這女人多少會表示一些生氣,可是沒想到她竟然能鎮定的吩咐她這件事。

   心頭不由得升起惱怒,不過話已說出口了,她豈有不辦的道理,而且那些女人進宮來,可以幫助她對付這女人,真是一石二鳥之計,太好了,臉上的笑意恢復過來,柔婉如水的開口。

   “妾身知道了,這件事就交給妾身辦理吧,到時候納妃之時,還請皇后娘娘親自主持。”

   西門新月笑得志得意滿,她就不信這女人不生氣,總之想到她生氣,她便開心,總算扳回了一局。

   西門新月領著婢女憐煙走出鳳鸞宮,一路往自己的建陽宮而去,身後遠遠跟著一批太監和宮女,憐煙忍不住輕聲的開口:“娘娘,你真的要給皇上納妃?”

   聲音里有詫異,現在可是娘娘得寵的時候,她沒必要把別的人女人接進宮來爭寵吧,現她懷孕了,如果這段時間皇上再喜歡上別的妃子,自己不是要失寵了嗎?

   西門新月怎會不知道憐煙的想法,掉轉身望著憐煙,得意的笑。

   “我這麼做,一來皇上心中有數,會感激我的,只有對我更好,男人不喜歡善妒的女人,二人,那些女人進宮了,只會靠向我,正好可以幫助我對付那個女人,如果沒有了她,你說誰最有機會當皇后?要知道皇后一定要心胸寬廣,能容常人不能容之事。”

   “原來這樣。”

   憐煙呼出一口氣,她們家小姐的腦子一向比別人聰明,看來還真有些道理,忙點了頭:“奴婢知道了。”

   一行人回建陽宮而去。

   鳳鸞宮的大殿內,青瑤一動不動的坐著,維持著先前的姿勢,小魚兒擔憂的望著娘親,莫愁和冰綃哪里敢多說一個字,娘娘只怕心里一定很痛苦吧,不但有了西門新月,馬上還會有很多的女人進宮來,難道皇上先前真的只是為了利用娘娘,現在七國統一了,所以竟然忘了娘娘的付出。

   大殿,靜謐得好似一潭死水,一復一點春光。

   冰凍寒冷。

   小魚兒再也受不了似的往外沖去,憤怒的聲音響起來:“我去找父皇,為什麼要這樣對娘親?如果他還要納妃,我們就走,再也不留在皇宮了。”

   莫愁一聽公主的話,臉色大變,青瑤也回過神來了,沉聲吩咐:“快,去追回公主,別讓她去找皇上。”

   “是,娘娘。”

   莫愁閃身出去,大殿上,冰綃望著娘娘,緩緩的開口:“娘娘,現在怎麼辦?是離開皇宮,還是?”

   她實在沒有力氣提到讓娘娘留下來的事,因為發生的所有事實在大出人的意外。

   青瑤眼瞳幽深,好久才開口。

   “冰綃,你知道嗎?我總覺得皇上似乎變了,不再是以前的皇上了,我一點不懷疑以前的皇上,他為我做了那麼多,我相信,他對我是真心的,那麼現在的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麼,難道皇上受了什麼刺激?我要查出這其中的真相,如果那時候,仍然發現,他是真的利用我,我無話可說,我並不是那種離開了男人,就沒辦法活的女人。”

   青瑤冰凌凌的聲音響起,一字一頓的大殿流過……

   “娘娘。”

   冰綃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皇上不但傷了娘娘的心,也傷了她們這些人的心,那時候的他是多麼的真摯啊,可是現在究竟叫什麼事啊?

   莫愁追上小魚兒,擋住她的去路,柔聲勸她:“公主,娘娘讓你回去呢。”

   小魚兒冷冷的望著莫愁,喘著粗氣兒,冷沉的開口:“莫愁,帶我去見父皇,我不知道他住在什麼地方,馬上帶我過去,我要聽聽他是不是真的想納妃。”

   莫愁左右為難,主子不讓公主去見皇上,可公主的脾氣她是知道的,她和娘娘一樣,只要說了,就一定要做的主子。

   不過對於此次納妃的事,莫愁也很反感,心痛娘娘的心不比小魚兒少,所以莫愁用力的一點頭:“好,走吧,奴婢領你過去,皇上一直住在琉璃宮內,日常的雜事,也都在琉璃宮處理。”

   一路上,兩個人不再說話,直往琉璃宮而去。

   琉璃宮離鳳鸞宮並不遠,兩個人很快便到了,琉璃宮門前,層層白玉石階,自上而下的立著很多的太監和宮女,最上首站著一人,乃是太監阿九,阿九一看到走過來的人,趕緊領著幾個小太監過來行禮。

   “小的們見過公主。”

   “起來吧,我要見父皇。”

   小魚兒冷冷的開口,粉嫩的小臉上布著陰雲,冷沉肅殺,陰森森的開口,阿九嚇了一跳,從來沒看過小孩子如此沉穩的,說出來的話帶著一抹兒殺氣……



鳳臨天下 第一百三十八章 真相

   阿九絲毫不敢大意,小心的應聲:“是,公主請候著,小的這就進去稟皇上。”

   說完轉身走進內點去,這時候,西門新月從里面走出來,滿臉笑若桃花,和阿九錯身而過的同時,冷沉的開口:“說,什麼事?”

   阿九一顫,忙恭敬的開口:“是小公主,要見皇上。”

   西門新月一聽阿九的話,早高興了,眼睛笑成了彎牙狀,揮了揮手:“去吧去吧,皇上正在里面呢。”

   她倒要看看那小丫頭有什麼能力改變里面男人的思想,就在剛剛她已經稟明了那男人,要給他納妃的事,那男人還誇了她一頓呢,是男人就改不了好色的毛病,怎麼會不同意這樣的好事呢?

   阿九沒想到淑妃竟然沒有為難他,倒詫異了一下,不過頭也不敢抬,飛快的走進了琉璃宮。

   金碧輝煌的大殿上,皇帝正隨意的歪斜在軟榻上休息,那張臉俊美動人,長長的睫毛掩去了光華,阿九靜靜的望著那男子,心頭浮起恨意,如果可以,他真恨不得沖上去殺了他,可惜他知道自己沒有這樣的能力。

   那男人聽到腳步聲,陡的睜開眼,眼瞳一片陰驁,冷沉的開口。

   “阿九,進來干什麼?”

   “稟皇上,是小公主要見皇上,皇上見是不見?”

   其實阿九不希望公主見這個男人,這個男人可是披著人皮的狼,如若公主遇到什麼事,可就麻煩了,但是側臥在軟榻上的人身形一動翻身坐了起來,一臉溫潤的笑意,揮了揮手吩咐下去:“宣公主,讓她進來吧。”

   “是,皇上。”

   阿九有些失望的退下去,走出殿門外,望著小公主,緩緩的開口:“公主請隨小的進來,皇上讓公主進來呢。”

   “嗯,”小魚兒微點了一下頭,眼神冷冷的,姿態倔傲,面容黑沉沉的,跟著阿九的身後,走進了琉璃宮大殿。

   只見高首坐著的正是皇上,狹長的峰眉挑起,眼瞳是晶亮的光芒,一看到小魚兒走進去,便招手示意她近前去,可惜小魚兒動都沒動一下,而是冷冷的望著皇上,不悅的開口。

   “父皇,你真的要納妃。”

   她的話音一落,上首的弦帝,唇角抿緊,露出一抹涼薄的笑,淡淡的開口:“小魚兒,這宮里太冷清了,難道你不像熱熱鬧鬧的嗎?父皇納了妃子,小魚兒很快便會有人陪了。”

   小魚兒只覺得周身一陣惡寒,父皇真的不再是從前的那個父皇了,從前父皇一定會哄著她。

   小魚兒是父皇唯一的,心愛的小寶貝呢,可是現在?

   不知道為什麼,小魚兒心里很難過,眼淚叭嗒叭嗒的流下來,她不是那麼輕易流淚的人,可是現在真的好難過好難過,那一次看到父皇受傷害,她也是很傷心的,可是這一次是父皇親手傷了她,還有娘親。

   她們還有必要留下來嗎?

   小魚兒抬首望著笑得志得意滿的男子,久久的才開口:“父皇,我不會原諒你的。”

   說完再也不看皇上一眼,掉轉身跑了出去,這一刻她也算死心了,本來想阻止父皇,因為她私心的想讓娘親留在父皇的身邊,但現在什麼都沒必要了,這樣的男人,不要也罷,娘親總有一天會遇到真心相對的人的。

   莫愁一看公主跑走了,忙對著皇上施了一禮,轉身追了上去,上首的男人黑色的瞳仁一片若有所思,高深莫測,伸出手揮了揮:“阿九,退下去吧,朕休息一會兒,別讓人打攪我。”

   “是,皇上。”

   阿九領著太監退了出去,守在大殿門外。

   皇上從不讓人靠近他的身邊,只要他休息,一定遣退了所有的宮女和太監…

   小魚兒領著莫愁回了鳳鸞宮,一路上很多太監宮女打招呼,她都沒理會,臉色黑沉沉的難看至極。

   莫愁緊跟著她的身後,也不敢多說什麼,這丫頭發起火來,可是火力十足的,雖然她很想提醒她,到了娘娘那兒,還是什麼都別說了,以免娘娘添阻,可是想想又算了,這種事早晚會知道的,瞞是瞞不住的,最後默然的跟著她的身後,兩個人一路回鳳鸞宮而去。

   小魚兒一回到鳳鸞宮,便認真的望著青瑤。

   “娘,不如我們離開這里吧,小魚兒好討厭這里,心里很難過,父皇他不再是從前的那個人了。”

   青瑤看著這樣的小魚兒,心頭倒有些不舍,小魚兒一向是個大咧咧的人,看來這件事是傷到她了,按理她們是該頭也不回的走了,可是一想到要走,她的心底似乎便會響起一道聲音,那聲音柔柔的呼喚著她。

   瑤兒,不是這樣的,朕不會負你的,瑤兒,你要相信朕。

   想到這個聲音,青瑤便心痛無比,如果說流尊是個霸道冷血的人,她是相信的,但是說他是個好色的人,她實在無法相信,當初西門新月和楚語嫣都是天姿國色的美人,他都沒有動心思,為何現在卻想起要納妃來,如此的急切,這透著不尋常。

   “小魚兒,你別急,如果該走,娘是會走的。”

   青瑤伸出手摟過小魚兒,她想她該好好查一查了,抬首望著下首的莫愁:“莫愁,從今天開始,你們留意宮中的動靜,但凡有一點不尋常的事,都稟報上來。”

   “是,娘娘。”

   莫愁應聲,不知道娘娘這樣做,所為何事,抬首盯著她,冰綃忍不住開口追問:“娘娘?這是?”

   “我相信皇上背後一定隱藏著一些事,你們留意著宮中的一切,我會查出來,為什麼皇上的前後差距如此之大,另外一定要留意西門新月那個女人的動靜,她如此囂張,一定有她的理由,不會無緣無故的這樣囂張。”

   “是,娘娘。”

   莫愁領命,準備走出去發吩咐鳳鸞宮的太監和宮女一起留意著宮中的動作。

   但是青瑤出聲阻止了她:“這件事,除了你們幾個,別驚動其他人了,我幾年不在宮中,有些事也許不是表面的那樣了。”

   莫愁和冰綃點頭領命:“是。”

   看來娘娘是懷疑些什麼了,既然如此,他們還是留心些要緊……

   西門新月說到做到,動作迅速,很快選定了朝廷中的一些大員的千金,下旨召她們進宮待選,所有待選的人都在儲秀宮候著。

   一大早,西門新月派了太監過來請皇后娘娘移駕儲秀宮。

   莫愁和冰綃的臉色很難看,那個女人擺明了是挑上娘娘了。

   “娘娘,我們不理會她是了,他們選他們的秀關我們什麼事啊?”

   莫愁惱怒的開口,青瑤卻不以為意,現在她竟奇異的不生氣,似乎所有的事都不單純,她倒要多接觸西門新月,她的身上一定藏著什麼秘密。

   “我們待會兒過去。”

   青瑤淡然的開口,那小太監領了命,飛快的退出去,回稟淑妃。

   鳳鸞宮內,小魚兒望著自個的娘親,發現她竟然不傷心了,神色很冷靜,眼瞳泛著寒光,卻沒有了先前的沉痛,這究竟是什麼回事,要說娘親對父皇的愛,她是知道的,絕對不是沒情,可是如何解釋眼前的事呢?

   “娘?”

   “好了,待會兒去儲秀宮看看淑妃為皇上納的新妃,皇上也會去的,我們就去會會他吧。”

   青瑤說完,便起身走下鳳座,往外走去,身後跟著一群人,莫愁和冰綃,還有小魚兒,至於沈鈺和明月兩個,就留在宮中了,青瑤囑咐了他們兩個,在宮中不可隨意走動,以免惹來不必要的話題。

   青瑤領著一幫人,浩浩蕩蕩的往儲秀宮而去。

   儲秀宮門前石階上,分立著兩溜兒的太監和宮女,殿內立著數十名的名門閨秀,每人帶著兩個貼身的丫頭,一時間香鬢釵動,桃紅柳綠,香風陣陣。

   門外,太監唱喏起來:“淑妃娘娘到。”

   大殿內一片鴉雀無聲,大家齊刷刷的站好,眼瞳望向殿門外,只見一身妖嬈的西門新月走了進來,身著一件艷紅的紗衣,里面華麗的錦衣,包裹著曲線玲瓏的身軀,外面罩著一層透明的薄紗,使得整個人香艷無比,更添魅惑之氣,再看她的肚子微微隆起,眾人不禁羨慕,原來這淑妃娘娘懷上龍種了,如果一舉得男,只怕母憑子貴啊。

   聽說皇后只生一個公主,那麼淑妃娘娘的孩子,豈不是最有可能是太子。

   一想到這個,那些千金小姐,恭敬無比的行禮:“見過淑妃娘娘。”

   “姐妹們起來吧,待會兒皇上就來了,眾家姐妹若是有緣進宮,姐妹們一起侍奉皇上,也是我等的福氣。”

   淑妃西門新月的話,給大家焦動不安的心帶來了安慰,使得那些女人在一瞬間,便靠近她了。

   這時候太監的聲音再次響起來:“皇后娘娘駕到。”

   眾人刷的望過去,對於傳聞中的皇后,大家都想見見,她是長了三頭六臂還是怎麼的,聽說一個女人竟然比男人還厲害,助新皇統一了七國,聽說她曾為了新皇納妃而休了皇帝,這會子她來,不知道會出什麼事?

   不但是秀女,連西門新月也起身,立於秀女之上。

   說實在的,很多時候,她確實不敢得罪那個女人,那女人可是殺人不眨眼的家伙,別以為有個皇帝,她就可以為所欲為,若是惹毛了她,只怕皇帝也起不了作用。

   這可是她的認知,而且是最聰明的。

   大殿門外,眾人簇擁著一個光芒四射的女子走進來,她周身的的雅然,白色的羅裙,長長的拖迤在地上,周身上下沒有一點雜色,飄逸得好似天上的一縷浮云,黑髮如墨,松垮的挽著,在墨髮之中,鑲貼著幾顆玉珠,瑩瑩碧色,透著靈光,一走進大殿來,眾人皆失色。

   青瑤緩緩的踱進來,觸目所及,姹紫千紅。

   西門新月趕緊領著秀女參拜:“妾身領著眾秀女見過皇后娘娘。”

   “見過皇后娘娘。”

   大殿內,響起朗朗之聲。

   青瑤淡淡的挑眉,清冷的聲音響在大殿之上:“都起來吧。”

   “謝娘娘。”

   眾人起身,分列兩邊,誰也不敢多什麼,只到青瑤在高首的一側坐下來,而淑妃西門新月順延著坐到她的下手。

   最後,今日的主角總算登場了,太監阿九的聲音響起:“皇上駕到。”

   秀女一聽到皇上來了,很多人的臉頰早紅了,皇上乃是人中之龍,天下間少見的美男子,她們能進宮侍奉皇上,可真是天大的福氣,眾人齊刷刷的跪下來參拜:“見過皇上。”

   誰也不敢抬首去望走進大殿的皇上,只能看著地面,微微抬起眼瞼,看到從面前走過的一雙黑底繡盤龍的朝靴走過去,只到上首響起清潤磁性的聲音:“都起來吧。”

   慕容流尊掉頭望向一側立著的青瑤,緩緩的笑著開口:“瑤兒坐下來吧。”

   “謝皇上。”

   青瑤淡然的坐下來,神情淡漠,看不出來她此刻心中所想的是什麼,無波無動,弦帝的眼神幽暗下去,好似一汪深海。

   坐在青瑤下首的西門新月站起身,緩緩柔媚的笑望著皇上。

   “皇上,妹妹們都進來了,皇上看看有中意的沒有?都是如花似玉的人兒呢?”

   西門新月一邊誇下首的秀女,一邊拿眼瞄沐青瑤,她最想氣的人是青瑤,可是這女人愣是不動聲色,現在反而是她氣得不清。

   “嗯,新月有心了。”

   弦帝把眸光從青瑤的身上收回來,掉頭望向下首的女子,看著那些俏麗的女子,不由得瞳仁注滿了光芒,這是男人對于漂亮的女人天然的反應,動物狩獵的本能,不由自主的露了出來。

   青瑤一直悄然的注視著弦帝,只見他眼瞳幽深,神色似乎有些激動,眼波閃過旋旎的光澤。

   青瑤掉頭凝眉沉思,皇上一直不是個好色的人,而此刻的他,分明就是一個喜歡女色的男人。

   而且?

   她的腦海中一閃而逝的念頭,銀軒曾說過,易容的人,不敢有過於大的情緒,因為如果認真的細看,他還是會露出破綻的,表情不那麼自然。

   自然,是的,一直以來她總覺得怪怪的,就是皇帝的表情不是那麼自然。

   青瑤飛快的掉頭望著側首的男子,他明明是激動的,可是臉上的肌膚卻沒有過大的波動,依舊是陰暗的,不動聲色的,原來他?

   青瑤陡的沉痛起來,心臟陡的撕裂般的疼痛,她做夢也沒想過這種可能?

   手指用力的掐進指甲中,她感到自己呼吸都困難了,臉上冒出細密的汗珠子,對於接下來的選秀動作一點感覺都沒有了,連思維都有點木木的,如果這個皇帝是假的,那麼真正的流尊呢?

   他會遇到什麼事?

   青瑤根本不敢去深想,如果流尊真的遇到了什麼事,怎麼辦?

   若不是她自持力過人,現在只怕早跳了起來了,可是卻只能忍著,怕自己露出破綻來,驚到身側的這個人,雙手用力的掐進肉來,那痛,刺激著她,提醒著她,千萬不可沖動……

   即便她克制著,可是靠在她身側的人,還是注意到了她的異樣,一是皇帝,一是小魚兒,前者關切的移過視線,唇角噙著笑意,緩緩的開口:“瑤兒怎麼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只當青瑤是因為他要納妃的緣故,是以才會如此問。

   就是小魚兒也這樣以為,心疼的伸出手握娘親的手,冰涼一片,心驚,疼痛難耐,娘,對不起,緊握著青瑤的手,當日她該阻止她回來才是。

   恍然回神間,額頭已是密密的汗珠子,鬢邊幾縷髮絲粘連在她的臉上,她的臉蒼白得沒有血色,幸好這會是選秀,落入有心人的眼底,大家只當她無法接受皇上納妃的事。

   西門新月一臉的輕狂之色,得意之極,皇上納妃,這女人到底還是熬不住了。

   自己的心血沒有白費,還以為她有多能裝,原來也不過如此。

   西門新月想到這兒,不由噗笑出聲:“姐姐是不是太難過了,皇上,姐姐的臉色都變了,難道姐姐不想讓皇上納妃?”

   小魚兒怒瞪過去:“你?”

   莫愁和冰綃齊齊的望著主子,一時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主子不會真的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為難皇上吧,如果真的發生了這樣的事,只怕明兒個整個臨安城都知道主子善妒的事了,這就是西門新月的用心吧。

   而儲秀宮空蕩蕩的大殿上,此時已從是個女人中脫穎而出的幾個佳麗,那個臉色紅白交錯,生怕自己的美夢成空,那個眼瞳睜得大大的,呼吸都急促了,下了死命的盯著皇后娘娘。

   所有人都看著青瑤,雖然先前有些異樣,但幾乎是一瞬間的事,很快便恢復了過來,她的唇角浮起淡淡的笑意。

   “淑妃說什麼呢?既然皇上有心,本宮怎麼會阻止呢?本宮身為三宮之主,有這個義務不是嗎?”

   她恭順清涼的聲音響起,坐在她身側的弦帝眼瞳微瞇,暗芒閃過,她似乎有些不一樣了,以前的她聽說很善妒,為什麼竟然同意給他納妃了,如果今日她堅決的反對的話,那麼他一定會如她所願的,讓這些女人回去,他選了這些個女人,原也是試探她的心意,沒想到這女人竟然可以視若無睹,雖然先前臉色難看了一下,還是同意了。

   難道她並沒有那麼愛他?

   還是另有目的。

   弦帝面不改色,腦海中飛快的閃過各種各樣的念頭,而青瑤亦是如此,她表面上不動聲色,端莊嫻雅,笑望著下首,其實心里正快速的動著心思。

   這個男人是誰?為何能把流尊模仿得如此維妙維肖,連她都被迷惑了,要知道他那樣霸氣溫潤融於一體的人,並不是那麼好模仿的,更不是一日兩日便可習來的,那麼這個人應該是他身邊親近的人。

   他身側親近的人,幾乎都是忠心的,而那種禍害的呃,又武功高強的人,幾乎沒有。

   不,青瑤的腦海忽然閃現出一人來,如果那個人仍然活著,應該輕而易舉的辦到的。

   因為他和流尊同出天山赤霞老人的名下,同吃同睡多少年,對于他的習性還有動作,都是了如指掌的,最重要的一點,他的武功也是極厲害的,除了流尊,只怕一般人不是他的對手,如果流尊當時陷在什麼事中,稍有大意,只怕便會中了這男人一著,誰會想到這男人竟然混進了皇宮,當日還以為他死了的。

   青瑤抬眸,眸底飄飄忽忽的好似一夜北風,又冷又寒。

   望著身側的男人,他正好也望過來,溫雅的笑著,兩個人彼此對視,青瑤盡量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她,臉上的笑意淺淺的通融的,使人看不清她究竟在想什麼?

   “皇上納了哪家哪戶的千金進宮?”

   青瑤盡量穩定自己聲音中的起伏,看上去一派清冷,其實她的內心好似油燒過一樣,血淋淋的一片模糊。

   流尊現在在什麼地方?他還好嗎?

   現在該怎麼辦?青瑤盤算著,馬上想到了太監總管阿九,想到阿九初見自己的小心,阿九於皇上,一直是似奴非奴的存在著,所以說阿九那樣心驚膽顫的表現,一定是知道皇上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卻沒辦法開口說什麼?

   青瑤想到這兒,眸光隨意的掃過皇帝的身側,只見阿九身形清瘦,和從前的坦然完全不一樣,現在的他不管何時何地,永遠半垂著頭,不看任何人。

   上首的皇上俊美的臉上罩著笑意,清雅的聲音響起來。

   “司馬大學士的女兒司馬蘭梅,今封為梅妃,太子太傅的女兒云心封為云妃…”

   皇帝一連封了三位妃子,分別是蘭妃,云妃,荷妃,另外還有幾位昭儀,昭媛,昭容,總之一下子進宮很多的美人,再看這些女人背後的世家,都是朝中的重臣,青瑤冷然的看著眼前的一切,這男人的心計可真深啊,即便他是個假的,寵幸了這些個美人,到時候就算這些人家知道了,也只會拼了命的睜大眼睛說他是真的了,好心計。

   青瑤唇角泛笑,現在她不擔心這些進宮的女人,也不擔心皇位的被霸占,她擔心的是流尊,她必須要盡快找到他,知道他是否還好好的活著,只要一想到他可能遇到了什麼事,心里便很痛。

   “皇后看如何?”

   “皇上喜歡便好。”

   青瑤的神色淡淡的,但是語氣卻柔緩,使得那些被選上的女子皆松了一口氣,眼前的局面,如果皇后不同意,最多多一個善妒的名聲,但是她們是沒辦法進宮的,沒想到皇后原來也很大度,她們才如元進了宮。

   而青瑤之所以同意,是因為這男人本就不是流尊,而是上官昊。

   現在宮中只有她和西門新月,那西門新月想利用這些女人來對付她,她何不利用這些女人來掩蓋自己接下來的行動,她要查清楚真正的皇上現在在什麼地方?是不是出事了,還是?

   青瑤不敢再往下想。

   “好,瑤兒有心了,朕回上書房了。”

   弦帝起身,青瑤不緊不慢的領著西門新月和大殿上皇帝新納的妃子,緩緩地施禮:“恭送皇上。”

   皇帝離開了,青瑤懶得理會下手的那些女人,徑直領著小魚兒和莫愁還有冰綃率先離去,淡淡的開口:“淑妃娘娘好生安排這些事吧。”

   “是,皇后娘娘。”

   西門新月的臉色陰驁難看,原本是想氣到這女人,而且深信她一定會阻止皇上納妃的,這樣她賺了一個嫻慧的美名,而她得了一個善妒的臭名,沒想到這女人最後竟然同意皇上納妃了,而她還落了一身騷,被留下來侍候這些女人。

   不過,西門新月再抬首,滿臉的笑意。

   “來人啊。”

   立刻有太監和宮女走了過來,西門新月溫婉的開口:“把新納的妃子和昭儀安排到各殿去,沒有選上的閨秀送出宮去。”

   “謝淑妃娘娘。”

   那些被選上的女人一起恭敬的謝過淑妃娘娘,西門新月沒忘了警告這些女人:“你們在宮中可要小心些,這后宮並不是所有人都像本宮這樣好說話的。”

   說完也不看這些新進宮的女人,領著自己的貼身婢女並太監和宮女,浩浩蕩蕩的離去。

   留下幾個面面相覷的女人。

   淑妃娘娘的話是什麼意思,這宮中還能有誰,除了皇后吧,今兒從頭到尾,皇后的臉色都不太好,再看她身邊的小公主,更是怒目相向,看來以後她們要小心些才是………

鳳鸞宮

   大殿上,青瑤摒退了所有的太監和宮女,只留下莫愁和冰綃,又喚出了沈鈺和明月,幾個人一起望著神色冷峻的娘娘,只見她周身罩著冬日的冷霜,眼瞳似血,一片妖紅,滿臉的殺氣,今兒個發生的事竟然使得一向沉穩冷漠的人,如此失色。

   大家微感詫異。

   “娘娘?”

   小魚兒早拉著娘親的手:“娘,我們還是離宮吧?”

   青瑤掃視了一圈,知道下首的幾個人只當她是因為皇帝納妃,心里難受才會如此,有誰知,這宮中其實早已天翻地覆了,那個人在宮中翻手為云,覆手為雨,還害得這麼多人傷心,而這正是他的目的,他陷害南安王,接下來只怕還會動到她的頭上,還有沐府,和朝中一切可能阻礙他的人。

   她絕不會坐視不管的。

   “你們都過來。”

   為防隔牆有耳,青瑤冷沉的開口,幾個人心驚,總算看出一些端倪來,似乎不僅僅是因為納新妃的事。

   “娘娘?”

   幾個人走到鳳座前,齊齊的望著青瑤,青瑤小聲的凝重的,一字一頓的開口。

   “宮中的這個皇帝是假的。”

   “什麼?”四個人同時輕呼,睜大了眼,緊盯著娘娘,娘娘的樣子很認真,這說明這件事是真的,如果宮中的皇上是假的,很多事便合理了,那麼真正的皇上呢?

   冰綃忍不住搶先開口:“那真正的皇上呢?”

   “我不知道,也許遭了他們的毒手,如果有可能,他還沒死,所以我們一定要盡快的找到他。”

   小魚兒一聽青瑤的話,大眼睛里立刻汪上了一層霧氣,想到父皇現在很可能遭受到了毒手,她的心真的不好受,看來一定要盡快找到父皇,伸出手緊握著娘親的手,難怪先前她覺得娘親的手很涼,原來那時候,她發現了父皇是個假冒的。

   “那現在我們怎麼做?”

   小魚兒心急的問,青瑤掃視了她一眼,沉重的開口:“現在我們一定要表現得若無其事的,千萬不能引起他們的注意,我仔細的想過了,這件事只怕西門新月也是有份的,所以她才會那麼囂張,因為她知道那個男人一定會除掉我,所以她才會那麼趾高氣昂,所以我們要密切注意著她的動向。”

   “是。”幾個人同時應,都覺得天地失了色,心驚膽顫,誰會想到宮中的皇帝竟然是假的,這事就算她們說出去,只怕也沒人相信,只會連累自己而已。

   “記住,如果我們這邊出事了,皇上就真的沒人可救了,所以我們必須先保證自己沒事,才能盡快找到皇上,另外,莫愁,你秘密的見阿九,我懷疑他多少知道一點內幕。只是因為有人密切的監視著他,所以他沒辦法告訴我,你找個空檔見他,讓他來見我。”

   “是,娘娘。”

   莫愁立刻應聲,青瑤掉頭望同一側,抬眸望向沈鈺,吩咐他:“你悄悄出宮,會見南安王,今夜帶他來宮中見我,千萬別驚動其他人。”

   “是,娘娘。”

   沈鈺領命,冰綃看別人都有事,想到主子此刻可能遇到了危險,心急如焚,沉沉的開口:“娘娘,那我呢?”

   “你秘密監視著西門新月,千萬不要讓人發現。”

   “是,娘娘。”各人領了命,小魚兒想到父皇所做的事,而自己此刻什麼忙都幫不上,心情越發的郁悶,飛快的揚聲:“娘,那我呢?”

   “你啊,宮中不是來了很多人嗎?把你的囂張公主本分發揮好,讓她們好好領教領教大弦長公主的本事,別忘了你父皇曾說過,你是大弦的長公主,你怕誰啊?鬧他個皇宮地翻天覆,正好有利於我們的心動,這樣很多目光都注意在你的身上,那麼我們的行哦的那個便有利得多。”

   “是,娘。”

   小魚兒立刻點頭,對於整治那些女人,她是內行得多,而且她是相當特別的看不慣那些女人,她會一個一個讓她們生不如死的,還有那個假父皇,竟然敢害她的父皇,她不會讓他過得那麼如意的……

   所有人都得了任務,只有明月沒有事,青瑤望了明月一眼,明月的醫術,盡得了無情的真傳,現在的他不能動,如果找到皇上,接下來可能就靠他了:“明月,你在宮中不熟悉,所以暫時別動,但是找到皇上,就要靠你了。”

   青瑤說完這句話,大家的心頭都有些沉重,但願老天保佑,皇上什麼事都沒有,至少保佑他還活著,活著什麼都好辦。青瑤揮了揮手。

   “好了,接下來我們就按計劃行事吧。”

   “是。”個個垂首領命,分散了開去……

   莫愁最先行動,很快找到機會接近了阿九:“阿九公公,皇后想見你。”

   莫愁掃視了周遭一圈,飛快的開口,此時兩個人站在抄手游廊之下,廊下有高大的松子樹,正好遮蓋住了兩個人,阿九清新如彎月的眉揚起,眼瞳閃過激動,皇后娘娘知道了嗎?這真是太好了,只要娘娘知道了,接下來皇上一定會沒事的,趕緊小聲的開口:“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吧,別讓人看到。”

   “好。”莫愁飛快的應聲,慢悠悠的走出去,好久,阿九才走了出來。

   傍晚晚霞似血,籠罩著雕梁畫棟的宮牆,一股窒息似的沉悶漫延著。

   莫愁回鳳鸞宮稟明了主子,青瑤微瞇起眼,看來阿九真的知道些什麼?難道他知道真正的皇上在哪里?這麼說皇上沒有死,正因為皇上沒有死,所以阿九才會如此小心翼翼,如果皇上死了,他那樣忠心的人只怕早就追隨著皇上而去了。

   想到皇上沒有死,青瑤的心內一顫,狂喜淹沒了她。

   她真的不敢去想,皇上會怎麼樣?

   現在想來,皇上還沒有死,那麼務必要盡快的找到皇上,皇上在誰的手上呢?上官昊,還是西門新月的手中,還是他們兩個人都摘掉?

   琉璃宮的一角,阿九帶著一手提拔起來的大太監堯安,繞開了別人,小心的把一個方形的錦盒遞到堯安的手中,臉色凝重的望著堯安:“堯安,我平日待你不薄,今日請你幫我一件事好嗎?”

   堯安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大總管最近有些反常,而且皇上寵幸了淑妃娘娘,那淑妃恃寵而驕,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為難大總管,他竟然全都忍受了下來,就是皇上知道了,竟然也不心疼大總管,要知道以前的皇上可是很寵愛大總管的,怎麼這會子竟然發生了這樣的事?

   “好,你說,就是上刀山下油鍋,堯安也一定幫助你辦到。”

   堯安認真的說,他能在宮中吃飽穿暖的都是阿九護的周全,所以他一直想報答阿九公公,今日他既有事托付於他,他一定幫他完成。

   “把這個親手交到皇后娘娘的手中,記住,不管我發生了任何事,你把這個東西交到皇后的手中,我就死也瞑目了。”

   阿九凝重的口氣,嚇住了堯安,他臉色難看,飛快的伸手抓住阿九的手,嗓音都帶著一些哭腔了。

   “究竟怎麼回事,阿九,你為什麼不自己交給皇后?”

   阿九清秀的臉上,露出釋然的笑容,他不想告訴堯安,眼下宮中風雲變幻的詭異,這種時候知道得越少對他越有利,那個女人一直把目光放在他的身上,只要他一死,她就不會想到,皇后娘娘其實已經知道了這一切,這給營救皇上爭取了最大的時間,否則,只要娘娘她們一動,便會為皇上帶來殺機的。

   “堯安,快走吧。”

   阿九催促堯安,臉上難得的浮上笑意,堯安有些不安,飛快的把錦盒放進懷中,錦盒中放了一封信,宮中的太監和宮女是不允許識字的,他認的字都是皇上交的,現在總算派上用場了,阿九看著堯安消失的方向,抬頭看天。

   他的眼瞳中浮現出光華,輕輕的低嘆。

   皇上,你一定要活得好好的呃,阿九就心滿意足了,來生,阿九一定會盡心侍奉你,不讓你遇到任何一點的危險。

   阿九念完,轉身往琉璃宮的另一側走去,他住的房子。

   巳時,青瑤得到消息,阿九自殺身亡。

   鳳鸞宮,陷入是一樣的寂靜,青瑤望著莫愁,緩聲的開口:“不是說他會來見我嗎?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是的,他沒說不見娘娘。”

   “難道是你去見他,被別人發現了。”

   青瑤皺起了眉,現如今看,阿九一定是知道了消息的,難道他根本不是自殺,而是別人殺掉的,是誰?西門新月還是上官昊?

   莫愁認真的想了想,堅定的搖了搖頭:“沒有,奴婢去見他,什麼人也沒有發現。”

   “難道他是真的自殺了,那麼他為什麼這樣做呢?”

   青瑤百思不得其解,這時候,沈鈺從外面走進來,一直走到青瑤的面前,壓低了聲音開口:“娘娘,南安王爺過來了。”

   雖然這鳳鸞宮,大大小小的太監和宮女不準隨便進去,但是她們仍然很小心,以防出現意外的情況,就像阿九的死一樣。

   “好,我知道了。”

   青瑤起身,領著人往寢宮走去,除了她自個兒,其他人都守在寢宮外面。

   青瑤一進房間,便打開了房間內一扇雕花窗戶,夜色下,一片漆黑,一道人影快速地滑過,眨眼穿窗而進,一身的長袍包裹著整個人,墨髮垂掛,周身冰霜,果然是南安王,只見南安王眼瞳閃過詫異,抱拳沉聲開口。

   “不知娘娘夜召流昭何事?”

   直覺上是出了什麼事,慕容流昭才會有此一問,青瑤一聽他的問話,想到不知道現在在什麼地方的皇上,眼瞳閃過一層薄霧,陰暗地開口:“南安王,宮中巨變,想不到你竟然一點不為所知?”

   “巨變?”

   南安王挑起疑惑的瞳仁,不知道這巨變何來,皇后的意思不會是指皇帝納妃的事。

   “娘娘是指?”

   “宮中這個皇帝是假的。”

   青瑤陡地壓低了聲音,用小得不能再小的聲音開口,南安王立刻嚇了一跳,倒退一步,難以置信地搖頭:“娘娘是不是想多了,天下間誰敢如此大膽?”

   青瑤定定的望著南安王,這就是所有的誤解,大家都以為誰敢冒充皇帝,這恰恰給了那個人的空子,也許包括皇帝自己,都沒想過有人膽敢冒充他,所以當時大意了,讓賊人鑽了空子,不然以他的能力,斷然不會如此不堪的。

   “上官昊,他的能力雖然不及皇上,可也只遜色了那麼一點,你別忘了,他和皇上一樣出自赤霞老人的門下,所以能力並不差,如果皇上不留意,只怕就會著了他的道,自古小人都是無所不用其極的,讓人防不勝防。”

   南安王穩定了一下心神,如果說宮中的皇兄是上官昊,那麼就可以理解他為什麼一回來便領著人抓他入大牢,因為他的目的最終就是除掉他。有他在就早晚會露出端倪。

   那麼宮中的人是假的,真正的皇兄呢?南安王立刻心急了起來,抬首望著皇后。

   “那麼皇兄呢?”

   “不知道,所以我夜召你進宮,就是要盡快找到真正的皇上,不知道他現在在什麼地方?”

   “皇兄他不會?”

   南安王陡的出聲,聲音輕顫起來,想到真正的皇兄竟然被人陷害了,心底難受異常,呼吸都困難了,真想立刻沖到琉璃宮把那個人揪出來,好好的懲罰他,但是這樣的話,只怕皇兄會有危險,而且他一口咬定自己就是皇上,他們也根本沒辦法可行。

   青瑤一聽南安王的話,趕緊搖頭抗拒著這樣的事。

   “不會的,皇上現在還沒有事,本來阿九知道一些真相,可是誰想到今兒晚上,琉璃宮那邊竟傳來消息,說他自殺身亡了。”

   “阿九死了?他知道什麼呢?”

   南安王在寢宮內踱來踱去的,除了腳步聲,再也沒有一絲兒的聲音,這時候,屋外響起輕盈的腳步聲,很顯然有人過來了,青瑤的臉色一冷,陡的移步走過去,等到那人靠近,陡的打開窗戶,只見窗外一個人正對著她,唬得魂飛魄散,飛快的扔進來一個方形的錦盒,口齒不清的說著。

   “是阿九公公讓我送這個過來。”

   說完,飛快的閃身溜走了,青瑤撿起落在地上的錦盒,望著茫茫的夜色,難道這才是阿九的目的,他派人送來了信,自己卻把注意力引到他自殺的身上,這樣那些人就不知道真正的事實已到了她的手上。

   阿九,真是個忠心的好奴才,青瑤心疼的想著,一邊飛快打開錦盒,之間錦盒中有一封信………


作者: nikonnika    時間: 2012-5-19 05:21 PM

本帖最後由 nikonnika 於 2012-5-21 04:23 PM 編輯

鳳臨天下 第一百三十九章 怒打眾妃

   寢宮之內燈影綽離,南安王慕容流昭飛快的走到青瑤的一側,翩然的揚起水雲袖,帶來一陣清風,冷寒的聲音響起。

   “娘娘,還是看看寫了些什麼吧?”

   青瑤點頭,飛快的打開錦盒中的那封信,只見信上的字跡端莊,清晰的寫下了皇上當日所遇的事情。

   原來當日。

   皇上在無情谷和青瑤道別後,直接回皇宮,這一次回宮和以往不同,他沒有先去見南安王,而是先去見了淑妃西門新月,和西門新月說了,他心中只有瑤兒一個人,所以準備把西門新月婚配給南安王,為南安王側妃。

   那西門新月本就心高氣傲,別說南安王側妃,就是南安王妃,她都不甘願,沒想到竟然還是個側妃。

   那一日,她的宮中其實藏了一人,就是萬鶴國的太子上官昊,上官昊當日墜崖未死,等到他重新回世,萬鶴國已被滅了,所以他立刻把腦筋動到了弦月的宮中,因為他知道,宮中的皇帝是假的。

   但是這天衣無縫的計劃中,還需要一個人合作,於是他便找到了西門新月。

   告訴她宮中的皇帝仍是假的,她最終的下場只不過是嫁入南安王府罷了。

   本來那西門新月不信,誰知道皇帝一回來便和她說了這事,這使得她非常的憤怒,一怒之下,便和上官昊狼狽為奸。

   上官昊躲在暗處,慕容流尊在明處,最重要的是,當時他整個人陷在一種激動中,他告訴西門新月,他整個身心都是瑤兒,如若她留在宮中,只會誤了她的一輩子。

   這樣激動的思緒,降低了他的敏捷,使得上官昊竟然一擊得手了。

   他出手殺了慕容流尊,然後命建陽宮的太監,把皇上的屍首沉入先皇賜封給李皇后的人工湖,不想皇上當時並沒有死,還有一口氣在,被小太監抬著晃晃悠悠的竟然緩過一些來,這時候恰逢阿九經過人工湖,發現了幾個小太監的動作,上前查探,沒想到發現皇帝被害,好在還有一口氣在,阿九立刻殺了那幾個太監,準備把皇帝秘密的帶走,誰知道,最後淑妃竟然出現了,因為她有點不甘心,那個男人,天一樣的男人竟然就這樣死了。

   沒想到最後竟然發現了這樣的秘密。

   所以當時仍有一口氣的皇上便被淑妃西門新月帶走了。

   青瑤看完了信,臉色罩著一層寒芒,把手中的信遞到南安王流昭的手上,等到他也看完了,才冷沉的開口。

   “現在皇上在西門新月的手上,一時倒也不會有大危險,她既然帶走了他,斷然不會立刻殺了他的,不過此事若是被上官昊知道,一定會除掉皇上的。”

   “嗯,所以我們一定要盡快找到皇兄。”

   南安王慕容流昭,一想到先前下自己入大牢的並不是自個的兄長,心里的恨意早蕩然無存,再想到皇兄此刻所受的磨難,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找到他。

   “皇上在西門新月的手上,我們不要驚動那個女人,也不能讓現在的皇上有所警覺,另外,你在宮外面派人秘密搜查,凡是西門家的動向,要密切注意著,宮中有我們注意著西門新月,務必要盡快救出皇上。”

   “是,娘娘。”

   南安王恭敬的點頭,抬首,望著青瑤俏麗優美的側臉,眼瞳是深幽的寒氣,臉上罩了一層薄紗,相比她的心里一定很煎熬吧,他一定要幫助她找到皇兄。

   “你回去吧,小心點,此事千萬不要再讓別人知道,以免走漏風聲。”

   “是。”

   南安王應聲,身形一掠,黑色的身影融於夜色中,眨眼好似一陣清風吹過,四周沉寂下來。

   青瑤拿著手中的信,走到一側的燭臺邊,把信點燃,火花跳躍,很快升起一縷輕煙,化成灰燼。

   寢宮外面,小魚兒和莫愁等到一點動靜都沒有了,才走了進來。

   “娘,現在怎花辦?”

   她們幾個還不知道剛才有太監送信過來的事,所以不知道情況,青瑤抬首掃視了眼前的幾個人,沉著的出聲:“皇上現在還沒有死,在淑妃西門新月的手中,以後我們必須密切的留意著西門新月的動作,還有建陽宮所有人的動作。”

   “是。”

   所有人應了,莫愁走過來,恭敬的開口:“娘娘,夜已經深了,早點休息吧。”

   想到皇上現在的處境,青瑤哪里睡得著,可是如若她睡不著,明天頂著個紅紅的眼睛,必然被別人所知,到時候還不知道生出怎樣的事來,而且這鳳鸞宮,只怕也有別人的眼線,深宮之中,步步為營,一步錯,不僅傷的是自個兒,還會傷到皇上。

   “好,大家都下去休息吧,要隨時保持警戒。”

   “是,娘娘。”幾個人應聲而落,各自退了下去,只留下莫愁一人,還有小魚兒立在一側,小魚兒自從回來後,一直和青瑤住在鳳鸞宮里,還沒有專用的宮殿,皇上也沒有專門撥地方給她,似乎完全忘了她這個公主。

   以前小魚兒還有點傷心,但現在想來,那男人根本不是她的父皇,也沒什麼可傷心的了,眼下她最關心的還是自己的父皇,不知道他究竟怎麼樣了?

   寬大的床榻上,青瑤和小魚兒躺在上面,兩母女都難以入睡,她們愛著的那個人現在不知道在哪里,這讓她們如何入睡呢?

   小魚兒側臥著身子,抬起嬌嫩的小臉蛋,此時那臉上罩著的是冬日結冰的冰花,伸出手摸著青瑤的手,柔柔的開口。

   “娘親,我不會放過西門新月那個女人的。”

   唇角噙著一縷笑,在燭光里搖曳著,透著凄迷詭異……

   這一夜,鳳鸞宮內,透著沉悶的氣息,壓抑得人快喘不過氣來了,太監和宮女們紛紛私下議論,娘娘一定很難受皇上納妃,所以整夜都不準宮女和太監進大殿。

   太監阿九的死,使得琉璃宮的皇上心驚,阿九為什麼好好的自殺了,他是發現了什麼,還是受不了西門新月的虐待,所以自殺了。

   俊逸如斯的臉上,一閃而逝的寒芒,他和他同樣待了多少年,自然知道阿九不是個輕易自殺的人,他是發現了什麼嗎?

   高座上的人懷疑的瞇起眼瞳,是不是西門新月泄露了什麼,一想到這個,黑色的眼瞳摒射出懾人的陰狠,明黃高大的身形一移,下了龍椅,直往外走去。

   一溜兒的太監緊隨著他的身後往外走去。

   一路直奔建陽宮而去,淑妃西門新月所住的宮殿,殿門外的太監看到皇上過來,早叫了起來:“皇上駕到。”

   淑妃西門新月領著貼身的侍女憐煙,迎了出來,立在大殿門前,恭敬的施禮:“妾身見過皇上,皇上萬安。”

   “起來吧。”

   冷硬的聲音,落到西門新月的耳朵里,心里一瞬間閃過多少個念頭,緊隨著高大的人影往殿內走去,大殿內,四角吊著華麗的水晶宮燈,五彩光芒映照在地上,漂亮至極,皇帝一直走到上首坐下來,冷冷的命令:“都下去吧。”

   “是,皇上。”

   大殿上,太監和宮女小心翼翼的魚貫而行的退了出去,最後只剩下西門新月和高處的皇帝,皇帝俊美的五官在宮燈的映照下,有些陰驁,眼瞳中閃過猙獰的光芒,涼涼的開口:“新月,過來,朕有話問你。”

   明明語氣很溫和,可是卻帶給人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西門新月不進反退了兩步,高處的人臉色陰沉下去。

   “怎麼了?”

   西門新月顫抖著跪了下來,盈盈如水的開口:“皇上,妾身做了什麼惹惱皇上的事了嗎?”

   她看出來,上首的男人很生氣,她不知道他在氣什麼,不過從心底覺得害怕不安,說話間越發的小心翼翼。

   “阿九自殺了。”

   皇帝面無表情的開口,西門新月點頭:“妾身已經聽說了。”

   “他好好的為什麼自殺,而且你一直以來似乎總找他的麻煩,他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讓你,你們之間究竟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一字一頓的話擲地有聲,好似金錘敲在重鼓上,聲聲驚悚。

   西門新月臉色蒼白,眼瞳一閃而過的光芒,飛快的開口:“皇上,我和他能有什麼事啊?他的事我不清楚啊,妾身就是看他落難了,所以才會欺負他,妾身知道錯了,妾身知道錯了。”

   如果讓這個男人知道她所做的事,只怕她就別想活命了,西門新月哪里敢多說一個字,更不敢露出一點的破綻。

   她一邊磕頭一邊求饒,高座上的男子瞇起眼睛,危險的暗芒從眼里一閃而逝,很快人影飄過,已落到西門新月的身邊,大手一伸,單手握住她的脖頸,把她整個人提了起來。

   那手上雖然沒有十分的力道,卻足以使得人窒息,西門新月雖然會武功,但是卻不敢掙扎,一掙扎只會死得更快罷了。

   “皇上,你怎麼能這麼對待妾身呢?妾身究竟做了什麼錯事,皇上,妾身肚子里還有你的骨肉呢。”

   這最後一句總算還有點用處,皇帝的大手一松,西門新月整個人如松軟的蝦子,癱到了地上,卑微如泥,不敢多說一句話,這男人根本就是虎狼之心,自己即便會武功,若是動武,只怕他能毫不猶豫的廢了她。

   “如果讓朕知道你有什麼事瞞著朕,你——不——會——有——好——下——場的。”

   最後幾個字落地,西門新月身子控制不住的抖索了一下,咳嗽著開口:“皇上,妾身怎麼敢瞞皇上事情呢,皇上就是借一個膽子給妾身,妾身也不敢啊。”

   她的話音落,面前高大的身影陡的轉過身,朝外面走去,只聽到太監的聲音響起來:“皇上起駕回宮。”

   皇帝一走,西門新月的貼身婢女憐煙跑了進來,一看到主子癱在地上,臉色都變了,趕緊追問:“娘娘,發生什麼事了?”

   西門新月什麼都沒說,支著憐煙的手爬起來,這其中有很多事憐煙並不知道,不但憐煙,就連她的爹爹西門正豪也不知道這件事,整個朝堂之上,只有她才是知道內幕的,如果她一個不小心,只怕西門家就別想有安生的日子過了。

   這個時候,西門新月才後知後覺的感到了害怕,這一切都是她自己做的孽啊,千萬不要連累到西門家的人才是。

   “沒事。”

   西門新月搖了搖頭,什麼都沒說,轉身往寢宮而去……

   離開了建陽宮的皇上,陰沉著臉,冷沉的吩咐身側的一個太監:“從今日起注意著建陽宮淑妃娘娘的一舉一動,有任何的蛛絲馬跡,立刻稟報給朕。”

   “是,皇上。”那太監得了令,沉穩的領命吩咐了兩個小太監監視著建陽宮,阿九公公自殺了,倒讓他爬上來了,他叫小林子,小林子吩咐完小太監,走了過來,恭敬的開口:“皇上現在是回宮,還是去別的宮殿?”

   皇帝俊逸的臉上一閃而過的興趣,前兩日選進宮的妃子,還一個都沒寵幸呢,都是如花似玉的美人,雖然和皇后沒辦法相比,但是倒知情趣得多,而且他不能隨便的去皇后那兒,如果露出破綻可就麻煩了,看來有些事,要盡快實施才是。

   “去梅妃娘娘那兒。”

   “是,皇上。”小林子立刻朝後面唱喏一聲:“擺駕梅妃娘娘的宮殿。”

   一夜春風化雨露,偌大的后宮都知道梅妃受寵的事,一大早梅妃居住的溫德宮,人來人往的很是熱鬧,前幾日剛進宮的妃子,還有昭儀,盡數來祝賀。

   桃紅柳綠,香鬢衫動。

   太監進進出出的很是熱鬧,皇上賞賜了很多東西,令那些還沒有受寵的妃子很是眼紅,雖然嘴里說著祝賀的話,其實哪個心里沒有繞繞的花腸子。

   高座上梅妃更是一臉的春風得意,笑若桃花,涂著丹寇的蔥白玉手指,露出了大拇指上的翡翠玉扳指,瑩瑩泛著綠光,一看便是好東西,這再次引得眾人一陣唏吁。

   看來皇上真的很喜歡梅妃,賞了這麼多的東西,還賞了名貴的玉扳指。

   梅妃受寵的事,一大早傳進了西門新月的建陽宮,也傳進了鳳鸞宮。

   建陽宮的西門新月臉色陰驁難明,她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昨兒個晚上她差點沒被那個男人掐死,而那個男人竟然還有心去寵幸司馬蘭梅那個賤女人,本來這些女人進宮,皇帝寵幸她們也是無可厚非的,西門新月既然讓她們進來,是早有準備的,只是她做夢也沒想到,自己差點被掐死的狀況下,那男人還有心去寵幸別的女人,這讓她憤恨難平。

   陡的站起身,纖纖玉指一揮,身側名貴的古董玉器摔了一地。

   大殿上的宮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嚇得撲通撲通跪了一殿。

   只有憐煙知道主子為什麼生氣,不由得低低嘆息,這些人當初可都是主子弄進宮來,現在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娘娘,算了,氣大傷身,你不是還有皇子嗎?皇上再寵幸那些女人,只要產下皇子,便可以母憑子貴了,這后宮中的男人,都是不可靠的,你看皇后,那麼漂亮,又幫助皇上打下了錦繡江山,可是皇上不是照樣納新妃嗎?也沒把皇后放在眼里,何況是你?”

   西門新月一聽,臉色陰驁難明,滿嘴的苦澀。

   憐煙哪里知道,皇帝心目中只有那女人一人,他心中再也沒有別的女人的。

   而宮中這一位,只不過是好色的男人罷了。

   “走,我們去看看梅妃,那個女人。”

   “娘娘?”

   憐煙飛快的出聲,那梅妃受寵,娘娘何必去看她,去了不是自找氣受嗎?那女人受寵了,還會把娘娘放在眼里嗎?娘娘何苦自找苦吃。

   “娘娘,還是別理會了。”

   “不,我要去拉攏好關系才是真的。”西門新月笑起來,眼瞳閃過陰晦的光芒,那女人以為得了寵,就了不起嗎?這宮中可還有她,還有皇后呢。

   憐煙不敢再多說什麼,飛快的領著幾個太監和宮女往溫德宮而去……

   而鳳鸞宮也得到了消息,一大早,小魚兒便在寢宮內踱來踱去的,一臉的算計,用了早膳後,向青瑤請示:“娘親,我去會會那女人?”

   “嗯,好,不過要小心點。”

   青瑤贊同的點頭,她已經命冰綃在建陽宮內外搜索,看看有沒有皇上的下落,只要一找到皇上,就把他帶出宮去,他們這些人也盡快離開。

   至于皇位,只要皇上活著,就會把那個男人拉下來的。

   青瑤抬頭望向一側的莫愁:“保護好公主,誰若是傷害到公主,給我狠狠的打。”她就不信了,那個男人膽敢和她正面交鋒。

   “是,娘娘。”

   小魚兒得了娘的話,心里的底氣更足了,想到父皇此刻還不知道遭受些什麼樣的罪,心頭那叫一個憤怒,今兒個她不會讓她們這一群人好過的……

   小魚兒領著莫愁和鳳鸞宮里的一干太監和宮女,氣勢洶洶的往溫德宮而去。

   一路上那些太監和宮女恭敬的行禮,不過都沒得到好臉色,小家伙冷沉著一雙好看的眼睛,囂張的開口:“滾開。”

   兩路人馬浩浩蕩蕩的往溫德宮而去。

   溫德宮外的太監早閃身進殿稟報梅妃娘娘。

   “娘娘,淑妃娘娘和小公主過來了。”

   梅妃一身鮮艷的宮裝,承歡了一夜的恩澤,整個人慵懶得像一隻波斯貓,懶散的扇動著長長的睫毛,嬌嗔的發著脾氣。

   “她們來就來吧,你慌什麼?難不成她們還能吃了本宮不成,別忘了皇宮里面,皇上最大。”

   梅妃的意思,別人聽得明白,她後面有皇上撐腰,怕什麼。

   溫德宮里,那些嫉妒的妃嬪一臉的看好戲,先前本想離去的,這會子倒不急著走了,那淑妃娘娘是個好人,對她們這些姐妹們還行,但是小公主聽說不好對付,皇上要納妃的時候,曾出面阻止過皇上的,這會子來,只怕沒好事?

   幾個女人相覷而笑,望著高座上的司馬蘭梅,一臉的幸福,那幸福太過于外露,已引起了大家的嫉恨。

   溫德宮的太監,聽梅妃娘娘如此說,緩緩退了下去,不大一會兒。

   太監的聲音響起:“淑妃娘娘駕到。”

   大殿內,眾人起身,恭敬的參見西門新月:“見過淑妃娘娘。”

   “起來吧。”西門新月點了一下頭,柔媚的聲音響起,抬首望向上首的司馬蘭梅,這女人恃寵而驕,竟然連身子都沒動一下,只嬌媚的笑著:“姐姐過來了,快請坐,妹妹身子軟,動不了,還望姐姐恕罪。”

   西門新月眼瞳幽暗了一下,緩緩的優雅的笑:“妹妹深受皇恩,昨兒個累了,就坐著吧。”

   說完也不計較,大度的坐到一邊,立刻有宮女奉上茶水。

   眾妃一起望向淑妃,猜測著淑妃娘娘過來所為何事?看眼前的光景,她似乎並沒有生梅妃的氣,相反的很替梅妃高興,眾妃不由欽佩起淑妃來,淑妃娘娘果然有氣度,不但人美,連心胸都好,反觀那梅妃,當一得寵,便恃寵而驕,人家新月姐姐可是懷了龍種的人,也沒有像她那樣,因此眾人在心底排擠起梅妃來,眼神不屑之極。

   這時候,西門新月溫婉的聲音響起來。

   “本宮過來,是有事要囑咐梅妃,雖然得了皇上的恩寵,但在宮中行走,切不可恃寵而驕,因為宮中不是只有本宮一人,還有皇后和小公主呢,小公主可是不同意皇上納妃的,以後看到她你們可要繞道走,她不是個容易對付的人。”

   西門新月的話音一落,眾妃臉色一變,不敢大意,只有上首的梅妃一臉的不以為意,不就是一個小孩子嗎?看淑妃娘娘那鄭重其事的樣子,真是會小題大做,想嚇唬她是嗎?她可不吃這一套,一張芙蓉面染起胭脂色的笑意。

   “謝過姐姐有心了,但是公主只是一個小孩子,而且皇上豈會容得她胡來。”

   西門新月唇角噙著笑意,女人啊,只要一爬上皇帝的床,就以為得到了整個天下,她可別忘了,公主的親生娘親是皇后,皇后在弦月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對付的,民間對皇后可是推崇得很,難道她以為皇上會為了一個她,而得罪皇后,除非他能一招致皇后於死地,否則絕不會為難她的。

   西門新月優雅的伸手端過一邊高幾上的茶輕輕的啜起來,她還是等著看好戲吧,只怕公主未必放過她。

   正想得入神,宮外面響起了太監的聲音:“公主駕到。”

眾妃一愣,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只有梅妃高座在上首,一動也不動,當然,那西門新月也沒有動,她可是懷有龍種的淑妃,當然不會理那個小丫頭,而這些沒受寵的女人可就不一樣了。

   大殿門口,走進來一個小小人兒,頭上梳著公主髻,髻邊插著綴滿寶石的粉色珠花,映襯得小臉粉艷艷的,肌膚白嫩嬌艷得好似涂了露水的花骨朵,大大的眼睛撲閃著,她的眼睛和眉毛和皇上就像一個模子脫出來的,連唇也很神似,薄薄的很好看的弧度,不過此刻緊抿著,整張臉一點笑意沒有,周身閃著冷氣流,眼瞳 仧暗的走進來,身後跟著一幫的太監和宮女。

   只見小小丫頭氣勢凌人,手中竟執了一條黑色的很粗的馬鞭,一圈一圈的繞在她的手臂上,狀似很隨意,不過卻使得人心底發顫,不敢大意。

   “見過公主。”

   眾妃齊聲叫喚,小魚兒抬眸掃視了一眼中女人,眼瞳一一滑過去,最後落在西門新月的臉上,唇角一挑便是陰暗不明的冷笑,這神態使得西門新月一顫,總感覺到不妙,待要認真細看,這小丫頭竟越過她,望向上首的司馬蘭梅。

   “你就是梅妃,父皇寵幸過的妃子?”

   梅妃一看小丫頭問,不以為意的點頭:“是,公主。”

   她的話音一落,小魚兒手中的馬鞭如出水的蛟龍,陡的騰空而起,手腕一抖,直直的打了出去,眼看那馬鞭要打到司馬蘭梅的頭上,只見她嚇得花容失色,臉色慘淡無光,身子動都來不及動一下,徹底的嚇傻了。

   不過馬鞭並沒有如願打到她,因為半空有人抓住了馬鞭,正是西門新月,陡的一伸手,握住了馬鞭,和緩的笑起來。

   “公主,有什麼事可以慢慢說,為什麼要動手?她可是皇上新寵幸的妃子。”

   西門新月用力握著馬鞭,手腕一抖,馬鞭拉直,小魚兒小小的身子騰空而起,直直的拋出,借力往另一邊拋去,其實西門新月根本沒有用多大的力道,沒想到竟把小丫頭拉撥出去,頓時愣住了,其實她根本沒想過,這是小魚兒借題發揮,借著她的力道,反射出去,正好拋了出去。

   小魚兒被西門新月拋了出去,頓時惱羞成怒,噌的從地上一躍而起,手腕一抖,這一次馬鞭再次騰空而起,直直的迎著西門新月的面門而來,隨之是一聲冷喝。

   “西門新月,你這個賤人,竟敢打我,我父皇都舍不得打我,你竟然打我。”

   西門新月愣住了,耳邊呼嘯聲而至,身形一拭,趕緊躍開,可是立在她身側的一干女人,無一幸免,全都中招,馬鞭掃了過去,眾妃毫不意外每人挨了一下,疼得花容失色,全往一邊讓去,小魚兒的馬鞭接二連三的揚起,這次打的是司馬蘭梅,司馬蘭梅從高座站起來,心急的往一邊奔去,因為太焦急,使得自己從高座滑落下來,連滾帶爬,甚是狼狽,而小魚兒卻哈哈大笑。把刁蠻任性發揮得淋漓盡致,溫德宮的大殿上,眾妃左躲右藏,那小丫頭卻打得興起,一臉的高興,狂妄的笑聲不時的響起。

   一殿的人狼狽不堪,西門新月氣得臉色難看,身形一移,閃身過去,準備小丫頭,小魚兒哪里讓她靠得過了身,朝大殿一角命令:“莫愁,給我打這個女人,她竟敢打我。”

   “是,公主。”

   莫愁得令,飛身而起,軟件一抖,寒光襲來,直刺向西門新月,只要一想到西門新月那些可惡的行徑,她就恨不得立刻殺了她,也許西門新月武功不錯,但是對上她,根本不足為懼,她走南闖北的,什麼招式沒見過,因此很快西門新月處於下風,莫愁也不和她客氣,上躍下拭,很快累得她氣喘吁吁,上氣不接下氣,最后,莫愁一甩手,一記響亮的耳光打了下去,啪的一聲,響徹整個大殿。

   西門新月懵了,很快回過神來,她們可是皇上的妃子,不但被公主欺凌,還被一個下人打,當下吵溫德宮的太監怒吼起來:“快去叫皇上,妾身們沒法活了。”

   說完陡的蹲在地上,捂住了肚子,疼得哎呀哎呀的尖叫起來,臉色一片蒼白。

   莫愁一個收手倒退到一邊去,現在還不是除掉這個女人的機會,因為皇上還在她的手里,不知道她把皇上關在什麼地方了?如果找到皇上,她就別想有安生的日子過。

   這邊西門新月疼得大叫,那里,小魚兒卻沒有停下來,依舊用力的甩著馬鞭,幾個未受寵的妃子,和昨夜剛受寵的妃子,司馬蘭梅等,花容失色,頭髮凌亂,在大殿內東躲西藏,她們這些名門閨秀,誰也不會武功,所以豈是小魚兒的對手,雖然她只有五歲,但是常年的習武,馬鞭的威力已有十足的力道,若是被掃到,就是一道深深的血淋淋的傷痕,這幾個女人中,已有人被打到了,捂住血淋淋的手臂直叫喚,身上的羅裙,也被掃壞了。

   正在這時,忽然從大殿門外傳來太監冷沉的聲音:“皇上駕到。”

   小魚兒的眼瞳閃爍了一下,收起了馬鞭,喘氣了粗氣,她的身子骨到底薄,又還是小孩子,此刻已累得氣喘吁吁的了,抬首和眾妃一起望向殿門外。

   只見一道高大挺拔的明黃身影走進來。

   身著明黃的龍袍,頭束金冠,霸氣不凡,那張俊逸的臉上已罩上薄怒,冷沉著臉走了進來,眾妃一看到皇上,那叫一個委屈,眼淚如雨似的流了下來,緩緩的開口:“妾身等見過皇上。”

   尤其是剛剛受寵的梅妃,哭得最傷心,梨花帶雨,楚楚可憐,香腮掛淚,兩眼云煙,說不出的風情,道不盡的委屈。

   皇上一看到此種光景,掃視了大殿一眼,最後眸光落到大殿正中的小人兒身上,既不參拜,也不愧疚,仰著小腦袋,理直氣壯的站在正中,漂亮的大眼睛中盛著湖水一樣深幽的暗芒,直直的望著他。

   “大膽小魚兒,怎麼能如此失了綱常?”

   “綱常?”

   小魚兒冷笑,緩緩的開口:“父皇是如此重視綱常的人嗎?”

   那話隱晦而深暗,似乎別有用意,直直的盯著上首的男子,呸,他也配和她談綱常,真是個不要臉的男人,無非是個好色之鬼罷了,看到這些女人受傷了,便心疼了,還大講綱常,他莫不是忘了自己是什麼樣的人了?

   皇上一驚,小丫頭的眼神中似乎透露著什麼信息,可待到他細看,卻又什麼都沒有了。

   雖然這丫頭很厲害,當日在巨峰崖自己曾吃了她的悶虧,可說到底,她只是一個小孩子,那種東西也就是皇后教了她而已。

   皇上的眼瞳難看至極,這就是皇后教出來的孩子嗎?如此目無尊長,囂張無禮之極。

   “來人,立刻去鳳鸞宮傳皇后,讓她過來見朕。”

   “是,皇上。”

   太監小林子領了命,飛快的閃身出去,前往鳳鸞宮傳旨。

   溫德宮的大殿上,皇上清了清嗓子,示意眾妃起身,眾人見皇上似乎很生氣,讓人去宣皇后,想必公主一定會受到責罰,這樣想著,心里好受得多,起身立于大殿的一側,只有西門新月捂住肚子,痛苦的叫著。

   皇上臉色陰驁,立刻宣太監去請御醫過來,為淑妃診治,看看淑妃的龍種怎麼樣?

   又有小太監去宣御醫,很快青瑤領著一幫太監和宮女過來了。

   大殿上,一身清艷的皇后施施然的見了禮,神色優雅至極:“見過皇上,不知皇上命人宣臣妾過來所為何事?”

   上首的男子一看到皇后,火氣便壓抑下去三分,緩緩的一字一頓的開口:“皇后,你教出來的好女兒,看看公主,小小的年紀竟然如此目無綱常,刁蠻任性至極,竟然跑到這溫德宮來打人,像什麼樣子?還害得淑妃肚子里的龍種,如果有什麼差池,你說朕該如何懲罰她?”

   皇帝眼露精光,緊盯著下首的女子。

   眾妃一起看著皇后,西門新月的唇角噙著笑意,看這個女人如此解眼前的危機,心頭很是舒服,不過仍捂住肚子哼哼,假裝很痛苦。

   青瑤掃視了一圈大殿,最後眸光落到小魚兒的身上,陡的收回來,肆意的笑起來,嬌艷得好似一朵香花,滿殿失色。

   皇上眼瞳深暗下去,這個女人確實夠美,可確實一朵有毒的話,否則?

   不過這一切不可能,如果讓她靠近自個兒,只怕就會露出蛛絲馬跡,所以他不能留她,只是這不能,一定要處理得巧妙,才不至于引起天下人的共憤。

   “皇上這話是在怪臣妾嗎?其實這事,要怪應該怪皇上自個兒。”

   “怪朕?”俊美的臉龐上閃過困惑,眼瞳深幽下去,不動聲色的注視著大殿下面的女人,只見她淺顏而語。

   “皇上當日可是答應了她,再不納一妃進宮,而且對她寵愛有加,事後出爾反爾也就罷了,現在倒來責怪公主,這難道不是皇上的錯嗎?皇上難道忘了當日的事?”

   青瑤微瞇起眼瞳,眼中露出精光,寒芒四射,上首的男子立刻被阻得一句話也說不了。

   沒想到那男人竟然如此寵愛這個女兒,還真是大出他的意外,不過也不意外,他不是也一心一意的喜歡這個女人嗎?若不是癡念太深,只怕他是沒機會靠近她身側的。

   “朕自然記得答應她的事,只是納妃是皇后同意了的,所以小魚兒不應該怪父皇出爾反爾吧。”

   皇帝的聲音緩緩的響起,一下子恢復了慈祥的形象,下首的一干女人,面面相覷,先前見皇上還很生氣,怎麼才一下子,皇上竟然不生氣了,還如此溫潤的和公主說話。

   青瑤不置可否的微勾了一下唇,這男人可真不要臉,自己想吃腥,竟然把責任推到她的身上,無恥至極。

   “原來不是父皇的錯?”

   小魚兒眨巴著眼睛,狀似很認真的思考著,小手支著下巴,歪著腦袋。

   這時候,御醫被宣了進來,皇上松了一口氣,他還真害怕面對這兩母女,因為她們是那個人最深愛著的人,當然有很多不為他知道的秘密和事,如果再深究下去,只怕便會露出蛛絲馬跡,因此一看到御醫進來,立刻沉聲命令:“快,幫淑妃娘娘檢查一下,看看她的龍種是否有礙?”

   “是,皇上。”

   御醫不敢大意,飛快的上前給西門新月號脈,西門新月不時的哼著,似乎很痛苦。

   青瑤踱步走過去,清色瞳仁注滿了冷光,嫻雅的開口:“御醫,這淑妃肚子里的龍種沒有問題吧?”

   那龍種兩字咬得極重,御醫抖索了一下,趕緊起身回話:“稟娘娘,淑妃娘娘的肚子沒大礙,娘娘放心吧。”

   “那就好。”

   青瑤回身遙望向上首的男子,淺笑若嫣的開口:“皇上,淑妃沒有大礙,臣妾是否可以把公主帶回去嚴加管教?”

   “回去吧。”

   皇上臉色和緩一些,揮手,心底放松下來,雖然眼前的這些女人吃點虧,但總比自己露出破綻強,而且這女人對於自己納妃的事似乎仍然生氣,現在的神態不足為奇,不過要盡快想一個辦法,理所當然的處理掉她才是真的。

   青瑤領著小魚兒和莫愁往外退去。

   殿內響起一片失望的叫聲:“皇上,公主打了妾身就算了?”

   還有西門新月的叫聲:“皇上,公主手下的奴才還打人?”

   高座上的男子一臉的陰驁,陡的站起身,今兒個他可算在這些女人面前吃了一個癟,本就火大,這些女人還嘰嘰哼哼的,真是可惱,一甩龍袖,冷沉的出聲:“都散了吧,皇后會管教公主的。”

   說完高大的身子往外走去。

   大殿上,好幾張臉變了,卻不敢再多說什麼,幾個剛進宮的妃子立刻和司馬蘭梅還有淑妃告安,各自回宮殿去了。

   溫德宮的大殿,很快只剩下西門新月和梅妃了,西門新月揮手讓太監和宮女下去,連同御醫一起退了出去,大殿安靜下來。

   西門新月站起身走過去,扶著司馬蘭梅走到一側坐下:“妹妹沒事吧?別想多了,小公主就是任 一些,以後你別惹她就是了。”

   “難道皇上就這麼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成?”

   梅妃氣恨難平,難道真的要她們一直被那個小丫頭欺壓,她不甘心,皇上怎麼能如此對待她們呢?

   “你又不是不知道皇后的能力,她是幫助了皇上的大功臣,你說皇上怎麼會因為公主一次犯錯,便懲罰她呢?”

   西門新月看上去溫婉嫻良,皎月似的臉上,淺淺如水的笑意,似乎真的很為梅妃著想一般。

   梅妃緊握著她的手,憤怒的開口:“我不會善罷甘休,我就不信了,一個小丫頭還能翻了天不成,難不成皇上能讓她放肆一回,還能讓她放肆第二回。”

   西門新月聽著梅妃的話,瞳底都盛滿了笑意,緩緩的起身:“妹妹安心息著吧,別想太多了,也別去惹小公主,姐姐是為了你好。”

   “謝謝姐姐了。”

   梅妃起身,把西門新月一直送到殿門外,回身走進內殿換衣服。

   小公主怒打眾妃一事,很快傳遍了整個皇宮,宮中的人都知道皇后所生的公主,刁蠻任性,囂張跋扈,人人驚懼,誰也不敢惹她,連眾妃都不放在眼里,何況是他們這些太監宮女呢?

   鳳鸞宮中。

   小魚兒眨巴著大眼睛,望著身側的娘親:“娘,今兒個我表現得還可吧。”

   “嗯,不錯,這一鬧,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你的身上了,這話題要持繼一段時間,我們正好利用這空檔,找皇上的下落。”

   青瑤說完,莫愁走進來,貼著她的耳朵小聲的稟報:“沈鈺去見了南安王,回來了。”

   “讓他進來吧。”

   青瑤揮手,心急的催促著,不知道南安王查得怎麼樣了?西門家可有什麼異動。

   莫愁應聲走了出去:“是,娘娘。”

   沈鈺很快走了進來,莫愁跟著他後面,他一走進大點,便恭敬的行禮,高首的青瑤已心急的開口:“怎麼樣?有消息嗎?”

   “稟娘娘,南安王說,宮外西門家一點動靜都沒有,而且他派了很多人查探京城的動靜,並沒有任何的蛛絲馬跡,南安王說,人可能在宮中。”

   “在宮中?”

   青瑤這下是徹底的愣住了,她是想了千萬種可能的,最末的一種可能才是在宮中,冰綃查了宮中,西門新月住的建陽宮,建陽宮的地下刑房,並沒有任何人,那麼她把皇上藏到什麼地方去了?



鳳臨天下 第一百四十章 浣洗局

   大殿內,寒氣流竄而過,紅色的紗幔掀起,蕩起滿殿的妖嬈。

   幾個人默然無語的望著主子,等著主子的吩咐,青瑤前思後想了一番,眼瞳陰惻惻的,銀牙輕咬:“從現在開始,盯住西門新月,凡是她走過的地方,都要查一下,看看有沒有什麼可藏人的地方?”

   “是,娘娘。”

   莫愁和沈鈺領命。

   一時間,整個皇宮蘊藏著暴風雨前的寧靜,可是那寧靜透著不尋常的壓抑,似乎有什麼正在發酵。

   自從小公主怒打眾妃之後,后宮之中的女人安分守己得多。

   不過皇上依舊寵幸梅妃,相應的也寵幸過了別的妃子。

   大家都有些心驚膽顫,不過接下來小公主並沒有再出來惹麻煩,整日待在鳳鸞宮中,似乎被皇后禁足了,難道皇后真的如此大度?

   就連皇帝都覺得詫異,他這樣做,一來是美色當前,是男人總會雄心萬丈,二來,是想激怒皇后,因為皇上一直陪著她南征北戰,兩個人應該很恩愛,但是現在他一連寵幸了幾個妃子,那女人也不驚不動的,這使得他心頭籠罩著不安,似乎有點不正常。

   皇帝眉頭一皺計上心頭,朝殿外輕喚一聲:“來人。”

   小太監奔進來,恭敬的垂首:“小的見過皇上。”

   “去長樂宮宣旨,著欽天監選黃道吉日,公主下嫁永寧侯之子阮子默。”

   “是,小的遵旨。”小太監立刻領命前往長樂宮宣旨。

   金碧輝煌的高座上,男子的臉流光溢彩,忽明忽暗,眼瞳隱在一片灼光之中,眸底一片算計。

   星竹公主一聽這旨意,早氣哭了,她都和皇兄說過不嫁了,沒想到他依然一意孤行,執意要讓自己嫁給阮子默,等到小太監走了,藍衣早把侍衛統領花離歌叫了過來,自己領著宮女退了下去。

   高大俊逸的花離歌,一身妖嬈的紅色,映襯得他黑發如墨,眉眼如畫,此刻那眼瞳中注滿了深情,濃得好似滿天的雲彩。

   “別哭了。”

   花離歌嘆氣,伸出修長的大手輕觸她柔順的墨髮,他從來沒想過有一日她真的會注意到他的真情,從她還是很小的小女孩時,站在高大的柳樹下,他的心便動了,一直守候著她多少年,終於使得她正視了他的感情,可是到頭來,他們的身份還是阻隔了一切。

   “離歌,怎麼辦?現在怎麼辦?”

   星竹投進他的懷里,緊摟著他的腰,眼淚輕輕的流下來。

   她不要嫁給別人,那個自命不凡的阮子默,她只想嫁給離歌,這幾年,是他一直陪在她的身邊,照顧著她,疼惜著她,她想一直擁有著這樣的呵護,可是現在皇兄竟然讓她嫁給別人,她不甘心。

   “你不是說找皇后嗎?”

   花離歌抱著她,她的身子嬌小,正貼合著他高大的身子,兩個人柔情相擁,就像天造地設的一對。

   星竹仰起臉,眼瞳中一片赤紅,咬著唇,輕聲的低喃:“皇嫂最近也不好受,你看,皇兄納了妃,又寵幸了那些女人,她心里不好受,我不想麻煩她。”

   “那我帶你走。”

   花離歌沉著的開口,滿臉的執著,為了她,他願意做個不忠不孝的人,兩個人從此浪跡天涯,游走江湖。

   “好,那我們一起走。”

   星竹點頭,當初皇嫂也這樣建議了的,既然皇兄執意讓他嫁給阮子默,那麼她就走,星竹一做了決定,立刻朝外面叫了起來:“藍衣,藍衣?”

   藍衣從殿門奔進來,恭敬的望著大殿上的兩個人,只見公主的眼瞳一片紅,顯然是哭過了,花侍衛的臉上一片冷沉,兩個人似乎決定了什麼似的。

   “公主?”

   “立刻收拾東西,我們離開這里,既然皇兄執意如此,我又何必顧念兄妹親情的留下來,反正我是不會嫁給阮子默的,你快點幫助我收拾兩件衣服。”

   “好。”

   藍衣身為星竹公主的婢女,知道公主很喜歡花侍衛,而且花侍衛真的很愛公主,對她疼護有加,她希望公主能幸福。

   藍衣奔進內殿,動作迅速的收拾了幾件衣服,並沒有帶多餘的東西,三個人一起,從窗戶躍了出去,外面就是假山堆砌的小花園,三個人剛一落地,便從假山後面涌出大批的侍衛來,一眾人齊齊的用寶劍指著花離歌,花離歌臉色大變,伸出手攔著星竹的手往後退了一步,沉著的抱拳:“兄弟們,平日我們相處得不薄,今日是否可以放花某一條生路。”

   他的話落,那些面面相覷,臉上露出為難,這時候眾人自動分開,從侍衛後面走出一個高大明黃的身影來,俊逸的臉上罩著薄怒,冷沉的眼瞳閃過寒凌的光芒。

   “大膽花離歌,竟然引誘公主和你私奔,來人,拿下。”

   沒想到皇上竟然親自過來了,星竹噌的奔上前,伸手擋在花離歌的面前,眼瞳是一片清明,小臉蛋上布著執著,冰冷的盯著皇兄。

   “皇兄,我不想嫁給阮子默,你讓我們走,至少這樣,我的心中還是感念你的,你別讓我恨你。”

   俊美如珠玉似的面容上一閃而過的狠厲,陰冷的開口。

   “不知羞恥的東西,給皇室臉上抹黑,竟然還有臉說得如此理直氣壯。”

   “給我把公主帶下去。”

   皇上的話音一落,立刻有侍衛奔了過來,花離歌怕傷到公主,立刻放棄了掙扎,最後被侍衛帶了下去,而公主也被人請回了長樂宮。

   長樂宮中,公主哭得傷心欲絕,藍衣心急如焚,卻沒有辦法可想,長樂宮的外面,皇上派了很多內侍守著,不準別人靠近,也不準她和公主離開,這可怎麼辦?

   現在花侍衛被帶走了,不知道皇上會如何懲罰他呢?若是他?

   藍衣不敢往下想,腦門一皺,立刻想到皇后娘娘來,娘娘一向很疼公主,這會子一定會想辦法幫助她的,雖然她和公主沒辦法出去,但是長樂宮的其他人可以自由的出入。

   “阿嬌,過來。”

   藍衣立刻招手示意和她交情最好的姐妹,阿嬌過來。

   “立刻去鳳鸞宮給皇后娘娘送個口信。”

   “是,藍衣姐姐放心吧。”

   阿嬌點頭,對於公主和花侍衛的事,她也是知情的,因此不待藍衣說全,她便已心下明白了,立刻點頭領命而去。

   鳳鸞宮內,表面一片和樂融融。

   大殿的一角,青瑤正和小魚兒在下棋,小魚兒不時的耍賴,走完一子,想想又後悔,重新來過,兩母女不時的嘀咕著。

   這時候,依云從外面走進來,恭敬的稟報:“娘娘,長樂宮的宮女阿嬌求見,說長樂宮那邊出事了。”

   青瑤正拿著一只棋子準備落下,臉上一閃而過的錯愕,長樂宮?不是星竹住的地方嗎?她出什麼事了?立刻放下手中的額妻子,吩咐莫愁把棋盤收了起來,淡然的揮手:“讓她進來吧。”

   “是,娘娘。”

   依云退了出去,那阿嬌很快被她領了上來,撲通一聲跪下,便哭了起來:“娘娘,不好了,皇上把花侍衛抓起來了,公主正在傷心的哭呢。”

   “花離歌?”青瑤挑了一下眉,眼瞳深幽,好好的怎麼把花離歌抓起來了,那男人真是太過分了。

   “皇上下了聖旨,讓欽天監擇黃道吉日,把公主下嫁到永寧侯府去,公主不樂意,決定和花侍衛離開宮中,誰知道被皇上逮了個正著,所以花侍衛被抓走了,公主被囚在長樂宮里,不準離開半步。”

   原來如此,這男人好好的怎麼想起給公主賜婚了,還是他有些警覺了,處在他那樣的位置,本就是多疑的,而現在她還沒找到皇上的下落,看來自己還是多動動才是,減少那個男人的懷疑。

   青瑤一想到這里,陡的起身,沉聲開口:“隨本宮去長樂宮走一趟。”

   “是,娘娘。”

   莫愁柔緩的應聲,小魚兒也用力的點頭,兩個人跟著她的身後除了鳳鸞宮的大殿,依云吩咐了幾個小太監和宮女隨娘娘一起去長樂宮。

   長樂宮門外,白玉欄桿之下,立著四五個內侍,一看到浩浩蕩蕩的一堆人走了進來,為首的女子冷艷逼人,寒光四射,當下不敢大意,忙恭敬的開口:“見過皇后娘娘。”

   “本宮要見公主。”

   “這,皇上說?”

   那為首的內侍一臉的為難,皇上下了命令,不準任何人見公主,直到她大婚的那一日為止,可是眼前的這位可是皇后,聽說皇后武功很厲害,如果她出手,還有他們的命在嗎?所以眼睜睜的看著皇后領著幾個人走進去,直到皇后的身影消失,才有人敢開口。

   “快去稟報皇上,就說皇后娘娘過來了。”

   “是。”其中一個內侍跑了出去稟報。

   長樂宮的大殿上,星竹一聽到太監的稟報,說皇嫂過來了,立刻止住哭聲,迎了下來,一看到從大殿外面走進來的青瑤,早忍不住撲進她的懷中,哭泣起來,青瑤伸手摟著她,往大殿一側走去,扶著她坐下來,抬起她的臉輕輕的給她擦乾眼淚,心疼的嘆氣。

   其實星竹根本不知道,皇宮里的這個人不是她的皇兄,如果是真正的皇上,一定不會阻止妹妹的幸福,說不定會敲鑼打鼓的把她嫁出去,可是現在這個人根本不是,所以她的傷心是多餘的,眼下最要緊的是想辦法把花離歌救出來。

   “別傷心了。”

   “皇兄,他怎麼能這麼對待我呢?他以前那麼疼我,為什麼現在不一樣了,竟然還罵我不知羞恥,如果不是他強行讓我嫁給阮子默,我會和離歌離開嗎?皇嫂,你一定要救救離歌,我不想他有事啊。”

   “好了,別傷心了,你不是還有我嗎?還有你三皇兄。”

   青瑤柔婉的開口,為了流尊,她一定要幫助星竹一把,她知道流尊的心願,他是最渴望這個妹妹幸福的,所以他一定希望是一個真心疼寵妹妹的男子相伴她一生。

   “皇嫂。”

   星竹總算好受了一些,這時候大殿門外響起太監尖細的聲音:“皇上駕到。”

   星竹一聽到小太監的聲音,早急了起來,拉著青瑤的手冰涼一片,眼瞳陰暗的叫起來:“皇嫂?你看?”

   “好了,有我呢。”

   青瑤拍了拍星竹的素白纖手,抬首望向大殿門外,看到那明黃的身影跨進來,她才不緊不慢的偕著星竹起身,緩緩的施了一禮。

   “臣妾見過皇上。”

   “平身。”

   皇上大手一揮,玉竹一般秀雅的身姿往高座走去,緩緩的坐了下來,雙瞳直射向青瑤,最后落到星竹的臉上,好久沒說一句話,青瑤淡然的挑眉:“皇上怎麼過來了?”

   語氣悠然,好似什麼也不知道似的,這話使得皇上一窒,不知道從何開口,眼瞳深幽如淵,好久才出聲。

   “皇后,好好勸勸公主,欽天監已擇了黃道吉日,下個月初五就是好日子,安心待嫁吧,別總想著和別人私奔。”

   說到最後,這話里含著隱怒,青瑤低低柔柔的開口:“下個月初五,不是只有七天嗎?這麼急促,該準備的東西趕得上嗎?”

   “瑤兒不必費心,朕已著禮部全力打點,該有的一樣不會少她的。”

   青瑤不動聲色的冷哼,他當然不會少,因為現在正準備中用永寧侯,怎麼可能會少得了他的厚禮,只怕更多。

   “皇上費心了。”

   青瑤淡然的開口,一直坐在她身側的公主見她多說什麼,早心急的叫了起來:“我不嫁。”

   “由不得你了。”

   皇帝一下子生氣了,臉色難看,陰狠的瞪著慕容星竹,青瑤趕緊拍了拍星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現在的皇帝可不是她真正的皇兄,惹毛了他,吃虧的是她自己,這個狼子野心的男人可沒有半點的同情心,所以凡事要講究手段,青瑤抬首笑望著上面的男人。

   “公主嫁倒是沒問題,只是那花侍衛,皇上準備怎麼處置他。”

   星竹一聽到皇嫂提到離歌,總算安靜下來了,是啊,她鬧騰什麼,離歌還不知道怎麼樣呢?還是皇嫂想的周全。

   “如若公主安心嫁了,朕不會要他性命的。”

   “好,公主大婚那日,希望皇上放了他。”

   青瑤神色淡淡的,認真的望著端坐在上面的男人,一臉溫柔的笑意,使人探究不到她心底的喜怒哀樂,黃河上的眼瞳暗了一下,這女人還真是個角色,難怪可以在那麼短的時間內統一了七國,原來當日師傅所說的事是真的,鳳臨相府,可一統七國,當時他還覺得好笑呢,只不過拿這件事來對付師弟了,從來沒想過在她身上動腦筋,想到要除掉這個女人,心里竟然有些不舍,一直以來,總看到身邊的花癡女,真的很難見到一個既聰明又美貌的,可是他卻不得不殺了她。

   “只要公主安心嫁了,朕會放了他的。”

   皇上站起了身,對於眼前的狀態很是滿意,現在看皇后,也許她是認命了吧,即便再聰明的女人,最後依然依附著男人。

   不過他可不敢有絲毫的大意。

   青瑤領著星竹站起身,恭敬的開口:“送皇上。”

   “嗯,瑤兒陪陪公主吧,讓她安心些,如果再鬧,那花離歌?”

   他拋下冷冷的威脅的話,大踏步的走出長樂宮,公主慕容星竹氣得跳起來,指著空蕩蕩的大殿門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胸口上下起伏,好半天才開口:“這麼卑鄙無恥的人還是我的皇兄嗎?我皇兄做事光明磊落,雖然冷,但是個坦蕩的君子,他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

   一旁的小魚兒早忍不住了,不冷不熱的開口:“他早就變成小人了。”

   “皇嫂,我不嫁,我不想嫁啊,而且我也不想離歌有事。”

   星竹說到最後再次哽咽了,她是既不想嫁,也不希望離歌有事,可是這事似乎沒有旋轉的余地了,世上事本難全,魚和熊掌不可兼得,這個道理她還是懂的,可是她真的不想嫁給那個男人,少女的心脆弱得好似風中一盞孤燈,透著無盡的蒼涼凄慘……

   青瑤站起身,眼睛望著大殿之外,那空寂寂的眸底,綿遠悠長。

   “你別傷心了,我說過有我呢,你安心的做個新嫁娘吧,只是嫁的人一定是喜歡的那個人,只是最近安心待著吧。”

   她說完也站起身往外走去,那背影纖瘦卻挺直,如一座山般屹立在星竹的心頭,她沒來由的相信她,心頭升騰出希望,喃喃的低語。

   “藍衣,皇嫂,這話是什麼意思?”

   “皇后一定有辦法救出花侍衛,然後讓你嫁給他,公主最近這段日子還是安分些才是要緊的,千萬別惹出事來,皇后既然答應了你,必然有辦法。”

   小丫頭永遠比主子多了一抹魂,要不然如何在這深宮內幃行走自如,藍衣的話落,星竹就像吃了定心丸,無比的舒暢,哭了這半日,整個人快虛脫了,伸出手扶著藍衣,便覺得身子一陣昏厥,慢慢的開口:“扶我進去休息吧,藍衣,我有點累。”

   “好,公主進去休息吧。”

   藍衣扶著主子一路內殿走去。

   青瑤領著莫愁和小魚兒還有一溜兒太監回鳳鸞宮。

   一路上,小魚兒幾次想問娘親,有什麼好辦法可以幫助姑姑,但是看她神色冷峻,而且她們的身后還有一堆的太監和宮女,這些人中究竟有多少人是她們自己人,她們根本不知道,所以該小心的還是小心些才是真的。

   進了鳳鸞宮,那些太監和宮女留在殿外。

   小魚兒立刻心急如焚的開口:“娘親,你準備怎麼幫助姑姑呢?”

   “這事不急,不是還有七日才大婚嗎?剛才我突然浮出一個想法,我們必須在七日內找到皇上的下落,乘著大婚的時候,皇宮很忙碌,可以把皇上送出宮去,這樣可保萬無一失。”

   青瑤的話音一落,莫愁和小魚兒面面相覷,雖然這主意不錯,可是現在皇上在哪呢,根本不知道啊?這宮中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那冰綃每個宮殿都查了的,沒發現有任何痕跡……

   “如果說,宮外面沒有動靜,肯定在皇宮內的話,西門新月一定把他藏在最僻靜的角落里,是別人想也想不到的,這皇宮什麼地方是大家想也沒想過的呢?”

   青瑤在大殿上踱步,喃喃自語,小魚兒的瞳仁閃光:“會不會是冷宮?”

   “冷宮?”

   這冷宮她們倒是沒搜過,青瑤立刻來了興趣,望向莫愁:“你悄悄的吩咐冰綃,在冷宮的範圍搜索一下。”

   “是,娘娘。”

   莫愁領命正準備出去,這時候,殿外面依云跑進來,一臉的驚慌失措:“娘娘,毛雪球不見了。”

   “什麼?”

   這次叫得最大聲的不是青瑤,而是小魚兒,這毛雪球和她的感情最要好,她從出生下來到現在,那小狐貍就陪在她的身邊,小魚兒飛快的沖到依云的身邊,嚴肅的叫起來:“不是吩咐了專人照顧它們嗎?怎麼會不見了?”

   “是,那兩只動物還是奴婢親自照顧了的,平日度好好的待著,可是今兒個竟然不見了一個?”

   “那小白呢?小白呢?”

   小魚兒漂亮眼瞳睜大,瞳底是一片升騰的烈焰,緊張的叫起來,依云恭敬的開口:“小白還在,只有毛雪球不見了。”

   “這不可能啊。”小魚兒搖著頭,立馬想到一件事,是有人故意抓走了毛雪球,抓走毛雪球的人還是個身手不錯的家伙,因為小白不準任何人靠近它們的身邊,怎麼會讓毛雪球冒冒失失的不見了,那麼這個人一定是有功夫的,才能夠帶走毛雪球。

   “小白,受傷沒?”

   小魚兒一問,依云怔了一下,本來她是不想說的,丟了毛雪球,公主已是極傷心的了,如果再知道小白受了傷,一定更難過,不過公主已猜出來了,她也沒辦法隱瞞,趕緊點頭:“是,小白被人打傷了,所以?”

   依云的話音一落,小魚兒的身子已旋風般的沖了出去,青瑤從高座上站起身,眸光深遠,唇角噙著冷笑,這宮中,看來有些人已待不住了,想動手了嗎?

   青瑤一邊想著,一邊優雅的從高座上下來,扶著莫愁的手一路往殿外而去。

   小白和毛雪球有專人侍候著,以前都是小魚兒自己照顧著,這陣子因為每個人都很忙,所以便讓宮人照顧著,誰知,這才幾天的空子便出事了,一想到毛雪球可能遭毒手了,青瑤的心便沉甸甸的,那可是素歌姨娘送給她的禮物啊,跟了她好幾年了,不但和她,就是和小魚兒的感情也好啊,沒想到在這深宮之中,竟然慘遭毒手。

   后殿最偏的一個房間。

   明月正在為小白檢查,小白的腿上有劍傷,血跡斑斑,此時已站不直了,小魚兒心疼的同時,也忍不住發出悶哼。

   “我絕不會饒了那個家伙的。”

   這后宮之中能帶走毛雪球,打傷小白的家伙也就那麼一兩個,若是沒有武功,只怕根本沒辦法對付小白。

   青瑤和莫愁走進來,便看到小丫頭臉色黑沉沉的,眼瞳閃爍著火花,小巧白皙的手摸著小白的腦袋,那小白狼配合的發出一聲嗚咽,好似受了很大的委屈,小魚兒安慰了小白,身子陡的站直,怒火狂熾,雙手叉腰,憤怒的罵。

   “西門新月這個可惡的賤人,竟然敢抓走毛雪球,我去找她算賬。”

   整個人好似離弦的箭似的往外沖了出去,青瑤一伸手,準確無比的提起她的身子,使得她小小的身子在半空晃蕩著,掙扎著開口:“娘親?”

   “帶幾個人在后宮搜一下,看看毛雪球究竟被誰帶走了。”

   青瑤的話音一落,眼瞳閃出寒氣,莫愁立刻明白她話中的指示,招手示意長廊外面走過來的一群太監和宮女,沉著的吩咐:“快,毛雪球不見了,你們立刻保護公主去那邊搜索,還有人跟著我去那邊搜索,快點。”

   莫愁果斷的分配了任務,和小魚兒兵分兩路,領著人大肆搜查后宮。

   小魚兒雖然沖動,但冰雪聰明,剛才娘親的一提一放,還有說的話,她已全然明白,娘親是讓她們帶著一幫人搜查整個后宮,這正好是個機會,可以心安理得的搜查一遍,看看父皇是不是被人藏在后宮中。

   小魚兒和莫愁領著人走了。

   青瑤走進房間,立在明月的身後,明月已給小白處理了傷口,包扎好了,起身恭敬的開口:“娘娘?”

   “它沒事吧。”

   “嗯,沒事,只是皮外傷,要不了它的命,可能是來人有點心急了,所以出手打偏了,不至於傷得它太重。”

   明月恭敬的稟報,青瑤點頭,蹲下身子摸了摸小白,安慰了它一番,起身掃視了一眼身後的依云,還有另外幾個宮女:“照顧好它們,若是再有差池,你們就別想安生。”

眼瞳一片寒光,冷冽的掃過依云和另外其她宮女的粉頰,幾個人嚇了一跳,趕緊垂首回話:“是,娘娘,奴婢一定當心。”

   青瑤吩咐完,領著明月回鳳鸞宮的大殿,心底帶著期盼,腳下生風,迅疾的穿過長廊,現在她在等消息,但願,西門新月真的把人藏在后宮內,但是照冰綃最近查探的情況,似乎這後宮並沒有藏人,現在正好徹底的搜查一遍,如果后宮里沒人,那麼範圍便縮小了,她可以排除掉這個範圍,到外圍尋找,這樣一層一層的篩選下來,應該可以搶在公主大婚的時候,找到皇上。

   青瑤領著人在鳳鸞宮等消息。

   小魚兒和莫愁分別領著一幫人在后宮搜查,小魚兒和幾個太監宮女直接闖進了西門新月的建陽宮,太監和宮女慌慌張張的稟報給西門新月,這女人黑青了一張臉,領著一幫人出來,阻住小魚兒的去路。

   “站住,幹什麼?”

   “搜查。”小魚兒干脆利落,臉孔寒氣四溢,雙手叉腰,雙眸閃著熾熱的火花。

   西門新月眸底一閃而逝的暗芒,唇角勾起陰晦的笑意,伸出手擋住小魚兒的去路,冷冷的開口:“別以為仗著皇后娘娘撐腰,就可以在后宮無法無天,今日,妾身是不會讓你搜建陽宮的。”

   小魚兒嘿嘿冷笑兩聲,也不和她多話,因為心急自己的父皇,還有毛雪球的下落,因此手往腰後一摸,就抽出平日玩耍的火藥槍,長尺餘,黑洞洞的槍口對準西門新月的腦袋,陰森森的開口。

   “你再攔著,信不信我一槍打爆你的頭。”

   此言一落,西門新月怔住了,她不知道小公主手里的是什麼東西,可是她嗜血狂冷的樣子嚇住了她,而且她知道一件事,即便這丫頭現在打傷了她,甚至于打死了她,她都不會有半點事,因為皇后一定會護著自個的女兒,只要她女兒沒事,最後倒霉的就是她們這些人,所以好漢不吃眼前虧。

   西門新月一咬牙,沉著的後退一步,臉色黑幽幽的,牙齒咬得咯嘣咯嘣的響,卻奈何不了小丫頭,小魚兒一揮手,命令下去:“給我搜,一定要找到毛雪球的下落,每一個都不準放過,聽到沒有,否則當心你們的命?”

   她囂張跋扈的話音一落,那些太監和宮女忍不住抖索了一下,前幾日公主剛打了進宮的妃子,現在他們可不想再挨一頓,因此一時間所有人都小心以戒,恭敬的應聲:“是,公主。”

   眾人分散開來,四下尋常。

   小魚兒緊跟其後,和那些人一起搜查建陽宮。

   而西門新月不知道是因為不放心,還是生怕建陽宮少了什麼,一路跟著她們一幫人身後,到處看著。

   建陽宮並不大,各房各殿,很快便搜查完了,包括下人房,還有隱暗的刑房,都完整的搜了一遍,但是別說父皇,連毛雪球的影子也沒看到,小魚兒感到很失望,小小的身子立在柳枝之下,伸手扯著一根兒柳枝,審視的打量西門新月,只見她眼神鎮定,並沒有絲毫的慌張,或者不安,看來這建陽宮里確實沒藏什麼東西,所以這個女人才會如此坦然,只是一想到她把父皇藏了起來,氣就不打一處來,可是現在找不到人,她哪里敢驚動這女人。

   纖小的手一松,柳枝回彈出去,晃動滿樹輕顫,小魚兒一聲嬌喝:“走,到別處搜,我就不信毛雪球不見了。”

   接下來她開始搜別的妃嬪的宮殿,整整搜了半天也沒搜出結果來……

   而莫愁搜了另一部分的宮殿,雖然沒發現皇上的下落,可是卻看到了毛雪球的痕跡,可憐的小狐貍竟然慘遭毒手,被人剝了皮,掛在柳枝上晾曬,血淋淋的慘不忍睹,莫愁雖然憤怒,卻不敢做什麼決定,因此用一塊布包了小狐貍血淋淋的身子回頭便走。

   迎面碰上了臉色難看的小魚兒。

   “公主?”

   莫愁的聲音忍不住的輕顫,小魚兒立刻感受到了,狹長入鬢的細眉一挑,沉聲而語:“怎麼了?毛雪球有下落了。”

   “嗯。”莫愁點首,小魚兒立刻沖了過來,緊張的問:“它呢?它呢?”

   莫愁的眼神有些散,餘光瞄著手中的一包東西,用油紙包著,看不真切,可是看她的動作,小魚兒似乎有些預估,身子倒退一步,指著她的手:“不會是?”

   “是的,公主。”

   莫愁一點頭,小魚兒的身子便沖了過來,莫愁不忍心讓她面對這種殘酷,用力的舉手,阻止了她的動作:“公主還是別看了,它已經死了,奴婢回去把它埋了就是。”

   “不?”

   小魚兒尖叫起來,吼聲哀切,好似負傷的殘狼,在暮色中席卷而過,留下凄慘的餘音。

   她的小身子陡的一躍,瘋了似的想看到毛雪球究竟怎麼樣了?莫愁沒防著她這一手,一個不慎,手中的油紙包打翻在地,生生的露出猙獰血肉模糊的小身子來,血淋淋的,被剝了皮毛,眼睛睜得大大的,死不瞑目,小魚兒一看到這樣的毛雪球,胃里排江倒海似的翻騰,身子一個倒退,沖到一邊去大吐特吐起來,此刻真恨不得把整個胃腔里的東西都吐出來,直到吐乾凈為止。

   她的毛雪球,一直陪伴了她很長時間的小狐貍,竟然變成了這樣,那麼漂亮的家伙,還是個臭屁愛美的家伙,竟然死得這麼慘,小魚兒的眼淚終于忍不住流下來。

   晚風中,她小小的臉蛋上流過一行清淚。

   原來真的是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戰爭,這后宮中的女人真的太可怕了。

   莫愁早手腳利索的重新包好了油紙,她就知道會這樣,看著小丫頭的臉色蒼白得像一張紙,在青白的光芒中,幾近透明,眼瞳睜得大大的,盛著寒凌凌的秋暮之色,如冰的聲音響起來。

   “在哪里發現的它?”

   “溫德宮。”

   莫愁緩緩的開口,她的話音一落,那小人兒已狂瘋的沖了出去,像一頭憤怒的小獅子,莫愁一驚,生怕她吃什麼虧,立刻把油紙包好的毛雪球交給身側的一個小太監,沉聲的吩咐:“立刻把它拿回去埋了。”

   “是,莫愁姐姐。”

   那小太監的聲音有些發顫,剛才他也看到了毛雪球的慘狀,心里發怵,腿腳都發軟了,總覺得毛雪球的那一雙大眼睛陰森森的盯著他,腳步輕滑,趕緊掉頭回去。

   其餘的人跟著莫愁的身後往溫德宮而去。

   溫德宮的大殿上,掌上了宮燈,一身紅裳紗衣的梅妃,笑得慵懶而得意,眉眼皆有得意之色。

   她的身側立著一個俏麗的宮女,一邊柔聲的說著話兒,一邊給她捏著肩膀。

   “娘娘,今天很高興呢?”

   “想想除掉了那個小畜生,我可就高興看公主敢拿我怎麼樣?”

   梅妃得意的開口,上次那丫頭竟敢打她,這次她就剝了她的小狐貍,難不成她還敢剝了她,梅妃得意的笑起來,一旁的婢女臉上的笑意僵硬了一些,不理解為什麼主子要和一個小孩子斗,小公主本 頑劣,你不理她是了,偏要和一個小孩子計較,逮了小公主的寵物,這事只怕沒有完啊,婢女想著這些,身上不時的冒著冷汗,可偏偏自個的主子有點找不著北,只不過因為皇上寵愛她而已,可是她怎麼意識不到,公主的背後是皇后娘娘,娘娘的能力在大弦可不輸於皇上。

   皇上會為了她而得罪皇后嗎?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婢女雖然知道這些道理,可是和主子說了,還被她訓了一通,命令了學士府的一個武功高強的手下進宮來,逮了小公主的寵物,還殘忍的剝了皮毛,晾曬在樹上,現在是人證物證俱在了,想抵賴都沒辦法,又或者主子根本就沒想過抵賴吧,她還以為自己干了一件很能干的事呢?卻不知這大禍只怕臨頭了。

   這時候,有太監從外面沖了過來,一臉的慘白。

   “稟娘娘,小公主過來了。”

   梅妃一聽,唇角勾出邪笑,把手中的茶盅重重的往高幾上一摔,冷冷的訓斥著。

   “慌什麼?她只是一個小孩子,你怕她做什麼?”

   梅妃說完整理了自己的頭發,拉了拉衣服,優雅的揮了揮手:“下去吧,她過來就讓她過來吧。”

   她想著,若是這一次公主再打她,她就不信了,皇上會容許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她,這一次她打她,皇上一定會為她主持公道的,梅妃正算計著,身後的婢女臉色都綠了,大禍臨頭,主子還能坦然自得,真佩服她,不知道怎想的?輕顫著聲音:“娘娘,還是避開吧,奴婢讓人去請皇上,說不定娘娘還能沒事。”

   “什麼?我怕她?”

   梅妃眼一瞪,怒目相向,看著身側這些個沒用的奴才,心里就火冒三丈,不錯,那小公主是刁蠻任性,難不成她還能打她一頓,只不過是一個寵物,剝了就剝了,她還能殺了她不成,如果她再敢打她,她正好可以稟報皇上,連上次的事一起算,梅妃盤算著。

   大殿外沖進來一道小小的身影,好似狂風掃落葉,水過無痕,眨眼人已立在梅妃的面前,小手冷冷的怒指著梅妃。

   “是你殺了毛雪球?還是受人指使的?”

   小魚兒黑色的瞳仁放大,周身的殺機,唇角一勾,便是嗜血的殺機,騰騰的從頭頂冒出來,那梅妃後知後覺的有點害怕,但這時候,她仍然還顧著講義氣:“是我做的怎麼樣?誰讓你上次打我了,你打我,我剝了你的小狐貍,這算一報還一報?”

   “啊?”

   小魚兒陡的沖天怒吼起來,小身子陡的跳了起來,沖過去一把扯住梅妃的頭發,拼命的往下拉扯,完全的瘋了,她是被氣瘋了,一想到毛雪球的慘狀,她什麼都不顧了,雖然只有五歲,但是因為習武,手勁很大,她兩個手用力的按住梅妃的腦袋,一直按在地上。

   大殿上所有人都被嚇壞了,叫起來:“公主?娘娘?”

   小魚兒是真的氣壞了,這一次她幾乎瘋了,經歷的多少世,雖然每一世都只待了幾天,但是她自認從來沒遇到過一個人,像眼前的這個女人這麼壞的,太殘忍了,一想到毛雪球,她的眼淚便下來了。

   “我打死你。”

   她說完,小手一抽,火藥槍便頂在了梅妃的腦門上,這火藥槍雖然不那麼厲害,但是打死一個人足足有餘了,莫愁唬得大驚失色,心驚的叫起來:“公主,公主,不可以?”

   梅妃更是嚇得一顆心都停止跳動了,此刻她是真的後悔了,沒事去惹她幹什麼,那西門新月為什麼不動手對付她,知道她們不好惹,為什麼偏偏自己這麼傻,梅妃也嚇哭了,可是小魚兒根本不管別人,手一勾,便待開槍……

   這里的動靜,早有人稟報給了皇上,還有鳳鸞宮的皇后娘娘。

   一道明黃的身影走了進來,一看眼前的架勢,溫德宮大殿上上下下的跪了一殿的人,而小魚兒一手用力的捺著梅妃的頭,一手用火藥槍抵著她,梅妃都嚇得半死了,就那麼歪在地上,只流淚,一句話也不敢說,此刻看到皇上的影子,就像溺水的人看到一根救命稻草一樣,只想緊緊的抱住,拼足了力叫起來:“皇上救我。”

   而小魚兒一想到這個男人不但害了自己的父皇,現在還連帶的把這些女人招進宮中來,害了毛雪球,心里的恨意頓起,手中的火藥槍一勾,生生的打了開去,不過在電光火石間,皇上的大掌襲來強大的掌風,使得她的火藥槍打偏了,沒有打中梅妃的腦門,卻打中了她的肩胛,疼得她臉色慘白,不停的尖叫起來。

   整個大殿一片慌亂,皇上看著罪魁禍首的小魚兒,眼瞳陡的一片冰寒,仿佛看到那一日巨峰崖上的一幕,自己中了這東西,才會墜下懸崖,而使得萬鶴國亡,皇室的人無一幸免。

   大掌再次拍了上來,小魚兒睜大眼睛,雖然知道眼前的這個人不是父皇,可是看著一模一樣的臉,那麼殘忍,不顧情面的一掌拍了下來,她還是愣得忘了動,這時候殿門外飄進來一道白逸的身影,如鬼魅似的,一聲嬌喝響起:“住手。”

   人已竄過來,小魚兒被皇上的掌風拍飛出去,那飄逸的人生生的接進懷中,不捨的叫起來:“小魚兒,小魚兒,你沒事吧。”

   小魚兒的眼瞳流下淚來,哽咽著開口:“娘,毛雪球被那個女人殺了,它死了。”

   “娘知道了。”

   青瑤說完,看也不看大殿上的一幕,皇上生冷的望著她們,見青瑤抱著小魚兒,掉頭便走,不禁又氣又惱,冷冷的大喝:“站住,皇后,小魚兒差點打死了人,就這麼走了?”

   青瑤陡的停住身子,回首遙望過來,眼瞳是一片薄薄的霧氣,冷森森的開口。

   “你還想怎麼樣?為了一個女人差點殺了親身女兒,你的心可真硬,難不成當真要殺了她,你怎麼不問問梅妃做了什麼?一個美人偏偏蛇蠍心腸?看來這就是皇上的品味,你一向和別人不一樣。”

   最後一句話完,青瑤也懶得理會那黑青了臉的男子,徑直抱著女兒走了出去,莫愁和幾個太監宮女趕緊跟著她身後走出去。

   溫德宮的大殿上,御醫已經趕了過來,正在為梅妃診治,皇帝冷峻的掃了梅妃一眼,沉著的發問:“你做了什麼惹惱公主的事了?”

   “我?”梅妃有些害怕,咬著牙,楚楚可憐的叫了一聲,臉色一片蒼白,連唇瓣都是灰白的:“是妾身做錯了,皇上饒過妾身一次吧,妾身不該抓了公主的寵物,妾身只是生氣上次她打了妾身,所以一狠心才會殺了那寵物。”

   梅妃不敢有絲毫的隱瞞,飛快的說出事情的經過,皇帝的臉一下子冷了下來,看來這些女人都是沒腦子啊,光有美貌,連一點腦筋都沒有,什麼人不好惹,偏要惹皇后的人,她能統一七國,豈會是那麼好對付的。就是他也不敢隨便的對她下手呢?

   “你們真讓朕失望。”

   皇帝氣恨恨的扔下一句,也不管梅妃的死活,徑直調頭往外走,一大堆的人浩浩蕩蕩的離開溫德宮,梅妃哭得梨花帶雨的,後悔極了,可是也沒人理會她。

   鳳鸞宮,青瑤安撫了小魚兒,伸出手摟著她,問莫愁:“搜查得怎麼樣了?”

   “什麼都沒有。”莫愁心情沉重的開口,皇上根本不在三宮之內,那麼排除了三宮,還會在什麼地方那個呢?正在這時候,一道風風火火的身影從殿門外沖了進來,竟是冰綃,滿臉的激動之色。

   “娘娘,奴婢看到西門新月去了一個地方。”

   “哪里?”青瑤放開小魚兒的身子,陡的站起了身子,大殿上幾雙眼睛齊齊的盯著冰綃,只見她眼神躍起凌寒的光芒,冷沉的開口:“浣洗局。”

作者: nikonnika    時間: 2012-5-19 05:23 PM

本帖最後由 nikonnika 於 2012-5-21 04:35 PM 編輯

鳳臨天下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不 離 不 棄

    浣洗局是整個皇宮最低等的地方,那里居住的是這個皇宮最低等的奴婢,平日只知道洗衣服,連溫飽都難以周全,西門新月去那個地方干什麼?恐怕皇上藏在那里。

    浣洗局,不但活多,人累,聽說還會鬧鬼,平時根本沒人去哪里,因為後面有一排廢棄的空房子,平時堆放一些雜物,另外還擺放一些受不了苦日子自殺的宮女太監,因此便有鬧鬼的傳說。

    聽說白日也陰氣重重的,根本沒人敢一個人過去。

    西門新月一定把人藏在那鬼屋之中了,那女人習武為生,根本不是一般的千金小姐,對於這些虛幻的事,根本不可能相信的,因此一定把人藏在了那里。

    這正是她聰明的地方,誰會想到真正的皇帝關在那里,只要派兩個人暗中看住他便成,那些浣洗局的人,一輩子也沒有見過皇上,所以只當是尋常太監,哪里知道那是皇上。

    青瑤一想到這個,恨不得立刻趕過去,可是夜色還未全黑下來,所以她只能捺著自已的性子。

    “娘娘?”

    “等亥時再行動,千萬不可驚動其她人?”

    青瑤壓抑的聲音響起來,莫愁和冰綃還有明月等皆點頭。

    小魚兒想到父皇的下落,把心頭毛雪球死的悲痛稍稍的壓抑一些,腦海中似乎多了盼頭,只要父皇沒事就好,她們會對付宮中這些個可惡的家伙的,為毛雪球報仇。

    梅妃,你個賤人,你給我等著,只不過被一個假皇帝給寵了,就以為自已飛上枝頭當鳳凰了,那麼殘忍的對待一只小狐貍。

    鳳鸞宮,掌上了宮燈,亮如白晝。

    里里外外的一片安靜,大殿內,不時的響起皇后教訓公主的話,殿外的太監和宮女面面相覷,看來這次娘娘是真的生氣了。

    “以後如果再做出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來?本宮一定重重的罰你。”

    “是,娘。”

    嬌嫩的聲音響起,事實上,大殿內,兩母女正對面坐著,喝茶吃點心,而一側侍候著她們的莫愁和冰綃,不時的還雜夾著一句。

    “娘娘,饒過公主一次吧。”

    “哼,下次再犯,絕不輕饒。”青瑤咬了一口香酥餅,好幾個日子,她吃不下睡不好,今晚多少吃一點,因為待會兒會夜闖浣洗局,救出皇上。

    “娘,我知道了。”

    小魚兒吃飽了,懶散的坐到一邊,隨口應著,她整個人都沒什麼精神,因為小狐貍死了,心頭的酸楚揮之不去,即便有父皇的消息,可還是不能全然的舒展心胸。

    夜越來越深,薄霧籠罩著整座皇宮,天地間一片迷離,遠遠近近的宮燈晃悠,綿遠而鬼魅。

    半空,稀稀落落的星辰遍布著,暗淡的光芒灑下來,映著薄霧,分外的蒼涼。

    深秋,夜風涼薄,不時有太監和宮女走過,腳步飛快,單薄的宮衣,在夜色中行走,涼颼颼的,一手提著燈籠,一手呵著氣兒,那氣兒很快凝成輕霜,凝結在指尖間,更涼更寒。

    暗夜中,兩三道黑影滑過,快如鬼魅,一閃而過,好似晃神間花了眼,走神而已。

    幾道人影悄無聲息的行走著,一路往皇宮最後面的浣洗局而去。

    沒有驚動任何人,這些人好似天生便是夜的魂魄,與黑暗融為一體。

    浣洗局,低矮的房屋,空蕩的水井邊,柳花飛舞,殘葉飛卷,不時的掃過,此時一片寂靜,那些勞累了一天的低等宮奴,只怕已沉入了夢鄉,冰綃這一陣子,早已把皇宮的位置打探得清清楚楚,因此知道浣洗局的方位,徑直在前面領路。

    很快越過一排低矮的房屋,穿過漬亂的翠石林,隱約可見那雜亂無間的廢棄的屋子。

    有一盞孤燈閃閃爍爍的在暗夜冷風中搖曳,好似幽冥彼岸的鬼火,隔世而來,配合著簌簌的響聲,饒是膽大心細的人也不禁毛骨悚然,何況那些膽小的,誰敢到這種地方來……

    燈影晃動間,似乎有人影走過。

    冰綃一揮手沉著的開口:“主子,走吧,好像就那間房。”

    說完當先在前面飄過,身後的兩道影子如影附隨,悄然的往鬼屋而去。

    果然有人在外面監視,是兩個婆子,端坐在房前一側的大青石上聊天,不時的罵著。

    “這鬼天氣的,真駭人,偏我們在這里守著。”

    “也算是個輕閑的活兒了,不比那些洗衣服的人輕閑。”

    另一個婆子干笑著開口,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討論起屋子里面關著的人。

    “這家伙是怎麼得罪娘娘了?”

    “不知道,不會是娘娘的情人吧,我看不是太監。”

    兩個人神神秘秘的嘀咕著,冰綃一伸手擊昏了兩個婆子,揮手示意娘娘進最東面,掛著燈籠的那間屋子。

    木制的門被推得吱呀聲響,門內的地方不大,並沒有雜物,只有一副架子,此時在架子上用鐵鏈鎖著一個人,一個披頭散髮的人,亂糟糟的遮蓋住了面容,使人看不真切,一動也不動的垂掛著頭。

    青瑤上前一步站定,試探的叫了一聲:“流尊,流尊,是你嗎?”

    她的聲音有著一抹顫抖,如果他真的是流尊的話?

    這念頭一起,胸腔鑽心似的疼痛,就連冰綃和莫愁也鎖起了眉頭,這是皇上嗎?如果真的是,真的是太凄慘了,手上和腳上有鐵鏈鎖著,因為鎖的時間太長了,所以手臂和腳脖子上,有一困黑黑血痕,似乎磨的時間太長了,那血跡已黑了。

    不管這個人是誰,受了多大的苦啊,西門新月這個歹毒的女人,真是做孽啊,如果這個人是皇上?

    三個女人的眼瞳瞬間全都罩上了一層霧氣,齊刷刷的盯著那個人,可是那人一動不動的,好似睡著了,抑或是昏迷了。

    時間緊迫,青瑤掉頭望向身側的莫愁,沉著的命令:“砍斷鐵鏈。”

    “是,娘娘。”

    莫愁領命,她的武器,是一柄削鐵如泥的利劍,劍光一閃,咣當有聲,鐵鏈應聲而斷,跌落在地上,那架子上的男人手臂慢慢的垂掛了下來,頭晃了晃,似乎極不舒服,嘴里不知道輕喃著什麼。

    青瑤走過去,伸出纖長細膩的玉手,打算分開他的頭發,看看他究竟是何人,可是她的手還沒靠近那個人的頭發,身子陡的被一股強大的狂風撩倒在地上,那個披頭散髮看不見臉的男人,整個人的坐在她的身上,漬亂的墨髮中,隱約露出一雙眼晴,似狼似豹般的殘恨,瑩瑩冷光嗜血的射到她的身上,雙手大力的掐上青瑤的脖子,整個人好似顛狂了一般,發出獸似的嗚咽聲。

    眼前的狀況完全出了眾人的意料,莫愁和冰綃一震,眼見得毫無防備的主子,被掐得臉色發白,呼吸困難,飛快的上前,兩個人一左一右的去拉那男人的手臂,輕冷的喝止:“放手,放手,你幹什麼?”

    青瑤的兩只手也下意識的去拉他的大手,他大手的力道十足,而且似乎全無意識,神智不清,只知道一味的下了力道掐她,可是從那隱約可見的墨髮間,她已認出了這個人,真的是皇上?

    眼見著冰綃伸出手想打昏她,青瑤掙扎著阻止:“別,他是皇上。”

    她的聲音一落,冰綃怔住了,莫愁也呆住了,皇上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連娘娘都認不識了,他快要掐死娘娘了。

    青瑤望著他,眼眸一片清波,升騰起溫和的光華,柔柔融融的開口:“流尊,你不記得我了嗎?真的不記得我了嗎?是我的錯,讓你受了這麼多苦,我來救你了。”

    說完,她的眼中滑落一滴淚,她的淚使得那個用力掐著她脖子的男人松開了一些,她的呼吸順暢無阻了一些,只聽到男子粗嘎的聲音響起:“我是誰?”

    他竟然不知道自已是誰了,青瑤驚駭而憤怒的想著,他們究竟對他做了什麼,老天真是太殘忍了,究竟對他做了什麼啊,把天下間最霸氣狂放的男人,變成這樣一個連人都認不出來的人了。

    她抬手,輕觸他的髮,男子頭往後仰,想避開,但看到她眼底的淚光,不禁升起迷惑,掙扎,定定的望著她,青瑤分開他臉上亂糟糟的頭髮,露出一張俊逸卻不堪的面容來,這面容,眼晴很大很黑,像一汪深潭,注滿的卻是死氣沉沉的湖水,眸底是一片空白,但他千真萬確的是她們要找的那個人,弦月真正的皇帝,慕容流尊,雖然整個人瘦弱了幾分,下巴尖尖,但是那俊逸的輪廓清晰的呈現在眾人的眼前。

    莫愁和冰綃唬得撲通一聲跪下:“見過皇上。”

    男人冰冷的眸子掃過去,好似沒看到一樣,整個人依然坐在青瑤的身上,執著的問:“你又是誰?”

    青瑤柔和的望著他笑,想到他所受的苦,眼神旋旎得好似香花飄落在清泉之上,順水婉涎而下。

    “我是你的娘子,相公,我找到你了。”

    “娘子,你是我娘子?”

    慕容流尊錯愕,隨之冰凍一樣的臉龐,好似化開了,草上春日的暖流,身子一翻,扶起被他壓在下面的青瑤,大手一伸摟她入懷,話里是濃得如雨似的欣喜。

    “娘子,太好了,你來找我了,我好害怕啊,那個壞女人一直綁著我,娘子,你可來了,以後再也不要拋下我了好嗎?”

    他說的時候,聲音帶著幾分悲戚,莫愁和冰綃看呆了眼,眼前究竟是怎麼狀況,她們實在有點適應不了,所以眼晴睜得很大,嘴巴都合不攏了,兩個人腦子熱熱的,神情恍惚,好似身在夢中。

    不過青瑤可沒忘了這里是什麼地方?一邊柔聲安慰流尊,一邊攏了攏滑落到一側的衣衫,沉著的吩咐:“我們快走吧,若是驚動了人,麻煩可就大了?”

    “娘子,我們這是去哪啊?”

    “娘子,我們回家嗎?”

    一行人出了浣洗局,暗夜中不時響起皇上迷茫的聲音,青瑤緊拉著他,迅速的溶入夜色之中,身後的莫愁和冰綃小心警戒的注視著四周,四周空蕩蕩的沒有一點動靜,幾個人很快便過亭越橋,眼看著要到鳳鸞宮了,青瑤怕慕容流尊大聲嚷嚷,驚動鳳鸞宮內的那些太監和宮女,誰知道這些人里有多少別處的人,所以還是小心一些。

    “相公,我們來玩個游戲好嗎?從現在開始,我們誰也不說話,誰說話誰輸了?贏的人可以要一個獎勵。”

    青瑤哄勸的開口,夜色中,她的眼晴晶亮如璀璨的星辰,使得清冷絕艷的面容,越發的迷人,莫愁和冰綃對于眼前的狀況再次的呆住了,現在倒底是啥情況?

    娘娘從來沒有如此柔聲細語的說過話,一向霸氣偉岸的皇上竟然變得像小孩子一樣神智不清,兩個丫頭糾結得一臉痛苦,這時候,慕容流尊歡喜的聲音響起來:“好,不說話,不說話。”

    說完,他果然安靜了下來。

    青瑤伸手拉著他的大手,卻正好被他反握過去,兩個人相揩而行。

    這一握,青瑤發現,他的內力仍在,可是卻很亂,真氣若有似無,時而沉如雨點落地,時而虛如輕風飄渺,青瑤蹙眉,這是什麼情況,不過鳳鸞宮到了,也沒時間再探究了,等到進去後,讓明月好好給他診治一番。

    一行人不敢從大門而入,以免被守夜的太監發現,順著來時的幽徑從後面拭身而入,越過花園,寢宮的窗戶仍然打開著,幾個人閃身進去,莫愁立刻關上了窗戶。

    這時候,青瑤松了一口氣,掉頭望向身側的男子,瑩瑩光亮下,只見他一身白色袍子上,烏漆巴拉的全是灰塵,頭髮亂糟糟的,似乎幾個月沒洗過了,有很多都打了結,身上還有一股異味兒,大概好久沒有洗澡了,青瑤一陣心酸,心疼至極,可是只要一想到他還活著,至少是活著的,沒有人知道她內心此刻的歡欣,感謝老天爺還讓他活著,想到他以前一直陪在她的身邊,那些疼寵關愛的日子,她的心便注入滿滿的情愛,伸出手緊摟著他。

    “流尊,感謝你還活著,感謝老天爺。”

    流尊回身摟著她,指尖輕觸到她的臉頰,一手的潮濕,這潮濕滾燙了他的心,他不知道為什麼,忽然覺得心疼,他讓娘子流淚了嗎?不捨的言語忍不住脫口而出。

    “娘子,你哭了,是我不好嗎?”

    “沒有,你很好,是我不好。”青瑤自責的開口,越發大力的摟著他,流尊大手一伸緊摟著她,兩個人靜靜的簇擁著。

    寢宮內安靜無比,這時候小魚兒跟著明月和沈鈺沖了進來,一看到父皇的身影,早飛奔過來想抱住父皇,誰知她的手連邊都沒沾到,便被一道內力甩了出去,流尊瞬間像一只警戒的野狼似的豎起周身的防線,冷沉的盯視著小魚兒,如狼似的怒吼:“滾。”

    寢宮內,所有人都呆了包括青瑤,沒想到流尊不肯讓別人靠近,可能是吃了太多的苦,所以對人有一種防備,不準人隨便靠近,連小魚兒都不讓靠近,小魚兒的眼里浮起淚殊兒,心痛的望著他。

    “父皇,我是小魚兒啊,我是小魚兒啊。”

    小魚兒抬頭望著娘:“父皇怎麼了,父皇怎麼了?”

    青瑤想起他所受的苦,多少個日日夜夜被人鎖在鐵鏈上,所以他的潛意識里是恨人的,再加上他現在的神智不清,所以不準任何人靠近他的身邊,誰靠近他的身邊,他就攻擊誰,先前還差點掐死了自已呢,不過他似乎從心底接受了她,但他還沒接受別的人,似乎還很抵觸……

    “小魚兒別怪你父皇,他被人鎖在鐵鏈上,足足幾個月,現在他的神智不是太清楚,所以不知道你是他的女兒,慢慢他會接受你的。”

    寢宮之內,眾人的喘氣聲都很重,誰會想到,堂堂一國的皇帝,統一七國的霸主竟然淪落到被人鎖在鐵鏈上過日子,這真是一場劫啊,若不是娘娘找到了他,只怕他最終的下場只有死路一條,誰會躲得出這樣浩劫。

青瑤和小魚兒說完,伸出手拉過毛髮倒豎的流尊,柔聲的開口。

    “流尊,我是你娘子,你是我相公,小魚兒就是我和你的孩子,我們的女兒。”

    “女兒?”流尊低喃,似平對于這個名字很陌生,青瑤招手示意小魚兒走近前,握著她的手,慢慢的放進流尊的大手里,柔柔的開口:“她是我們的女兒,你忘了,她一直很喜歡粘著你的,以前你很寵她,很愛她的。”

    “女兒,小魚兒,她是我女兒。”

    流尊似乎有些接受了,一只手指著小魚兒,一只手指著自已,慢慢的笑了,他俊逸的五官上,肌膚瑩白,再加上瘦弱,眼晴大大的,少了往日的深驁,一片清明,乾凈純明得好似生的嬰兒,什麼都不想,什麼都沒有,單純的接受著這些信息,然後便很開心的笑了。

    “娘子,你輸了。”

    他還記得剛才青瑤說過的話,聽著他純明清悅的聲音,眾人只覺得心頭酸酸的,眼瞳一片霧氣。

    青瑤卻坦然,不管他變成什麼樣的,這一次,她都會陪著他,她會醫好他,然後殺了上官昊還有西門新月那個女人,他們一個都別想有好下場。

    青瑤的瞳底一片冰霜,周身的戾氣,慕容流尊立刻感受到了,不安的開口:“娘子,怎麼了?”

    他清瘦的面容雋美如玉,長長的眼睫毛抖動著,瞳底清晰的映出不安,手緊抓著青瑤,不明白娘子的臉色怎麼一下子難看了。

    青瑤回過神來,揚起笑臉,現在的流尊很易驚,而且很冷漠,難得的他還願意相信她,如果連她都不信,只怕就難以制服了,偏偏他的武功還在,這樣才是危險的,可是他的脈相為何很亂,很雜,不平順。

    “沒事,是我輸了,流尊想要什麼呢?”

    青瑤柔柔的笑起來,流尊的心一下子溫暖起來,只要看到她的笑臉,他心底的不安便消逝不見了,多少日子以來的肆虐沉浸下去,但是他的眸光越過眾人的時候,很冷很防備,似乎只要誰走到他三尺之內,必被他的寒氣所傷,而且他的 情不穩定,很容易便顛狂起來。

    “娘娘,皇上怎麼會?”

    明月忍不住開口,想靠近一點,流尊立刻警戒的盯著他,直到青瑤拍著他的手,柔聲的開口:“流尊,沒事,他們都是你的朋友,不會害你的。”

    “朋友?”

    慕容流尊從鼻音發出一聲冷哼,這不經意流露出來的狂妄,和以前的神情倒是極像,不過隨之是面無表情的冰寒,再轉過頭來望著青瑤,又是一番春意盎然的柔軟,好看的薄唇勾出孤度,融融的開口:“娘子,我困,我要跟你睡。”

    此言一出,寢宮內的所有人皆面面相覷,是徹底的愣住了,雖然聽著暖昧,可大家只覺得別扭,青瑤的臉頰在一瞬間燒燙起來,雖然知道他現在的腦子很純凈,可是還是讓人不由自主的想歪,再看他的周身,漬亂不堪,還有一股餿水的味道,怪怪的怎麼休息,青瑤抬首望了莫愁。

    “立刻準備一桶水進寢宮。”

    她的話音剛落,忽然眼瞳跳躍了一下,順手摘下頭上的玉珠對準窗戶打了出去,只聽得撲通一聲響,窗外有人跌倒了,青瑤一揮手,莫愁飛身而出,窗下立著一個簌簌發抖的小太監,正是鳳鸞宮內的小太監,莫愁可沒有憐香惜玉的感覺,這小太監偷聽,一定是奉了誰的命令,她也懶得問他是誰派來的,手起刀落,一刀斬了這個不知深淺的家伙,自找死路,然後乾脆俐落的提著小太監往鳳鸞宮後面的古井走去,那是一口廢棄的枯井,反正沒人看見,順手扔了進去,這事便煙消雲散了。

    莫愁回來的時候,冰綃已準備了洗澡水。

    高大的圓形浴桶,騰騰熱氣繚繞出來,寢宮之內,很快罩上一層濕漉漉的潮濕之氣。

    青瑤掉頭望向明月和沈鈺,淡淡的吩咐:“你們兩個幫他清洗一下。”

    青瑤的話音落,沈鈺和明月立刻點頭,往皇上身邊走去,誰知道他緊抓著青瑤的手,根本不松開,掉頭朝明月和沈鈺怒瞪雙眸,瞳底一片赤紅,似乎已起狂怒之意,使得明月和沈鈺不敢近前一步,若他不想讓人靠近,只怕誰靠近便會受傷。

    “流尊,你在做什麼?你不是困了嗎?讓他們幫你洗完好睡覺。”

    “我要娘子陪。”

    慕容流尊理所當然的開口,那語氣中帶著軟軟的撤嬌意味,順帶晃著她的手,此刻的他的心智就好似七八歲的孩童,很是依賴青瑤,似乎只有靠著她,他才能感受到暖意,燥動的心才平穩下來,不那麼煩燥。

    “啊。”

    青瑤再次的窘了一次,這男人,雖然她和弦帝有了兩次的肌膚之親,但是兩次都在朦腦的狀態下,何時與一個男子如此袒裎相見了,一想到大刺刺的幫一個男人洗澡,她的臉頰一直紅到耳朵根子,頭都快抬不起來了。

    寢宮之內,幾個人中都望著她,眸底有壓抑著笑意。

    連心情不好的小魚兒都舒展開了眉頭,調侃的出聲:“娘,你就幫父皇洗吧。反正都是老夫老妻了?”

    “誰?誰老夫老妻了?”

    青瑤不滿的瞪著小丫頭,眼看夜色不早了,而且身側的男人雙瞳可憐楚楚的盯著她,她只得硬著頭皮開口:“好了,我來幫他吧,你們都退下去,待會兒等他洗完澡了,明月幫他查一下,究竟哪里出了問題?”

    “是,主子。”

    眾人退了出去,只留下青瑤和慕容流尊兩個人。

    寢宮內,高大的慕容流尊,眼神清明得好似孩童,沒有一點的雜質,可是他的高大挺拔的身子可是正宗男人的身材,青瑤牙一咬眼一閉,摸索著上前,乾脆俐落的脫掉了他的衣服,掉頭命令他:“進浴桶去。”

    “嗯。”

    難得的這家伙乖乖的聽話,跨進了浴桶,等到他蹲下身子整個人泡了進去,青瑤才敢掉轉頭望過去,只見那寬闊的背,明顯的瘦了很多,想著他所遭受的罪,她的心便難受,默然無語的伸手幫助他洗澡,而他一動不動的任她擺布,久久的一句話未說,寢宮內只有水流滑落的聲音,濺出無數朵的水花。

    “娘子,以後你別離開我。”

    他忽然開口,仰頭望著她,眼晴清亮得好似天上的星星,璀璨好看,已洗凈了的墨髮一甩,披散在他的肩上,露出一張精致的面容來,眉狹飛鬢,眼細長有型,鼻子很挺,唇很薄,很好看,世人都說薄唇的男人寡幸,其實萬事不盡然,他卻是個癡情的人,青瑤的手指輕輕的滑過他的臉頰,從眉毛,到鼻子,到嘴巴,他瘦了好多,但是眉宇間依然那麼俊美,和以前的霸氣不同,是一種冷冰冰的,阻隔人于千里之外的寒冷,似乎只有她才能靠近他的心。

    “好。”

    青瑤的喉頭有些酸疼,緩緩的點頭。

    “嗯,那我就可以放心的睡一覺了。”

    他探探眼晴,真的真的好困,似乎很久很久沒有睡一覺了,因為有一個壞女人,總是喜歡跑來對他上下其手,所以他不敢睡,要一直保持清醒,只要她一靠近,他就發出咆哮,怒吼,那女人就會嚇跑了,但是現在他有娘子了,娘子會保護他的。

    “來,洗好起來吧,待會兒到床上去睡。”

    青瑤看他頭垂下來,似乎馬上就能睡著。

    不過青瑤一說話,他便認真的聽,用力的點頭,似乎真的很害怕她生氣,那份小心翼翼的樣子,使得青瑤的眼淚滴落在浴桶里,手指觸摸到的是一片冰涼,燈光優然照過,她的臉頰一片水濕,不知是霧氣所濕,還是淚水所浸?

    因為寢宮內沒有男子的衣物,青瑤正困惑著,屏風外面已響起沈鈺的聲音:“主子,衣物拿來了。”

    “好。”青瑤立刻走過屏風,接過沈鈺手上的衣物,他的身材雖然沒有流尊的高大,但也幾近相同了,衣物正好適穿,青瑤拿了衣服,走進去侍候著流尊穿起來,面對著他澄明的眼瞳,她也坦然得多,而且他們本來就是夫妻,不過看著他身上的傷痕,她再一次的流淚了,幫他穿好衣服,讓他坐到床沿邊,找了乾布為他拭干頭髮。

    一邊為他打理頭髮,一邊朝外面喚著:“莫愁,進來。”

    幾個人都進來了,莫愁冰綃,明月,沈鈺,還有小魚兒,洗凈了一身鉛華的皇上,依舊那麼俊美,墨發微濕的披散在肩上,白色的褻衣微敞,說不出的誘人,雖然人瘦了,但是並不影響他的姿容,可是他雙眸隨意的掃過來,便是寒潭一樣的冰凍,三尺之內,誰也不敢靠近。

    “把東西收拾下去。”

    “是,娘娘”幾個人一起動手,很快把浴桶抬了出去,收拾了地上的潮濕的水跡,又打開了窗戶透了一下氣。

    小魚兒看著這樣干凈的人,唇角勾出笑,父皇又回來了,慢慢的走過去,那冰冷的人望著她,慢慢的總算露出了笑意,淡淡的開口:“小魚兒,我的女兒。”

    “是,父皇。”

    小魚兒高興的笑了。”這是她整晚最開心的事了,走過去,握著父皇的手,不管他變成什麼樣子,她和娘都會對他不離不棄,而且她們會治好他的,父皇,你放心吧。

    等到寢宮之內收拾乾凈了,青瑤掉頭望向明月:“你過來幫皇上查一下,究竟他是怎麼了?為什麼心智好似七八歲的孩童,而且他的脈相很亂。”

    青瑤一開口,明月趨步上前,可惜他還沒靠近皇上的身邊,那男人陡的坐直,冷沉的怒視著他,那張華冠一樣的俊容上瞬間罩上嗜血的殺氣,手指一握,便待出手,青瑤忙伸出手握著,緩緩的開口:“流尊,娘子在這里,他不會害你的,他是給你治病的。”

    誰知道,皇上雖然心智低,卻很孤執,冷冷的回絕。

    “不需要。”

    “你?”青瑤一聽他的話,哪里如他的願,因為他必須盡快恢復過來,如果不能治好,一個低能兒,如何統治江山,難道真的便宜了上官昊不成,而且他們也沒有兒子,只有小魚兒,誰來繼位?

    “娘子生氣了。”

    青瑤說完,作勢起身,臉也不看他,慕容流尊一下子被嚇住了,飛快的伸出手握著青瑤的手,萬分委屈的開口:“好,娘子,你別走,我給他看就是了。”

    說完乖乖的伸出手來,不過俊逸的面容上,卻嘟起了嘴,萬般不情願似的。

    青瑤哪里理會他,飛快的示意明月近前,雖然他同意了,可是青瑤還是感受到了他的僵硬,為防他下意識的傷到明月,因此一直坐在他的身側,緊握著他的另一只手,不時的說話安撫他。

    “沒事的,他是個好人,是為了給你治病的。”

    明月給皇上珍脈,很快臉色陰暗下來,似乎很嚴重,寢宮內誰也不說話,都靜靜的等著他,直到他放開皇上的手,恭敬的起身,青瑤理了理他的鬢髮,安置他睡下來,他似乎真的累了,一躺下來,便閉上眼晴,但是一只手緊緊的抓住青瑤的手,牢牢的不放開,睡夢中,眉還緊蹙著。

    “皇上,怎麼樣?””

    青瑤心疼的掃視了一下,抬首問明月,明月輕聲開口。

    “皇上的內息漬亂,是因為他的經脈受傷,所以才會導致,氣流混亂,他這樣的狀況,根本不適宜運用內力,如果經常運用內力,他會走火入魔的,而且他的心智受損,是因為他腦子似乎被撞了,有血塊。”

    “有沒有辦法解?”

    這是青瑤最關心的,眼下一定要皇上盡快恢復過來,這樣才可以除掉上官昊,上官昊那只瘋狗,如果知道皇上沒死,一定會逮住人就咬的,到時候,死的人會更多,他的能力並不差,所以這才是最讓人擔心的事。

    “血塊倒好解,銀針刺穴,只是需要些時間,短則一兩個月,長則兩三個月不等,只是他的經脈受損,需要盡快修復經脈,而這需要內力修為極高的人,也就是比他內力高的人才可以幫到他,我根本辦不到,就是我們這一群人恐怕也辦不到。”

    “那怎麼辦?”

    青瑤有點急了,這男人不準別人靠近他的身側,動不動就會運用內力,這可是會加快他的血脈逆流,致使走火入魔,所以短時間內,不準他運用內力。

    “娘娘別急,這世上武功高強的人很多,我們可以找世外高人幫忙。”

    明月的話落,冰綃立刻上前一步,緩聲開口:“可以找赤霞老人幫忙,他是主子的師博,仍是世外高人,一定可以幫助到主子的。”

    “好。”青瑤立刻點頭,等這里的事情妥善處理之後,她們立刻去天山,這樣可保流尊沒事。

    “今夜天色不早了,都下去休息吧,從明兒個開始,明月就留在皇上的身邊,幫助他除掉腦子里的血塊。”

    “是,娘娘。”,幾個人都下去了。

    寢宮內,小魚兒站在青瑤的身側,看著大床上沉沉熟睡的男人,睡夢中他的眉還緊蹙著,小魚兒不禁心疼的開口:“娘,父皇是不是吃了很多苦?”

    她的眼晴瞄到父皇手腕處和腳腕處,黑色的血痕,他竟然被人鎖住了嗎?

    有誰會想到,霸氣威震天下的皇帝,竟然也有被人用鐵鏈鎖住的一天,還一鎖幾個月,若不是娘親發現得早,只怕?小魚兒不敢想接下來的事,現在父皇沒事就好,只要他活著,剩下的她們會一一辦到的。

    上官昊,西門新月,你們等著,一定要讓你們生不如死。

    慕容流尊留在鳳鸞宮里,他一直很安靜,只要青瑤說的話,他便乖乖的聽話,似乎很害怕她生氣,偶爾心情好了,也和小魚兒說說話,但大部分的時間,他會一身白衣飄飄的躺在軟榻上冥思。

    他不再排斥別人,只不過依舊很冷,要想靠近他的身邊,要得到他的許可,否則只有自找苦吃,雖然青瑤一再警告他不可用內力,但偶爾他還是會使出來,但因為用得不多,再加上明月調制了藥物給他服用,短時間倒沒什麼大礙。

    一晃眼,三天的時間過去了,再有三日,便是公主下嫁永寧候之子的日子。

    青瑤早命令了下去,在大婚的那一天,劫牢,然後讓花離歌去搶親,帶著公主遠走高飛,當然暗中有鳳宸宮的人配合著他的行動,務必要把人劫走。

    至于慕容流尊,青瑤偷偷的吩咐了沈鈺去把南安王秘密的請進宮來。

    現在該把皇上送出宮去,藏到一個讓人找不到的地方,皇宮倒底是非多,若是時間長了,只會露出破綻,而她不能在短時間貿然的離開,只有找個藉口,和皇上發生沖突,借機離開,才會保全住沐家,還有京里和沐家有關連的所有人家,這上官昊可是虎毒之人,如果惹到了他,只怕沐家一家大小都會倒霉。

    所以青瑤只能先把皇上送出去,但是這男人不隨便讓人接觸,再加上他心中的傷痕太重,所以把他送出去,怕他反彈,所以青瑤才冒著風險留了他一些日子,這兩日他已平靜得多,雖然依然阻人于千里之外,但好歹不發怒了。

    沈鈺剛走,風鸞宮便來了不速之客。

    淑妃西門新月,幾日不見,這女人的臉色很難看,眼下一圈黑色的眼袋,明顯的睡眠不足,眼瞳間是惶惶不安,小心翼翼的給青瑤請安,順帶打量著鳳鸞宮,看鳳鸞宮有什麼不同以往的動靜,但是什麼都沒有,高座上的女人依舊很冷,鳳鸞宮上上下下一片安靜,看不出一絲的端睨,可是除了這個女人,她實在想不出還有誰可以從浣洗局把真正的皇上劫走,這事如果落到上官昊的耳朵里,那男人一定會殺了她的。

    即便她肚子里有他的孩子也沒用,好在眼下他還沒發現這件事,所以她只能強裝鎮定。

    今兒個借著請安為名,前來鳳鸞宮打探虛實。

    “淑妃生病了嗎?”

    青瑤隨意的開口,西門新月盯著沐青瑤,只見她悠然自得,一臉的不為所知,如果她真的知道宮中的是假皇帝,而她鎖了皇帝,這女人還能如此靜嗎?

    這還真讓人懷疑,只怕恨不得殺了她吧。

    可是不是她,還能有誰呢?特地跑到浣洗局去打昏了兩個婆子,劫走了那男人。

    這件事斷然不可能是上官昊做的,如果是他做的,只怕他早就過來找她算帳了,而且他派出來的太監視著她,她是知道的,所以有幾天一直未動,根本沒去浣洗房。

    沒想到還是出了意外,這可如何是好,西門新月心急如焚,不過可不敢在皇后的面前露出來,這女人精明得很,如果她真的不知道宮中的皇帝是假的,而她露出破綻,可麻煩了。

    西門新月一想到這個,挑起眉淡笑,只不過那笑帶著苦澀,怪異至極。

    “妾身因為肚子里的孩子,所以飲食下降,才會有所倦怠。”

    “喔,原來是本宮想多了。”青瑤心知肚明這女人為何過來,看她的眼神游移,在鳳鸞宮里里外外的張望著,她自然沒有小魚兒的膽量敢跑到鳳鸞宮里搜人,而且這事上官昊還不知道,如若知道,只怕她死路一條。

    “淑妃娘娘為了肚子里的龍種可要保重身體。”

    青瑤的聲音暗沉得好似焦石之下的暗流,涌動著不知名的隱晦,那西門新月聽得心驚膽顫,總覺得這女人似乎知道些什麼?

    可是認真的細看下去,卻又什麼都沒有,似乎一切都是她多想了,可是那個男人倒底被誰帶走了?

    西門新月一臉的迷茫,陷入了深思,心里很害怕,如果讓上官昊知道?她不敢往下想,手指不經意的觸上肚子。

    孩子還保得住嗎?

    不,她不能讓孩子出半點事,所以現在還是保密的要緊,千萬不能讓上官昊知道,反正他一直以為那男人死了的。

    “謝謝姐姐的關心。”

    西門新月知道再坐下去也不會有收獲的,而且坐在這里,尷尬得很,那女人一臉的冰冷,似乎不屑與她為伍,自已是拿熱臉貼人家的冷屁股了,還是趕緊走吧,到別處找找,看看是不是被別的什麼人擄走了。

    “嗯,好說。”

    “那妹妹告辭了,姐姐萬安。”

    “莫愁,送淑妃娘娘。”青瑤冷淡開口,西門新月心底一窒,阻得難受,這女人可真是一點也不和她客氣,在她的眼中,也許從來沒有過她們這些女人吧。

    “是,娘娘。”

    莫愁恭敬的施了禮:“淑妃娘娘請。”

    雖然言語恭敬,不過神色卻很冷,今日公主被娘娘留在內殿了,否則依照公主的脾氣,只怕饒不過這女人,這也是娘娘為何要把公主留在內殿的原因。

    西門新月離去後,青瑤起身往後殿走去。

    寢宮之中,一抹翩然俊秀的身姿,林立在窗前,半敞開的窗戶,有落花卷飛進來,他周身的淡漠,卻增添了他出塵的味道,就那麼定定的站著,光芒四射,讓人移不開視線,這幾日的調養,他的臉色好看多了,整個人水潤有朝氣,長長的如墨一樣濃黑的髮,用藍色的絲帶攏著,慵懶隨意,透著冷峻之色,讓人不敢靠近,整個人美麗而出塵,連女子都自嘆不如了,可是卻沒有一絲讓人褻瀆的念頭,神聖而不可侵犯。

    聽到琉璃屏風邊的腳步聲,他驀然回首,眼瞳中一閃而過的喜悅,晶亮有神。

    “你回來了。”

    “嗯,流尊想什麼呢?”

    慕容流尊未說什麼,高大的身子走過來,一直停在她的身邊,伸出大手執起她的小手,溫熱的灼燙瞬間溫暖了她的周身,她的腦海不由浮現起他們第一次握手,那時候,他的手很冰很冷,就像二月的霜降,不但冷而且徹骨的寒,但是現在,他的手是熱的,義無反顧的拉著她,沒有一絲兒的遲疑。

    “在想你,我在想,以前我們一定很好很好。”

    他一說話,便露出孩童的幼嫩,乾乾凈凈的好似一張白紙,不說話,和常人無異,完美無暇。

    但是青瑤相信,他會好的,她絕不允許他出事。

    因為這天下還等著他來打理呢,除了他,她想不出還有什麼人,能把這江山打理得服服貼貼。

    “是,那時候你最喜歡吹蕭給我聽。”

    她不想讓他知道從前那些不開心的事,現在她要記得的都是他的好,其實那一次離宮,並不全然是他的錯,他從頭到尾都是喜歡她的,只是她因為前世的情傷,而懦弱了,現在她不會輕易的放開他的手,風雨之中,兩個人一起面對,總比一個人要容易得多。

    “蕭呢?”

    他掉頭尋找著,努力的想著,腦海中似乎真的有些影像,他喜歡吹蕭給一個人聽,還說過此生只為她一個人吹蕭,看來她真的是她的娘子,想到這,他大手一收,把她整個人窩進胸前:“娘子,以後我們永遠在一起,不離不棄。”

    “好,不離不棄。”

    她的話里有濃濃的喜悅,沒想到兩個人袒裎真情的時候,卻是在這種情況下,他渾沌如幼童的時候,真不知道日後他醒過來,是否還記得今日所言……



鳳臨天下 第一百四十二章 西門新月挨打

    是夜,月華灑下淡淡的冷輝,欄桿的影子穿過宮牆之間的空缺,靜臥在白玉石階上,夜風颯颯,冷且寒,霧氣鋪下朦腦的青紗帳,花園中滿目光輝。

    兩道瘦長單薄的影子快速的滑過亭臺摟閣之間,落在花園里,眨眼,便到了鳳鸞宮的寢宮外面,輕敲了兩下窗欞,莫愁小心翼翼的近前,打開了窗戶,窗外立著一身玉色錦袍的南安王,後面是身穿藏青色袍子的沈鈺,兩個人融在夜色中,好似暗夜的幽靈。

    “快進來。”

    莫愁沉著的開口,兩個人閃身進來,她飛快的掉頭四下探望,直至確定沒有人跟蹤,或者泄露秘密。

    寢宮內,宮燈暈染了滿室的明輝,南安王眉稍染了些許夜的冰霜,淡淡的開口詢問:“娘娘,讓臣進宮所為何事。”

    青瑤站起了身,淡淡的開口:“讓你見一個人。”

    她說完,起身撩起寢宮內碧色的紗幔,只見紗幔之後的躺椅上,赫然睡著一個睡勢美麗的男子,一頭烏絲如雲般傾瀉下來,青絲之中露出一張完美無暇的臉來,狹長的眉,長長的睫毛掩蓋著銳利的眼瞳,白晰的肌膚因為連日的調養,透出淡淡的粉紅,一襲簡單的長袍包裹著他偉岸的身子,令人移不開眼光,這個人正是弦月的皇帝。

    “皇兄?”

    南安王受驚的叫了起來,這聲音驚到了躺椅上的男子,他陡的睜開眼晴,那瞳底幽深得好似萬丈深淵,漬寒萬分,迎面便是一抹涼颼颼的席卷而來的狂風,冷冷的面無表情的望著南安王,聲音僵硬。

    “娘子,他是誰?”

    他防備而生疏的話,使得南安王一怔,懷疑自已看錯了,認真細看下去,是皇兄沒錯啊,為什麼連他都不認識了。

    “娘娘,這是?”

    “南安王,皇上經脈受損,腦中有血塊,是以智力停留在七八歲的孩童階段,不過那血塊會除去的,只是受傷的經脈,只怕難以修復,短時間內,他不能動用內力,我讓你來,是想讓你把他帶出去,宮中他不能再待了,如果再待下去,只怕會露出蛛絲馬跡。”

    慕容流尊總算後知後覺的知道青瑤要把他送走了,他一下子慌了,那冷漠隔離除去,眸底是惶恐,飛快的躍身沖了過來,緊拉著青瑤的手:“娘子,我要和你在一起,我不要離開。”

    他說完一伸手緊摟著青瑤的身子,抱進懷中,頭伏下埋在她的脖窩處,也許外人不了解他的心底的恐懼,但青瑤是知道的,他的身子僵硬,一動也不動。

    那幾個月的痛苦在他的腦海中留下了陰影,何況他的智力還只是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子,對於那些不堪的痛苦的記憶,總是難以接受。

    是以他用力的抱著青瑤,不論她如何哄說,他都不放開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彌漫在整個寢宮內。

    南安王愣住了,呆呆的看著眼前的一幕,胸腔似乎炸開了什麼東西,既酸澀又難過,看著這樣子皇兄,真是讓他很心痛,可是看著他自然的和青瑤相處著,還是在那份心痛中多了一抹酸澀。

    青瑤哪里知道南安王心底的糾結,伸出手拍了拍流尊的背,聲音微微有些冷:“流尊,娘子說的話你不聽,娘子要生氣了,娘子一生氣是很嚴重的,以後娘子就會不見了,再也不找你了。”

    她知道流尊心底的陰影,知道他只是害怕失去她,現在的他如彷惶無助的孩子,可是她不能不硬下心腸來對待他,否則他是不會乖乖聽她話的。

    果然青瑤威脅的話一出口,流尊一僵,慢慢的松開手,清眸中蒙上了霧氣,咬著牙萬分委屈的開口:“娘子,你不要我了嗎?”

    “沒有,南安王是你的兄弟,他會保護你的,娘子很快便會去找你,然後和你在一起,永遠不離開你,如果你乖乖的跟著南安王爺的話,我很快便會去找你了。”

    “可是我害怕?”

    他接下來沒再說話,因為真的好害怕娘子生氣,雖然在他的意識里,還不太了解娘子的意義,但是他知道她是他最親最親的人,只有和她在一起,他才安心,別人與他都是隔膜,就是小魚兒,也是勉強接受了的。

    南安王知道當前的情況,宮中確實危險,如果讓那個人知道皇上還活著,只怕整個弦月將迎來飄搖的風雨,不過這風雨再大,他有義務和娘娘一起保護好皇兄,要不然這弦月豈不便宜了別人。

    “皇兄,我是流昭啊,你跟我走吧,我不會害你的。”

    南安王真情流露的開口,慕容流尊總算抽空看了一眼南安王,不過神色間涼得好似冰霜,並沒有因為流昭說的話而認同他,相反的眉間升起一抹戾氣,涼涼的飄過去,最後落到青瑤的臉上。

    “娘子,那你很快便會來找我嗎?”

    “嗯,很快,只要流尊乖乖聽流昭的話,娘子很快便會去找你,我一定會治好流尊的病,那時候,我們會殺回來,親手除掉害你的人。”

    後面的話對於現在的流尊已沒有多大的意義,他更大的注意力是在前面的話上,最後不甘不願的開口:“好吧,娘子,你一定要來接我啊。”

    “好。”

    青瑤看著他不放心的一遍遍叮嚀她,眼瞳罩上薄霧,其實她何嘗想離開他,這樣子的他,離開她,她還真擔心呢?不過眼下只要能保住他的性命,讓她做什麼都願意,今兒個西門新月過來,雖然她什麼都沒打探到,但是已起疑心,而她現在失魂落魄的樣子,以上官昊多疑的個性,也許會查出皇上還活著的事,如若知道這事是她做的,必然傷到很多人,所以她只能鎮定的呆在宮中,他無話可說。

    青瑤安撫了流尊,掉頭望著南安王慕容流昭,沉著的開口:“你別把他安置在南安王府,而是安排在外面,把他送到臨安城東郊十里河畔去,那些人會收留他的,切記千萬不可露出任何的蛛絲馬跡。”

    “是,娘娘。”

    南安王點頭,哪里敢有分毫大意,鄭重其事的點頭,青瑤掉頭望向一側明月,明月武功高強,醫術了得,現在的他是真心視她為主子的,因此對于她的命令,是百分百聽從的,有他跟著他,她很放心,另外還有沈鈺呢?

    “明月,你好好照顧皇上,一定要盡快除去皇上腦子里的血塊,還有沈鈺,你們三個人務必要保護好皇上。”

    “是,娘娘。”

    三個人同時頭,寢宮籠罩上一層凝重。

    青瑤掉頭望著流尊,見他俊美的五官上罩著不舍,不忘揮了揮手叮嚀她:“娘子,別忘了來接我。”

    “好,你一定要聽從南安王的話,娘子很快便會去接你的。”

    “嗯,我會的”流尊難得的安靜,不過面對南安王和明月等人的時候,神情極是冷漠,好似罩上了一層寒冰,防備又警戒,但好在沒有反抗,這已是足夠了,三個人哪里敢計較他的態度。

    “快走吧。”

    “好”南安王在前面領路,明月伸出手拉著流尊,幾道身影很快消失在寢宮,青瑤掃視了一眼冰綃,緩緩的開口:“你在後面相送,看看暗處有沒有盯梢的,如若有,一個不留。”

    殺氣沖天,冰綃點頭,身子一縮,已穿窗而過。

    寒夜中冷風從窗戶竄進來,青瑤縮了一下肩,只覺得少了他的寢宮好大好冷清。

    原來愛一個人,有了他便有了整個世界,這話一點都不假。

    “娘,我們為什麼不陪父皇一起離開?”

    小魚兒有些迷茫,她看出父皇和娘親有些難分難舍,既如此何必分開,若是她們想走,誰人留得住。

    青瑤霧蒙蒙的視線從窗外收回來,莫愁走過去關窗戶。

    房間里已響起清冷的說話聲:“我們走,只怕明日沐府的幾十口人,還有太仆寺卿柳家的人,還有朝中那些和沐家有牽扯的大臣,一個都逃不過牢獄之災,所以我們要留下來,不動聲色的找一個藉口,順利出宮,或者借著那個男人的陷害出宮。”

    “喔”小魚兒點頭,抬起晶亮的眼晴,心底有一絲不安,緩緩的開口:“娘,只怕凡事未必如意。”

    “先緩緩再說吧,總之要等公主大婚過後,總不能撤手不管你姑姑的事吧。”

    青瑤嘆氣,沒想到她和流尊最大的瓶勁不是統一七國,也不是無情,而且上官昊這個陰險的小人,他不但為人陰險無所不用其極,而且還武功厲害,這樣的小人其實是最難對付的,現在他還寵幸了梅妃等妃嬪,就算她們把真相抖出來,只怕朝堂之上也未必能鎮得過那一幫人,再加上流尊現在心智低下,如果他好好的,對付那個男人自然不在話下,他本來就是皇帝,可是現在她們手上沒有一張好牌,所以只能小心行事。

    “好。”

    青瑤點頭,莫愁立在身邊,一會兒的功夫,冰綃從外面走回來,小聲的開口:“娘娘,他們出宮了,一路上並沒有大礙,娘娘放心吧 ”

    青瑤點頭,這恐怕有益於西門新月的極力掩蓋,她現在是不敢隨便亂動的,因為露出一點蛛絲馬跡,她的日子就別想過得安生,上官昊豈會放過她。

    所以她只能暗下打探著,在不驚動上官昊的情況下。

    不過上官昊不是浪得虛名,在皇宮,他已安插下自已的眾多眼線,是以,這一晚子時,他正在中室殿寵幸云妃的時候,魚水之歡剛進入高潮,便聽到殿門外傳來太監心急的稟報聲:“皇上,皇上?”

    重重紗幔後后,云妃愉悅的輕吟聲響起,不依的冷哼:“皇上,妾身還要?”

    綿軟的身子好似一條無骨的蛇般攀附在男子精壯的腰身上,不時的上下顛蕩著,好似在海上行進的大船一般,既舒服又享受。

    一殿的暖昧旋旎,淫穢的情欲綿漫在每一個角落里,不過男子卻停住了動作,因為他聽出殿門外的太監是他的人,這時候過來,必然是有重大的事,否則即敢過來破壞他的好事,想到這,他悠然的抽身,看也不看身下癱成一汪水的女子,慢條斯理的下床拿起搭在屏風上的白色褻衣,冷冷的開口。

    “進來。”

    小太監飛奔出來,抬眼一瞄,只覺得白花花的肉體橫陣在大床上,胸口一窒,趕緊垂下頭一眼都不敢看,小心的湊上前去,在皇上的耳邊聽語了幾句,俊美的男子瞬間臉色難看至極,黑色的瞳仁一片寒芒,抬首便是嗜血戾氣。

    “這事你已查探清楚了?”

    “小的查過了,還救了一個婆子,她說淑妃娘娘曾讓她們照看過一個太監,不過他們說那個人不太像太監,脾氣殘暴,沒人敢靠近。”

    “可惡。”

    大手一揚,掌風直直的拍了開去,香案之上的青底小銅爐被震飛了,爐內香灰四散,彌漫在整個淫穢的寢宮之中。

    大床上的云妃,先前還心有怨氣,此刻大氣也不敢出,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過卻知道一定和淑妃有關,不和道淑妃做了什麼惹惱皇上的事了。

    “走,擺駕建陽宮。”

    皇上一聲令下,小太監松了一口氣,立刻在前面領路,一群人浩浩蕩蕩的離開了中室殿往建陽宮而去。

    建陽宮此時沉浸在一片夜色中,孤寂無聲,薄霧繚繞,香露滾落枝頭,顫了一地的潮氣。

    太監的尖細的聲音響起:“皇上駕到。”

    暗夜中這聲音尖銳得好似一柄刀,那剛剛入睡的西門新月立刻便醒了,心驚膽顫的猜測著,皇上這時候過來幹什麼,心底浮起不安,總覺得發生了什麼事?

    憐煙早起身侍候著主子起來,前往大殿迎駕,兩個人剛出了寢宮,便看到迎面而來的皇上,眼瞳陰森森的,滿臉的猙獰,此刻的面容在燭光的映照下,全然的陌生,似乎和先前變了一個人,憐煙嚇了一大跳不敢去看,趕緊跪下來。

    “見過皇上。”

    皇上似乎怒極了,抬起一腳,直直的把憐煙踢飛了出去,這一腳用了十足的力道,直踢得憐煙胸悶異常,難以承受的昏了過去,西門新月看著這樣的皇上,恐惶的叫起來:‘”憐煙,憐煙。”

    人準備往外沖去,上官昊哪里給她這樣的機會,大手一伸便提起她走進寢宮,繞過屏風之後,啪的一聲把她扔到地上,臉色陰沉的轉身坐到軟榻之上,聲音冰寒的開口。

    “你是要自已說,還是讓人交待?”

    西門新月大致已猜出上官昊知道了什麼,眼瞳一片灰暗,唇也泛著白色,但是面對著如此猙獰的男人,她卻沒有承認的勇氣,只想膽怯的逃避:“皇上說什麼呢,妾身不明白?”

    “不明白?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

    “皇上?”

    西門新月悶哼,堅決不說出來,她不知道消息是怎麼泄露出去的,那兩個婆子明明被她處理了的,怎麼會讓上官昊知道呢,還是他所想的和她所想的不一樣,所以她如果冒然說出來,即不自已找死,於是一臉的委屈,似乎根本不知道上官昊說的是什麼意思?

    上官昊見她不知悔改的樣子,臉色更沉了一分,朝外面叫了一聲:“把人帶進來。”

    “是”立刻有太監走了進來,兩個小太監手中架著一個年邁的婆子,那婆子一抬首看到西門新月,忍不住叫了起來:“娘娘,你好恨的心啊,奴婢們做錯了什麼?你要把奴婢們沉入湖底?”

    西門新月一看到這婆子,便什麼話也說不出來,身子一歪虛軟的癱到一邊去,細密的冷汗從發梢間溢出來,臉如死灰,腦海飛快的閃爍著,自已該如何自救,躲過這一劫?

    “皇上饒過妾身一命,妾身知道做錯了,皇上饒命啊?”

    “那個人呢?”

    上官昊咬著牙,只要那個人活著,他的美夢便不可能成真,只要他活著的一日,他便不踏實,這皇位本來就不是自個兒的,他只不過冒名頂替而已,如若那個男人回到宮中,只怕再也沒有他的位置,他一想到這一切都毀在西門新月的手上,牙齒咬得咯吱咯吱的響。

    “不見了,妾身不知道他被誰擄走了?”

    “擄走了?”

    上官昊忽然笑了起來,臉孔忽明忽暗,身形陡的一站,徑直走過來,他的眼瞳是嗜血的紅艷,整個人已頻臨瘋狂了,西門新月一看到這樣子的他,早知道他心中殺意頓起,只怕肚子里的孩子也保不了她了,連連的磕頭:“皇上,你饒過妾身吧,那個人已傻了的?根本什麼都不知道,皇上饒過我啊?”

    西門新月求饒的時候,一直望著她的婆子忽然抬起頭來,一看到走過來的上官昊,嚇了一跳,指著上官昊結巴著開口:“那個人和皇上好像?好像?”

    她的話音未落地,上官昊的大手一伸,嘎嘣一聲響,脖子清脆的斷裂聲,那婆子的腦袋和身子已分裂了,只有中間的一層皮粘連著,眼晴睜得大大的,死不瞑目,雙眸緊盯著西門新月,西門新月看著這樣嗜血殘恨的手段,早嚇呆了,尖叫起來。

    “皇上,我懷了你的骨肉?皇上你饒了我吧。”

    “要為朕生孩子的人多的是,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

    上官昊冷血的開口,他說完手已伸了過來,雖然西門新月有武功,但她知道自已的身手在眼前的男人面前,只不過是小兒料的把戲,只要他一出手,自己必死無疑,西門新月臉色白了,身子往一邊讓,可憐楚楚的開口。

    “皇上,那人離開了,只怕會捲土重來,難道你不要西門家的勢力嗎?多一個人多一份勢力,如果我出事了,只怕我爹爹未必肯幫你,到時候說不定幫助那個人?”

    她這話起了一點作用,上官昊的手停留在她的脖子兩寸遠的地方,手陡的一握,青筋遍布,漬寒的聲音響起來。

    “今天的一切都是你惹出來的,如果我真的出事了,一定會讓你們西門家陪葬的。”

    上官昊說完,一甩手一記響亮的耳光閃過,西門新月被他重重的扇了一耳光,只打得臉頰腫漲,腦袋嗡嗡作響,耳朵也響,身子虛弱的往一邊歪去,連日來的擔驚心受怕,再加上懷孕,她的身子本就極端虛弱,此時還被這個男人毒打,越想越痛苦,越想越後悔,眼淚嘩嘩的流下來,可是世上沒有後悔藥賣,她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說吧,當日是怎麼回事?”

    上官昊一開口,那小太監拖著被打死的婆子離開了寢宮,這些宮中的秘聞還是少知道為妙,以免性命不保。

    西門新月唇角溢出血來,嘴里一片腥紅,掙扎著挺直腰跪好,慢慢的望著上官昊,不敢再有任何的欺瞞,一字一頓的開口。

    “那日你打死了那個人,命令建陽宮的幾個小太監把他的屍首沉入人工湖,事後再殺了那幾個小太監,誰知道那人命大,還有一口氣在,當時恰逢阿九經過,發現了端睨,殺了那幾個小太監,準備把他帶走,那時候我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死了,便尾隨過去,看到了阿九所做的一幕,因此把那個人搶了過來,阿九因為怕你知道,只得放手,把那個人交給了我。”

    西門新月說完,連頭都不敢抬,即便這樣,她也能感受到上官昊濃郁的殺機。

    “你幹的好事?”

    上官昊用力的一捶身側的高幾,發出激烈的響聲,冷徹狠戾的開口:“那麼他為什麼好端端的失蹤了,你不是有派了專人看住他嗎?”

    “是,我派了人看住他,還鎖住了他的手腳,因為他腦子壞了,總會發狂,所以妾身害怕,乘他開始意識迷糊的時候鎖住了他的手腳,可是他卻不見了,一定是有人救走了他?

    一想到有人救走了他,上官昊的臉色陰森森的格外難看,那個救走他的人不會是皇后吧。

那個女人此次進宮一直很安靜,完全不似先前休帝的那個女人,傳聞當日她連弦帝納一妃都受不了,現在他納了多名妃子進宮,她都無動於衷,不會是早就看出他的破綻,知道他是假的吧。

    一想到這個,上官昊就坐不住了,他好不容易得了這皇位,絕對不允許任何人來破壞,所以那個女人一定要死,如若不是她劫走了那個真皇上,還會有誰可以不動聲色的把人帶走。

    上官昊臉孔陰沉的越過西門新月,這女人此刻一片凄慘,臉頰腫得厲害,披頭散發的,哪里還有之前的柔媚嬌美,再想到她所做的事,越發的戾惡了,西門新月一看皇上走過去,連忙哀求著:“皇上,妾身以後再也不敢了。

    “從今日起閉門建陽宮,除了朕的旨意,否則不準出建陽宮一步。”

    “是”西門新月應聲,眼下這男人如此生氣,她哪里還敢違逆他的意思,恭敬的領命,等到殿門外響起小太監的聲音:“皇上起駕回宮。”

    她再也忍不住失聲哭了起來,這都是自已做的孽啊,當日怎麼就相信了那個男人,這男人根本是披著人皮的虎狼啊,剛才若不是自己抬出西門家,只怕他能眼也不眨的殺了她,連自已的親生骨血都不放在眼里,世上怎麼會有這種人。

    西門新月哭得凄慘無比,婢女憐煙從外面走了進來,捂住胸口,不住的咳嗽,一咳便吐出一口血來,她是被那個男人踢傷了,只怕時日無多了,憐煙看著一向高貴的小姐遭受到這些對待,過去抱住她,主仆二人哭成一團:“小姐,我的小姐,憐煙只怕撐不了,以後你可怎麼辦?可怎麼辦啊?”

    “憐煙,你別嚇我,你別嚇我。”

    這時候西門新月就像溺水的人一樣緊抓住憐煙,可是憐煙只能虛弱的笑笑,再咳,唇角又是一點櫻紅,西門新月朝外面大叫:“來人,傳御醫,傳御醫啊。”

    寢宮外面走進來兩個小太監,恭敬的福了一下身子,冷冷的開口:“皇上下了旨,建陽宮所有人不準出去,不準請醫,請娘娘別為難小的們了。”

    說完便退了出去,這宮中的奴才本來就是如此勢利,一日得寵,雞犬升天,一日落難,豬狗不如。

    憐煙看到傷心的小姐,緩緩的開口:“小姐,我沒事,你安心養身體吧,小姐,請聽憐煙一言,找個機會逃出宮去吧,這里不是你久留的地方啊。”

    “憐煙?”

    西門新月再次哭了起來,暗夜中這聲音好似幽靈的哀鳴……

    因為那個人不見了,上官昊心急如焚,眼下最有可能就是皇后救走了那個人,她最近一直以來的表現,很顯然是發現了他是假冒的,之所以不動聲色,只怕就是為了救那個男人,難道那個人現在在鳳鸞宮,可是自己該用個什麼樣的理由去搜宮呢?

    琉璃宮,上官昊皺眉深思,至丑時三刻,便想出了一個主意,很快布署了行動。

    青白的光芒籠罩著整個皇宮,薄薄的霧氣繚繞著,深秋的花草本就單調,此時越發顯得蒼白,在冷霜中搖曳。

    忽然一聲尖銳的響聲劃破天際。

    隨之整個皇宮都顫抖起來,因為有人行刺皇上,宮中的侍衛傾巢而動了。

    皇上的聖旨,不論哪一宮哪一殿,一個都不放過,一定要搜出刺客的藏身點,不能讓刺客再傷到別人。

    天還未亮,青瑤睡得正熟,因為流尊已送出宮去,她心里的巨石落地,所以睡得特別香,直到寢宮外面響起雜亂的腳步聲,她的眼晴陡的睜開,望著從外面奔進來的莫愁:“發生什麼事了?”

    “稟娘娘,說有刺客行刺皇上,所以皇上下了旨,各宮搜查,現在有侍衛在鳳鸞宮外面,娘娘看?”

    青瑤抬眉,冷凝著臉色,心里飛過的閃過一個念頭,只怕刺客是假,來搜宮是真,那麼皇上活著的事上官昊發現了,只怕接下來有些困難,青瑤鎮定的翻身起來,示意莫愁侍候著她和小魚兒起來,兩母子收拾好,走出寢宮,只見大殿門前,立著一幫的侍衛,全副武裝,來勢洶洶,不過面對皇后仍然不敢大意,眾人恭敬的施禮。

    “見過皇后。”

    “免禮。”

    青瑤淡然的一揮手,寬大的白色水雲袖揚起一陣清風,香飄大殿,那些侍衛不敢有絲毫的褻瀆之意,垂首不敢亂動,青瑤緩緩坐下,淡淡的詢問:“皇上沒事吧?沒讓刺客得手吧。”

    “皇上身著一劍,不過並無大礙,因為怕刺客躲到別的宮殿中,再傷到各宮的娘娘們,所以皇上命令屬下一定要嚴查,一個宮殿都不放過。”

    看來那男人在宮中已布下眼線,沒想到這麼短的時間內,他已重用了一批人,這心思可算懼密的了,包括納妃,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在為以後鋪路,也許他曾設想過,如若有一天被戳穿身份,那麼有朝中那麼些大臣的庇佑,還有何人能推翻得了他。

    只是現在他發現了皇上,恐怕接下來,皇城內外要刮起腥風血雨了,自己也是躲不掉?

    青瑤揮了揮手:“皇上有心了,你們搜吧,任何一個地方都別放過,千萬別讓刺客躲在什麼地方?若是傷了本宮,皇上一定不會饒過你們的。”

    “是。”

    這些侍衛本就是奉旨辦差,箇中的詳情並不知道,只當帝皇帝后恩愛,哪里想過是風雨飄搖的前兆呢。

    一隊侍衛分散開來,飛快的搜索起寢宮來。

    青瑤以眼神示意莫愁和冰綃,兩個人立刻俐落的陪同跟著那些侍衛,雖然宮中沒人,她還是小心一些,不能著了人家的道,若是上官昊有心栽贓,豈可讓他得了手。

    一番搜查下來,什麼都沒有。

    青瑤捧著茶盎,淡淡的挑眉,細心的詢問:“什麼都沒有嗎?”

    “娘娘,沒有,娘娘安心吧。”侍衛長抱拳恭敬的往后退去,領著一幫人離開了鳳鸞宮。

    大殿總算安靜下來,莫愁和冰綃走到主子跟前,小心的開口:“主子,接下來怎麼辦?”

    “只怕那個人已起疑,才會有刺客一說,這刺客未必是真,他只是想搜出皇上在什麼地方?看來他很快就會動手,我們就借著他的手出宮去吧,現在已有人在鳳鸞宮外面監視了,這兩天千萬別亂動,等到公主大婚的那一日,莫愁乘亂出宮一趟,去丞相府,讓沐家的人和趙家的人立刻離開臨安城,等事情明朗化再回來。”

    青瑤臉色凝重的吩咐完,莫愁點頭,不過臉色有些遲疑。

    “老爺若問起來,我怎麼說?”

    “實話實說,就說宮中的皇上是假的,不過讓他別張揚出去,另外太仆寺卿趙家的人讓老爺去通知他們,老爺說的話,他們會相信的。”

    莫愁點頭,大家的心頭都沉甸甸的,真不知道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

    上官昊那個人不是君子,充其量只是小人,世上最難的就是遇到小人,還是一個有能力的小人……

    十一月初五。

    公主大婚的日子,一大早長樂宮內外,里三層外三層的立著很多人,禮部派出一幫人來親自主持公主的大婚,可是公主卻不讓任何人進長樂宮的大殿,眼看著吉時要到了,殿外的人面面相覷,左右為難,禮儀官正在思忖是不是要去通知皇上,可是聽說前兩日皇上被人行刺了,這種事若是驚動皇上,只怕會遷怒到他們禮部來。

    正在這時,遠處響起太監的聲音:“皇后娘娘駕到,公主駕到。”

    眾人松了一口氣,只要皇后娘娘過來,應該就不是什麼問題了,一干人皆跪拜下來:“見過皇后娘娘,公主殿下。”

    “起來吧。”青瑤點頭,看著眼前的僵局,心下了然,一定是星竹不肯嫁吧,這小丫頭的心思還真堅定呢?青瑤眼瞳深幽下去,淡淡的開口:“都起來吧。”

    “謝娘娘。”所有人起身恭敬的立在一邊。

    青瑤望向禮儀官,隨意的詢問:“是不是公主不想嫁?”

    “是,娘娘,眼看吉時要到了,可是公主還是什麼都沒有準備,你看這事?”

    禮儀官滿臉的為難,青瑤勾出淺笑:“公主是小孩子家的,剛剛大婚,沒人陪著,心中難免焦慮,本宮進去勸她兩句,很快就會好的,你們別心急,不會誤了良辰吉時的。”

    “謝娘娘了。”

    禮儀官總算放下心來,抬首見面前一倩麗的身影施然上了石階,進大殿,空氣中留著花草一樣清香的味道,好聞極了。

    青瑤領著小魚兒和莫愁等人走過大殿,往後面的內殿走去,人還沒進去,便聽到內殿的寢宮里,不時傳來劈咧叭啦的響聲,真不知道又毀了多少東西,走到近前,隱隱聽到藍衣的聲音響起來。

    “公主,你別擔心了,皇后娘娘不是說了嗎?會讓你嫁給花侍衛的。”

    “可是最近宮中的事太多了,我怕皇嫂忘了,要是她忘了,我不會真的嫁給那個阮子默吧,我不要啊。”

    星竹的聲音透著凄涼,話音里還帶著哽咽,青瑤嘆氣,這小丫頭對自己還真是沒信心,又或者是太喜歡那花離歌了,所以很擔心吧,生怕事情不如意。

    青瑤繞過屏風,清冷的聲音響起:“這是誰在背後不相信我啊?”

    “娘娘?”

    藍衣一聽這聲音早驚喜的叫出聲,這后宮之中,能說出如此清冷的話,只有娘娘了。

    一直端坐在梳妝臺前的星竹早飛快的起身,撲向屏風邊,一看到青瑤的身影,眼淚再次流下來了,伸出手抱住青瑤:“皇嫂,你可來了,我好害怕啊。”

    青瑤扳正她的小身子,牽著她走到一邊坐下來,伸出一隻手,藍衣立刻機靈的遞上香絹,青瑤接了細心的給星竹擦乾了眼淚。

    “看看你,眼晴都腫了,還怎麼當個漂亮的新娘子。”

    “我不想嫁。”星竹接過皇嫂手中的香絹,低垂下頭,好半天才哼出一聲。

    青瑤掉頭望了一眼寢宮內七零八落的陶器,古董,這小丫頭身上還是有皇室的高貴病,也只有花離歌那男人能包容她了,如若不然,嫁給誰只怕都有她的苦頭吃,掉頭緩緩的開口。

    “你們其她人先退出去吧,我和公主說幾句話。”

    “是。”長樂宮的太監宮女們松了一口氣退了出去,守在殿門外,寢宮里,只留她們幾個近身的婢女,青瑤伸出手握著星竹的柔夷,她又豈會眼睜睜的看著小丫頭不幸福呢,她可是流尊重視的親人,流尊不能處理的事,她當然要幫他處理好。

    “如果是你喜歡的人呢?也不嫁嗎?”

    青瑤柔聲細語的說,星竹一下子愣住了,木然的看著青瑤,皇嫂這話什麼意思?有點遲疑,又有點不敢相信,睜大一雙小鹿似的眼晴,越發的楚楚可憐。

    青瑤伸手捏了一下她的鼻子:“你就安心吧,今天離歌一定會出現的,到時候他會來劫花驕的,你們就安心去江湖上游玩一番吧,等到時局定了,再回來吧。”

    “離歌,他被皇上抓了起來?”

    星竹一想到離歌,真不知道他吃了多少苦。

    青瑤一聲冷笑,只要她想,總會找到他的,而且上官昊那個男人可算是有心眼了,竟然把花離歌關在臨安府的地牢里,想瞞天過海的欺過她吧,她做事豈會那般魯莽,自然要打聽清楚的。

    “你放心吧,現在安心的梳妝打扮吧,別到時候,誤了良辰吉時,惹來了皇上可就麻煩了。”

    青瑤警告她,如要她一直這麼鬧的話,禮儀官一報上去,那個男人就會過來,到時候是真的會很麻煩,所以她要安份一些,盡快出宮,這皇宮離永寧候府有一段距離,而現在只怕林思淼他們已經動手了,所以她要盡快出宮才是,乘消息還沒有稟報進來,如果消息一落到皇上的耳朵里,她想走都沒辦法了。

    “好,我聽皇嫂的。”

    星竹立刻應聲,青瑤從袖中掏出幾張銀票,拉過星竹的手放進去。

    “別的什麼東西都沒辦法帶,但是少不了這個,等到時局定下來,皇嫂會讓你們回京的。”

    青瑤凝重的語氣,使得星竹起疑,挑起了粉黛眉,輕聲的追問:“皇嫂,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青瑤望了她一眼,想到她心里對皇上的增恨,忽然覺得有必要讓她明白”她皇兄從來就沒有變,如果他在宮中,一定會大力的會她探辦這件事的。”青瑤俯身貼著星竹的耳朵上說了一句。

    小丫頭立刻睜大眼晴,捂住嘴巴,好半天才開口:“皇嫂,你說,你說?”

    “好了,快梳妝吧。”

    青瑤拍了拍手安撫她:“你皇兄很好,這是他讓我做的,他希望你開心點,這里一切都會好的。”

    “原來是這樣。”星竹呼出一口氣,眼晴里浮起淚珠兒,她就說從小到大一直寵著她的皇兄怎麼了,原來,原來是這樣,皇兄還一直關心著她,她總算放心了,星竹用力的緊握著手中的幾張銀票,心里輕念,皇兄,你一定要快回宮,殺了那個該死的男人。

    青瑤朝外面喚了一聲:“來人,給公主大妝。”

    “是,娘娘。”殿外長樂宮的奴婢還有太監應聲走了進來,另有人去通知了大殿外面的禮儀官和婆子下人,一眾人走了進來。

    一時間整個寢宮都站滿了人,上妝的上妝,整理衣飾的整理衣飾,有條不紊,倒和她大婚的時候完全不像,那會子手忙腳亂,整個寢室中只有一團糟,沒想到那樣匆匆忙忙的一個婚禮,竟然是天注定的姻緣,走過了多少的曲折,兩個人最終竟然走到一起了。

    看來古語說得好,是你的跑不掉,不是你的,強求也沒有用。

    青瑤看著莫愁的影子,唇角挑起笑意,她和沈鈺也是一段美好的金玉良緣,等到時局定下來,她會親自為她主婚的,讓她風風光光的嫁出去,如果梅心還在?

    想起那個丫頭,心里仍有些痛,還有那些陪伴著自己的人和事,青瑤的心潮濕濕的一片霧氣。

    耳邊聽到了小魚兒的熱切的聲音:“姑姑,今天好漂亮啊。”

    “嗯,謝謝小魚兒”一大一小兩個人緊抱在一起,青瑤回過神來,笑看著眼前的一切,很快禮儀官的聲音在外面響起:“吉時到了,吉時到了,公主好了沒有?”

    “好了,好了。”里面有婆子應著,大紅的霞帔披上去,星竹陡的掀開來,抬眸望著青瑤,哽咽著開口:“皇嫂謝謝你,你們一定要好好的?”

    她多少也估計到一些,也許事情比想像中復雜得多,為什麼一個可惡的壞人竟然跑到宮中成了她的皇兄,而皇兄卻待在外面呢?但是此時此刻已容不得她多想了,青瑤點頭:“會的,一切都會好的。”

    這意思只有她們自己人知道,大紅的霞帔再次蓋了上去,騁婷艷紅的身影施施然的往外走去,身後尾隨著一溜兒的太監宮女,寢宮很快寂靜下來,青瑤沒有親自去送她,只抬眸望著冷寂的宮中,淡淡的開口。

    “莫愁,立刻去沐府送信,小心一點,別讓任何人發現?”

    “是,娘娘。”莫愁應聲,閃身而去。


作者: nikonnika    時間: 2012-5-19 05:25 PM

本帖最後由 nikonnika 於 2012-5-21 05:02 PM 編輯

鳳臨天下 第一百四十三章 心 計 動

    沐府的書房。

    沐痕臉色凝重的望著莫愁,難以置信的睜大眼晴:“你說什麼?”

    莫愁知道老爺有些沒辦法相信,皇后娘娘讓沐家的人暗中離開臨安城,老爺身居高職,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掌握著朝中的很多大事,現在皇后娘娘讓老爺離開京城,老爺怎麼能理解這件事。

    沐痕深幽睿智的眼晴盯著莫愁,似乎想看清楚眼前的人是否是別人易容的。

    不過看來看去還像自家的那一個,如果她是真的,那這話就真的是娘娘的意思了,可是娘娘為什麼要讓他們離開呢?

    “老爺,你們還是盡快離開吧,要不然恐怕沐家會有滅頂之災。”

    這話莫愁可沒有訛他,只怕這樣的事很快便會發生,所以老爺還是盡快離開吧,走遲了沐家的人要盡數入大牢了。

    “發生了什麼事?”

    沐痕總算感應到一定是出什麼事了,要不然女兒不會好端端的讓他離開的,而且這件事只怕不是小事。

    莫愁輕盈的走出書房,張望了一眼,確定書房外面的下人皆離得很遠,才回身走到老爺的聲邊,小聲的開口:“宮中的皇帝是假的。”

    “假的?”

    沐痕輕喝,隨之噤語,這是怎樣的驚駭之聞啊,竟然有人敢冒充他們弦月的皇帝,究竟是誰敢如此膽大妄為啊,先前有南安王冒充皇上也就罷了,緊接著又出來一個人冒充皇上,天哪,沐痕捂住胸口,一時不知道如何表示,他真的不知做何反應了,不過就算宮中的皇帝是假的,瑤兒為什麼如此急切的讓他們沐家的人離京。

    “難道瑤兒發現了假皇帝,所以那假皇帝準備對付沐家?”

    沐痕壓低聲音詢問,莫愁點頭,總之事情差不了多少,若是多說,其中的曲折很多,只怕要耽擱不少時間,不如就這樣讓他以為著。

    “是的,老爺,所以娘娘希望你偷偷解散家中的奴仆,領著府中的人悄悄的出臨安城。”

    “原來是這樣。”沐痕整個人虛弱的癱到一邊的椅上,想到宮中的那個男人竟然是假皇帝,可是卻把皇上的霸氣漬寒,模仿得維妙維肖,連處事的手段都很像,究竟是誰能做到這一點啊,而且真正的皇上呢?這才是關鍵?沐痕立刻反應過來,飛快的開口問:“那真正的皇上呢?”

    “在外面呢,皇上受傷了,休養一段時間,便會回來的,所以老爺只是出去躲一段時間,你出去後,娘娘會給你安排地方的,到時候娘娘也會出宮的,在外面一起會合吧。”

    “好,我會想辦法。”

    這劍在弦上不得不發了,看來他們確實要離開才好。

    莫愁想起了太仆寺卿趙家”忙提醒老爺:“還有趙家,你要盡快通知他們,一定要勸他們一起離開,要不然到時候會受牽連的。”

    “我知道了,你還是回去吧,小心點。”

    沐痕揮了揮手,單手支著腦袋,這事還真是需要時間消化,莫愁知道老爺會知道事情的輕重的,因此領命閃身離去,回宮復命。

    而被皇上關在臨安府的花離歌也被林思淼等人救了出來,隨之,鳳宸宮的幾十個精干人員,陪著花離歌一起去搶皇家的輦車。

    朗朗烈日之下,大街上萬頭攅洞,大家伸長腦袋探望。

    只見公主華麗的輦車緩緩的行駛過來,今日皇家前后護衛的兵將眾多,足有一千多人,還有大批的陪嫁之物,可見皇上是要重用永寧候了,不但嫁了公主,還陪了這麼多的嫁妝,衙頭小巷一下子議論紛紛,沒落的阮家終于又要出頭了,這京城果然是風云變幻,瞬息萬變啊。

    誰會想到先皇削掉了阮家的兵權,現在皇上又要重用他們啊。

    五百鐵騎之後是儀仗隊,再後面是高頭駿馬,身披紅花,意氣風發的附馬爺阮子默,整個人春風得意,眉眼間數不清的風流,在馬上頻頻的向衙道邊的人點頭,今日他很高興,不但他,整個阮家的人都很高興,不是因為娶了一個公主,而是阮家要被重用了,阮家的老太爺,本來病了的,一下子好了,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阮子默拿眼望著身后的華麗輦車,淺紗籠罩住輦車的四周,若隱若現的看到一個維妙的人兒,公主俏皮可愛,他是早就見到的了,以前看了也很滿意,只是公主仍千金貴軀,而阮家並不是受重用的門戶,他做夢也沒想到天上掉下一個香饃饃來,還真的被他撿到了這樣的好事。

    不過阮子默的得意沒有維持多久,便有人沖破了和諧的婚禮進行曲。

    大街上,黑壓壓的陰雲罩住了頭頂,幾十個身著黑衣的人影飄然而至,停落在屋檐之上,那些人身著黑色的披風,面無表情的盯著大街上停了下來的迎親隊伍,阮子默一看這陣仗,不會是搶親吧,當下憤怒,他可不想到手的權勢失去了,如果公主不能如願嫁進阮家,皇上又憑什麼重用他們。

    一想到這里,怒叫起來:“來人啊,有人搶親了,保護好公主。”

    阮子默一身的大義凜然,在馬上揮舞著手,示意前面的鐵騎衛保護公主殿下。

    誰知,那星竹一聽到外面的動靜,早一伸手掀掉了頭上的霞帔,雙瞳隔著紗簾晶亮的望著對面檐角之上的花離歌,一身妖嬈的紅衣,玉簪束髮,周身的魅惑之氣,眉眼勾出邪冷,身形一拭,手中的打出一竄兒暗器,細如銀毫,那指手劃腳的阮子默一下子被他打下馬,翻滾兩圈掙扎著起來,只見手上肩胛之處皆中了銀針,疼得他臉色大變,朝著那鐵騎馬大叫。

    “抓壞人,抓壞人。”

    “是,附馬爺。”鐵騎衛首領一抱拳,身形一起迎了上去,不過花離歌並未動手,身後早有幾十個黑衣人飛身而起,迎了過來,擋住了五百鐵騎。

    大街上尖叫聲起,那些看熱鬧的人早嚇得四處逃竄……

    眨眼很多人逃得看不見影子了,酒樓茶肆里,人人退避三舍,警戒又好奇的盯著樓下的動靜。

    只見花離歌身形一拭,飄然如一片晚雲,悠然的落到輦車之上,伸出修長的大手,清潤的聲音響起:“公主。”

    “你來了?”

    星竹眉眼如畫,笑意盈盈的從輦車之中走出來,但凡有眼的人都可以看出來,公主是多麼的喜歡眼前的這個人,原來她不喜歡阮子默,想嫁的是搶親的這個人。

    “嗯,我來了。”

    花離歌一言落,抱著她身形陡的躍起,往半空拭去,不過長手一伸扯掉了阮子默胸前的紅花,悠然的開口:“我們大婚去。”

    艷紅依血的紅絲帶在空中翩然而過,眨眼纏上了他的身子,兩個人騰空而去,半空還聽到他沉魅的聲音:“兄弟們,謝了。”

    “好說。”

    林思淼一聲開口,陡的揮手,今日的目的是搶親,並不是和這些鐵騎衛怒斗,現在人已搶到了,他們還有留下來的必要嗎?

    “走。”

    眼看眾人都走了,小丫頭藍衣心急的跳起來:“小姐,我呢,我呢?”

    一人陡的回身,一伸手提起她,縱身而起,緊跟上前面的影子,幾十個人好似幾十只黑色的大鵬鳥,幾個縱身便失去了蹤影,而大衙上空蕩蕩的,除了一眾迎親的隊伍再也沒有一個人了。

    阮子默絕望的蹲下身子,只有這個時候,他才猛然的回過神來,公主不見了,阮家翻不了身了,難道這一切都是天注定。

    “老天啊,為什麼要這樣玩阮家啊。”

    茶摟酒肆內的人親眼目睹了這一切,想必很快大街小巷又有了熱切的話題,本來可以咸魚翻身的阮家再次落幕下去了,想必這是先皇的旨意啊,冥冥中一切天注定。

    公主大婚被搶,花離歌被劫,這事很快傳進了琉璃宮,皇上的臉上黑沉沉的,難看至極,大發雷霆之怒。

    “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不是派了一干鐵騎衛保護公主嗎?”

    鐵騎衛的首領唬得撲通一聲跪下來:“稟皇上,來的那些人意在搶人,並不和我們正面交鋒,而且身手個個都很厲害,再加上花侍衛的武功本就高強,所以便讓他們逃掉了。”

    大殿下跪了一地的人,都以為皇上一定是因為公主被劫才心痛至此,完全沒往別的地方想。

    大殿上首的男子眼瞳陰森,冷然的瞪著下首,凝眉深思,究竟是誰暗中動了手腳,只除了她?

    那個人被救走了,花離歌被劫,公主被搶,只怕都是那個女人動的手腳,試問天下還有誰有如此的能力做這種事?上官昊的眼神沉沉沒沒,其實他還真的不忍心一下子殺了她,可是現在真的留她不得了。

    “來人,擺駕鳳鸞宮。”

    “是,皇上。”

    皇上的貼身太監小林子立刻朝外面叫了起來:“皇上擺駕鳳鸞宮。”

    鳳鸞宮內,青瑤正聽著莫愁的稟報,爹爹已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只是不知道那男人會不會派了人監視著沐府,如果真的這樣,只怕輕易走不掉,但願爹爹能聰明的解散掉府內的奴仆,這樣的話,她們的目標就少得多,到時候走得也容易一些。

    還有趙家,姐姐的夫家,搞不好在這一次事件中,也會受到牽連,這還真不是她願意看到的,但一切已沒辦法改變了。

    “離歌能帶走公主,我就放心了。”

    “是,娘娘,現在我們怎麼辦?”

    莫愁思索著,皇上被救,花離歌被劫,公主被搶,只怕那個男人很快便想到娘娘的身上,那麼一定會對娘娘下手的。

    “他對我有所顧忌,短時間不會有事,而且他一定要知道皇上的下落,沒有皇上的消息,他是飯也吃不好,覺也睡不好的。”

    青瑤冷哼,殿內一片清冷,這時候殿門外響起叫聲:“皇上駕到。”

    “來得好快,看來他是得到消息了。”

    青瑤起身,領著莫愁和冰綃起身,這時候大殿外走進來一道明黃的身姿,青瑤下了高臺,緩緩的拜了下去:“見過皇上。”

    高大的身影籠罩在她的頭頂,上官昊伸出手輕輕的攙扶起青瑤,緩緩的如水一樣的話響起:“瑤兒,請起。”

    “謝皇上。”

    青瑤戾惡的望著一眼手腕之處的修長大手,強行壓抑下自已的沖動,真怕自己一個沖動甩開他的手,慢慢的不動聲色的抽過來:“皇上怎麼過來鳳鸞宮了?”

    “今日公主大婚,竟然被人搶了,朕雖然早有準備,想不到還是被那人得手了?”

    皇上說完,半俯下身子,靠近青瑤的身子,他身上充斥著一股迷淫之氣,青瑤冷然不動聲色的退後一步,關心的開口:“公主被搶了,那皇上還不派人追回公主?”

    “既然有心走,又怎能追得回來。”

    上官昊的眼神瞇起來,雖然這女人表現得很鎮定,可那又怎麼樣,他是認定了,只有她才能辦到這麼多事,因為他沒忘了她手中有鳳宸宮,為免她再和三軍聯手,他已秘密派武將接替了安定峰的將軍之職,並讓他交出兵權。

    “喔。”

    青瑤應了一聲,抬起眸望過去,只見上官昊的眼神閃著狂風驟雨,雷閃電鳴,怒意深深層層的翻滾而至,青瑤哪里怕他,清眸閃過華光,氣定神閑的望著她,根本看不出她此刻在想什麼,而因為她的悠然自得,兩個人靠得又近,她倒是看清楚一些這個男人的面容,俊逸的五官上,在發根處,隱隱露出一條邊縫的肌膚,和現在的不能完全融合在一起,這樣想來,原來他臉上戴了一張面具,不知道這個面具他準備了多長時間,而且比起無情上一次的面具可要差遠了,他那是根本沒有一點的暇疵的。

    “你以為自己所做的事朕真的不知道嗎?”

    上官昊陰沉的開口,看到沐青瑤不動聲色,他趨步上前,一字一頓的開口:“如果你安心留在皇宮內,朕不會虧待你的。”

    這利誘哄騙的神態使得青瑤不由得好笑,自古與虎狼謀皮,誰能安然而退,唇角一勾,冷聲:“皇上以為我是西門新月嗎?而且一切都是皇上多想了,臣妾現在很安心。”

    “你?”

    上官昊臉色猙獰起來,看來這個女人是軟硬不吃了,好,那麼就別怪他對她動手,她就等著吧,陰森森的笑容閃過,站直身子,緩緩的開口:“那就好,朕累了,皇后安心吧 ”

    “送皇上。”

    青瑤不卑不亢的開口,施禮送上官昊離去,他走得又快又急,腳步明顯沉重得多,想來他真的急了,只怕接下來不會有什麼好事,青瑤回身望向莫愁和冰綃:“看來暴風雨要來了,我們正好借用這暴雨退開宮中吧。”

    “是,主子。”

    冰綃知道主子心中一番計較,真不知道那個男人想做什麼?

    “娘娘?那小魚兒?”

    莫愁的話音一落,小魚兒探著眼晴從寢宮走出來,她還不知道上官昊來過,因此奇怪的挑眉:“我怎麼了?”

    “今夜冰綃把小魚兒送出宮去,交給南安王,現在我們這里,沐府,還有南安王府只怕都被監視了,所以你一定要小心一些。”

    “娘?”

    小魚兒感到了事態的嚴重,很擔心,哪里願意走:“我陪著你吧。”

    “不用,你和你父皇待在一起,我很快就會和你們會合,接下來不管發生什麼事,你們都不要擔心知道嗎?因為我會全身而退的。”

    青瑤怕小魚兒知道她的異動,到時候一心急,做出什麼不該做的事來。

    青瑤鄭重其事的,小魚兒越恐慌,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心底難安:“娘,我想和你在一起。”

    “不行,如果你留著,只會拖累我的後腿,到時候成為我的軟肋,上官昊一定會先從你下手的,所以你就安心的出去吧,我不會有事的。”

    青瑤的態度很堅決,小魚兒不敢多說什麼,因此只得點頭,而且她有成人的思維,自然知道娘說的沒錯,她現在的武功還很淺薄,根本對付不了上官昊,留下來只能成為娘的軟肋。

    “好,娘,你要當心。”小魚兒尊重其事的點頭,如果不是沐府的人,只怕娘也和她一起走了,現在她只能先待在宮中,讓沐府的人退出去,如果一有人發現娘娘不見了,沐家的幾十口人立馬下大牢,所以娘才不敢動。

    是夜,莫愁和冰綃悄悄的出去,果然有人監視著鳳鸞宮,只不過她們都是經歷過千軍萬馬,上過戰場的人,因此警覺性比一般人高得多,那些監視的人根本監視不了她們,輕而易舉的避開了那些人,順利的出宮了。

    因為莫愁和沈鈺有聯系,早就知道皇上並沒有在南安王府,而是根據娘娘的指示,安置到東郊十里河畔的煙花之地,那里是莫愁的家,也就是當初青瑤出銀子搭建的地方,那些人雖然不知道皇上的來頭,但是一聽到是皇后的人,立刻義無反顧的幫忙,所以即便上官昊派了很多人注意著京城的動靜,也搜查不到皇上隱身在煙花之地中。

    南安王府外面果然有監視的人,沐府外面也有監視的人,莫愁和冰綃一路閃身而過,直往東郊,很快找到一家民房,簡潔雅致,輕敲了門,有人應聲,打開門是一個三十多歲的民婦,看到莫愁,掉頭朝里面開口:“是她們嗎?”

    婦人的話音一落,沈鈺從里面走了出來,點了點頭,他在等莫愁和冰綃。

    一看到她們,連忙點頭,莫愁讓了開來,只見從後面走出粉妝玉沏的小人兒,正是小公主,身側跟著一只高大的小白狼。

    “沈鈺見過。”

    沈鈺上前一步正想參見公主,但是小魚兒早飛快的撲了過去,抱住沈鈺脖子,吊在他的脖子上:“沈大哥,我可找到你了,爹爹還好嗎?”

    說完俯身在沈鈺的耳朵上輕喃:“在外面還是不要客氣了。”

    沈鈺含莞一笑,小公主還真是機靈,剛才自己是失策了,這里的人根本不知道他們的來處,看他們如此神秘,只當他們是朝廷抓捕的欽犯,如果知道皇上的來處,只怕引起不必要的慌亂。

    “好。”沈鈺伸出手抱住小魚兒,掉頭望向那婦人,淡淡的笑著介紹:“這是我妹妹。”

    “好可愛的小丫頭啊。”婦人一眼便喜歡小魚兒了,伸出手摸她的頭,自行忙碌去了,沈鈺抱著小魚兒領著她們進去。

    這民房外表看很簡潔,但里面收拾得很整齊,有小花園,還有小小的假山,沈鈺領著她們穿過長長的抄手流廊,一直往後面走去,沒想到這民房後面竟有一座竹海,原來這一整排房子建在山外面,團團包圍住了整個山,一般人根本不知道後面還有山,而竹海之外,是一處碧湖,碧湖的傍依著幾百棵青郁濃綠的翠竹,在翠竹之中,此時有一間新建的竹屋,幾個人順著小徑走過去。

    只見竹屋門外有一竹桌,此時有兩個人正在下棋,正是皇上和明月。

    明月為了治皇上的病,因此經常陪他下棋,磨練他的韌性,用以壓抑他體內燥動的魔性,沒有暴燥易怒的個性,血液平緩得多,這對他是有益的。

    此時兩個人一聽到竹林邊的腳步聲,抬起頭來望著外面。

    只到看清了沈鈺的身影,才放下心來,小魚兒早從沈鈺的懷中一躍而下,飛奔到父皇的身邊,熱切的開口:“父皇,你沒事吧。”

    流尊望了望沈鈺的身側,瞳仁中一閃而過的希望,不自覺的開口:“娘子沒來嗎?”

    小魚兒柔聲的開口:“娘很快就來了,父皇放心吧,到時候我們一家人就可以住在一起了。”

    “嗯。”流尊聽到小魚兒提到一家人,一下子高興起來,視線移到小魚兒的身上,伸出手自然的握著她:“來,小魚兒,我們下棋。”

    “好,小魚兒陪父皇下棋。”

    明月立刻站起身,把位置讓給小公主,公主的棋藝不錯,她來了,陪著皇上,對去除他身上的恐懼和腦海中的血塊有好處。

    莫愁望向沈鈺,眼中有濃濃的關切,沈鈺抿唇笑,淡淡的開口:“我沒事,你放心吧。”

    “嗯,當心點。”莫愁柔聲開口,眼晴不由自主的瞄到皇上的身上,皇上雖然很冷,但是比起前幾日來,似乎很詳和,莫愁關心的問走過來的明月。

    “皇上好點了吧。”

    “嗯,還行,因為住在這里,與世無爭,對他的病情很有好處,這樣下去,腦子里的血塊,應該很快就可以除掉,你讓娘娘安心些吧。”

    “好”莫愁點頭,這時候明月和沈鈺湊到近前,小聲的問:“是不是皇宮出什麼事了?”

    要不然娘娘是不可能把小魚兒送出來的,她一送出來,似乎就快宮變了,難道是假皇上發現了端睨,既然如此,娘娘何不出宮來?

    “既然出事了,娘娘為什麼不一起出宮來,待在宮中豈不更危險。”

    明月擔心的開口。

    莫愁蹙緊眉,輕嘆氣:“娘娘是怕沐府的人受牽連,現在自己穩住不動,好讓老爺把府內的下人盡數驅散出去,而且最重要的,如果娘娘冒然的離開,那上官昊必然編排一個中傷娘娘的理由,使得娘娘有口莫辯,到時候這臨安城只怕引起腥風血雨,娘娘明知有危險卻不動,只不過是等那個男人給她安排一個理由,這樣可以退出來,到時候,就不會引起朝變,皇上如果好了,到時候還是要回來的,這弦月的根基不能大動。”

    莫愁跟隨了娘娘很多年,對於她的心思,很多時候是知道的。

    四個人說了會子話,冰綃催促莫愁回宮去,現在一定要小心以戒。

    兩個人和沈鈺明月分手,出了這座山林,離開這一排的民房,莫愁的眼瞳似有若無的飄向一方的位置,冰綃已聽說了莫愁的身世,不由關心的開口:“要不然去看看他們吧?”

    莫愁掉頭,堅決的搖頭:“這種時候,還是安定些為好。”

    兩個人立刻沒落到夜色之中,一路回皇宮去了……

建陽宮,西門新月現在最害怕的就是皇上過來,只要有一丁點的風吹草動,她便嚇得臉色大變,生怕又變出什麼事了,所以當聽到太監的聲音響起:‘”皇上,駕到。”

    她恨不得自己立馬昏過去,這樣就可以不用面對那個狠毒的家伙了,可是在她還沒有昏過去前,高大身著明黃龍袍的上官昊已走進建陽宮的大殿,西門新月愣怔的望著他,只見他臉色有些隱晦,黑瞳幽幽的泛著寒氣,西門新月的心頭不由一顫,她發現這男人特別喜歡穿龍袍,幾乎從來沒有脫下來過,不管在什麼地方,都穿著龍袍,這是不是表示他心里其實沒底,生怕這皇位不保?

    西門新月的臉色變了幾變,想到憐煙的死,心頭不禁一陣痛,她對憐煙的感情很深,她一直照顧她陪伴著她,就像她的妹妹一樣,以前她還沒意識到,可是憐煙死了後,她才明白這個道理,現在她的生活里就好像少了個主心骨,做啥事都沒有力氣。

    而這一切都是自己的愚蠢害的,現在她是後悔了的,深深的後悔著,當初安心的做個南安王側妃,不是一樣衣食無憂嗎?如果她不是那麼大的野心的話,至少活得很快樂。

    可是後悔有什麼用?她只要有一口氣在,就只能和這隻野狼為伍,現在她就是這樣的命了。

    西門新月顫抖著走下座榻,給上官昊請安:“見過皇上。”

    這一次上官昊沒有為難她,雖然臉色難看,但是看到她卑微的態度,臉色倒是溫和下來,走到她的身邊,伸手牽起她,往高處的座榻走去,拉著她挨著自個坐下來。

    西門新月臉色木木的,一點喜色都沒有,如果現在自己仍然那麼天真的話,真是枉費了憐煙的死,這個男人怕是又動了什麼心思吧,西門新月緩緩的開口。

    “皇上怎麼想起來看望妾身了。”

    “前兩日朕的火氣太大,所以親自過來探望淑妃,你不會生朕的氣吧?

    上官昊柔聲的開口,西門新月狐疑的抬眉,只見眼前的一張臉,溫潤的笑著,那麼真摯,似乎很關心她,可是她只覺得心里很涼,這男人笑得越溫柔的時候,那做出來的事只怕越惡毒,她不由得周身起了一陣寒意,手下意識的摸向自己的肚子,不動聲色的開口:“多謝皇上關心,新月心里很高興。”

    他不說破,她就不去問,她真的害怕那是一個殘忍的事情。

    但是上官昊可沒有多大的耐心和她耗,現在的他猶如驚弓之鳥,只顧想著對策,哪里還管別人的感受。

    “你知道嗎?今兒個花離歌被人劫走了,公主大婚當衙被搶,朕的聯姻被毀掉了,而且那個人也被救了出去,你說朕能不擔心嗎?這一切都是那個女人搞出來的。”

    說到最後上官昊的臉色扭曲起來,眼瞳一片猙獰,咬牙切齒的一掃平素的溫潤,使人只覺得可怕,不知道自已為什麼先前還覺得他俊雅,根本就是一個丑陋不堪的魔鬼。

    “所以呢?”

    西門新月接著他的話,聲音提高了幾分,她的手心全是汗,這麼短的時間里,對她的煎熬,好似幾百幾千年那麼難熬,這樣的日子真的太痛苦了,難道這就是老天對她的懲罰,懲罰她太過貪心,太過虛榮。

    上官昊一聽她問,陰驁的盯著她:“現在只有你能幫助朕了,新月,你幫朕一次,朕一定不會虧待你的,若是朕能永保皇位,一定封你為皇后。”

    西門新月眼神深沉下去,想到正因為這個位置害得她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還害得憐煙丟掉了性命,自己現在的日子痛苦至極,不由得苦笑起來,上官昊用足了力氣握她的手,他用了很大的力道,使得她手指很疼。

    “你說吧,就是沒有皇后的座位,我也會幫皇上的。”

    現在的她已沒有說不的權利,她沒忘了自己背後的西門家,爹爹那麼大的年紀了,還有府中的一干人,他們都是無辜的呀。

    “好。”上官昊聽到西門新月如此說,臉色總算露出一點高興,手勁松了一些,湊過身子俯到西門新月的耳邊,慢慢的說了一句話。

    西門新月的臉一瞬間白得如紙,唇顫抖起來,身子搖晃了好幾下,強撐著慢慢的滑落到一邊跪下來,眼淚如雨而下:“皇上,求求你,饒過這個孩子吧,皇上,虎毒不食子呢,他可是你的親生孩子啊,除了他,你還沒有任何的孩子。”

    上官昊臉色陡的漬寒,大手一伸提起西門新月的衣襟,陰森森的開口。

    “我是讓你幫忙,不是讓你來說教,只要我穩坐了寶座,你以為我會沒有孩子嗎?要多少就有多少,而且只要你乖乖的聽話,我以後依然讓你受孕,會還你一個孩子的。”

    “不?”

    西門新月柔媚瘦弱的小臉蛋上,潮濕一片,用手捂住嘴,阻止自己尖叫出聲,阻止自己恨不得沖過去撕碎這個男人的臉,他真是太無恥了,世人說,虎毒不食子,他竟然要親手毀掉自己的孩子,為什麼會有這麼壞的男人,就算是皇上,他只是不愛她,可是從來沒有如此羞辱過她啊,這太痛苦了,如果沒了憐煙,沒了孩子,她還怎麼活啊?

    “皇上,求求你想個別的方法吧,妾身一定幫你完成,皇上,求求你了,他是你的孩子啊?”

    上官昊耐心用盡,望著腳下哭成一團的女人,心內冷哼,真是成不了大事的女人,舍不得孩子套不狼,一點成大事的氣節都沒有,嗜血殘忍的開口。

    “你有兩個選擇,一,舍了孩子保住西門家,二,舍了西門家保了孩子,但是朕要和你算算私藏那個人的帳,三日內看不到你的動靜,朕就知道你的答案了。”

    上官昊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門外響起太監小林子的聲音:“皇上起駕回宮。”

    大殿上方,西門新月癱倒在地,整個人伏著,眼淚順著發端一直流淌到地上,連死過去的心都有了,現在活著就是一種煎熬啊,如果憐煙還在,至少可以勸慰她,可是現在連一個人也不理會她了,建陽宮內的人看她失寵,誰還會盡心盡力的侍奉她,若是因為這件事,惹惱了皇上,只怕還沒有好下場,因此她哭斷了氣,也沒有一個人過來探望她一下。

    空蕩蕩的大殿,好似一抹幽魂在孤泣。

    雖然她傷心,她絕望得恨不得死過去,但是她知道現在能選擇的唯有一條路了,舍孩子保西門家,如果舍西門家保孩子,那個男人照樣來找她算帳,她只有什麼都保不了了,所以從頭到尾她都沒得選擇,只有一條命可走。

    西門新月哭累了,迷迷糊糊的摸著自已的肚子。

    孩子,對不起,是母妃不好,母妃不能保護你,你別恨我,也別恨任何人,重新投胎去吧,下次一定不要投在帝皇將相家,投到平凡人家去吧。

    她說完,竟昏了過去,空蕩蕩的建陽宮死一樣的沉寂。

    鳳鸞宮的內殿,寢宮內傳來竊竊之聲。

    “娘娘,一切都辦好了。”

    青瑤歪靠在床上,緩緩的披衣坐起來,眸中跳躍著兩小簇的火花”柔聲詢問:“他沒事吧?”

    莫愁知道他問的是皇上,忙恭敬的開口:“娘娘放心吧,他沒事,皇上腦子里的血塊會很快去除的。”

    青瑤點了一下頭,心里總算好受一起,只要腦子里的血塊除掉,他就恢復記憶了,只要記憶恢復,他們前往天山去找他的師傅治癒他,到時候一定要收拾了上官昊和西門新月。

    “嗯,那就好,你們兩個跟著我,接下來怕是要吃些苦頭了。”

    “沒事,娘娘。”

    莫愁和冰綃立刻出聲,青瑤輕嘆一聲,想想她們兩個年紀也老大不小了,不由得嗟嘆。

    “等到塵埃落定,我就把你們兩個嫁出去吧,都老大不小的人了。”

    “娘娘”兩個丫頭心里染起感動,沒想到這樣的光景里,娘娘還想著她們的事,即便肝腦涂地,也應報答這樣主子。

    “我們不急,娘娘早點休息吧,現在要養足精神,要不然沒有精力對付接下來的暴風雨。”

    “嗯,這話倒也對,你們兩個輪番休息著,不要一起守著。”

    “好”兩個人點頭,莫愁走過去侍候主子,冰綃先下去休息……

    一連兩日都沒什麼事,而就在這兩日,莫愁又出去了一趟,回沐府看看什麼情況,如果沐府和趙府的人走了,她就放心多了,到時候可以義無反顧的脫身,莫愁帶回來的消息不盡如人意。

    首先是沐府,沐痕解散了府中的下人,讓他們分批假裝出府采賣東西,然後慢慢的越來越少,府中只剩下那些老仆,堅決不願意離開的,沐痕也沒辦法,只得留下他們,諾大的沐府空蕩蕩的,除了老爺就是二小姐,還有兩位夫人,幾個奴婢,總數十個人左右。

    還有柳家,沐痕讓他們離京,但又沒辦法和他們說明宮里的皇上是假的,因此那太仆寺卿根本不理解他,所以柳府的人一個都沒走,最後沐痕沒辦法,強行讓女婿休妻,誰知道那沐青珠懷孕了,柳從云心疼妻子,根本不休,直到沐痕偷偷的把事情的真告訴了柳從云,女婿才迫于無奈寫了休書一封,但自己卻陪著妻子秘密的離京了,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沐丞相的女兒被休掉了,最後越說越離譜,竟說沐家的女兒因為被休,投河自盡了,所以諾大的京城才會看不到她的人影兒,總之越說越離譜。

    青瑤聽著這些消息,心里七上八下的難以安寧,柳府倒還好說,休了沐青珠,想來皇上沒話可說,即便他想治柳家的罪,也沒有任何的藉口,倒是沐家的十多口人,被監視住了,說明上官昊是盯上他們了。

    “主子,你看怎麼辦?老爺根本走不了?”

    “明天召鳳宸宮的人把他們救出去吧,只要他們一走,上官昊必然動手對付我,我正好借機會全身而退,這樣就沒事了。”

    青瑤清冷的開口,但是她的計劃還沒來得及實施,麻煩便上門了,來得如此之快。

    第三日早,這是上官昊給西門新月最後一日期限,今日一過她如果還沒有動靜,西門家就別想有安生日子過,這個男人雖然陰險狠毒,但既然這麼說,他一定會這麼做的。

    所以一大早,西門新月便哭了一通,然後強迫自已冷靜下來,打扮了一下,前往鳳鸞宮而去。

    青瑤也早已醒了,只是沒有起床,歪靠在大床榻上想問題,看有什麼好的計劃可以把沐府的人順當的送出去,整個人懶懶的,墨髮隨意的披散在肩上,映襯得一張小臉好似雪一樣白晰,大大的眼晴中染著瀲灩動人的波光,神色淡淡的。

    莫愁從外面走進來,恭敬的開口:“娘娘,淑妃娘娘過來了?”

    “這時候,她過來干什麼?”

    青瑤挑了一下眉,涼涼的問,對于西門新月,她是既憎恨她,又同情她,總有一日她會後悔的,與虎謀皮,反傷其身,這是千古以來不變的定律。

    “說是給娘娘請安。”

    “嗯,請安,我倒想看看她又起了什麼心計”青瑤身形動了一下,便滑到床沿邊坐下,莫愁立刻走過去侍候她起來,柔順的墨髮披散在肩上,本來想給她挽上,但被她阻止了:“走吧,回頭再打理吧,看看那女人搞什麼鬼?”

    青瑤猜測著,那上官昊該動手腳對付她了,唇角不禁挽出一抹冷笑,如若不是為了流尊保全住這弦月的根本,她何苦留在這里,早就一走了之了的,誰能留得住她,她之所以留在這里,就是讓上官昊把矛頭對準她一個,而不是任由他編排理由,到時候來個皇后謀反作亂,然後把朝中不合眼的大臣盡數除掉,尤其是這些大臣中,還有和她出生入世共同對敵的安定峰,他也被上官昊調回京了,明著是高升,實際上卸了他的兵權,這個男人現在是草木皆兵,若是自己亂動,只怕整個京城將起腥風血雨,而她只想把傷亡降到最低,只要她不走,相信那個男人不敢異動。

    或者是他和她正面交鋒,他也不能把藉口動到別人的頭上。

    青瑤計算了一番其中的厲害關系,臉上神色不變,優雅的走了出了寢宮。

    外殿之上,西門新月正端坐在下首,一小口一小口的喝著茶水,神情不安至極,一抬首看到青瑤走了出來,緩緩的起身施禮,臉色一片蒼白,唇上雖然施了脂膏,卻仍然透著死灰的白,看著這樣子的她,青瑤不禁笑了,看來這個女人的日子也不好過,她終於知道與虎謀皮的下場了?



鳳臨天下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一 吻 制 魔

    青瑤在高處坐了下來,涼然的開口:“淑妃娘娘起來吧,今兒個怎麼想起本宮了?”

    西門新月聽到皇后的問話,心里一痛,眼淚差點沒流出來了,這幾日她是無人能言,無處訴苦,雖然知道皇后未必同情她,說不定很恨她,可是她的指尖還是忍不住的顫抖,不過為免皇后起疑,她極力的忍住了,雖然忍住,可是話里已多了一抹輕哽,慢慢的開口。

    “姐姐乃是三宮之主,妹妹該給姐姐晨省。”

    這話一落,青瑤差點沒當場笑出來,她可從來不知道她有這等心思,還是省省的好。

    “坐下吧”既然來了,她總不至於把人家攆出去,就讓她看看她耍什麼花仧招吧。

    “謝謝娘娘。”西門新月側身坐在下首,微低頭垂首,眼角瞄到肚子里的孩子,心里好痛好痛,他正慢慢的從她生命中消逝,雖然這個孩子是上官昊的,可也是她的,她一直是真心希望他能生下來的。

    可是現在?

    有鳳鸞宮的宮婢給她再續了茶水,莫愁親自給青瑤泡了茶奉上:“娘娘,請用茶。”

    青瑤接了過來,舉高示意下首的西門新月:“淑妃娘娘請用茶。”

    “謝姐姐了。”西門新月欠了一下身子,捧起茶杯,輕輕的喝了起來,此刻她的面容詳和得多,和先前比起來,似乎坦然了,青瑤一邊喝茶,一邊打量著西門新月,見她把一杯茶喝得乾乾凈凈,然後放下。

    青瑤唇角一勾,眼瞳幽暗,難道這茶有如此好喝嗎?一大早跑到鳳鸞宮里海飲,只怕這是她的一個計謀吧,只是她的動機是什麼,青瑤的眼瞳移向西門新月的肚子,慢慢的難以置信的張大嘴,不會吧?

    她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啊?

    “淑妃的臉色好難看,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青瑤放下茶盎,一臉的好奇,盯著西門新月,只見她臉色冒冷汗,雙手下意識的去捂住肚子,身子縮成一團,似乎正極力的忍受痛苦,青瑤不緊不慢的從高座上走下來,並不見絲毫的慌張,這藥效發揮的好快啊,這一杯茶的功夫就發作了嗎?分明是先吃了藥的?

    “姐姐,我肚子疼。”

    淑妃一言落,青瑤走到她面前,看她整個人已滑落到地上去,下身很快流出一癱血,這可是一條生命,這女人可真是毒啊,為了害她無所不用其極,慢慢的蹲到她面前,一字一頓的開口。

    “你真的不配為母親,老天會懲罰你的。”

    她說完,看也不看地上痛苦中的女人,掉頭朝殿門外喚了一聲:“來人,傳御醫,立刻去稟報皇上。”

    莫愁和冰綃站在她的身側,心下憂慮的叫了一聲:“娘娘”眼下的局面於娘娘可是十分不利的。

    “沒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既然是他們的一番心意,本宮自該成全他們不是嗎?”

    要想保全住朝中的一批大臣,只能置死地而後生,所有的罪都落到她一個人的頭上,他還有什麼理由去加害別人呢?

    鳳鸞宮的小太監很快把御醫請了過來,皇上更是十萬火急的趕了過來,一臉的焦急,一把抱住淑妃西門新月,焦慮萬分的開口:“御醫,怎麼回事?”

    御醫已給淑妃珍過脈了,緩緩的語重心長的開口:“娘娘的胎兒已滑落了,以後怕難再孕。”

    御醫的話音一落,西門新月只覺得五雷轟頂,臉色紅白相間,絕望漫延了整個人,一個女人連生育的能力都沒有了,還有什麼資格活著啊,眼瞳中的恨意鋪天蓋地的襲上來,狠狠的盯著上官昊,這男人是魔鬼啊,是魔鬼啊,他親手毀了她,她真想扯掉他臉上的面具,告訴世人,這是個欺世盜名的偽君子,還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

    可是她僅有的理智告訴她,她不能這麼做,她後面還有西門家,爹爹沒有錯,他從頭到尾都不知道這一切啊,西門新月死灰般的眼瞳中流下絕望的淚水,陡的閉上眼晴。

    “這是怎麼回事?新月,好好的怎麼會出現這種事?”

    他的話音一落,西門新月無力抬起手指著青瑤,虛軟的開口:“是姐姐,我喝了姐姐的茶?”

    此言一落,鳳鸞宮大殿上很多人都望著皇后,原來是皇后容不下皇上的其她孩子啊,上官昊更是臉色黑沉,陰森森的開口:“皇后,你好狠的心啊,為什麼要害朕的孩子?他可是朕的親生骨血啊?”

    青瑤不說話,靜靜的望著眼前的男人,眼瞳是卑睨,是不屑,這男人可真會演戲,似乎從他出現後,他一直很會演戲,戲里戲分,也許連他自已都分不清,誰是自已,誰是戲中人了?

    他是不是真的當自已就是弦月的皇上了,這還真是好笑,想到好笑,青瑤真的笑起來。

    上官昊大怒,看著她的笑,就感覺自已像個跳梁小丑,似乎所有的事都在她心中,一目了然,越發的惱恨起來,朝青瑤大叫:“說,是不是你害的淑妃,你個妒婦,是不是以為幫朕打下了七國江山,就可以為所欲為了,連朕的孩子也可以毒害了?”

    青瑤涼涼的開口。

    “皇上,難道只憑淑妃的片面之詞就可以定本宮的罪嗎?難道就不能是淑妃先吃了藥跑過來誣陷本宮嗎?”

    青瑤字字如珠,說的話本沒有錯,殿內的太監和宮女還有御醫都贊同皇后的話,而且皇后似乎不是那種陰險的小人。

    不過上官昊豈會如此放過她,朝殿門外憤怒的吼叫:“來人。”

    一隊侍衛沖了進來,青瑤冷冷的望著一切,原來這一切是上官昊指使的,西門新月也不過是他的一顆棋子罷了,還害得自己失去了孩子,從此之後不能懷孕,這女人也有今日,真是活該,老天的報應。

    “皇上。”

    “把鳳鸞宮上上下下的宮女和太監抓起來,嚴加拷問,如果膽敢欺瞞者,殺無赦。”上官昊一聲令下,那一隊侍衛得了聖旨,如狼似虎般的把鳳鸞宮上上下下的宮女和太監盡數抓了起來,足有二十個人,此時黑沉沉的跪滿了大殿,很多人嚇哭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由此至終,青瑤都冷冷的望著眼前的一切。

    她倒要看看上官昊這戲怎麼演下去。

    上官昊抱起西門新月,把她安置在軟榻上,命令御醫:“立刻開藥,讓淑妃服下,千萬不能讓她有事。”

    “是,皇上。”

    御醫領命下去開藥,西門新月歪靠在軟榻上,眼淚如雨而下,心里的悔恨煎熬著她,她知道自已與上官昊還有用處,否則他不會如此對待她。

    上官昊吩咐了御醫,掉頭在鳳鸞宮的大殿上踱步,臉色冷魅,眼瞳森冷,寒氣籠罩著整座大殿,陡的一聲大吼:“說,皇后指使了你們當中的什麼人給淑妃下藥?”

    此言一出,鳳鸞宮上上下下的宮女和太監都慌了,趕緊哀求著:“皇上饒命,我們沒做這件事,娘娘沒有讓小的(奴婢)等下藥。”

    哭喊聲一片,上官昊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這時候,鳳鸞宮的女官依云緩緩的移動了兩下身子,趨身上前,連連的磕頭:“皇上饒命,奴婢說,請皇上饒過大家吧,這事是皇后娘娘讓奴婢做的,奴婢該死,請皇上饒命。”

    此言出,整個大殿一片靜謐,大家止住哭聲面面相覷,抬首望向皇后,很多人的眼瞳中閃爍著不信,皇后似乎是個光明磊落的人,怎麼會做這種事呢?

    青瑤犀利的眸光落在依云的臉上,她的眼神閃爍,一點都不敢直視著她,她是想過這宮中有人是上官昊的人,只是沒想到這個人是依云,真是好笑。

    “依云,你真是好樣的。”

    青瑤淡淡的開口,她的話不知是褒是貶,不過語氣涼得好似一塊寒冰,上官昊陡的掉頭,懾人猙獰的眸光射向青瑤:“皇后還有什麼話說?”

    “既然有了人證,我還有什麼話好說呢?”

    “娘娘?”莫愁和冰綃叫了起來,鳳鸞宮大殿上的太監和宮女也叫了起來,不知道皇上接下來會如何處理皇后?

    上官昊面無表情,森冷的開口:“皇后無德,自恃功高,善妒,謀害皇室血脈,刷去后位,押入大牢。”

    “是,皇上。”

    上官昊的話音一落,一隊侍衛沖了過來,齊刷刷圍阻了青瑤和莫愁等人,但是卻不敢大意,因為他們知道皇后武功很厲害,如若她反抗,他們未必是對手,青瑤越過眾人的視線,神色淡定的望了望上官昊,唇角勾出一抹涼薄如冰的笑意,轉身大無畏的走了出去,一行三個人出了鳳鸞宮,抬首望天,陽光明媚,她舒出一口氣,心里沒來由的放松,總算出宮了,掉頭望向身側的這些侍衛,這麼些人就想困住她嗎?她只不過想在不連累他人的情況下順利出宮罷了。

    鳳鸞宮內,上官昊冷冷的掃了一眼大殿內外的宮女,冷沉的開口:“公主呢?”

    依云立刻小心的開口:“回皇上,一早就沒看到小公主了,她似乎不見了。”

    “不見了。”上官昊一聽,便知道是沐青瑤那個女人送走了,氣惱憤恨的一抬腳把依云踢飛出去,惱恨的叫起來:“來人,把這些人統統帶下去重責三十大扳。”

    三十大板過後能活著幾個人就不知道了,鳳鸞宮大大小小的人全都哭了起來,哭到傷心處,還不忘恨恨的瞪著依云,這個女人活該。

    上官昊一聲令下,很多太監奔了進來,把鳳鸞宮的一干大小帶了出去,空蕩蕩的大殿,一下子冷清無比,透著沉悶的窒息之氣,西門新月冷然的看著眼前的一切,現在的她是心如死灰了,可是那痛然在,下體都麻木了,而在人前一副深愛她的上官昊,冷冷的掃視了她一眼,吩咐她身後的兩個宮女,面無表情的開口:“把淑妃娘娘帶回建陽宮去。”

    “是,皇上。”

    兩個宮婢應聲,上官昊再也懶得和西門新月多說一句話,大踏步的離開鳳鸞宮,現在他該想辦法讓那個女人把那個人交出來才是真的,如果她不交,別怪他拿沐府的一干人開刀。

    刑部的大牢,重兵把守著,由護國將軍安定峰守著,這是上官昊的又一毒計,如若皇后被劫,那安家一門盡數控制在上官昊的手中,上官昊料準了安定峰不敢詢私舞弊。

    陰暗潮濕的牢房中,青瑤席地而坐,神態自然至極,一點不擔心自已此刻的處境,可是身為她的貼身侍婢莫愁,憂心忡仲。

    “娘娘,現在怎麼辦?”

    “沒事,那個男人一時不會拿我怎麼樣?因為他真正的目的是要皇上,現在倒不急著殺我和沐家的人了,所以我們眼下要拖延時間,把該救出去的人盡數救走,然後再離開吧,當然這事要布署嚴密,要不然會連累很多人的。

    三個人正說著話,忽然牢道里響起沉重的腳步聲,這聲音可清晰的聽出來人心情是何等的沉重,青瑤抬眸望去,只見牢門之外立著一個高大魁梧的漢子,不是安定峰又是何人?

    “安將軍,好久不見了。”

    青瑤笑得悠然,沒有一絲一毫的落魄,安定峰心頭很沉重,在他的心目中,青瑤依然是統一七國,睿智英明的元帥,只是元帥為何會得到這樣的下場,難道真是帝心難測,就算皇后真的不想留有淑妃娘娘的孩子,皇上也不該把娘娘關進大牢里啊?

    安定峰久久的說不出話來,他本是忠心耿耿之人,不知道陰奉陽違的那一套,因此此時只有沉默。

    好久才開口:“臣見過娘娘。”

    “罷了,這里何必客氣,現在我是階下囚,安將軍不必客氣了。”

    青瑤肆然的揮了揮手,雖然語氣輕快,但是心底卻一窒,她是萬沒有想到上官昊那個狗賊竟然把安定峰調過來,那麼安家其他人一定控制在他的手中,這倒是出她的意外,青瑤有些怔神。

    “娘娘需要臣做什麼,盡管吩咐。”

    只要他能力所及的,他一定幫娘娘完成。

    青瑤挑了一下眉,不焦不急的開口:“如果有人要見我,把他帶進來,我不想再讓無辜的人受到牽連。”

    “好,娘娘。”

    安定峰垂首領命,他和元帥共處了三年多,知道她並不是心腸狠毒之人,雖然為人冷漠,但是不必要的傷亡是不可能去做的,那麼這樣的人怎麼會去毒殺皇室血脈呢,難道是因為功高蓋主。

    安定峰正在左思可想,牢道里飛快的奔過來一個人,正是他的手下,貼著他的耳朵耳語了兩句,安定峰臉色一變,趕緊開口:“娘娘,臣先告退,皇上過來了。”

    說完他動作俐索的退了出去,他自然不能讓皇上看到他進了牢房,那麼不但是娘娘,就是安家也會倒霉的。

    牢房空寂下來,青瑤坐著一動未動,她在思慮,這安定峰該如何處置,如果自己被人劫走了,那麼安家一門必遭滅門之禍,她總不能全然不顧吧,只為了自已逃命,而害了別人,良心上也過不去,何況安定峰還是弦月的一名重臣。

    “娘娘,這可怎麼辦?”

    冰捎憂慮的開口,本來倒可以走得順順當當的,因為一定會有人來劫牢的,南安王府的人,還有鳳宸宮的人,當朝皇后娘娘被下獄,這個事情只怕早就傳開來,整個弦月的人都知道了吧,所以他們那些人豈會無動於衷,只是現在出現了安將軍,還真是難辦的一著。

    牢房陷入寂靜,這時候,牢道里再次響起腳步聲,這次不是一個人,似乎是一群人,青瑤唇角上勾,不用想也知道來人是誰,至於他來干什麼,她是心知肚明的,眼瞳陰冷寒潭,這男人還真是做夢,他以為她會真的交出皇上嗎?

    為首的果然是一身白衣的上官昊,錦色的白袍上,袖口繡著幾林寒梅,懦雅至極,可是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青瑤只覺得他臟了這顏色,褻瀆了那寒梅,梅之高雅,即是這小人可擁有的,這男人不但卑鄙無恥,還頂著流尊的容貌,真不知道他怎麼有臉去見上官家的祖宗,這時候,青瑤倒覺得長孫竺還算個君子,至少心中有大節,不願百姓受苦,自願降順,自已看破紅塵,出家為僧,這清明之心,倒配上竹之高雅,可唯獨這男人,不配這世上任何色彩。

    青瑤冷冷的審視了一番上官昊,上官昊也在打量著她,他以為這女人至少表現得落魄一點,傷心一點,難過一點,誰知道走進來,看見她的竟是這般大無畏,神色淡然,周身的肆意,似乎關進大牢,是再平常不過的事。

    “皇上怎麼舍得來這大牢?”

    上官昊掉頭一揮手,安定峰和陪行的刑部等一干人,默然無語的退下去,安定峰最后看一眼青瑤,也不動聲的退了出去,牢房內外,只有上官昊和青瑤,還有莫愁和冰綃,靜靜的林立在牢房中一角。

    “說吧。”

    青瑤知道這男人想說什麼,面無表情的開口,好似不知道他是什麼心意。

    上官昊眼神犀利,一閃而過的嗜血殺機,隨之,那張俊美的五官上閃過緩和:“現在你只有兩條路可走,一,和我合作,皇后之位永遠是你的,把那個男人交出來,二,你保全了那個男人,但是你和沐家的人,一個都別想活。”

    “這?”

    青瑤臉色凝重下來,似乎被震住了,好久才開口:“你想對沐府做什麼?”

    上官昊心底冷哼,果然還是沐府的份量重啊,想想也是,那里可是她的親人,爹還有姐姐,他就不信她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被殺。

    聽說那個男人已傻了,連經脈都受損了,現在的他充其量只不過是一個傻子,難道她真的願意為了一個傻子,而葬送了沐家人的性命。

    “如要你執意留著那個男人,那麼沐府一門全都別想活。”

    上官昊冷冷的威脅青瑤,青瑤一下子懵了,久久的反應不過來,好久才單手支著腦袋,狀似困惑的開口:“讓我想想。”

    “好,我只給你三日的時間,如果三日後你還沒決定,那麼就等著接你爹爹和其她親人的屍體吧。”

    上官昊說完,一甩錦袖離開,心底卻在盤算,現在讓兵部調出一大部分的部力,包圍了沐府,讓一只蒼蠅都別想飛出來,誰若膽敢私闖,殺無赦。

    他的眼瞳一片陰暗,等到他離開後,牢房再次安靜下來,青瑤抬起頭,哪里有先前的迷茫,唇角勾出一抹涼薄的譏諷,她只不過在拖延時間而已,那個男人難不成真以為,她會交出皇上?可笑至極。

    皇后善妒,謀殺皇室血脈,此事整個臨安城已有耳聞,大街小巷,人口一耳,皆討論著此事,對于皇后入獄,很多人憤然,皇后立下功德無量,就算真的傷了皇室的血脈,也不至於入了大牢,而朝廷之上更是波光譎異。

    南安王慕容流昭,一得到消息,早心急如焚了,但是現在的他也是被人監視了的,就連南安王府也沒逃過這惡運。

    可是皇后被捉,他皆能袖手旁觀,就算丟掉了性命,他也要把她救出大牢。

    早朝過後,南安王回府,秘密的召來手下。

    “我要進刑部大牢一趟。”

    “王爺,此事需謹懼啊,王爺貿然進大牢,只怕會給皇后惹來麻煩。”

    “不怕,守牢的可是護國大將軍安定峰,雖然有刑部一同監視著,但是本王的面子,他們還是會賣一點的,這朝堂之上,並不是全然皇上一人說了算,本王只要見到皇后,她必然有對策下來。”

    “好,那屬下陪王爺一同前往。”

南安王點頭,如果救出皇后,一定要讓她和皇上盡快離開臨安城,前往天山而去,皇上不能動武,而且智力低下,只能遠離臨安城靜養,等到他全然恢復過來,再進京不遲。

    “你讓斷日去一趟東郊,通知明月和沈鈺,準備出京。”

    “是,王爺。”

    耿寒立刻走出去,吩咐斷日前往東郊,煙花之地去通知明月和沈鈺,他陪著王爺立刻去刑部的大牢。

    東郊煙花之地的,竹山之中。

    雖是寒冷的冬天,山中的一方翠竹依然綠意盈然,在那片綠中,一個小丫頭在逗弄地上的小蟲子,而她的身後有一個躺椅,一個男子正在休息,墨髮用玉簪束著,一張臉精致水潤,眉狹長,密密的睫毛掩蓋住冷漠的眼眸,唇散發著淡淡的粉,周身的肆然,沉沉的熟睡著,身上蓋了一件大氅。

    斷日一出現,把沈鈺和明月叫到一邊,小聲的嘀咕著。

    “皇后被下入大獄了,王爺正在想辦法救娘娘,你們準備準備,隨時準備離開臨安城。”

    “娘娘被抓入大牢?”

    沈鈺和明月受驚,發出驚呼,這聲音立刻驚動了一邊的小魚兒,她一躍而起飛快的沖了過來,拉住明月叫起來:“你們說我娘被抓入大牢了?”

    她的聲音一響,沈鈺和明月擔憂的掉頭望向身後躺椅上的男子,見他仍然未有醒轉的跡像,才放下心來,這兩日皇上整個人安定得多。

    明月壓低聲音,語氣沉重的開口:“公主,剛剛得到消息,娘娘被抓緊進大牢里了?”

    “啊,這可怎麼辦?”

    小魚兒焦急的聲音一落,一陣狂風飆起,眾人還沒回過神來,只見一直睡在躺椅上的男子以雷霆之速閃了過來,那精致的臉上此時閃過冷森森的寒氣,咧開一嘴白牙,吼叫了起來。

    “我娘子怎麼了?誰把他抓到牢里去了?”

    他其實早就醒了,只是不知道他們口中的皇后是誰?直到小魚兒問到娘,才知道是他的娘子,一想到娘子被抓進牢里,他就快瘋了,想到了自已被人鎖在鐵鏈上的畫面,娘子也是被人鎖著嗎?

    一想到這個,慕容流尊就好像瘋了似的啊啊的吼叫起來,順帶的掌風一凝,在林子里竄來竄去的,那一道道的內力飛泄出去,竹林里,一根根碗口粗的翠竹應聲而倒,發出撲通撲通一響聲。

    明月一看眼前的狀況,大駭,皇上又運用內力了,這才剛剛好點,真是他們大意啊,忘了他的敏捷度第一,剛才說話根本該顧忌他的,現在怎麼辦?

    幾個人同時朝半空叫起來:“皇上,你先冷靜下來,你先冷靜下來。”

    魚兒也嚇得叫起來:“父皇,你快下來,娘不會有事的,父皇,你下來吧。”

    可惜慕容流尊根本不聽他們的叫喚,依然大力的劈著竹子,勁風掃過,墨髮狂舞,身上的一塵不染的白衣在風中張揚的飛舞,俊美的臉上,閃過狂怒,眼瞳是赤紅的,明月一看,焦急起來。

    皇上這樣下去,非魔障不可,心急如焚,卻無可施。

    小魚兒眉頭一皺,對著半空叫起來:“父皇,快下來,我們去救娘親。”

    一言落,皇上陡的一收內力,緩緩的落下來,眼晴內的赤紅慢慢退去,但是運力太久,已傷到經脈,咳嗽了一聲,血從唇角溢出來,小魚兒臉色大變,忙調頭命令明月:“快,給父皇服藥。”

    “好。”

    明月趕緊給他服壓下焦燥的丹丸,控制住他的情緒,直到他安定下來,望著小魚兒:“走,我們去救你娘親。”

    “父皇,等會兒,我們就這樣過去,根本救不了娘,會害了她的,你等等小魚兒,好嗎?”

    小魚兒開口說完,掉轉頭望向沈鈺:“只怕皇家別宛也被那個男人控制了,所以我們手里連武器都沒有,你現在幫我去找一些材料過來,我要炸掉刑部的大牢,竟然敢抓我的娘親。”

    小魚兒眼瞳嗜血,咬牙切齒的很駭人,一旁的慕容流尊一聽到小魚兒的話,竟然拍手稱好:“小魚兒,好樣的,父皇支持你。”

    一行人分頭行動,斷日回王府稟報這里的情況,皇上已知道事情的經過,一定會去救皇后娘娘的。

    小魚兒立了該要的材料,讓沈鈺去采購了,明月趕緊給皇上調理身體。

    刑部的大牢。

    南安王立在牢門外,遙望著牢內的女子,一身的悠然,依舊清雅逼人,沒有絲毫的落魄和心慌,看到他出現,唇角勾出笑意,淡然的開口:“你來了。”

    好像老朋友一樣,她知道他一定會來的。

    “嗯,需要我做些什麼?”南安王沉著的開口,看著這樣子的她,他知道,她一定有所計劃,要不然不會如此氣定神閒。

    “幫我調出鳳宸宮的人,讓他們兵分兩路,一路救沐府,一路來救我,然後在城門前集合,還有你和我們一起走吧,因為留下來,那個男人不會放過你的。”

    “好,我們一起走。”

    南安王肯定的點頭,南安王府雖然兵力不多,但也有幾百精兵,足可以派上用場了,再加上鳳宸宮的一幫人,他就不相信救不了這些人。

    “嗯,一定要快,才會出奇制勝,今夜行動吧,讓那個該死的男人做美夢去吧。”

    這時候青瑤才表現出一絲的嫌惡,對上官昊極為不屑。

    南安王還有另外的一層憂慮:“那安定峰怎麼辦?安家的人都在皇上的手里,若是我們劫走了皇后,只怕安家一門幾十口人,都難逃惡運。”

    “你說,如果安定峰身負重傷,口不能言,你說那個男人還有理由怪他嗎?還會傷害安府嗎?除非他真的不想坐在那皇位上了。”

    “好。”

    南安王知道青瑤的意思,點頭領命,這里不宜久留,飛快的往一邊閃去:“今夜子時動手。”

    “嗯”青瑤輕應,沒有再多說什麼。

    南安王離開了刑部的大牢,秘密的回了南安王府,卻得到斷日的稟報,眼瞳有些陰暗,冷冷的瞪了斷日一眼,這事可是斷日的失策,趕緊跪下:“請王爺責罰。”

    “今夜,你領著一部分人,務必保護好皇上,將功贖罪。”

    “是,王爺。”

    南安王命令下完,立刻命令斷日發發消息給鳳宸宮的那些人,自己把王府的精兵調動一下,小心又隱秘的,府外只怕有高手伏著,若有過大的動作,必然驚動他們。

    而另一側沈鈺找來了東西,小魚兒立刻動手制造手雷,時間這麼緊,根本不可能造出太多這樣的東西,只能造出一個是一個,炸了大牢再說,至少要娘安然無恙的出來,這一次,一定要全身而退。

    是夜,整個臨安城都籠罩著一股腥風血雨,燥動不安。

    子時未到,南安王爺就調出一部分精兵,正面出擊,府門外面果然有高手,卻是皇帝的暗衛斷魂,武功極是厲害,而且手下人手眾多,那些精兵一出,死傷很多,不過,南安王卻帶著十幾個親信,繞過那些打斗的人秘密的出了南安王府,直奔刑部的大牢,鳳宸宮的人也同時行動了,一部分人前往沐府,沐府門外監視著的人也是皇上的貼身暗衛長亭。

    原來上官昊把皇帝的暗衛都調了回來,而這三個人一時不覺,根本不知道宮中的皇帝仍是假的,所以盡數聽命調遣。

    不過鳳宸宮的人數眾多,大部分的人員都集中在沐府,其餘小股的人前往刑部的大牢。

    遠遠近近的天空,一絲兒星辰都沒有,寒夜北風漬厲,呼呼生響。

    眾人的心頭籠罩著一層風霜,無數條身影直奔刑部的大牢。

    而同時,東郊竹山後面,皇上慕容流尊再也等不及了,眼看他要再次發狂,明月和沈鈺不敢違抗他的命令,一行人出了東郊,也去了刑部,一時間各路人馬云集,盡數趕往刑部大牢。

    等到慕容流尊和小魚兒等人趕到的時候,刑部大牢外面已打成了一鍋粥,安定峰倒是寧願有人把皇后救出去,可是這大牢外面還有別的人馬,兵部派出了兩千精兵,還有皇上的暗衛團的人,這些人都是極厲害的,為首的是一名叫湘波的女子,武功十分厲害,所以鳳宸宮的人馬和南安王一時得不了手,在外面打了很久。

    慕容流尊一到,便把明月叮嚀的話忘得一干二凈,只要一想到娘子被關在大牢里,說不定也被人鎖起來了,那心里早憤怒了,內力一凝,身如閃電躍了過去,狂性大發,內力爆開,所到之處,血流如河,手中的長劍蕩開,劍氣如虹,招招嗜血拼命,暗衛團為首的人正是湘波,看著眼前殺性頓起之人,不由手下停滯,這不是皇上嗎?

    為何眼前有一個皇上,宮中也有一個皇上,好幾個見過皇上的人都發現了此種端睨,安定峰睜大眼望過去,確是皇上無疑,可是此刻皇上殺性大起,似乎什麼人都認不識,只管拼足了命殺人。

    而這時候小魚兒也顧不得那麼多了,掉頭命令明月和斷日:“你們趕快幫助父皇,沈鈺,我們去炸牢門。”

    “是。”幾個人同時應聲,冷靜異常的分工合作,明月和斷日飛身而起,去幫助皇上,一路橫沖直掃的往皇上身後而去。

    小魚兒和沈鈺悄然的往前挨去,現場一片混亂,眾人的注意力都在殺得性起的男人身上,哪里留意小魚兒和沈鈺的動作,一挨近牢門,小魚兒立刻不客氣引爆手雷,瞬間一聲驚天動地的爆破聲響起,牢門前炸死了很多的人,大家驚駭得倒退幾步遠,爆破聲中,不待小魚兒和沈鈺進去,已從濃煙中閃身出來三個人,正是皇后和手下莫愁和冰綃。

    三個人一現身,大牢外面的人,立刻有一部分人圍了過來,而青瑤的眸光越過眾人,一看便看到殺得性起的皇上,慕容流尊,他的墨髮在暗夜中張揚的舞動著,白色的錦袍張揚的飛開,整個人好似成了嗜血的修羅,此時整個人似乎已入魔障,不由心驚的身形一拭,人已騰空而起,清冷的聲音響起:“流尊,流尊。”

    可惜他的意念全陷在殺氣之中,瘋狂的殺戳,滿目的血紅,腦海中再也充斥不了別的,心里,眼里只有一個念頭,殺,殺,殺掉這些壞人,娘子就不會有事了,殺,殺,殺掉這些人,娘子就可以出來了,而對于青瑤的召喚。他是一個字也聽不進去,這時候,除了青瑤,南安王和明月等人也是心急如焚,心里大駭,這可怎麼辦?皇上出不了魔障,現在他是走火入魔了,如果再不醒過來,只怕今夜難逃一死。

    青瑤心痛難忍,再也顧不得別的,身形疾駛如劍,飛身而起,直掠到流尊的身邊,他已有些支撐不住了,所以行動稍有遲緩,青瑤一靠近他的身側,陡的伸手摟過他,唇直直的壓了過去。

    柔軟的觸感,輕盈的落到慕容流尊涼薄的唇上,觸動他心中的一根弦,他驀然回過神來,赤紅的眼瞳慢慢退去魔氣,嘴里微微的甜膩,眼晴一眨不眨的望著輕柔吻著他的人,那張精致的臉上,瞬間罩起興奮,柔柔的細膩的聲音響起:“娘子,娘子。”

    大手一伸,陡的摟住青瑤,長發墨髮,兩個人的白衣在暗夜中飛舞,緩緩的落下,眾人看呆了眼,眼前的一幕是那樣的神聖不可侵犯。

    皇后竟然當眾一吻,這男人是誰?

    一吻制魔,如果不是這一吻,只怕這男人要走火入魔了,沒想到一吻喚醒了他的神智。

    南安王等人松了一口氣,雖然心里酸澀,但是皇上能醒過來是好事啊。

    慕容流尊和青瑤一落地,青瑤清冷的出聲:“給我打。”

    她的一言落,鳳宸宮的人和南安王的手下,早拼了命的打起來,這時候,兩方差距明顯拉大,因為見過皇上的人心有疑惑,下手自然削弱了不少力量,那湘波看到冰綃站在皇后的身邊,一路往外撕殺,身形一拭,乘亂混到她的身邊去,低聲的開口:“冰綃,你在做什麼麼?竟然背叛了主子。”

    冰綃並不理會她,一聲冷笑,反譏:“究竟是誰背叛了主子還未可知呢?”

    說完繼續打,根本不理會湘波,因為眼前的狀況,已沒有空閑的功夫再多說話。

    安定峰領著手下邊打邊退,並未盡全力,但是南安王慕容流昭一直緊纏著他,下手又快又恨,眨眼便打得他落花流水,一劍挑過去,刺向安定峰的前胸,他身形一趨,往後跌去,立刻有人驚呼:“安將軍。”

    這一戰安定峰受了重傷,而青瑤領著鳳宸宮的人和南安王的人殺出了一條血路,領著人只奔皇城之外。

    這里很快有消息報進皇宮去,上官昊大驚,沒想到出動了這麼多人竟然沒有困住那女人,這女人出去還真是個麻煩,他最沒有想到的是,這個女人原來還是個真情摯性之人,一直以為她為人冷漠,又冰寒,一定會迫於無奈交出那男人的。

    皇宮之內,上官昊心急如焚,卻無計可施,幽暗的眼瞳望著漆黑的夜空,現在就是派人阻止她們出城,只怕也趕不上了……

    鳳宸宮的另一部分人,救出了沐家的幾個人,直奔城門口,兩方人馬會合,攻破了城門,小魚兒的手雷一響,城門爆開,暗夜,驚動了多少人,誰敢亂動,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這群人浩浩蕩蕩的出城。

    一路策馬狂奔,直到五十里開外,確定沒有人追蹤,青瑤才命令所有人停下來,整頓盤點了一下,這次鳳宸宮的傷亡極大,死了不少的弟兄,青瑤心情沉重,唯一值得慶幸的事,皇上沒事,他終於出宮來了,接下來只要修復他的經脈,除掉腦中的血塊就好。

    左丞相沐痕親眼看到皇上,還是震憾不小,沒想到皇上竟然變成這個樣子了,唯一欣慰的是,皇上和皇后感情很好,經此一劫,只怕兩個人情比金堅,瑤兒的感情歸宿,也算有落了。

    “爹爹,皇上受傷了,我決定送他去天山找赤霞老人,可是你們跟著我們行動不方便,所以我派人把你送到無情谷,等到皇上的傷好了,我就接你們回京城,到時候一起對抗上官昊。”

    “好。”沐痕知道眼下最緊要的就是醫好皇上,只有皇上好了,他們才可以對付上官昊那個小人,否則一切都是空談。

    一行人就此分手,青瑤吩咐了林思淼等人護送爹爹和沐府幾個人去無情谷,自己帶著流尊小魚兒還有幾個手下,前往天山去找赤霞老人,只要找到赤霞老人,流尊便不會有大礙。

    天色微明,青瑤立在古道邊,目送著一眾人盡數離開,掉頭望了一眼身側的流尊和小魚兒,柔柔的開口:“我們走吧,流尊,我們會回來的。”

    “娘子。”流尊伸出手自然的擁著青瑤,小魚兒嘴角勾出笑意,雖然失去了很多,而且吃了這麼多的苦,但是父皇和娘親的感情卻真正的融洽了,老天一定自有他的安排,她相信,他們一家人會回來的,到時候除掉了上官昊和西門新月,他們就會開心的活下去了。

    “上馬車啦。”小丫頭率先躍上馬車,發出輕快的歡呼聲,提醒著馬車外面相擁在一起的兩人……


作者: nikonnika    時間: 2012-5-19 05:26 PM

鳳臨天下 第一百四十五章 恩 愛

    冬日,古道兩邊,景物蕭條,朝霞破層而出,天地間萬物皆有光輝,小小的丫頭,身著粉色的羅裙,好似翩纖的彩蝶,招搖的晃動著小腦袋瓜兒,兩串櫻紅的珠花,就是冬日最亮麗的花朵。

    青瑤和慕容流尊相視一笑,自然的牽起手,緊握著,從此後,再也沒有人可以把他們分開,死生契闊,與子相悅,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兩個人躍身跳上馬車,馬車前面,駕車的是明月,而莫愁和冰綃等人自覺的騎馬尾隨在後面,而且遠遠的離了一戴,現在是皇上和皇后一家人難得團聚在一起的日子,經歷了干辛萬苦得來的這幸福的甘果。

    馬車內很快飛揚起笑聲,是小魚兒嬌揚的說話聲,飛泄出來,順延而下,一路往北而去。

    馬車內,慕容流尊緊拉著青瑤的手,直到這一刻,他心頭的不安才隱去,周身收斂起寒芒,嘴里的腥味慢慢的消去,服用了明月鎮定心神的藥已好多了。

    小魚兒望著坐在一起的父皇母后,心頭忽然釋然,前情後世的等待,這一刻忽然放開了,甚至於想到,也許她們前世的那一個恍神,就是為了讓她重生在這里,與這個男人相遇,這就是她們彼此的使命。

    心潮澎湃,激蕩無比,忽然覺得少了些什麼,發出一聲驚呼。

    “娘,小白留在那戶人家了,不知道她們會不會幫我好好照顧它。”

    小魚兒話音落,想起那大嬸發白的臉,嘴角自然地勾出笑意,雖然大嬸很害怕,但答應了幫她照顧,就一定會照顧得好好的,她再回京來,一定會接它回去的。

    “人家答應了你,一定會幫你照顧好的。”

    青瑤安撫她,真佩服了這小丫頭的一驚一乍,不過想起她昨晚拼了命的救她,不由伸出手緊握著她的手,一起放進流尊的手心里,沉沉開口:“以後,我們一家人要相親相愛的,永遠在一起,流尊,我們會永遠在你的身邊。”

    慕容流尊清明冷漠的眼神注滿了神彩,用力的點頭。

    這一刻,盛滿荊棘的心開出了鮮艷的花朵,那些陰影離得他越來越遠了,他的腦海閃現了一些模糊的影像,那麼快,卻抓不住,乾脆放棄了去想,現在有娘子,有女兒,他已知足了。

    馬車一路狂奔,往天山而去。

    接下來的日子,便生出一些笑料,馬車內總是響起旖旎無比的話來,就是小魚兒也聽得臉紅心跳,最後堅持要和莫愁共乘一騎,她是實在受不了父皇那股粘糊勁兒,她可是個小孩子……

    馬車內,流尊又纏上了青瑤,拉著她的手臂,一臉笑的叫著:“娘子,我們玩親親,我們玩親親吧。”

    青瑤一臉紅,知道外面的人全都聽得清清楚楚,此刻只恨有個地洞好躦進去,一向冷若冰霜的她,這下真是跌到地扳了,那一晚只不過是為了喚醒他心中的理智,所以她才會突發奇想,一擁吻了他,誰知道這男人,現在整日想著那個吻了,哪里一不舒服,便讓她親親,說那樣就不疼了,好舒服的感覺。

    “這次又怎麼了?”

    青瑤小聲的嘀咕,不滿的瞪著這廝,這廝經過幾日的觀察,一點也不像先前的害怕她生氣了,越發的楚楚可憐,捂住胸口,裝模作樣的開口:“娘子,胸口好悶,娘子親下就不疼了。”

    “你?”

    青瑤怒目瞪他,伸出手輕彈他的腦門,流尊立刻發出一聲驚呼,不過並未妥協,因為兩個人一直坐在馬車里,有的是時間和娘子耗,現在他是越來越喜歡親親了。

    娘子親他,他覺得娘子喜歡她,他親娘子,覺得娘子好香啊,不過誰親誰,都很高興。

    青瑤看著這樣賴皮的他,翻白眼,有好幾次準備棄馬車把他一個人扔在馬車上的,不過明月卻聲明,娘娘還是陪著皇上吧,這樣子的有利於皇上復原,不過他說這話的時候,是極力忍住笑意的。

    青瑤只得陪著流尊坐在馬車里,一路受這男人茶毒,誰說他弱智來的,明明陰險得很。

    此刻一張俊逸的臉乘她不注意,一個趨身,偷了香,得意的笑了起來:“娘子,好香啊。”

    “你啊?”

    青瑤無奈,只能任由他了,馬車內安靜下來,馬車外的人同時在心里默念一句,看來皇上偷香成功了。

    天山,終年積雪不化,白雪籠罩著天地間,一片晶瑩,純潔無比。

    青瑤等人下了馬車,仰頭望著高山,能上得了這山顛之上的人,內力要極深厚,他們這一群人里面,除了皇上,只怕連南安王也未必上得去,青瑤望了望身側的流尊,掉頭吩咐南安王:“你們在山腳下吧,我陪皇上上山,那赤霞老人乃天外奇人,只怕生性怪僻,我們這麼些人上去,必然遭他嫌戾。”

    “好。”

    南安王點頭領命,望向身後的幾個人,大家正抬首望著沖入雲宵之中的天山,暗自嘆息,這山可真高啊。

    明月先給皇上服用了丹丸,稟報主子,除了攀山別再使用內力,因為前一陣子他劫牢,已經歷過一次大的血逆,如果再有一次,只怕兇多吉少。

    青瑤臉色凝重的點頭,只要見到赤霞老人,一定會求他救回流尊的,而且聽說赤霞老人平生最愛這個徒弟,應該很珍惜他的性命,不會見死不救的。

    “好了,我們上山了。”

    流尊見青瑤說完了話,早高興的伸手抱著青瑤,高興的開口:“娘子,我們上山去。”

    說完腳下一拭,人已如大鵬鳥似的腳尖輕點崖壁,攀崖而上,眨眼只剩下一個小黑點了。

    小魚兒望著高山上失去蹤影的兩個人,心里感嘆:“但願赤霞老人能修復父皇的內力,這樣就可以對付上官昊那個賤男人了,只要一想到他頂著父皇的臉面,在宮中生活著,我就氣得想罵人。”

    小魚兒發著恨,莫愁立在他的身側,柔聲安撫她:“公主放心吧,皇上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

    流尊和青瑤上了天山,山頂潔白無垠,一個人影也沒有,白茫茫的天地中,隱約可見一竹屋,青瑤拉著流尊飛快的走了過去,一直走到竹屋門前,清潤的聲音響起。

    “請問赤霞老人在嗎?”

    一連問了兩遍,也沒人應聲,青瑤微微感到詫異,記得她曾聽流尊提過,這天山之上除了師博,還有一個小師弟照應著,怎麼現在一個人影也沒有呢?心里暗自詫異著,推開虛掩的竹門,竹門內,簡單的擺設,竹椅竹桌,牆上掛著淡雅的水墨畫,雖然是最簡單的布置,可是卻透著一股兒清雅,還有那種離塵之味。

    青瑤走進去,用手一抹桌面,手上立刻沾染了厚厚的灰塵,這里似乎好久沒有人來了,心下難安,赤霞老人怎麼不見了?

    “流尊?”

    她回首喚了一句,沒聽到反應,掉頭只見流尊走到竹屋里面,對著一架瑤琴發呆,不由得心里染起欣喜,悄然的走到他的身後,輕輕的問:“是不是對這里有些影像。”

    流尊點頭,回首望著青瑤:“腦子里似乎有什麼東西閃過,可是卻抓不住。”

    青瑤一聽他如此說,早高興了,雖然沒有看到赤霞老人,但是留在這里,說不定可以讓流尊恢復記憶,於是決定留下來一晚,看看能不能讓他甦醒過來,這里是他住了很多年的地方,與別處有著不一樣的意義。

    “流尊,今晚我們住下來。”

    “好啊,好啊,娘子,今晚我和娘子一起住,沒有別人,就我們兩個人。

    流尊的注意力不在房子上,轉移到青瑤的身上,發出雀躍之聲,青瑤翻白眼,不去理會他,轉身徑自往一邊走去,卷袖撩擺,打來水把桌上的灰塵,擦了一遍,流尊便跟在她的身後安安靜靜的幫著她,兩個人等到收拾了竹屋中的一切,天邊的最後一絲晚霞落了下去。

    忙了半日,還沒吃晚飯呢,好在山上什麼都有,青瑤對於做飯還是手到擒來的,一番功夫下來,已煮了香噴噴的白米飯,並做了兩個小菜,再多的也沒有了,不過流尊卻吃得津津有味,一邊吃一邊嘖嘖稱奇:“娘子,好好吃啊,這是娘子做的啊。”

    把一碗白米飯吃得乾乾凈凈,青瑤沒什麼胃口,只顧看著他吃,現在的流尊雖然智力低下,可是他那份渴望愛的心,還有依賴她舉止,總能讓她想起他們從前,他陪伴她的日子,那般細心,那般體貼,只是那時候,她選擇了忽視,現在想起來,卻似水般的流淌在心底。

    吃完了飯,收拾乾凈,青瑤領著流尊在山頂上逛了兩圈,以前他曾在這里習武,生活,總該留下一些痕跡,不過流尊似乎真的感應到一些什麼,整晚都很安靜。

    “有沒有想起點什麼?”

    青瑤柔聲的問,流尊抬頭看天,今晚難得的天上有月亮,他凝著的眉慢慢的舒展,如水的聲音響起:“好像我曾在這里住過。”

    他一說完,青瑤便高興起來,說明他的記憶正慢慢的恢復過來,只要他醒過來,什麼事都好辦了。

    “流尊,來,坐下,娘子彈一首曲子給你聽。”

    青瑤抽出背上的凰尾琴,從前曾聽他吹過蕭,吹蕭的他是最動人的,現在她也想彈琴給他聽。

    兩個人席地而坐,寒夜涼如冰,青瑤輕輕的撫琴,流尊細心脫下外袍,披在她的身上,然後靜靜的聽著她的琴,琴音在高山之上悠揚的響過,空靈悠遠,兩個人沐浴在月色中,周身染了白芒,好似世外天仙,如果可以,真想從此不理紅塵俗世,就這麼單純的生活著。

    一曲終,青瑤回頭,只見身側的男人,認真而專注的聽著,雖然她知道此刻的他未必能懂她的琴,但他依然聽得那麼認真,揚起璀璨耀眼的眼晴,笑著柔聲開口:“娘子彈得真好聽。”

    “謝謝。”

    青瑤笑了,拿起琴牽著他的手往竹屋走去,山上本就寒冷,現在的他不比從前,不能隨意的運力御寒,所以十指如冰,兩個人一走進屋子,她放下手中的琴,拉著他的手自然的放在唇邊呵氣,一邊柔聲的問:“好點兒沒有?”

    他雙眸閃著熾熱的光芒,定定的望著她,那櫻紅的唇好像香甜的點心,那眉眼好似畫一樣,娘子真的好漂亮啊,好似仙女一樣,腦海中似乎也有這樣的記憶,他柔柔的親她,不由自主的順著本能的反應湊了過去,輕輕的吻住她,好似那是一個精致易碎的陶瓷,兩個人的唇都有些涼,慢慢的熱氤起來。

    流尊的大手自然的摟過她,加深唇上的吻,這一次不同於以往任何一次輕輕的啄食,而是深深的纏綿的吻,似乎要把所有的熱情都吻進去,那些相思,那些刻骨的壓抑,統統化為千般的柔情,萬般的輾轉。

    大手一伸便抱起她轉了一個身,往床榻上走去。

    青瑤知道接下來會是什麼,前兩次是朦朧間,這一次她是清晰的,他才是迷蒙的,但是她心甘情願的承受著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事情,她們是夫妻,這種事夫妻來做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唇角輕吟出聲:“流尊。”

    “娘子,我愛你”流尊喜悅的在她耳邊低吟,全然感官的投入做這件事,順著腦海中的那些記憶,一一的摸索進行著,大手自然的扯掉她的外衣,然後是白色的褻衣,吻移到她的眉間,然後一點點的細膩的輕嘗著,不時的發出滿足的嘆息。

    “娘子真的好香啊。”

    青瑤顫了一下,對於那大手游走過的方向,那陌生的觸感還有些不適應,身子僵硬著,幾乎是同一時間,流尊便有些察覺,一動也不敢動,就那麼俯身凝視著她,眼瞳跳躍著兩小簇的燈花,青瑤清晰的在他的瞳孔中看到自己的臉,繃得很緊,不由輕盈的蕩出笑意來。

    流尊一下子歡欣起來,再次咬上她的嘴,親吻起來,好一番纏綿,這纏綿中陸陸續續的有記憶襲上心頭,他們的初夜,是香醉濃郁中完成的,他的摸索,她的火熱,是那長般的完美,和現在完全不一樣,現在是清馥郁蔥的,清新得好似一葉嫩芽,第二次是他的算計,這一次卻是全心的體驗,竹牙床,輕盈的響聲,如水一般的溫情。

    他的黑瞳閃爍著慧光,所有的一切盡數涌現到腦海中,他心中升騰著的是一顆感恩的心,讓他在最落魄的時候,得到了最愛,原來當日師博所說的劫難在此,若沒有她,就沒有他,原來她果然是踏世而來的救星,更是他的所愛。

    愛纏綿,越來越熾熱,前塵往事,化成深深久久的纏綿。

    他渾沌的思緒早已清明,卻仍甘願做她心目中的那個癡童,享受著她的細膩關愛,此種光景,一生難求。

    “娘子,我愛你。”

    唇齒間的昵喃更添火熱,竹屋內一片旋旎,是愛的升華,一遍遍的熾放著熾熱,輾轉纏綿,似要把那失去的彌補回來,直到青瑤沉沉的睡了過去,他小心的半俯身子,嘴角是滿足的笑意,大手輕輕滑過她香汗淋淋的臉,一寸一寸,愈見溫柔。

    “瑤兒,此生有你足矣,我們永生永世,不離不棄。”眸光清明深幽,哪里還是一個七八歲的癡兒,他的記憶已全然的回來了,老天永遠那麼公平,讓他痛苦過,卻給了他至寶,所以他不怪不恨不怨,命運是公平的,但是他不會讓人亂了弦月的江山,這是他和瑤兒的心血……

    早晨的霞光透過竹屋的窗欞,好似金紗似的灑在房間里。

    床榻上的人酥軟的醒過來,慵懶的睜開眼,掉頭望向身側的男子,他的臉就像神斧雕刻而成的,精致天然,手指不自由主的輕觸上去,一寸一寸的輕摸,最後留在他的唇上,都說薄唇的男子寡情,原來這話也不盡然,在她心目中,他就是天下最癡情的男兒了。

    “流尊,不知道你醒過來,是否會記得這一切。”

    她輕喃,因為太專注,所以完全沒注意到那薄薄的唇形勾起來,隨之身形動了一下,青瑤立刻縮回手,想到昨夜兩個人的熱情纏綿,不由紅了臉頰,這一場歡愛之中,自已似乎占了他的便宜似的,他渾沌無知,她卻是清晰的。

    青瑤正想起身,一條長臂伸了過來,摟住她的腰,慵懶撤嬌的聲音響起:“娘子,你醒了?”

    “嗯。”青瑤頭也不敢抬,所以沒有看到頭頂上方,男子精亮的眼神,鬼魅誘人的笑意,滿足的收緊手臂緊摟著她。

    “娘子以後一定要愛我疼我,照顧我,因為我是娘子的人了。”

    頭頂上方傳來邪魅的聲音,青瑤的臉頰燒燙一些,把臉埋進某人的臂彎。

    某人極力耐住笑,再接再厲:“娘子以後不要不理我,也不要生我的氣。”

    他的話音落,青瑤眨巴著眼晴,聽這話總覺得怪怪的,似乎透著不尋常的氣息,飛快的抬頭望過去,只見頭頂上的男人一臉雙眼晴清明,一臉的笑意,和往常並沒有差別,而且兩個人此時的姿勢怪別扭的,都沒穿衣服,腰上搭了一件紗金,遮蓋住了重要的部位,可是卻自然的摟在一起,青瑤趕緊掙扎著欲起來,流尊看著嬌羞的她,完全不同於平時的她,也不同於沙場上的她,喉頭一緊,卻也忍住,昨夜可是累壞了她的,忙放開手,怕再粘在一起,自已又控制不住了。

    “好了,我們起來吧,赤霞老人不在天山,娘子要想辦法找人幫你修復內力。”

    青瑤一邊彎腰撿起落在地上的衣服,一邊柔聲的開口,動作優雅的穿好衣服,站到地上,見他沒有動靜,趕緊催促起來:“快穿衣服,娘子去給你煮點粥。”

    “好。”

    他笑起來,望著她走出去,這樣的日子雖然平坦,卻是溫馨的,與世無爭的,也會是他記憶深處最難忘的。

    等到青瑤一離開房間,慕容流尊的眸光陡的暗沉下去,黑瞳閃爍著寒芒,幽幽如冥夜的嗜血修羅,好你的上官昊,竟然敢給朕來這麼一出,還有西門新月,本來朕還覺得愧欠於她,所以才會先去見她,想和她先行說一聲,為了彌被她,朕甚至準備讓南安王立她為貴妃,沒想到這女人竟然該死的可惡,也許從頭到尾這女人都只是個蛇蠍美人,只是她那份嬌柔做作掩蓋住了她的丑陋。

    想來這幾個月的折磨也是他識人不清所致,怨不得任何人,不過這江山即會讓你上官昊任意妄為。

    眼下最要緊的是該如何修復內力,沒有外界的幫助,如果自已強行修復,一個不懼血脈逆流,便會走火入魔,如果師傅在這里,一定會幫助他的,可是現在這里沒人,想到師博,慕容流尊微瞇起眼瞳,他老人家從來沒有離開過這麼長的時間,最重要的連小師弟都不見了,這是怎麼回事?

    慕容流尊正在凝眉深思,耳邊響起青瑤的清呼:“流尊,快起來了,天色不早了,我們吃完早飯還要下山呢,我會找到內力修為高深的人來幫助你的。”

    她說完,流尊盎然的仰起一個笑臉,手腳俐落的穿衣下床,很快一個翩翩的公子出現了,青瑤滿意的點頭,現在的他俊逸非凡,永遠是引人眼線的那一個,如果不說話,不知道可以吸引多少女人的芳心。

    兩個人相偕著一起坐下來用膳,吃了青瑤親手做的米粥,收拾好所有的東西,戀戀不舍的離開,一起往山下而去。

    流尊的記憶已恢復,只是還依戀著瑤兒的疼護,所以一時在她沒有發現的時候,依然和之前沒什麼兩樣,但是對於內力的運用,已適當的調控了,所以並不影響自己。

    兩個人下了山,山下小魚兒和莫愁他們幾個人早就翹首期盼,等看到他們兩個人下山里,似乎比之前上山更恩愛了,眉宇間也神志清明,幾個人都以為皇上已康復了,小魚兒飛快的躍過來,一把抱住流尊。

    “父皇,你是不是好了,真是太好了。”

    青瑤一看小魚兒的高興勁,眼神黯淡下來,南安王等人心頭一沉,緩緩的開口:“不會是?”

    青瑤點頭:“赤霞老人不在天山,不知道他現在身在何處?”

    幾個人一聽,不由焦急起來,那現在怎麼辦?青瑤抬首掃了一圈,眸光幽遠清明的望向蒼茫之中,心情沉重的開口:“現在要到哪里去找一個武功高強的人來幫流尊恢復內力呢?流尊的內力本是極高的了,而要與他一般已極難找了,還要高于他,只怕這天下間是極難有的?”

    青瑤的話音一落,一直未說話的冰綃,緩緩的開口:“娘娘,說不定有一個人可以?”

    “誰?”

    她的話立刻引來了眾人的重視,青瑤更是迫切的注視著她,呼吸都有些急促了。

    冰綃凝著眉,一字一頓的開口:“我曾聽皇上和上官昊提起過一次,好像是住在云澗谷的谷主瑤池夫人,傳聞瑤池夫人早年很愛赤霞老人,因為不得所愛,便發誓永生不出谷,留在云澗谷內,聽說她的武功,和赤霞老人不相上下。”

    冰綃說完,青瑤立刻掉頭望向身側的流尊,只要有一丁點的希望,她不會放肆的,只是那云澗谷在什麼地方?

    “誰知道云澗谷在什麼地方?”

    青瑤一目下去,幾個人都搖了搖頭,不過冰綃好歹知道一些線索:“聽說離此路途遙遠,好像是一南一北,當初那瑤池夫人得不到所愛,便躲得他遠遠的。”

    “好,那我們先向南而行,一路打聽,一定要找到云澗谷。”

    青瑤一聲令下,眾人翻身上馬,她和流尊依舊坐馬車,返道而行,一路向南而去。

    一路上見到了不少的告示,竟然是青瑤和南安王的畫像,大街小巷貼了很多,那告示上的罪名,皇后謀逆,南安王劫獄。

    因為這些告示,幾個人不敢再留宿在大集鎮上,青瑤易容成了男裝,南安王也戴了黑色的斗篷,一行幾個人低調的往南而去。

    一路走一路打探,竟真的打聽到云澗谷這個地方,云潤谷原來就在維城的邊緣。

    青瑤不禁想起素歌姨娘來,姨娘似乎嫁的就是維城的人,夫君還是個武林盟主,不過她們可沒空去拜會她們。

    走走停停的,眨眼過去了一個多月,冬日早過去了,初春襲來,嫩綠的柳枝上長出了新芽,滿山頭的嫩綠,鳥雀在林間鳴叫。

    一行人在山腳下,仰望高山,云潤谷就在這片高山之中。

    棄車登山,暖陽在枝葉間晃動,耀眼的光芒閃爍著。

    流尊和青瑤走在最前面,莫愁照顧著小魚兒,其餘人尾隨其後,一路攀崖而上,極是幸苦。

走了半日,忽然眼前出現一處深淵,中間吊著一處鐵索,那索不過手臂粗,卻要人走過去,這要輕功高深的人方能過去,普通人根本上不去,幾個人立在深淵之前,面面相覷,一時之間不知做何反應。

    這時候,從身後傳來幾聲笑語,兩個身著羅裙的婢子,手挎花籃動作優美的走了過來,經過她們身邊的時候,並不多看一眼,自顧說著話兒往前走去。

    “這兩日夫人極是高興呢,”

    “是不是來的那個人有關?”

    “差不多吧。”兩個人說著便準備登索離去,青瑤陡的跨前一步,柔聲開口:“兩位姐姐請留步。”

    那兩個說話的丫頭停住腳步,掉頭望了過來,微笑著點頭:“什麼事?”

    “請問瑤池夫人是否住在這里?”

    “是。”其中一個身著紅衣的婢女點頭,詫異的挑眉,似乎直到此時才看清她們幾個人似的,上下打量了一遍,緩緩的開口:“你們找我們家夫人?”

    “是的,就說沐青瑤來拜會瑤池夫人。”

    “若是想見便過來吧。”那紅衣婢女不卑不亢的開口,轉身和另外一個婢女登索離去,兩個人走在鐵索之上,仿若平地,但眾人已看清,這兩個人輕功極高,衣決飄飄,恍若神仙妃子,眨眼便到了對面,走進山谷里去了。

    青瑤掃視了身後的人一眼,如果說登天山,她們幾個人不能完成,但是這鐵索,還難不到她們這些人,先前只不過不敢貿然闖進去,既然那婢女說可以進去,那麼她們就進去一見又何防?也許這些人壓根不把她們放在眼里吧,青瑤挽唇一笑,淡雅的開口。

    “我們進去吧,想來這瑤池夫人是有些能耐的,連小小的婢子,輕功竟然如此了得,想來本人一定擁有極厲害的身手。”

    “是,娘娘。”

    身後幾個人同時應聲,小魚兒望著那鐵索,緊張的咽了一下口水,驚叫起來:“娘,我怎麼辦?”

    “讓你王叔帶你過去。”

    青瑤一言落,已領先往鐵索之上飄去,有輕功的人,其實並不覺得這鐵索有何可怕,只要點到鐵索,借力而行便成。

    流尊緊隨著她的身後往對面而去,明明是高大的身子,卻輕盈得如一片鴻毛,白衣飄飄,墨髮飛舞,俊美的臉上,星月流轉,像夜空的上弦月,櫻花一樣美麗的唇微微的勾起,誘人異極,在鐵索之上飄然遠去,好似天外謫仙一般,引人傾目。

    對面的山崖之上,此時正有一雙美目悄然的散發出光芒,隱在瀑布之下。

    一行人很快穿過鐵索,進入了云澗谷,靜謐的半空里,只聽得小魚兒哇啦哇啦的尖叫:“娘,我害怕,我害怕。”

    只到南安王慕容流昭沉穩的聲音響起:“到了。”

    她的一顆心才落地,陡的睜開眼,幾個人已置身在繁花盛景之中,身側是滿視野的鮮花,五顏六色,蝴蝶翩翩起舞,近處碧草氤綠,遠處是銀光灼灼的瀑布,半空,幾朵浮云肆意的漂浮著,這里真的是世外仙谷。

    這瑤池夫人可真會享福,竟然躲到這個地方來了。

    幾個人順著青石小經一直往前面走,慢慢的有說話聲,幾個婢子迎面走了過來,為首的正是先前遇到的那個紅衣婢女,一看到青瑤她們倒是怔住了,似乎全然沒想過這些人竟然輕而易舉的過了鐵索,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倒是她身側穿綠衣的丫頭,陡的沉下臉,嬌喝一聲。

    “你們是什麼人,竟然敢私自闖進云澗谷?”

    青瑤落落大方,不卑不亢淡然的抱拳:“在下等拜見瑤池夫人,剛才在對岸遇到這位姐姐,她讓我們過來,所以打攪了。”

    青瑤的話一落,綠衣婢子黛眉一挑,不滿的望向那紅衣婢女。

    “紅姐姐,你怎麼隨便讓人進來了?夫人若是知道又要罰你。”

    原來穿紅衣服的女子叫紅兒,此時有些啞然,她只是隨口一說,誰知道這些人竟然武功厲害,輕而易舉的進了谷。

    “沒事,綠兒。”紅兒坦然的搖頭,她已看出眼前的這些人都不是尋常人,若她們堅持要見夫人,一定會見到的,倒不如坦然一點。

    “你們稍等一下,我去稟報夫人,夫人若是見你們,你們就進去,若是不見,請你們原路返回。”

    “有勞了。”青瑤抱拳,紅衣婢女轉身正準備去稟報夫人,忽然佩環生響,空氣中飄來濃郁的花香之氣,周遭的人蕭然起敬,皆恭敬的立於一邊,幾個婢女同時開口。

    “蓮姑娘。”

    “好了,什麼事?”一聲慵懶嬌柔的聲音響起,聲到人到,青瑤只覺得眼前一亮,一個身穿鵝黃薄裙的女子盈盈立於面前,只見她美目流轉,靈動逼人,臉上罩著若有似無的淡漠,這女子不似一般的俗脂水粉,高雅純凈,皎若朝霞。

    這女子的眸光隨意的掃過青瑤的臉,隨后落到慕容流尊的身上,只多停留了一刻,又挨個的望了過去,最后後掉頭望向紅衣婢女,那紅衣婢女恭敬的回話。

    “稟姑娘,這些人要見夫人?”

    “夫人不是什麼人都可以見的。”女子的臉色冷意一起,紅衣婢子慌忙跪下來:“婢子該死。”

    青瑤一看眼前的狀況,忙上前開口:“是我們要見瑤池夫人,請別為難這位紅幾姑娘。”

    “你又是何人?”

    這位蓮姑娘似乎有些高傲,神態極端高貴,眼神斜睨向青瑤,青瑤身後的莫愁和冰綃一看這女人對主子無禮,當下臉色冷沉下來,趨前一步,就待發怒,青瑤伸出一只手阻止了她們兩個人的動作,今日她們是有求於人,所以盡量和緩一些,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可起沖突。

    “在下沐青瑤,因為有事求見瑤池夫人,請姑娘代為引見。”

    那蓮姑娘淡淡的掃了青瑤一眼,眼光又落到了慕容流尊的身上,淡然的開口:“家師今日有客,你們還是出谷去吧。”

    說完轉身準備離去,青瑤眼神幽暗下去,原來這蓮姑娘是瑤池夫人的弟子,難怪如此清高,想必武功也是極高深的,不過她們既然進來了,斷然沒有見不到人就出去的話,她一定要讓流尊恢復功力,當下身形一移,便欲擋蓮姑娘的去路,誰知道那蓮姑娘的背後好似長了一雙眼晴似的,在青瑤一出手的同時,身形一掠而過,陡的轉身和青瑤過起招來了。

    這蓮姑娘使的武器,竟然是一朵蓮花,剛才斜插在腰間,柔和貼在鵝黃的衣衫上,竟似繡上去似的,哪里知道這根本是個兵器,薄且利,蓮花頂部還有按扭,一按便有銀針花出來,十分的厲害,不過青瑤並不是吃素的,她不想和這位蓮姑娘久戰不決,身后的凰尾琴一抽,橫掃出去,排山倒海似的威力發揮出來,瞬間,谷中鮮花倒了一大片。

    流尊一看青瑤和人打起來,眼瞳陡沉,漬寒的嗜血之的氣溢起,冷沉的開口:“娘子,我來幫你。”

    此言一出,那蓮姑娘心內一顫,抬首望過去,只見俊美的男人一臉的寒冰,冷盛盛的望著她,竟夾雜著嗜骨的怒意,似乎要和她拼命一般,使得她的腳下生生的遲緩了一步,眼見得青瑤的凰尾琴掃來,卻在最後一刻生生的移了開去,否則只怕她非死即傷,這真是傷到她自尊了,臉色陡的難看。

    忽然空中響起一聲雷霆之喝。

    “孽障,你還個欺師滅祖之輩。”

    一聲喝令響起,慕容流尊下意識的開口叫了起來:“師傅?”

    他的話音落,青瑤陡的收手,望向身後的明月,幾個人面面相覷,同時露出喜色,皇上恢復過來了,只有青瑤的眼瞳幽深,唇角勾出別有深意的笑,朝著慕容流尊一聲冷喝。

    “好你個慕容流尊,竟敢騙我。”

    “娘子。”慕容流尊回過神來驚叫,不過為時已晚,青瑤已整個人撲了過去,一拳擊到他的胸前,他動也不動的挨了一拳,大手一伸便握住她的手:“瑤兒。”

    青瑤惱怒的冷瞪著他:“你什麼時候醒了,大伙如此擔心你,你竟然敢裝。”

    “在天山之顛那一夜。”

    此言一出,眾人不由想入非非,青瑤的臉一下子紅了,倒安靜下來了,而另一邊,那赤霞老人從半空躍了過來,一掌對著流尊拍了過去,流尊身形一側,摟著青瑤讓了開來,難以置信的睜大眼晴喚了一聲:“師傅?”

    這是什麼狀況,赤霞老人一臉的盛怒,一掌未拍中,再次一掌拍來,青瑤一看這白髮銀眉的老頭有些顛狂,當下凰尾琴一甩,惱羞成怒的開口:“住手,你莫名其妙的打他做什麼?”

    “我打的就是他這個孽障。”

    赤霞老人似乎氣得不輕,仙塵之外的高人,竟然激動得話都說不周出了,只一雙眼晴狠厲的瞪著慕容流尊,盯得他一頭霧水,莫名其妙,師傅一向疼寵他,這是怎麼了?

    “師傅,究竟出了什麼事?”

    “是啊,他受傷了,所以來找瑤池夫人的,沒想到能看到您老人家,不知道究竟為何生氣,可否說出來?”

    青瑤伸出手擋在了赤霞老人和流尊的面前,現在流尊不能用力,所以她不能讓他們師傅二人打起來。

    赤霞老人一聽青瑤說流尊受傷了,不由呵呵一笑,似乎極高興,倒不急著來打他了,摸著胡須,望著天,高深莫測的開口:“報應啊,報應,讓你欺師滅祖。”

    “師傅,我什麼都沒有做啊。”

    一直站在外面的小魚兒,看到這老頭子欺負父皇,早怒了,一跳三尺高,尖銳的罵起來。

    “你這個莫名其妙的臭老頭,你竟然還罵我父皇,什麼赤霞老人,只不過是個糊涂的老混蛋,教出一個敗類上官昊來,害得父皇被關了幾個月,還受了傷,現在還有臉來罵我父皇,明日定要把你這惡名傳播出去,看你還有什麼臉見人。”

    小魚兒劈咧叭啦的罵了一通,那赤霞老人睜大眼,好半天才聽明白她罵的意思,遲疑的摸著鬍鬚望著流尊,好半天才緩緩的開口:“你師兄又怎麼了?萬鶴國不是被滅了嗎?”

    青瑤看著眼前的狀況,腦海中靈光一閃,不會是上官昊冒充流尊騙到了赤霞老人頭上吧,所以赤霞老人才會惱羞成怒。

    “萬鶴國是滅了,可是上官昊秘密的潛進了皇宮,乘流尊不備,欲殺了流尊,不過最後他還有一口氣在,卻被惡人用鐵鏈鎖之,因為腦子撞擊到東西,有血塊,所以智力低下,而那上官昊卻只當他死了,頂替他在宮中活得如魚得水。”

    青瑤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說了一遍,那赤霞老人想了一會,流尊的為人他是清楚的,做夢也沒想過這其中還有此變故,想來那人來邀他之人定是上官昊派出來的人。

    赤霞老人一想到,又是頓足又是捶胸,那叫一個懊惱。

    “原來都是那個孽障搞出來的,當日他冒充你派人來請我前往皇宮,說是七國統一,好好慶祝一下,我也是替你高興,天下終於統一了,決定下山一趟,因為高興還帶上了你小師弟,誰知道那人竟暗中在我的酒里下藥,還打傷了你小師弟,為師一直以來都以為是你所為,沒想到竟是那個孽障。”

    赤霞老人痛心疾首,他算出流尊有劫,卻從沒想過,這劫竟也是他一手造成的。

    “師傅別傷心了。”

    流尊走過去,赤霞老人伸出手一握他的手,觸摸到他的經脈,臉色大變:“你經脈果然受損,是那孽障所為?”

    流尊點頭,赤霞老人拉著他轉身便往谷中走去,走了兩步想起什麼似的回首望向青瑤:“這就是你喜歡的那個人嗎?”

    “是的,師傅。”流尊點頭,掉頭伸手拉過青瑤,還有小魚兒:“師傅,他們都是我愛的人。”

    赤霞老人看著,滿意的摸著鬍鬚:“嗯,不錯,不錯……”

    說完赤霞老人領著一行人進谷,那蓮姑娘不再說什麼,眼瞳一直追隨著前面的一眾人,眼角露出狡詰的笑意……



鳳臨天下 第一百四十六章 夢 回 前 生

   瑤池夫人長得嫵媚動人,雖有六十歲上下的年紀,可是卻保養得宜,依然風姿綽約。轉盼多情,一聽說來的這些人是赤霞老人的愛徒,不但沒有責怪,反而對她們很慈愛。

   果然是愛屋及烏啊……

   谷中,百花盛開,蝴蝶翩躚而舞,穿著色彩裙的婢字穿梭在其中,剎是魅力,遠處有瀑布流泉,進出有雕梁畫棟的古屋,七玉色翠亭,春風微拂,輕紗飛揚,好一個世外桃源,這里比起無情谷,分毫不差,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正廳里,擺設高雅,分布細致,名貴的古董玉器數不勝數,瑤池夫人高座在上首,眉似曉月,目如點漆,流光溢彩間,慈愛的示意流尊和青瑤坐下。

   “今日真是云澗谷大喜的日子,好久不曾如此熱鬧過了,來人,立刻備宴。”

   瑤池夫人一閻羅,坐在下首貴賓位置的赤霞老人忙舉起了手:“等一下,瑤池。”

   瑤池夫人一聽赤霞老人的話,滿目光輝望過去,眸底是掩不去的神采,唇角笑意盈盈,柔聲細語:“怎麼了?”

   “流尊受傷了,我要幫他修復經脈,收回再設宴吧。”

   瑤池抬眉望去,果見俊美不凡的男子,眉宇間是一抹隱晦的黑氣,只是先前自己太高興了,而忽視了,當下點頭:“好,我助你一臂之力。”

   瑤池說完,坐下高座,身形優雅,走動間,身上的環佩叮咚有聲,平添無限風情。

   青瑤沒想到瑤池夫人竟然輕而易舉的答應出手了,再加上赤霞老人的內力,幫助流尊修復內力,根本是小菜一碟,連日來壓抑在心頭的巨石落地,趕緊起身恭敬的開口:“謝夫人相助。”

   “嗯。”

   瑤池夫人點頭,人已往正廳外走去,赤霞老人跟著她一起往外走,大家心知肚明,如若不是這夫人愛戀赤霞老人,只怕根本不會輕易出手的,這一切都是赤霞老人的面子罷了。

   云澗谷專用的密室,瑤池夫人領著一行人來到石室之外,示意眾人守在外面,只有流尊跟他們進去。

   青瑤等點頭,守在石室外面。

   那先前高傲的蓮姑娘知道青瑤的出處後,忽然一改先前的清冷高傲,笑意盈盈的伸出手蠟燭青瑤的手:“姐姐,原來你就是弦月的皇后,一直聽說有姐姐這樣的傳奇人物,很想見見,沒想到這會子竟然見到了。”

   青瑤抬眸,並未多說什麼,伸手不打笑臉人,這叫蓮姑娘的前後判若兩人,變化得太快,她還真不能適應。

   一旁的小魚兒冷哼,瞪了蓮姑娘一眼,先前還不屑看到她們呢?這會子倒親熱起來了,可惡的女人。

   “虛偽。”

   蓮姑娘就好像沒聽到一樣,依舊親熱的拉著青瑤,喋喋不休的說著:“姐姐別擔心,師傅和赤霞老人的內力修為是極高的,天下間也是絕無僅有的,所以一定可以幫助皇上修復內力的。”

   青瑤朕有點受不了這女人的熱情,原來是聒噪的女人,先前的那份高雅是裝的嗎?

   “嗯,多謝蓮姑娘的關心了。”

   “姐姐,我叫阮小蓮,你叫我小蓮就行。”

   原來這蓮姑娘本名叫阮小蓮,武學天分極高,因此深得瑤池夫人的喜愛,再加上她心性高傲,平素並不是多言之人,只是遇到了傾慕的對象,難免高興幾分。

她雖然在這云澗谷,卻早就聽聞天下間有這麼一個奇女子,成了十萬兵馬大元帥,這樣的人在她心目中好似神,沒想到竟然就在眼前,怎不叫她高興。

   青瑤點頭,淡淡的扯了一下唇:“小蓮妹妹太客氣了。”

   小蓮見青瑤提不起精神來 ,知道她的心思放在密室內的皇上身上,所以根本不想多說什麼,便安靜下來,陪著他們一眾人站在石室之外。

   莫愁和冰綃對於小蓮舉動不以為然,她先前高傲的舉動深植在她們心中,對這丫頭一點好感也沒有。

   密室之中,三個人席地而坐,流尊坐在中間,瑤池夫人坐在他的背後,赤霞老人坐在他的對面,雙掌一伸,對上他的手掌,那瑤池夫人內力一凝,手掌升騰出白霧般的真氣,瞬間印上他的後胸,一前一後,同時運力,三個人的身形慢慢的轉動起來,白煙從頭頂裊裊升起,越來越多。

   流尊只覺得周身的舒暢,再無阻滯之感,甚至于真氣比之前更強大,流竄極快,反復回旋,直至經脈活躍,運動自如,那赤霞老人和瑤池夫人才收回手。兩個人張開雙目望過去,同時開口。

   “運行一下內力,看看是否還有不妥之處?”流尊一運力,真氣平順,運用自如,哪里還有半點逆流之相,俊美的臉上立刻露出笑意,恭敬的開口:“謝過夫人出手,謝過師傅。”

   “好了,起來吧。”

   赤霞老人見流尊已無大礙,立刻高興了起來,躍起身輕快的笑起來:“你小子是因禍得福了,這下內力比以前又高了一個層次。”

   他之所以如此說,是因為剛才他和瑤池夫人同時輸送了一點內力給他,所以他的內力現在幾乎和她們不相上下,這天下間是極難有人能高過他的內力修為了。

   “謝謝師傅和前輩。”

   流尊一言落,伸出手扶起瑤池夫人,夫人抬眸望他,滿意的笑起來,想起自己的愛徒小蓮來,小蓮一向心高氣傲,少有心儀的對象,但是今兒個見她的眸光似有意無意的瞄了流尊幾眼,只是流尊似乎有中意的對象,這還真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呢。

   “嗯,我們出去吧。”

   瑤池夫人領先走出了石室,石門移開,門外的幾個人同時回過神來,望著走出來的三個人,最後面高大俊美的皇上,霸氣逼人,那種渾然天成的王者風范,肆意散發出來,青瑤等一眼望去,放下一顆心來,他終于沒事了。

   “沒事就好。”

   流尊走到青瑤的身邊,雙瞳泛起柔光,深深的凝視著她,如果沒有她,也許自己不會逃過這一劫,想來她真的是他命定的貴人,不但是貴人,還是他的愛人,一輩子不離不棄的至親。

   “走吧。”

   流尊伸出大手牽過青瑤的手,緊跟上師父的身後,南安王流昭看著皇兄回復過來,心底很高興,這一陣子以來,他的心思清透了很多,也許他曾喜歡過皇后,但是從此以後,她永遠的埋在他的心底。

   他只希望他們相親相愛的一輩子。

   “皇兄。”

   流昭追了上去,流尊停駐腳步,放開青瑤,回身摟過流昭:“謝謝你,皇弟。”

   “嗯,我們是一家人。”

   流昭輕聲的開口,現在的他再也沒有了以前的冷漠,時光的沉淪,讓他學會了寬容,理解,還有用愛看這個世界。

   “父皇,還有我。”

   “嗯,走吧。”流尊爽朗的笑,領著一行人往前面走去。

   莫愁冰綃等人看到眼前的一切,全都送了一口氣,太好了,皇上終于恢復了,接下來只要回京處理掉上官昊就行了,從此之後再不會有風雨了。

   一行人往前面走去,最後面的小蓮唇角浮起一抹曖昧不明的笑意,谷中的女婢紅兒,小聲的詢問:“姑娘,我們要不要過去?”

   “當然要,走吧。”

   小蓮優雅的緊走兩步,跟上前面的一行人。

   云澗谷,從來沒有過的熱鬧,難得的來了外客,還一次來了這麼多人,瑤池夫人命婢子設宴款待貴客,這可是弦月的皇帝和皇后,又是心愛之人的徒弟,所以谷中上下熱情無比。

   宴席設在百花之內的玉色亭子中,輕紗在風中飄揚,亭子外有婢女撫琴,悠揚至極。

   亭內,玻璃盅,瓊漿玉液,甘香撲鼻,不是的輕蕩起歡聲笑語。

   小魚兒嬌俏的說話聲不時的嗆起來,逗得氣氛分外的濃烈,歡樂無比。

   “小丫頭,先前怎麼能罵師尊呢?”

   赤霞老人不依不饒的逗她,這小丫頭膽子真大,而且是有異賦的人,想來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不過對於小魚兒罵他的話,還是很郁悶,所以一直纏著小魚兒。

   “好了,人家不是道歉了嗎?”

   小魚兒嘟起嘴巴,表現得楚楚可憐的樣子,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盛著水汪汪的光澤,伸出手摟過赤霞老人的脖子,柔柔的哀求著:“師尊,你別生氣了,小魚兒給你揉揉。”

   說著還真伸出小手裝模作樣的給赤霞老人揉胸口,這動作惹得亭中的人再次大笑,連赤霞老人也笑了起來,伸出手捏了一下她的俏鼻子:“你啊,就是個鬼靈精怪的小搗蛋。”

   小魚兒吐著舌頭笑。

   一頓宴席吃得溫馨無比,宴後,婢子把餐盤斷羹收拾了下去,另奉上茶水,讓大家吃茶說話。

   真個宴席都沒說什麼話的小蓮姑娘,此時忽然站了起來,含羞帶怯的望了一眼流尊,最後瞄向自己的師父,柔柔的喚了一聲:“師傅。”

   亭中的人一看她的動作,心里咯噔的響了一下,這小蓮姑娘不會是想?

   尤其是青瑤,更是心底難安,她可沒有再讓流尊納妃的習慣,既然認定了他,她就不會再讓別人搶他,她是那種認定了自己心意,便會真心付出的人,豈會允許別人搶她的男人,心底冷哼,眼瞳便罩上了寒光,先前看這女子一副熱情無比的動作,原來是安了這麼一副心啊?

   瑤池夫人一看愛徒的動作,心里也提了一顆心,如果說先前她還不了解皇上和皇后的感情,這宴席之上,皇帝一家親密無間的情意,又豈能容得下別人,只怕一絲一毫都不行吧,可是小蓮?

   瑤池夫人抬首望過去,小蓮已笑意盈盈的開口:“師傅不是一直想讓那個我嫁人嗎?我現在有願意嫁的對象,就是弦月的皇上,他乃人中之龍,正是小蓮最喜歡的那種人。”

   小蓮說完,亭內死一樣的寂靜。所有的眸光齊刷刷的盯著她,很多人睜大眼,眼底染上氣憤,這女人是眼瞎了,還是腦子出問題了,難道看不出皇上和皇后有多恩愛嗎?既然還想橫插一腳,她以為她是誰啊?

   瑤池夫人顏色有些難堪,緩緩的開口:“小蓮,弦帝有喜歡的人了。”

   “我不在意,皇上不是可以有三宮六院嗎?何況姐姐還是小蓮最喜歡的人,小蓮願意侍奉皇上和姐姐。”

   她低眉順目,柔婉至極,再加上長得飄逸出塵,如果這不是發生在自己的身上,青瑤幾乎想為她喝彩了,這樣一個無私的女人,但是現在她想嫁的男人,是她的男人,所以想都別想,臉色罩上寒霜,正待發作,一側的流尊卻搶先一步站了起來,他俊美的五官上,布著的是冷如冰的寒意,斬釘截鐵的拒絕了小蓮。

   “除了瑤兒,朕不會再娶任何女人。”

   肆意狂霸,涼颼颼的飛出碧色小亭子,亭中一下子尷尬起來,瑤池夫人的顏色紅白交錯,半是生氣,半是心疼,這時候赤霞老人站了起來,緩緩的開口:“小蓮,世上好的男人很多,不是只有皇上一個。”

   他意有所指的拿眼瞄向南安王,眼前不是就有一個玉樹臨風,風流倜儻的男人嗎?何必在一棵樹上吊死。

   可惜小蓮很固執,不看任何人,一雙美麗的俏目緊盯著青瑤:“姐姐認為呢?”

   這下大家都望著青瑤,不知道她如何面對這種事,青瑤身側的小魚兒早氣得瞪眼睛了,真想扇這個不要臉的女人一巴掌,生怕娘親不舒服,趕緊伸出手握住青瑤的手。

這時候青瑤緩緩的站起身,一字一頓的開口。

   “想搶我的男人,你做夢。”

   “那麼再打一場吧,如果我仍然輸了,不會再提這件事。”

   小蓮忽然開口,神情回復了清冷,直直的對上青瑤,青瑤還沒來得及開口,一旁的流尊冷沉的開口:“瑤兒,別理會她。”

   青瑤抬首,笑意橫生,俏麗妖魅:“好,打一場吧。”

   這時候她心底已有些了然,小蓮似乎並不是真的想嫁給流尊,而是想和她再打一場,那麼她奉陪。抬首見流尊的眸底是一抹擔憂,忙給他一抹柔和的笑意:“沒事,這是女人的戰爭。”

   說完飛身而起,直竄出玉色的小亭子,小蓮緊隨其後而去,庭外不遠處有一明清的碧湖,兩個人的湖上掠過,好似兩朵俏麗的蓮花,耀眼至極,亭中的人先前都捏了一把汗,等到看清楚兩個人能並沒有真正的打起來,只是交手過招罷了,才都放下了一顆心。

   所有人都站到庭邊觀望,其實青瑤的武功和小蓮的武功不相上下,只是她的實戰經驗比小蓮多得多,而且出手又快又準,最重要的是,她的武器是凰尾琴,此琴有靈性,憑她習性而為,因此,小蓮很快就處於下風,氣喘起來。

   青瑤一邊打,一邊清冷的開口:“這下搶別人的男人不?”

   小蓮撲哧一聲笑了,陡的收手往湖堤之上落去,施施然的收起長綾,還有那朵蓮花,別在腰間,優雅的抱拳:“姐姐,我是逗你呢。雖然開始有點喜歡皇上,但是一聽到你的身份,便不敢想了,所以姐姐還是收起敵意吧,我只想和你再打一場而已,現在甘拜下風了。”

   她的話音一落,很多人松了一口氣。

   說實在的,她是瑤池夫人寵愛的弟子,而剛剛夫人才救了流尊,如果兩廂傷了和氣,到底心里過意不去,沒想到小蓮姑娘並無此意,大家總算緩了一口氣。

   不過青瑤並不打算放過小蓮,伸出手錘了那丫頭一下,陡的俯身開口:“如果你能喜歡南安王爺,姐姐會很高興的。”

   說完陡的抽身離去,而留在湖堤之上的小蓮,一張臉瞬間染上紅光,好久跺腳閃身離開了。

   流尊的傷好了,她們這一行人不宜久留於此,必須盡快回京除掉上官昊,真不知道這男人在臨安城會做出了什麼人神共憤的事情來。

   不過天色已晚,明日一早離谷回京。

   夜晚,一彎星月籠罩這整個山谷,兩個人散步在其中,說不出的愜意,十指相扣,心緊緊的相連,從來沒有想到能在古代獲得這樣深入骨髓的感情。

   青瑤慢慢的走著,想起前塵往事來,竟然從心底原諒了肖銳,也許是她們愛得不夠深,或者是命中注定了這一切。

   她終究是要來到這里,守在這個男人身邊的。

   不由得抬頭望著流尊,他的側臉線條分明,優美動人。

   “流尊,如果,我是說如果,你相信這世上有鬼魂之說嗎?”

   青瑤抬首望著他,這種事說出來只怕一般人不會相信吧,自己的問題根本是多餘的,她緩緩的低下頭,流尊的長臂卻伸了過來,圈住她的身子,輕潤的聲音如水的響在夜色之中。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冥冥中肯定有著非人力能的事,所以不足為奇。”

   “你是說?”

   青瑤驚訝的抬首,想開口,這時候身後想起了爽朗的笑聲,兩個人調轉身望過去,之間赤霞老人一身白衣,滿頭銀絲,就好像那世外的天仙踏著月色而來,停在青瑤的身邊,笑望著她。

   “大千世界中,什麼都是存在這的,包括鬼魂,包括異世空間。”

   赤霞老人一言落,青瑤不由想起他的能力,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年,而且他此刻的話深藏玄機,是不是說明,他其實知道她並不屬於這里,而是來自一個異世,青瑤眼瞳泛起栩光,緊緊的盯著赤霞老人。

   “我可以請你幫我一個忙嗎?”

   “你說,只要我能幫到,一定幫你達成這個心願。”

   “讓我夢回從前,我想看看他們過得好不好,開心不開心。”

   這是她一直隱藏在心底的遺憾,想看看她們過得好不好,祖母的身體是否還好,父母是否還是聚少離多,肖銳是否已重新的接受了一份戀情,她此心只願他們每一個人都很快樂。

   “這,試試吧。”

   赤霞老人遲疑了一下,在最後竟然答應了青瑤,一般情況下,這種事是不好辦的,但是她和別人不一樣,她的磁場感應能力極強,所以很可能憑著意念的召喚,重新回到從前去也說不定。

   流尊從頭到尾沒說什麼,只是緊握著她的手,給予她支持,而且對她所說的事也不感到驚訝,似乎早已心中了然。

   一行人在亭中坐下,赤霞老人取出一個閃光的儀器,是水晶球,上次在書房內打碎一個,沒想到這里還有一個。

   水晶球在夜色中散發出栩栩的光輝,赤霞老人把它放在石桌上,招手示意青瑤近前,握住她的手按在水晶球上,嘴里輕喃著:“水晶球,仁慈的神啊,請幫助她回到從前,她想去的地方。”

   青瑤的眼睛慢慢的粘了起來,身子往一邊歪去,流尊大手一伸抱住她,之間她呼吸均勻,好似睡著了,流尊擔憂的抬首望著師傅:“她不會有事吧?”

   “不會的,不過能不能回到從前,就看她的意念是不是夠強了。”

   青瑤飄飄忽忽的一路順著亮光,往前走,似乎有一股強大的引力,帶著她走到了時光之門,回到了現代,熟悉的街道,熟悉的高樓大廈,天黑深深的,街上還很熱鬧,青瑤一路往自己從前和肖銳結婚的新房走去,停在樓下,她以為會沒有人,可是竟然發現二樓上亮著燈,輕手輕腳的走過去,身體竟然自動穿門而入了,上了二樓,他們的新房。

   新房內,一張大大的黑白分明的照片,照片上的人正是自己,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照片已有些發黃,但是仍被擦得很亮,可見擦的人是極其用心的。

   青瑤的視線慢慢的掃視了一圈,新房內什麼都沒變,只是很多東西舊了,卻仍然保存得完好,而且這里一直有人住著。

   難道肖銳一直住在這里,如果真的這樣,他的心里該有多痛,時時的提醒自己,深愛的女人是因為自己才死的那是怎樣的一份煎熬啊,青瑤不免為他心疼起來,從前,他是很愛她的,也許一切都是天注定了的,不是他的錯,也不是她的錯。

   腳步一移,往隔壁的電腦房走去。

   她看到了肖銳,他很瘦,臉色很蒼白,此刻正靜靜的睡著了,青瑤走過去,現在的她是生前的模樣,也就是蘇塵,她握著肖銳的手,輕輕的喚他:“肖銳,肖銳。”

   肖銳慢慢的睜開了眼,望著青瑤,也就是蘇塵,難以置信的大眼睛,揉了又揉,最後喃喃的開口:“蘇塵,你總算入夢來了,你知道嗎?幾年了,我一直住在這里,我相信你一定會回來找我的,你終於回來了。”

   青瑤聽著他的話,鼻子酸酸的,好久才開口“肖銳,放過自己吧,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我還活著,好好的活著,還有了深愛我的男人,我的孩子,你忘了我,好好的活著吧,一切都是命運注定的。”

   “塵塵,你在說什麼?”

   肖銳有點不懂,睜大眼睛,她說她還活著,可是他親眼看到她死了的啊,幾年過去了,他都無法原諒自己,她既然活著,為什麼不見他,不知道他有多想她嗎?

   “肖銳 ,原來時空有平行線,其實我和你一樣活在同一個平行線里,只是不交集的,但是我活得好好的,我希望你放過自己。”

   “塵塵。”

   肖銳俊逸剛挺的臉上,黑瞳中閃過釋然,似乎真的放下了,幾年的時間里,他一直纏纏繞繞著,害很多人傷心,痛苦,現在知道塵塵還活著,有了深愛她的人,他很開心,雖然知道這是一場夢,可他寧願這樣相信著。

   “塵塵,一定要幸福,用力的幸福,我會永遠祝福你的。”

   肖銳揮手,青瑤的影子有些模糊,慢慢的不見了,他不叫,暈在燈光里,笑得開心,只要她幸福就好。

   而青瑤怕時間趕不上,憑著心頭的一股念力又去看望了自己的祖母,祖母很老了,但是還和從前一般優雅,而且很坦然的接受了她的說法,陪著她說話兒,最後柔柔的笑:“塵塵,能在死前見到你,這是祖母最開心的事。”

   “祖母。”

   青瑤伸出手緊摟著祖母,眼淚如雨滴一般落在兩個人的心頭,融為一池的親情。

   不過還是一點小小的遺憾,因為無論她如何努力,也走不進父母的夢里,也許她和她們之間的感情較薄,所以無論她如何努力都不成功,最後反而被一股波光給帶了回來,青瑤發出一聲輕喚,流尊緊張的執起她的手叫她。

   “瑤兒,瑤兒,怎麼了?怎麼了?”

   青瑤醒了過來,睜開眼,便看到眼前的男子眼瞳沉沉濃濃的愛意,他大掌中的熱意,源源不斷的傳遍她的全身,使得她瞬間清醒過來,從此後,她是再也沒有過去的人,唯有今生,與他相伴。

   “我沒事,”她動了一下身子,臉上細密的汗珠子溢出肌膚,亭內燈影交錯,她的容顏嬌美如花,一掃之前的淡漠,揚起如風的笑臉:“謝謝你了,師傅。”

   她隨著流尊親切的叫赤霞老人,老人滿意的點頭,意味深重的開口。

   “世間萬物皆有緣,時光短暫,還是珍惜身邊的人和事吧,望你好自為之。”

   他說完收起來水晶球,領著身後的小弟子緩緩步出亭子,亭內安靜下來,青瑤回頭望著身後的流尊,只見他執著的望著她,修長的手輕輕的摩娑著她的細膩柔滑的面容:“以前你叫什麼?”

   青瑤揚起小笑臉,原來他早就知道了,也認同了那樣的她。

   “蘇塵。”

   “蘇塵,朕喜歡的從來只是蘇塵。”他執著的開口,伸出手摟她入懷,腦海中不由浮現她初進宮的巧笑嫣然,低眉冷目,那時候,她就是她了,不是原來的那個她,也才能真正的吸引她,因為她是蘇塵,來自於異世的一縷魂魄,卻是他真正愛的女子。

   “謝謝,流尊。”

   她伏在他的懷里,一動也不懂,以後他的懷抱就是她的家,有他便有她,她再也不會彷徨寂寞,再也不會害怕,不會不相信男人,流尊不說話,更緊的摟著她,暗香飄浮在空中,兩個人一起望著天上的明月,月圓人團圓,一切都是這麼美好……

   第二日,一早上,云澗谷前的懸崖邊,聚集的了一堆人,流尊和青瑤還有小魚兒領著幾個手下,頻頻的回頭,遠山近水中,天然的美景,此時谷中還很安靜,她們準備悄悄的出谷回去,再也不能耽擱了,臨安城不知道亂成什麼樣子了。

   “走吧,”流尊一開口,伸手偕青瑤施身往鐵索智商躍去,而南安王帶著小魚兒緊隨而去,然後依次是莫愁,冰綃,還有沈鈺等人,眨眼離開了云澗谷。

   眾人遙遙回首,正待離開。

   忽然一陣香風過,有嬌俏如銀鈴似的聲音響起:“等一下。”

   竟是是阮小蓮,她腳尖輕踮,長綾輕舞,從鐵索之上飄過,好似踏著霧氣而來的仙子,眨眼到了一群人的前面,她的神情一掃之前的聒噪,整個人優雅淡然無比,不看眾人,徑直走到青瑤的前面。

   “姐姐,相見一場,你是我喜歡的人,昨兒個的事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想和你打一場。”

   青瑤知道阮小蓮本性純良,並不是什麼壞人,也許曾傾慕過流尊,但知道流尊意不在她,便放開了,這樣的人倒是讓人覺得可敬。

   “沒事,過去的事都過去了,有空來京城找我們。”

   “好。”阮小蓮咧唇輕笑,那白齒好似晶瑩的貝殼,手一伸從袖口中拿出一個透明的琉璃瓶,里面盛著綠色的液體,雖然沒有打開來,空氣中卻浮動著清幽的暗香,好聞極了,眾人吸了一口氣,只覺得神清氣爽,便知道此物一定是好東西。

   阮小蓮把琉璃瓶放在青瑤的手中,緩緩的開口。

   “相聚一場,這是妹妹送姐姐的禮物,此物名群芳髓,百花提取而至,可解毒,養顏,姐姐帶著吧。”

   阮小蓮說完,也不待青瑤回應,身形一拭,翩然離去,青瑤望著她的背影,輕輕的嘆息:“其實她倒是真情至性之人,來不得半點虛假,好就是好,壞就是壞。”

   說完眸光似有若無的移向一邊的南安王慕容流昭,她知道流昭曾喜歡過她,但是時間的長河里,很多東西會慢慢的沉浸下去,而他一定會有自己命定的姻緣。

   “這就是群芳髓,”明月感興趣的走過來,拿過青瑤手中的俄瓶子,看了又看,後遞給她,青瑤奇怪的挑眉:“怎麼了?這有什麼不同尋常的嗎?”

   “這群芳髓,聽說是很難得的解毒藥丸,又是養顏佳品,千金不換之物,只是沒想到竟然來自云澗谷,難怪瑤池夫人六十歲的年紀,仍然像少女一樣美麗動人。”

   “原來真的如此神奇。”

   青瑤細心的收起來,笑望著眾人,現在流尊好了,她們就像看到了希望一樣。

   “走吧,回京。”

   “是,”幾個人同時應聲,青瑤掃了一眼莫愁,沉著的命令,“莫愁,立刻發信號給鳳宸宮的人,派人把爹爹送回臨安城,只怕現在的臨安城很亂,有很多事要打理。”

   “是。”莫愁點頭,一行人踩著早晨的薄霧,飛快的下山。

   半空薄霧繚繞,清潤的露珠掛在碧綠的草茵上,晃出清潤的光澤,密密枝林中潮氣更甚,一干人很快濕了衣衫,頭髮粘連在臉頰上,一路往山下走去,霞光破層而出,山腳下,清泉奔流,碧湖蕩波,好一幅春意盈然的美景……

   山腳下,馬車和駿馬仍在,眾人上馬的上馬,上馬車的上馬車,動作整齊利索,離開了云澗谷。

   不但是慕容流尊和青瑤,就是其他人也都知道,接下來進京,只怕會有一場惡戰,因為那上官昊一定會布下天羅地網的招呼著她們,他現在最害怕的大概就是面對慕容流尊。

   在天山之賞,他很少有勝過流尊的機會,所以他知道,只要慕容流尊出現在臨安城,她們這一局棋,他就敗了,所以他不惜花重金聘請了江湖最頂尖的高手來殺她們,一路往京城,足足有十八道的布防,他就不信,殺不了這些人,阻止不了這些人,誓要拼個魚死網破。

   成者王,敗者寇。

   慕容流尊等人,日夜不停的趕路,連喬裝打扮都懶得去做,一路直殺進京城去,那些江湖高手雖然武功厲害,可是面對著眼前這幫人,各個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小魚兒還制造了很多的手雷備用,那些家伙何時見過這些東西,有時候,甚至並沒有打動手,便被炸了個稀巴爛,死相慘不忍睹。

   一批批的殺手被殺,宮中的上官昊心急如焚,日夜難安,整日整日的不理朝政,和那些后妃抵死纏綿,那些妃子在享受魚水之歡的時候,從來沒有想過這個男人的陰險狠辣之處,只有西門新月心知肚明,這男人的氣數只怕盡了,悔恨如蝕骨,夜夜難成眠,日日恨纏身,或者只是殘喘茍延,也是一種折磨。

   皇上不上朝,有忠心的臣子上奏折,立刻被拉出去斬了,整個朝廷內外,搞得人人怨恨,個個小心,誰也不敢再多說什麼,臨安城的上空,籠罩著一層腥風血雨,飄搖欲墜,大臣門不知道這其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皇上乃千古一帝,能夠一統江山的有為之人,為何如此荒唐。

   似乎從他把皇后關入大牢開始,所有的事便脫離了原有的軌跡,與原來不一樣了。

   可是誰敢多說什麼,只不過死路一條,臨安城的大街小巷上,人人警戒,誰也不敢多言,一向熱鬧繁華的京邦,竟生生的透著窒息的死亡之氣,半點歡愉都沒有。

   臨安城外,三十里古道口,此時密密麻麻的站了一排面無表情的殺手。

   這是她們一路上遇到的最後一批殺手了,除掉了這些人,她們就可以進京了,接下來便是對方上官昊那個賤人了。

   夕陽的餘暉斜斜的射下來,薄薄的煙色的簾子一掀,一道修長的身影走了出來,高大冷魅,一身的霸氣嗜血,那狹飛的眉,冷凝成冬日的寒霜,眼瞳幽深得好似萬丈深淵,鋪天蓋地的殺氣彌漫在山道之間,對面的那些人已得到消息,這些人連續闖過了多少布防,這是最後的一道防線了,看他們氣定神閑,云淡風輕,似乎根本不把他們放在眼里,害怕的倒是她們。

   那些殺手,眼中閃過驚悚,同時倒退一步,面面相覷。

   慕容流尊冷徹骨的話響起:“一起上吧,別浪費了時間。”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退無可退,他們是拿了人家的銀子的,辦不了事,唯有一個字,死,所以只得硬著頭皮上。

   十幾個黑衣人,為首的漢子一揮手:“上。”

   十幾個人瞬間飛身過來,這一次慕容流尊只想速戰速決,因為他還有重要的事要做,他已陸續得到消息,臨安城快被那個男人攪亂了,所以他必須盡快除掉他,哪里還有時間和這些江湖殺手拖延時間。

   寬大的長袍飄過,手中的物體俐落的拋了出去,鋪天蓋地的內力凝成了一張大網,使那些人退不出去,好似被困住的獸,轟天的巨響,眨眼炸死了十多人,剩下的幾個人逮住了,動都忘了動,而南安王領著耿寒等,飛身而起,手起劍落,眨眼兩三人便被斬落在馬下,人頭滾動,血液噴涌。

   最後一絲夕陽落下,青暮之色籠罩住了整個京邦……

   眾人翻身上馬,策馬狂奔,席卷起漫天的塵土,直奔臨安城,而皇宮,上官昊終於得到了最後的一點消息,他的十八道布防,盡數而毀,這一局他敗了,他敗了,仰天狂笑,琉璃宮內,他揮手打翻了金樽琉璃,推倒了龍椅,好像發了癲狂似的,眼神赤紅無比,慕容流尊,就是死,我也不會讓你如此安心的……

作者: nikonnika    時間: 2012-5-19 05:29 PM

本帖最後由 nikonnika 於 2012-5-21 05:34 PM 編輯

鳳臨天下 第一百四十七章  曠世奇緣(大結局一)

   慕容流尊一行人進了臨安城,天色已經黑沉下來,街邊琳瑯滿目的商鋪,挑起大紅的燈籠,在晚風中輕悠的飄動,但是大街上很冷清,完全不似先前的熱鬧,大家都心知肚明,這臨安城發生了什麼事,所以每個人的心頭都很沉重。

   連趕了十多天的路,再加上沒有好好休息,一路拼足了力氣的殺敵,所以都很累,青瑤掃視了一圈,最後抬首望向前面不遠處的一家客棧,緩緩的開口:“流尊,先吃飯吧,然後大家休息一下,想想接下來該怎麼做?”

   “好。”

   青瑤的話,慕容流尊一口同意,這一路上大家確實累了,那些江湖殺手並不是浪得虛名,雖然有小魚兒制造的手雷,但更多的人是他們這些人殺死的,所以此刻每個人的身體負荷極大,如果再不休息,只怕會有人支撐不下去,此刻天色已晚,大家的肚子也餓了,不如吃飯,順帶休息一下,各人調理一下氣息,有總比無好。

   前面不遠便是一家客棧,此時正是吃晚飯得時候,客棧門前雖然不像平時那般熱鬧,但也人來人往的,只是大家的面容都有些凝重,神色間帶著一抹小心翼翼,進進出出的,能省的話絕對不多言。

   流尊和青瑤領著一幫人走進去,大廳內挑高的燭臺,光影微暗,斜斜的照射過來,雖然是夜晚,但眾人還是被這幾個人出眾的儀表吸引住了,不由多看幾眼,不過慕容流尊一抬頭,那強大的氣場唬得人不敢再多看一眼,這種時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

   南安王慕容流昭經常在京里走動,面容相對要熟悉得多,只是他一直隱在暗光里,是以一直沒人在意。

   掌櫃的在櫃臺里面小心翼翼的詢問:“客官是要吃飯還是住店?”

   “吃飯吧?”

   青瑤點了一下頭,見他們幾個人已給別人帶來了困擾,忙示意掌櫃的:“給我們來個雅間吧?”

   “好,”掌櫃的連忙點頭,招手示意一直縮在一邊的店小二過來:“把客人帶到二樓的雅間去,小心伺候著。”

   “是,”一向活絡的店小二此時分外拘謹,看來臨安城內發生的事,使得每個人的內心都罩上一層陰影。

   一行人跟著店小二身後上樓,剛轉了個彎,便聽到樓下議論聲傳來。

   “這些人是誰啊?”

   “不會是皇上的探子吧,你們說話小心些,現在的皇上可是個暴君,聽說整日不上朝,流連在后宮,朝中有進言的大臣,便被斬了,好像已殺了兩個大臣。”

   慕容流尊的眼神陡暗,眸底寒氣浸上來,周身的殺機,那店小二忍不住打了一個輕顫,腿肚兒有些抖,伸手扶著一邊的牆壁,摸摸索索的好不容易爬上了二樓,把他們一行人領進樓梯口旁邊的一個雅間。

   “客倌請進。”

   青瑤點了一下頭,樓道間的燈光照射在店小二的臉上,他的臉很白,瞳仁擴張,似乎被嚇得不輕,青瑤聲音柔緩:“把客棧內的好飯好菜上一桌來。”

   “是,是。”店小二退了出去,青瑤伸出手握住流尊,清潤的聲音響起來:“一切都會好的,別心急。”

   “嗯。”

   清冷的話,就好似冬日的一捧雪沉入流尊焦躁的心湖,整個心終於平坦了很多,現在心急也於事無補,只能控制住事態的發展,這個男人此刻只怕成了獵場困獸,搞不好,會傷到更多人,所以他們接下來要走好每一步,不能再讓他在臨安城攪亂了。

   “你們都坐下來吧,這一路很累了,待會兒好好吃一頓,整理一下,接下來更不能掉以輕心。”

   “是。”

   幾個人應聲,圍著雕花的圓桌坐下來,小魚兒坐在青瑤的手邊,小小的臉蛋上同樣布著焦急,窮途末路,那男人接下來的動作只怕更血腥,更殘忍。

   店小二知道這些人來歷不凡,不敢怠慢,雖然害怕,但上門的生意還是要做的,小心翼翼的把一桌子菜擺好,留下一句:“客觀兒慢用。”便落荒而逃了,二樓的雅間安靜下來,大家只顧著吃飯。

   因為這幾個都是習武的,又都身手不凡,因此一樓大廳內食客們說的話,很多都傳進了二樓。

   “你說皇上什麼時候會上早朝?”

   “誰知道?”這聲音明顯的壓了很多,另外一道聲音再次響起:“會不會再有大臣進言?聽說已連斬了兩個人了?”

   “你們不要命了,這種時候還敢討論朝堂上的事。”

   另一道警告的聲音響起來,隨之樓下一片寂靜,蕭然無聲。

   樓上樓下的只安靜的用飯,住宿的住宿,離開的離開,偶爾的響起店小二的一句吆喝:“客倌走好啊,下次再來。”

   這聲音全然少了平日的熱絡,神采飛揚,這種時候誰還會去在意他的話。

   二樓的雅間,慕容流尊和青瑤等人也用了晚膳,靜謐的空間里流淌著寒意料峭的肅殺。

   “現在怎麼辦?”

   青瑤清冷的聲音響起,眾人一起抬首去望皇上,等著皇上拿主意,慕容流尊雙瞳倏的一暗,低沉到地獄里的聲音冒出來:“立刻去兵部調人,乘夜闖進皇宮,一舉拿下上官昊。”

   “上官昊只怕不會坐以待斃,這時候一定會有所動作。”

   青瑤挑眉提醒皇上,慕容流尊狂傲霸道的開口:“那又怎麼樣,朕必須盡快奪回皇宮,搶回朝堂這個地盤,否則傷害的人越來越多,這一次,朕不會再給他機會的。”

   慕容流尊斬釘截鐵,狠戾的開口,青瑤點頭,眼下只能見機行事了。

   “好,那我們立刻去兵部。”

   兵部府邸,威武雄偉的六字大門緊緊閉著,門前燈籠高掛,兩個嘴含青石球的雄獅威風凜凜的分列在兩邊,顯盡霸氣,黑青的鐵門透著恢弘大氣,暗夜中,幾個身著兵服得兵將正在門前晃動,不時的巡視著。

   馬車一聲嘶鳴,驚動了大門前守夜的幾個兵將,立刻拿著兵器走過來,氣勢洶洶的開口:“什麼人?”

   慕容流尊和青瑤端坐在馬車內,身形未動,馬車后面的南安王一拉韁繩,策馬上前,周身罩上寒冰,冷冷的開口:“我們要見兵部尚書林大人。”

   “你是何人,竟然要夜見林大人?”

   為首的人話音一落,柳葉刀刷的飛過,削了那男子的一小揖頭髮,差那麼一點就要了他的命,男子嚇得臉色大變,身形倒退兩步,身後的幾個人扶住他,面面相覷。

   南安王慕容流昭黑瞳蓄了兩泓寒潭之冰,冷沉沉的開口:“小小的把總,也敢如此猖狂,立刻把林大人叫出來,就說有貴客要見他!”

   那把總一聽慕容流昭的口氣,哪里敢多說什麼。喏喏的後退,飛快的推開門走了進去,其實兵部尚書根本不在府邸之內,晚上的時候被幾位大人邀走了,到現在還沒有回來呢,他們幾個留在外面,一來巡視,二來等尚書大人,現在整個臨安城草木皆兵,朝中的各位大人為了自保,只能私下里見面,誰也不敢光明正大的見面,生恐皇上龍威大發,又有大臣遭殃。

   不過這府邸中,有兵部侍郎李大人坐鎮,小小的把總立刻把事情稟報上去。

   兵部侍郎李大人領著兵部的幾位大人心驚膽戰的出來,一看馬上的人竟是南安王,不由得大驚失色,惶恐莫名,皇上下了聖旨捉拿南安王,沒想到這南安王竟然直接跑到兵部來了,這可怎麼辦?

   兵部侍郎左右為難,一時不知作何反應,呆愣愣的立在大門前。

   慕容流昭翻身下馬,手里的黑色馬鞭一伸,眨眼套住了兵部侍郎李清翰,用力一扯,李大人被拖到他的面前,喘著粗氣開口:“南安王爺,你怎麼跑到兵部來了,皇上下旨拿你,你怎麼不走啊?”

   這李清翰平素和南安王並未交惡,因此倒沒想到抓他,只是有些詫然。

   “皇上?”

   慕容流昭冷哼,沉沉的聲音響起來:“讓你見一個人。”

   他的話音一落,馬車的錦簾被掀起,露出一張精致魅惑的五官來,一雙黑沉沉的眼瞳,帶著隱而不發的寒潭之氣,冷幽幽的望著兵部侍郎李清翰,嚇得他臉色大變,撲通一聲掙扎著跪下來。

   “臣李清翰見過皇上。”

   李清翰一頭霧水,皇上怎麼又和南安王在一起了,一個多月前,不是下旨抓拿南安王嗎?

   兵部的幾個官員,還有巡邏的那些人,早跪了一地,惶恐的開口:“臣等見過皇上。”

   慕容流尊掀簾走下馬車,伸出手牽了青瑤下來,冷沉霸氣的聲音響在夜色中:“起來吧。”

   “謝皇上。”

   兵部侍郎李清翰大氣也不敢出,小心的領著一班人把皇上恭敬的請進兵部的正廳,若說是以前的皇上,大家雖然懼他,但更多的是敬佩,現在的皇上,更多的卻是畏懼,因為保不準他下一刻想殺什麼人,連皇后娘娘和南安王都不放過,何況是朝中的大臣,只是現在為什麼皇上又和皇后,還有南安王出現了。

   兵部大廳之上,跪了一地的官員,大家都猜不透,這其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小心翼翼跪在地上,垂首聽訓。

   “李清翰,兵部尚書呢?”

   慕容流尊話音一落,那李清翰抖索了一下,不知道作何回答,如果讓皇上知道林大人私下和別的大人見面,只怕林大人命不久矣,雖然他覬覦過林大人的位置,但這種落井下石的事做不來啊,可如果他隱瞞皇上,只怕就犯了欺君之罪啊,這李清翰左右為難,舉止不定,這時候從正廳門外快速的奔進來一人,氣喘吁吁,惶恐莫名的跪下來:“臣見過皇上,皇上恕罪。”

   兵部侍郎李清翰,一看林大人回來了,總算松了一口氣。

   慕容流尊並不理會下首的一干人,那李清翰沖著兵部尚書打眼色,他也好像沒看到,只沉沉的開口:“現在從兵部能調出多少人馬?”

   此言一出,兵部尚書抖索了一下,以為自己聽錯了,這三更半夜的皇上來兵部調兵馬,所為何事啊,不過一接觸到皇上殺機重重的黑瞳,便唬得趕緊垂下頭:“皇上,現調根本調不出多少人,大概只能召集出二千人馬。”

   “很好,這也夠了,立刻把人手召起來,馬上隨朕進皇宮。”

   “進皇宮?”

   兵部的一干人張大嘴,不知道皇上要把人帶進皇宮幹什麼,那林大人抖著開口:“皇上帶兵進宮幹什麼?”

   “混賬東西,一幫蠢材,一個假皇帝亂了朝綱,竟然渾然不知。”

   慕容流尊陡的開口,聲音幽冷,深邃如潭的眼神望不見底,因為說到上官昊這個狠毒的家伙,他的周身便罩上寒冰,面孔冷寒至極,大手一握,青筋遍布,整個人陰冷冰驁。

   兵部尚書和兵部的一干人如遭五雷轟頂,全部呆住了,直到皇上嗜血的聲音再次響起來:“還不去把兵馬調出來。”

   “是,皇上,老臣立刻去辦。”

   兵部尚書和兵部侍郎連滾帶爬的奔了出去,立刻召集兵部的現在府邸中的人,共兩千人左右,齊刷刷的聚集大院子里,這時候,很多人睡意朦朧,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迷迷糊糊的站在大院正中,聽著尚書林大人,嚴肅冷沉的聲音響起。

   “立刻隨本尚書進宮。”

   “啊!”此起彼落的抽氣聲響起,那兩千人立刻醒了過來,齊刷刷的望著兵部林大人,他想造反不成,竟然要領著他們進宮,皇上可不是好對付的!

   這種時候,李清翰知道不說清楚,兩千人根本不敢動,趕緊站到最前面,舉起手,冷沉的開口:“大家安靜下來,皇上現在就在兵部,最近以來,朝堂上多少腥風血雨,想必大家都知道,皇帝不但廢了皇后,還把皇后關進大牢里,又下旨抓捕南安王,現在又動到朝中大臣的頭上,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皇宮里住著一個假皇帝,現在我們是勤王殺賊,大家立刻振作起來。”

   李大人的話音一落,暗夜中,所有人動作利索起來,眨眼收拾好一切,全副武裝,兩千兵馬整裝待發。

   慕容流尊和沐青瑤領先,其餘的人隨後,一行人快疾迅速的往皇宮而去。

   宮門前,有阻擋者,殺無赦,一路直闖皇宮。

   琉璃宮外,燈火大作,兩千兵馬齊刷刷的包圍住了琉璃宮,這時候,宮中的侍衛也趕了過來,兩下相持,各不相讓,這時候慕容流尊從兩千兵馬之外走進來,冷沉的眸光射出懾人的光芒,為首的侍衛統領唬了一跳,撲通一聲跪下來:“臣見過皇上。”

   侍衛統領原是花離歌手下的得力助手,因為花離歌叛亂,他被提升為宮中的侍衛統領,此時一看皇上現身,慌忙跪了下來。

   他一跪,身後的一大批侍衛紛紛放下長槍跪了下來:“見過皇上。”

   慕容流尊踱步走到侍衛統領劉軒的身邊,沉聲的開口:“琉璃宮的皇上呢?”

   劉軒一愣,不由得脫口而出:“皇上說什麼呢?”

   “琉璃宮難道沒有人嗎?”

   慕容流尊飛快的挑眉,心中的不安擴大,那個男人悄悄的逃出宮去了吧,這樣的話,只怕接下來他會有所動作,那喪心病狂的家伙,不知道接下來還會做出什麼可怕的事情。

   “皇上不是出宮了嗎?”

   “什麼時候?”慕容流尊憤怒的大手一握,一把抓住劉軒的衣領,沉聲追問,劉軒哪里敢遲疑:“亥時三刻。”

   “這個混賬。”

   慕容流尊一揮手,把劉軒給扔了出去,沒想到他進兵部領兵,竟然讓他給逃了,他以為,他至少要和他打一番,斗一場的,沒想到這男人竟然不敢正面和他較量,反而偷偷的溜了。

   青瑤看著臉色黑幽幽的皇上,淡然的開口:“現在怎麼辦?皇上。”

   “一定要盡快找到他的下落,”慕容流尊一言落,掉頭望向兵部尚書林大人:“馬上帶兵夜搜臨安城,一定要搜出這男人來。”

   “他一定會易容,只怕短時間內要找到他很難,不過依照他的個性,不可能沒有動作的,一定會做些什麼泄恨。”

   對於上官昊,青瑤還是有些了解的,那個男人無所不用其極,他霸占慕容流尊的皇位未果,只怕接下來便會對付他的子民,整個臨安城的人都是他的敵人,或者該說,整個天下的人都是他的敵人,他那種人太自負,總以為自己才是天下最聰明的人,所以害人害己。

   “南安王,你和林軒,立刻領五百侍衛在宮中搜查,任何地方都不能放過。”

   “是。”南安王抱拳領命,帶著林軒和宮中的侍衛退了下去,而兵部尚書也領著一干人退了下去,本來以為會有一場血戰,沒想到那壞人竟然跑掉了,不過兵部尚書心中有疑惑,皇上英明神武,睿智精明,怎麼會讓壞人得手了,看來是人都有軟肋。

   琉璃宮門外,太監和宮女跪了一地。

   慕容流尊伸手牽著青瑤還有小魚兒走進大殿,莫愁和冰綃等人跟了進去,其次是琉璃宮的太監和宮女,黑壓壓的跪了一地。

   高坐上慕容流尊面容冷沉,俊逸的五官上閃過沉痛,他想起了阿九,阿九一直忠心耿耿的侍候他,沒想到最後竟然遇到了這種事,慕容流尊掉頭望向下首,緩緩的開口。

   “誰最後見了阿九?”

   皇帝的話音一落,大殿下首有一細細的聲音響起:“稟皇上,是小的。”

   青瑤抬眸望過去,竟是那一晚給她送過信的小太監,望向皇上點了一下,慕容流尊冷沉的問:“你叫什麼名字。”

   “小的叫堯安,因為深蒙阿九公公照顧,所以經常跟在他身後,最後一面,是小的見了他,當時阿九公公交代小的給皇后娘娘送信,只是小的沒想到……”

   堯安想起了阿九的死,細細的啜泣起來。

   整個大殿罩上一層波光譎異的波動,四角的夜明珠照得大殿亮如白晝。

   皇上一聲令下:“堯安,從此以後,你頂替阿九的位置。”

   此言一出,堯安倒是愣住了,這個位置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他從來想都沒想過,沒想到現在卻落到他的手上了,愣了好久才反應過來,飛快的磕頭:“謝皇上,謝皇上,小的遵旨。”

   青瑤掉頭望向身側的流尊,看他眉宇間的細細的心痛,知道他是心疼阿九,之所以讓堯安當總管太監,也是希望這世上多一個人記得阿九的好,伸出手握著他:“阿九看到皇上回來了,一定很高興。”

   慕容流尊沒說話,抬眸,溫潤的眸光中,好似看到阿九站立在大殿的一角,彎著腰笑意盈盈的開口:“皇上,你回來了,阿九好高興啊。”

   “是,他很高興,他會一直陪著朕的。”

   慕容流尊說完,掉頭望向下首,眼瞳冷冽閃過,冷成的命令:“來人,琉璃宮的所有奴才送到浣洗局去。”

   “謝皇上恩典,謝皇上恩典。”

   琉璃宮的一干人,趕緊磕頭謝恩,如若不是皇上網開一面,只怕他們這些人全都是要死,雖然他們從頭到尾都是糊里糊涂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但皇室中的事本就變幻莫測,還是少知道的為妙,能保全住一條性命已經不錯了。

   “來人,帶下去。”

   堯安立刻領命把這些人帶下去,重新換了另一批的太監和宮女。

   偌大的皇宮,瞬息風雲,皇上回宮了,可是真正了解其中情由的又有幾個呢,只除了西門新月,慕容流尊想到這所有的一切都和西門新月脫不了干系,周身的殺氣,眼瞳泛著瑩綠的光芒,想到自己被那個女人綁了幾個月,恨不得立刻把那個女人千刀萬剮了,不,千刀萬剮還不足以泄恨,他要讓她死不瞑目。

   “來人,立刻給朕把西門新月和所有的妃嬪帶過來。”

   “是,皇上。”

   琉璃宮門外立著的侍衛立刻應聲,飛快的前往建陽宮去帶西門新月和其他各宮的妃嬪,南安王領著侍衛在后宮大肆搜索,西門新月便知道真正的皇上回宮了,心頭竟升起一抹解脫,總算不用面對那個男人了,但是……

   她不由得笑起來,伸出自己的手臂,上面遍布著斑斑白痕,還有深深的血跡,猙獰恐怖,不但手臂,還有臉上,身上都是,癢入骨髓,用力的抓卻沒有絲毫的作用,恨不得抓到肉裡才好過,她和宮內的幾個妃嬪全部被上官昊那個男人下毒了,一種她們根本認不出來的毒,傳了御醫也解不了。

   一隊侍衛沖進了建陽宮,冷沉著臉:“淑妃娘娘,皇上有請。”

   西門新月蒼涼的一笑,臉上罩著一層薄紗,讓人看不出神情,只露出一雙眼睛,像死灰一樣沒有半點神情,好似從死人穴中爬出來的焦木枯屍。

   “走吧。”

   她站起來往外走,現在她就是個罪人,皇上怎麼處罰她都不為過,她唯一有一個請求,請別傷害西門家的人,因為她們根本不知道其中的詳情,這一切都只是她的罪孽。

   后宮的一干妃嬪,盡數被帶進了琉璃宮的大殿,觸目所及,足有七八個人,每個人的臉上都罩著一層薄紗,看不清臉上的面容。

   大殿上充斥著一股濃郁難聞的腥臭之味,哀哭聲慢慢的響起來,幾個女人忍受不住的動手去扯手臂上的紗衣,露出血痕交錯傷口,那難聞的怪味也是從這些傷口散發出來的,有的剛抓破,有的已經化膿了,慘不忍睹。

   因為奇癢難忍,好幾個女人控制不住,失聲大哭,連連的哀求:“皇上,你救救我們吧,救救我們吧。”

   慕容流尊雖然憎恨西門新月,但別的女人到沒有什麼大罪,而且這些女人根本不知道怎麼回事?揚起狹長的眉,冷光乍起,緩緩的朝一邊的明月開口。

   “幫她們查一下,看看是怎麼回事?”

   明月的醫術是很厲害的,可比這宮中的御醫高明得多,如若那些御醫醫得好,這些女人也不會遭受這番罪了。

   明月領了命,閃身走了過去,挑了其中一名妃嬪,細心的檢查了一遍,很快臉色暗沉下來,果斷的開口:“皇上,她們中了毒,這種毒是早已失傳的,名屍毒,是從千年的古屍身上採煉下來的,人一旦中毒便無藥可醫,而且她們身上血水蔓延過的地方,便會傳染,現在馬上要采取隔離。”

   慕容流尊沒想到竟然有這回事,臉上陰翳,眼瞳折射出嗜血的寒芒,上官昊根本是一頭沒有人性的野獸。

   “來人,立刻把這些人全部帶到冷宮去。”

   皇上一聲令下,大殿上的妃嬪瘋了似的大哭,想到自己命不久矣,再也顧不得任何形象了,撲通撲通的磕頭,哀求著:“皇上,求求你救救我們吧,救救我們吧。”

   大殿正中,所有人哀求著,只有西門新月跪伏在地上,一動也不動,靜靜的等候發落,現在她是相信了,天作孽猶可活,人作孽不可活,這一切都是報應啊,終於降臨到她的頭上了,屍毒,沒想到那個男人竟然狠心至此,讓她們幾個人給他陪葬,他是不是知道自己已經是窮途末路了。

   “帶下去吧。”

   慕容流尊眼瞳里一閃而過的寒芒,對於這些女人,他心底有惋惜,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了,一切都是她們的命,也許她們和他一樣,命中該有一劫,他是遇到了一人來化解此劫,而這些人卻沒這個福分。

琉璃宮的太監堯安立刻領著一批太監魚貫而入,飛快的走到這些妃嬪面前,恭敬的開口:“娘娘們請吧。”

   西門新月當先起身,默然的往外走去,高座上,慕容流尊一看到這女人,臉色便變了,黑色的瞳仁一閃而過的嗜血,陰森森的開口:“西門新月,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惹出來的,今日就是你的報應,而且朕不會放過你們西門家的。”

   慕容流尊冷魅的聲音一落,瞬間擊垮了西門新月的冷靜,她轉身撲通一聲跪在大殿門口,低到塵埃之中,再也沒有了往日的驕傲。

   “皇上,求你了,要罰就罰我吧,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和我們西門家的人沒有關系,西門家的人沒有錯,求求你了。”

   她哭起來,淚水浸濕了臉上的薄紗,粘連在臉上,輕風從大殿外吹進來,吹落了她臉上的紗巾,露出一張猙獰駭人的臉來,臉上血痕交錯,青紫不一,就像一個修羅鬼差,那淚水混著臉上的血水,滴落到地上,映出詭譎的彼岸之花,死亡原來如此之近。

   青瑤坐在皇上的身邊,對於他心里的憤恨和陰影是了然的。

   今天所有的一切,追根究底,西門新月身上的罪孽並不比上官昊少,如果當日她讓阿九帶走了皇上,今天所有的一切都將不一樣了。

   局面完全改觀了,這些女人就不會進宮,最重要的是不會傷害到任何無辜的人,弦帝是個明君,心系臣民,那些被傷害的人都讓他心疼,在這一場棋中,死了很多人,而且接下來可能還會死很多人。

   所以皇上此刻一定恨不得把西門新月千刀萬剮了,論罪,西門家將會被滅九族。

   不過看到皇上的心情受到影響,青瑤微微有些心疼,伸出手握住他,淡淡的開口:“皇上,惡人自有報應,別想多了,眼下還是想想接下來的事吧。”

   青瑤的話使得皇上冷靜了很多,這接下來還有一場仗要打,西門新月中了屍毒,這根本就是報應,陰沉的笑,揮手命令:“來人,把她們統統帶到冷宮去。”

   “是,”堯安立刻命人過來請她們離開,有些妃嬪不肯離去,跪在大殿上苦苦哀求著,堯安身邊的小太監只敢扯她們的衣袖,聽說這屍毒碰上了會傳染的,面對死亡誰不害怕啊。

   小魚兒一直靜靜的立在青瑤的身邊,看著大殿上的一切,心情沉重無比,雖然西門新月該殺千刀,甚至殺萬刀,但是別的女人還沒有這麼大的罪,必須遭到這樣的懲罰,她正反復糾結,忽然瞄到最後面的一個影子,小小的身子憤恨的一躍而起,直落到那女人的面前,一張粉嫩的臉上閃過冷笑。

   “梅妃,你也有今天,信不信這是老天的報應。”

   小魚兒話音一落,走在最後面,一直痛苦的抓著癢的梅妃,絕望的抬起臉,她的臉上同樣的罩著一層薄紗,看不清面容,但小魚兒可以清晰的看到她眸底的後悔,痛苦,身子踉蹌著退了兩步走了出去。

   大殿一下子安靜下來。

   慕容流尊和青瑤彼此相望,兩個人心頭沉重無比,這代價真的太大了,可是注定了的劫難,想躲也躲不了,幸好兩個人緊密的相依偎著,彼此共度這段沉重的日子。

   “瑤兒?”

   “皇上,別想太多了,一切都會好,我們不會放過上官昊,接下來他會有動靜的,他此刻一定躲在什麼地方,我們不能自亂了陣腳,這樣那人不是會更得意嗎?”

   兩個人說著話兒,南安王和侍衛統領劉軒走了進來,恭敬的跪下來:“稟皇上,皇宮里所有的地方都搜過了,沒有發現任何可以的痕跡。”

   慕容流尊和青瑤同時點了一下頭,青瑤想起此次的屍毒,各宮里的小丫頭們只怕也有傳染上的,而且這些妃嬪的一些穿戴,都只能燒毀了,要不然這傳染制止不了,立刻沉聲吩咐莫愁。

   “莫愁,你和冰綃兩個人領著一幫太監,封了后宮的所有殿閣,把宮殿內那些妃嬪的東西全部小心的收集起來,燒了,還有各宮的太監和宮女,有接觸過那些妃子的,或者發現中毒的,立刻送到冷宮去,去外界隔離。”

   “是。”

   因為屍毒會傳染,所以眾人都不敢大意,莫愁和冰綃領命走了出去,從宮中另撥了一幫太監帶上,到各宮去處理事情。

   慕容流尊怕南安王回王府成了上官昊襲擊的對象,因為流昭的武功並沒有上官昊的武功厲害,再加上那男人陰險毒辣無比。

   “流昭,你就留在宮中吧。”

   青瑤贊同的點頭:“嗯,現在我們盡量團結在一起,不讓那個男人輕易得手。”

   南安王留在宮中,可是宮中並不安全,那上官昊此時隱身在暗處,就像一顆定時炸彈,這邊襲擊一下,那邊襲擊一下,因為他惡毒沒有人性,完全不管別人的死活,而他們卻恰恰相反,所以才會有所受制。

   夜很深了,所有人都累了。

   慕容流尊和青瑤從云澗谷馬不停蹄的趕了回來,再經過這大半夜的折騰,確實是很累了。

   “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

   “嗯。”慕容流尊點頭,伸手摟過青瑤,現在這種風雨欲動的動蕩中,幸好有她陪著,他的一顆心才能夠如此鎮定,否則他真怕自己做出什麼過激的事情來。

   “今晚住在鳳鸞宮吧,這里是上官昊住過的,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從明日開始,宮中的所有東西都換掉,該燒的燒的,該封閉的封閉。”

   “好。”皇帝贊同的點頭,高大的身子站了起來,牽著青瑤往外走,小魚兒緊跟著他們的身後,琉璃宮新進來的太監趕緊尾隨過去,一路往鳳鸞宮而去。

   鳳鸞宮內外,倒是沒什麼改變,除了當日的二十個宮女和太監在亂棍中死傷了十多個,剩下的留在鳳鸞宮內候著。

   大殿內外,一塵不染,可見這些人都沒有偷懶的,殿內,和以前的擺設一樣,只是擦得更乾凈,更明亮,殿宮內,所有的東西都保持原狀。

   此時已是寅時了,所有人盥洗一番先行休息,待會兒要上早朝了。

   慕容流尊只躺了一會兒,便起來了,因為發生了這樣的大事,他身為帝皇,怎麼能無動於衷呢,掉頭望向床榻上的青瑤,輕手輕腳的下地,招了太監堯安進來侍候著,一幫人悄無聲息的離去。

   這些日子瑤兒很累了,所以皇上命令下去,任何人不得打擾娘娘休息。

   皇上竟然上早朝了,整個朝堂嘩然,皇上可是一個多月未早朝了,沒想到現在竟然上朝了,真是大出眾人的意外,一身明黃蟠龍袍的皇上,頭戴黃色的金冠,灼灼光輝之中,一身的沉穩霸氣,幽潭碧光隨意的一掃,陣陣冷寒之氣籠罩著大殿。

   大殿上一班臣子恭敬的跪伏:“臣等見過皇上,皇上萬歲萬萬歲。”

   “眾卿平身吧。”

   慕容流尊大手一揮,大殿上的群臣謝過皇上,起身分列兩邊,一目所及,竟然發現少了很多人,慕容流尊心底陡的沉重下來,俊逸的五官上越發的陰驁,他知道,大將軍安定峰當日被南安王打成了重傷,現在正在府中靜養,左相沐痕正在趕回臨安城的途中,朝中曾有兩位大臣進言上官昊,被殺掉了兩個,可一眼望去,似乎還少了那麼兩三個個人,這是怎麼回事?

   弦帝狹長的眉峰一挑,肅殺的話音響起。

   “兵部尚書林大人還有兵部侍郎李清翰怎麼沒來?”

   他本來還在等他們回稟搜查京城的事呢,沒想到這兩個人竟然不上早朝,究竟是怎麼回事?慕容流尊知道那兩個人還沒膽敢不來上早朝,難道是……

   他心里的念頭一落,光明殿門外,有小太監氣喘吁吁的飛奔進來,撲通一聲跪下來。

   “稟皇上,兵部尚書林大人,還有兵部侍郎李大人家都派人送了信來,說昨兒個晚上,林大人和李大人在府中被殺死。”

   “什麼?”

   慕容流尊陡的起身,大手一握,眼瞳嗜血至極,在金鑾殿上走來踱去的,昨兒晚上他才讓林大人和李大人搜他,今兒個他們便身亡了,這說明什麼,說明他在公開向他挑釁,不敢直面面對他,卻躲在暗處,緊盯著他,只要他一有動作,他便殺人。

   大殿下方,眾大臣面面相覷,最吼大氣也不敢喘,皇上的臉色好難看,前一陣子有兩個大臣進言被殺,今天又死了兩個大臣,這會不會是皇上動的手腳?

   整個金鑾殿好似成了一座煉獄,人人心驚膽戰,皇上看上去暴怒異常,他們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為首的一品大員韓大學士領著一幫老臣惶恐的跪下:“皇上。”

   這兵部侍郎李大人還是南安王的老丈人,沒想到皇上也痛下殺手了,唯一讓大家心中不明的是南安王,今日南安王竟然來上早朝了,前陣子皇上不是下令抓捕南安王嗎?而且還下令讓皇后入大牢,聽說皇后娘娘也回宮了。

   這究竟怎麼一回事?

   慕容流尊知道眾大臣心頭疑惑,大手一揮,沉魅冷邪的出聲:“都起來吧。”

   大殿上所有人皆起身立於一邊,今日的皇上似乎和之前不一樣,並沒有隨意的懲罰人,而且聽說林大人和李大人的死,很生氣,難道兩位大人不是皇上派人殺死的,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正在相互偷視,小心的猜測。

   皇上霸氣嗜血的聲音再次響起:“來人,詔告天下。”

   堯安立刻領著兩個太監,一甩拂塵站了出來,恭敬的開口:“皇上。”

   “詔告天下,上官昊,前萬鶴國的太子,謀害皇上,惑亂朝綱,殘害朝廷大臣,現隱身在臨安城內,提供線索者,賞萬兩黃金。”

   “諾。”

   堯安立刻領命下去宣詔,派人張貼皇榜。

   金鸞殿上,一干大臣面面相覷,好久才回過神來,難道說這一陣子上朝的皇上,並不是真正的皇上,而是前萬鶴國的太子上官昊,眾人恍然大悟,心頭巨石放下,雖然皇上神威蓋世,但是從來不是嗜血之人,沒想到原來那殺人者竟是亂臣賊子,如此,眾大臣總算放下一顆心來,再次跪下:“皇上。”

   “都平身吧。”

   “謝皇上。”眾人起身,這下全都一致對外,眼下上官昊還隱身在臨安城內,那嗜血殘暴的家伙,只怕還會做出什麼驚駭世俗的事來,想必昨兒晚上的林大人和李大人便是遭了他的毒手,這個可惡的男人真是惡毒。

   “南安王,暫代兵部尚書一職,立刻派人留意臨安城內的一切動向。”

   “是,皇上。”慕容流昭沉著的領命,心底的焦慮一點也不輸給皇上,這上官昊不抓,只會有越來越多的人受傷,他在暗而他們在明,即便他們動用再多的兵力,只怕一時也難以抓住他。

   “退朝吧。”

   慕容流尊一揮手,眼下首要的任務是抓住上官昊,此次一劫,朝廷內外,損傷慘重,不但是人力,兵力,就是財力也損失得不少,可是只能先抓住那個男人,才能安心整頓接下來的一切。

   皇榜一下,整個臨安陳,甚至於天下,都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原來最近宮中嗜血殘暴的皇上竟然是萬鶴國的賊人上官昊,竟然混進了宮中謀害皇上,冒充皇上,殺了那麼多人,這上官昊,原和皇上出自同門,天山赤霞老人的門下,此人心思詭異,陰險毒辣。

   眾口一詞,最後上官昊成了弦月最大的罪人,天下間最壞最惡之徒的代表……

   鳳鸞宮內。

   青瑤睡醒了之後,起身收拾了一番,和小魚兒用了早膳,現在的宮中很安靜,可是卻給人一股窒息的不安寧,對於冷宮中的那些人,青瑤的心中還是有著微的憐憫,除了西門新月和司馬蘭梅,別人也沒什麼錯,遭受到這樣的對待,一定極痛苦的。

   陽光從殿門外傾瀉進來,柔柔的照在她的身上,青瑤若有所思的凝著眉,小魚兒伏在她的腳邊,軟軟的開口:“娘親,想什麼呢?”

   “那屍毒真的無藥可解嗎?”

   小魚兒一愣,沒想到娘竟然想這件事,小臉蛋上粉仧嫩的唇嘟起來,不樂意的開口:“娘親,你別想那些事了,是她們活該,尤其是西門新月,她做了多少可惡的事啊,這是她活該的,想想她那副鬼樣子,我就覺得大快人心,又不是我們害她的,是上官昊害她的,或者這是老天的意思,還有那司馬蘭梅,太殘忍了,毛雪球有什麼錯,她殺了也就殺了,至少給它一個全屍,沒想到還殘忍的剝了它的皮,一想到這個,我就好心疼,它可是一隻喜歡漂亮的小狐貍。”

   小魚兒說到最後,眼淚吧嗒吧嗒的留下來,想起毛雪球的死,心里便很難過,這幾乎是她心里的陰影了,如果它死得不那麼難看的話,她就不會這麼傷心了,所以那些女人根本是該死。

   “沒錯,西門新月和司馬蘭梅該死,她們是死一千次一萬次也不過分,可是其他的女人呢,前後的經過她們並不知道,卻生生的受到這種對待,你說是不是太殘忍了?”

   青瑤緩緩的開口,她知道小魚兒其實心底很善良,要不然也不會因為一個小狐貍就傷心了這麼久。

   小魚兒聽了她的話,倒是有一瞬間的呆愣,不過最後無奈的開口:“那我們也沒辦法,是她們的命吧,明月都說了,屍毒根本是沒辦法解的。”

   “莫愁?”

   青瑤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喚了莫愁過來,吩咐她:“去把明月給我找來,我有事問他。”

   “是,娘娘。”

   莫愁走了出去,明月宿在鳳鸞宮的偏殿,沒有人召喚,他是不會隨便進來的。

   明月很快被莫愁帶了進來,恭敬的先給青瑤行了禮:“娘娘。”

   “明月,我想問你一下,阮小蓮送我的群芳髓,是否有解屍毒的可能?”

   明月沒想到娘娘會記得這件事,愣了一下,凝眉深思了一下,最後緩緩的開口:“不能,這屍毒根本沒辦法解,不過群芳髓溶解於水中,可以修補她們受損的肌膚。”

   “也就是說,最多只能讓她們死得乾凈一些,是嗎?”

   青瑤有些不忍心,不過既然這群芳髓還有那麼一點的用處,就讓她們死得乾凈一些吧。

   “莫愁,把這藥拿出去,讓那些娘娘每人服一些吧。”

   “是,”莫愁接過青瑤手中碧綠色的琉璃瓶,馥郁的香氣彌漫在大殿上,莫愁遲疑了一下,開口請示:“那西門新月和司馬蘭梅?”

   小魚兒一聽她的話,早怒了,冷沉著小臉:“不給,讓她們到地獄中去做個鬼,和我的毛雪球作伴。”

   青瑤嘆氣,伸手摟過小魚兒的肩,心疼的開口:“小魚兒,人之將死,一切都過去了,她們的命運,注定了是悲劇,我們何必糾結那些過程呢,而且她們已經遭受到良心的譴責了,就寬容一些吧。”

   小魚兒不再說什麼,莫愁走了出去。

   鳳鸞宮,青瑤和小魚兒說著話,忽然有太監從外面沖了進來,飛快的開口:“娘娘,有人要見娘娘,聽說從皇家別院那邊過來的。”

   “皇家別院!”青瑤和小魚兒臉色俱一變,那里可是她們的秘密兵工廠,不會出什麼事吧,來的是何人,竟然知道直接過來找她們,而不是找皇上?

   “快,讓他進來。”

   青瑤果斷的一揮手,太監立刻退了出去,很快領著一個人走了進來,來人負了傷,腳下有些踉蹌,一手捂著另一只手臂,跌跌撞撞的闖進了大殿,撲通一聲跪下,心痛的叫了起來:“娘娘,公主!”

   來人竟然是小桃,只見她身上傷了好幾處,血跡印上衣衫,頭發凌亂,眼瞳深幽,白皙的牙齒咬著下唇,一排唇印清晰的留在柔嫩的唇瓣之上,好似渾然未覺,可見她的全副身心皆受了重創。

   “發生什麼事了?”



鳳臨天下 第一百四十八章  曠世奇緣(大結局二)

小魚兒飛快的閃身下了鳳臺,落到小桃的身邊,伸出手扶起她,心疼的開口,小桃抬頭望了望小魚兒,蒼白的臉上閃過苦笑:“公主,兵工廠全毀了,被皇上派出來的人盡數炸了,我們十幾個人也被他派出的人殺了,我是乘亂逃了出來,皇家別院那邊的侍衛更是死傷無數。”

   小桃還不知道宮中的巨變,是以為一切都是皇上的指示,她百般不理解,皇上為什麼要派人炸毀了兵工廠,還打死了十幾個人,死傷無數,慘不忍睹。

   小魚兒一看她痛苦的表情,心疼的扶住她:“小桃,不是父皇做的,是萬鶴國的太子上官昊,那個賤人一直冒充父皇做下了這些事。”

   “不是皇上?”

   “可是打傷我們的人,口口聲聲說是皇上的暗衛,武功極是高超,有十幾個人,為首的三個人武功更是高深莫測,出神入化,一般人不是對手。”

   青瑤微蹙眉,想起流尊的四大暗衛,除了冰綃之外,斷魂和長亭還有湘波還聽命於他,那三個人為什麼一直沒有發現端倪呢?青瑤正在思索,下首小魚兒發出一聲驚呼,因為小桃昏了過去,青瑤立刻朝外面喚了一聲:“來人,快傳御醫。”

   “是,娘娘。”

   小太監立刻飛奔出去傳御醫,青瑤本來想讓明月幫助小桃診治,但是明月現在在冷宮那邊,所以只能傳御醫了。

    御醫還沒過來,皇上倒是過來了,一看大殿上冷凝肅殺的場面,不由得震驚。

   “瑤兒,是不是皇家別院那邊?”

   看來他也是得了消息,此時的面容沉痛無比,沒想到一夜之差,上官昊竟然動了這麼多的手腳,他的動作真是太迅速了。

   “皇上,你應該立刻召回斷魂和長亭他們,他們現在聽命於上官昊行事。一般人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你說再這樣下去,只怕會死很多人。”

   青瑤說到最後,心情沉重得破了一個動,呼啦呼啦的刮著風,她自認自己是一個冷漠的人,但是此刻面對生命的時候,還是覺得有一種無力的彷徨,那種掌握不了,任由一個個鮮活的生命在指尖流逝,是相當痛苦的一件事。

   她的臉色沒來由的很白,慕容流尊很心疼,伸出手摟過她,幽暗的聲音透過堅定:“青瑤,別擔心了,朕一定會很快抓住他的。”

   “那些暗衛?”

   “他們只怕已被上官昊控制了,成了一個殺人的機器。”

   其實慕容流尊比別人更難受,對於那些暗衛,他是有感情的,培養了很久,出生入死的幫助他,可是到頭來,他們卻成了別人的一件利器,這感覺糟透了。

   “竟然是這樣。”

   青瑤不再說什麼,鳳鸞宮的大殿安靜下來,這時候御醫在太監的帶領下走了進來,飛快的給地上的人診脈,很快確定她並無大礙,只是受了重傷,細心調養就不會有事,青瑤和小魚兒松了一口氣,小桃總算可以活過來了,被人抬了下去,留在鳳鸞宮好好的靜養,直到她沒事為止。

   明月和莫愁從冷宮那邊回來,稟報了冷宮幾位妃嬪的情況,還有那些被傳染上的太監和宮女。

   “看來只是在熬日子了。”

   莫愁低低的嘆息,那些女人有的是該死的,像西門新月,但有些人罪不至死,可是大家卻沒辦法,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些個女人因為頻臨絕望了,最後竟也坦然,受的罪太痛苦了,聲聲的哀求他們,只求一死。

   淑妃西門新月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了,整個人瘦弱嬌小,傷痕累累,哪里還有當初如水的樣子,雖然憎恨她所做的事,可是真正的面對著她這個人時,還是心疼得要命,看著她堅強的忍受著所有的折磨,深深懺悔著……

   大殿上死一樣的寂靜,大家心里冷如冰,不知道接下來還會發生怎樣驚心動魄的事情,即便滿腹心計,卻無處施展,因為那個人縮在陰影里,你不動,他不懂,你一動,他才會出手?

   慕容流尊想著,腦海中忽然升騰出一抹計策,唇角勾出邪冷。

   這時候,南安王帶著幾個人進宮來了,竟是丞相沐痕,還有家眷,沒有回沐府,而是直接的進了皇宮,這一路上的所見所聞,足以使得沐痕明白眼下皇上和皇后所遇見的瓶頸。

    青瑤一聽丞相老爹回來了,立刻揮手心急的命令太監。

   “宣,讓南安王和丞相大人進來。”

   “是,娘娘。”太監退了出去,領著南安王和左相沐痕走了進來,兩個人一進大殿,便恭敬的見禮,兩個多月的時間不見,左相沐痕,整個人蒼老了很多,鬢邊添了白髮,犀利的眼瞳一閃而過的慧光,沉著的開口。

   “老臣見過皇上,皇后娘娘。”

   “沐愛卿請起。”慕容流尊對於左相,一直很敬佩,再加上是瑤兒的爹爹,自然禮讓有加。

   沐痕和慕容流昭起身,立於一邊,上首的沐青瑤下了鳳臺,走到沐痕的面前,柔聲詢問:“爹爹,沒事吧?其他人都沒事嗎?”

   “勞娘娘惦記了,都沒有事,大家一切安好,娘娘放心吧。”

   “那就好。”

   因為宮中發生這種事,青瑤也沒有過多的精力糾結在私人的情感之上,伸出手拉過沐痕,讓他一邊坐了,低低柔柔的開口:“但願一切都好。”

   “娘娘,臣沒有回沐府,直接進了宮,這一路上臣和南安王商量了一個計策,希望皇上和娘娘成全。”

   “爹爹請說。”

   青瑤抬眉,望著沐丞相,沐痕仍是兩朝元老,位高權重,靠的不是裙帶關系,也不是先祖的榮耀,而是自己聰明才智還有忠心耿耿的心,才穩坐左相的位置,這一點時至今日也不會變,所以青瑤知道他所說的計策一定還可行!

   “臣想過了,那上官昊報復心極強,想必此次臣回京,他一定心內憤恨,必然夜闖沐府,那麼皇上在沐府四周布下天羅地網,臣相信一定可以把他們一干人一網打盡。”

   沐痕話音一落,立刻遭到青瑤的反對。

   “不行,這太冒險了。”這樣的想法,她不是沒產生過,但是上官昊如若陷入困局一定不會放過沐府的人,她總不能因為要抓上官昊,再讓別人陷入困局吧。

   “臣感激娘娘的憐愛,但是只要抓到上官昊,使弦月安定下來,臣肝腦涂地再所不惜。”

   這一次沐痕是義不容辭,堅定的開口,他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有事自當勇往直前,現在弦月有事,他哪能像無事人一樣,定要為國出一份力。

   “娘娘請放心,還有微臣,臣一定保護好左相大人。”

   這時候南安王說話,慕容流昭一出聲,青瑤便知道南安王也贊同這樣的事,現在能引出上官昊的只有沐痕了,因為他仍是當朝皇后的親生父親,而此次皇室劫難中,上官昊最憤恨的人該是當朝的皇后,她不但使自己的心血白費,還害得他成了虎狼之獸,可想而知他對沐青瑤的恨意,足以使得他憤恨而殺左相沐痕。

   青瑤掃視了一眼爹爹還有南安王,掉頭望向從高首緩緩走下來的慕容流尊,他的黑瞳中閃過肯定,似乎也贊同這一點,眼下只有左相可以牽動上官昊了,要不就是青瑤自身,而讓青瑤出面,皇上是絕不可能同意的,所以只能動沐痕了。

   但是青瑤卻不則麼想,而是另一番想法。

   “不,讓我來吧,我來以身作餌,相信上官昊最恨的那個人是我,如果我出現,他一定會出現的。”

   “萬萬不可!”

   青瑤的聲音一落,皇上還沒有說話,一直立在下首的南安王和左相,早堅決反對了,娘娘是何等貴重之軀,哪能以身涉險,若是遇到什麼危險,怎不讓人痛心疾首。

   “本宮已決定了。”

   青瑤冷沉的開口,她是斷然不可能讓沐痕一個人以身涉險的,事實上,她的武功雖不是天下第一,但已是極厲害了,以她為餌,比沐痕要穩妥得多,沐痕仍是一介文官,手無縛雞之力,如若一照應不到,只怕便會喪生在上官昊的毒手之下。

   “瑤兒。”

   慕容流尊暗啞的聲音響起,是濃得化不開的心疼,自己是不是也成了那個害得她受累的人了,明明是不想讓她有一丁點不好的,可是到頭來身側的事,還是會傷害到她。

   青瑤回身,抬首望了皇上一眼,他俊逸的面容上布著陰暗不明的神采,不由放柔音調:“沒事,現在我們要共同對付外敵,只有盡快殺了上官昊,弦月才會安定下來。”

   “好,就依皇后所言吧。”

   皇帝沉穩的開口,他不會讓瑤兒受到一點傷害的,今夜誓要布下天羅地網,拿住上官昊,沐府的人高調回京,皇后回沐府探望,這個理由夠充分,上官昊一定會出現的,即便懷疑其中有詐,只怕他也會出現,要打個魚死網破,因為他實在太恨瑤兒了。

   慕容流尊完全可以感受到上官昊此刻的心情,因為他們同門多年,正如上官昊了解他一樣,他也了解他。

   “皇上!”

   南安王和左相同時叫了一聲,得到皇上肯定的眸光,便不再多說什麼,皇上比他們任何一個人更牽掛皇后的安危,所以他是相信皇后的能力還有自己的部署的,流昭和沐痕不再多說什麼。

   青瑤和慕容流尊並沒有坐回高處,而是隔著一方案几坐了下來,南安王和左相有些局促不安,趕忙站了起來,青瑤抬首,忙擺手示意他們坐下:“我們還是商量一下今天晚上的事情吧,別總糾結在形式上了。”

   青瑤一開口,弦帝也點了頭,不過他天生的威儀霸氣,即便是說出來的話,也帶著一股命令的意味。

   “坐下吧。”

   “謝皇上,皇后娘娘。”

   南安王流昭和左相坐了下來,青瑤凝眉深思了一眼,掉頭望向身側的皇上,皇上給予她一抹肯定的光芒,她才緩緩的開口:“好,待會兒爹爹高調回京,把沐府的其他人留在宮中吧,換上明月和沈鈺等得力的高手,南安王爺隱身在其中一起去沐府吧,另外,南安王可以調派鳳宸宮的人埋伏在沐府四周,今晚本宮會回沐府探望,相信那暗處的人一定會動手。”

   青瑤吩咐完了,南安王和沐痕站了起來,恭敬的領命:“是,臣等遵旨。”

   “還有一件重要的事,南安王務必囑咐手下,就是我們的兵工廠被上官昊毀了,人也被殺了,但是有很多武器被他拿走了,其中殺傷力最大的就是手雷,還有煙雷,煙雷中漫出的是毒煙,手雷中是炸藥,這兩樣東西對付毫無準備的人也許管用,但是對我們肯定是有破綻的。”

   南安王和左相一聽兵工廠的東西被上官昊搶走了,臉色很難看,後又聽皇后說有破綻,趕緊入了神的聽。

   青瑤接著開口:“那手雷拉開後會有一股燒灼之感,它不能在短時間內爆發出來,你們都是身手厲害的人,只要搶在引信爆開前,反踢回去,那麼受傷的將是對手,而不是你們,那煙霧雖然有毒,但是只要一拉開引信,便有一股難聞的藥味,如果你們聞到味道,在濃煙彌漫開來前,把它踢到有水的地方,它就會自動的熄滅,如果沒有了這兩樣東西,相信他們也沒什麼可懼怕的,我們的人馬一定不會輸給他們的。”

   “是,臣明白了。”南安王立刻站了起來,如果娘娘不說明白,根本沒有人明白這原來那麼厲害的武器也有弱點,看來別說人,就是東西也有軟肋。

   “立刻回去部署吧。”

   “是。”南安王和左相沐痕同時起身,青瑤也站起了身,望著沐痕,輕聲的朝一邊吩咐:“莫愁,去把二小姐和沐府的幾個人安置下去,連日來的奔波,讓她們好生歇著吧。”

   “是,娘娘。”

   莫愁應聲走了出去,而南安王和左相告安後退了出去,明月和沈鈺都被他們調走了。

   偌大的鳳鸞宮一片寂靜,小魚兒早進寢宮休息去了,大殿安靜下來,慕容流尊一伸手擁著青瑤,磁性的聲音響起,雙臂緊緊的圈著她:“瑤兒,別忘了答應朕的事。”

   青瑤呃了一聲,抬頭,不知道皇上指的是何事。

   皇上附著她的耳朵輕輕的低喃:“此生不離不棄。”

   情人似的喃語,曖昧至極,青瑤心中蕩起春日的暖流,偎進他的懷中,點頭:“皇上,我不會有事的,你放心吧。”

   “恩,朕會一直和你站在一起的。”

   大殿上響起狂放暗沉的宣語,有暴風雨又怎麼樣,兩個人同心協力,風雨總會過去的,彩虹很快便會來到,明天會更好的!

   左相沐痕高調回京,臨安城內外人人皆知,先前沐家的狼狽而逃,還有太仆寺卿柳家休了沐家千金的事,致使左相的千金投湖自盡,總之眾說紛紜,什麼樣的話題都有。

   臨安城內先前有很多人為沐痕惋惜,忠心耿耿了一輩子,沒想到到老了,竟然落得如此下場,真是伴君如伴虎啊,可是沒想到瞬息風雲,原來那只是壞人的歹計,皇后是遭惡人陷害的,現在真正的皇上回宮了,皇上夫婦伉儷情深,左相終於又出來了,高調的回京。

   一家客棧的酒樓,臨窗的二樓雅間,半敞開的窗戶,一個男子陰驁冷沉的臉,墨髮遮蓋住了大半的臉,看不真切臉上的面容,只一雙眼瞳,如狼似虎,緊盯著街面。

   一杯接一杯的喝著酒,雅間內充斥著一股酒味兒,好久門外才有輕叩的聲音響起。

   暗啞的聲音響起:“進來。”

   “是。”一個人影鬼魅的閃進來,好似幽靈一般,眼神渙散,整個人木木然的。

   “左相真的回京了嗎?”

   “是的,屬下打探清楚了,左相還有家眷,確實回沐府了,朝中還有好多大臣登門拜訪。”

   “好,這真是太好了。”男子大手陡的一端琉璃盎,仰頭便是一大口,隨之狠狠的擲在桌子上,陡的起身,惡氣沖天的開口:“沐青瑤,今晚我就要拿沐府的人開刀,我要炸得你沐府一個稀巴爛,叫你壞我好事。”

   說完一拉門,黑色的長袍撩起一道弧線,身影眨眼消失了。

   夜晚,天湛藍得好像一塊水洗的琉璃,潔凈皎潔,少見的明凈,幾縷浮雲漂浮在半空,肆意悠閑。

   沐府,燈火明亮,府內外,不時有人進進出出。

   左相回京,重回六省總部,朝中的大臣,爭相前來道賀,不過此時朝廷正是危急之時,所以左相沐痕沒有大宴賓客,那些祝賀的客人只略坐坐便又都回去了,傍晚的時候,門楣剛冷清些,皇后領著幾名宮婢回府探望家人。

   左相沐痕領著府上大大小小的人齊刷刷的在大門之外,跪迎鳳駕。

   青瑤在莫愁侍奉下,下了鳳輦,親自扶起了爹爹,一行人回沐府。

   青瑤走在沐痕的身側,輕聲的詢問:“府中沒有賓客吧?”

   沐痕小聲的回答:“都驅散了。”正因為今晚上官昊要來,所以他才沒有擺宴席,招待賓客,只讓他們略微坐坐,便讓他們回府了。

   “嗯,那就好。”青瑤放下心來,她可以清晰的感受到暗處潛伏著得殺機,上官昊果然來了,不過究竟是他手下的人,還是他親自來的,就不得而知了,不管是誰,今夜誓要讓他們有去無回,眼瞳陡的閃過利芒,隨之笑語響起。

   “爹爹還好嗎?”

   “托娘娘的福,一切都還好。”

   沐痕身為百官表率,言行舉止一向是中規中矩的,青瑤糾正了他很多次,也起不了絲毫作用,所以最後只能作罷,不過對於古人的迂腐思想倒是有了一個全新的認識。

   “皇上還好吧。”沐痕話音一落,青瑤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眼瞳隨意的掃向緊跟著自己身後的小太監,如果讓爹爹知道皇上偽裝成了小太監,不知道作何感想,還會不會如此冷靜,不過她不想壞了今晚的事情。

   “皇上一切都還好,爹爹不必惦記。”

   沐痕在前面領路,很快把青瑤帶進沐家主屋得正廳之中,廳外,月光傾瀉在石階之上,石階下林立著太監和宮女,空氣靜謐無聲,明明是臨近初夏,可是眾人還是感受到了涼薄的寒意,主屋門前有一個小小的白玉雕欄砌成的花圃,因為無人打理,以致雜草叢生,掩蓋了該有的花枝,餘香暗自襲來。

   正廳里,一片寂靜,這種時候,誰也沒心情說話,只等待著該來的那個人,也許他早來了,只是沒有動。

   青瑤凝眉,心底提著一顆心,生怕他不來,如若不來,這一番陣仗不是白費了,但她的擔心只維持了一刻鐘,屋外便傳來了太監的驚呼聲:“來了!”

   青瑤當先一人沖了出去,身形快疾,一顆懸著的心落了地,莫愁緊隨其後的沖了過來,冰綃被她留在宮中保護小魚兒,是以沒有過來。

   沐府主屋門前除了花圃,還有一片空地,青石鋪成,此時在空地上站著十幾個黑衣人,這些人面無表情,就連動作也是機械化的,僵硬無比,但是眼瞳卻閃著嗜血光芒,緊盯著包圍住他們的人,一動不動的林立著。

   青瑤望了過去,只見為首的男子是她見過兩面的斷魂,他可是流尊的得力手下,貼身暗衛,沒想到他真的被上官昊操縱了,看到他此刻冷漠無光的眼瞳,一點的自我都沒有,而且連南安王都認不出來。

   南安王領著人圍住這十幾個人,並未動手,因為他在等,等皇上的話,這些人是皇上精心培育出來的,今日要親手毀了他們,皇上一定很心痛,可是不毀,受傷的就是他們,而且那上官昊並沒有出現,他究竟是躲在暗處,還是根本沒有來?

   兩幫人僵持著,一聲磁性冷寒的聲音響起。

   “殺。”

   一言落,南安王一馬當先,手中的寶劍一揚,凌厲的劍氣拔地而起,飛迎了上去,團團圍住的人更是搶身而上,這些人都是厲害的角色,並不比斷魂他們差多少,所以一場昏天暗地的廝殺開始了,刀光劍影中,有人很快受傷了,青瑤帶來的太監和宮女其實都是宮中的侍衛,所有人都沖了上去,團團圍住那十幾個人,很快便殺光了來的人。

   濃烈的血氣彌漫在沐府上空,夜幕染上了棠紅色,妖魅一片。

   上官昊並沒有出現,慕容流尊看著眼前的一切,心頭很難過,這些都是他精心培養出來的心血,斷魂,長亭和湘波,他雖是他們的主子,可到底是用了感情的,親手殺了他們,哪能不心痛,可是他和上官昊一樣出自天山,知道用藥物控制了人的思維,短時間之內是無法讓他們清醒的,而他們如果不死,只會殺更多的人,成為上官昊手中的利器。

   青瑤凝目望著慕容流尊,慢慢的走過去,伸出手握住他的大手:“皇上,別難過了,他們不會怪你的。”

   “嗯,回宮。”

   慕容流尊陡的開口,沒想到上官昊最後竟然沒來,他為什麼沒有出現,流尊目光閃爍著,嗜血至極,緊拉著青瑤的手向外走去,青瑤回身看了一眼,忽然沉聲命令南安王:“這些人被我們殺死,只怕他心有怨氣,必然還會做出什麼動作,流昭,立刻去兵部,分布在臨安城內,晝夜不停的巡邏,一定要注意任何動向。”

   “是,娘娘。”

   南安王領了命,這時候皇上已停了身子,青瑤遙望向左相沐痕,沉沉的開口:“爹爹,跟我們一起回皇宮吧,留在沐府太不安全了。”

   “好。”沐痕沒有反對,本來想以身做餌引誘那上官昊出現的,沒想到上官昊沒出現,倒是十幾個手下出現了,除去了他的左膀右臂,他一定非常惱恨,不知道他會不會反撲過來,如若不會,他是空等一場,如若會來,他們走了,他是白白的丟了一條性命,不如先進皇宮再作打算。

   皇帝和皇后領著一幫人離開了沐府,連同沐痕也離開了,南安王慕容流昭領著十幾個手下,護送皇上和皇后回宮,稍後前往兵部調兵,今夜整個臨安城務必要小心謹慎,那個男人一定隱在什麼地方的。

   等到所有人都離開了沐府,天地間安靜下來,主屋門前的空地上忽然多了一抹影子。

   那影子悄然的落到斷魂和長亭身側,低首摸上他們的臉,嘴里喃喃有詞。

   世人都說我狠,其實他何嘗不狠,眼也不眨的讓人殺掉了你們,你們跟著他,究竟是幸或不幸。

   說完一縱身,融入夜色之中,水過無痕,好似什麼都沒有發生,唯有柳葉輕搖。

   慕容流尊和青瑤回到宮中,宮中並沒有發生什麼事,看來那個男人的手並沒有伸到宮中,那麼接下來他想做什麼呢?兩個人的心頭濃雲低壓,越來越沉重,現在有那個男人的存在,就是一顆隨時會爆炸的炸彈,而且本來他們以為他會用手雷的,結果卻什麼也沒有用,反而好像就是讓那十幾個人來送死。

夜已經很深了,慕容流尊不舍的看著青瑤,她的瞳仁中注滿了疲倦,也許身體上的累遠不及心中的那份累,這個男人活著就是一個生生的折磨,因為沒有人知道他接下來,還會做出什麼嗜血的事,他活著似乎就是為了殺人,不停的殺人,而他們這些人根本捉不住他。

   “瑤兒,早點睡吧,京城的街面上有南安王呢!那個男人想做什麼,我們一定會第一時間知道的。”

   “嗯。”青瑤點頭,雖然很焦慮,可是對於那樣的一個人根本沒辦法可想,只能等消息了。

   兩個人在鳳鸞宮休息,第二日,皇上上早朝的時候,南安王冷沉肅殺的稟報:“皇上,昨天夜里果然出事了,太仆寺卿一家被炸死了十幾口人,還傷了很多人,現場慘不忍睹。”

   南安王話音一落,滿朝嘩然,群臣議論紛紛,大家把目光移到皇上的臉上,皇上俊逸的五官上,此時罩上青黑的光芒,緊咬著牙,握著大手,用力的一握手邊的龍頭,青筋遍布,如果現在他能找到他,一定把這個人渣碎屍萬段了,就是讓他死一千次,一萬次都不為過,他的心是黑的,血是冷的,為什麼要殘害無辜的人,難道人命在他眼里真的如此不值一提?

   丞相沐痕從群臣中走出來,恭敬的開口:“皇上,只怕接下來賊子還會如此猖狂,我們一定要盡快找到他。”

   慕容流尊心情沉到谷底,雖為一國君王,讓自己的臣民過著如此恐慌的日子,他實在是難究其責,幽幽寒氣從獄底冒了出來,左相的話自然是道理,可是那個男人心悸高深莫測,不但武功高,而且深諳易容之道,一般人根本逮不住他,更不可能認出他。

   “皇上,臣會領兵搜查臨安城。”

   現在的臨安城已是草木皆兵了,人人膽戰心驚,雖然知道前一陣子皇上所做的事,是那個賊人假冒的,可是現在這賊人仍活著,還害死了這麼多人,現在仍然沒有停下來的傾向,還變本加厲,昨兒個夜里,炸死了太仆寺卿一家,不知道今天會炸誰家,很多人都已經棄屋了,不敢住在家中,倒使得街道上的客棧酒樓,生意爆滿,有家不住,都住客棧去了,因為到目前為止,還沒看到他對客棧酒樓動手,也沒有對尋常人家動手,都是朝中的人員遭到了他的毒手,因此朝中的官員,皆移居于平常百姓家,或住到酒樓茶肆中去。

   一時間,人人談賊色變,惶惶不可終日,更別提做生意了。

   朝堂上一時之間根本拿不出好的方案,最後只得宣布退朝,南安王領兵搜城,但這樣的效果不大,因為那個男人武功高強,完全可以在你搜完之後,再回到原來的地方。

   鳳鸞宮。

   青瑤正在苦思冥想,看有什麼好的計策,她已經聽了沈鈺的稟報,說昨兒個晚上太仆寺卿一家的人盡數被炸死,還有很多人被炸傷了,這可是姐姐的夫家,若是她知道,一定極傷心,而且上官昊開始動手了,接下來一定還會有人家被炸死,現在迫在眉睫就是找到他,殺了這個賊子,才能制止接下來的慘禍,可是對於隱身在暗處的老鼠一樣的人物,根本不是你想抓就可以抓住的。

   青瑤正在反復的糾結,坐在不遠處的小魚兒在看書,她知道娘親在煩惱,上官昊那個男人一點蹤影都沒有,娘親在想辦法,她也在想辦法,如何找到那個男人。

   大殿很安靜,冰綃從殿外走了進來,恭敬的施了禮:“娘娘,冷宮那邊有人要見你。”

   “冷宮?”青瑤挑了一下眉,難道是西門新月,她見她幹什麼?

   小魚兒見青瑤冷凝著臉沒說話,早沒好氣的開口:“這種時候誰去見她啊,今天的一切都和她脫不了干系,讓她去死好了。”

   冰綃聽了公主的話,抬首望向娘娘,等她的意思。

   “她不行了嗎?”

   算算日子,只怕她們幾個挨不過去了,青瑤的心有些微的軟,要死的人了,為什麼要見她呢,她自認和她沒好到非見面不可。

   “恐怕挨不過去了。”

   冰綃點頭,面無表情,她是暗衛,等同於一件武器,雖然得了娘娘的賞識,成了一個四品的武將,但一直跟隨著娘娘,對於七情六俗,向來淡薄,就是斷魂和長亭還有湘波的死,她的心疼了一下,也是一瞬間的事。

   “那我過去一下吧。”

   青瑤站起了身,整了整有些起皺的羅裙,莫愁跟著她走出去,小魚兒不滿的望著快走出去的三個女人,想想,還真好奇那女人快死了,要見娘親幹什麼,隨即大叫起來:“等等我,我也要去。”

   提起小裙擺追了上去,一行人往冷宮而去。

   冷宮離三宮極遠,在皇宮最偏僻的地方,平時根本沒人經過這里,雜草叢生,凌亂不堪,四周有獨立的圍墻,圍牆門前有內侍守著,一看到青瑤出現,恭敬的施禮:“見過皇后娘娘。”

   “她們怎麼樣了?”

   “回娘娘,已死了好幾個,還剩下三個活著,今兒個淑妃娘娘也快不行了,可是她一直叫著要見您,小的本來不想理會她的,可是聽到那叫聲太磣人了,所以才會讓人過去稟報一聲。”

   為首的內侍小心翼翼的稟明事情的經過,青瑤點了一下頭,緩緩的開口:“打開門吧。”

   鐵門斑駁,內侍一拉,簌簌的鐵屑往下落,咣當一聲響,那鐵門被打開來,立刻有人跑到前面去領路。

   “娘娘,請隨小的來。”

   這就是冷宮嗎?青瑤抬眸打量著,蕭條凄涼,明明是初夏,頭頂熱意盎然,可是這里,卻陰風陣陣,雜亂的草叢中偶爾的跳出一只不知名的蟲子,更添詭譎冷寒。

   陽光和煦,卻獨獨遺漏了這里,無人問津,無人理會,一縷縷香魂游蕩不前,才會導致這里越發的陰暗。

   冷宮,素來是女子的終結點,也是華麗的落幕,所以后宮的女人最害怕的就是這里,從這里走出去的,只怕少之又少。

   青瑤領著小魚兒還有莫愁等人跟著內侍的身子穿過陰暗無光的長廊,冷冰冰的一棟青石房前,再無半點色彩,灰,暗,且冷。

   “娘娘,到了,淑妃娘娘就住這里。”

   “好,你們去吧。”

   莫愁拉開了門,吱呀一聲響,老舊的木門帶來的不是懷舊,而是破落,房間很狹小,並無多餘的雜物,只有一張床,床頭有一個矮几,再無別物,此時門口的響動驚動了床榻上的人,她似乎一直在等著這一刻,陡的睜開眼,眼瞳里僅有的一抹神采浮上來,顫抖著唇好半天沒說出一句話。

   青瑤立在她的門前,看著她的花容月貌不在,只剩下一堆枯槁,墨髮染上絲絲白霧,眼瞳滾落出一滴淚花,無聲的哽咽。

   曾幾何時,這狀況竟發生了如此天翻地覆的變化,如果不是太自負,如果在轉折點收手,也許一切都不一樣了,她雖然愁苦,此刻的慘況讓人心酸,可是想到她所傷害到得那些人,因為她所死的那些人,即便她死後,只怕也是要下阿修羅地獄的。

   “你找我有什麼事?”

   青瑤清冷的聲音響起,雖然心酸,也是對一個如花的女人,而不是西門新月,她不配得到任何人的憐憫。

   西門新月用力的點頭,她的臉陷在霧白的鬢髮中,未老先衰,竟像一個蒼老的老婦,可見那折磨是深入骨髓的,但是此刻臉上已好了大部分,至少不那麼猙獰,但屍毒已深入血液,再也沒治了。

   “我有話說。”

   她連說話都困難了,眸光望人以費力,之所以要見她,是因為有事。

   “好,你說。”

   青瑤並不為難她,對於一個將死的人,即便她是罪大惡極的,其實她有說出心願的資格。

   空氣中若有似無的花香味,掩蓋住了屍毒的腥臭之氣,這讓她好受得多,至少可以自私的認為,她走得也是乾凈的。

   “關于上官昊的。”

   她一字一頓的開口,青瑤聽到上官昊三個字,詫異的挑眉,不知道她想說上官昊什麼事?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或許她最後良心發現了,說出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倒可以幫助很多人。

   “你說?”

   “上官昊離不開女人。”西門新月說完一舉,便開始喘氣,這時候,青瑤和小魚兒等人的目光齊刷刷的盯住她,她還有下文沒說,只是看她費了那麼大的勁才喘出來一口氣,真讓人焦急,若不是怕她身上的屍毒會傳染,小魚兒早晃她了,讓她快點說。

   幾個人好不容易等到西門新月喘過氣來,才聽到她接著往下說。

   “我給他下了葵花毒,那藥離不開女人。”

   這一次她總算完整的說出一句話來,青瑤清艷的臉上瞬間罩上一層冷霜,如果說離不開女人,最有可能去的地方是妓院,此刻她也懶得追問西門新月是如何給那個狡猾的男人下毒的,她只想抓住他,一定不能再讓他炸傷什麼人。

   “謝謝你。”

   這一次倒是多虧了她,如果她不說,只怕還會死很多人,青瑤定定的望著她,西門新月的眼神已有些渙散,緩緩的一字一頓的開口:“我後悔了,可是世上沒有後悔藥啊,來生,我希望做個乾乾凈凈的人,再也沒有了這不甘心。”

   不知道是不是回光返照,她竟然一口氣說了這麼多,最後慢慢的閉上了眼,流下淚來,無聲無息的死了。

   房間里,冷風竄過,涼涼的沁入心底,幾個人心底都不好受,這一切究竟是誰的錯……



鳳臨天下 第一百四十九章  曠世奇緣 (大結局三)

   小魚兒抬起臉望著沉寂中的幾個人,飛快的提醒:“我們走吧,還是想辦法對付上官昊吧。這女人不是說了上官昊離不開女人嗎?如果耽擱時間長了,只怕那女人解了這毒,可就難找了。”

   “好,走吧。”

   青瑤回過神來,領著人走出去,木門前,終於忍不住回首,想起她和她的初次見面,她美如嬌花,如若不是心高氣傲,只怕會成為男子指尖的一縷香花,可是現在卻只剩下一縷幽魂。

   “娘娘,走吧。”

   莫愁催促,幾個人出了青石矮房,順著長廊走出冷宮,宮門外陽光溫暖和煦,灑落一地的金光,幾名內侍恭敬的立在一邊,青瑤叮嚀他們:“淑妃娘娘去了,把她葬了吧。”

   “是,娘娘。”

   幾個人目送著娘娘離去,等她們幾個回到鳳鸞宮的時候,皇上竟然過來了,在大殿上休息,青瑤和小魚兒走了進去,莫愁和冰綃留在殿門前候著。

   大殿上,慕容流尊微斂上雙眸,狹長的眉下,睫毛投射出小小的陰影,這幾日的勞累,使得他清瘦了一些,下巴尖挺,此時隨意的歪靠在軟榻之上,墨髮傾瀉下來,如雲似霧,一身絳紫色的錦袍,繡金描鳳,華貴霸氣。

   一聽到大門前的動靜,陡的睜開眼睛,黑色的瞳仁好似蓄了一池的寒潭之氣,冷冽如冰,卻在對上青瑤的視線時,轉瞬融為柔和的溫潤,勾出唇角:“瑤兒去哪了?”

   “冷宮。”

   “去那里幹什麼?”

   慕容流尊一想到今日發生的一切,都是拜西門新月所賜,若非她從阿九手上把自己帶走,所有的一切都會不一樣的,今日還有這等慘絕人寰的是發生嗎?

   “她死了。”

   青瑤的聲音透著一絲兒無奈,之前她也是十分痛恨西門新月的,初見流尊被鎖的那一幕,她恨不得千刀萬剮了她,可是真正面對她凄慘死亡的一面,心還是有感受到了酸澀。

   慕容流尊一看青瑤的神色,便知道她在想什麼,唇角勾出溫和的笑意:“好了,別想多了。”

   “父皇,沒想到那女人臨死前,總算幫了我們一把。”

   小魚兒站在旁邊忍不住搶著開口,現在一定要抓住上官昊,然後抽了那個男人的筋,剝了他的皮。

   “嗯?”

   慕容流尊顯然很驚訝,西門新月那個女人幫了他們一把,她做了什麼事?

   “怎麼回事,瑤兒?”慕容流尊一伸手拉過青瑤坐在他的身邊,眼瞳從小魚兒的臉上移到青瑤的臉上,那黑沉沉的瞳仁閃過光芒,流光溢彩間,注入了全新的希望。

   “西門新月告訴我,她給上官昊下了葵花毒,這葵花毒,我也聽說過,是一種淫毒,被下毒的人要靠女人的身子解毒,足足要經過九十九次歡愛,才可以解掉此毒,我想上官昊現在一定還沒有解掉此毒,那麼他最有可能去的地方,就是妓院,我們只要派人查各家妓院,一定會逮住他的,他大概做夢也沒想到我們會知道這些事。”

   慕容流尊聽了青瑤的話,反復思量了一下,這確實可能,上官昊如果不找妓院中的女人,很可能便會露出蛛絲馬跡,因為一般的良家女子是不可能隨便和男人茍合的,那麼最大的可能就是流連在妓院中,這樣,既便利又可以隱身。

   “好,來人,立刻召南安王和左相,還有安將軍進宮。”

   慕容流尊一聲令下,貼身太監堯安,立刻領命出去吩咐了小太監,分頭去傳旨。

   安定峰自從上次被南安王刺成重傷,到現在已痊愈了,皇上恢復了他的兵權,他現在仍在京城,所以正好配合這次的行動,左相沐痕正和南安王一起搜查整個臨安城。

    大殿上,小魚兒聽著父皇和母后的話,忽然腦海中靈光一閃,想起一件事來,咧開嘴巴笑得很開心。

    “父皇,我有更好的辦法,可以捉住上官昊。”

    “呃,”兩道眸光落到小魚兒的身上,慕容流尊對於這個女兒異於常人的舉止,現在已經適應了,此時兩個人齊齊的盯著小魚兒,不知道她更好的辦法是什麼?

    “我們都忘了小白,小白的本領可不是蓋的,它的嗅覺很靈敏,只要它聞過的氣體,它一定可以準確的無誤的找到那個人的位置。”

    小魚兒的話音一落,慕容流尊和青瑤的眼瞳閃過璀璨的光彩,這真是太好了,關於小白的這項異能,青瑤也知道,只是因為最近一連串發生的事,所以忘記了它,不過臨安城很大,若是讓一條狼狗滿街的跑,也未必找到,但現在完全不一樣了,既然上官昊在妓院中,只要拿了他的衣物,讓小白聞聞就知道在不在那家妓院了,這樣範圍縮小了很多。

    “來人。”

    弦帝的聲音壓制不住的興奮,眼瞳卻閃過嗜血的寒芒,上官昊,今夜就是你的死期,你給朕等著。

    堯安飛快的走了進來:“皇上?”

    “立刻去琉璃宮,把那個賊人曾碰過的東西翻找一件出來,不管是衣服還是曾碰觸過的東西?”

    “是,皇上!”堯安飛快的退出去,看皇上周身的冷沉,不敢大意,親自帶著幾個小太監過去,先前他雖然沒有親手服伺過那上官昊,但好歹也進進出出很多趟,知道哪些東西都被他碰過了,所以應該不是很難,琉璃宮那邊暫時封鎖住了,一應東西雖然被燒掉了,但古董玉器的哪里會燒。

    小魚兒見父皇採納了她的意見,也很高興,想到可以捉住上官昊,大家心頭都松了一口氣,小魚兒朝殿門喚一聲:“冰綃。”

    “立刻去上次居住的地方,把小白給我帶回來。”

    “是,公主。”冰綃飛快的閃身離去,大殿上安靜下來,青瑤和慕容流尊相視著,眸底皆有一些釋然,等到除掉上官昊,他們就是真正的解脫了。

    這等人的空檔間,小魚兒逮著機會溜了出去,現在殿上的兩人眸光交連,深情款款,滿目華光,彼此都沉醉在對方的眼瞳中,哪里還有別物,她可是好大一個電燈泡呢,還是快溜吧,走到門邊順帶把莫愁也領了出去,兩個人便在殿門外的白玉石階上落定,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打發時間。

    不過是一個時辰的功夫,南安王和左相,還有安將軍便進宮了,可見大家來的迅速。

    一行人進了大殿,眾人先見到了皇上皇后。

    弦帝話音一落,下首的三人分坐兩邊,小魚兒自動走到父皇和母后的身邊站定,望著眼下的局面。

    “淑妃臨死前,交待出給上官昊下了葵花毒,所以眼下上官昊一定是流連居住在妓院之中,今晚我們一定要抓住他,不能再讓他出去為禍別人。

    弦帝話音一落,下首的一干人皆面露喜色,心里松了一口氣,這真是太好了,只要拿住上官昊,一切便迎刃而解了。

    南安王冷寒的站起身,恭敬地開口:“臣弟派人搜查各家妓院,這臨安城的妓院說多不多說小不小,足有二三十家,我們務必要搶在三更之前抓住上官昊,否則一定會再讓他亂殺人的。”

    護國將軍安定峰也站起了身,沉穩內斂的開口:“臣和南安王分頭行動。”

    左相沐痕也站了起來,三個人一起望了上首的皇上,皇上俊逸的五官上,布著清白的寒芒,黑瞳好似萬丈深淵,冷沉怒殺沉入淵底,陡的舉起手,示意南安王和護國將軍等人稍安勿躁。

    “各位愛卿不必心急,現在朕已有良策,公主已獻一策,朕認為乃良策。”

    “公主?”

    大殿上幾雙眼睛同時望向小魚兒,南安王和安定峰是見過小魚兒異能的人,所以不足為奇,臉色未變,只是關心公主出的是何良策,不但皇上,似乎連皇后都贊同。

    左相沐痕,因為不太了解自個的外孫女兒,所以對於皇上說的話有些不敢茍同,不過也沒表示出來,三個人沉聲開口。

    “是何良策?”

    “公主有一白狼,靈性頗深,可以查出上官昊在什麼地方?今夜,南安王和安將軍,各領二十貼身手下,隨同朕一起捉拿上官昊。”

    “皇上,這?”

    三個人面面相覷,皇上怎麼能冒險呢?那上官昊如若使詭計,豈不會傷害到皇上,左相沐痕立刻跨前一步:“皇上,萬萬不可,可派精兵數干,圍巢此人,不可以讓皇上渉險。”

    青瑤一直坐在皇上的身側,清瞳厲眸掃視了一圈,說實在的,她也不想讓流尊冒險,但是心里卻很清楚,這是皇上和上官昊的一場孽緣,而且就算出再多的精兵,如果不一舉抓獲上官昊,他必然還會傷到朝廷上的官員,到時候只怕更變本加厲。

    “朕心已決。”

    弦帝冷沉的開口命令,這件事他已經決定了的,這是他和上官昊之間的事,既牽扯到國,牽扯到別人,也起源於他們之間的糾結,這一次要徹底的解決掉才好。

    “皇上既然決定了,就這麼辦吧,你們一定要保護好皇上。”

大殿內剛安定下來,冰綃帶著一只通體雪白高大威猛的狼走了進來,小魚兒一看到小白,早從高座上躍下來,一雷霆不及掩耳的速度,沖了過去,那白狼本來就有靈性,此時一看小主子跑過來,早掙脫冰綃的手,迎了上去,一狼一人緊抱在一起親熱無比,小魚兒是真的很想小白狼了,一邊摟著它的脖子,一邊蹂躪它的腦袋,小白狼溫順的偎在她身邊。

    殿正中的畫面竟溫馨異常,不過那狼抬起眸光,卻散發出嗜血的殺機,生生的咧起嘴,露出一嘴的白牙,南安王和安定峰武功高強,倒也不為所懼,但是左相沐痕,還是心里直發怵,想不透這個外孫女為何有此天賦,不過發生在她們母女身上的事確實離奇,左相如此想著,也就坦然以對。

    幾個人商議了計策,只等天一黑便行動。

    南安王和安定峰等告辭回去,各自選派二十名精兵,左相沐痕留在宮中,因為他是文官。今晚的行功,他暫不參與,不過皇上和他一起進上書房處理雜務,最近宮中的事務繁多,剛統一了七國,又出了上官昊這種事,案几之上成堆的奏折,慕容流尊把奏折推給左相,讓他先過目一下,哪樣需要他親自過問的挑出來。簡單的先著手辦了……

    夜晚的來臨,不但皇宮,整個臨安城都罩著一層冷寒,初夏,並沒有給大家帶來絲毫的暖意,相反的只有冷寒,還有那不知名的恐懼,雖然上官昊動手對付的是朝廷的大員,可是保不準最後把矛頭對準平民百姓,因此整個臨安城,人心惶惶,大街小巷寂靜無聲。

慕容流尊一身絳紫的錦袍,外罩黑色披風,張揚狂放,好似即將騰飛的巨龍,帶著應有的煞氣。

    身後,齊刷刷的列著一隊精兵,足有三四十個人,卻個個孔武有力,眼瞳中精光四射,如影隨行,融在夜色之下,因為怕驚動上官昊,眾人沒騎馬,只使用輕功。

    一行人跟著小白狼的身後,飛快的從煙花之地,瀏河岸邊穿行而過,小白狼卯足了勁得狂奔,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打算,身上駝著一個人,依舊身輕如燕,在暗夜中,狼眸眨著瑩瑩綠光,駭人至極。

    一個時辰後,大家的信心有點受損,眼看跑得差不多了,而且月影西移,夜色越來越沉,上官昊就好像深夜中的一個狂性的野獸,如果他在獸性再次,只怕又有人家要遭到他的毒手。

    小魚兒卻和大家正相反,信心十足,坐在小白狼的身上,摸著它的頭,喃喃自語:“小白,一定要幫姐姐找到那傢伙哦,要不然會有很多人倒大霉,我們小白也是善良的。”

    那狼仰首叫一聲,隨之再次狂奔起來,慕容流尊一揮手示意眾人跟上去。

    不過這一次沒讓大家等多久,小白總算停了下來了,果然是一家煙花之地,煙雨樓!三個大字醒目的書寫在大大的招牌上,暗夜,瀏河岸邊,胭脂飄香,十里河畔,數不清的青樓楚飽,都是熱鬧非凡,唯有一家,門前冷冷清清,連老鴇也沒有一個,空蕩蕩的石階之上,一片沉寂。

    小魚兒掉頭望向身後的一干人,咧唇而笑,那笑閃過冷意。

    “父皇,就在這一家。”

    她說完,掉頭摸了摸小白狼的腦袋,緩緩的開口:“小白,現在帶我們去找他。”

    小白點頭,身形一竄,只見眼前銀光閃過,狼影已不見,身後,慕容流尊的身子更是快如閃電,一著不落的緊身跟著小白的身子,煙雨樓內,回廊曲宛,燈光迷影,幾名龜奴在門前磕子,談天說地,要說這煙雨樓為何如此冷清,是因為被一個有錢主子包了這樓,姑娘們盡管伺候他一人便成,沒想到那男人竟是金剛不倒之軀,一夜十次郎,這樓里的姑娘樂得侍奉他,錢又多,品貌又好,所以沒有招待別的客人,再加上也沒有什麼達官顯貴的過來,因此顯得分外冷清。

    幾個龜奴正說得開心,忽見一陣風卷起,塵土迷了眼,待到擦了眼,身上的穴位已被人制住,轉動著烏漆的黑眼珠子,呆愣愣的望著一行人闖進了煙雨樓,直奔二樓的暖間,眨眼便停在了最邊的一間暖房門外,那可是客人待的房間,龜奴想叫,卻叫不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一切。

    小魚兒小嘴一呶,唇語出來:“就是這間房。”

    那南安王一馬當先,廊道里涌出來的人尖叫聲,而他一腳踹了過去,雕花門應聲而倒,慕容流尊第一時間沖了進去,此時房內揚起一道勁風,一件黑色的袍子罩了過來,眼前烏漆巴拉的一片。

    慕容流尊一看這來勢洶猛的動作,不用想便知道是何人大喝一聲:“上官昊,看你往哪里逃?”

    身形直撲過去,一馬當先的阻住了去路,紫色的身影直忤忤的立在窗櫺之下,這時候那虎竄到窗前的傢伙,陡的收手,縮回房間里。這時候,長袍落地,眾人面前一片清明,眼前一亮,只見房中立著一身襲衣的風流男子,面容清俊,卻不是他們熟悉的上官昊,不過很顯然他是易了容的,這樣的易容術,只怕當面經過,他們也不會認出來,不過此刻皇上在此,豈會讓他逃竄。

    上官昊沒想到慕容流尊竟然親自出馬,本來第一念頭想逃走,一著之差,身形陡退,落到雕花大床前,大手一伸,便抓了床榻上花容失色,用錦衾緊抱住自已的女人,女人抬眸,對上上官昊滴血的眼瞳,止不住的簌簌發抖,尖叫起來。

    一聲暴戾的冷哼響起:“住嘴。”大掌隨之用力一握,咯嘣一聲,脖子齊整整的斷勁了,那女子死不瞑目的睜大眼,想著上一刻還歡愛無比,這一刻便痛下殺機,原來世上有人狠毒如斯,並不比那虎狼少一分。

    暖房之中,一片濃烈的血腥之氣。

    慕容流尊沒想到他眨眼殺一人,人命在他眼中,仿若無物,心瞬間被挑起魔性,嗜血殘恨,冷戾暴殺的盯著他,咬著牙一字一頓的開口:“上官昊,你這個小人,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話落,他不再多說一句話,飛身而起去攻上官昊,南安王身形一移,就待沖上去,慕容流尊陡的喝:“退下。”

    今日他要親手拿住他,千刀萬剮,方能奠那些被嗜血殺的亡魂。

    黑色的披風被勁風鼓得張揚的敞開,周身的罡氣爆開,那上官昊迎了上來,根本碰觸不了他的身子,便被身上的罡氣震開,騰騰倒退幾步,心下大駭,沒想到這慕容流尊的武力更勝從前,今夜若想全身而退,不能力戰,只能智取。

    上官昊轉動心思,慕容流尊豈會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唇角擒著毀天滅地的寒潭之意,冷冷的攻上來。

    他不會再給他任何一點機會。

    今夜勢必要擒住他,否則又要更多的人會死。

    殺氣彌漫,攻勢強厲。

    上官昊不敢大意,凝神全力以對,慕容流尊的內力似乎比從前更厲害了。如若他一不留神,只怕很快便傷在他的手中,想到此,上官昊的唇角勾出一抹笑:“師弟難道真的要殺了我不成?”

    如此厚顏無恥之人,當真天下少有,暖房門前的一干人,全都不屑的望著他,更甚者小魚兒直接吐了出來,她是真的受不了。

    “住口。”

    慕容流尊一聲厲喝,掌下力氣綿綿揮發開來,一招更比一招厲害,根本未因為上官昊的話,而亂了分寸,上官昊眼神灰暗,難道今夜就是他的死期。不行,如果落到他的手里,只怕會死得很慘,如果不能活,就是死,也不想讓他好受。

    意念一閃,身形陡的帶著死亡的嗜血之氣,撲了過來,這是一招同歸於命的殺命之招,他不相信,他不想活著?

    上官昊的招式一起,只見慕容流尊陡的後退一步避開,上官昊不由自主的笑了,這是他的機會不是嗎?

    身形一竄往門口閃去,門口的這些人根本攔不住他的,他周身的戾氣,形成一張強大的罡網,別人碰觸不得。可是這時候,身後傳來涼涼的透骨的寒意,慕容流尊不從正面攻擊,竟棄正面而從後面,這一招他從未遇到過,心內大顫,恐慌一下子淹沒了他,就在這一瞬間的時候。

    只見慕容流尊的五指成了鐵鉤,直抓上上官昊的背部,陡的一握,再一挑,用力的一甩,只聽到咯嘣咯嘣,幾聲骨頭分離的碎響,聲聲清脆。

    上官昊身子一軟,心頭大涼,他脊椎之上盤珠,粒粒分離,碎落離體,慕容流尊竟生生的拆了他的脊椎,疼痛瞬間席卷了他的周身,身子一個不穩,往地上癱去,他不敢遲疑,大手一伸往自己的天靈蓋拍去。

    而慕容流尊豈會讓他輕易死去,這樣沒法對天下人交待,沒法對那些死者交待。

    身快如驚鴻,一伸手把南安王手里的長劍被拔了出來,化成銀龍眨眼挑斷了上官昊的腳筋和手筋,他雙瞳睜大,驚駭無比,卻再也動不得分毫,臉上斗大的汗珠子往下滑,面如死灰,只剩下茍延殘喘的命了。

    “你殺了我。”

    他叫起來,慕容流尊陡的收手,走過去,大手一揮,他臉上的面具脫落下來,露出一張本來的面貌,果然是上官昊那個惡毒的人。

    “殺,是肯定要殺的,但我要給天下人一個公道,那些死亡的亡者,都會眼睜睜的看著朕,是如何的懲罰你的。”

    “流尊。”這時候,上官昊竟然流出淚來了,可惜沒有一個人同情他的,全都不屑的瞪著他,虎狼固然可惡,至少是沒有心的。可是這人,比虎狼都狠毒十分。

    慕容流尊不再看他,掉頭望向暖房門前的南安王慕容流昭,和安定峰:“把他帶回去,交到刑部,三日游街示眾,三日後午場受千刀萬剮之刑。”

    此言一出,上官昊再也承受不住,咚的昏了過去。

    慕容流昭和安定峰一揮手,手下的人沖了過去,一邊一個提起他。此刻他周身綿軟,就像一個無骨的蝦子,手筋腳筋皆被挑斷,脊椎之上的盤珠被挑斷了,現在只有等死的份了。

    眾人走出去,房間內,一股血腥之氣,南安王和安定峰望向皇上,兩個人的後背皆潮濕一片,剛才注意力再集中。竟然緊張得全身都是冷汗,此時被風一吹,涼颼颼的。

    “走吧,一切都落幕了。”

    慕容流尊沉沉的開口,是的,一切都落幕了,但是他們付出的代價太大了……

    鳳鸞宮內,青瑤一直不能安睡,在大殿上踱來踱去的,莫愁跟在她身後安撫她:“娘娘,不會有事的,你放心吧。”

    可惜青瑤的心好似一團焦火,早知道就堅持跟著他們一起去了,省得這樣牽腸掛肚的,那可是她最在乎的兩個人啊!青瑤越想越煩。這時候殿門外響起太監的聲音:“皇上駕到。”

    莫愁立刻笑了起來:“娘娘,奴婢就說了沒事,你偏不信,看吧,皇上回來了。”

    青瑤也不理會她,身形一轉,直接迎了出去,大殿門前,小魚兒小小的身子飛奔進來,然後是流尊的高大的身影,兩個人安然無恙,她的一顆心落了地,周身的冷汗,身子一一軟,差點沒裁到地上去,流尊早上前一步扶住她,柔聲的開口:“沒事了。”

    原來等待比行軍打仗更能煎熬人心。

    “那就好。”

    “娘,那個人抓住了,被父皇擒住了,脊椎被拆了,手筋腳筋也被挑了,現在他想要逃,比登天還難。”

    “好,總算抓住他了。”青瑤松了口氣,彎腰抱抱小魚兒,摸摸小丫頭的頭,現在她感謝上蒼讓她重生為她的女兒:“小魚兒,謝謝你。”

    “娘。”

    小魚兒笑起來,很開心,她聽得出來,娘的這一聲包含著多少的感情,她終於讓她承認了她,從心底真正的接納了她:“娘,我累了,去休息。”說完還朝著父親眨了眨眼睛,領著莫愁閃身出去,大殿安靜下來。

    慕容流尊大手一伸抱起她往一邊走去,耀眼的星瞳凝滿了濃烈的深情,牢牢的籠罩住她:“瑤兒,以後一切都好了。”

    “嗯,一切都好了。”

    她把頭靠在他的肩上,聽著他強有力的心跳聲,但願以後的道路上沒有風雨只有彩虹,不過不管有什麼,他們都會攜手一起走下去。

    此生,不離不棄。

    臨安城,再次空前的熱鬧。而這一次的熱鬧不同於以往,這一次每個人都憤恨無比,街道兩邊擠滿了人,酒樓茶館之中更是人頭攢動,人人臉上是嫉恨,眼瞳是殺氣,咬牙切齒的詛咒著。

    街道中,有一隊身著玄衣的官兵,押解著一輛囚車,從街道穿行而過,所到之處,很多人用雞蛋石子等物擲了過去,一時間只聽得啪啪聲響。雖然囚車的人此刻凄慘無比,可是眾人心頭的恨意並沒有絲毫的減少,相反的只覺得解恨。

    人群中不時的發出憤怒的叫聲:“打死這個壞蛋,打死這個壞蛋,太壞了。”

    “要把他五馬分屍。”

    “碎屍萬段。”

    這是有史以來最讓人憤恨的一個囚犯,囚車之中的人意識有些迷茫,聽著耳邊的喊叫聲,有東西往他身上擲來,他感覺不到一絲的疼痛,因為整個身子都僵硬了。這時一只臭雞蛋準確無比的扔了過來,打在他的臉上,臭臭的蛋清流了一臉,他眼瞳內是迷茫,困惑,現在一切都不重要了。

    游街三日,三日後午門受千刀萬刮刑。

    烈日炎炎,臨時搭建的高臺上,被百姓圍得水泄不通,時辰一到,負責監斬的護國大將軍安定峰,領著一隊精兵登上高臺,隨後是囚車,緩緩的被兵卒推出來,最後有人把上官昊從刑車里提出來,經過三日的折磨,他整個人已奄奄一息了。不過他所犯下的罪,促使他即便死,也不能那麼坦然,必然承受剮刑而死。

    “時辰到。”

    斬字的令牌落入地,兩個捧著尖刀的劊子手走了出來,噔亮的寒光從尖刀灼灼發出來。

    千刀萬剮之刑,仍是一個極其殘酷的酷刑,此刑法已成為象征性的標志,沒想到今日竟然再次派上用場。

    一千刀致人死地,哪怕是九百九十九刀,都不能讓他死,只在一千刀的時候,準確無比的刺入心臟,讓他真正的死亡。

    一聲聲尖銳痛苦的哀號響起,本來奄奄一息的人,承受不住的叫了起來,那痛蔓延到周身,即便輪回了多少世,只怕也記得這錐心之痛。

    人群中寂靜無聲,人人睜大雙眸望著邢臺之上扭曲成一團的人,提醒著自已和後世子女,永生不要做壞事,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只怕那死就是千刀萬剮啊……

    ……

    三個月的時間過去了,臨安城總算恢復了繁榮昌威,當日的陰影已不復存在。

   慕容流尊重新重用了一批朝臣,使得弦月朝注入了新血,更加的朝氣蓬勃,對於軍事,農事和商業上,新皇后制定了很多的政策,致使弦月朝上了一個更高的層次。

   安定峰重新執掌了兵權,南安王掌管了兵部,左相沐痕官復原職,太仆寺卿柳家長子,柳從云頂替父職,進朝為官,免除先父心中的遺憾。

   鳳鸞宮,鳥語花香,後花園里,皇后正和自家的姐妹沐青珠和沐清香聊天兒。

   “難為兩位姐姐進宮來陪妹妹。”

   三個月的時間,青瑤的臉色豐盈了很多,肌膚越發的水潤,一襲秋香色的長裙,襯得她就像瑤池仙子,萬花叢中輕盈而來。

   “皇后折煞我們了。”

   沐青珠手撫著肚子,她快臨產了,艷麗的臉上,再也沒有了從前的驕傲跋扈,母性的光輝,籠罩著她整個人。

   沐青珠想起什麼似的掉頭望向跟著她們身後的小魚兒:“公主,姨娘能問你一件事嗎?”

   小魚兒不說話,睜大眼睛望著她,不知道這女人又想怎麼樣?

   沐青珠笑意盈盈的開口:“你說姨娘的肚子里是弟弟還是妹妹呢?”

   她的話音一落,幾個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小魚兒翻白眼,多幼稚啊,這不是白癡的問題嗎?生男生女哪是她決定的,不過想想以後寂寞的生活,不由自主的開口。

   “還是生個妹妹好,還能陪陪我。”

   “好,托公主的福,希望是個千金。”

   沐青珠笑起來,眉眼帶著暖人的春意,心滿意足的再次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一直走在最前面的青瑤停住了身子,掉頭望向左側的沐清香:“二姐有沒有中意的人,只要你想,告訴我,妹妹一定會讓皇上給你賜婚的。”

   青瑤的話音一落,沐清香怔住了,最後笑著謝過青瑤的好意。

   “皇后娘娘別操心了,我沒事。”

   青瑤沒說什麼,她知道沐清香的心里還有陰影,她似乎打定了主意不再嫁人,一輩子守著父母過日子。

   一行人逛了有半日,青瑤的身子有些虛,夏末的陽光還很熱,她臉上沁出細密的汗珠子,漸漸的走不動了,抬手想讓莫愁近前扶著她,可是還沒說出口,眼前一片黑,身子晃了兩晃,身後的幾個人嚇得臉色大變,同時叫了起來。

   “娘娘!”

   莫愁搶先一步扶住了青瑤的身子,小魚兒湊到她的身前,緊張的開口:“母后怎麼了?”

   青瑤扶住莫愁的身子,柔柔的開口:“不知道為什麼,這幾日身子有些軟,也沒什麼胃口。”

   “不會是生病了吧。”沐青珠和沐清香立刻有些緊張,趕緊命令扶著娘娘的莫愁:“快,把娘娘扶回鳳鸞宮去,立刻傳御醫。”

   “是。”

   一行人迅速的回了鳳鸞宮,莫愁吩咐人去請了御醫,還另派了太監去稟報皇上。

   御醫很快來了,檢查了一遍,最後滿臉笑的給青瑤道喜:“恭喜娘娘了,是喜脈。”

   “喜脈?”

   青瑤愣了一下,她又懷孕了嗎?想想,葵水確實有好長時間沒來了,近兩個月了,而她倒好,因為最近忙碌,竟把這件事忘了。

   寢宮之內,一干人聽了御醫的話,早高興起來,同時恭賀她:“給娘娘道喜了。”

   “嗯,先下去吧。”

   青瑤揮了揮手,御醫領命欲退出去,不過最後又停了下來,恭敬的開口:“娘娘小心靜養,經常勞累對胎兒不好。”

   “嗯,”青瑤點頭,臉上閃過母性的光輝,一隻白皙的手不自覺的撫上自己的肚子,這里再次有了她和流尊的孩子,真是太好了。

   御醫離開了,皇上過來了,沐青珠和沐青香一看皇上過來了,趕緊告安退去了,小魚兒也借機離開,這種時候她當然不做電燈泡。

   皇上還不知道青瑤懷孕的事,看她懶懶的靠在床榻上,臉上閃過焦慮,眼瞳中蕩漾海水般濃重的擔憂。

   “瑤兒,你生病了?”

   青瑤抿唇笑,如沐春風,輕輕的開口:“沒事,是喜脈。”

   “喜脈?”弦帝楞了一下,不過很快反應過來,臉上罩著光芒,大手一伸緊握著青瑤的柔荑,激動的追問:“瑤兒懷上朕的孩子了。”

   “是,皇上。”

青瑤好笑的看著他激動又難以置信的樣子,慢慢點頭,弦帝一下子高興了,摟過青瑤的身子,磁性暗啞的聲音響起:“這一次,朕不會再錯過什麼,一定會陪著你的。”

   青瑤知道他是指懷上小魚兒的時候,他從頭到尾都不在自己的身邊,所以一直心有愧疚,對小魚兒也是愧疚的。

   其實她沒怪過他什麼,也沒抱怨,因為那是她自己的選擇。

   “現在朝廷上很穩定,文有左相,武有皇弟,朕以後會經常陪著你的,”慕容流尊抱著青瑤,滿足的開口,現在他感覺人生從來沒有過的圓滿,自從母妃去世之後,他就一直封閉了心,沒想到他也有真心接納別人的一天,而且只要看著她在自己的身邊,便全然的感動,滿足。

   “嗯。”

   青瑤點頭,依偎在他的胸前,聽著他有力的心跳聲,幸福漫延了出來……

   上書房內,身著明黃龍袍的弦帝俊美逼人,眼瞳深深幽幽的好似翻滾的雲海,目光的焦點並不在龍案的奏折上,而是落在虛無縹緲的空間里。

   貼身太監堯安,大氣也不敢出,小心翼翼的猜測著皇上在想什麼,皇上一向高深莫測,那心思更不是常人能猜透的,不過剛才皇上讓人去宣公主了。

   堯安正想得入神,門外響起小太監的聲音:“皇上,公主來了。”

   弦帝立刻回過神來,沉穩的開口:“宣。”

   “是,皇上。”小太監領著蝴蝶一樣漂亮的小魚兒走進來,現在她不叫沐小魚,皇上賜名,慕容沁魚,弦月的長樂公主。

   “見過父皇。”

   小魚兒施了禮,弦帝眼瞳里閃過溫潤耀眼的光澤,揮手讓上書房內的太監退下去,偌大的空間里,父女二人對望片刻,小魚兒笑了起來,俏皮的開口:“父皇是不是有什麼事找我啊?”

   流尊也笑了起來,小魚兒越來越聰明了,他是有事找她,只不過一時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開口,此刻聽她問,到笑了起來:“過來坐下吧,父皇是有事要你幫忙。”

   小魚兒坐到父皇的身邊,眨巴著一雙水靈的眼睛望著她,一向沉穩霸氣的父皇,此刻似乎有些舉棋不定,瞳仁中還閃動著激動,似乎決定了什麼大事,小魚兒好奇的追問。

   “父皇,是什麼事?”

   “小魚兒,你能幫父皇一個忙嗎?”

   慕容流尊伸出大手握住女兒的小手,神態少見的認真,眉宇間閃過流雲追月的光輝。

   “父皇請說。”

   小魚兒的好奇心不由的被挑了起來,大眼睛一眨也不眨,等著父皇的話。

   慕容流尊聲音低醇下來,散發出甘醇的酒香之氣,柔柔的溫和的開口:“小魚兒,父皇想重新給你母后一個盛大的婚禮,你能幫父皇打探一下,你母后最想要的婚禮是什麼樣子的嗎?”

   慕容流尊的話音一落,小魚兒眨巴著眼睛,瞳底是難掩的興奮,其實她一直遺憾沒有看到娘親的婚禮,既然父皇有這個心願,何樂而不為呢?對於蘇塵心目中的理想婚禮,她是了如指掌的。

    小魚兒巴掌大的臉蛋上立刻開出一朵大的笑花來。

    “父皇,這件事你找我就對了,我聽說母后說過這件事了,母后有一次曾做夢,夢到一場奢華的婚禮,醒來後很是羨慕那樣的婚禮呢?”

    小魚兒話音一落,慕容流尊立刻來了興趣,他知道那夢其實都是真的,一定是青瑤她們那個世界里的婚禮,他就想彌補她一個舉世矚目的婚禮,讓世人永遠的記住這一幕,弦月的皇后是多麼風華絕代,上一次的婚禮是在她心不甘不願下舉行的,他娶的還是左相的女兒沐青瑤,這一次,他要娶的認識蘇塵,那個跨越了千年,來到他身邊的奇女子。

    小魚兒立刻湊到慕容流尊的耳邊,小聲嘀咕,眉色飛舞,神彩動人,那張臉和慕容流尊如出一轍,就好像一個模子脫出來,同樣的帶著霸氣,同樣的鋒芒畢露。

    慕容流尊俊逸的五官上,狹長的眉挑起,眼瞳的亮點越來越大,最後輕呼出聲。

    “真的這樣嗎?”

    “父皇,我會騙你不成,真是的,人家是好心幫你呢?”

    小魚兒不滿意了,撲閃著小扇一樣的眼睛,鼓起了嘴巴抗議,弦帝立刻伸出手疼寵的揉她的腦袋:“好了,父皇相信你了,只是你所說的那個婚紗,誰會做呢?”

    “你看過那種婚紗?”

    慕容流尊只當青瑤曾畫出來過,所以小魚兒才會見到,完全沒有往別的方面猜測,小魚兒愣了一下,隨即掩飾性的笑笑,把玩著自己的手指,不經意的開口:“母后曾畫出來過,我會再把它畫出來,然後吩咐宮中的御裁盡快做出來,父皇放心吧。”

    “好,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

    “好!”父女二人握手,一臉的神秘,這件事是瞞著沐青瑤的。

    小魚兒離開了上書房,飛快的回宮去畫圖紙,生活在現代的女人,最大的夢想就是穿著最漂亮的婚紗,和心愛的人在神的見證下,成為彼此最親密無間的伴侶。

    十日後,風和日麗,陽光照耀著鳳鸞宮的後花園。

    一張貴妃椅上,慵懶的臥著一個如玉的美人,鬢髮松散,如雲般流淌,那綢緞般光滑的青絲中,露出一張完美無暇的臉來,白晰的肌膚在陽光的照耀下,散發出自然地粉紅色,密密的眼睫毛掩出瞳底的光華,身上著一襲簡單的薄裙,裙擺之處鑲著粒粒小巧的水鑽,在陽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而她就好似臥在清潭碧波之上,嫵媚動人。

    “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

    好久沒聽到身側有聲音,陡的睜開眼,那黑潭清幽得好似碧湖,融化一池的春水。

    “你幹什麼?”

    青瑤睜開眼,被身側男人的動作嚇了一跳!一代皇帝,此刻誠摯無比的單膝跪在貴妃椅邊,那張俊逸的五官上少見的認真,絲毫不見玩笑,青瑤翻身坐起來,伸出手去拉他。

    “流尊,你在幹什麼?”

    “蘇塵,你願意嫁給我嗎?”

    “流尊,你這是幹什麼?”

    青瑤有些結巴了,他是什麼意思,她已經嫁給他了啊!這時候小魚兒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了,在一邊歡呼,用力的揮著小手:“母后,答應父皇吧!母后,你就答應了吧!”

    “你們兩個?”

流尊並不理會青瑤的啞然失笑,一向冷峻的臉上,漆黑邪魅的瞳眸跳躍著熾熱的火焰,燃燒成一片草原,定定的望著他,忽然他像魔術一樣從背後拿出一大束的花來。

    “蘇塵,嫁給我。”

    這花是月季,月季又稱為小玫瑰,被他現學現用的拿來取代了玫瑰花,不過對於一切,青瑤心中了然,一定是小魚兒告訴了他。雖然不知道他搞什麼名堂,但是心底的那份喜悅還是厚重的淹沒了她,沒想到在古代,也有人向她求婚,還是一個霸氣的帝皇,她此生還有何求?

    “好!”她柔柔的開口,伸出手接過他手中的大束花朵,甜蜜的笑著。

    那花之中有一方小錦盒,流尊伸手打開後,竟然是一顆碩圓晶瑩的黑珍珠。這珍珠可是極少見的,名貴無比,有錢也買不到的東西,打磨成一個小巧的戒指,漂亮極了,戴在青瑤的手上,黑白分明,拿手越發的細膩柔美,而珍珠更晶瑩。

    “謝謝你。”

    青瑤感動的開口,眼瞳有珠花滾動,卻終是忍住了,這樣的喜悅的時刻,她是該高興的。

    流尊伸出手摟她入懷,現在她已經有三四個月的身孕了,凡事都要小心。

    “三日後我們大婚,朕要給你一個盛大的婚禮。”

    皇上的話音一落,小魚兒打了一個響指,莫愁和冰綃手捧著一件白色的婚紗走了過來,這婚紗,就是皇上也是第一次見到,震撼之極,從上到下通體白色,帶給人一抹聖潔的感覺,領口和裙擺用銀絲勾勒出海水紋,長袖卻沒有,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套子之類的東西,慕容流尊邊看邊想象這這件婚紗,若是穿到瑤兒的身上該是怎樣的風華絕代的樣子,不過最後實在想象不出來,因為從來沒看過人穿這樣的衣服。

    青瑤從慕容流尊的懷里出來,起身到那件婚紗面前,用手輕輕的摩挲著,這婚紗和她前世挑選的那件一模一樣,不同的是兩條手臂加了臂套,大概是小魚兒考慮到古代人無法接受那麼暴露的著裝,所以特別設計的。

    “母后,喜歡嗎?”

    小魚兒笑瞇瞇的開口,青瑤雙手捧起婚紗,貼到自己的臉上,好柔軟的料子,比現代的竟然不知要好多少倍了,此刻的她不知道如何要言語表達自已的心情!這一次,她是真正的為心愛的男人穿一回嫁衣了。

    “嗯,喜歡。”

    御花園里,一陣香風飄過,溫馨一片。

    三日後,皇帝下詔書,從此后宮無妃,唯有皇后一人。

    因為賊人曾廢皇后,今皇帝和皇后重新舉行盛大的婚禮,與民同樂,親入市井。

    此消息在臨安城立刻像爆開了的炮竹,更似那翻滾熱水,迎來了空前盛大的熱潮,人人奔走相告,想一睹皇帝皇后的風姿,還有他們恩愛傳奇的事跡。

    太陽當空照,大街小巷,人頭攢動,萬人長巷,人滿為患。

    街頭上人流好似翻滾的浪濤,從未有過如此熱鬧的場面,整個臨安城的人似乎都出來了,街道邊被圍得水泄不通,人人伸長脖子惦足相望,弦帝大皇,與民同樂!誰人不想看看當今足智多謀的新皇后,她不但助皇上統一了七國,還發布了新政,軍事,民事,商業方面,都取得了很好的成效。

    這是開國二白多年來,弦月最繁華的盛世。

    這個女人就像一個傳奇,世人眼中的傳奇女子。

    禮樂之聲由遠至近的響起,百姓瘋狂的往前擠去,都想快一點看清當朝皇后的風姿,不過眾人並沒有抱多大的希望,因為皇上和皇后一定坐在龍輦車內,誰人能看清她真正的面容。

    皇家的鐵騎浩浩蕩蕩的駛了過來,一千身著銀色甲胄的兵將在前面開道,然後是儀仗隊,吹奏一曲鳳求凰,曲調溫馨纏綿,在道之上悠遠的飛揚著,人人聽得心曠神怡,後面是一輛華麗的輦車。

    輦車之上端坐的正是當朝的皇上和皇后,令眾人沒有想到的是,輦車上的錦紗除去,皇上和皇后端坐在輦車上,一番豐姿國色的容顏呈現在眾人的眼前,陽光灑下萬道的金光,籠罩著他們,眾人只覺得一陣炫目。

    當朝的皇后娘娘,臉若出水的芙蓉,嬌艷無比,穿著一身白色的逶迤拖地的白色長裙,這裙子竟是他們從沒有見過的樣式,朦朧聖潔,獨特的裁剪,契合在身上,襯得胸部更挺,腰肢更細,盈盈如柳,不堪一握,袖口和領口用銀色的絲線勾勒出海水的波紋,手臂是獨立的紗套,戴在手臂之上,露出點點柔嫩的肌膚,卻又完好的遮蓋住了一切,整個人風姿綽約,聖潔高雅,眼波流轉間,說不清的嫵媚,道不盡的絕世風華。

    再看弦帝,一襲紫色的錦袍,外罩一層白色的紗衣,周身的霸氣,肆意慵懶,彼此深深的凝視著,望進對方黑色的瞳仁中,火焰燎燒出來的濃情,漫天飛舞著。

    人群中,不知是何人叫了一聲:“皇上萬歲,皇后娘娘千歲。”

    越來越多的叫聲,一浪涌過一浪,最後是漫天的叫聲,眾人紛紛的跪下來,大街之上,黑壓壓的一遍,瞬間竟鴉雀無聲,空氣中淌過如水的暖流,青瑤笑望著身側的流尊,兩個人緩緩的起身,立於輦車之上,輕風吹拂,她頭上的紗衣在風中飄揚好似一朵流雲,這華麗的景象久久的留在人們的心中。

    弦帝磁性的聲音響起來。

    “大家都起來吧,今日與民同樂,普天同慶。”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宏亮的聲音再次響起,如雷擊耳。

   華麗的輦車過去後,眾人起身,望著那遠去的車輛,皇帝皇后恩愛情長,成就千古佳話,那美麗的畫面永生的留在記憶中,哪怕時光過去十年二十年,仍清晰一如剛剛發生過的。

   一方人站了起來,另一方人又重新的跪了下去,大家沉浸在這樣的歡樂中,幸福蔓延下去,一路走出很遠。

   小魚兒端坐在莫愁的馬車上,看著眼前的一切,眼淚溢滿了眶,她總算親眼看著她披上嫁衣了,這激動人心的一幕,她還是等來了。

   莫愁輕揚的聲音響起:“公主?”

   “沒事,是太高興了。”她揚起笑臉,幸福還沒有結束呢,只有更多,更美好。

   輦車繞臨安城的幾條主街道走了一圈,便回到了皇宮。

   宮中御花園之中,夕陽的余輝籠罩著整個御花園,姹紫千紅之中,清香陣陣……

   花園中有幾道熟悉的身影,還有太監宮女的聲音,等到皇帝牽著青瑤的手出現時,太監一聲呼:“皇上皇后娘娘到。”

   幾個身影皆奔了過來,恭敬的施禮。

   “見過皇上,皇后娘娘。”

   “平身吧。”弦帝幽深的眼瞳掃視了一圈,滿意的點頭而笑,花園里布置得古色古香,鮮艷奪目的紅,鮮花扎成了束,點綴著空曠的御花園,花園正中用紅色的地毯鋪著,此時在最正中的位置上,立著宮廷的禮儀官,他正拿著一張紙,一臉糾結的看著,眼瞳回轉間,好似得了便秘一般,公主說這是致婚詞,可是他看著格外的別扭。

   不管了,好歹先用著再說吧。

   今日皇上皇后大婚,公主慕容星竹也趕了回來,還有沐清香和沐青珠,左相沐痕,還有幾個朝中大臣見證,再無別人。

   小魚兒伸出手牽著父皇和母后,走到禮儀官的面前,示意他可以開始了。

   禮儀官深吸了一口氣,冒著被拖下去打三十棍的危險,開始了別具一格,從未有過的新婚致辭。

   “今天是皇上和皇后的大婚,請各位賓客給予他們最衷心的祝福,祝新人永遠相親相愛,他們由最初的相識,相親到相愛,走過了不平坦的一段人生,從此白頭偕老,永浴愛河,新郎,你願意娶新娘嗎?”

   禮儀官說完,下首一片沉寂,好久沒有一點聲響,因為禮儀官的偷工減料,或者是他沒膽叫新郎的名字,所以身為新郎官的慕容流尊一臉的茫然,不知道叫的是誰。

   禮儀官又叫了一遍:“新郎願意娶新娘嗎?”

   這次聲音小了很多,青瑤望向身側的男子,只顧望著她,似乎忘了禮儀官的存在,忙伸出手推了推他。

   “嗯,我願意。”

   弦帝總算反應了過來,他貴為一國之帝,什麼時候經歷過這些,所以哪里知道禮儀官口中的新郎正是自己,此時見青瑤推了他一下,忙緩緩開口。

   禮儀官松了一口氣,後背是一身的汗,風一吹颼颼的,這不是人過的日子,真不知道是誰想出這餿主意,足可以折人十年壽了

   “新娘願意嫁給新郎嗎?”

   這一次弦帝聽得認真了,雙瞳不眨的盯著青瑤,只見她笑意盈盈的垂首,柔聲開口:“我願意。”

   最後一句:“請新郎親吻新娘。”

   對於這一點,慕容流尊倒是不含糊,立刻一伸手抱住青瑤,大庭廣眾之下,用力的親了青瑤一下,完全沒有平日的霸氣,一身的儒雅溫潤。

   青瑤抗議的紅了臉,推推他:“色狼,快放開。”

   誰知道皇帝不但不放開,相反的一手一伸抱起新娘,很酷的對眾人來了一句:“各位愛卿請便,朕先告退一會兒。”

   說完抱著皇后離開了御花園,花園中,笑聲飛揚而起,青瑤一張臉早紅成了蝦子,窩在他的懷中抬不起頭來,不滿的抗議,“慕容流尊,你太色了!”

   “男人食色性也,難道娘子不知道嗎?”

   “你!”青瑤嬌羞了容顏,她可以冷清以對無關緊要之人,唯獨對他無力,整張臉埋進他寬闊的胸膛,以後他的懷抱就是她的家了。

   這男人不知是因為她懷孕禁欲太久了,還是因為美嬌娘太過媚人,勾引得他肝火旺盛,整個人有些迫不及待,整個眼瞳撩起火焰,那熾熱迫切表露出來,害得她臉頰燒燙,不過還有理智記得肚子里的孩子,因此提醒他。

   “孩子……”

   “朕已問過御醫了,小心一些沒問題。”

   看來是早有預謀,想到他堂堂一個皇帝,竟然拿這事去問人,青瑤再次被雷了一把,她不知道其實皇上當時也是憋了好久才說出口的,沒想到御醫一臉的坦然,人家根本是習以為常了。

   寢宮,弦帝一聲冷沉的命令:“都下去吧。”

   “是,皇上。”眾人退了下去,偌大的寢宮安靜下來,和風吹過,紗帳輕盈的蕩了起來,旋旎成浪海,流尊把青瑤放在床上,雙瞳深幽熾熱的望著她,伸出手握著,緩緩的一字一頓的開口。

   “知道我先前看到你穿著這婚紗時的感想嗎?真想把你藏起來,可是最終還是忍住了,因為穿婚紗是你的夢想,現在你該補償我才是?”

   他的手帶著一股魔力似的,慢慢的觸摸著她的眉,眼睛,慢慢的往下,最後往尖挺的胸部移去,心底止不住的嘆息,她們那個時代真的是這樣的嗎?女子是穿成這樣性感,這樣暴露的嗎?那男人還怎麼安生,他不知道的是,青瑤身上的這件婚紗其實已是極保守的了,那些真正暴露了,能讓他瘋狂。

   青瑤含笑不語,望著眼前的男子,他的眉,他的臉,那麼俊逸,就好像精雕細琢成的一樣,而這樣出眾的男人,偏偏還是癡情的,她是真的撿到寶了。

   曾經的付出都是值得的,真心換白首,兩兩不相離。

   紗帳被風吹落,高大的身子緩緩的伏了下去,動作輕柔,小心翼翼的好像呵護心中的至寶,窮一生,快樂無盡……

   ……

   十年後,並沒有磨去任何激情,相反的似酒般更濃烈。

   鳳鸞宮,一大早便熱鬧起來,里里外外的一片忙碌之聲,今兒個是太子十歲的壽誕,皇后娘娘邀請了幾位客人,一同為太子慶祝,並沒有大宴群臣。

   太子,十歲的慕容凌情,雖然年紀小小,卻頗有他父皇的霸氣鐵血之風,此刻正站在大殿的一角纏住一個風華正茂的少女。

   那少女眉眼逼人的英氣,舉手投足一股皇家的威儀,一身草綠色的華衣,映襯得整個人像一朵嬌艷的香花,開出最華麗的色彩。

   慕容凌情伸出手緊拉著慕容沁魚。

   “皇姐,母后呢?”

   “母后啊……”

   慕容沁魚正準備開口,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叉著腰,惡狠狠的瞪著太子:“凌情,你又想做什麼?”

   她可沒忘了自己這個皇弟是很粘母后的,無時不刻的想著破壞母后和父皇的纏綿,莫不成他上輩子和父皇有仇,所以才會不親近父皇,總是和父皇搶母后。

   “皇姐,今兒個是我的生日,我想知道母后給我準備什麼禮物了。”

   慕容凌情一臉的委屈,慧光流轉的眼瞳間,竟蒙上了一層霧氣,他的模樣和當朝的皇后娘娘很相似,皆屬于冷清逼人的那一種,今日是他的壽誕,他穿著一襲明黃的錦袍,頭上墨髮用碧玉簪束起,露出一張冷艷逼人的小臉來,長大了只怕也是傾國傾城的家伙。

   “好了,父皇和母后在後花園呢。”

   慕容沁魚無力的開口,倒不是因為凌情的委屈,而是因為今兒個是他的壽誕,而那為人父母的兩個人竟然又躲到一角去親親了,她有些惱了,所以才會告訴皇弟他們在什麼地方。

   “謝謝皇姐。”

   慕容凌情一得到消息,早飛快的小跑步往後花園奔去,身後跟著的太監提著一顆心,不住嘴的叫著:“太子,你小心點,太子……”

   可惜那家伙根本不理會身後的太監,跑起來像一陣風一樣沒了。

   雖然只有十歲,他的武功已不錯,深得父皇的真傳。

   雖然父皇很寵他,可是他就是喜歡粘著母后,待在她的身邊能感受到開心和快樂……

   御花園,姹紫千紅的花枝搖曳著,空氣中有著一縷縷清香。

   玉色的賞花廳內,兩道曼妙的身影露出來,正是當朝的皇上和皇后娘娘,十年的時光磨去了很多的青澀,兩個人越發的魅惑,引人注目。

   “瑤兒。”

   “嗯。”青瑤抬首笑望著他,十年的時光,他們沒有減退分毫的情意,一如當初,她真的心滿意足了,有了小魚兒,現在又有了太子凌情,一切都是那麼的圓滿。

   “我們一起去度蜜月好不好?”

   自從皇帝知道度蜜月這個詞,經常拿這個來磨青瑤,一直以來,因為凌情太小,又喜歡粘著她,她不放心兒子,所以沒有允了他,但現在該是放手讓凌情學會獨立的時候了,青瑤微笑著點頭,笑從唇角溢出來。

   弦帝俊逸的臉上立刻布滿笑意,狹長的眉梢點上妖嬈之氣。

   兩個人雙手緊握在一起,雙眸視線交纏在一起,這時候一道小小的人兒沖了進來,生生的打斷了兩個人熾熱的視線。

   “母后,母后。”

   太子凌情氣喘吁吁的開口,顯然是飛奔而來的,青瑤好氣又好笑的望著他,伸出手摸了摸他粉嫩的臉蛋,凌情長得和她一模一樣,連個性都像,平素不喜親人,只有自己願意親近的人才會靠近,否則誰也不讓靠。

   “怎麼了?”

   “凌情想看看父皇和母后給兒臣準備了什麼樣的禮物。”

   凌情自認這個借口很好,其實他才不稀罕什麼禮物呢,身為當朝的太子,他什麼東西沒有啊,他只是想母后了,所以才找的借口,青瑤哪會不知,伸出手捏他的臉頰,疼愛的開口。

   “你啊……”

   一旁的弦帝也不多話,今兒個脾氣特別好,朝亭外喚了一聲:“來人,把送給太子的禮物呈上來。”

   “是,皇上。”

   太監把禮物呈上來,擺放在華麗的錦盒中,青瑤接了過來,親手打開,竟是一頂華麗的金冠,華光四射,栩栩如輝,青瑤取出來,拉過凌情親手為他戴上。

   “喜歡嗎?”

   “謝謝父皇和母后。”凌情乖巧的開口,他在母后面前一向是乖巧的,不似在別人面前冷寒。

   眼看天色已經不早了,青瑤掃了流尊一眼,笑意溢出唇角:“走吧,客人都來了,我們還在這里呢。”

   “走。”

   三個人回到鳳鸞宮,客人果然都來了,沒有大宴賓客,只是一些熟人,公主慕容星竹和駙馬花離歌,還有沐青珠夫婦,還有那沐清香也找了佳婿,最後到的是南安王和南安王妃,南安王妃正是阮小蓮,這一對,青瑤可是費了好大的勁才湊合到一起的,現在也很恩愛,沒想到她和阮小蓮還有另一層淵源,阮小蓮竟是維城武林盟主阮子浩的妹妹,而阮子浩的夫人,正是素歌姨娘,因為這層關系,兩人更覺親熱。

   金碧輝煌的大殿上,歡聲笑語,每個人都很開心,臉上掛著笑意,大人們說成一團,小孩子也玩成一團,太子凌情,難得的和沐青珠的兒子玩在了一起。

   莫愁和冰綃也都嫁了出去,莫愁被封為安平郡主嫁到了番地去了,而冰綃嫁的是普通的武將,不過生活得很幸福,時光可以沉澱很多事,彈一曲蕩氣回腸的熱血雄歌,誰沒有年少青春時,誰沒有肝膽俱焚,山河動蕩的豪情壯志……

   第二日,皇宮傳來了此起彼落的叫聲。

   “公主,不好了,娘娘不見了,留下一封信。”

   慕容沁魚難以置信的睜大眼睛,飛快的接過信,信上,母后甜蜜蜜的留言,小魚兒,母后和父皇去度蜜月了,你好好照顧皇弟吧,這一次回來母后要送你一個大禮。

   最後一句,使得慕容沁魚汗毛倒豎,毛骨悚然,怎麼想都很不安的感覺。

   太子慕容凌情也得到了消息,一陣風似的闖進來,沖著慕容沁魚尖叫:“母后呢,母后呢?”

   小魚兒慢騰騰的掃了一眼凌情,看來母后的意思是讓凌情獨立了,所以不緊不慢的開口:“他們去游蕩江湖了,你就省省那心吧。”

   小魚兒說完,假裝沒看到弟弟難看的臉色,轉身走了出去,大殿上,慕容凌情氣憤的叫了起來:“母后!”

   遠山綠水之間,一匹雪白的高頭駿馬,馱著兩個仙姿絕色的人慢慢的消失在視野中,閑云野鶴,神仙伴侶,空中傳來若有似無的餘音。

   “你說送小魚兒一個大禮是什麼?”

   “到時候會知道的。”

   “是什麼,告訴朕?”好奇心完全的被挑起了。

   “一個男人。”張揚奔放的笑聲,餘音消逝在風中,陽光依然美好,天很藍,雲很白,幸福彌漫在空氣里……

   ________全文完________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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