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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林家成 -【千面風華】《全文完》 [打印本頁]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8 09:38 PM     標題: 林家成 -【千面風華】《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小叛叛 於 2013-7-4 03:17 PM 編輯

【書名】:千面風華

【作者】:林家成

【內容簡介】:

    她穿越而來,一來便發現自己被綁在燕國軍神慕容恪的床上。

    她有四張臉,晉國第一公子謝安愛上其中三個。

    這是荒唐亂世,她是亂世魅女,世人為了記念她,創下了一個流傳千古的詞:風華絕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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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8 09:43 PM

第一章 穿越成了囚犯

做噩夢了。

楚思拼命的扭動身軀,想把四肢上的無形束縛扯開。

隱隱的知道自己在夢魘,楚思張大小嘴,想喊人來把她搖醒。終于,在一次又一次的試圖張口後,她吶喊出聲:“媽,推,推我——”在夢中,她是扯著嗓子在吶喊,喊出來的聲音,卻微弱無力。

無力的叫喊一陣後,她掙紮著睜開雙眼。

“呼呼——”一邊喘息著,她一邊伸出手就要拭向額頭的汗水。哪里知道這麼一動,才發現自己的雙手都被緊緊的打了一個結,綁在頭頂的床沿上。

楚思大驚,費力的抬頭看向自己被反綁在床頭的手,再向下一看,雙腳也被緊緊的綁在床頭。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我還在做夢?

這麼思考的同時,楚思已完全清醒過來。她張眼打量著四周,越看越是心驚。

現在已經入夜,三四米處,有一桌陳舊的木桌,上面點著一根蠟燭。從蠟燭幽幽的光亮看來,這是一處木制的房間,到處斑斑駁駁的可見坑洞。牆壁上,還掛著兩身麻布衣服以及一副閃亮的盔甲。

她所睡的床也一塊木制大床,床柱和床頂上,都雕刻了很多精美的花紋。又看向身上的錦被,楚思發現,整個房間,唯一漂亮的,可能就是這間床了。除了床上還有些色彩外,整個木屋的結構簡單而粗糙。

綁著她四肢的,是粗大的繩索。楚思動了動,發現這一掙紮反而綁得更緊後,低頭打量著自身。

自己身上穿的是一件白衣的羅衣,羅衣在燭光下發著幽淡的光芒,看起來質地相當不錯。

可是,楚思的雙眼,卻緊緊的盯在羅衣下露出的那一點點肌膚上。那肌膚白嫩如玉,滑膩如脂,楚思不用看第二眼,便知道這樣的皮膚不應該為自己所有!

眼睛眨了眨,楚思猛地一晃頭,喃喃說道:“這個夢可做得真真實啊。”

這句話才出口,外面傳來一陣腳步的整齊聲。那腳步聲不但整齊,還透出一股殺氣,楚思又是把頭猛地一晃。

腳步聲越來越近,周圍的景色也絲毫沒有因為她晃頭而消失。楚思頭一低,對著自己胳膊上重重咬去。

“啊,真痛!”

難道,這一切並不是做夢,而是真的!

怔忡的再次打量著四周的景色,楚思越看臉色越是發白。這里的一切那麼陌生,卻又有著某種熟悉的錯覺。到底出了什麼事了?

那殺氣騰騰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楚思咬著下唇思考片刻,忽然想道,我不是穿越了吧?

這個念頭一出,頓時心髒一陣狂奔。她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沒有讓自己的尖叫脫口而出。

緊緊的閉上雙眼,楚思跟自己說道:楚思,你要鎮定,你一定要鎮定!就算真是穿越了,也挺好的,你不是嫌天天讀書,總是為將來的工作發愁的日子無法忍受嗎?穿越了多好啊,穿越了會有一個新鮮的世界,要是穿回有記載的真實曆史時空,你還可以摸摸老祖宗的腦袋。

直感覺自己的心跳慢慢平緩下來,她才睜開眼,哎!居然還是沒有變回去,看來,真的不是做夢了。

這時,那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在門外不遠處站定,接著,一個清朗有力的聲音叫道:“見過將軍!”

一個低沉的,優美而充滿磁性的聲音徐徐的響起:“她還好吧?”

那聲音回道:“剛才大叫一聲。”

“你們留在原地。”

“是!”

一個低沉有力的腳步聲向這邊走來,楚思睜大雙眼,她剛才明明聽到,外面兩人的對話不是自己所熟悉的任何一種語言,可是她就是聽得明白。

困惑中,門“吱呀”一聲打開,隨著這門一開,一陣寒風嗖嗖的沖進室內,發出呼呼的暗哨聲。這寒風一刮,使得這空曠的木屋更加陰沉而寬大了。

門被推到一邊,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楚思用肩膀支起頭,迫不及待的向人看去。這一眼望去,她整個人都是一呆,雙眼刷地睜得老大,連小嘴也張成了O型。

門口站的是一個青年。這人長得極俊,特別的俊偉。楚思自以為見慣了各種美男,可她就算在幻想中,也沒有想到過男人居然可以長得這麼的俊。

那是一張近乎完美的臉,長方臉型,眉棱高眼眶深,眼狹長而有神,鼻梁高挺,薄唇緊緊的抿著,一張如大理石刻出來的雕像般的面容上,有一股難以掩蓋的凜然殺氣。

這人有著一雙幽深如星辰的眼睛,深沉而帶著淡淡的憂傷。他的年齡很輕,但那種憂傷卻像刻在骨子里。

就在楚思癡癡的對著這個罕見的美男子發呆的時候,那美男子緊鎖的眉頭慢慢的展開,接著,那幽深的雙眸中露出一抹笑意。

大步向楚思走來,隨著他的動作,門砰地一聲重重的被帶上。

很快的,楚思便從見到絕世美男的驚訝中清醒過來。她慢慢放下自己的頭,讓自己舒服的平躺在玉枕上。只是雙眼還是凝視著眼前的美男。

美男一直走到她身前,直到高大的身影完全把蠟燭的光芒遮住他才停步。雙眼緊緊的鎖著楚思的小臉,美男徐徐的說道:“小思,你要我如何待你?”

哦?楚思眼睛眨了一下,沒有回話。事實上,她也不知道如何回。

伸出粗大的,帶著厚繭的手,美男向楚思的臉上摸去。楚思不由自主的把頭一讓。她這個動作一做,美男的臉色刷地一下變得陰沉無比。

同時,他的手也改摸為抓,果斷的握上了楚思的下巴。緊緊的盯著楚思,美男冷笑道:“小思,這陣子,你刺殺了我三次,我好不容易才抓到你,你以為還走得掉嗎?”

刺殺他?我是刺客?

美男的臉這麼一陰沉,一股難以形容的血剎之氣便重重的籠罩著楚思。可不知為什麼,楚思明知道這剎氣很重,可她的身體卻並沒有傳給她害怕的信息。

靜靜的盯視著美男,楚思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果然,她這一閉眼,美男的狹長的雙眼更加陰寒了。他捏著楚思下巴的手微一用力,頓時一陣劇痛襲來。楚思忍不住悶哼出聲。

她這麼一叫,那美男迅速的手一松,同時,雙眼中飛快的閃過一抹疼惜。伴隨著疼惜的,是他嘴角浮起的笑意:“原來你還是怕疼的。”

把袍子一拂,美男在床邊坐了下來。他的雙眼,自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過楚思的小臉,見她又睜開眼靜靜的打量著自己,美男戲謔的說道:“你永遠這麼甯靜!小思,第三次刺殺失敗,並且成為囚下徒的感覺如何?”

楚思自是不答,她打定了主意,在沒有把事情弄清楚之前,她是盡量少說話。

似乎對楚思的不理不睬早就習慣了,美男徑自把放在她下巴的手,在楚思的小臉上輕輕的撫摸著。他手指修長,手上的皮膚卻很粗糙,特別是拇指和食指,似乎是長年的弓馬生涯,練得那里的繭子十分的厚。

輕輕的摩挲著楚思的小臉,美男看著她的眼神露出一抹迷離和欣喜。這樣的表情,他不是第一次出現。這讓楚思很輕易便可以看出,眼前的這個美男,似乎喜歡她。而且這種喜歡很濃烈,很純粹。

不一會,美男抬起頭,靜靜的看著對面的帳幃。他俊美無疇的臉,在蠟燭的照耀下時明時暗,那不自覺鎖上的眉頭,又給他的臉染上了三分憂傷。

楚思靜靜的打量著他,拋去這人的外表帶給她的沖擊。她可以清楚的感覺到,這人身上有著一股極為濃厚的殺氣,凜冽,張揚!

感覺到楚思的注視,美男低下頭來。看著楚思的雙眼,他的嘴角掠起一抹笑意:“我們要班師回去了。小思,這一次可由不得你了。”那笑意漸漸的擴散,美男那深沉的眼眸中,也盡是歡喜在流轉。看來,他對兩人的未來十分的期待。

楚思眼睛眨巴了一下,事實上,她現在很想歡喜的跟這個美男子說,我願意!或者根本不用說出來,只要露一個笑容,眼前的人也會欣喜之極。畢竟讓美男子開懷,也是一件快樂事。

可是,她的身體有著另一種意識,那種意識此時卻冷靜無比,不但冷靜,還頗有不屑一顧的味道。

因此,楚思又閉上了眼睛。

看到楚思把眼睛一閉,美男的俊臉刷地又烏云彌漫。他嘴角一扯,冷硬的說道:“你現在功夫用不上,一切還是我說了算。小思,不管你有多少理由不喜歡我,我也定不會對你放手。”說到這里,他聲音溫柔了些許:“漢人的女子美貌的那麼多,我為何卻只是喜歡你一個?為這,我的兄弟都取笑我好多次了,上次他們還在那里說,要把你煮了吃了,省得誤了我。”

楚思一驚,她清楚的聽出,美男說到“煮了吃了”的時候,與說“殺你”一樣毫無波動。很顯然,在這里,把人煮了吃了是一件很尋常的人!

不,不能這樣想,楚思,你一定誤會了。

低歎一聲,美男輕輕的說道:“思兒,”他湊近楚思,呼吸急促的在她的額頭上印上一吻,正當楚思提心吊膽時,他卻堅定的抬頭起來,徐徐的說道:“思兒,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

正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緊接著,外面十米處,一個聲音朗聲叫道:“稟將軍,有急事回奏!”

美男聞言,朗聲應道:“知道了。”說罷,他站起身來,深深的凝視了楚思一眼後,他大步向門口走去。轉眼間,那鏗鏘有力的腳步聲便越走越遠。



第二章

沒有意識到他的去留,無法動彈的楚思,干脆閉上眼睛猜測起自己的處境來。不一會,她的意識漸漸的變成空白。

忽然,一股奇怪的氣息從她的胸口一涌而出,迅速的圍著她的全身周流著。大奇之下,楚思刷地睜大了雙眼。就在她雙眼刷開的一瞬那,那氣息戛然而止。

我有內功?對,我有內功!

一股難以言明的驚喜涌出心頭,楚思轉眼想道:是了,這個身體還曾刺殺過這個俊美的將軍的話,那它肯定是具有內功的。說不定那功夫還不低呢。

也不知道要怎麼樣,才能把這身體所會的功夫施展出來?楚思又讓自己的思緒進入那種空白狀態。

過不了一會,一股暖暖的,淡淡的氣息下腹部涌了出來。楚思好奇的把精力集聚在那暖流上,感覺到它迅速的在從身上一一流過。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陣驚天動地的呼喝聲響起:

這聲音如同炸雷一般,狠狠的撞進楚思的耳膜。“啊——”的一聲驚呼脫口而出,楚思一張嘴,“撲”地一口鮮血噴到了地面上。

無力的倒在床上一動不動,楚思只覺得自己的胸腹部火熱火熱,頭腦暈沉之極,整個四肢百脈都傳來一種無名的絞痛。

連忙閉上雙眼,用盡全力使自己恢復剛才那種空明境地。終于,在那氣息再次出現時,身上的疼痛慢慢的在減緩。

因為害怕再次被打擾,這一次她很快便清醒過來。

“咚咚咚——”

外面又傳來一陣激烈的鼓聲,伴隨著鼓聲的,是瞬間亮起的無數火把。那火光照得遠近一片通明,如同白晝一樣。

怒喝聲如潮水一樣的響起。一聽那由數千人組成的怒喝聲,楚思小臉瞬間慘白:難道,這還是在戰場不成?

只是片刻間,一股隱隱的興奮涌入心頭:戰爭呢,傳說中的戰爭!天啊,我這穿越又是階下囚又是戰爭的,看來蠻刺激的!

她的興奮還有一個重要原因,那便是自身會功夫這個事實。總之,如在夢中飄忽的楚思,對這個新奇的世界已好奇到了極點。

在她神游之時,剛才奔涌的氣息也慢慢的平靜下來,直到一切恢復原狀。雖說是平靜了,可楚思還是隱隱的感覺到,那一口鮮血給自己帶來了某種傷害。

外面燈火通明,人聲鼎沸,戰鼓聲聲中,一個高亢的聲音遠遠的傳來:“大燕的兒郎們,你們的鐵騎到處,那些強橫的漢人都成了兩腳羊!你們的長刀所至,既然是日夜也為之顫抖。大燕的兒郎們,我們取得了一場又一場偉大的勝利。今天,你們的將軍,我,慕容恪,將帶領你們回到家鄉,向所有人宣示我們的戰績!享受我們的成果!”

“呵———”

驚天動地的喝聲又起,那聲音鋪天蓋地而來,如一道道驚雷,重重的轟炸著!驀然,那些聲音忽然一止,天地間恢復了安靜,是那種詭異的安靜。

慕容恪的聲音再起:“諸軍做好準備,撤!”

聲音一止,整齊劃一的腳步聲急促的傳來,那腳步聲是如此的響亮,如此的殺氣騰騰,似乎每一腳落地,都震得大地晃蕩不已!

楚思現在完全是目瞪口中呆著,她聽得很清楚,非常的清楚,那將軍叫慕容恪!還有,他叫漢人做兩腳羊!

慕容恪!

以她貧乏的歷史知識,也知道在晉朝五胡亂華之時,前燕有幾個頗為了不起的人物,其中最出名的便是這個俊偉不凡的太原王慕容恪,百戰百勝的軍神!

她張著小嘴,怔怔的看著床前的流蘇!剛才那個俊得驚天動的男人便是慕容恪?那個對自己含情脈脈的男人便是燕神?

我,我到底穿越成了什麼人了?

楚思很想找到一面鏡子,仔細看一下自己的長相。她的雙眼在空曠簡陋的木屋中轉了一圈后,卻什麼也沒有找到。

原來這里還是戰場,他們就要回撤燕國了,聽慕容恪的意思,也想帶著她一起去。想到這里,楚思掙了掙,那綁著她的繩索卻是紋絲不動。

閉上雙眼,楚思命令自己靜下心來。可隨著外面整齊急促的腳步聲不停響起,她的心又怎麼平靜得了?

不知過了多久,當她好不容易感覺那股熟悉的氣息又在身上周流時,一個高厲的聲音叫道:“好的,將軍!”

這叫聲讓楚思一陣心神激蕩。真是的,看來我要找回內功的話,得挑安靜沒有外力影響的時候才行。

慕容恪那特有的,鏗鏘平穩的腳步聲從外面傳來。楚思還在想著該怎麼對付這個燕神,從而得到自由身時,大門“吱”地一聲再次蕩了開來。緊接著,一股陰寒的風呼呼的在木屋中攪蕩著。

慕容恪那宛如雕像般完美的臉,在看到楚思的時候,臉上的殺氣和嚴肅馬上消去,換成了一臉的溫柔和笑意。

他大步走到楚思面前,伸出右手撫上她的臉,看到楚思睜眼看向自己,他微微一笑,輕聲說道:“思兒,我們要連夜開拔了。”

走到床頭,他慢慢的解著繩索:“思兒,你真的什麼也不想跟我說嗎?”

楚思尋思了一會,終于啞聲問道:“你們要回你們的國都?”這句話一出口,她自己也嚇了一跳,這聲音真是,真是如山泉流水,黃鸝輕歌,說不出的優美動聽。讓自己聽了,也有種渴望永遠聽下去的沖動。

聽到楚思開口,慕容恪的動作一頓,咧嘴一笑,露出一個雪白燦爛的笑容后,輕聲道:“是啊,這次我們大敗漢軍,威震天下,是該回去好好休整一下了。”他的聲音雖然平穩,卻流露出一股隱隱的得意,宛如一個向最親近的人顯耀的孩子。

這樣的語氣,從這麼一個男兒口中說出,令得楚思的心忽地一柔。說話之時,慕容恪已解開了楚思雙手與床頭連接的繩索。不過這個時候,楚思的雙手還在頭上緊緊的相互綁住。

低下頭,慕容恪在楚思的頭上印上一吻,喃喃的說道:“思兒,這次回京之后,我馬上娶你進門。思兒,其實這個世道便是這樣,誰強誰就是王者,那些漢人懦弱如羊,你又什麼好同情的?那些殺了你朋友的部下,我已經秘密處置了,你何必再計較著往事?”

慕容恪顯然說到了興頭上,那張俊美無比的臉上容光煥發,使得這間簡陋的木屋也顯得明亮高華起來。大步走到楚思的腳邊,慕容恪一邊解著繩子一邊笑道:“思兒,你一個女兒家,成天喊打喊殺的也不是一個事。這次你嫁給我之后,可得安安份份的當一個妻子,跟我生兒育女呢。”

說到這里,他忽然一笑,低下頭,沖著楚思光裸的足踝印上一吻,邪氣的挑眉說道:“上一次我們的好事被人打斷了,這一次,我一定要好好的嘗嘗思兒的味道,讓思兒也體會一下,什麼是天堂之樂!”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8 09:46 PM

第三章 危險

這話一出,楚思的小臉刷地一下紅到了極致。那火辣辣的感覺讓楚思不自在的別開頭去。直感覺慕容恪久久沒有動彈,楚思才詫異的轉過頭去。

這一轉頭,便對上慕容恪緊盯的,癡迷的雙眼。他墨黑幽深的雙眼癡癡的看著楚思的小臉,一抹火焰在眼眸中流動。

咽了一下口水,慕容恪的雙眼清明了一些,他沖著楚思一挑眉:“思兒,原來你也會臉紅啊。直到這一刻,我才明白楚幽王為何要為了博美人一笑而烽火戲諸候。”

說到這里,他低下頭來,嘴唇在楚思的裸踝上吻動著,舔吻著,時不時的還輕輕的咬上一口。隨著他的動作,楚思的身子不由輕顫起來。

感覺到楚思的不安,“咕嚕”一聲,慕容恪又咽了一下口水,他呼吸急促的艱難的說道:“思兒,以前你躲在我的懷中,隨我如何親你吻你說你,你都如同一個玉美人一樣毫無反應。難道,你真的對我動了心了?”

一邊說,他溫熱的大掌開始包著腳踝,向上面一寸一寸的撫摸。楚思咬著牙齒,她知道,這種情形下,如果自己能做到毫無反應,那是最安全的方式。可她畢竟只是楚思,以前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事的楚思。當下,她整個嬌小的身子都劇烈的顫抖起來。

慕容恪一邊親吻著她的小腿,時不時的抬頭看她兩眼。對上楚思羞紅著的小臉,和那一副情難自禁的模樣,一股難以言喻的歡喜涌上心頭。驀然,他呼地一聲背轉過去,急促的呼吸起來。直到呼吸漸漸平穩,慕容恪才轉過身來看向楚思。此時此刻,他的臉上已經是歡喜無限:“思兒,原來你終于開始接收我了。思兒,你等著,這次回京后,我馬上娶你做我的正妻。縱是所有的親族都反對,我也要把你明媒正娶。”

說到這里,他傲然一笑:“料來他們也不會說太多,我的思兒之美,可是舉世無雙呢!”

他利落的解開繩索。然后大步走到楚思身前,伸臂把四肢被綁的她摟在懷中,大步向門外走去。

“砰——”隨著慕容恪踹開房門,燈火通明中一抹徹骨的寒風嗖嗖嗖的向她襲來。楚思不由打了一個寒顫,慕容恪低頭看向她,俊臉在火把明暗中變幻莫測:“思兒,你很冷嗎?”伸手在她的背心抵住,一股雄渾的內力迅速的在楚思的經絡中轉了一個轉。片刻后,他收回手,微微一笑:“原來思兒走火入魔岔了內息了。”

說這句話時,他的聲音帶著一股難言的失落。難怪他剛才對思兒這麼摸兩下,她也表現得這麼激動,原來是走火入魔,心神失守了!

注視著正在靜靜的四下掃視的楚思,一個念頭突如其來的浮出慕容恪的心底:也許,真該聽他們的,思兒如果失去了功夫,是不是就會全心依賴于我?想到這里,他堅定的搖了搖頭:如果讓她一生也不快樂,甚至恨自己一生,這樣得到她又有何樂趣可言?

楚思卻在認真的打量著周圍的景色。這是一片很空曠的荒原,燈火通明中,無數身著盔甲的戰士正穿行其中。一座座營帳正被拆散,左邊幾百米處,一隊騎士整齊的坐在馬背上一動也不動。

抬頭看著天空,雖然疏疏落落,可那銀河和牛郎織女還是隱約可見。原來,星空還是一樣的星空。

慕容恪低下頭,看到楚思雙眼游移,不由把她緊了緊,在讓她更深的依偎著自己后,慕容恪低笑道:“思兒,這地形你看也沒有用,你現在應該知道,以你的體力,是無論如何也逃脫不了的。”

楚思低低的說道:“慕容恪,你要收我在身邊,就不怕我終有一天會殺了你?”

一句話剛說完,慕容恪便放聲大笑起來。他清朗的笑聲遠遠的傳蕩開來。大笑過后,慕容恪邪氣的說道:“殺我?我慕容恪要是能讓自己的女人取了頭顱去,也不愧是一個流傳千古的妙事。”

“哼!”楚思冷笑一聲,縱是冷笑,那聲音也動聽到了極點:“慕容恪,你太高估自己了。”天可憐見,這句話絕對不是楚思想說出來的,她一直是外表協會的成員,一直對長得俊的男人抵抗力薄弱。可不知為什麼,聽到慕容恪的大笑聲,這句話就脫口而出。

慕容恪顯然心情很好,事實上,只要楚思能跟他說話,他的心情就是妙不堪言。低低的笑聲在楚思的耳邊響起。他低下頭,在楚思的嘴角印上一吻后,那吻慢慢的伸到她下巴上。含著她的下巴,慕容恪輕輕的咬了咬。

痛楚傳來,楚思不由皺起了眉頭。慕容恪看到她的這個表情,又是放聲一笑。他的笑聲的曠野中遠遠的傳蕩開來。

把臉在楚思的臉上蹭了蹭,慕容恪對著她的玉耳吹了一口氣,在激起楚思一個激淋后,他開心的說道:“思兒,不是我高估了自己。而是思兒你全身上下,都被我摸也摸了,吻也吻了,抱也抱了。以我對你的了解,就算你不嫁給我,怕也不會嫁給別的男人了。”

聽到這里,楚思差點輕笑出聲。她雖然沒有笑,但那含笑的眼睛卻波光閃動,這難言難喻的美麗,讓慕容恪不由一怔。

呆呆的看著楚思,直過了好一會,慕容恪才清醒過來。他無力的低下頭,讓自己的額頭與楚思相抵,輕輕的說道:“思兒,你是不是在想著,想法子殺死我后再一死了之?思兒,不會有這一天的,我保證!”

他暖暖的呼吸撲到楚思的臉上,那清爽的青草般的氣息也籠罩著楚思。可那聲音卻鏗鏘有力,透著一股難以形容的自信和張力!

楚思閉著眼睛,心里想道,楚思啊楚思,這個時候,你得慢慢的探出事情的底細來。

想是這樣想,可楚思的潛意識中,有著很深的顧及。這慕容恪可不是一般的人,若論精明厲害,天縱其才,那可是當世少有的人物。他本身是個心狠手辣的人物,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察覺到了自己並不是那個勞什子思兒,否則的話,很可能性命不保。

看到楚思緊鎖眉頭,慕容恪又低下頭,在她的眉心上啄了一下。正在這時,“呼呼——”一陣強烈的寒風襲來。慕容恪連忙把楚思朝懷中一緊后,便大步向五百米處的一個燈火通明的木屋群走去。

一路上遇到的將士,全部是身穿盔甲,他們一看到慕容恪,便連忙頭一低,恭敬的行了一禮。慕容恪理也不理,只是在看到這些人時,面上恢復了毫無表情。

楚思這才發現,面無表情的慕容恪,渾身上下有著一股慘烈的悍殺威嚴之氣。這樣的慕容恪,讓從來沒有見過戰爭的楚思,又打了幾個寒顫。



第四章 情敵?

走進木屋群左側旁的第三是小屋,兩人一進去,四五個少女便跪在地上叫道:“見過將軍。”

慕容恪嗯了一聲,拐過側廳,直走到里面那間大一點的木屋里。那房間最當眼處便量間大床。在床邊有著一個簡陋的梳妝的地方。

看到桌子上的那面銅鏡,楚思雙眼刷地變得晶亮。慕容恪抱著她放在椅子上,轉頭對幾個少女吩咐道:“替小姐簡單裝扮一下,半個時辰后就要出發了。”

“是,將軍!”

慕容恪不理跪了一地的少女們,轉過頭看向楚思。感覺到他會轉頭,楚思連忙眼睛一閉,裝出一副什麼也不感興趣的模樣。

微微一笑,慕容恪在楚思的臉上印上一吻,輕聲說道:“思兒,什麼也別想了,只管享受夫君帶給你的榮華富貴吧。”

說罷,他揚長而去。幾個跪在地上的少女,這時齊齊的抬頭看著他的背影,一臉的癡慕和敬畏。

直到慕容恪的腳步聲漸遠,幾個少女才站起身來,圍住了楚思。她們看著楚思的雙眼中,盡是一臉的驚慕,甚至還有點癡呆。

這種表情,讓楚思對自己的外表更加懷疑起來。她輕輕的說道:“把銅鏡拿過來。”她的聲音實在太動聽了,眾女同時露出意亂神迷之態。楚思眉頭一皺,冷著聲再次說道:“把銅鏡拿過來。”

站在楚思右側的,一個十八九歲,生得瓜子臉的漢人少女一愣后馬上清醒過來。她小心的捧起銅鏡放到楚思的眼前。

銅鏡很模糊不清,照得人臘黃臘黃的。可楚思朝里面一看,自己也癡了。

鏡中出現的少女雖然隱隱綽綽,卻絕美難言。尖俏的下巴,剪水雙眸,小巧的鼻梁高挺,整個五官,便如玉雕出來一樣,有種難以形容的,非比凡俗的美。

再看第二眼,楚思便發現,這張臉美還是其次,它還有一種難以形容的魅惑在其中。不管是眼波一轉,鼻子一皺,還是小嘴一嘟,都遠勝過所有的形容詞,直讓人心搖神馳不已。

這是一張聖潔中帶著魅惑的臉,怪不得以慕容恪的狠辣冷硬也為之癡迷不已。

就在楚思對著銅鏡里的自己發呆的同時,一陣壓抑的輕笑聲傳來。楚思一愣,便低聲說道:“拿開吧。”

那漢人少女把銅鏡放回桌子上,而旁邊一個鼻梁高挺,眼眶有點深的胡人少女走上前來。她把楚思的頭發打散,對著銅鏡嘻嘻笑道:“小姐真是美啊,怪不得連小姐自己也看呆了。”

這少女顯然不同于一般的侍女,膽量頗大。她用梳子梳理著楚思的頭發,格格輕笑道:“以前總是聽人說,有的漢人女子比天仙還要美,直到今天我才相信呢!”

楚思一愣,她清楚的聽到,這少女聲音中,隱隱帶了某種刻毒!

她還沒有來得及體會,忽然身后傳來兩聲捂著嘴后的慘叫聲,呆呆的看著兩個少女胸口流血的栽倒在地,楚思臉色瞬間慘白。

站在楚思左側的少女也是一驚,張開口正在尖叫,忽然背心一疼,卻是被另一個個頭嬌小的胡人少女刺了個對穿。

一轉眼間,鮮血流了一地,三個漢人少女全部倒在了地上。

看到楚思嚇得臉色慘白,站在楚思旁邊的胡人少女冷笑道:“聽說你刺殺過恪哥三次,我還以為你是多麼了不起的女人呢,原來也是個膽小鬼!”

說到這里,她手中的短劍一晃,楚思還沒有來得及尖叫出聲,刷刷幾下,手上腳上的繩索已被砍斷。

把楚思從椅子上扯下,拉得她踉蹌幾步后,高個子的胡人少女扯著床邊走去。那個矮個子的胡人少女這時已爬到了床底,也不知她怎麼弄了一下,床底下,一個黑幽幽的大洞便出現在三人的眼前。

高個子的胡人少女把楚思一推,冷聲說道:“逃吧,逃遠點,再也別出現在慕容恪的面前!”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她長中的長劍朝楚思頸項上一放,隨著那森冷的劍氣入骨,少女的冷笑聲傳來:“楚思,聽說你很重誓言,我要你發個誓:從此以后,你再也不會出現在慕容恪的面前,也不許通過任何辦法露出你的行蹤,以往的愛恨一筆勾消!”

楚思抬頭看著那少女的臉,對上那副殺氣騰騰的臉時,她本能的舉起手,慎重的說道:“我楚思在此對著皇天厚地發誓,再也不會出現在慕容恪面前,也不會通過任何方法讓慕容恪發現我的行蹤,以往的愛恨一筆勾消,如違此誓,天打雷劈!”

這誓言一出,那高個的胡人少女馬上眉開眼笑,而這時,那矮個的奴婢樣的胡人少女已經鉆出了床底。怕夜長夢多的楚思飛快的爬到床底,剛要跳進那地洞時。那高個胡人少女叫道:“這些給你。”

她遞來一個小小的包袱,說道:“這里面都是你的東西,楚思,下次別讓我再看到你,不然的話,我會不惜一切代替殺了你!”

楚思嗯了一聲,二話不說就跳下了地洞。聽到她的腳步聲越走越遠,那矮個的胡人少女輕叫道:“公主,我們怎麼辦?”

“當然是也鉆到地洞里去。里面有一條隱蔽的通道,是我給自己留的退路。哼,這一下慕容恪就算屠城滅國,也找不到是誰弄走了他心愛的美人。”

地道不高,楚思伏在地上飛快的爬動著。隨著手腳的活動越來越多,她也漸漸的發現,自己的身體似乎有著無窮的潛力,很多前世想也想不到的動作,此刻都可以輕易的做到。

爬了大約半個時辰后,楚思的眼前一亮。那微弱的星光,在黑暗的地洞中是那麼的美麗。楚思動作加快,三不兩下便從草叢中鉆了出來。

這是一片濃密的樹林,而那出口處,連著一個山脈的,出口處上面長滿了人高的野草,要不是她剛才就從里面鉆出來了,真不會相信,這會是一個地道入口。

望著自己出來的地方,楚思暗暗心驚:剛才呆著的軍營,明顯是個臨時性的。可就是這麼一個臨時性的軍營,也有人花費巨大的力道建造這個地道。看來,自己這個身份,應該相當的了不起,相當的讓人忌憚!

她又想道:原來我這個身體的名字也叫楚思?這樣也好,省得露出馬腳來。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8 09:47 PM

第五章 太好了,我會功夫

樹林濃密,幾人合抱的大樹歷歷可見。地面上也積滿了深深的落葉,雜草叢生,動則是人高的灌木和刺樹。

楚思腳尖一點,才落到一處落葉叢上,嗖地一聲,一條小小的如線狀的蛇忽地一聲從地下鉆出,閃電般的向她的大腿處射來!

“啊——蛇啊——”

慘叫聲剛起,楚思的身子就是一個后翻,轉眼間,她已飄飄然的落到了一棵三丈高的大樹杈上,站得穩穩的一動不動。

抹了一把汗,楚思想道:是了,我會功夫,我有很高很高的功夫,我得記起來才是。不然的話,連這鬼地方我都出不去。

仔細看了一下四周,見空無人煙,牲畜不至,也沒有看到蛇后,楚思按前世的所知盤坐起來。不一會功夫,她再次進入那種空冥的狀態。

幾乎只是一個瞬間,那股熟悉的氣息便出現了。氣流飛快的從她的丹田涌出,然后四散而開,化成數十道溪流涌入她的四肢百脈。

慢慢的,楚思完全進入了無知無覺的境地。

不一會,天邊出現了一輪太陽,金燦燦的陽光照射在大地上。不過楚思所在的樹林實在太濃密了,那陽光雖然強烈,透過樹葉叢中卻沒有多少。斑斑點點映射在打坐著的楚思身上,有一種異常的華麗。

直到太陽中天,一動不動的楚思才霍然睜開雙眼。這大半天的打坐,終于讓她體會到了一些功夫的脈絡。

腳尖一點,楚思飄飄然的站在最高的樹梢上向外望去。嗯,向南直走二十來里便可以看到一處官道。咽了一下口水,楚思捂著“咕嚕”直叫的肚子,想道:這一下,我一定要美美的吃上一頓。

想到吃,她便馬上想到了錢。

把背在肩膀上的,那胡人少女交還的包袱打開,里面一包碎銀便落入眼簾。銀子旁邊,還放了幾身衣服,一頂紗帽,另外,有一個小小的木盒。

把木盒打開,三個銅彈子出現在眼前。

看到這三個銅彈子,楚思心中一陣狂喜!太好了,那些人居然把這個也留給了我。

一邊開心的笑著,楚思一邊把那三顆銅彈子珍而重之的收入內衣中。剛剛貼身收起,她的眉頭便皺了起來:真奇怪,這是什麼東西,我剛才怎麼這麼開心?

那種莫名而來的開心讓楚思大為好奇,當下她連忙從懷中把鐵彈子拿出一粒,放在手掌心中,對著太陽光左照右照。奇怪了,沒有異常啊,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饒是她對著這銅彈看了又看,卻再也沒有任何新的信息浮出腦海。一刻鐘后,楚思無奈的把銅彈收入原處。抓起一根樹枝朝地上一柱,林思腳尖一點便能彈出兩米。她腳下輕盈,一沾既走,倒也不懼蛇蟲。

一刻鐘后,楚思也來到了樹林邊緣,官道已舉目可見。縱身從樹枝上跳下,楚思輕盈的向官道跑去。

來到官道上,遠遠一眺,便看到前面二十里遠,有一處城池。楚思心中大樂,連忙向那城池跑去。

離城池還有兩三里處,楚思放慢了速度。當來到城池旁時,楚思發現這高大的城墻處,到處是一個個巨石砸出來的坑洞,連鐵做的城門也有好幾處坑洞。城外,沒有半個百姓出現,仔細看的話,可以看到外面的荒原上,成片成片的被燒毀的痕跡。而城門,此時也緊緊的封閉著。

楚思走到城門旁邊時,側耳一聽,便發現里面人聲鼎沸,叫賣聲吵鬧聲不絕于耳。很顯然,里面確實是一座熱鬧的城池。

順著城墻向左側走去,走了五百米左右,楚思傾耳一聽,附近並沒有人聲傳來。當下雙手朝城墻的突起處一攀,腳尖一點,整個人便輕若無物的飄到了城墻上。嗖地一聲,她悄無聲息的落到了城墻里。

加快腳步,當楚思進入一個民房間的巷子時,她不由回頭看了一眼自己進來的地方。暗暗想道:這城墻外面荒無人煙,城門大關。這城墻也盡是青墻砌成,很顯然,這地方是一處在不久前才經過戰亂的重要城池。

走過黑黑的巷道,前面便是一輛馬車寬的泥土路。路上行走的人,都是一身麻衣短褂,他們看到楚思時,都露出一絲膽怯和尊重之色。

順著人聲,楚思拐過四條這樣的泥土路后,眼前終于出現了一條青石大道。大道上的行人倒也不少。楚思早就戴上了紗帽,透過紗帽,她發現青石大道上,除了一部人身著麻衣外,還夾雜著一些寬袍大袖的男子。

低著頭,楚思順著街道兩旁的攤子向前面行走著,雙眼也好奇的四下張望。這里的每一間店鋪都可以看到燒毀過的黑印。而青石板上,更是處處可見血跡。很顯然,這地方在不久前還經過一次大戰。

楚思順著青石大道向前面走著,她很想找到一個人問問這里究竟是什麼地方。可看到街道上的行人那些警惕而帶倉惶的神色,她又不敢問了。現在慕容恪的軍隊剛剛離開,她可不敢冒這個險。

想到慕容恪,楚思的心不由格登一下:這里一副剛經過戰火的樣子,顯然不久前才經過大戰。而按自己的腳程算來,這里離慕容恪他們扎營的地方也不遠。不行,我得走快一點,快快離開這個地方。

抬頭看了看方向,楚思快步行進起來,她已打定主意,這一路直接向南而行便可。

不一會,楚思便離開了剛才的城池,那城池荒涼無比,她連一輛馬車都弄不到。



第六章 逃亡路上的青年

行走在黃塵古道,楚思眺望著不見人煙的一片平原,暗暗想道:這般行走,不知何時才能到達洛陽?

才行走了十幾里路,楚思就有點餓了。望著四處的荒無人煙,楚思正在尋思之際,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隱隱的從遠方傳來。

隨著那馬蹄聲越來越近,地面轟隆隆的震動不已。楚思回頭一看,只見身后里許遠,一隊騎士卷著煙塵向這里急馳而來。匆忙中,只見煙塵不斷,也看不出到底來了多少人。

想了想,楚思向旁邊的荒原上退去。當她在退離官道足有二百米遠的時候,那陣騎士已經出現在面前。

這是一個五十人的小隊,一色的高大漢子端坐在高大的馬匹上,全部披甲。荒原中一望無際,望來望去,也就楚思這麼一個行人在。因此,那些騎士一來到面前,便急急的一聲叱喝,同時勒馬停步。

五十人殺氣騰騰的望著楚思,在看到她姣好的身形時,楚思分明看到,有不少人連連咽著口水,眼冒綠光。

楚思又倒退幾步,心中暗暗叫苦:這鬼地方,連個樹林也沒有。呆會他們真要無禮,難道我要憑著一雙腳跑贏五十匹馬不成?

這時,騎士一分而開,一個高大的漢子策馬走出人群。他策馬上前幾步,手中鞭子朝楚思一揮,喝道:“勿那女子,速速上前應話。”

楚思腰背一挺,向前走出了百十步后,在離眾人還在百米處站定,雙手一抱拳:“各位軍爺,不知有何見教?”她的聲音實在太過動聽,這聲音剛一出口,楚思便清楚的聽到吞咽聲此起彼伏。她苦笑一聲:看來只能見機行事了。

那騎士首領一臉的絡腮胡子,體形相當的彪悍。他瞇著一雙牛眼上下打量著楚思,喝道:“你是何方女子?居然如此跟軍爺說話。再上前來!”

楚思微微一笑,聲音清悅的說道:“以軍爺的身份,還不配這樣跟小女子說話!”話音一落,眾騎士同時一肅!

在眾人面面相覷之際,楚思微微一笑,雙手朝背后一負,淡雅如仙的聲音再度響起:“各位,小女子還有要事,先走一步了。”

說罷,她身軀一轉,腳不沾地的順著官道方向,向南方大步而行。

看到她動身,那騎士首領略一遲疑,這時,一個白凈無須的漢子湊上前來,小聲說道:“頭,這小女子好大的膽子,莫不成是燕王宗室之人?”

不等那首領開口,他身邊另外一人說道:“不可能,燕剛與我漢國打了一仗,慕容恪也已經退走。再說,此女子身邊又沒有隨從保護,這怎麼可能是燕宗室之人?”

直聽到這里,楚思才發現,原來身后這五十個騎士,是漢國士卒。

她前進的動作很從容不迫,仿佛閑庭勝步一樣。沒有法子,在這種荒原地帶,人的雙腳是怎麼也跑不過馬腳的。出了沖突的話,唯一的法子,就是寄望自己剛剛熟悉了一點的功夫,看能不能奪到一兩匹馬脫圍。

商量了兩句后,那首領怒道:“在我漢土之上,憑什麼抓一個女子也婆婆媽媽!”他這喝聲一出,瞬時間,楚思的肌肉繃得死緊。

那騎士首領就要下令擒下楚思之時,一陣清脆的響鈴聲從眾人身后傳來。眾人齊齊回頭,卻見不遠處,四匹高大雪白的馬,正拖著一個巨大的馬車,施施然的向這邊駛來。

馬車前面的杠柱上,掛著一串銅鈴,隨著馬車的晃動,那銅鈴輕悅的響個不停。

而在馬車前,一個彪形大漢正低聲吆喝著。一看到這個漢子,眾騎士不由齊齊的倒抽了一口氣!這人身高足有二米,那張臉孔上,左邊一道長長的傷痕猙獰的從眉尾直劃到嘴角。再看他的身邊,居然插著一柄足有一丈高的大刀,刀光寒森森的,在陽光的反射下,刺得人眼生痛。

這個時候常年饑荒,人普遍矮小,眾騎士哪里見過如此高大威猛的巨漢。就算來人眼睛似閉非閉,一副懶洋洋的樣子,眾人也不約而同的把他當作打眈的老虎,齊齊面色一變。楚思聽到那白臉無須的漢子輕聲說道:“世間居然有如此好漢?想來定是萬人敵!”

這萬人敵三字剛剛出口,他身邊的同伙臉色又是一變。本來攔在路中的眾人,也不由自主的向一邊退去,給那馬車讓開一條寬大的道路來。

馬車依然悠悠而行,靠得近來,眾人似乎聽到里面傳來隱隱的誦讀聲。那聲音平和,優雅之極。

眾騎士同時看向那騎士首領。那首領猶豫片刻,又轉頭看了楚思一眼后,終于手一揮,整齊的向官道邊的荒原又退后十步。

吐出一口濁氣,楚思激烈跳動的心口終于平靜了些許。她不知道,這些人剛剛被慕容恪大敗,心膽早虛,一看到情形不對馬上想到的便是退避,要是半年相遇,可遠沒有今天這般容易。

那一輛張揚之極的馬匹,慢慢的駛過了眾騎士,駛向楚思。

俏生生的立在路旁,看到那馬車漸漸駛近后,楚思右手一揮,同時輕笑道:“大哥,怎地現在才來?”

那駛車的大漢愕然抬頭,不敢置信的看著楚思之際。楚思卻對他視若無睹,她大步走向那馬車,來到車簾處徑自一掀簾,在閃身跳上去的同時笑道:“真真等得小妹好生辛苦。”

話音一落,她的人已在車廂中落定。這一連串的動作,在她做來自然之極,那彪形大漢回頭看了看車廂后,濃眉跳了跳,馬鞭一扯,吆喝一聲,眾馬加起速來。

楚思這時才松了一口大氣,她頭一轉,便對上一雙清澈如水的眼睛。

只見一個青年頭戴逍遙巾,身穿著寬袍大袖,手拿卷冊,正好整以暇的看著自己。這人長著一副極為清俊的臉,此時,這張臉上笑意盈盈,清澈如鏡的雙眼中,倒映出楚思的容顏。

四目相對,楚思微微一笑:“多謝兄臺相助。”

那青年目光在她的身上轉了轉,饒有興趣的說道:“謝到不用,我掛上鈴鐺,本來便有相助姑娘之意。”他靜靜的瞅著楚思,眼中的笑意越發的濃郁:“只是在下萬萬沒有想到,會在這等地方遇到姑娘這般的人物!”

這青年身上有種高華之氣。仿佛慣經過富貴權勢。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8 10:02 PM

第七章 重落慕容恪之手

因此,他的贊美之言,讓楚思心中大為歡快。她抿著嘴笑了會,輕聲說道:“小女子久居深山,這一次下山后便迷了道。來到此地又遇上這些兵馬,幸好遇到了兄臺。”

青年指著楚思剛離開的城池說道:“那是鄴城!不久前,慕容恪與漢軍在這里大打過一場。”

楚思想了想,又問道:“這地方離洛陽有多遠?”

青年微微一笑,恬然說道:“洛陽?數千里吧。”

楚思大驚,心里叫苦不迭,一時也沒有了說話的心情。

青年自在的拿出一個裝了美酒的玉瓶來,對著瓶口自顧自的清飲而起。喝了幾口,他手指便在旁邊的桌子上輕扣著。他的動作怡然自得,如同行云流水,賞心悅目之極。

正在這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后面傳來,那馬蹄聲整齊緊張而肅殺,明明聽起來騎數不多,卻讓人感覺到面臨的是千軍萬馬。

楚思面色一變,急急揭開車簾向后看去。這一看,她不由嚇得頭一縮,臉色一白。

不遠處,十數個騎士正向這邊匆匆奔來,卷起煙塵遮天遍野。而策馬走在最前面的,正是一個俊美之極,殺氣騰騰的青年——慕容恪!

咬著下唇,楚思苦笑起來。她轉過頭,正好對上青年清澈的雙眼中的疑問和探詢。眼睛一斜,看到青年的右手緊緊的握著,分明十分緊張。楚思低嘆一聲,雙手抱拳道:“多謝公子相助,小女子有事,就先下去了。”

說罷,她高聲叫道:“車夫大哥,停一下。”車夫一聲吆喝后,楚思連忙縱身跳下。

楚思一下車,馬車便飛快的駛動起來。楚思回頭沖著把頭露在車簾外,向自己打量的青年微微一笑后,抱拳朗聲說道:“兄臺,有緣再見了。”

那青年給了她一個歉意的笑容后,看了一眼越來越近的眾騎,把頭一縮,放下了車簾。

楚思慢騰騰的走到一邊的草地上,瞇著雙眼,看著漸行漸近的眾騎。這些騎士全部是一身黑衣黑盔,除了慕容恪外,全部頭戴銅盔,奔跑起來氣勢驚人,殺氣騰騰。

不一會,眾騎士駛到了楚思面前,慕容恪手一舉,眾騎士同時把馬一勒,整齊劃一的停下腳步。他們奔馳而來卷起的灰塵撲面而來,嗆到了楚思的口鼻中。楚思連連咳嗽了幾下后,抬起淚眼汪汪的雙眼,透過紗帽看向慕容恪。

慕容恪大步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的盯視著她,冷冷的笑道:“不錯,還有自知之明,知道跑不了也不做困獸之爭。”

楚思苦笑了一下,她心里想道:笑話,這里幾十里的地方都漫無人煙,你又是尋我而來,我怎麼可能躲得過?再說,我連自己的功夫也忘記了,與你作對豈不是太也不智?

慕容恪低頭深深的凝視著她片刻后,右手伸出,對她攔腰一抱后,一把把她丟在馬背上,再縱身一躍,跳到了楚思的身后。

當兩只鐵臂緊緊的抱著楚思的小腰,聞到身后那雄渾的男子氣息時,楚思的心不由怦怦的亂跳起來。

慕容恪頭一低,唇湊到她的玉耳邊,聲音沙啞而冰冷的說道:“思兒,這一次我要如何對你才好?”

溫熱的呼吸撲入楚思的耳洞中,讓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哆嗦。

感覺到楚思的不安,慕容恪冷冷一笑:“總算還知道怕。”他手臂一緊,那力道之大,直弄得楚思腰間疼痛不已。

仿佛要把楚思勒進自己的體內,慕容恪是如此的用力。感覺到楚思疼得發抖,他才湊過頭,在楚思耳邊冷冷的說道:“楚思,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如此待我,你就當真以為我會永遠疼惜你,永遠下不了手?”

楚思低著頭,照樣沒有理睬他。她直到現在都沒有弄清楚狀態。剛才與那青年在一起時,該問的還沒有開始問,這慕容恪便追上了,腦子中還是一頭的霧水,想說話也不知從何說起。

看到她沒有反應,慕容恪似乎更惱了,他重重一哼,松開右臂揮起馬韁,喝道:“走!”

聲音一落,眾騎紛飛,轉眼間灰塵漫天卷起,顛覆中楚思被慕容恪緊緊的扣在胸前。

他們所去的方向,正是楚思剛才所經過的城市。來到那座被戰火毀壞過的城池時,慕容恪哼了一聲,俯在楚思耳邊低沉的說道:“又看到鄴城了,楚思,我跟你說過的,會讓你刮目相看,怎麼樣?現在漢國人一聽到我慕容恪的名頭,都怕得全身發抖呢,哼,總有一天,我要縱騎踏入你們晉國,讓你們那些自以為是的漢人全部成為我的兩腳羊!”

楚思聽到這殺氣騰騰,血腥十足的話,禁不住打了一個寒顫,忍不住回道:“你怎麼能這樣做?”

聲音悅耳之極,傳到慕容恪的耳中時,讓他的心又是一醉。嘴角扯了扯,慕容恪冷冷的聲音中似乎帶上了一絲笑意:“楚思,果然只有這種情況下,你才會開口同我說話!”

放在她腰間的左臂緩緩收緊,直把楚思深深的按在自己的胸口,慕容恪頭一低,在她的頰邊印上一吻,喃喃的說道:“思兒,如果你對我好一點,也許我會少殺一點漢人!”

那吻一路印來,慢慢的停在玉耳上。隨著慕容恪的舔咬動作,楚思的身子輕微的顫抖起來。她的反應取悅的慕容恪,他縱聲一笑,長喝一聲:“駕——”馬鞭一勒,的馬加速奔跑起來。

顛覆中,楚思的耳朵隨著馬匹的起伏,時不時的被慕容恪的牙齒咬一下。一陣陣感從耳際涌向全身,楚思無力的倒在他的身上,緊緊的咬著牙,才不讓自己呻吟出聲。



第八章 溫柔

察覺到楚思的動情,慕容恪低低的笑聲不斷的沖入她的耳朵中。那笑聲中盛滿了歡快和某種陰謀得逞的得意。

一行人並沒有進入鄴城,而是折而向北駛去。在馬上坐了四個時辰后,慕容恪喝道:“休息一下。”

聲音剛落,蹄聲同時而止。眾人齊齊的跳下馬背,各自從行李中拿出干糧吃將起來。楚思早就顛得腰酸背痛,此時被慕容恪抱起,她也沒有掙扎。不但沒有掙扎,她還靠了靠,讓自己更加舒服的偎在慕容恪的懷抱中。

顯然,她的這個小動作也引起了慕容恪的注意。他張嘴哈哈大笑起來,一邊笑,一邊把楚思摟在懷中,大步向官道左側的一棵大樹下走去。

楚思顛得暈頭轉向的神智,這時才稍微清醒一點。她轉頭看去,這處地方不再是荒原一片,而是樹木林立,雜草叢生延綿到天際,像是普通的北方景色。

十幾個軍士全部靠在一排白楊樹下,一個個或站或坐,大口大口的吃著手中的干糧。楚思目光到處,軍士們全部別開頭去,一個也不敢與她對視。

楚思大為奇怪,她細細打量著他們,見這些人全部高大異常,鼻梁也比普通的漢人要高,有點像新韁人的長相,看起來一個個輪廓分明。

這時,她的下巴一緊,一道灼熱的視線鎖緊了她。楚思一回頭,便對上慕容恪冰冷的戲謔的眼神:“你在看什麼?”

楚思沒有回答,慕容恪也沒有等著她的答案。他坐在軍士們為他擺好的白布上,在眾人為他擺上酒水和干糧時,他把楚思抱好放在膝蓋上。

看著近在方寸的慕容恪的俊臉,楚思再次發現自己的心不受控制的狂跳起來。眼前的這個男人,有著巧奪天工的五官,不管哪一處,都毫無瑕疵,完美得如玉雕刀刻出來。他低斂的眉眼上,帶著一抹倦意,看來,這一路為了尋找自己,他可是擔了不少心了。

感覺到楚思的盯視,慕容恪慢慢的抬起頭來,笑吟吟的看著她:“怎麼,此郎容色大好?”

楚思臉一紅,讓開他的視線。

沒有想到楚思會臉紅,慕容恪不由呆呆的半晌沒有作聲,只是緊緊的看著楚思的。忽然,他手一伸,扯下了楚思頭上的紗帽。順手把紗帽扔到地上,慕容恪湊過頭來,細細的打量著羞紅著臉的楚思,粗大的指節不停的在她的眉目間撫摸,聲音放低如同呢喃:“思兒,這是我第二次看到你臉紅呢。你臉紅的樣子可真美啊。”說到這里,他似乎情難自抑了,雙手一緊,把楚思緊緊的摟在胸口,低低的說道:“思兒,以后我們好好相處罷。”

楚思抬起眼,靜靜的瞅著他完美之極的五官,忍不住說道:“你要帶我回燕嗎?”

慕容恪似乎只要她開口說話,便很是歡喜,連忙點頭說道:“當然,這次到了燕后,我會稟明陛下,正式立你為妻。”

楚思長長的睫毛扇了扇,低低的說道:“你的陛下會答應?”

楚思的問話,再次深深的取悅了慕容恪。他哈哈一笑,欣喜的在楚思的臉上印上一吻:“思兒,你可是擔心了?別怕,他們雖然不會答應,不過我一定會堅持到底的。”

慕容恪現在的心情很是高興,他拿起酒壺湊到楚思唇邊,近似琥珀的眼睛凝視著楚思,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齒:“來,喝一口吧。”

楚思搖了搖頭,輕聲說道:“給我水喝吧。”

“啊?好好。”慕容恪一把拿起水壺遞到楚思的唇內,楚思剛要伸手去拿,他卻輕笑著移開,手臂一緊,反而把楚思的手夾在腋下后,再次把水壺湊了過來。

楚思沒法,抬頭任他把水慢慢的灌到自己的嘴里。看著從小嘴流出來的水滲出嘴角,順著玉色的下巴慢慢流向頸向,慕容恪的雙眼變得越來越幽深。

感覺到他灼熱的注視。楚思才喝了一口便閉上嘴唇,移開頭說道:“可以了。”

慕容恪深深的凝視著她,忽然雙臂一緊,把她的小臉壓在自己的頸窩上,氣息有點紊亂的說道:“思兒,我們要盡快成親才好。”

說到這里,他自失的一笑:“我們燕人向來沒有你們晉人這麼多繁復的名堂。不過呢,思兒是我心頭所愛,我自是願意給你最好的一切。”

楚思窩在他的頸側:“慕容恪,你多大了?”

慕容恪輕咦一聲:“你不是知道嗎?”

楚思哼了一聲:“不記得了。”

慕容恪低笑道:“好罷,不過以后可以記牢哦。我今年十七了。”

十七?

楚思有點想笑:天啊,十七歲還是一個小屁孩呢。也不知是不是古人特別的容易成熟,看他的樣子,哪里像一個才十七歲的小毛頭?

慕容恪的聲音中有點不悅:“思兒,我的事,你以后可以記牢哦。”楚思沒有理他。

似乎察覺到了楚思對他態度的改變,慕容恪心情很是愉悅。他把楚思換了一個位置,讓她側身窩在自己的懷抱中,像抱嬰孩一樣緊緊的摟著她。

干糧三兩下便吃完了,只是慕容恪很難見到如此溫馴的楚思,有點舍不得走。一行人硬是在這里挨了一個時辰。慕容恪才重新把楚思摟在懷中,跳上了馬背。

繼續策馬北行,慕容恪指著前方笑道:“思兒,到了明天便可以趕上我的部隊了。再過一個月,我們便可以在我的將軍府里吃著美食了。“

楚思懶洋洋的把全身的重量都放在他的身上,沒有開口說話。這時,慕容恪忽然低頭凝視著她,片刻后,他聲音有點沙啞的說道:“思兒,你要是一直如此溫柔那可多好?”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8 10:14 PM

第九章 情意

慕容恪沉默時,馬蹄聲不敢稍停。楚思一動不動的窩在他的懷中,暗暗想道:我現在對自己這個身體的情況一無所知。現在又落到了他的手中,還是小心一點的好。哎,也不知從哪里可以知道我這個身體的具體情況。

以她可憐的歷史知識,雖然知道慕容恪其人,卻並不知道具體的歷史事跡。十七歲的慕容恪,居然就上了戰場,還似乎頗受下屬的愛戴和敵人的畏懼。

這樣偎在慕容恪的懷中,楚思居然很快便昏昏欲睡。身子扭了扭,在慕容恪的懷抱中挑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后,楚思沉入了夢鄉當中。

再次醒來,周圍已喧嘩聲一片。吵嚷聲,馬蹄聲,群馬嘶鳴聲混雜在一起,不停的傳到她的耳中。楚思睫毛扇了扇,卻沒有睜開眼來。傾聽了一會,她終于知道,一行人已經與燕大軍會合了,這一次,她怕是真的逃不掉了。

思緒百轉,楚思尋思道,現在當務之急,最好是找到屬于這個身體的功夫,那樣子才是進可攻退可守。

她在那里尋思,她所依靠的胸脯卻開始傳來沉沉的聲音:“好大的膽子,私自趕走我的人,還敢鬧事!”

“將軍,郡主她,情緒十分激動,這兩天都沒有進食,還不停的大哭。屬下怕她這樣鬧下去,會生病的。”

慕容恪冷笑起來:“是嗎?這樣說來,她要是病了死了,本將軍還得賠葬不成?”

他惱怒的聲音沉沉的響起:“吩咐下去,派十二騎全力送郡主進京。如果她不願意,那就把她打暈了送回去!告訴郡主,她居然敢易容冒充侍女,打我的人的主意,以后永遠也別讓她再出現在我的面前。不然,我毀了她那張自以為漂亮的臉!”

聲音中那騰騰的殺氣,讓楚思不由一凜。她僵著身子動也不動的靠在慕容恪的懷中。

慕容恪凜冽的殺氣一斂,聲音不由低沉下來:“都出去吧。”

“是。”

眾人退下后,他低下頭凝視著楚思。看到她還是緊緊的閉著雙眼,一副沒有睡醒的樣子。不由嘴角一揚,手指對著她的睫毛輕輕一夾。

輕輕的扯了扯楚思的睫毛,見她還是沒有反應,慕容恪悶悶的笑出聲來。他食指一扣,對著楚思的睫毛一彈。

到了這個時候,楚思自是不能再裝睡了。她無力的睜開眼,不知道要怎麼應對慕容恪才不惹事。于是楚思眉目低斂,慢慢的坐起身來。

她掙了掙,摟在腰間的手臂反而更緊后,楚思讓自己的聲音盡量平靜:“放開我。”

“不!”

慕容恪凝視著她的臉,低低的笑道:“不放開,我以后永遠也不會放開你。”

如此溫柔的聲音,從如此英俊的人的口中吐出,就算是鐵石心腸也會溶掉。楚思的心剛剛一跳,卻想到眼前人喜歡的只是本尊。因此她的嘴角微微一掠,絕美的面容浮出一抹冷嘲:“是嗎?你不是說,要給我洞房花燭,要明媒正娶嗎?難道你說的本是假話,準備就在這種地方跟我茍合了?”

慕容恪雙臂一緊,低低的說道:“沒有。”他把臉偎在楚思的額頭上,輕輕的說道:“思兒,我只是不想離開你,想抱著你。你放心,我不會真的動你的。”

楚思剛剛放下的心,又懸起了半。她無力的想道:真要日夜守在一起,你又不是聖人,我怎麼能信得過。

咬著下唇,楚思聲音溫柔起來:“你可以睡在外殿。”

慕容恪深深的凝視著她,直到她的臉上染出一抹紅霞,才低笑出聲:“我的思兒害羞了。”見楚思小臉別開,紅暈染到了玉耳上,他心中大樂。

楚思用力一掙,強行要跳離他的懷抱。慕容恪雙臂再緊了緊,可楚思還是漲經著小臉,不停的掙扎著。生怕楚思傷到自己,慕容恪無奈的說道:“好,我答應你,我睡外殿。”

得到他的保證,楚思心中一松。便也不掙扎了。看著溫馴的躺在懷中的楚思,慕容恪低低的說道:“思兒,不管你對我做什麼,我卻總是很難對你生氣。哎,陛下說得對,這也是魔障啊。思兒,只要你以后再也不離開我,真是要我做什麼也願意。”

慕容恪的聲音溫柔無比,卻帶著一種刻入骨子的強硬。

第二天,一行人就起程了,約走了一個月,這是已進入秋天,黃葉紛紛落下,早晚之時,寒意漸漸襲上人體。

這一個月里,楚思與慕容恪形影不離。不知為什麼,他那霸道的溫柔,一點也沒有給楚思帶來半分安全感。反而因京城越離越近,而慌亂越甚。

想到這里,楚思苦笑起來,自己連這個身體都一無所知,又怎麼會有安全感呢?

到了這個世界已經有一個月了,剛開始的歡喜新鮮全部淡去,換而代之的是對家人的思念,和前途的恐慌。

“思兒,你在想什麼?”

一雙手臂從背后伸出,強行把楚思按到自己的懷中。楚思低著頭,訥訥的說道:“就要到薊城了?”

“是啊,就要到薊城了,那里很漂亮呢,思兒,你一定會愛上它的。”微微一笑,慕容恪的臉上掩不去漸近家鄉的喜悅。

指著前方出現的青石壘成的城門,慕容恪的聲音飛揚起來:“思兒,你看薊城是多麼的美麗啊。”說到這里,他忽然聲音一低,湊到楚思耳邊溫柔的問道:“冷嗎?要不要加衣?”

楚思是有功夫的人,雖然秋風瑟瑟,卻是感覺不到寒冷的。她搖了搖頭,目光定定的看著那粗陋寬大的城墻,還有城門內外川流不息的人群。心里暗暗想道:這里好生荒涼。

燕才進入此地不久,薊城比起南方諸城來,實在是荒涼得太多。不過楚思剛來此地,也說不出比較的話來。



第十章 薊城

大軍離城門,還有二十里遠。慕容恪手一揮,眾軍齊齊的停下了腳步。慕容恪摟著楚思,策馬回頭,向身后的將領吩咐道:“你們在此扎營。”說罷,他手一揮,二十幾名將領從隊伍中策馬走出,跟在他的身后向薊城駛去。

楚思一路上,大多數時間都是這樣被慕容恪摟著抱在懷中。她沒有辦法反抗,便把自己縮成一團,把靠在他的胸口上把臉藏了起來。

當薊城的城門隱隱可見時,城門外,出現了密密麻麻的隊伍。兩條長長的人流排在官道的兩旁,喧囂著,叫嚷著向這邊指指點點。

楚思一驚,不由低聲道:“不要這樣抱著我。”

慕容恪有點好笑的說道:“不這樣抱著你,什麼意思?這里可沒有轎子,也沒有馬車。”楚思這時也明白過來,她就算想隱藏起來,也沒有辦法隱藏啊。馬匹雖多,慕容恪卻是絕不會讓自己單獨騎馬的。

想明白這一點,她更加向慕容恪懷中一縮,直到把自己的臉龐緊緊的壓在他的胸脯上,雙手抱著他的腰,這才做罷。

慕容恪這是第一次主持超大型的戰事,畢竟獲得了超前的成功,成為燕國新一代的大將。他是少年心性,看到遠方那些歡呼的人群,再想到懷中的女人正是自己所愛。不由更是意氣風發起來。

他挺直胸脯,雙眼興奮的注視著越來越顯目的人群,強烈壓抑著自己的激動。他低頭看了看埋得更深的楚思,嘴角終于不受控制的高高掠起。

他慢慢轉過頭去,見眾將領也是滿臉興奮。他雙眼晶亮的喝道:“弟兄們,我們到家了,全速前進吧!”

“諾!”

整齊的興奮的喝聲中,眾將同時輕踢馬腹,沖向城門。

城門兩旁的人,密密實實的圍了一里開外。遠遠的看到他們的身影,便揮舞著手臂狂呼不休:“恪!恪!慕容恪!慕容恪——”

排山倒海的叫嚷聲,配上一張張興奮得紅得發紫的臉龐,一個個雀躍的身影。楚思不由動了動。不知為什麼,她的心中一陣不快,暗暗想道:就算是一個屠夫,他在他自己的國度,也是英雄人物!

這個念頭突如其來,楚思不由一驚。稍一轉神馬上明白,這是這個身體的殘余意識在作崇。

慕容恪面對眾人的歡呼,矜持的板著一張俊臉。只從他興奮得通紅的臉孔,還有那亮晶晶的雙眼,可以看到他難以抑止的激動。

他慢慢的舉起右手,隨著他的右手一舉,喧囂的人群馬上安靜起來。眾人興奮的盯著這個俊美的少年,一臉期待的等著他說些什麼。

慕容恪右手徐徐的按在胸前,頭微下傾,沉聲道:“多謝各位相迎。”

“啊,啊——”

“恪小郎,我們的恪小郎!”

又是一陣尖叫聲傳出,轉眼間,人群又陷入了喧囂和興奮當中。慕容恪志得意滿的環視人群,想道:大丈夫在世,能指揮百萬軍取敵虜人頭,當慰平生也!

他慢慢的低下頭,看著楚思,又想道:如果她能放棄那些懦弱無能的族人,不再這樣自尋煩惱,那我的人生,就臻于圓滿了。

在他低著頭看向楚思時,眾人的眼光也隨著他看向楚思。早在慕容恪出現時,大家就在好奇他摟在懷中的這個女人是何等面目。

不過,雖然說是好奇,也不算是很感興趣。畢竟,在這個戰爭很尋常的年代,擄來一個女人輕松一下,是很正常的事。以前的幾次,那些將領還有繩索,綁著密密麻麻,足有上百個的異族女子回到薊城呢。

就在慕容恪低頭時,眾人已經駛進了薊城城門。在城門中,也有百來人等在兩旁。這些等候的人,大多是慕容恪的熟人了。

在一色高大的漢子中,這時鉆出幾個疏著細辯,五官深刻皮膚卻有點粗糙的女孩子,她們穿著到臀部的短褶,腰間束帶,下身是褲口很寬的大口褲,看起來十分精神。她們興奮的沖到慕容恪旁邊,把手中的鮮花和頸上戴著的披肩向慕容恪丟去。

慕容恪連忙挺得筆直筆直的,每當那些東西砸來時,他便微微一讓。不過馬背上空間太小,他又不能讓得太顯形,因此,其中還是被幾個果子砸中了,砸得臉上出了幾個紅印。

進了城,更是行走艱難起來。直花了好大功夫,才走了不到百來米。就在這時,一片歡呼聲從前面傳來。只見道路的右邊,站著十幾個少年男女。這些少年人個個雖然一樣著短衣束腰,質地卻華貴得多,其中有一些穿的都是上等絲綢。

看到慕容恪等人靠近,那群少年男女的歡呼聲越發響亮起來。他們爭先恐后的向前面擁來,不一會,便圍著了眾騎,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一個少年郎快樂的叫道:“恪小郎,你這次打了大勝仗,好威風呢!”慕容恪嘴角一扯,沒有回話。

忽然,從那少年身后擠出一個俏麗的少女,她大眼一轉,指著楚思所坐的馬車尖聲問道:“恪小郎,里面坐的是何人?是你從南方帶來的漢奴嗎?”

這少女態度很是無禮,背對著眾人的楚思不由皺起眉頭。慕容恪卻神色不動。楚思不知道,燕國原是游牧民族所建,又剛建國不久,哪有多少禮教規矩可言?

見慕容恪不答,那少女悶悶不樂的咬著唇退了下去。

站在少女左邊的一個高大的少年卻是不依,他瞇著眼睛盯著馬車。粗著嗓門叫道:“恪弟,你從南奴那里帶了美人兒回來了?該不會是你上次說過的那個吧?長得什麼樣子啊,讓我們見識一下吧,看看什麼樣的美人兒能迷得我們恪小郎神魂顛倒的?”

慕容恪皺起濃眉,不悅之色形于言表。看到他臉上變色,眾少年不約而同的同時退開一步,讓開道來。直到慕容恪的馬匹駛到了前面,一個少女才輕咦道:“啊,一年不見,恪小郎威風了好多啊,他剛才這麼一瞪,我全身都麻了。”

少女聲音中帶著一股仰慕和歡喜,似乎慕容恪這麼威風是件很了不起的事。但她身邊的男孩們都不這麼想。一個個瞪著慕容恪越走越遠的背影,臉色極為難看。

眾騎在薊城眾人的夾道歡呼聲中,早就交待了幾句后,便慢慢的散開回家。慕容恪摟著楚思,來到了一處高大的府第前。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8 10:32 PM

第十一章 同伴

那群少年男女略一停頓,便跟在慕容恪身后,向這邊急急的趕來。聽到后面大呼小叫的聲音,慕容恪有點不悅的擰起眉頭。他知道,這些人現在跟上來,多半的目的,還是為了看一看楚思。

勒住馬,慕容恪低下頭看著楚思,說道:“到家了,你悶了這麼久,都不難受嗎?”聲音中,有著一股笑意和溫柔。

楚思慢慢的把頭撤離他的胸脯。這時的她,頭發凌亂,臉孔暈紅,實是慕容恪從來沒有見過的美景。慕容恪心中一醉,右手抬起她的下巴,就準備吻去。

他的頭才低下,便聽到那些大呼小叫的聲音越來越近了。心里暗暗想道:該死!

縱身跳下馬背,慕容恪摟緊楚思的腰,大步向大門走去。他步伐匆匆,在身后越叫越急的聲音下,頗有點逃之夭夭的樣子。

楚思抬頭打量著這座慕容恪的府第,這府第全部是石制結構,巨大的石門在陽光下發著光。從外面看來,這石門並不是一色純凈的大理石所造成,青色,麻色,黑色和白色相雜,搭配上也沒有多少藝術感可言。

慕容恪抱著楚思,急急的走進了大門。這府第占地極廣,大多是木制結構,每一個院落方方正正的,沒有多少美感可言。而且,這麼大的府第,居然空空落落,沒有多少人的樣子。

就在楚思東張西望之際,院落中急急走出了四五個人。一個白頭發的老頭子走在最前面,他的身后緊跟著幾個侍女。這老人上褶下袴,有貂蟬為飾的冠,金鉤為飾的具帶,足穿靴,一副典型的胡人打扮。他一走到慕容恪面前,連忙低頭一禮,聲音中透著一股喜歡,又透著一股緊張的說道:“小人無能,小人直到剛才才得到主人你班師回朝的消息。”

慕容恪淡淡的說道:“你們沒有想到我會回到這里,出迎遲了這也是情理當中。”他轉頭看向楚思,問道:“累嗎?要不要休息一下?”

楚思搖了搖頭,慕容恪轉頭對著管家道:“還愣在這里干嘛?去準備湯水。”

“諾。”

就在管家帶著四女急急的為兩人的歸來做準備時,大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人還沒有走近,叫嚷聲已經先傳過來:“恪小郎,你好過份啊,居然走得這麼快,還故意饒到這個新宅子來。怎麼你得了美人,就連兄弟們也不想見了。”

開口的是那個高大的少年,這少年略有點胖,五官輪廓頗深。他一馬當先的沖到了慕容恪面前,越過他,就向楚思看去。

幾個少女緊跟其后,她們更是直接的圍向楚思。

楚思面無表情的站在那里,事實上,她也不知道在這個時候自己應該有什麼反應。

眾少年看到楚思同時眼睛一亮,呆了半天都沒有說了話來。直過了好一會,那胖少年雙眼放光,連連搓著雙掌叫道:“啊,恪小郎,這就是你珍之重之的那個晉女?她可真美啊,比以前那些擄回來的晉女還要美。”

“哼!就是太瘦了。這麼弱的身子,不能生出健康的孩子吧?”一個身材高挑,豐乳,長得十分明艷大方的少女不高興的應道。她不停的圍著楚思打轉,腰身上系著的鈴鐺,隨著她的腳步發出清脆的響聲。

眾少女連連點頭,時不時的看一眼慕容恪,她們的眼中,有掩不住的愛慕。

楚思皺起眉頭,她不喜歡被這些人看貨物一樣盯著自己。旁邊的慕容恪顯然也同樣不喜歡。他揮了揮手,喝道:“好了,別圍著看了。”

還要再說什麼,就看到一個侍女正向這邊走來,想是湯水已經準備好了。慕容恪連忙說道:“好了,你們先在府中走一走吧,我要去沐浴了。”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楚思已提步向院落中走去。

她一言不發,對慕容恪也置之不理的態度,顯然讓眾少年都大吃一驚。那胖子少年叫道:“啊,恪小郎,你居然還沒有征服她啊?”

一個五官秀氣的少年一直盯著楚思的身影,聞言笑道:“當然沒有。這女子還是處子呢。”

這話一出,眾人同時轉頭看向慕容恪,表情似笑非笑,頗有幾分嘲弄在其中。

慕容恪臉一沉,這些少年以他為首,對他還是有點畏懼的,看到他神色不對,連忙都收回眼光,只是相互間不停的擠眉弄眼。

那明艷的少女則恨恨的在旁邊說道:“恪哥,這個漢奴也太不知輕重了吧?居然對你這般無禮。你要是下了不手,我代你教訓她。”

說罷,一甩手中的馬鞭,便向楚思走去。她才走出一步,手腕上便是重重一痛。卻是被慕容恪緊緊的錮制住了右手。慕容恪冷冷的盯著她,喝道:“段燕,你給我聽清楚了,這是我慕容恪的家,我的女人如何,與你無關!”

說罷,重重的把段燕一甩,直甩得她向后狼狽的跌出了幾步。

段燕費了好大的力氣,才重新站穩。她雙眼噙著淚水,恨恨的瞪著慕容恪,叫道:“你,你居然這樣對我?”抽泣著,她轉身就向外沖去。

一時之間,氣氛有點冷了。這時楚思也消失在眾人的視野中。那胖子少年走上一步,責怪道:“恪小郎,你雖然大勝回來,也不能這樣對待段燕啊。段家的人會生氣的。”

那小白臉也說道:“是啊,這個漢奴是很美,你護著也正常。為什麼不好好說話,非要傷了段燕。要知道段燕可是整個大燕最適合你的女人呢。”

慕容恪冷著臉,他微微擰眉,不耐煩的聽著。等眾少年七嘴八舌的說完,他低聲喝道:“我知道了。不過我慕容恪頂天立地,犯不著靠一個女人。”

他說得很重,眾少年一時都啞了。慕容恪手一揮,說道:“我要沐浴了,你們自便吧。”說罷,便大步向前走去。



第十二章 慕容恪的新府第

楚思和那個侍女走進一間石屋。這石屋里在擺放著一只大木桶,二個侍女拿著毛巾,衣袍守在一旁。看到她出現,同時躬身,說道:“見過姑娘。“

楚思點了點頭,走到滿是花瓣的木桶前,問道:“這是供我沐浴的湯水嗎?將軍的呢?“

領她前來的那個侍女答道:“將軍的湯水就在隔壁。”

楚思點點頭,命令道:“都出去吧,我這里不需要人。還愣著干嘛?把東西放下馬上出去!”隨著她這麼厲聲一喝,幾女同時一凜,便慢慢退了出去。

她們一離開,楚思馬上跑過去把大門給緊緊關上。看了看,她感覺還不安全,又搬起旁邊的一個楠木桌子放在門后。

又跑到窗戶旁邊,當她把門窗都弄結實后,才寬衣解帶起來。

楚思怕慕容恪進來,一跳到水中便以最快的速度清洗起來。她剛洗完頭發,就聽到外面傳來慕容恪的低沉的聲音:“楚姑娘呢?”

“楚姑娘正在沐浴,她不要我們服侍。”

“恩。”隨著慕容恪的答應聲,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響起,那腳步聲一直停在門外。楚思害怕他強闖過來,胡亂洗了幾下后,便急急的抹干身子,穿起衣服來。

侍女們準備周到,不但給她準備了晉人的衣袍,連胡服也準備好了。這些胡服倒有點像現代的服裝,楚思連忙撿起胡服,就穿著起來。

“咚咚——”清脆的敲門聲響起,慕容恪叫道:“小思,小思?”

楚思聲音不快的回道:“怎麼啦?”

慕容恪一笑,說道:“今天晚上皇宮會舉行慶功宴,你得穿上胡服,知道嗎?你會不會穿胡服?為什麼不要侍女們幫忙呢?”

楚思實在不想回答,但聽他站在門外,不停的說著,不由低聲回道:“知道了。”

慕容恪聽她的聲音中有著一種羞澀,不由想著她現在的模樣,心中便是一蕩。那只敲在門上的手,也停在半空中。

略頓了頓,他又敲上了門,這一次敲門,他暗暗用上了一些力道。才敲了兩聲,他便是是一停,想道:看來小思怕我進去呢,這房門還弄得真緊。

他嘴角含笑的站在門旁,雙眼緊緊的盯著房門。一時之間,還拿不定主意是沖進去,還是自己先沐浴去。

按他的心思,是很想馬上破門而入的。可又覺得,自己這樣做,似乎會有點讓人笑話。

他在外面猶豫不決,楚思卻動作迅速的穿起衣服來。這些胡服雖然與現代衣服有相似之處,但其中多用繩系,而且結構繁瑣,楚思越做越有點手忙腳亂。

直聽到門外慕容恪提步離開,她才大松了一口氣。這心一平靜,手下也穩得多,不一會功夫,一身胡服便被她整齊的穿上了身。

整理好自己,楚思走了出來。這時,隔壁的房間還傳來陣陣水花聲,顯然慕容恪正在洗浴。

楚思現在功夫被制,時機也不利,便沒有趁機逃走的心情。她慢慢拾步而下,走到了院落處,望著一棵落光了樹葉的白楊樹發起呆來。

這燕北之地,最多的便是白楊樹。現在進了冬天,這些挺得筆直的樹都變成了光禿禿的,看起來頗有點寂寞。

輕輕的嘆息一聲,楚思伸手摘下一根枯枝,暗暗想道:該死的,我居然穿越到了這樣的世道。如我現在的樣子,就算回到了晉國,又能怎麼樣?還不是一樣舉目無親?

她又想道:慕容恪這個人,在歷史上好大的名頭,他對我這麼好,要是沒有太多麻煩的話,嫁給他也不錯啊?

她對這個陌生的世界一無所知,有著從所末有的恐懼感。因此,自然而然的想要去依靠什麼。而且,她動不動就忘記了自己身懷絕技的事實。

只是嫁給慕容恪的念頭剛剛升起,心中便涌出一股強烈的自我厭惡感。楚思也分不清,這感覺是來自這個身體的本尊,還是來自自身。

正在這時,一陣腳步聲傳來,那腳步聲沉穩有力,鏗鏘之極,正是慕容恪在向他走來。

慕容恪一直走到她的身后,他伸出手臂,把楚思緊緊的摟入懷中,低聲叫道:“小思!小思!”

楚思沒有動,也沒有反問。慕容恪叫了她幾聲后,伸手撫著她的頭發,低低的嘆了一口氣,在她的頭發上印上一吻,扳著她的肩膀,說道:“你終于願意為我穿上胡服了。”

他快樂的說道:“讓我來看看我的小思,穿上我們的服裝是什麼樣子。”

他扳轉了楚思的身軀,雙眼晶亮的望著她與以前完全不同的裝扮。看著看著,他伸手撫上楚思的臉,低聲說道:“我的小思,是天下間最美麗的女人。今天晚上的人,一定會讓燕國皇宮都失色的。”

楚思別過頭去,低聲說道:“我不想去。”

慕容恪說道:“這個由不得你。小思,今天晚上在皇宮舉行的,是我大捷的慶功宴。到時,我會當眾請陛上許你為我的妻室。這樣重大的場合,你這個主人當然要去。”

他意氣風發的抬起頭,興奮的說道:“我攻破了戰國,立下了這麼大的戰功。也不求其他,只求陛下準你為我的妻子。我想,他一定會答應的。小思,馬上我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

楚思愣愣的望著他歡喜的臉。她看得出,慕容恪說得輕松,表情也很歡快,可他的雙眼中,分明帶著幾分憂郁。看來,這事絕對不會這麼簡單。

正在這時,外面傳來一陣整齊有力的腳步聲。慕容恪一笑,說道:“我的部屬們來了,小思,我們該出發了。”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8 10:46 PM

第十三章 慶功宴

明天就要上戰場了,心中突然惶惶不安!也不知大家有沒有拋棄我!哎,這次比賽群神混戰,實在沒有把握啊!

薊城,就是原來世界的北京!

一路上坐在馬車上,楚思花了很大的力氣,才整理出這個事實。

一行人中,只有她坐在馬車上,而慕容恪和他的愛將們,則都騎在高頭大馬上。他們一路走來,一路可以看到燕國百姓在那里竊竊私語,對著慕容恪指指點點。男人們是在贊嘆他的軍功,而少女們則是望著他那張俊逸的臉,發出興奮的尖叫。

慕容恪現在身上所著的,是最流行的褲褶服,夾領、小袖、緊身,十分完美的把他俊挺的馬上英姿呈現在眾人面前。在眾少女對慕容恪的驚嘆贊美聲中,楚思也聽到不少人在詢問自己的身份。

這樣走了四五十分鐘后,喧囂聲終于漸漸的平息下來。

難道是燕國的皇宮到了?楚思悄悄拉開一點車簾,好奇的向外面張望著。

果然,就在五百米遠的前方,出現了一座由白色巨石做成的建筑群。建筑群十分的龐大,石屋林立。在視野里出現的每一座石屋,都極其高大,比一路上所見到過的任何建筑還要高大。

相比慕容恪的府第,皇宮確實漂亮多了,雖然還是粗陋,卻可以讓人感覺到其中的偉岸和壯觀。

到了皇宮附近,街上變得安靜得多。不過人群雖然少了許多,但是馬車和騎馬的人卻明顯有增加。

這些人一看到慕容恪,便客氣的跟他打著招呼,說著贊美的話。那些男人,更是一個個向著馬車方向張望著,顯然對這個被慕容恪帶著參加慶功宴的女人好奇無比。

當馬隊走到皇宮外面五十米遠處的廣場之上時,眾人都跳下了馬背。慕容恪大步走到馬車面前,伸出手來,低聲說道:“小思,我們到了。”

這個時候,廣場上停滿了馬車和馬匹,也站滿了人。那些本來可以早點進入皇宮的人,都在等著慕容恪的出現。這時見他平素高傲冰冷的臉上,堆著溫柔的笑容,向馬車里的女人低聲軟語時,眾人好奇心大起,一個個眨也不眨的盯著馬車。

不一會,一只素手拉開了車簾,在眾人對著那只瑩白如玉的小手還在發呆時,車簾一拉,一個絕色美人出現在所有人的眼前。

燕趙之地,本來多出美人。可是沒有一個女人比得上眼前這個女子的美麗。這少女仿佛被水鑄成,被玉雕成,在令人目眩的完美外表上,那惑人的妖媚,更是讓這些見慣了豪爽女兒的燕國權貴們目瞪口呆。

慕容恪目光一掃,驕傲的看著眾人盯著楚思癡呆的目光。他的嘴角慢慢的噙出一個得意的微笑,胸捕一挺,俊臉上帶上了幾分隱藏的得意。

楚思低眉斂目,她沒有抬頭。她可以清楚的感覺到,眾人投注在自己身上的,那灼熱的目光。這目光讓她一陣不適,不由眉頭微微一擰。

美人顰眉,終于令得大家清醒過來。一個身材高胖,足有二百斤的大漢子走過來,他看了一眼慕容恪,扯著嗓門叫道:“恪小郎,這就是你從漢地擄來的新美人嗎?長得真是絕美啊。”說到這里,久歷美色的他咽了咽口水,想道:這姑娘還是一個處女,我現在找恪小郎索取很是不妥,還是等時機到了再說。

想到這里,他話鋒一轉,感嘆的說道:“與恪小郎你還真是絕配啊。“

早在他走近時,慕容恪臉色便有點不愉,直聽到他說出最后一句話,才表情一松,笑道:“多謝石叔贊美。她不是我的新美人,是我準備明媒正娶的妻子!”

他說得很鄭重,表情嚴肅,俊朗年輕的臉上帶著一抹興奮。這哪里是尋常的一句話?分明是宣告啊!

在場的都是燕國的權貴,哪里不知道這句話的份量?一時之間,都給呆住了,好半晌都沒有一個人吭聲。

一個肥頭大耳的中年人看了一眼慕容恪,又看了一眼楚思,眉頭緊緊的鎖成一團。而他的不遠處,一個瘦個子老頭則面露得意的看著他,顯然很為此情此景高興一樣。

無言的沉默壓在當場,慕容恪奈不住了,他重重一哼。隨著他這麼一哼,身邊的高胖大漢馬上清醒過來,他連忙贊美道:“啊,恪小郎當真好眼光,好眼光。”一邊說,他一邊退后,悄悄的拭著額頭的冷汗,想道:原來恪小郎叫這個漢奴給迷住了心眼,居然這麼看重他。甚好我剛才沒有說出要他轉讓的話,不然以恪小郎的脾氣,我此時多半已躺到了地上去了。

慕容恪見眾人都不吭聲,便陰著臉,拉著楚思的手,大步朝皇宮內菀走去。他暗暗想道:哼,就算大家都反對,我也要娶了小思。

皇宮里的風聲是傳得最快的,只是一忽兒功夫,連下面的太監宮女,也態度大變。他們一個個遠遠的望著楚思,不斷的竊竊私語著。

慕容恪身后緊緊的跟著他旗下的將領們,這些將領對慕容恪迷戀楚思的事,知道很清楚。當下,一個個朝著旁邊私語的人充滿殺氣的回瞪過去。幾十個人這麼一掃,一路上一下子就變得安全之極。

今天舉行慶功宴會的場所,是秋華宮。現在的秋華宮中,已經人來人往,燈火通明,陣陣音樂聲,歌唱聲不斷傳來。混雜在這些聲音中的,便是流溢的酒肉香。

聞到這些香味,慕容恪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臉上也露出一抹笑容。他身后的那些將領更是不堪,頻頻咽口水的聲音不斷傳來。

慕容恪哈哈一笑,指著秋華宮里面,對著身后的眾人說道:“大家伙可有大半年沒有聞過這麼好聞的肉香了。今天,你們可以不醉不哪哦!”

眾將哈哈大笑起來。一個青年將領應聲說道:“不止有酒肉,聞這香氣,陛下還為我們準備了美人呢。”

“哈哈哈哈,不錯不錯,酒肉美人,這是最大的快樂啊。”

“奶奶的,早就等著這一天了。”

“哈哈哈哈——”

一陣陣歡樂的笑聲中,慕容恪牽著楚思的手,出現在大殿門口。



第十四章 秋華宮中

偌大的秋華宮中,或坐或站了上千個人。等到慕容恪一出現,本來還喧囂不已的大廳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轉過頭來。

本來落在慕容恪身上的眼光,一時之間,都集中到了楚思身上。楚思連忙低下頭,她從來沒有這麼被上千個人盯視過,一時之間,頗有點坐立不安。

慕容恪牽著她小手的手緊了緊,他雙眼掃向眾人,微微一笑,牽著楚思,在齊體失語的眾人中穿行而過,直向坐在最前面的矮幾上的一個中年漢子走去。

這中年漢子四十多歲的人,長得十分的威嚴,但眉眼之間,與慕容恪頗為相近。

早在眾人停止說話的時間,所有的音樂聲都停止了。一時之間,偌大的宮殿中,只聽得慕容恪“蹬蹬蹬”的錚鏘有力的腳步聲傳來。

慕容恪一直走到中年漢子面前,他沒有放開楚思的手,微微傾身,一手在胸前一放,朗聲說道:“父王,恪兒回來了。”

在他一路走來之際,那中年漢子的雙眼,一直放在兩人相握的手上。直到慕容恪這麼一喊,他才淡淡的說道:“回來了?回來了好。”

說罷,他站起身來,端起面前的酒杯,朝著殿中的眾人喝道:“各位,我的兒子慕容恪回來了!他打敗了趙國,大滅趙軍三萬余人。他,以十七歲之齡,便給我大燕創下了如此重大的戰功。從此后,天下諸國,再也不敢小看我燕國了。諸位,我們端起這杯酒,給我們的英雄,我們的燕國男兒,慕容恪,慕容玄恭敬上一杯!”

今天晚上宴會的主角是慕容恪,自他進來后,守在外面的眾臣馬上走了進來。就在他走到燕王面前時,眾人也各安各位。

燕王端起酒遞到慕容恪手上,順手接過侍衛遞過的酒杯,朝著眾人團團一晃后,抬頭一口飲下。眾人見此,齊齊的把酒杯朝著慕容恪的方向一舉,同時抬頭把酒飲下。

慕容恪也是一仰頭,便把酒一飲而盡。他把空酒杯朝著眾人一晃,示意一滴不剩。隨著他這個動作一做,驀地一陣歡呼聲震天介的傳出。

燕王微微一笑,把酒杯放在桌子上,指著一側空出的一個座位說道:“恪兒入座吧。”

慕容恪轉過頭,在對上自己的三個哥哥時,也對上了那張空的席位。席位很窄,只可容他一人。他猶豫了一下,便牽著楚思走了過去。

慕容恪拂了拂塌幾,坐了下去。就在坐下去的同時,他的手巧妙的一使力,令得楚思腳下一軟,整個人向他一倒,正好一坐在他的大腿上!

一時之間,所有人再度安靜下來。把女人摟在大腿上,並不是一件很過份的事。在場的大官們,就有幾個是這樣做的。可是慕容恪所坐的位置,卻是燕王為他指定的,是代表他的身份和榮耀的,他這麼把楚思摟在膝上,卻顯得十分的刺眼。畢竟,在這樣的地方,是不應該出現女人的位置的。

安靜無聲中,燕王的臉色已陰沉得可怕。他掃了慕容恪一眼,轉過頭哈哈一笑,又提高聲音說道:“恪兒,是我的第四子,他今年才十七歲,歷史上的名將,只有武帝時的霍去病可以與他相媲,來,大家再為他干一杯!“

燕王的聲音,打破了平靜,喧嘩聲,眾人再次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燕王把杯子一放,喝道:“鼓樂,上宴!“

笙樂聲應聲而起,一陣脂粉香飄來的同時,一隊宮裝少女娉娉婷婷的出現在臺前。這些少女身著漢服,脂粉流香,顧盼生輝中,隨著音樂聲飄然起舞。

歌女們的到來,讓宮殿中凝滯的氣氛為之一松。坐在后面的眾將,更是興奮得雙眼發光。果然,隨著笙樂聲越來越響,眾女慢慢舞動著水云袖,扭著腰肢,向宮殿中的眾將翩躚舞來。

這些歌女圍著將領們,嘻笑著,舞動著,雙眼流波,引得這些禁欲已久的男人們興奮得臉孔通紅。

一個胖大的青年將領,伸手一扯,便把一個歌女扯到了懷中。那歌女嬌嚶一聲,卻沒有多作掙扎。而這時,坐在主座上的各位權貴,也都是面帶微笑,似乎這一舉動正常得很。

有這麼一個人帶頭,轉眼間,眾將便對著圍在身邊的歌女們動手動腳起來。在他們爽朗的歡笑聲中,一隊隊宮女和太監,捧著食盒,抬著整只整只的牛馬肥羊走入殿內。

肉香混合到脂粉香中,一時之間,讓整個大殿進入了狂歡當中。

在滿殿狂歡的時候,慕容恪雖然最受關注,可他的膝上,卻坐著一個任誰見了也自形慚穢的大美人。因此,那些歌女們雖然媚眼連拋,卻沒有擠到他的身邊來。

坐在慕容恪旁邊的三個青年,都與他長相相似,楚思這時也知道,他們就是慕容恪的大哥二哥三哥。

酒過三杯,慕容恪的二哥回過頭來,他先是深深的凝視了楚思一眼,然后轉向慕容恪,舉起手中的酒杯,說道:“四弟,你也真是的,犯得著一回來便這樣跟父王較勁嗎?你看,他現在還青著臉呢。”

慕容恪的嘴唇抿成緊緊一線,他晃了晃酒杯,把酒水一飲而盡,說道:“現在不表態,以后便沒有機會了。”

慕容二哥看了一眼席中青著臉的段燕,又掃過一直向這邊恨恨的瞪著的胡南王郡主胡真,微笑道:“我們的恪小郎雖然年紀小,可是很得女人們喜歡啊。這本來是好事,四弟又何必把這好事變成了壞事呢。要是我的話,便把這些女人通通的娶回來,這樣大家便都歡喜了。”

他雙眼掃過楚思,暗中咽了咽口水,想道:不過,這女奴還真他媽的太美了,四弟年幼,遇到這樣的美人給迷住了心智,也是正常啊。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8 10:48 PM

第十五章 夫人高氏

同樣的想法,燕王和幾個親近的大臣也有。燕王掃了一眼楚思,擰著眉頭問道:“這女人,難道就是以前恪小郎提到過的那個女人?聽說她有一身功夫,還行刺過恪兒?”

一個三十來歲的,上唇留著一點小胡子的中年人點了點頭,壓低聲音回答道:“正是。她刺殺了玄恭三次了。有一次還重傷了玄恭,別看她現在這麼一副乖巧的樣子,這女子性烈如野馬,又對我們燕軍恨之入骨。玄恭對她如此癡迷,實在不是一件好事。”

燕王越聽臉色越加的陰沉。對于楚思的存在,他是一直知道的。可是他以前還只是認為,慕容恪只是少年情熱,一時迷戀而已。現在看到他在這麼重要的場所,這麼固執的宣告這個晉女的存在,可實在不是一件好事。

留小胡子的中年人慣會察顏觀色,見此低聲說道:“陛下,玄恭信誓旦旦的要娶此女為妻呢。陛下你看此女的面相,狐媚妖騷,就算在晉人中,她這樣子也是一個禍水的長相。陛下,要不要?”

中年人把手掌朝下面輕輕一切!眼中閃過一抹厲色。

燕王搖了搖頭,說道:“我慕容皝的兒子,可不會是被女人牽著鼻子跑的主。再說,我了解這人孩子的性格,他最有主見了。現在他對此女如此重視,我們不可輕舉妄動。”

“是,還是陛下考慮得周到啊。”

沉思片刻后,慕容皝淡淡一笑,叫道:“今天乃恪兒的慶功宴,讓高氏前來吧。”

“是,陛下!”

慕容恪一直抿著嘴,準備尋找機會跟燕王求情,說自己願意以軍功換取和楚思的婚約。因為他心中有事,所以臉色一直陰沉著,嚴肅著,使得一眾想與他交談的大臣都止步不前。

正當他好不容易下定決心時,卻聽到燕王這麼一喝。他心中大喜,迅速的轉頭看向燕王的方向,雙眼中流露出一抹激動。

慕容恪在燕王心中一向沉穩,他此時激動的表情被燕王全部收入眼底,不由微微一笑中,目光有意無意的掃過楚思。

片刻后,喧囂中傳來環佩輕響,一個四十來歲,容長臉蛋,秀美卻顯出幾分憔悴的女人出現在大殿的內入口處。

這女人身上披著白色的狐皮大衣,長長的眉毛下面,有一雙烏黑的眼睛。從外表看來,這是一個深宮中的貴婦,可她的眼底眉梢,卻有一絲掩不去的卑微和不自信。

隨著這個女人一出現,本來一直望著入口處的慕容恪的呼吸陡然急促起來,他的雙眼,也閃動著興奮,快樂,激動的光芒。

楚思看了他一眼,跟著他的目光看向那婦人,正好與那女人的眼光相對。在對上楚思的雙眼的瞬間,那女人迅速的低下頭去。

“小思,她是我的母親,是這個世上對我最好的人。”慕容恪在旁邊掩抑著激動,喃喃的說著。他握著楚思的大掌,此刻溫熱得很。

燕王望了這一對相互注視,激動之極的母子。重新站起身來。他緩緩的拍了兩下掌。隨著巴掌聲一響,本來沸沸揚揚的大殿瞬間安靜下來。

燕王微笑著,指著那中年女人出現的地方,朗聲說道:“各位,今天是我們的英雄慕容恪慶功的日子。如此重要的日子,當然不能少了對他來說,最為重要的女人!”他朝中年女人一指:“她,高氏!便是我們的恪小郎的生母!來人,給高氏上大座,呵呵,看來地方不夠,這樣吧,把恪兒的座位撤下,讓他們母子同坐在大座上吧!”

隨著燕王的喝叫聲,幾個太監動作迅速的抬來一把可容兩三人同坐的大座位,並把它端到了慕容恪的旁邊。

這時,所有人都沒有吭聲,一言不發的望著慕容恪,看他如此處理。慕容恪的薄唇抿得更緊了,他望向一臉激動,慈愛的母親,

他的可憐的母親,此時以一種無比興奮,無比驕傲的眼光望著自己,卻在對上別人的注視時,還是那麼卑微的低下頭。漸漸的,慕容恪的腦海中,浮現了他以前暗中發過的誓言:“我慕容恪此生,必定要讓我的母親過上最尊貴的女人才能過的日子,讓所有對她發笑,輕視,指點的女人,都在她的面前低下頭來!”

“我愛她,我一定要讓她幸福,讓她再也不流淚,讓誰也不敢再輕辱于她!”

一聲又一聲清晰的誓言在腦海中響起,慕容恪慢慢的放開了楚思,慢慢的站了起來。

兩個太監迅速的把慕容恪的位置撤走,換上大座。燕王微笑的望著慕容恪,對站在他旁邊,慢慢向后退去的楚思視若不見。他朗笑著說道:“恪小郎,還不把你的母親迎上來嗎?不為你的母親敬上一杯嗎?”

說罷,他親自為慕容恪母子兩人倒上酒,再把兩個酒杯塞到了慕容恪的手中。

慕容恪望著激動莫名的母親,接過父王遞來的酒杯,大步向她走去。隨著他走向自己的母親,楚思也被兩個宮女輕扯著,慢慢退到了大殿的角落處站著。

無數雙眼睛都看著他,也看著她。楚思還聽到了少女們發出的低低的歡呼,和投來的輕視得意的目光。她有點想笑,終于,她緩緩的抬起頭,讓自己的面孔顯露在注目的目光中,同時,也露出她云淡風輕的笑容。

慕容恪大步走到母親面前,激動的把左手上的酒杯遞到她的面前。他深深的看著母親,壓抑著興奮,說道:“娘,我回來了!恪兒回來了。”

“好,好。”高氏的雙眼,迅速的變得通紅,她把手中的酒一飲而盡。慕容恪也仰頭喝下酒,把酒杯朝旁邊的宮女手中一遞。慕容恪牽上母親的手,和她轉過頭來,並肩看著眾人。



第十六章 劍拔弩張

雙眼掃視過眾人,特別在那些曾經輕侮過他們母子的婦人們身上停了停,在看到她們都低下頭后,慕容恪才慢慢的掠起一個笑容,朗聲喝道:“她是我的母親,我慕容恪的母親!”

這是一句廢話,也是一句宣告。在慕容恪宣布后良久,眾人才喧囂著,狂呼著。慕容恪志得意滿的一笑,牽著母親,坐上了特備的那張大座。

一個胖胖的大臣站起身來,他端著酒杯,朝著慕容恪母子的方向走來。一直走到他們的面前,他把右手重重在胸前一按,朗聲道:“恪小郎,這一次你功克趙國,揚我大燕國威,老夫敬你一杯!”

他的酒杯與慕容恪重重一撞,兩人同時仰頭飲下。

胖大臣轉向高氏,聲音再度提高:“高夫人,你的兒子是了不起的英雄!你生了一個偉大的人,老夫敬夫人一杯。對了,夫人酒量薄,恪小郎代飲吧。”

高氏激動的興奮的漲紅著臉,連連點頭。慕容恪看著如此興奮的母親,不由也咧開嘴,端過他遞來的酒杯,一飲而盡。

飲完之后,慕容恪低聲道:“謝過段大人。”

段大人連忙還禮,這時,又有一個大臣走了過來。

高氏顯得很興奮,很快樂,以前那些對她不屑一顧的人,一個個都走到她面前,向她敬著酒,說著恭維的話。在對上慕容恪冰冷的臉時,那些人都不掩驚惶,看向自己的眼光中,也帶著請求。

她含著歡樂的淚水,時不時的轉頭看著自己的兒子,臉上容光煥發,雙眼亮得驚人。

這時,一個明艷的,健美的少女端著酒杯走了過來。她小跑到高氏面前,嬌憨的叫道:“夫人,燕子也要跟你喝一杯!”

這個少女正是段燕。高氏顯然對她頗有好感,看到她來了,臉上的笑容更加可親起來,她溫和的說道:“是燕姑娘啊,你這孩子也來湊這個熱鬧!”她責備的說完后,轉頭對著慕容恪說道:“燕姑娘自從你出征后,經常來看我這個老婆子,孩子,跟她喝一杯吧。”

慕容恪聞言,嘴角微微一扯。他母親出身低微,平素沒有人看得起。這段燕雖然在自己出征后才跟母親有來往,但不管她是真心還是做戲,能令母親開心,他也對她生了不少好感。

端過酒杯,慕容恪對上段燕明亮的大眼,說道:“多謝,請飲!”

段燕雙頰暈紅,開心的看了他一眼后,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喝完酒后,段燕行了禮,剛要退去,只見高氏伸手,輕輕的扯住了她的胳膊肘兒。高氏沖著段燕笑了笑后,便清著嗓子,轉頭對著燕王說道:“陛下,我很喜歡這個孩子,不如讓恪兒娶了她吧!”

高氏的聲音不大,溫和中還有點怯意,可本來喧囂不已的大殿,忽然變得安靜下來。幾乎所有的人都第一時間意識到,這事大不尋常。

對上一雙雙注視自己的眼睛,高氏的手顫抖著,扯著段燕的手指也無力的松了下來。她連忙低下頭去。

慕容恪瞪大雙眼,錯愕的望著自己的母親。他輕叫道:“母親,你?母親!”最后兩個字,聲音提高了少許,隱隱帶著責問。

燕王只是一愣,便馬上從慕容恪的聲音中清醒過來,他雙眼中閃過一抹狡色,朗聲喝道:“夫人這話大有道理。段愛卿,你同意嗎?”

這話一出,慕容恪馬上提高了聲音,微帶著怒意的叫道:“父王!這事需經過我的同意!”

而與此同時,那胖胖的段大人已經越出人群,走上前來,他把右手重重在胸前一拍,叫道:“陛下,高夫人,小女與被你們看中許給四王子為妻,是她的榮幸,下臣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他似乎沒有聽到慕容恪的反對一樣,徑自把這句話說完。

慕容恪陰沉著臉,他是個極聰明的人,在場的氣氛只掃了一眼,便明白了大半。他沒有辦法對自己受過很多委屈的母親責問。

當下,他騰的站出,推開椅子,大步走到過道上。他環視過眾人,一字一句的,聲音清楚凜冽的喝道:“我不同意!”

“大膽!你連母親父王的話,也完全不放在心上了嗎?”燕王氣得臉漲得能紅,他恨恨的用手指指著慕容恪怒道。

慕容恪緊緊的抿著唇,直到抿成了一線。他上前一步,“卟”地一聲單膝跪地,朗聲道:“下臣慕容恪,願以此次的軍功,向陛下換取婚姻由我自己作主!”

他知道眾人對楚思懷有成見,因此說出的並不是娶楚思為妻,而是婚姻由自己作主。可他說這話,實在選擇的時候不對。明顯有以軍功要脅的態度。

“好,我的好兒子啊!你居然敢這麼對你的父王說話!你以為你立了那點軍功,我便囚你不得,殺你不得?”

“陛下——”

高氏一聲凄厲的尖中,她急急的沖了出來,五體投地的向燕王哭泣道:“陛下,恪兒也是你的兒子,萬萬不可啊。他只是一時糊涂,你不能這樣做啊!”

燕王冷冷的盯著慕容恪,見他揚著下巴,表情倨傲,不由怒意又起!騰地把手指朝高氏一指,燕王喝道:“你沖上來干什麼?退到一邊去!”

他轉頭又看向慕容恪,喘著粗氣叫道:“好你一個小畜生,你是非要跟本王做對吧?好,好,還真是不錯!”

他氣到了極點,卻也知道,今天無論如何,也是為慕容恪舉行的慶功宴,不能就這樣發作了他。何況慕容恪的性子倔強,跟他硬碰硬不是上上之策。于是,燕王吁了一口長氣,轉頭看向角落里的楚思,冷聲喝道:“兀那晉女子,你不是想從女奴當我們將軍的夫人嗎?走上前來,讓本王好好看一看!”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8 11:05 PM

第十七章 有利嘴兮

竊竊私語聲瞬間止息!

所有人都轉過頭去,連慕容恪和高氏也轉向角落,看向那個亭亭玉立的身影。

楚思一直安靜的呆在角落里,低眉斂目,心中默念道:我不存在,我不存在!聽到燕王這麼一喝,她微微嘆了一口氣,想道:看來畢竟還是存在的,躲是躲不過去了。

她慢慢提步,慢慢的向前走去。隨著她出現在燈火下,所有人都專注的看著她,給她讓路。楚思雙眼望著自己的腳尖,暗暗想道:哎,要是穿越成一個長相普通的女人那就好了,在這樣混亂的世道中,我這長相不安全吶。

她又想著:也不知慕容恪希望我怎麼來處理這件事?我是不是應該抬起頭來,與他堅定的脈脈相對?似乎只有這樣做,才能對得起他剛才所做的努力啊。

楚思從來沒有想到過,在這個節骨眼上,她自己會這麼胡思亂想。

楚思走得很慢,可是這路程實在太短了,她再拖,也走到了燕王的身前,慕容恪的旁邊。燕王輕哼一聲,便準備開口,楚思知道,他準是叫自己抬起頭來。這可是小事,用不著他老人家命令。

因此,楚思在燕王開口之前,迅速的抬起了頭,成功的讓他啞在當場。

燕王的啞,倒大半是面對面的望著楚思那場禍水臉,給看呆了。他怔了怔,直到旁邊的大臣咳嗽一聲,才清醒過來。

可這一清醒,剛才他費了好大力氣營造的怒火和威壓,都給煙消云散了。連連咳嗽幾聲,燕王終于找到了感覺。他冷冷的瞪著楚思,喝道:“晉女子,你怎麼說?”

楚思睜大水靈靈的雙眼,眨了眨后,微微一福,低聲說道:“小女子但憑恪郎做主。”

這話一出,一臉緊張的慕容恪不由欣喜若狂。他直直的望著楚思,低聲喚道:“思兒。”

楚思沒有回頭,她很良民的望著燕王的方向,心中暗忖:這里只有慕容恪對我是真心,也只有他不會傷害于我,我當然一切由他做主了。

燕王皺起眉頭,他緩緩的喝道:“晉女子,在你們晉國,你這樣身份的女子,男人一般會如何安置?”

這句話問得很尖刻,慕容恪抬起頭來,望著燕王叫道:“陛下!”

燕王理也不理,只是一徑的盯著楚思,等著她的回答。

楚思皺眉沉思片刻后,說道:“我的身份?小女子不明白陛下的意思。“

旁邊的段燕冷笑一聲,叫道:“就是如你這樣被擄來的奴隸身份!”

“燕兒,休得多言,退下!”段大人連忙喝了一句。

楚思見眾人都在等著自己,期待著自己的回答,不由也很認真的思考起來。她的表情很寧靜,那美得似畫的臉蛋上,也沒有因為段燕的不客氣而起半點波瀾。一時之間,眾人心中都浮出一句話:這晉人的風范果然非同一般,連個女子都如此從容。

想了想,楚思見燕王又要張口追問,便輕啟櫻唇,慢慢的說道:“小女子從三歲起,便初讀詩書,從十歲起,便修練武技。大王要問身份嘛,那小女子也可以勉強說個文武雙全!”

這話,怎麼有點像戲謔?

一時之間,所有人都是一呆,連燕王自己,一旁的慕容恪也給呆住了。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楚思居然給出了這樣一個答案。

不過,在這個時代,晉人頗有風骨,這個答案,倒是,典型的名士之言。

慕容恪一愣之后,便看向燕王,見他瞪大眼,一時不知如何是好。不由嘴角一掠,暗暗想道:我原以為思兒冷傲刻板,沒有想到,她會是這麼有意思的人,看來,我以前也走了眼了。

在眾人大眼瞪小眼中,燕王手一舉,制止了大伙的竊竊私語。他有點頭痛的看著楚思,感到這個弱質女子,竟是出乎意料的難以擺平。

清咳一聲,燕王喝道:“晉女子,你不是只是我兒的一個擄仆,居然以美色為誘,引得他對父母之言也不顧了,這樣的行為,在你們晉人中又叫什麼?”

喝完之后,他伸手理著自己的胡須,暗暗想道:這下,你總沒有辦法回答了吧?

哪知他的話才一停,楚思便抬起頭,頗為奇怪的掃了他一眼,訝聲說道:“陛下此言差矣。大丈夫在世,本當欲我所欲,慕容恪是你們燕人中少有的男子漢,他喜歡小女子,便想給小女子一個與他平起平坐的機會,這種行為,本是他這種真正的男兒慣常的思維習慣。陛下怎麼能怪責我一個女子呢?”

燕王一愣,想道:是啊,恪兒行事頂天立地,做出此事來倒也在情理當中。不對!他媽的,這小丫頭好利的口舌!

慕容恪聽到這里,嘴角又是一掠。他雙眼掃過目瞪口呆的大殿眾人,又轉向主座上的燕王,心里想道:我的思兒,還真是與眾不同啊。

他雖然愛楚思極深,與她相處的時間並不多,而這些不多的時候里,又盡是白眼相對。因此,他一點也沒有懷疑此時的楚思不再是楚思,反而以為她一直如此,只是沒有在自己面前顯現而已。

高氏一直跪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聽著。這時聽楚思言辭鋒利,又對自家孩兒評價頗高,不由抬頭看向她。見她秀致絕美,光是站在那里,便如一副生動的江南山水畫,讓人心搖神馳,不由暗暗想道:其實恪兒得她為媳,倒也是福氣。

這一下,燕王當真頭痛起來。他為難的目視群臣,希望有個人出來替自己責問。

在他的目光到處,還當真有一個人站了起來。這人肥胖高大,正是段燕的父親段大人。

段大人看向楚思,朗聲叫道:“這位晉女子好利的嘴,你既然如此看重恪小郎,為何三番四次的刺殺于他?在你們晉人中,有這樣危險惡毒如蛇蠍的婦人嗎?”



第十八章 初勝

這句話實是直中箭心!一時之間,不要說燕王,連本來也有點喜歡的高氏也馬上清醒過來:是了,這個女子可是一個刺客。我的恪兒,怎麼能把刺客娶為妻子?這不是置身狼窩嗎?

周圍的眾人,在這個時候,也都是一陣喧嘩。他們看向楚思,一個個低聲說道:“這樣的女子,恪小郎也這麼拼命,居然還說要舍棄軍功,居然讓他的父母下了不臺,妖術!定是這個女子用妖術魅住了他!

這個段大人好利的嘴,一句話就把我又陷入了絕境。楚思水靈的雙眼盈盈一轉,回頭瞅了段大人一眼,在眾人的議論聲,指責中,慢啟櫻唇說道:“人各有父母,各有家國。慕容恪他縱容屬下殺我朋友,毀我家園。我為人子女者,報仇也是情理當中。”

她侃侃而談,在眾人變本加厲的喧嘩指責聲中,繼續說道:“在殺他之前,小女子便曾立下誓言,這不共戴天之仇,我將刺殺他三次以報之。如果三次還殺不死他,那就是天命如此,小女子便認命了,也不報仇了,與慕容恪之前的仇怨一筆勾銷。陛下,我已經刺殺了他三次,小女子現在與你的兒子,已經仇怨全清了。”

真是的,我只是一個后世穿來的小小的學生妹,什麼民族大恨,滅族之仇可與我無關。

她深知道,在這個時候自己還堅持這份不屬于自己的仇恨的話,多半會慘死當場。這樣的蠢事,怎麼會是聰明人做的呢?

又是一陣沉默,燕人是一個血性很重的種族,楚思與慕容恪有這麼深的仇怨,動手刺殺他倒也是情理當中。至少,在座的人就個個會如此做來。

而且,她又說了仇怨兩清,在燕人看來,像這種血氣凜然的人,說的話自是一諾千金。楚思既然說了兩清,那便是兩清了。因此,慕容恪以后留她在身邊,也不會再有危險。

一時之間,眾人的私語和指責同時停止,甚至有一些看向楚思的眼神中,還帶上了善意,覺得這個快意恩仇的女子頗合自己的胃口。

段大人瞪目結舌的站在當地,他過了好一會,才恨恨的想道:該死的晉國人,不是說他們最固執已見,懦弱無能嗎?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血性了?

燕王也瞪大眼望著楚思,他動了動嘴,卻沒有發出聲音來。他的立場與眾人都不同,深知道,娶了楚思,可對慕容恪,對大燕,沒有半點好處。再說了,楚思說的話便末必可信!

慢慢的拉下臉,燕王哈哈大笑起來。他雖然大笑著,卻笑聲陰冷:“好利的一張嘴!聽說你們晉人最會說話了,沒有想到本王便在今天領教了一番。”

他不再看向楚思,轉頭對著高氏說道:“夫人起來吧。”看也不看慕容恪一眼,他朗聲喝道:“我們是恪小郎的父母,他娶誰自然由我們說了算!”

見慕容恪正在反抗,他厲聲喝道:“恪小郎,你想明白沒有?就算你現在與楚思的仇怨兩清了,你做為燕國的大將,難道準備以后見到晉人就饒道而行嗎?到時你又殺了這個晉女子的親人,是不是又要再來三次刺殺?上天對你會一直如此親厚嗎?你就擋得住枕邊人的利劍?”

一連串的喝問沉重有力,直擊人心!一時之間,包括慕容恪在內,所有人都不吭聲了。燕王掃了楚思一眼,決定不再給這個伶牙俐齒的晉女說話的機會。他袖子一甩,喝道:“散席!”

說罷,轉身大步離開。

直等到燕王消失在大殿門口,殿內的眾人才喧嘩聲再起。慕容恪走到母親身后,把她溫柔的扶起。一邊扶起母親,一邊看向楚思,慕容恪低聲說道:“我們回去。”

說罷,轉過身便向外殿出口走去。段燕看到他們的背影,遲疑了一下,追了上去。當她追到自己的父親身邊時,卻被段大人一下扯住了手臂。

對著焦灼的女兒,段大人搖了搖頭,說道:“現在是急躁的時候嗎?”

段燕雖然止了步,胡南王郡主胡真,卻殺氣騰騰的瞪著楚思的身影,恨恨的說道:“這個南蠻子,上次她明明發了誓,說是不再見恪郎的。剛才她還好意思說跟恪郎仇怨兩清,全憑他做主。哼,這樣的女人,說的話有什麼算數的?”

胡真身邊的侍女連連點頭,嘆息的說道:“可是郡主,你剛才為什麼不當著國主的面這樣說她?要是你剛才把這事說出來的話,那女人說的話就沒有人相信了。”

胡真一愣,她露出后悔之色,訥訥的說道:“我,我忘了。”

見侍女跺著腳,她雙眼一亮,急急的說道:“我們去跟陛下說過吧!”

侍女搖頭道:“我的好郡主,現在跟陛下說,還有用嗎?對了,郡主,我們找個機會跟高夫人說去。她一定會懲罰這個南國的狐貍精的。”

慕容恪把母親和楚思扶上馬車,自己跳上了馬背。本來,像他母親這種王妃,是不能這樣隨隨便便來的。不過慕容恪從懂事起,便想著有一天自己有了府第,有了保護母親的能力后,便要把她那個陰暗的皇宮。

現在他沒有經過燕王的同意就這麼做,雖然是大不敬,不過他大不敬的事已做了一件,再加一件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

高氏和楚思面對面坐在馬車中,望著低眉斂目,安靜得像一副畫一樣的楚思,高氏不由暗道:這女子如此美貌,連我也時不時就看呆了,恪小郎還小,怎麼可能不被她所迷?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8 11:07 PM

第十九章 路哭

剛才燕王派人請她出來時,便交待過她,要她開口求娶段燕為兒媳婦。高氏對丈夫向來敬畏,他有命令不敢不從,再說,那傳話之人也說了,他的兒子看中的女人,是刺殺過他的晉國刺客。做母親的人,又哪里願意讓這樣的女人呆在兒子身邊。因此,她當時馬上便心甘情願的答應了。直到現在,她還是覺得,段燕還是兒子的最佳配偶。

高氏打量她的眼光,楚思自然感覺得到。她低著頭,無比乖巧的一動不動的看著腳下,心中又是為自己剛才的表現得意,又有點為前途感到迷茫。

想到前途,她不由側過頭,透過被風吹開的車簾看向外面。馬車外面,慕容恪挺得筆直筆直的騎在馬背上,他俊偉的身軀,讓她在一瞬間,產生一種可以依靠的錯覺。

苦笑了一下,楚思把眼光從他的身上游離開來。現在天色已晚,夜幕籠罩在天地之際。偌大的道路兩旁,只在偶爾間,飄蕩著兩朵宮燈。

不過,緊隨其后的眾將,卻一個個談笑風生,他們擁著從宮中帶來的美人,騎在高頭大馬上。那快樂爽朗的男女嘻笑聲,在夜色中遠遠的飄蕩開來。

想到美人,楚思不由拉開車簾,伸頭看向后面。這些被將領們摟在懷中的美女,都是晉國或漢國的女子,都是千里挑一的美人兒。她們臉上帶著笑,迎合著男人們粗魯的撫摸,嬌笑著,只是那笑意一點也沒有到達眼底。

把頭縮回,楚思暗暗嘀咕著:我一點也不喜歡這個世界!哎!

“姑娘,你叫什麼名字?”正當楚思東張西望,胡思亂想時,高氏的聲音悠悠的傳來。她連忙坐正,抬頭看了高氏一眼,輕聲答道:“我姓楚,叫楚思。”

高氏點了點頭,低低的說道:“你可以跟我說說,你跟恪兒之間的恩怨嗎?他是什麼時候喜歡上你的?”

楚思聞言瞬間傻了眼,這,這我要是知道就好了!略一遲疑后,她的臉上堆上了一層苦澀,低低的,以難以啟齒,帶著某種傷痛和幸福交雜的表情說道:“已經過去了,我不想再說。”

她直接的拒絕了,高氏本來便不是一個強勢的女人,聞言也沒有相逼。只是低低的說道:“恪兒對你很認真。”

楚思沒有吭聲。

高氏低低的嘆息一聲,說道:“我的身份低微,他雖然也是陛下的兒子,卻一直受到眾人的忽視。要不是十五歲那年,陛下發現他天資過人,也不會有他今天的成就。他為了你,這是第一次跟他的父親這樣強頂,讓他下不了臺來。楚思姑娘,恪小郎是個至情至性的孩子啊!”

楚思點點頭,頭痛的暗忖道:問題是,我只是他的俘虜而已!

她忽然心神一動,暗暗忖道:慕容恪的這個母親看起來是個心軟的人,也許,她會幫我逃離。

想到逃離,她不由一陣恍惚。可在慕容恪身邊,似乎沒有這麼痛苦,用不上逃離這個詞啊!

楚思沒有發現,這個原身的意識越來越薄弱,就算在想到慕容恪時,它也很少出來影響她的感覺。

高氏看了一眼楚思,見她有點心不在焉,暗中想道:這位晉女子對我的恪兒並沒有投入感情。不行,就算我的兒子娶了一個惡婦,也不能讓她這樣的人嫁給我的兒子。

正當兩人各懷心思的時候,外面傳來了一陣騷動。那騷動聲越來越響,越來越近,不一會,便變成了一片喧嘩。

楚思拉開車簾,向前看去。只見前面密密麻麻的擠滿了人,吵嚷聲中,伴隨著陣陣啼哭。慕容恪板著臉,吩咐車夫暫停。他騰地一下跳下馬背,大步向前面走去。

走了幾步,慕容恪不由一愣,沖著人群中一個高大的漢子叫道:“趙莊兄,怎麼是你?這里發生什麼事了?”

趙莊轉頭看向他,哈哈一笑,甩開緊緊抱著他的小腿的那個少女,大步向慕容恪走去。他走到慕容恪身邊,伸手在他的肩膀上重重一拍,說道:“是我們的大將軍恪小郎啊?恪小郎,這次可幸好你幫忙,使得我發了一筆大財呢。”

慕容恪越過他,看向那十幾個跪在地上,悲泣不已的少女,問道:“怎麼回事?”

趙莊揮了揮手,說道:“也沒有什麼啦,我跟在你的大軍身后,擄了些漢人的女奴回來。這些女奴正在求我,不要把她們的兄弟,孩子給煮了吃了呢。你也知道,這天氣越來越冷,外面的野物幾乎獵不到了。兄弟餓了,便想弄肉嫩的娃娃吃吃。偏這些女人自以為是,以為我上過她們,便會心存憐憫,這不,為了這次,都鬧得大將軍不能成行了。”

人群的中間,十幾個妙麗的少女正絕望的哭泣著,而在她們的懷抱中,或擁著一個十來歲的少年,或抱著三四歲的娃娃。這些孩子們也知道自己馬上就要從奴隸變成食物的命運,正在那里絕望的或哭泣,或悲求,或怒罵中。

趙莊轉頭喝道:“吵死了,把他們的嘴全部堵起來!”喝罵完之后,他轉頭對著慕容恪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齒,賊嘻嘻的說道:“聽說你弄到了一個絕色美人,還準備娶了她?好個恪小郎,整個大燕國,也就你恪小郎敢做敢當!”

慕容恪苦笑一笑,漫不經意的說道:“既然你有事,那改天再聊吧。”說罷,他喝道:“我們走!”

他話音剛落,一個美妙飄渺的女音響起:“且慢。”

趙莊抬頭一看,給呆在當地。慕容恪轉過頭,看向徐徐走近的楚思,不由臉上露出一個溫柔的微笑,輕聲道:“夜深了,寒氣重,怎麼出來了?母親,你怎麼也跟著下來了?”

楚思沒有回答,她轉頭看向趙莊,輕輕的問道:“這些孩子,便是你準備給屬下煮了吃的食材?”



第二十章 仗劍

趙莊色授神與的望著楚思,呆呆的點頭說道:“是啊,是啊。”

楚思微微一笑,在令得趙莊雙眼發直的同時,她慢步走到慕容恪的身邊。溫言軟語道:“剛才聽到趙公說起,你跟在軍隊身后,專門擄獲這些婦孺,那麼,你豈不是奴隸販子?”

慕容恪淡淡的說道:“他是燕國最大的奴隸販子。同時也負責大軍出征時的后勤。“

“后勤?什麼后勤?”

被楚思迷得神魂出竅的趙莊感覺到慕容恪投在自己身上冰冷的目光,不由一凜,連忙陪笑道:“恩,這個姑娘有所不知,我也就是把那些漢奴啊都統一綁了起來,到時軍士餓了,直接烹了吃了便可以做戰。嘿嘿,像這種聽話的,可任由我們驅策的兩腳羊,又不要成本,又隨地可捉,因此這個后勤實際上輕松得緊呢。”

楚思雙眼一陰,又迅速的微笑起來。她點頭道:“我明白了,大軍出征的糧草,不對,不是糧草,應該是兩腳羊,你便是為首驅使的頭頭?”

“正是正是,姑娘好聰明!”

楚思微微一笑,她正準備說話,旁邊的慕容恪叫道:“思兒,你問這麼多干嘛?我們走吧。”說罷,他轉過身便準備提步離開。

楚思低聲道:“恩,我就走!”

“走!”字聲音末落,卻聽到長長的一聲“錚——”的金鐵交響聲音傳來。慕容恪迅速回頭,朝腰間一摸,卻發現自己的佩劍,已落到了楚思手中。

他又急又怒,連忙叫道:“思兒,你……”一個“你”字才出口,他眼前銀光一閃!

楚思干脆利落的抽出慕容恪腰間的佩劍,嗖地一聲,轉頭便向趙莊刺去!眾人眼前只是一花,緊接著便聽到“卟——”地一聲,鮮血濺出了一米高。

漫天揮灑的鮮血中,趙莊瞪得老大的雙眼,錯愕的瞪著楚思。他直挺挺的站在那里,頸側還在瘋狂的向外噴著鮮血。直過了一會,他才重重的,“砰”地一聲,屍體落地!

她這一邊串的動作兔起鶻落,甚至沒有半句廢話。慕容恪如此身手,也斷沒有想到她會殺死趙莊。一句“你”字卡在咽喉,便再也吞不下去。

楚思神色自若的走到趙莊的屍體面前,伸腳踢了踢他死不瞑目的腦袋,漫不經心的在他的屍身上擦干凈血跡,然后站起身來,冷冷的朝著他的司下厲喝道:“你們不是想吃人肉嗎?地上的可是上等的兩腳羊!你們看他肚飽腸肥,油多得都要溢出來了,燒起來肯定特香!“

喝完之后,她重重一腳,把趙莊的屍體踢了開來,冷笑的聲音久久在眾人耳邊回響:“你做惡無數,還好意思死不瞑目?我呸——”

重重的啐了一口后,楚思在目瞪口呆的眾人注視中,走到慕容恪身邊。把佩劍放回他的腰際。就在長劍入鞘的同時,高氏首先發出了一聲尖叫:“你,你居然殺了趙莊?”

楚思冷冷一笑,對著眾人開始變得驚愕的臉,對上高氏驚慌蒼白的臉,伸手朝著那些漢奴少年一指,冷冷的說道:“夫人,那些孩子就將成為食材時,你沒有尖叫,那些少女苦苦哭泣聲,你也沒有說話,怎麼我殺了一個連畜生也比不上的人,你就尖叫了?”

她昂著頭,表情冷峻,絕美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竟然是美到了極致,也高華到了極致。

慕容恪首先清醒過來。他揮了揮手,喝道:“別鬧了,不過是一個趙莊,殺了就殺了!”他眼神憂慮的看向楚思,暗暗叫苦:你怎麼能這樣魯莽?不過,就算再也不能容于父王,我也不會讓你受到半點傷害的,思兒!

楚思昂起頭,大步朝馬車里走去。當她跳上馬車時,驚慌議論聲,才如潮水般涌來。

重重的閉上雙眼,楚思喃喃自語道:“我不想當烈士的,而且我討厭劉胡蘭!可是,我沒有辦法!我沒有辦法不憤怒,沒有辦法不痛心!我現在恨得只想殺了所有的燕人!”

這時,外面傳來高氏的聲音:“孩子,我不要與這個可怕的女人坐在一起。”

慕容恪低沉的聲音傳來:“母親,你跟孩兒一起騎馬吧。”

楚思慢慢的睜開眼來,她嘴角浮起一抹自嘲的笑容,苦澀的想道:“這次算是闖下大禍了吧?也不知我死后,會不會穿越回去?”

慕容恪直處理了一刻鐘,馬車才繼續啟動,向著他的府第趕回。回去的路上,沒有一個人吭聲,那些摟著女人,嘻笑不已的將領們,也似乎從酒醉和美色中給驚醒過來。一個個僵硬的挺在馬背上,不敢發出半點聲音。

進了慕容恪的府第,管家早就帶著婢女們相迎了。慕容恪把母親和楚思都安排人照料后,轉身便走。

高氏叫住兒子,急急的喊道:“恪兒,這麼晚了,你到哪里去?你,你怎麼還在糊涂?”說話際,她懼怕的望了一眼楚思。

慕容恪頭也不回的說道:“母親,你好好休息吧,不用為我擔心了。”說罷,他疾步而行,轉眼便消失在大門口。

楚思望著他的背影,呆呆想道:他是一個敢作敢當的男人,可是,他也是燕人!

一直以來,她身體里的那個意識,都在叫嚷著燕人可殺,可恨,可盡誅!可直到現在,楚思才明白這句話的含義!

腳步聲響,兩個婢女扶著高氏離開了。楚思一直站在地上,直等到蒙蒙的半弦月出現在天空,直等到大地影西斜,她才轉頭向院落里面走去。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8 11:09 PM

第二十一章 珠寶

分給楚思所住的院落,顯然是經過特別的交待過。才幾個小時,便掛滿了紅色的燈籠,房間里,更是蒙上了輕紗,掛著珠簾。

大床旁邊,擺著五六個小木箱子,漆成朱色,箱門輕啟,露出奪人眼珠的珍珠,金銀。楚思如游魂般的走向大床,她正在奇怪,自己平生第一次殺人,為何殺了之后,一點惡心也沒有,反而只覺得痛快?

楚思一直是個信守明哲保身的人,她從來沒有想到,自己會有這麼壯烈的一天。對,就是壯烈,真是的,搞得自己像個英雄一樣,居然到了現在,還一點也不后悔。

楚思坐在床沿,發了一陣呆后。才一個激淋,給清醒過來。她揮通婢女后,轉身便向箱子旁走去。

打開第一個箱子,整整一箱子的項鏈寶石珍珠耀得她眼花繚亂。打開第二個箱子,是整整一箱的金塊。第三箱也是金塊,第四箱是瓷器美玉,第五箱是絲綢。

把所有的箱子掏了一個遍,楚思喃喃念道:“慕容恪可真大方,居然把這些東西都甩到了我房里。連箱門也開著,他就不怕下人偷盜?”她不知道,慕容恪以軍威治家,倒還真的不怕下人有這個行為。

她拿起一個金鐲子戴在手腕上,一邊戴一邊說道:“金子應該是值錢的,不過似乎顯眼了些。到時容易惹起麻煩,還是選玉吧?可什麼樣的玉才是好玉呢?笨,我可真是笨啊,慕容恪這里的玉,還有差的嗎?”

把金鐲子取下,換了一個精致的玉鐲戴上,想了想,楚思又暗暗忖道:“得了,右手還是戴金的吧,金的不容易破損。”

戴完兩只手,給頸上也掛了一串鑲著寶石的金項鏈后,歐陽宇開始戴起腳環來。她一邊戴,一邊嘀咕道:“最討厭弄成這個樣子了。可沒有辦法啊,到時被抓了起來,那些人總不會為難我這樣的絕色美人身上的飾物吧?嘻嘻,到時跑了路要換錢用時,可就只會嫌這此東西太少的。”

慕容恪給楚思的珍寶實在太多了,楚思一直選到天亮,才選出幾樣覺得雅致又金貴,又不顯眼的飾品。而這時,慕容恪還沒有回府。

看著外面金燦燦的日頭,楚思把箱子關好,擰上鎖。全部搬到床底放下后,便伸了伸懶腰,向著院落走去。

美到了楚思這個地步,一夜不睡也是動人之極。再說了,楚思私下里以為,自己最好是顯得憔悴一些的好。雖然她準備了當一個烈士,可是,如果能憑美色,讓劊子手們心軟之下放她一馬,更是妙不可言。

出于這些想法,楚思隨意用井水洗了洗臉,換上綢衣,便走出了院落。那兩個服侍她的婢女可能聽到了她昨天晚上的壯舉,只敢戰戰兢兢的跟在她的身后,任她做什麼也不敢多言。

楚思走出了院落,來到了花園中。現在是冬天,花園中凋零之極,只有一些光禿禿的樹枝向世人顯示著它們的寂寞。

才走出了數十米,拐角處便迎面走來幾個女人,正是高氏和兩個婢女。楚思一見,二話不說便轉過頭去。她才走出幾步,高氏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且慢!”

“楚思姑娘,恪兒到現在還沒有回來。”她弱弱的說著,聲音輕柔中帶著堅定:“恪兒對你情深義重,可你也太過任性了,我看楚思姑娘也是一個血性的姑娘家,你就放過我家恪兒吧,別把他給拖下去了。”

楚思慢慢回過頭去,微笑的望著高氏。她徐徐說道:“夫人言重了,小女子本來便與慕容恪沒有關系。”對上高氏喜悅的臉,她湊近一步,輕聲說道:“小女子有一句話想跟夫人私一下說來,不知可否?”

高氏怯怯的望了她一眼,揮退婢女。等婢女走得遠了,楚思才低聲說道:“我與慕容恪並不是兩情相悅,我本有身功夫,只是功夫被他所制。如果夫人能找到高人幫小女子恢復身上的功夫,小女子馬上離開燕國,離開慕容恪!”

高氏聞言大喜,她連聲問道:“當真!”

楚思舉著手說道:“我對天發誓,如違此言,天打雷劈!”

高氏連連點頭,說道:“好,我一定幫你,我一定幫你。”說罷,她轉過身,便向來路走去。看著她的背影慢慢的消失在視野中。楚思思考起來:那個趙莊看來很有來頭,這次的麻煩是少不了的。不過,我生成這個樣子,那些人心再狠,也不會舍得把我干脆的一刀殺了。只有我不會被殺,便有機會逃離。

還在,慕容恪可是燕王的兒子,在歷史上,他是支持起整個大燕國的頂梁柱。有他護著我,料來也不可能讓我受到什麼傷害。

想明白了這些,她心神大定,暗暗得意的忖道:嘻嘻,果然主角不死,是有道理的。

就在她浮想連翩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來。接著,楚思便看到一隊男人出現在花園的林蔭道上。

走在最前面的那個男人,俊美之極,劍眉薄唇,陰沉著臉,正是慕容恪。而跟在他身后的,個個腰佩長劍,肌肉隆起,一副悍勇之相。

他們也看到了花園中的楚思。慕容恪的眼中閃過一抹憂慮,而跟在他身后的諸人,則相互對視起來。他們不停的打量著楚思,目光中掩不住驚訝和不敢置信,顯然覺得這樣嬌俏的美人,怎麼在殺人時卻如此爽快吧?

轉眼間,一眾人便走到了楚思面前。慕容恪手一揮,帶著眾人在離她十米遠的地方站定。然后他再提步向楚思走來。

一直走到楚思面前,慕容恪低頭溫柔的凝視著她,輕輕的說道:“小思,陛下和眾臣要見你。我會和他們一起帶你前去。”



第二十二章 二進宮

他慢慢的伸出手,撫上楚思的眉心,低聲道:“你不要怕,我會護著你。”聲音鏗鏘有力!

楚思對上他心痛的雙眼,知道他見自己憔悴了心有不忍。不由暗暗想道:要是他知道我是為了挑選珍寶才一夜沒睡的,會不會很生氣?很有被欺騙的感覺?

她點著頭,輕聲道:“我知道。”頓了頓,楚思望著慕容恪,瞅著瞅著,兩滴清泉迅速的在她的眼眶中聚集。

楚思輕泣道:“慕容恪,如果那些人一定要處理我,你能不能,解開我被制的功夫?”

“好好,你別擔心,我不會讓你有事的,別擔心。”慕容恪心痛的望著嬌弱的楚思,伸手把她重重的擁入懷抱中。

用下巴摩挲著她的頭發,慕容恪低聲說道:“小思,我絕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你,絕不!”

楚思低低的說道:“謝謝你。”

她怔怔望著他狐皮大衣上的狐毛,暗暗想道:記得歷史上,正是因為你慕容恪的存在,才使得燕國由弱變強,才使得燕人征殺四方。如果我能狠下心殺了你,也許歷史便不會重演。

可是,我還不夠壯烈,你對楚思如此情深義重,我又怎麼可能下得了手?而且,而且,我總是一次又一次,忍不住被感動!

低低的無聲的嘆息著,楚思想道:不,歷史上的事,與我何干?我找到了機會,就離開這些紛爭吧。

誰勝誰負,誰生誰死,我都避得遠遠的。

“走吧。”

慕容恪牽著楚思的手,向那幾個軍士走去。走出府門時,慕容恪扶著楚思騎上了馬背,他跟著跳了上去,摟著她的腰,輕踢馬腹,向皇宮方向駛去。

陽光燦爛的照耀著大地,街道上人來人往。不管是慕容恪,還是楚思,都是世上罕有的人材,漸漸的,越來越多的人向他們張望,也有越來越多的人緊跟其后,籌擁著,議論著向前面走去。

慕容恪少年成名,本身條件又相當優秀,早為燕國上下階層的人所愛戴。愛屋及烏,燕人在了解慕容恪的同時,也對楚思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

昨天晚上的事,也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一時之間,無數人都對著楚思指指點點,有感嘆的,有驚異其美的,也有對她的毒辣手段,而感到興趣的。

熱鬧喧囂聲中,慕容恪的腰背挺得筆直,他把楚思緊緊的摟在懷中,他用的力氣如此之大,直錮得楚思的腰都痛了。

感覺到他的擔心,楚思又感動起來。

慕容恪策馬緩緩而行,當一行人轉過兩條街道,準備進入皇宮時,側面的街道處拐來了一輛馬車。

馬車迅速的駛向慕容恪,接著,一人掀開車簾,探頭向這邊看來。這少女長相明艷,濃眉大眼,正是段燕。

段燕伸出手,揮動著叫道:“恪小郎,恪小郎!”

慕容恪淡淡的掃了她一眼,並不理會。段燕的俏臉掃過一抹怒意,她恨恨的瞪了一眼楚思,咬著下唇叫道:“恪哥,你為什麼要這麼護著這個女人?她除了長得漂亮點,有什麼好?哼,她好大的膽子,居然敢當街殺死重臣,恪哥,你不能為了這樣一個女人,把自己也給拖了下去啊。”

慕容恪置之不理,策馬迅速的越過了馬車頭。段燕急急的跟在身后,叫道:“恪哥,你想過沒有?你以后還會南征北戰,難道,你要為了這個女人的偽善,從此還要改變大軍的飲食習慣不成?”

慕容恪臉一沉,他低喝道:“駕——”輕踢馬腹,策馬飛速的向前奔去。直到把段燕的馬車甩到了身后,他才放慢的馬速。

只是這個時候,他的臉色依舊陰沉著。他沒有說話,楚思也沒有說話。對于慕容恪來說,他愛楚思,但堂堂男兒,不論如何也不可因為女色而誤了自己的原則。

對于楚思來說,她也是一聽到這個以人為食的習慣就恨之入骨。

這時,馬蹄的的,那幾個軍士也趕了過來。一直沉默著走了半個時辰后,慕容恪指著白色宮殿的大門,低聲說道:“陛下現在正在議事殿中。”

楚思沒有回話。

來到殿下廣場處,慕容恪跳下馬背,扶著楚思放在地面上。忽然,他雙手一緊,把楚思的小手緊緊的給錮制住。

他的雙手,鎖得這麼的緊,直緊得楚思感到一陣陣疼痛。楚思抬起頭來,正對上慕容恪深沉的雙眼。

一動不動的盯視著楚思,慕容恪徐徐的說道:“思兒,你只是一個女人,你也只需要當好你的小女人,我希望你記住,這天下征戰,百姓死亡,都是我該操心的事,你只需要安靜的呆在家中等著我回來便可以了。”

說這話時,他緊緊的盯著楚思,觀察著她的反應。楚思低斂著眉目,心中想道:我也不想管的,我也是準備明哲保身的。只是要呆在你的身邊,看著你殺人如麻,以人為食,我怕是做不來。對不起了,慕容恪,你還是選一個你同族的女孩子吧。

看到楚思並沒有對自己反駁,慕容恪微微一笑,滿意的說道:“小思,你啊最大的弱點,便是懂得太多了。其實你學著這薊城的少女,騎騎馬,打打獵,也蠻好的。”

他牽著楚思的手,向皇宮走去,一邊走,他一邊沉穩的說道:“小思,你別害怕,一切有我。到時他們問你什麼時,你千萬不要逞強。你如果不想開口,便不要開口。”

楚思低低的應道:“我知道的。”

牽著慕容恪的手,兩人直向前面高大的石殿走去,這石殿,便是議事殿,也就是燕國君臣上朝的地方。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8 11:11 PM

第二十三章 沉默有用

議事殿上百個臺階旁,站滿了持槍而立的侍衛。這些侍衛身著盔甲,面無表情。當兩人來到大殿門口時,一個侍衛朗聲唱道:“四王子到!晉女楚思到!”

侍衛的聲音,在大殿中遠遠的傳響出去,那陣陣嗡鳴聲,久久不絕于耳。

慕容恪緊了緊楚思的小手,跨入了大殿。

大殿正中的榻幾上,坐著燕王,在左右兩側,則端坐著數十位燕國的重臣。這些重臣,昨天晚上都出現在慶功宴上過。

慕容恪牽著楚思的小手,一直走到燕王面前才單膝跪下,朗聲道:“兒臣見過父王。”

慕容恪的母親高氏婢女出身,地位卑微。因此,慕容恪也一直沒有提到過燕王的喜愛。直到他十五歲那年,顯露了驚人的政治和軍事才華,才被燕王重點教育。

在燕王的記憶中,慕容恪一直稱呼自己為“陛下”,而很少自稱“父王”。他一直渴望聽到這個最優秀的兒子,每一次見到自己,便恭恭敬敬的叫自己“父王”,可這種機會實在太少了。現在他是叫了,可卻是為了替一個異族女子求情才叫的。

燕王重重一哼,冷聲喝道:“起來吧。”

等慕容恪起來后,他又喝道:“來人,請四王子上座!”

一個太監在右邊的第三個座位上,放上了一張塌幾。慕容恪向楚思投來了一個安撫的眼神后,便蹲到了塌幾旁。

這時,偌大的大殿,只剩下楚思一個站著的人,而兩旁數十雙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盯著她。可能是料到慕容恪這次難以保住她了吧,眾人的眼光中,不知覺的加上了幾分,渴望。

燕王冷冷的看著楚思,沉聲問道:“楚思,昨天晚上,你可是殺了人?”

楚思低著頭,沒有回答。

燕王眉頭一縱,正欲發怒,可是看到楚思身著晉人的白色絲綢,俏生生的,像一朵蓮花一樣站在那里,低著頭,楚楚動人到了極點。那豎起的眉頭,便在不知不覺間又松馳了下來。

重重一哼,燕王又問道:“你用恪兒的佩劍,殺了孤的大臣趙莊,是不是?”

楚思還是沒有開口,她低斂著眉眼,暗暗想道:盡是一些廢話!

楚思玉頸修長,這樣低著侍立,自有一種難以形容的風情。任是燕王見慣了世間美色,殺人如麻,對于這樣一個絕色美人,也惱怒不起來。

于是,他又重重的一哼,冷聲說道:“聽說你當時還罵趙莊做惡無數?還要他的屬下把他的屍體也吃了?楚思,你好大的膽子,你一個晉國的低下的女奴,居然敢擅殺我的大臣,你知道這在燕國,是什麼罪行嗎?”

燕王一頓,一字一句的喝道:“這是死罪!你犯了死罪,你知道嗎?”

楚思還是沒有抬頭。

燕王厲喝道:“抬起頭來,回答孤!”

楚思慢慢的抬起頭,向燕王看去。她雙眸如水,眼波清亮得仿佛滴出水來。對上她的這雙眼睛,燕王一腔的怒火,不知為什麼,又煙消云散了。

重重一哼,燕王暗中恨道:這小女子太妖了,在她的面前連說話都有些困難,何況是審問?哎,實在怪不得恪兒迷她至此。

他的怒火,好不容易蘊起便又消去,便連他自己也大感無奈。不由轉過頭看向眾臣,淡淡的命令道:“段成,趙莊是你的外甥,還是你來問吧。”

趙莊是他的外甥?這下慘了!

楚思暗暗忖道,她這時已低下了頭。

趙莊沖著燕王行了一禮,應道:“是。”他轉過頭對著楚思命令道:“晉女子,轉過頭來面對老夫。”

楚思沒有反抗,乖巧的轉過頭,面對著段成,依舊低著頭。

段成混濁的眼球,死死的盯著楚思,聲音卻溫和之極:“楚思,告訴我,你為什麼要殺趙莊?我記得不錯的話,你還是第一次見到他,是什麼原因,令得你對一個首次見面的人下這個毒手?”

見楚思依舊不答,段成冷笑道:“當然,你不回答也可以。不過陛下這次叫你前來,可不是為了看你這個美人的,是想問清楚情況,看看如何處理此事的,你既然殺了人,自是有殺人的理由,為什麼不說出來?”

說到后面時,他的聲音溫溫和和,仿佛正準備傾聽著兒女哭訴的長輩,顯得十分的友善。楚思暗中翻了一個白眼,忖道:哼,你騙小孩子吧?在這種情況下,我可是說什麼都不妥!

段成說出這句話后,便耐心的溫和的看著楚思,見她還是不答,不由惱怒起來。黃濁的雙眼一瞪,段成冷喝道:“楚思,昨天晚上的你,可是伶牙俐齒得很啊,怎麼到了今天,又變成啞巴了?你不準備說些什麼嗎?”

見楚思還是不答,他頭痛的朝左右望了幾眼。這時,一個容長臉,長著絡腮胡子的壯漢喝將起來:“兀那晉女子,你有殺人的勇氣,怎麼沒有說話的膽量?你們晉人不是很會說嗎?你不是很了不起嗎?現在怎麼和你的族人一樣,變成了縮頭烏龜了?”

楚思暗中翻了一個白眼,暗暗想道:切!我才不是晉人呢,你罵我的族人也沒有用。哼,你們想我開口,我偏什麼也不說!

見這樣她還是不開口,段成不由頭痛的搖了搖頭。慕容恪安靜的坐在自己的塌幾上,眼觀鼻,鼻觀心。表面上安靜的他,卻一直在豎耳傾聽著,見楚思果然遵照自己所吩咐的,一直不開口,不由心中暗贊,忖道:畢竟是我的思兒,聰明過人,不讓這些人找到更多的把柄。

段成很是氣餒,他朝著燕王行了一禮,說道:“陛下,臣也沒有辦法讓她開口,還是把她交給有司吧,由有司來斷她的刑罰!”



第二十四章 決定

這話一出,眾臣相互看了一眼,不由竊竊私語起來。燕王也是一臉的為難,他們之所以叫楚思上殿當面問話,便是看在慕容恪的面子上,由在座的人看情況決定怎麼來懲罰楚思。要是能把她交給有司,又哪里需要經過大家?

燕王轉頭看向慕容恪,見這個聰明英偉的兒子,正刻正雙眼炯炯的盯著段成,一臉的戾氣。不由揮了揮手,說道:“這事容后再說。對了,恪兒,你來說說?”

慕容恪站起身來,沖著燕王行了一禮后,朗聲說道:“父王,我出征時,你不是說過嗎?如果這次我能獲勝,你將封我為太原王,還賜給我三百奴隸,十箱金砝。現在,孩兒願把這所有的賞賜,來換取思兒。”

燕王一怔,眾臣也是一怔。他們相互看了一眼后,便竊竊私語起來。

正當燕王要開口宣布時,段成搶先一步,朗聲說道:“陛下,既然恪小郎都如此說了,老臣也有一個要求,只要恪小郎能達到這個要求,老臣便不再追究此事。”

燕國雖然是慕容氏為王,可是段家的勢力也很不小,這也是燕王這麼看得段成的原因。聽他的口氣頗有松動,不由問道:“段成你說的是?”

段成望著慕容恪,慈祥的微笑著,右手撫上了頦下的胡須:“昨天晚上,高夫人和陛下曾開口說了,把小女段燕許給恪小郎,今天,老夫想聽到恪小郎的答案。”他哈哈一笑,說道:“恪小郎成了我的愛婿,那他的要求,老夫自是不能不從啊,呵呵。”

楚思聽到這里,不由佩服起段成來,這個老家伙,拿得起放得下,死的人已經死了,再追究也沒有作用,倒不如以此事為條件,換得一定的利益。

慕容恪嘴唇動了動,不由轉眼看向楚思。他沉著臉,眉頭深鎖,一臉的為難。對于段燕,他一直就不喜歡,甚至比對胡真和其他喜歡他的女人還要討厭。

嘴唇緊緊的抿成一線,慕容恪盯著楚思,良久才說道:“行!”

“哈哈,如此大善了。”段成的笑聲,群臣的恭賀聲中,氣氛一下子變得熱鬧起來。每一個人在看到楚思時,都眼神一動,暗暗想道:她再也沒有辦法成了恪小郎的正妻了。只要她是女奴和妾婢的身份,那我總會有機會把她收入帳中,享用一番!

段成也用他渾濁的老眼掃視著楚思的全身,得意的想著:這樣的美人要是能摟著睡上幾覺,那可真是值了。在他想來,慕容恪終是要出征打戰的人,到了那時,他段大人要收用其一個妾婢享用一下,料到慕容恪回來就算知道了,也只有吞下悶氣的份!

一直到兩人出了皇宮,楚思還沒有開口。這個時候,她不知道為什麼,有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望了望慕容恪,她暗暗想道:他為我犧牲太多了!

慕容恪也眉頭緊鎖,默不作聲。當他們走到皇宮外的廣場上時,段燕正站在馬車旁邊,向這邊不停的張望。

她看到兩人出來,先是一怔,接著大步向慕容恪走來。張了張嘴,見他臉色難看,便又閉了起來。

她怔怔的轉頭望向楚思,有點不明白,為什麼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她還可以安然無恙的走出皇宮?這其中,恪小郎到底為她放棄了什麼?

慕容恪緊緊的牽著楚思的手,默不吭聲的越過段燕,徑直走向他的坐騎。直到他摟著楚思跳上了馬背,段燕才急急的喊道:“等一等!”

慕容恪停下動作,低頭向她看去。他的眼神有點冷,又有點諷笑,還帶著一種無情,直讓段燕看得心慌無比。她別開眼睛,聲音也低下來:“恪小郎,你怎麼樣?”

慕容恪深深的凝視了她幾眼,輕哼一聲,踢了踢馬腹,二話不說便策馬向街道上狂奔。

一直跑出了皇宮范圍,在將要進入街道時,慕容恪把韁繩一拉,急急的止住了馬步。楚思坐在他身前,看不到他的表情,不由輕聲問道:“怎麼啦?”

忽然,慕容恪緊緊的把她一摟,低頭,把自己的腦袋深深的埋在她的頭發中。

“他很傷心。”楚思想道。

慕容恪緊緊的摟住她,鐵臂不由的收緊。直到楚思叫了一聲痛,他才停下了動作。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終于開口了:“小思,我不會娶她的。”

楚思一愣,慕容恪又說道:“小思,你放心,我只娶你做我的正妻。”他說到這里時,略遲疑了一下,正準備說著,如果實在不行,我就帶你上前線。可是又一想到楚思對自己殺人吃人時的態度,這句話便再也說不出口。

楚思一陣感動,她一直到現在,還以為慕容恪的不安,是因為沒有把自己立為正妻。

她一動不動的任慕容恪偎著自己,直到越來越多的行人看到這一幕,向這邊駐足欣賞,指點不休時,慕容恪才動了動,低聲說道:“我們回去吧。”

楚思輕應一聲。

也不知是想通了什麼,慕容恪的聲音忽然變得輕快起來:“小思,我府中的傭人少了點,下午時,你跟母親過來挑選幾個吧。”

單獨跟高氏出門?楚思來不及歡喜,馬上意識到,慕容恪不可能不給她們派隨從的。可是,在這種情況下逃離,也不知道會不會被段氏的人追捕?

楚思浮想連翩之際,慕容恪低聲說道:“小思,你還沒有游過薊城吧?我今天帶你看一看我們大燕的都城。”說罷,他低喝出聲:“駕——”馬鞭一揮,縱馬便向另一條街道跑去。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8 11:12 PM

第二十五章 胡真

此時的薊城,著實粗陋簡單。除了少數的石屋和木屋外,還時不時的出現一座座低矮的土屋和茅草屋。

不過街道上的人,倒大多是身著狐皮貂皮大衣,紅樸樸的,厚實的臉上,帶著爽朗樸實的笑容。出現在街上的少女,都腳穿馬靴,牽著情郎的手,在街道上歡快的跑來跑去。

這里的人,無論男女老少,都有著健壯的身材,和利落的身手。對比著她們,楚思直覺得自己實在顯得嬌小。

指著前面的鋪面,慕容恪低聲說道:“那里有一家店鋪,可以打造精美的飾品,你要不要去看看?”

楚思略想一想,忽然問道:“有沒有很好的鐵匠?我想打造一條漂亮的腰帶,那腰帶要是中空的,我要把你給我的寶貝放一點進去。隨時想換著戴,隨時可以拿出來。”

她聲音帶著嬌柔,慕容恪聽了哈哈一笑,連忙說道:“你真是會想象啊,不過,這件事既然你開了口,我一定會讓他們辦成。不過,大燕最好的鐵匠可沒有在這里開店鋪,而是進入了軍中。”

他見楚思不但對自己溫言細語,還說著要把自己所送的珠寶都戴上。不由心中一樂,臉上的表情也輕松愉快起來。就在這時,一陣少女的尖叫聲傳來:“啊,是恪小郎呢!恪小郎,看這邊!快看向我們啊!”

七八個少女腳踏馬靴,手牽著手,一邊叫嚷著一邊向他們的方向跑來。轉眼間,整個大街小巷,都充滿了她們的尖叫。

“天啊,恪小郎身邊的晉女可真是美啊,不過身子骨太弱了。”

“就是,為什麼恪小郎對她這麼溫柔呢?啊,我的恪小郎,怎麼能讓一個晉女給迷了心智呢?”

聽到身后的慕容恪不耐煩的輕哼幾聲,楚思不由低聲笑道:“你好象很受她們的喜歡,以前經常上街嗎?”

慕容恪低聲道:“我十五歲起便時不時有出宮的自由。”楚思說道:“你十五歲時,一定也很高大,不像一個少年!”

慕容恪得意的一笑,自豪的說道:“是,我是一個英偉的男人。”

聽到他這句自誇,楚思不由格格一笑。

慕容恪摟緊她的腰,臉帶微笑的望著言笑晏晏的楚思,暗暗想道:沒有想到有一天,她會對我如此溫柔!

他年輕的心,在這一刻,被一種暖暖的醉醉的感覺填滿了。

他癡癡的望著楚思,楚思卻低頭沉思著。也不知過了多久,當兩人都抬起頭,才發現馬前馬后,里三圈外三圈的堵滿了人。堵在最里面的,是那七八個少女,可在她們的外圍,卻是數十個對著楚思發呆的男人們。

隨著慕容恪一抬頭,眾少女“啊——”地一聲又尖叫起來。一個少女輕叫道:“恪小郎,我不喜歡你對這個晉女子這麼溫柔!”

“是啊,恪小郎,你怎麼能這樣看著她?你那樣的眼神,我在夢中見到過,可那時你看的人是我啊!”

“恪小郎,恪小郎——”

叫嚷聲從少女們的口中此起彼伏的傳出。慕容恪煩惱的皺起濃眉,低聲喝道:“散開,都給我散開!”

他喝聲一出,眾少女的嘻笑聲更大了。擋在馬頭前的一個黑俏少女嘻笑道:“恪小郎,從二年前,你就只會說這句話!怎麼現在懂得女人,也還是這麼不會說話?“

這話一說,少女們嬌羞的嘻哈著,外圍的男人也起了哄。

慕容恪有點無奈,他低頭輕聲問道:“你煩不煩?“

楚思搖了搖頭,輕聲說道:“她們很可愛。“

話音一落,人群外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緊接著,一個熟悉的少女的聲音傳來:“滾開!誰允許你們這樣圍著恪小郎的?滾開!”

喝罵聲中,馬鞭揮動的風聲緊隨其后。只聽得“叭叭”幾聲脆響傳過后,圍觀的人尖叫著抱著逃離開來。

驅趕了眾人后,一匹白馬沖到了兩人的面前。馬背上的少女,皮膚略黑,大眼厚唇,兩頰紅通通的,輪廓很深,是一個健美的燕人少女,正是兩人都曾見過的郡主胡真。

胡真有點不敢看慕容恪,她避開他的眼光,恨恨的瞪了兩眼楚思后,叫道:“恪小郎,我父親叫你前去說話。”

慕容恪皺起眉頭,問道:“有事嗎?”

胡真搖頭道:“我怎麼可能知道?”

慕容恪點了點頭,策馬便準備越過胡真離開。胡真叫道:“你還要帶著這個女人去嗎?恪小郎,你一個堂堂男子漢,什麼時候成了把女人系在腰帶上的廢物了?”

慕容恪狠狠的瞪了胡真一眼,停下馬,把右手食指放在唇邊囁叫起來。當他吹出三聲口哨時,二個騎士從百米處的街道策馬急急的跑來。

慕容恪摟著楚思跳下馬背,這時,二個騎士也跑到了面前。慕容恪指著楚思,說道:“好好保護她。”

“是!”

楚思目送著慕容恪遠去的背影,久久沒有動彈。這時,身后傳來一個冷冷的女聲:“你不是不喜歡他嗎?怎麼又裝出這個癡情的樣子?”

楚思回過頭,奇怪的問道:“你為什麼沒有走?”胡真挑了挑眉頭,說道:“我是為了你才來送信的。”

她走到楚思面前,凝視著她絕美的臉,恨恨的叫道:“你發過誓不再見慕容恪的!你是對天發誓的,為什麼一點也不做數?你們晉人,都是這樣把發誓當做放屁嗎?”



第二十六章 石虎

楚思白了她一眼,懶懶的說道:“第一,那誓言是你逼著我發的。第二,我也不是自願再見慕容恪的,我是被他抓回來的。你現在說這個,有什麼用呢?”

胡真被她的話一噎,半天才恨恨的說道:“你,你發過誓全不做數,我不會就這樣罷休的。”

楚思低下頭,輕輕的說道:“你恨我做什麼?慕容恪要娶的妻子現在是段燕了,你為什麼不去跟她爭?”

胡真又是一噎,她呆了呆,便向楚思走近一步,直到和她面對著面,才低聲說道:“我來找你,就是想和你一起把她給趕走!”

楚思有點好笑,也輕聲回道:“可是,段燕和恪小郎提婚事,是陛下和段成決定的,我們就算趕走了段燕也沒有用啊?是了,你也是一個郡主,你為什麼沒有想過通過陛下呢?”

胡真緊緊的抿著嘴,過了半天才訥訥的說道:“我早就說了,可是陛下不同意,父親也沒有辦法。”

楚思差點笑出聲來。她看了胡真一眼,暗暗想道:原來是一個笨女人!

胡真也想到了自己的做法有點不妥,她低下頭,足尖在地上轉著圈,問道:“你說我該怎麼辦?”

楚思還當真想了想,然后說道:“我也不知道。不過我覺得一定要對陛下下功夫才行。要麼,想法子令得段家不得不解決婚約也行。”

胡真興奮的抬起頭來,問道:“真的?啊,你說得對,我好好想想去。”她轉身便準備跑開,又想起一事,便又沖了回來:“楚思,我本來是準備把你發過誓又不做數的事告訴恪小郎的母親高氏的。現在看在你為我出主意的份上,也就不說了,你要記得,你可是欠了我一個人情哦。這樣吧,你平時多在恪小郎面前說一說我的好話,就當是還我這個人情,怎麼樣?”

楚思含笑點頭道:“好的。”

“那你說話可要算數哦!”胡真伸手在她的手心打了一下,這才轉身跑開。

望著她遠去的背影,楚思暗暗想道:這是一個單純的姑娘,比段燕簡單多了。

回過頭,掃了一眼對著自己發癡的眾人,楚思對兩個騎士說道:“我們到金鋪看看吧。”

“是。”

在兩個大漢的帶領下,楚思三人擠開圍擁的人群,沖進了一間金鋪中。

金鋪老板是個四十來歲的胡人,他一看到楚思和跟在她身后的眾人,馬上為她安排了一間靜室。

“小姐,這些都是小店的鎮店之寶,你看看中意哪些?”胡老板都十幾個盒子在楚思面前一溜排開,恭敬的說道。

隨著一片金光閃動,楚思直是晃花了眼。她揉搓著眼睛,暗暗咽了下口水。正準備沖上上去細細看來,忽然想到被自己放在床底下的那幾個大箱子,狠狠鄙視自己道:“好在我現在也算是一個有錢人,財寶多的是,怎麼能表現得這麼財迷,這麼沒有檔次呢?”

胡人老板看到楚思雙眼一亮后,便不再在意。不由擔心的問道:“是不是還不如意?”他心里想道:這晉女子多半是晉國的世族中人,看不上這些寶物,也是尋常。

楚思剛剛拿起一串足有三兩重的金項鏈,忽然聽到外面有人喝道:“康大?康大?”

胡人老板聽到這喊叫聲,連忙站起身來,對楚思略施一禮后說道:“小姐,小人來客人了,暫且失陪一下。”

楚思微微點頭。

還沒有等那康大走出去,“碰”地一聲,房門被重重的推了開來,然后,一個高大的青年便出現在房門口。

這青年楚思的估計,他至少也有一米九。一張國字臉上,長著密密麻麻的絡腮胡子。青年把門一開,便呆在當地,那高大的身板,如一扇門一樣,把房門給擋了個嚴嚴實實。

他呆呆的望著楚思,直到康大咳嗽了兩聲,才驀地清醒過來。這一清醒,他馬上雙眼放光,動作迅速的沖到楚思面前。一直走到離楚思半米不到的地方,青年微微傾身向前,把臉湊近楚思,一眨不眨的瞅著。他的眼光極為淫穢,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幾眼后,雙眼便向她的領口處鉆去。

楚思自從到了這里后,因有慕容恪護著,什麼時候受過這種眼光。她雙眼一冷,臉一沉,張嘴喝道:“來人!“

青年看到楚思開口,不由深深的呼吸了幾口,半閉著眼睛陶醉的說道:“唇齒吐芳,玉色傾城,真是極品美人啊。“

說罷,他手一伸,便抓向楚思的領口。他的動作迅速之極,幾乎是話音一落,手便伸出。就在這電光火石當中,一只大手及時的抓住了青年的手。同時,一個聲音喝道:“大膽!”

堵在青年身后的,正是慕容恪安排給她的騎士。看到同伴趕來了,楚思臉一拉,低喝道:“把這人把我打出去!”

她喝聲一起,青年馬上厲聲喝道:“誰敢?”

喝完之后,他賊嘻嘻的對著楚思說道:“美人兒何必生這麼大的氣?你是來自晉國的女子吧?有沒有恩主?自我介紹一下,我是漢國的王子,名字叫石虎,你可曾聽過?”

石虎?倒真有點點印象。

楚思剛想到這里,馬上意識到,現在可不是有沒有聽到這個名字的問題,而是這小子竟然在調戲自己,實在太也過份!

她雙眉一豎,冷哼道:“怎麼還不把這人給打出去?”

她喝罵的對象,自是兩個護衛。兩護衛相互看了一眼,同時點頭,伸出手抓住石虎的肩膀,客氣的說道:“石虎王子,請!”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8 11:23 PM

第二十七章 紅顏易成禍

兩個護衛的語氣,頗有幾分恭敬,臉上也有幾分敬畏。楚思忽然明白過來,眼前的這個石虎,可能還是一個連慕容恪也惹不起的人。

石虎理也不理放在肩膀上的兩只大手,徑自對著楚思上看下看,嘖嘖有聲的說道:“當真絕色,當真絕色!想我趙國也是大國,擄來的晉女人無數,怎麼就沒有一個比得上小姐你的?這位小姐,不敢芳名是?”

他的眼光實在肆無忌憚,楚思陰著臉,慢慢的站起身來,轉身便要離開。石虎見狀,大掌伸出,就要按上楚思的肩膀。就在這時,楚思身子一閃,避了開來。她陰著臉瞪向兩個護衛,怒道:“你們準備就這麼保護我麼?”

石虎哈哈一笑,步子一錯,又重新擋到了楚思面前。他理也不理兩個護衛,徑自雙眼緊緊的盯著她,喉結滾動著,說道:“小姐又何必責怪他們?這小小的燕地,對我大趙自然是敬畏三分!”說到這里,他哈哈一笑,說道:“直到這次來到薊城,本王子才知道,慕容皝不但自稱燕王,這薊城的百姓,還自稱這是燕國。看來,燕人的日子過得很好啊,都想稱王立國了!”

這話一出,兩個護衛臉色又是一變。石虎得意的回過頭,掃視著臉色大變的燕人們,冷冷一笑,當他轉過頭時,卻誕著臉,哈著笑,湊近前來對著楚思吹了一口氣,說道:“美人兒,你又何必守著這些弱小的燕人?離開你的恩主吧,跟我回到趙國去,等本王子成了趙王,一定封你為王后!”

說到這里,他吸了吸口水,伸出手向楚思的小手抓去,同時口里叫道:“美人兒,王后,來,給夫君摸摸你的小手!”

忽然間,楚思格格一笑,她這笑容一露,石虎不由一呆,雙眼瞬也不瞬的盯著她,一副色授神與的模樣。連伸到了半空中的手,也忘記了動作,就這麼直愣愣的放在空中!

楚思格格一笑后,朗聲說道:“原來,血勇強悍的燕人,也不過是紙做的老虎!連被人欺到了頭上,連聲也不敢吭一下!”

說罷,她朝兩個護衛投了一個不屑的白眼后,袖子一甩,便向前面走去。兩護衛被她這種麼一說,臉色同時漲得通紅,連一旁的康大,也生出了幾分怒意。

石虎看到楚思又要離開,便急急的伸出手,抓向她的小手。他的手剛一伸,猛然背后傳來一聲怒吼!怒吼中,一個護衛撲了過來,他一沖一絞,轉眼間,便把石虎的雙手給緊緊的壓倒了他本人的背后,而他的膝蓋,此時正重重的頂在石虎的背上。

這個動作兔起鶻落,幾乎只是一轉眼,長相高大威猛的石虎,便狼狽的向前仆倒在地!

“啪啪啪——”三聲清脆的掌聲響過,楚思一邊鼓著掌,一邊朗聲道:“好,這才是男兒所為!”說罷,她走到石虎面前,伸出小足朝他的肚子上踢了兩腳,冷冷的說道:“趙國的王子,希望你逞威風時,還是看看這是誰的地盤!這不是你們趙國,他們也不是你趙國王子的一條狗!”

她這話一說,本來臉色還有猶豫懊悔之色的兩個擴衛,同時雙眼放光,臉龐漲得通紅!

楚思丟下這句話后,便低聲說道:“我們回府吧。”

說罷,她急急的向馬匹方向走去。一個護衛緊緊的跟在其后,另一個鎖住了石虎的護衛,猶豫一下后,便把石虎重重的朝地上一推,大步跟了上去!

楚思剛剛騎上馬,便聽到金鋪中傳來一聲怒吼“呀——呔—”

正是石虎的聲音。楚思二話不說,輕踢馬腹,便向前面駛去。她所騎的馬,是其一個護衛的,兩護衛相互看了一眼,然后其中一個跳上馬匹,緊跟著楚思而去,另一個,則提步向慕容恪所在的胡南王府第的方向趕去。

楚思連連揮鞭,趕著馬急急向前走去。剛才的事,她越想越麻煩,那石虎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而兩個護衛也表現得太過膽怯。看來,這石虎還真是一個惹不得的人。如這樣的人,能躲遠就躲遠些,要是被他帶著人強行索了去,就算慕容恪來了,也不一定救得了自己!

她料得不錯,石虎稍一清醒,便怒吼著沖了出來。當他見到楚思遠去的背影時,不由長吼起來。在他吼了幾嗓子后,百來個悍勇兇厲的軍士沖到了他的旁邊!安靜的守在他的兩側!

這些軍士,每一個都在腰間佩上了兩只寒森森的大斧頭!有的斧頭上還淋著血。這些人在石虎旁邊一站,頓時所有的燕人都自動消失,只留下一條光禿禿的大街。

石虎手一揮,店老板康大跌撞著從金鋪中跑了過來。看也不看小跑到自己旁邊,哈著腰陪著笑臉的康大,石虎陰著雙眼,盯著楚思離開的方向,慢騰騰的問道:“她是誰?”

康大恭敬的答道:“她叫楚思,是慕容皝第四子慕容恪從戰場擄回來的女人。聽說那慕容恪對她極為看重,為此幾度與燕王鬧翻了。”

“燕王的第四子?慕容恪?就是前不久攻破漢城的慕容恪,那個還沒有成年的小子?”

“正是他!殿下。”

石虎點了點頭,說道:“原來是他!”慢慢的,他的雙眼陰沉起來。

楚思一直跑到了慕容恪的新府第,才急急的跳下馬,向著府門跑去。那護衛是得慕容恪之命保護于她,于是一路緊隨。

一直進了大門,楚思才停下腳步。這時,那護衛也跟了上來。楚思頭也沒有回,低聲問道:“趙國很強嗎?”



第二十八章 三個女人一臺戲

護衛點了點頭,恭敬的說道:“很強,而且對我大燕向來便有不恭之心。為此,我大燕不得不結交晉室,向其稱臣。”

說到這里,護衛暗中嘀咕著:這位晉女子居然什麼也不懂。

楚思點了點頭,還待再問,見他臉露輕視之色,心中不由一凜:要是傳到了慕容恪耳中,豈不會懷疑我的身份?

這麼一想,她便低聲說道:“好了,我現在到府了,也平安了,你出去吧。”

“是!”

楚思一路所聽,這些燕人都對晉人頗為輕視,她還是第一次得知,這個時候的燕,居然是燕國的臣屬國。

想來也是,晉國雖弱,卻一直是中原正統。

算了算了,我想這些干嘛?反正不管怎麼說,慕容恪才是后世揚名的軍神,他強大著呢。

這樣一想,楚思便平靜下來。正在這時,一個女子叫道:“楚姑娘,恪郎呢?他不是跟你一起走的嗎?怎麼還沒有回來?”

楚思頭一抬,對上段燕的臉。此時的段燕,滿臉都是喜色,一副神彩飛揚的樣子。她的臉上薄薄的上了一層胭脂,配上她紅潤健康的臉,倒顯得有點多余。

對上楚思審視的目光,段燕驕傲的把下巴一抬,說道:“我問你話呢,你怎麼不回答?難道是不高興回答?”

大步走到楚思面前,段燕圍著她轉了一個圈,說道:“我剛才在跟母親說話呢,母親跟我說啊,你是一個心狠手辣的女子,還叫我小心呢。嘻嘻,楚思,你不是要嫁給恪郎嗎?你怎麼連恪郎的生母也不會討好一下,惹得她這麼怕你?”

楚思沒有回答,她提步便向院落走去。看到她理也不理自己,段燕怒道:“楚思,你別以為有恪小郎護著你,我便奈何不了你。告訴你,惹惱了姑奶奶,我找人廢了你那張臉,看你還拿什麼去橫!”

說罷,她下巴朝天,等著楚思害怕。

果然,楚思腳步一頓,慢慢的回過頭來。靜靜的瞅了段燕一眼,楚思輕輕的說道:“段姑娘,你喜歡慕容恪,盡管討好他便是,教訓我干嘛?難道你恪郎的母親沒有告訴你,我對你是沒有威脅的?”

段燕一怔,臉上露出狐疑之色,不解的問道:“沒有威脅?什麼意思?”

楚思淡淡一笑,說道:“哦,她沒有跟你說啊,那就算了。”說罷,便頭也不回的走入林蔭道中。

“哼,真以為自己是什麼東西!”段燕重重的一跺腳。這時,她似乎記起什麼似的,對著楚思的背影喊道:“姓楚的,你別老是裝出一副仙女的樣了。你在晉國,也只是一個普通的庶民,連個士族也夠不上,你得意什麼?”在她的叫嚷聲中,楚思越走越快,越走越遠。

我只是庶民?楚思低頭看向自己雪嫩的小手,搖了搖頭,暗暗想道:不可能,庶民怎麼會有這麼無暇的皮膚,還有一身高強的功夫?

又想道:不過段燕這話,也不會是無的放矢啊,她定是跟晉人打聽過我的事,以我這個身體的美貌,在晉應該是世人皆知的人物。難道,她說的是真的?士族中並沒有我這個人,這個名字?

士族中有名的人物,幾乎都是人人皆知的。楚思長得這麼絕美,偏又沒有人聽過她的名號,那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她是庶民之女。當然,也有可能是真正的隱士家族的女兒。

被段燕這麼一說,楚思對于自己這副身體的興趣,忽然大了許多。她站在一棵桃樹下發了一會呆,直聽到前面傳來一陣陣的人語聲,嘻笑聲,飯菜飄香,才清醒過來。

楚思饒過林蔭道,走向用餐的大殿。剛走到門外,便聽到慕容恪的聲音從里面傳來:“小思呢?她在哪里?”

高氏低聲說道:“恪兒!你啊,剛一回來,連水也沒有喝一口,怎麼就急著找女人?她在府中,不會跑了的。”

段燕的聲音也傳來:“是啊,恪郎,你不用擔心的,剛才我還看到楚思妹妹站在桃樹下發呆呢。”

楚思聽到這時,腳步便加重了兩分。當她出現在門口時,慕容恪已經站起身來,大步向她走來。他一直走到楚思的面前,低著頭,凝視著她的臉,溫柔的問道:“你,沒有事吧?”

他的表情中,帶著一分慍怒和自責,看來,已經有人把金鋪的事說給他聽了。

楚思搖了搖頭,輕聲說道:“我沒有事。”

慕容恪伸出手,緊緊的握著她的右手,向飯桌走去。坐好之后,慕容恪端著一碗菜放在她的面前,溫柔的說道:“這是晉國的菜式,你應該喜歡的。”

段燕重重的咬了一口手中的豬肉,恨恨的咀嚼起來。慕容恪抬頭看了她與母親一眼,便低下頭吃起飯來。

當楚思吃了幾口飯,剛把碗放下時,慕容恪便呼啦一聲站起來,牽著她的手向外走去。高氏不由叫道:“恪兒,你到哪里去?”

慕容恪回道:“就在書房中,叫下人沏點茶水來。”

一直牽著楚思走到他剛布置完的書房,慕容恪馬上把門關上,然后把楚思的肩膀扶正,讓她面對著自己,凝視著她,問道:“小思,你有沒有被嚇著?你現在還害怕嗎?”

楚思搖了搖頭,她對上慕容恪關懷的雙眼,道:“我沒事。”

然后氣鼓鼓的怒道:“那個石虎真是過份!他以為他是誰啊?居然在大燕的鄴城中,對著我這般無禮!”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8 11:40 PM

第二十九章 後遺

說到這里,她小心的打量著慕容恪的臉色。慕容恪陰沉著臉,重重一拳就打在席案上,直打得木板一陣晃動,他才恨恨的咬著牙說道:“這個石虎,當真是太囂張了。”

打了一拳后還不解恨,慕容恪伸腳對著席案就是一踢,直踢到它翻滾在地,發出重重的“砰”地一聲巨響,才發出氣急的喘息聲。

慕容恪雖然年輕,但他給楚思的印象一直是沉穩內斂,第一次看到他如此氣恨一個人,楚思不由詫異的瞪大了眼。

慕容恪在房中大步走動著,他冷著臉,重重的喝道:“這個石虎,他把他當作了什麼人?還有這個趙國,當真以為我們大燕是軟漢子不成?他前來結盟,不但言語無理,條件苛刻,現在還敢在我們鄴城胡說八道,語出威脅!他當真以為我們大燕便怕了他不成?他當真以為我們燕人弱小,便可以任由宰割不成?”

慕容恪顯然怒到了極點,他臉上青筋暴露,肌肉也連連不已。那張俊美的臉,更是青中帶著黑色。

一轉頭,看到了那張倒在地上的席案,慕容恪又沖了過去,對著它重重的幾腳踢出。“砰砰砰砰”的巨響不絕于耳,直踢得席案“叭”地一聲四分五裂了,他才收回腳,站在原地喘息起來。

慕容恪一動不動的喘息著,過了好一會才平靜下來。他一清醒,馬上回過頭關切的看向楚思,見她睜著水般的雙眼,靜靜的瞅著自己的,並沒有被嚇壞。不由暗中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自嘲的想道:我怎麼老是忘記了,她原是一個武林高手的!她連人也殺得下手,怎麼會害怕呢?

抬眼溫柔的看著楚思,慕容恪低低的說道:“剛才嚇倒你沒有?”

楚思搖頭,雙眼關切的望著他,問道:“你似乎對石虎,對趙國很痛恨?”

慕容恪冷冷一笑,說道:“我學兵書,習武藝,為的便有一天,要把這個國家,把石虎全部踩到腳下。”說到這里,他聲音一弱,無力的說道:“可是,我們燕人還是太弱了。”他轉過頭看著楚思,堅定的說道:“我們大燕應該聯合起來,應該所有人都服從燕王的號令,這樣,才能對周邊的強敵有一戰之力!”

楚思靜靜的聽著,見他說到這里臉色又是一黯,便走上前去,伸手撫著他的手背,輕聲說道:“別擔心,你是最強的,這個世上,沒有敵人會是你的對手。”

“小思!”慕容恪緊緊的把楚思摟住,感動的說道:“小思,聽你這麼說,我的心很舒服。”把下巴放在她的頭發上,慕容恪暗暗想道:只是,今天石虎看到了你,那明天結盟時,他說不定便會向陛下索取你。

想到這里,他把楚思一放,急急的說了一句:“我去找陛下商量一些事。”聲音末落,人已經消失在楚思的面前。

慕容恪離開不久,一個婢女便來到書房外,她沖楚思福了福,輕聲道:“楚思姑娘,夫人有請。”

楚思點了點頭,跟在婢女的身后,向高氏所住的院落走去。這時慕容恪的院落里,又添了三個丫環,四個家丁。她一路走來,不時有人向她悄悄的打量著。

來到高氏所住的院落里,她正端坐大堂中,看到楚思來了,高氏動了動,想是剛準備站起,忽然想到自己是她的長輩,用不著起身相迎。

示意楚思在自己的對面坐下,高氏低著頭,輕輕的說道:“楚思姑娘,我這次叫你,是想讓你離開我的恪兒。”

楚思一聽,連忙望著她,問道:“你找到了解開我功夫的高人了?”

高氏搖了搖頭,楚思見此臉色一黯。見她不快,高氏有點不自在的咬了咬唇,猶豫一會才繼續說道:“楚思姑娘,你的長相能給恪兒帶來災難啊!聽說你今天上街又惹事了?”

楚思悶悶的回道:“夫人,我沒有惹事!”

高氏急急的說道:“事情因你而起,怎麼不是你惹的事?楚姑娘,恪兒對你仁盡義至,你不能拖累了他啊。上一次,他還可以以軍功相抵,那麼這一次呢?他是不是要以性命相抗?楚姑娘,求求你走吧,走得遠遠的,再也不要回到恪兒的身邊。”

她說得很急,說到最后,雙眼中淚水汪汪,高氏抽泣了幾下,哽咽道:“恪兒從小便受盡冷落,受盡欺凌,他好不容易才開始出人頭地,怎麼又遇到你這樣的女人?你怎麼能呆在他的身邊?你會害了他啊!”

楚思只覺得額頭隱隱生痛,她見高氏的哽咽聲越來越大,淚水都成珠串兒了,不由長嘆一聲,連連揮著手,苦笑道:“夫人,你說重了吧?我也是受害人吶!”

高氏掏出手帕拭著淚水,可她的淚水實在流得太快了,轉眼間,一整條手帕便濕透了。看到她如此傷心,站在旁邊的兩個婢女,都向楚思怒目而視。

“砰——”

重物摔倒的聲音突然沉沉的傳出,這聲音突如其來,而且極沉極悶,正哭得高興的高氏,被這麼一嚇,頓時狠狠打了一個激淋,抬起了頭。

楚思慢慢的彎腰,把撞倒的椅子扶正。她站起身來,靜靜的凝視著高氏,慢慢的說道:“夫人,我說得很清楚了,你要想我離開的話,很簡單,你兒子制住了我的功夫,你只需要找一個懂的人來幫我恢復便可。你別哭得這麼傷心,我一點也不想賴在你兒子旁邊,更不想害得他失去什麼。夫人,事情很簡單的,以你今時今日的地位,一定可以找到那麼一個人來幫我的。”



第三十章 相處

慢慢的退出一步,楚思在轉過身離開時,丟下一句話:“功夫不恢復,我是不會離開慕容恪的身邊的。夫人應該知道,我這張臉會給我惹禍,因此,我必須小心一點。”

說罷,她大步離開了大堂,留下淚眼汪汪的高氏。

一直走出了數百米遠,楚思的耳邊,仿佛還回響著高氏的哭泣聲。楚思撫了撫額頭,喃喃的說道:“真是一個麻煩的女人,也不知是怎麼生出慕容恪這種兒子的。哎,她哭得那麼厲害,叫別人看來,還以為我對她做了什麼罪大惡極的事呢。”

楚思回到自己的房間,慕容恪一直沒有回來,她打了一會坐,默默的熟悉了一下自己體內的經絡氣息情況,到了十點左右,便躺到了床上。

自從發現自己有功夫在身后,楚思一直沒有忘記對它進行探索,到了現在,她有一種感覺,如果她的功夫恢復了,她一定能發揮原身至少六成的本領。

楚思躺在床上,望著紗窗外的月光,再次發起呆來。這樣過了半個小時后,忽然,房門外響起了敲門的聲音。

這麼晚了,有誰會來?

楚思跳下床,點著蠟燭,披上外袍,一邊走一邊尋思著,當她拉到門栓時,忽然感到不安:這可不是在現代的宿舍里!

她的手一停,輕聲問道:“誰?”

慕容恪低沉中,帶著疲憊的聲音傳來:“小思,是我。”

楚思遲疑了一下,說道:“很晚了,你還不睡嗎?”

慕容恪低聲道:“我剛從皇宮回來,還不想睡。”

皇宮?楚思心一動,把房門拉開。慕容恪望著蠟燭幽幽光亮中,明艷絕倫的楚思,不由雙眼一直。但很快的,他便回過神來。

坐到塌幾旁,慕容恪低聲道:“我見過陛下了。”楚思睜著水靈靈的雙眸,關切的望著他。慕容恪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輕抿了一口:“我向陛下建議,三個月的時間內,滅掉段氏!集合所有的鮮卑人的力量!”

慕容恪抬起頭,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說道:“陛下他早有此心,因此他同意了。小思,我與段燕的婚約,你不必放在心上了。”

他騰地站起身來,在房中轉了幾步,緩緩的說道:“給我幾個月時間,等我把整個鮮卑的軍士都掌握在手后,就算面對趙國大軍,我也不再畏懼。”

楚思望著他,見他說得輕松,卻眉宇緊鎖,顯然還是無法放松。不由問道:“趙國有強兵多少?”慕容恪低低的嘆息一聲,說道:“這就是我不安的地方,趙國可以集結二十萬強兵,而我大燕,卻只一萬!我差他們太多了。”

“不過!”慕容恪冷冷一笑,墨黑的雙眼堅定的望著楚思,一字一句的說道:“我不怕他!只要他敢犯我,我一定可以把他給踩到腳下!”他走到楚思面前,按住她的肩膀,輕輕的說道:“小思,你要相信我,有你在我的身邊,我就什麼也不會畏懼。”

楚思低著頭,輕輕的嗯了一聲。

慕容恪望著燭光下,她雪白的玉頸,激動和興奮,一下子變成了躁熱。他慢慢的跪坐在旁,按在楚思肩膀上的雙手,也越來越溫熱。

他的呼吸急促起來,雙眼眨也不眨的盯著楚思的紅唇,還有那雪白的玉頸,下巴。越看,他就覺得眼前的玉人,實是嫵媚明艷到了極點,讓他有一種感覺,讓他渴望把她揉到自己的身體內。

就在他頭一低,向楚思吻去時,楚思頭一讓,右手端地一杯茶水塞到了他的手上。趁慕容恪怔忡之際,楚思掙脫了他,跑到窗邊。

面對著慕容恪,楚思急急的說道:“慕容恪,你說過要等到我們大婚的。難道你剛才說的,有了辦法解除婚約的事也是騙我的嗎?是不是你沒有法子了,只想占有了我,只想用這種法子來限制我?”

“不是!”慕容恪大聲吼道。

他正視著楚思,認真的說道:“你怎麼會以為我拿這種事來騙你?我愛你敬你,怎麼可能連這種手段也用出來?”他的聲音中有點氣惱和傷心。

楚思說那席話,只是為了讓他轉移注意力,聽到他如此反應激烈,便低下頭說道:“我給你帶來了這麼多麻煩,我以為你準備放棄我了。”

這哪里還是要強的楚思會說的話,一時之間,慕容恪的心都碎了。他上前一步,緊緊的抓著楚思的雙臂,看著她的雙眼認真的說道:“傻瓜,只有你才老是想著要逃離我,我什麼時候想過要放棄你?”

他重重的把楚思擁入懷中,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只是,不知為什麼,面對著你,我一直沒有辦法讓自己安心。而且,你也太美了,我實在是忍得難受。”他望著窗外淡淡的月光,想到明天將要來臨的談判,以及石虎將會出現的惱怒,不由眉頭鎖成了川字。

才沉思片刻,懷中玉人散發出的陣陣馨香,又令得他還沒有平復的身體鼓躁起來。他剛一動,兩人都是一怔。慕容恪慢慢移動身體,苦笑道:“我明明沒有想這事的,是這身體不聽使喚啊。”

楚思低著頭,她這時心跳如鼓,慕容恪的雙眼實在太火熱了,令她都不敢直視。她低聲說道:“你松開手臂,放開我。”

這句話一說完,便感覺到慕容恪的呼吸更加急促了,不由又急急的說道:“慕容恪,你是大英雄,大丈夫,難道你說的話一點也不做數嗎?”

見慕容恪還是不答,楚思的手,迅速的按上了他佩劍的刀鞘。隨著她的手一放,刀鞘“嗡”地一聲,發出一聲清脆的鳴叫。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8 11:41 PM

第三十一章 要求

隨著這一聲劍鳴聲響起,低著頭,離楚思越來越近的慕容恪不由打了一個激淋,武人的本性,讓他迅速的右手一按,緊緊的按住了劍鞘,是時,雙眼冷厲的盯住楚思,低喝道:“你做什麼?”他的聲音一低,粗啞的,悲傷的問道:“你做什麼?”

楚思連忙說道:“不,不是的。我只是想讓這個聲音來讓你清醒。”說到這里,她輕笑起來:“你慕容恪可是征戰沙場,殺人無數的將軍,我又被制了功夫,在你的面前拔劍,可不是自討苦吃嗎?”

慕容恪被她這麼一說,也清醒過來。他想道:是了,我真是糊涂了,她現在這樣子,對我拔劍有什麼用?更重要的是,她沒有殺氣啊!

臉上露出歉意,慕容恪輕輕的說道:“小思,是我多想了。你,你不要緊吧?”

楚思低著頭,喃喃說道:“沒事的。上次我當著你的面拔劍殺人,你看到我拔劍有所疑慮,也是正常的。”聲音楚楚,隱含委屈。

慕容恪重重把她擁入懷中,一連迭聲的說道:“都怪我,都怪我!我是武人出身,對這聲音實在太敏感了。”

把下巴抵在楚思的頭上,慕容恪忽然笑了起來:“小思,現在的你,與以前真是完全不同了。我以前無數次想這樣摟著你,跟你溫和的說著話,讓你躺在我的懷中對我微笑。那時我還想,也許,十后,二十年后,才能如願。沒有想到,我現在就如願以償了,上天對我真是不薄。”

他一開口,楚思便緊張之極,她害怕慕容恪發現了什麼。現在看來,慕容恪心中雖有疑惑,卻是極輕微極輕微的。

她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氣。

這時,慕容恪的聲音又傳來:“可是不知為什麼,現在的你,總給我一個飄忽的感覺。似乎你表現出來的,並不是你的本來面目。小思,為什麼我這樣擁著你,還是感覺不到你是屬于我的?”

楚思格格一笑,啐道:“還飄忽呢,你是大將軍,什麼時候也成了名士了?”

慕容恪哈哈一笑。

兩人緊緊的相偎著,誰也不想打破這平靜的氣氛。直過了好一會,楚思才低聲道:“很晚了,你要回去睡覺了。”

慕容恪發出一聲長長的呻吟,苦笑道:“是啊,我要回去了。”

他咬了咬牙,堅決的把楚思放開,轉身便向大門走去。走到門口時,慕容恪回過頭來看著她,微微一笑,極盡溫柔:“小思,我似乎直到現在,才明白什麼叫做幸福!”

說輕,他輕輕的把門關上,大步離開。

聽著他遠去的腳步聲,楚思直怔了好一會,才抬起頭來:“對不起!慕容恪,如果你不是燕人就好了。”

剛這麼說完,她忽然想道:我都穿越到了這里,難道便不能改變歷史嗎?也許,我可以把他改變啊!

第二天,楚思一大早就清醒了。她打了一會坐后,便坐在院子里眼觀鼻,鼻觀心的冥思。

燕王的議事殿中。

石虎大大咧咧的蹲坐在塌幾后,他的雙眼轉向一旁的慕容恪,略瞅了瞅,便高聲問道:“這位便是近期大破漢軍的慕容恪?果然年少!”

慕容恪坐在席案后面,見他以這種長輩的口氣說起自己,不由心中暗惱。他淡淡的點了點頭便作了罷。

石虎盯著他,哈哈一笑,說道:“恪小郎果然不凡,傲氣得緊吶!哈哈。”

慕容恪淡淡一笑,不理旁邊眾臣使來的眼色,端過酒杯朝石虎一晃,說道:“石虎殿下言重了,玄恭向來如此做人,說不得傲慢。只是石虎王子特意來到我大燕,總不會是為了說我傲慢而來的吧?”

石虎哈哈一笑,說道:“你是說結盟嗎?哈,你們燕人太少了,連塞牙縫也不夠,本王子這次來,還當真是看看你這位英雄來著。”

燕人齊齊變色,這石虎太也猖狂,連一點面子也不給他們留。

慕容恪一聲長笑,在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后,騰地站起身來。他跨步離開塌幾,朗聲說道:“既然王子殿下連這一點誠意也沒有,那又何需再浪費時間?現在王子也見到了在下了,請吧!”

手朝外一舉,竟然是毫不客氣的針鋒相對。

眾臣同時抬眼看向燕王,卻見燕王坐在首席,一副似睡非睡的樣子,對眼前的火暴視若無睹,看來,他是干脆的放開手,任由慕容恪為對付石虎了。

石虎略一怔,上下打量了慕容恪幾眼后,又是放聲大笑起來。他一邊笑,一邊伸著懶腰,直過了一會才停下笑聲,打了一個哈欠,說道:“恪小郎當真是好硬氣!難不成你殺了幾個漢人,便以為自己很了不起了?”

他扶著席案,慢慢的站起身來。銅鈴大的雙眼直瞪著慕容恪,身子微微前傾:“你就不怕,因為你的不敬,而使得燕人滅族?”

眾大臣齊齊臉色大變,連燕王也刷地睜開雙眼!

慕容恪臉色一沉,一眨不眨的與石虎對視著,直過了好一會,他才冷冷的說道:“你石虎,現在還不是趙王!如果你趙國真敢在這個時候攻打我們大燕,你也不會來這里結盟了!再說,燕人雖然少,卻個個都是有血性的真男兒,殿下想要啃下我們,怕也在崩掉幾顆牙吧?”

直過了良久,石虎才哈哈一笑,他伸出手,重重的在慕容恪的肩膀上一拍:“哈哈,真有你的!怪不得世人都說,慕容恪雖然年幼,卻是一頭狼王!”

他重新坐了下來,伸了伸長腿,沖著慕容恪揮了揮手,說道:“坐,坐啊!難不成你真準備就這樣站著談話?”

慕容恪微微一笑,返回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石虎側著頭,掃了一眼目瞪口呆的眾臣,又看向似睡非睡的燕王,搖頭嘖嘖連聲:“果然是英雄年少啊!好了,燕王,剛才我已經表達了我們趙國的結盟誠意,對于這一交結盟,我也沒有別的要求,就是昨天在街上見到了一個晉女子,叫楚思的,聽說是你們的恪小郎擄來的戰利品。這樣吧,你們把她送給我玩上幾天吧。”



第三十二章 放行

伸出手指,在牙齒縫里剔了剔,石虎大大咧咧的說道:“這一次,我可不是要你們幾千上萬金,也不要你們的戰馬戰士,就這麼一個女人,你們應該很開心啊!”

眾臣沒有聽他的話,一個個轉過頭,定定的看向慕容恪。主座上的燕王,依舊雙眼似閉非閉,像是一個木雕。

此時的慕容恪臉色陰沉,雙手也緊緊的握成拳頭。長長的吁了一口氣,慕容恪慢慢的松開拳頭。他直直的盯著石虎,在他漫不經心的注視中,忽然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齒,慢慢的說道:“那個女人是我的心上人,我慕容恪頂天立地!”他用手在自己的頸項上一劃,沉聲道:“這顆頭顱如果你們趙人有本事的話,可以砍了去!”他指向大殿,又說道:“甚至這個宮殿,你有本事的話,也可以把它占了當個茅廁。”

他站起身來,盯著石虎一字一句的說道:“只是,我燕人的東西,任何人想要,那就來刀來搶吧!金銀也罷,女人也罷,你們殺了我慕容恪,再來搶吧!”

他說到這里,刷地一聲,把手中的長劍重重朝席案上一切!“滋”地一聲輕響,案角斷為兩截。慕容恪厲聲喝道:“從今以后,我們燕人的東西,誰也休想取走分毫!”

聲音震天!余聲久久還在殿內回響不已!

一時之間,所有人都抬起頭,仰望著慕容恪筆直挺拔的身影,直覺得這個還是少年的男人,雄壯如山!

石虎的臉色,陰了又沉,沉了又暗。他緊緊的盯著慕容恪,氣呼呼的咬著牙,目眥欲裂!

一旁的眾臣,年輕的都漲紅著臉,興奮的激動的望著慕容恪,年老的卻臉帶憂郁。

燕王還是雙眼似閉非閉,仿佛旁邊發生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一樣。

靜默!

無比的靜默!

緩慢的,慕容恪大步離開,他高大的背影,在陽光的投射下,仿若天神。

只有幾個時辰,慕容恪所說的每一句話,便傳遍了燕人的每一個角落。一時之間,所有的燕人都激奮起來。

“我燕人的東西,任何人想要,那就來刀來搶吧!金銀也罷,女人也罷,你們殺了我慕容恪,再來搶吧!”

“從今以后,我們燕人的東西,誰也休想取走分毫!”

每一個的口中,都念著這兩句話,那落地有聲的誓言,在最短的時候內,震醒了每一個燕人心中的血性,讓他們熱血沸騰,勇氣倍增。

當這句話連躲在深閨中的楚思也聽到的時候,慕容恪還沒有回府。楚思呆呆的站在院落里,一動不動的望著天邊。

她的心中有點激動,她沒有辦法不激動,直過了良久,楚思才低低的說道:“當真好男兒啊。”

一直到天黑了,慕容恪也沒有回來。望著籠罩在天地間的薄霧,楚思第一次,有種渴望馬上見到他的沖動。

一陣腳步聲慢慢響起,楚思回過頭,對上了一男一女,走在最前面的,正是高氏,她的身后,跟著一個三十來歲的壯漢。

兩人徑直走到楚思面前,高氏望著楚思,說道:“你應該聽說了吧?我的恪兒,為了你得罪了大趙的王子!我們大燕人,將因為你陷入戰火中!”

楚思靜靜的與她對視,她的雙眼明亮異常,直逼視得高氏低下了頭,她才說道:“你來找我,不是為了說這些廢話吧?”

高氏輕哼一聲,指著身后的男人說道:“他可以恢復你的功夫,楚思,我再問你,你真的只要功夫一恢復,便馬上離開嗎?”

楚思一怔,不知為什麼,心中生出了些許不舍。暗中咬了咬牙,楚思想道:楚思啊楚思,你不舍什麼?你難道忘記了,他喜歡的並不是你?

這樣一想,她馬上點頭,轉眼看向那男人,說道:“不錯,我只有恢復了功夫,便馬上離開。”

高氏注視著她,冷聲說道:“你發誓!我聽胡真說,你發的誓言不怎麼可信。但是,今天我還是要你發誓,你就以你的父母,所有你愛的人的名義來發誓!”

楚思暗道,沒有想到胡真還是對她說了啊?舉起了手,她徐徐說道:“我楚思以親人的名義,以父母的名義對天發誓,我一旦功夫得解,馬上離開慕容恪,如違此言,都不得好死!”

高氏滿意的點著頭,看向旁邊的男人:“您請動手吧。”態度很是恭敬。

中年男人向楚思走了幾步,他圍著楚思轉了兩圈后,低聲道:“這很簡單,我馬上便可以解去。”

說罷,他的手掌按上了楚思的背心,內力暗吐。

這人的動作十分的突然,楚思還沒有準備,他已伸出手制住了她。

楚思大驚,直感覺到對方的掌心吐出的內息,正溫和的流轉自己的經絡,才放松下來。十分鐘不到,中年人便松開了手掌,說道:“好了。”

不用他說,楚思也感覺到了一種充沛的力量正涌向全身,在這一刻,她忽然發現自己所有的六識都敏銳起來。整個人輕飄飄的,原本霧茫茫的天地間,也仿佛被揭開了面紗,她可以清楚的看到數里外的一根小草上爬行的昆蟲!

深深的朝著中年人一揖,楚思說道:“多謝。”說罷,她轉身便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不要去了!”高氏喝道。她把手上的一個包袱丟向楚思,說道:“這里面有你常穿的衣服,三身男裝,還有五十金。后門處栓了一條馬。楚思姑娘,你現在還是清白之身,我給你的這些,也夠補償你的吧?”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8 11:43 PM

第三十三章 埋伏

楚思一愣,馬上明白她是怕自己回房取走了那幾箱寶物。楚思不由一笑,暗暗想道:還真是想到一塊去了!真倒霉,高氏怎麼知道我的心思呢?

微微一笑,不再徒勞的與她爭扎,楚思在高氏的盯視下,找一個角落換上了包袱中的衣物,這是一身男裝。

這個身體本身留給她的物事,早就被她縫在了貼身的小衣中。楚思也不怕它遺失了。整理了一番,楚思接過高氏遞過來的斗笠,轉身便向后門走去。

這一路走來,偌大的府第,楚思沒有碰到一個人。看來,是給高氏給清場了。直到楚思跨上馬背,高氏還在盯視著她。楚思騎在馬上,回頭沖這府第深深的看了幾眼,暗暗想道:慕容恪也不知到哪里去了,他回來后看不到我,也不知會多傷心,多生氣呢。這麼一想,楚思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駕——”馬鞭一揚,馬匹甩開雙腿奔跑起來。這是入夜時分,眾人用晚飯去了,街道上的行人本來就少,可是,直到出城門時,也沒有半個人阻一阻,楚思不由感嘆著:這次出薊城順利得出奇啊!

回頭望了望薊城的城門,楚思仿佛看到了暴怒的慕容恪。她轉過頭,長長的吐出一口氣,拋掉所有多余的心思,自己對自己說道:“現在我海闊天空了!”

出了鄴城,只有一條官道,眼看天色已晚,楚思怕夜長夢長,索性策馬狂奔。她的身體的協調性奇高,這個身體的本尊,對于騎馬又頗為熟悉,因此,楚思一點也感覺不到生疏。

一直策劃馬狂奔了兩個小時,直到月亮掛上了樹梢,的馬出現腳軟,她才放慢了速度。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樹影綽綽,把楚思自己的影子,也在地上拉得長長的,聽著四周蟲鳴聲此起彼伏,楚思忽然有點失落,又有點慶幸。

輕踢了幾下馬腹,楚思稍作休息,便又策馬前奔。不過這次她是任馬慢慢走去。

又這樣走了一個小時后,前面出現了一條長長的山道。山道兩邊都是高山,道路也狹窄彎由。楚思望著月光下,黑壓壓如同巨獸一樣的高山,不由喃喃自語道:“嘻,這地方倒真是兵家好埋伏的地方!“

信口說出這句話后,楚思不再多想,踢著馬,慢慢蕩進了山道。在山道走了一大半的時候,忽然,“嗖嗖嗖嗖”幾十道利箭向她直射而來。楚思雖有功夫,卻還是第一次經歷這樣的事,不由自主的發出一聲尖叫,急急的把頭一仰,把馬繩一拉。

馬聲長嘶著連連倒退中,當楚思好不容易才穩下馬匹,靜下心時,刷刷幾下,從兩旁的草叢中,鉆出了百十人影來!

這些人都是訓練有素,只是一個轉眼,便把楚思給團團包圍住。楚思的馬已被驚著了,不停的咆哮著,連連亂踢。楚思縱身從馬背上跳了下來。

望著這些攔路的人,楚思皺眉道:“喂,你們攔道打劫,居然連黑衣也不穿,也不蒙面?”

她這叫聲一出,人群中傳出一個笑聲來。朗笑聲中,石虎排眾而前,他走到楚思面前,絡腮胡子下的肉餅臉,笑成了一團:“楚思姑娘,對付你這樣一個小姑娘,我們還用得著穿黑衣,蒙面嗎?哈哈哈,如果這樣做了,豈不是太大題小作了?哈哈哈哈。”

在他的帶領下,身邊的眾人也跟著大笑起來。

楚思臉一冷,雙眼對著石虎等人轉了一圈,忽然問道:“你怎麼知道我這個時候離城?不對,是高氏!一定是高氏通知你的?”

石虎敲擊著手中的馬鞭,說道:“哈哈,大美人挺聰明的嘛,不錯,正是她!這個燕國女人啊,見到自己的兒子說了那些話后,可嚇壞了。她求人帶到我身邊,跪在我面前就是大哭,連聲求我,要我放過她的兒子,還說,可以把你這個美人給送到我身邊!”

說到這里,他嘖嘖連聲:“那女人哭得真可憐啊,奶奶的,看她那個在老子面前千肯萬肯的樣子,老子本來還想著,要不要上一下慕容恪的娘,好一爽,可看到她那身松馳的皮肉,便怎麼也提不起勁了,真晦氣!”

楚思苦笑了一下,喃喃自語道:“果真是她!我怎麼就一點也沒有提防呢?”

這時,石虎又甩著手中的馬鞭,叫道:“大美人,為了不傷到你那身細皮嫩肉,哥哥我可是叫大伙兒全部改用了馬鞭的。哥哥這麼體貼,你就乖乖的跟著我走吧!”

楚思聽到這里,歪著頭,慢慢的說道:“真的嗎?只要人家跟你走,你就不把人家綁了,傷了?”石虎聽她的話中有松動之意,不由大喜,他雙眼緊緊的鎖在楚思的身上,頻頻咽著口水,連連說道:“那當然,那當然。”

“可是,”楚思拖長聲音,她動聽的曼妙的聲音讓石虎抬起頭,這一抬頭,他連眼珠子都差點瞪得脫眶而出。

只見月光下,這個子傾城傾國的大美人,居然正慢條斯理的解著自己的外袍,隨著她的男裝外袍在手,她那曼妙的,曲線玲瓏的身體,不由讓石虎都流出了口水。



第三十四章 脫身

重重的一吸,把口水給吞了下去,石虎馬上回頭朝屬下怒視,喝道:“看什麼看?你們殿下我的女人你們也敢看?”

在眾男人心搖神馳之際,楚思低著頭,楚楚可憐的,很不自在的,擰著身上的長袍。“你石虎之名,連兇悍的燕人也聞之膽怯,想來定是個膽大,心毒,”對上石虎洋洋得意的臉,楚思慢悠悠的加上一句:“行事周密也陰毒的主,這樣的人,人家可不敢相信!”

相信兩個字才說出,她縱身一躍,直向石虎撲去。在撲去的同時,她把衣袍一甩,瞬時,那身剛脫下的男袍,雙袖便揮落在地,而袍身則成了一根長長的棍棒,夾著烈烈風聲,直向石虎撲頭蓋腦的砍去!

她嘴里還在說話,便動手攻擊,而且出手狠毒,石虎還沒有醒過神來,便看到手無寸鐵,嬌滴滴的美人兒,殺氣騰騰的撲向自己!

他雖然身懷功夫,不過那是馬上爭勝的本事,對于這武林中人才會的刺殺拼搏之道,可是不行。眼見只是一個轉眼,楚思便殺將過來。她手中的武器,雖然只是衣袍,可在內力的作用下,風聲呼吸,殺氣四溢!

在這種情況下,他舉不起半點爭斗的念頭,身子就地一倒一滾,便閃到了一旁。哪里知道,楚思這招本是虛招,她攻到半途,忽然一聲呼嘯,身子在呼嘯聲中大大的轉了一個彎,直向左側的懸崖投去!

楚思的決定,做得迅速而突然,她高高的投上懸崖半壁后,便毫不停留的直向懸崖之上爬去。早在石虎等人出現后,她便決定了以這樣的方式脫身。

在她料來,石虎這些人,雖然殺人如麻,但都是戰場上,開闊平地上,馬背上才有的本事,自己要尋得一線生機,就得背其道而行。

看到楚思翻身跳上了懸崖,石虎連忙站起身來。他揮著手臂,沖著望著自己的護衛們大聲吼道:“你們還愣著什麼?快,追上去,把她給我逮了回來。”

眾人齊齊應諾,一個個跳上懸崖,向著山壁頂攀去。

楚思這段時間來,有事沒事便打坐,熟悉自己的身體,這樣做的好處在此次便清楚的顯現出來。她身法靈敏,氣息悠長,三不兩下,她便爬上了懸崖,鉆入了崖頂的叢林當中。

可惜的是,現在正是冬天,樹葉都落得差不多了,楚思直跑出了幾百米,石虎的人一眼也看到了她的蹤跡,指著她的方向連連吼叫:“她在那里,兄弟們,快點追!”

楚思一進入樹林,便縱步急馳,她不理身后大呼小叫的聲音,只是一個勁的把心沉在丹田中,使動氣息在體內源源不斷的流轉運行。

石虎這時也進了樹林,他和身邊的眾護衛一樣,雖然在沙場上個個都是以一當百的好手,可這功夫騰挪的功夫,畢竟不是所長。眼見離楚思越來越遠了,石虎怒氣沖沖的吼道:“奶奶的,終日打鷹,倒叫這只小雛鷹給耍了!這個娘們,追到他老子饒不了她!”

手臂一舉,石虎吼道:“弟兄們,沖上去,逮到了這個娘們,老子賜你們每個五個女人!還有,鞭子使勁的抽,不用再替本王子心痛她了!”

“諾!”

可是,又追了一刻鐘不到,夜色便把楚思的身影完全籠罩了。現在畢竟是夜晚,月色也只有這麼亮,眾人又追了一頓,腳步不由慢了下來。

這個時候,他們已經一邊追,一邊不斷的看向石虎。石虎怒瞪著眼的樣子,讓他們不敢打退堂鼓,再追了半個小時后,石虎呼地一聲停下了腳步,他喘著氣,怒沖沖的望著黑暗的前方,吼道:“奶奶的,老子怎麼這麼粗心,居然百十號人,都讓這個娘們給逃了出去?”

看到他停下,眾人也跟著停下,一個中年人小心的湊上前來,問道:“殿下,烏漆抹黑的,我們弄不清那個娘們往了哪個方向啊,還追嗎?”

“追?追個屁啊!”石虎朝那人重重一唾!恨恨的轉過了身。“奶奶的,這麼好的機會也給錯過了,這個娘們真他媽溜得跟兔子一樣。”

楚思一直跑,一直跑,也不知跑了多久,直到她感覺到氣力不繼了,才停了下來。這時,她一傾聽,四周蟲鳴啾啾,哪里還有人聲?

回頭一看,黑茫茫的一片。楚思不由想道:難道,石虎放棄了?

又傾聽了一會,確定著實沒有人后,楚思喃喃說道:“居然中了埋伏,而且在一開始時表現也太慌亂了,這樣可不行啊。”

她停下腳步,跳上一根大樹盤坐起來,慢慢恢復功力。

當她睜開眼時,天色大亮。楚思站在樹巔上,四處茫茫一片,根本不知道,自己跑到了什麼地方。她望著薊城的方向,恨恨的想道:高氏那個女人太也狠毒,居然使出這等計來。哼,我要不要回到薊城,去讓她嚇上一跳?

想到自己發過的誓言,楚思搖了搖頭,這一搖頭,她不由有點悵然若失,直覺得從此后,自己跟慕容恪,就真的只是兩個世界的人了。

跳下樹巔,楚思向山下走去。她現在又換了一身男裝,因為包袱一直被她給綁在背上,所以並沒有丟失。

楚思一邊取下自己身上所有的珠寶,一邊暗暗歡喜:嘻嘻,這些東西馬上便可以折成錢了,真好!把手鐲項鏈全部小心的貼身收了,楚思大吼一聲,展開雙臂叫道:“大晉朝,我來了!我來了啊!嗚嗚—————我一點也不喜歡這里,嗚——”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8 11:45 PM

第三十五章 以謝安之容下酒

楚思弄不清方向,索性一路朝南走去。她現在最想回的自然是晉國。

在山上轉了一個小時后,楚思終于看到了官道。

望著漫無邊際,也漫無人煙的前方,楚思完全弄不清自己已到了哪里。

這樣走了半天后,前面終于出現了一點人煙。楚思大喜,她整了整衣服斗笠,更加加快了腳步。

又走了一個時辰,一座大城池出現在她的視野中,楚思一樂,暗暗想道:我的輕功看來很了得啊,居然一夜之間,從薊城跑到了另一座城。

這個時代,這樣的大城並不常見,彼此之間也相隔甚遠。

楚思理了理頭發,把剛才賣來的斗笠壓低一點,便舉步向城里走去。城中人來人往,卻不比在薊城見的那麼單一,看起來,漢人也占了半數。

楚思跑了一夜,又走了大半天,早就腹中如雷。她左顧右看,終于在前面看到了一家酒樓,這酒樓全是木頭制成,上面藤曼纏繞,顯得十分的雅致。

楚思走進去時,酒樓中只有寥寥數人,她索性走到二樓,二樓更簡單,只有一個白衣青年帶著一個大漢,白衣青年坐在榻幾上飲酒,大漢坐在他身后。

那青年看到楚思走上來,不由轉過了頭,他這一轉頭,楚思頓時一呆。

眼前的這個青年約摸二十許人,身量修長,皮膚白凈。他的五官也頗見俊秀,特別是那雙眼睛,直是如溫玉如清泉,給人一種清澈到了極點,也溫和到了極點的感覺。

楚思暗暗想道:我直到現在,才明白什麼叫風雅,什麼叫氣質!

這青年給人的感覺很強烈,他身上有一種用溫文爾雅也形容不了的東西,落落拓拓,坦坦皇皇,讓人一見,便生愉悅,但同時,也有種隱隱的自慚。

在這一刻,不知為什麼,楚思的腦海中出現了“世家弟子,名士風流!”這樣的詞語。

在這樣的風雅之下,楚思感覺到,任你是什麼人,也會自形慚穢。任你多俊的長相,在他的面前,也會顯得粗俗。

不知不覺中,也不知是不想讓對方看輕,還是希望得到對方的贊美,楚思慢慢的摘下了斗笠,現出了她的真面目。

果然,對上她的面容后,青年雙眼一亮,臉上露出一個春風般的笑容后,向她略一點頭。

楚思也沖他笑了笑,走到青年的對面坐下,叫道:“店家,上菜!”

她的聲音也在不自覺間,給放得溫柔了,甚至還在這份溫柔中,加上了三分婉轉。青年雙眼又是一亮。

店家跑了過來,楚思隨手點了兩樣菜后,略頓了頓,忽然想道:我怎麼這麼拘謹了?眼前的這個人,如此風華氣質,定是一個歷史名人?我何不上前與他結交一番?

想到這里,她馬上端起酒杯,曼步走到青年的面前,把酒杯一舉,揚聲道:“相逢便是有緣,這位公子,我可以坐下來嗎?”

青年微微一笑,說道:“請坐。”

等楚思坐下后,他優雅的端起自己的酒杯,朝楚思一晃,說道:“在下晉國人謝安,小姐姿容絕世,也是晉國人嗎?”

謝安?他就是謝安?

他就是大名鼎鼎,讓幾千年后的文人都神往不已,推崇不已的謝安?他就是晉國的中流砥柱,談笑風流的謝安?

楚思的驚怔,青年收入眼底,他又是輕輕一笑,露出雪白牙齒問道:“姑娘聽過在下的名頭?”

聽過,當然聽過了!你在千年后,可是一個時代的象征啊!

楚思回過神來,說道:“當然聽過。”她的神色中的激動是那麼明顯,楚思吸了一口氣,才讓自己平靜的說道:“公子之名,楚思向慕不已。”

謝安哈哈一笑,問道:“楚姑娘言重了。能得姑娘這樣的天仙看重,是謝某人的榮幸。”

楚思一愣,她給這句帶著某種調戲味道的話給驚住了!直過了好一會,她才清醒過來:啊,眼前的人,不是歷史書上那七老八十的謝安,也不再是古人,他只是一個風華正茂的年青人!而且,他是男人,我是女人!

這麼一想間,楚思的心中,又涌起一股失落的同時,又帶著喜悅。她以前就一直想著,人要是真能夠穿越的話,最大的成就,就是可以親眼目睹那些歷史上名聲卓著的名人,現在她見到謝安了,親眼看到了,這還不夠讓她喜悅嗎?人生至此,當浮一大白啊!想到這里,她又把一杯酒一飲而盡!

楚思浮想連翩,心神激動,便盯著謝安打量不休。謝安也不開口,只是淡淡的笑著,優雅的給她倒上酒,然后看到她一飲而盡后,又優雅的給她滿上。

直到店家上菜,讓楚思清醒后,謝安才悠然的說道:“士林馬上又會流傳一則妙事。“

楚思瞪大眼,詢問的看著他。

謝安慢慢的抿了一口酒,說道:“某年某月某月,陳郡謝安巧遇一姿容絕世之女子,此女子以謝安之容下酒,連飲三杯余!”

楚思的臉,瞬間漲得通紅,那紅色迅速的蔓延著,轉眼間,便連她的耳朵和玉頸都是嫣紅一片。謝安微笑著又抿了一口酒,續道:“安言罷,此女臉紅至頸,仙子染塵,令安當場陶陶然醉倒!”

聽到這里,楚思再也忍不住,捂著小嘴笑了起來。她格格的笑著,直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才正經危坐,冷言問道:“誰以你的容貌下酒?你這個,當真太也不知羞了!”



第三十六章 謝安神算

謝安哈哈一笑,答道:“當然不知羞了。仙子羞紅了臉,嬌艷欲滴,只能更讓俗人心醉,安羞紅了臉,也嬌艷欲滴的話,那是讓俗人膽碎!”

“格格格格——”楚思一下沒有忍住,笑聲又從緊捂的嘴里迸了出來。她望著謝安,笑道:“你可真會說話。”她淡淡的收住笑,輕聲道:“我好久沒有這麼笑過了。”

謝安溫和的說道:“姑娘是晉人嗎?”

楚思點了點頭,輕聲道:“應該是吧。”

謝安感嘆的說道:“世間當真是藏龍臥虎,如姑娘這樣的人物,安在晉居然沒有聽過,實在是一大撼事啊。”

楚思微微一笑,問道:“對了,這地方是哪里,在哪國境內?”

謝安看著她,笑道:“我們現在在趙的地盤。”

“趙,石虎的地盤?”楚思急急的問道。

謝安點頭,說道:“應該說,是石勒的地盤。不過這個石虎王子安也久聞大名,他甚得石勒的看重。”

居然跑到他的地盤來了!楚思心里有點亂,不對,石虎應該還在薊城,我隨時可以在他回來之前離開啊!

這樣一想,她的心平靜下來。謝安輕聲道:“楚小姐想到哪里去?謝某人可以送你一程。”楚思聞言大喜,正在回答,忽然聽到下面傳來一陣喧囂聲,喧囂聲中,“蹬蹬蹬”的沉重有力的腳步聲,正從樓梯口傳上二樓。楚思面對著樓梯口坐下,她一抬頭,便對上了一張臉!

這是一張肉餅臉!而且是很大很大的肉餅臉!這張臉很大,大得讓人一看就想到了臉盆。同時,他的五官很秀氣,五官安在那張肉餅上,便如灑上了幾爛豆子。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這人很高大,比楚思見到過的任何大漢還要高大,據她估計,足有二米一左右!他也很胖,隨著他走動,渾身的肥肉便跟著一晃一晃的。

大胖子身后還跟著兩個護衛,不過那兩護衛都長得太過正常,在大胖子的映襯下,一點也不顯眼。

大胖子一上樓,抬頭便對上了楚思。他呆呆的一怔,叫道:“嗒,小白臉兒!”

楚思眉頭一皺,謝安見了,不由轉過頭去。那大胖子對上謝安的臉,又叫道:“咄,大白臉兒!”

跟在謝安身邊的那護衛刷地一聲,站起來怒視著大胖子。大胖子肉豆小眼翻了一個白眼,理也不理他便又落到了楚謝兩人的臉上。

感覺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色迷迷的眼光,謝安淡淡一笑,對著他說道:“咄!大肉球兒!”大胖子眉頭一掀,怒道:“大白臉兒,你叫爺什麼?”

謝安這時已回過頭來,他沖著楚思擠了擠眼,低聲說道:“我只要一伸手,手甚至根本碰不到他,這個大肉球便會仆然倒地,信否?”

楚思打量著他,搖了搖頭,同樣低低的說道:“你沒有功夫,只是一個弱質文人,我不信你能對付了他!”

謝安哈哈一笑,淡淡的說道:“我是文士,但不弱!”

說罷,他從桌前拿起一根筷子,然后慢悠悠的朝身后一擺。就在他擺出筷子的同時,那大胖子因為兩人的視而不見,騰騰騰的向他們沖來。

他每走一步,地板便“轟轟轟”的搖晃不已。楚思愣愣的看著謝安右手上的那根筷子,咽了咽口水,說道:“你就用這個?”

“當然,”謝安答道:“他會自己撞上來。”

楚思的雙眼嗖地睜得老大,一點也不敢相信的瞪向那大胖子。

大胖子動作很快,他“轟轟轟”的急急的沖來,如同一只發瘋的公牛一樣,轉眼間,便沖到了謝安的旁邊。楚思眼睜睜的看到,謝安那筷子當真動也沒有動,只是那胖子不知怎麼回事,竟然對杵在那里的筷子視而不見,他的腳一抬,硬生生的踢向謝安的塌幾,他這麼一踢,正好使得膝蓋旁側的一條麻筋,重重的撞上了謝安手中的筷子!

他怒極而來,腳上力道用得極沉。這麻筋突然被碰,不由“啊——”的一聲慘叫,慘叫聲中,他巨大的身子一個不穩,重重的朝前一仆。

只見得“砰”地一聲巨響,大胖子硬生生的倒在謝安的腳邊。這人身軀實在太過龐大,他一倒地,便想掙扎著站起,卻扭了又扭還是徒勞無功!

謝安慢慢的低下頭,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直到大胖子回視自己,他才喝道:“咄,蠕動不休的大肉球兒!”

楚思一看,還真形像,不由哈哈一笑。

兩個護衛急急的上前,費了好大的力氣,終于扶起了大胖子。那大胖子恨恨的瞪向兩人,見謝安談笑自若,楚思看也不看自己一眼,想起剛才摔得又實在莫名其妙,想了想,還是怏怏退去。

等到他退下后,楚思才好奇的問道:“你怎麼做到的?”

謝安答道:“他肚子上的肥肉太多,擋住了他向下的視線,自然看不到我的筷子,至于我為什麼把筷子擺在那個方向,那是我計數的結果。“

“計數?”

“恩,我看他的身形,走路的方式,還在每一腳提起落下的姿態,計算出來的。”

楚思嘆道:“你這樣的人,為什麼不去習武?”謝安哈哈一笑,朗聲說道:“謝某人如若習武,豈不會令天下間又少了一個風流名士?”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8 11:47 PM

第三十七章 行事莫測

謝安微笑著,看到楚思一抬頭,灌下一大杯的濁酒,那笑意漸漸擴大。這里的酒,酒精含量極低,喝起來味道跟她前世最喜歡喝的甜酒極為相似,因此一輪下來,她飲得比謝安歡快多了。

看到楚思灌下那麼一大碗的酒水,謝安悠悠然說道:“慢慢喝,馬上就會有人請我們去牢房暫住了,到時會沒有晚飯吃!”

楚思的酒才下咽喉,便突然聽到這麼一句話,再對上謝安悠悠然,陶陶然,一副向往的表情,剛灌下去的酒水,一時控制不住,瘋狂的向口外沖來。

楚思連忙伸出右手,緊緊的捂著自己的小嘴,阻止噴薄欲出的酒水。直連連深呼吸了好幾次,她才把酒水給重新咽下。只是這一咽又太過急促,不一小心酒水便進了氣管。嗆得楚思頻頻的咳嗽起來。

“咳咳——”,楚思接過謝安遞來的手帕,拭去眼角咳出來的淚水。當她終于平靜下來時,已經聽到了外面傳來的急促的腳步聲,以及那大胖子急吼吼的叫道:“就在那上面!兩個都在!奶奶的,這一大一小兩個白臉兒,爺非修理他們不可!”

混亂的腳步聲不絕于耳,眼看對方便要沖上樓了,楚思不由站起身來,急急的叫道:“我們走吧!”轉頭見到神情自若,優雅自適的謝安,楚思又急急的叫道:“我帶你跳下樓去?”

謝安輕笑道:“不必,這樣會驚動大家。再說了,有的時候,監獄反而會是最安全的藏身之所!”

他站起身來,微笑的沖著楚思伸出右手。楚思略頓一頓,左手一伸,任他握上。謝安輕聲道:“你別慌,一切有我!”

楚思怔怔的望著他,點了點頭,眼見那些人卷上了二樓,她暗暗想道:要不是這是石虎的地盤,我也不會慌啊。是了,我有功夫在身,料那監獄也關我不住,到時再跑也不遲。

轉眼間,數十個官兵沖到了樓上。他們一對上楚思和謝安的臉,便都是一怔,同時臉上露出惶然之色。眼前的這兩個人,外表氣質實在是人中龍鳳,極為罕見,多半是大有來頭的人物,把這樣的人物關在牢中,他們擔得起嗎?

“轟轟轟”的腳步聲中,大胖子氣喘吁吁的走到了樓上,他見眾軍士都圍著兩人發呆,不由怒道:“你們看什麼看?奶奶的,爺這種喜歡白臉兒的人,也沒有像你們這樣瞅著腳打軟!去,把他們全部給綁起來,關到大牢里面去,怎麼,你們敢不動?是不是不想活了?”

他那“不想活了”四字才出口,跟在大胖子身后的一個護衛便刷地一聲拔出了佩刀。眾軍士相互看了一眼,同時想道:是了,就算這兩人是有來頭的人物,那也是主子頭痛的事,我們暫且把他們帶了去,討了小主子的歡心再說。

想到這里,眾人齊哄哄的沖上前,拿著繩子對著四人便是又綁又栓,轉眼間,便把四人綁成了粽子。

楚思看了一眼心定神安的謝安,不由湊過去低聲問道:“你在外游歷,進過幾次大牢?”

謝安萬萬沒有想到她會問這個,不由回過頭來看著她,忽然,他淡淡一笑,沖著楚思眨了眨眼后,低低回道:“這是第五次了。”

楚思低笑道:“原來是五進宮了。“

“小意思小意思啦。”

大胖子見四人都被綁住,不由大為得意。他哈哈一笑,揮手道:“走,我們回府!”

走在街上,楚思本來還怕引起眾人的圍觀,哪里知道他們這一群人在街在大搖大擺的路過,街道上的行人見了遠在百米外便紛紛避開。

一個軍士解去楚思身上的繩索,把她朝牢房里一推,說道:“這位小哥,得罪了。小人把你們四人關在一起也好有個照應,其他的事,便不是小人能做主的了。”說罷,檔榔一聲把牢門給重重的關上。

謝安甩了甩手臂,狀如閑庭勝步一般的在小小的石室中走動起來。他走到石室右側的窗口,望著外面的景色嘆息道:“這牢房還可以看到外面的綠色,當真不錯。”

楚思歪著頭打量著他,嘿嘿兩聲,問道:“你剛才說要到這里藏一藏,難不成這里會發生什麼事不成?”

謝安點了點頭,一本正經的說道:“正是,到了晚上你便會發現,能躲在這里睡一覺,實是人生之大幸事!”

說罷,他沖楚思做了一個鬼臉,笑瞇瞇的說道:“不過到底為什麼,我不會跟你說!”

“為什麼?”

“無它,故弄玄虛,是謝某人的一大嗜好。”……

楚思都不知道自己翻了幾個白眼了,她學著謝安的樣子,把袍子一拂,盤膝坐下。望著謝安,楚思忽然問道:“謝安,你娶妻了沒有?”

謝安一怔,緩緩的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低聲道:“我沒有娶妻,只是已有婚約。”

楚思聽到這里,心中一格,不知為什麼,突然覺得心情一下子低落了。她呆呆的望著地面,暗暗想道:他居然定親了,是啊,這個時代的人定親都很早的,他定了親也是尋常事!

石室中,突然變得安靜之極。楚思沒有說話,謝安不知為什麼,也沉默下來。

石室雖然小,但勝在干凈而明亮。在石室的角落上,有兩個草堆,到了晚上,楚思和謝安便各坐上了一個草堆。兩個護衛如同兩根木雕一樣,蹲在角落里一動不動。



第三十八章 原來如此

夜深了,楚思背對著謝安,躺在草床上。她睜大著雙眼,一眨不眨的望著石壁,心中鬧騰不已。她的眼前,一時出現了慕容恪俊逸而癡情的臉,一時又出現了謝安的臉。

無聲的嘆了一口氣,楚思暗暗想道:我是怎麼了?慕容恪對我如此之好,我一直能自持著,才遇到謝安,怎地便為他定了親而難受?

轉眼間,她又想道:是了,慕容恪給我的感覺一直是緊張,壓抑,而謝安的則讓我覺得舒服,輕松。我在這個世界里舉目無親,心中早就不安到了極點,正因為他的溫柔,才讓我生出依戀的。

正當楚思翻來覆去的尋思時,忽然聽到謝安的方向,傳來一聲低低的嘆息聲。那嘆息聲中充滿了無奈和惆悵失落,使得楚思不由一呆。

正在這時,外面忽然傳來了一陣急驟的馬蹄聲,在馬蹄聲中,伴合的是喧嘩吵鬧聲,楚思一怔,轉過頭看向窗外,卻見窗外變得燈火通明,無數火把透過樹叢落入她的眼中。

楚思不由看向一側的謝安,正他雙眼微閉,也不知是睡覺了,還是在傾聽。

這時,外面的喧囂聲越來越大,越來越響。也不知是誰喊了一聲“殺!”幾乎是一瞬間,。數千喊殺聲震破天際,遠遠的傳了開來。

緊接著喊殺聲的,是破空而來的箭聲和啼哭聲,慌亂的腳步聲。

楚思聽了一會,低聲問道:“有人在攻城主府?”

謝安輕輕的說道:“恩,馬上便會屠城了。”

“啊?”楚思迅速的轉過頭看向他,叫道:“屠城?”

謝安輕笑道:“是啊,屠城。是石虎要屠城。”

“為什麼?”

“石勒的病突然加重了,有意把帝位傳給石弘。石虎不願意,便準備在今晚借內部叛亂之外,把這座城全毀了,然后嫁禍到石弘身上,這城是石弘最大的后盾力量,是他的生財之地。石虎可以讓石勒相信,之所以發生這樣的慘事,純是石弘奴下不嚴,偏用親信,激化茅盾等等原因所致,這樣一來,便可以讓他失去帝心。就算石勒不相信是石弘所為,他也會因為這件事變得極為被動。”

“可是石虎還在鄴城啊!“

謝安睜開眼,看了一眼楚思,緊接著他又閉上雙眼,低聲說道:“正是因為人在大燕,才更好策劃此事。據我估計,他現在已經在城外了。今天白天我們如果離開的話,應該會在城門外碰到他。”他看了一眼楚思,輕輕的說道:“楚姑娘傾城傾國,世所罕見,那石虎又是一個色中毒虎,讓他見著了,終是沒有好處的。”

楚思暗中拭了一把汗,想道:豈只是沒有好處!望著謝安,不由問道:“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

“分析!我來這里也有半個月了,有夠多的蛛絲馬跡讓我分析出這樣的事實。”他慢慢坐起身來,望著楚思笑道:“謝某不才,第一天便請楚小姐一起住進了牢房,將來不管有多少人對小姐示好,我也可以肯定,不會再有第二個男人,有我這樣的壯舉!”

楚思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她白了謝安一眼,低聲道:“油嘴滑舌。”久久沒有聽到謝安的回答,楚思抬起羞紅的小臉,才發現他正怔怔的望著自己,一副色授神與的模樣。

看到楚思回視自己,謝安俊臉一紅,不自在的別過頭去。楚思也低下頭,這麼一來,兩人又恢復了寂然無聲。

一切都如謝安所說,到了下半夜時,整個城池,都陷入了火海當中,連城主府也是一片大火。不過這牢房所在的地方,離其他的建筑都有點距離,又是石頭所制,因此一片火焰中,只有這方寸之地,還安然無恙。

聽到大火中傳來的慘叫,嘶喊,呻吟聲,楚思皺起了眉頭,這時,謝安丟過來一塊手帕,沖她溫柔的說道:“撕開堵著耳朵吧,這是我們唯一能做的事。”

第二天天色一亮,楚思便破開了石門,和謝安三人向城門外跑去。一路經過的地方,倒處是斷垣殘壁,黑糊糊的一片。時不時的可以看到一只人腿,幾根手指出現在殘灰中。

楚思不忍再看,便抬起眼睛,只是定定的望向前方。一直到出了城門二三十里路,一行人才停下了腳步。

她一路觀察,發現這里果然有數百人馬駐扎的痕跡,不由對謝安的判斷更加心服。

楚思嘆息一聲,忍不住贊道:“你當真是天下少有的奇才。”話音一落,卻見謝安有點忸怩,他一直談笑自若,很少有這種不自在的表情出現,楚思大奇,不禁笑道:“因我的贊美,你羞了?”

謝安哈哈一笑,說道:“羞也有點。安外出游歷二年余,曾四次困入險境,命在旦夕,哪里能當得上奇才兩字?”

楚思不由格格一笑,心中想道:啊,原來他也會困入險境啊!頓了頓,楚思又問道:“你下面準備去哪里?”

謝安答道:“本來是準備去大燕的。不過聽說他們新一代的大將慕容恪,已經帶兵連夜離開了薊城,謝某人便再也沒有一游的興趣了。”

楚思的心一跳,不由問道:“慕容恪帶兵離開了薊城,為什麼?”

謝安搖頭道:“不知。慕容恪此人,雖然到目前為止,也只打過一次仗,不過從此戰可以看出,他這人喜歡用奇兵突襲,而且極為謹慎小心,行動前從不露出半點風聲,謝某沒有在薊城,沒有辦法分析他的動向。”

說到這里,他見楚思愣愣的出神,便誰了嘴。這時,聽到楚思喃喃說道:“也不知他是什麼時候出征的。”有沒有發現我已經離開了?

她暗暗搖了搖頭,想道:肯定就是在我離開的同時,他就出征了。也正是因為這樣,高氏才這麼大膽的設計我。也不知道他回到薊城,見我不在了,會不會很生氣,很憤怒?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8 11:49 PM

第三十九章 出言不遜

她不開口,謝安也沉默不語。四人丟了坐騎,只能一路步行。這樣又走了一個時辰,才走出了四五十里路。

慕容恪說我是晉女,可謝安見了,卻說對我沒有印象。我這張臉長成這個樣子,只要在晉國,就不可能不引起世人的注意。難道說,我並不是晉人,或者?我另有來歷?

想到這里,楚思的心少少的激動起來。自穿越以來,她怕在慕容恪面前露餡,可是盡量做到少說話少露馬腳的。現在身邊的謝安既沒有見過自己,她又何懼之有?

一時之間,她的心情不由大好。臉上也浮出了一個快樂的笑容。

楚思看向謝安,見他一身白衣,在這般急速行駛中都沒有沾上灰塵,他行走的姿式也十分的優美,仿佛閑庭勝步。

對上楚思的打量,謝安微笑道:“看什麼?是不是在想,眼前這個謝家兒郎,人既聰明,長得也是大好?一身白衣映襯下,當真令奴心大悅?”

楚思嘴角了幾下,她羞紅著臉,過了好一會,才“咄”地輕啐一聲。

謝安望著她羞惱的樣子,一陣失神后,又是哈哈一笑。

兩人說笑著,疾走了兩個小時左右,才看到前面出現了一座小城。那小城外,一道長長的河流環繞而過,倒給本來不高的城墻,增加了幾分險峻。

臨進城門時,楚思取出斗笠戴上。這小城人來人往,車水馬龍,熱鬧程度一點也不比薊城差。窄小的黃土街道上,叫賣聲,喧囂聲不絕于耳。

當謝安過來時,雖然有不少人的眼光向他看來,卻沒有多作停留。他們在轉向謝安身邊的楚思時,更是一眼帶過。

看來,這個城雖小,卻是交通要道。百姓們對于各種各樣的人看得多了。

謝安的雙眼掃過眾人后,朝前面一指,說道:“前面那處酒家不錯,我們去用餐吧。”

酒家是一幢不大的木樓,有兩層。三人進了酒家,在小二的帶領下,直接向二樓走去。二樓中坐了七八個人,都是衣綢披錦。這些人一看到謝安,便同時一愣。片刻后便恍然一笑,一個大漢朝謝安舉了舉酒,叫道:“晉國世家弟子?好風采!于此亂世攜美遠游,好膽量!”

謝安哈哈一笑,說道:“一般而已,一般而已。”說罷,帶頭在靠窗的桌旁坐下。

那些人的目光對著謝安打量了一會,在轉過楚思時,都略略一掃,便移開了視線。

坐上桌子后,楚思的雙眼,卻時不時的掃向剛才開口的大漢。這個大漢約十八九歲,下巴上留著粗短的小胡子,黑黑的臉膛,一雙狹長的眼睛,高高的鼻梁,給人一種剛硬傲岸的感覺……按理說,他一身普通的蜀綢,動作也粗陋,應該不顯目,可不知為什麼,楚思總覺得這人有一種霸氣,很吸引人的目光。

大漢的桌旁,放著一頂斗笠,而他的身后那一桌,坐著的三個飲酒的青年,從神情看來,分明是他的護衛。

楚思戴著斗笠,打量人的時候並不顯眼,除了那個大漢掃了她一眼外,並沒有引起謝安的注意。楚思有心想向謝安詢問那人來歷,見那大漢剛才那一眼中,威嚴畢露,便有點不好問了。

不一會功夫,店小二便把酒菜送了上來。這些酒菜,全部制作精細,謝安一邊優雅的用著餐,一邊對著楚思笑道:“看不出這小小的地方,酒菜做得倒是相當的不錯。”

他的話音一落,那大漢哈哈一笑,說道:“好一個世家子弟,好一個謝玄恭!出行在外,不但攜美同游,還食必精細,出必乘車。也不知這兵荒馬亂的,怎麼就沒有把你這個小子給滅了去?”

他的聲音極為豪邁,這笑聲遠遠的傳揚開來,讓眾人不由都轉頭看向幾人。

他話中的嘲諷之意頗濃,楚思納悶的望著青年大漢,暗暗忖道:“他是誰呀?”

謝安卻是不惱,他也跟著一笑,晃了晃手中的酒杯,悠然的說道:“兵荒馬亂的,謝某人都能擺出名士派頭,自是胸有成竹,能避險就安,石閔公子認為然否?”

石閔?這個名字好熟悉,他是誰呢?

對楚思來說,能讓她熟悉的名字,那肯定是極了不得的大人物,可是她想來想去,也記不起這個人到底有過什麼功跡。

石閔冷笑一聲,他重重的朝桌子上一拍,厲聲喝道:“小二,上大碗!”

等店小二把大碗送上后,他單手提起酒甕把酒碗滿上,然后仰頭一飲而盡。伸袖把嘴角的酒水拭去,石閔又是哈哈一笑,聲音震得屋頂嗡嗡作響:“名士派頭?晉國一朝比一朝弱,就是始于你們這些名士派頭。”

他斜著眼睛看著謝安,冷笑道:“天下混亂,百姓不安,你謝玄恭還算是一個人物,卻窩在家里,蕩什麼船,當什麼隱士!連出了門,也要帶個只有有用的女人同行!這種名士派頭,當真笑煞閔某人也!哈哈哈哈,可笑,當真可笑!可笑之極!“

他仰頭大笑,笑聲還沒有停息。只聽得“啪——砰”一聲巨響傳來!



第四十章 原來是個英雄

那巨響重重的撞在石閔的笑聲中,令他一口氣一岔,當下臉漲得通紅,連連咳嗽起來!

這分明是高手才能做到的!那人身后的護衛齊齊的轉過頭來,緊張的盯著楚思,連謝安旁邊的大個兒,也對她上看下看,一臉好奇。

楚思重重一掌拍在桌面上,在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后,卻端起手中的酒杯晃了晃,平靜的說道:“這位公子,你說錯了話,得向小女子道歉才是!小女子與謝公子只是在路上相逢,結伴一程而已!並不是他的女婢!”

她的聲音悅耳之極,如山泉流水響過,眾人聽了,心中都是一靜。

石閔愣愣的看著楚思,半晌不語。

楚思淡淡的說道:“這位公子,小女子看你的言行,便可以知道公子本是頂天立地的漢子。怎麼,這樣的漢子,連道個歉也這麼難麼?”

石閔一噎,半晌才說道:“好一個女子,當真。好,閔某人說錯了,還請小姐不要見怪!”

楚思微微一笑,輕啟櫻唇道:“好,我接受你的道歉。我的火消了,你們繼續爭吵吧!”

這話一出,石閔不由苦笑起來。他望著謝安,說道:“謝玄恭,你從哪里結識這樣一個妙女子?”

謝安哈哈一笑,說道:“因緣結識而已。”他看了看楚思,暗暗想道:石閔說話如此唐突,楚小姐也沒有見怪,看她的表情,倒似對這個粗人頗有點好感呢。

楚思確實對這個石閔頗有好感,要是他沒有用言語侮辱自己的話,她的好感一定更加強烈。她的看法與石閔也是一樣,國家都到了這個地步,還什麼屁風度!什麼屁名士!不過呢,我只是誤入此地的過客,這天下大事,與我一個小小的弱女子無關。

石閔轉向楚思,舉起酒碗朝她一晃,然后仰頭一飲而盡。他把酒碗朝地上一甩!隨著他這個動作一做,只聽得“砰”地一聲,酒碗在地上碎成了一堆。

石閔哈哈一笑,沖楚思說道:“小姐如此人物,又何必跟這種酸丁湊在一塊,不如隨著閔某,大碗的喝酒,大刀的殺敵,豈不是痛快之極?”

這話又無禮了!看來,在這人的眼中,我再怎麼樣,也只是一個小女人!楚思皺起眉頭,惱意立生。

就在這時,旁邊的謝安哈哈一笑,說道:“好酒,當真好酒!酒中有真意,俗人焉能知?石閔啊石閔,你所說的大刀殺敵,卻殺的是何人之敵?你雖然姓了胡族的石姓,謝某人記得不錯的話,你本人卻是漢人。那麼你能不能告訴我,你舉的這刀,殺的是你生父之敵,還是你義父石虎之敵?”

石閔臉色一變,嘴唇動了動,出來的卻是一聲冷笑。

他的義父是石虎?楚思心中一緊,不由自主的,對面前這個看來血勇偉岸的漢子,也生出幾分輕視來。

石閔不回答,謝安又是哈哈一笑,說道:“感死之朝夕將至,方知生之珍貴。石閔,你以殺人為樂,以大碗喝酒為樂,謝某人以游山玩水為樂,以長歌當哭為樂,你以為你的歡樂痛快,謝某人也自以為自己的歡樂高雅。樂趣不同,又何必相提並論?”

說罷,他望向楚思,低聲道:“剛才傷了你了,你還好吧?”

楚思望向他,見他雖然一句話就把石閔給說僵了,眉眼間並無開心之意。不由低聲問道:“你在為他的話而煩憂,是麼?”

謝安扯了扯嘴角,微微一笑,笑罷,他低斂著眉眼,低低的說道:“晉國只能出諸葛亮呢,只能出諸葛亮,你懂嗎?”

對上楚思明亮關切的雙眼,謝安曬然自失的扯了扯嘴角。伸手端起桌上的酒杯,輕抿了幾口。

一時之間,三人都沉默起來。石閔大碗把酒一飲而盡,又總是手一甩,便把碗砸了一個粉碎!謝安也動作優雅的品著酒,一身白衣,臉帶微笑,只是那笑容有點迷茫。

楚思端起手中渾黃的酒水,慢慢的喝著。她抬眼悄悄的打量著石閔,卻見他嘴唇動了動,也不知是在嘀咕什麼。楚思心中好奇,不由張起耳朵傾聽起來。

這一聽,沒有聽到石閔說話,倒是身后的角落里,傳來兩個低低的交談聲:“這閔小兒,你們看他那樣子,分明是被姓謝的話所動了呢。”

另一個低聲說道:“剛才我得到一則流言,說這小兒喝醉酒后,在小妾面前自稱自己叫冉閔呢。那個小妾,我已經塞了百金給她!”

“當真?石虎最是忌諱這個了!那人呢?快把他帶來,我們還等什麼?替主子收拾這小子去,看他以后會不會仗著他能打,再如此囂張,不可一世!”

冉閔????

楚思的腦中,直是嗡嗡的一片,無數聲音在腦中響過,她的心臟,也在那里歡快的歌唱著。原來他就是冉閔?原來他就是冉閔啊!

冉閔!他可是一位真正的民族英雄!就是他以殺止殺,在漢人幾滅全族的時候發出滅胡令,召集天下漢人大殺胡人。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不要把目光投注到冉閔身上。在謝安身上犯過一次花癡,她可不想再在這個粗莽的冉閔身上再犯。她的心肝兒太弱,可受不了這人的取笑。

激勵的震蕩無休無止,楚思的心神直對上那兩個離席的身影時,才驀然清醒過來:不能讓他們這樣離開了!

想到這里,她騰地站起身來。她的動作有點激厲,這一站,直撞得桌子猛晃了幾下,她本來便是眾人關注的重點,這一下,更是讓大伙兒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她一人身上。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8 11:51 PM

第四十一章 石虎來了

就在這時,下面的街道傳來了一陣喧囂聲。靠在窗邊的一個食客喃喃的說道:“真奇怪,怎麼一會兒功夫,酒家下面的行人都不見了?”

謝安一聽,臉上的笑容微凝,他轉頭朝樓下看了一眼,便掏出帕子把嘴唇一抹,高聲呼道:“小二,結帳了。”說罷,甩了一碇金子放在桌面上,轉身便向外面走去。

他的動作其實很迅速,只是太過優雅,顯得很是從容。楚思愣了愣,便跟了上去。楚思才走到那兩人的身后,只聽得樓下傳來一陣“蹬蹬蹬蹬”的腳步聲,緊隨著那腳步聲的,是一陣整齊的,盔甲與兵器摩擦的聲音!

走在前面的謝安腳步一頓,轉過頭微笑道:“來貴客了,看來我們得過一會再走了。”說罷,袍子一拂,又悠然的坐回了原來的地方。

楚思並沒有坐下,她站在謝安的侍衛身邊,讓他高大的身影把自己給擋了一個結實。同時,把斗笠向下一拉完全遮住了臉。

在這個時候,她的雙眼,還時不時的掃向也退到了原來角落處的兩人。

“蹬蹬蹬”堅定有力的腳步聲開始在樓梯口響起,不一會功夫,一個大漢首先出現在眾人眼中。

這個大漢身量高大,約一米九。一臉的絡腮胡子,年紀界于二十和三十之間。一看到這人,楚思的腦海中便是“轟”的一聲巨響,同時,一抹緊張和苦澀同時涌出心田:這人,卻是石虎!

跟在石虎身后的,是一個黑衣人,這黑衣人面目俊秀,一雙黑眼睛黑得沒有半分雜質。他恭敬的站在石虎身后,低著頭,給人一種極為飄渺的感覺。跟在黑衣青年身后的,是十來個全副盔甲的軍士。

石虎的出現,顯然也出乎謝安的意料之外。他皺起眉頭,不經意的朝楚思看了一眼后,微微走上半步,和護衛一前一后,把她給擋了一個嚴嚴實實。

正大碗喝著酒的石閔一轉過頭來,便看到了石虎,他連忙把酒碗一丟,沖到石虎前面抱拳叫道:“義父大人,你來了?”

石虎哈哈一笑,伸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說道:“閔兒也在這里喝酒啊?為父路過這里,正好口渴了。哈哈哈。”

說罷,他雙眼掃向樓上眾人,他的眼睛在轉到謝安時,略頓了頓。然后石虎陰著雙眼,上上下下對他打量起來。謝安任他打量著,臉帶微笑,一派從容。

“我兒原來在這里與謝玄恭一起飲酒啊?不錯,很不錯。這姓謝的小子聽說名聲不錯,有人還說他是晉國最有才華之人,也不知此言是虛是實?”

石虎咧著雪白的牙齒笑著,配上那雙陰著的雙眼,給人一種擇人而噬的錯覺。

石虎語氣中的不善,謝安自是聽到眼中。他的心突地一跳,暗暗想道:事情不妙!這石虎行事向來無所顧及,頗有瘋狂之名,他不會對我動了殺心吧?

才想到這里,石虎已經哈哈一笑,轉頭對著石閔說道:“閔兒,這家伙年紀青青,晉國人對他的贊美到是沒有少聽。你說,為父要是殺了這小兒的頭,給寄到晉國去。懦弱的晉人會不會怒而卷兵攻我趙國?嘖嘖嘖,這事,可真有點讓為父期待哦!”

說到這里,石虎盯著謝安,搖頭晃腦的瞅了起來,那樣子,似乎正在想著該從何處下手,取了他的腦袋去,又似乎正在想象著如此行事后,帶來的有趣后果。

楚思關切的望向謝安,見他仍然是一副從容自若的模樣,不由心中一安,暗暗想道:謝安才智過眾,再說了,歷史上他可不是這樣死的。料來這關對他來說,不是什麼問題。

正在這時,那兩個站在角落里的漢子,相互看了一眼,便慢慢的向石虎走去。他們一動,石虎便注意到了。不由皺了皺眉。

楚思一直把心思放在這兩人身上,見他們望向石虎一臉的欣喜,時不時瞅向石閔的眼光中,則帶著幾分嘲笑,不由心又懸了起來。

楚思,這些你不要管,不要管!你這是典型的為古人擔憂!你放心,沒有你的參與,什麼事也不會發生!

在楚思努力的對著自己催眠時,那兩個人已經向石虎行過禮,左邊那人說道:“殿下,小人剛才跟在石閔公子身后,可是看到了一曲好戲了。”

“好戲?”石虎把轉向謝安的眼光又轉了回來,他朝石閔看了一眼,頗為好奇的問道:“閔兒演了什麼好戲,說來聽聽?”

石閔這時已認出這兩人是誰。他神色不動,只是眼中閃過一抹殺機,以及一抹隱隱的緊張。楚思看到他這個樣子,心中又是一格登,緊張的想道:他看起來有點緊張,看來事情是真不妙了。

右邊那人接口道:“這話說來倒也話長,殿下,半個時辰前,小人見到一個女子在跟別人嘻笑,說她的夫君有兩個姓呢。她說啊……”

那人剛說到這里,就再也說不下去了。他面前的石虎,以及石虎身后的軍士,還有眾用餐的客人,都傻傻的,一眨不眨的看向自己的身后。

特別是石虎,雙眼瞪得直直的,鼻孔煸動著,瞳孔放大,一臉色授神與。奇怪,后面出現什麼人了嗎?那人一愣,說了半截的話便再也無法繼續,和眾人一樣轉頭看向身后。



第四十二章 好深的虎口啊

一回頭,那人不由也癡了。

只見后面的角落里,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女子,正俏生生的站在那里。

女子一身普通的白色素綢,烏發上斜插了一只普通的木制步搖。她的打扮簡單得不能再簡單了,可是,所有人只覺得眼前大亮,這座普通的木樓,也顯得華光溢彩之極!

眾人都屏住了呼吸,生怕自己出氣太大,令得這個突然出現的絕代佳人,又突然失了蹤。

也不知過了多久,石虎忽然哈哈大笑起來。他仰頭大笑著,提步便向楚思大步走去。一邊走,他一邊笑道:“哈哈,皇天不負有心人啊。楚思啊楚思,你不是很會逃嗎?怎麼今天又落到了本王的手中?”

謝安冷著臉,看著石虎一步一步的朝楚思走近,就在剛才,楚思突然牽著他的手,在他的手心上寫上幾個字:快走,我自有法子。

謝安還沒有明白她的意思,便看到楚思取下了斗笠,慢慢的走到了石虎的對面!

看到石虎急哄哄的走來,楚思嫣然一笑,在耀得石虎一呆之時,她眼波飛快的在眾人眼前一劃,在對上石閔和謝安時,略頓了頓,便迅速移開。

楚思直笑得石虎發了直,便扭動著腰肢,慢騰騰的向他走去。她一邊走動,一邊伸出玉手掩在嘴上,笑道:“相逢便是有緣。殿下,見到了故人,怎麼還愣在這里?不如把這些人都趕走,小女子陪殿下在這里安靜的喝上一杯吧?”

說罷,她優雅的走到一處桌子前,伸手拿起一只酒壺,慢慢的把兩只酒杯中滿上酒。

她玉白雪嫩的酥手,配上青色的瓷壺,在一提一甩中,酒水如泉的灌向酒杯中,當真是美得難言難盡。此時的石虎,哪里還能思考?他手一擺,連連喝道:“出去,全部給我出去!”

“可是殿下。”一個護衛上前一步,為難的看向石虎。

石虎一陣激淋,突然想道:不對,楚思這小女子可是身懷絕技的!我怎麼給忘記了?

想到這時,他哈哈一笑,恢復了些許清亮的眼睛也帶上了一點防備。繼續揮了揮手,石虎喝道:“閔兒啊,把不相干的人全部給我趕出去。”

“是,義父大人!”

石閔手一揮,一眾食客連忙向樓下踉踉蹌蹌的擠去。石閔看了謝安一眼,把頭轉了開來。謝安知道他的意思,這個石閔,是要自己也趁亂走了。他咬了咬牙,深深的看了楚思一眼,衣袖一甩,跟在眾食客身后向下面走去。

等眾人都走了后,石閔的雙眼,冷冷的掃過那兩個準備告密的漢子。他走到兩人面前,兩人還在對著楚思如癡如醉,一臉的癡迷。突然看到石閔擋在眼前,才不耐煩的轉頭看向他。就在對上他的臉孔的瞬那,兩人一個激淋,同時清醒過來。

兩人的臉上,迅速的閃過了一抹張惶和驚慌。他們看向石虎,張嘴就要大叫。石閔哪里會讓他們叫出聲來。伸手在兩人身上一按,把他們的道點住后,一手一個,提著走了下去。

幾下功夫,偌大的二樓,只剩下石虎以及他身后的十來個護衛。石虎笑吟吟的望著楚思,接過她手中的酒杯,一邊輕抿,一邊看向她的胸口和腰臀。他咽了一口酒,然后伸出舌頭在嘴唇外面舔了一圈,做這個動作時,他呼吸急促,雙眼深深的望著楚思外露的肌膚,那表情,實是到了極點。

楚思仿佛沒有看到了的目光,低眉斂目的提起酒壺,又給他倒上一酒,暗暗叫苦道:這石虎明明被我迷得暈了頭了,卻還這麼小心,居然把這些護衛都留在這里。這樣子,我可沒有辦法逃走啊。

她心思電轉,卻好一陣也沒有想出一個主意來。這時,石虎的酒,已經喝了三杯了。就在楚思遞上第四杯的時候,他忽然閃電般的扣住了楚思的手腕!

把手一翻,石虎笑吟吟的打量著自己手掌中的這只如玉精雕出來的小手,感嘆的念道:“這才是美人啊,每一個動作,每一處肌膚,都完美到了極點。比起你來,我家里的那幾十個女人,都成了男人了。”

說罷,他頭一低,伸嘴含住了她的小指。

楚思一個寒顫后,卻沒有抽出自己的手來。她沖著石虎嫣然一笑,吐氣如蘭的說道:“殿下,小女子現在可是你的籠中之物了,你用得著如此急麼?你看,大家都在看著呢。”

“看著?哈哈,本王子就是喜歡他們看著!楚思小姐,要不要就在這里,與本王燕好一回?保準你以后都會覺得,這光天化日之下,大庭廣眾當中做一些事,可是令人舒暢得很呢。哈哈哈哈。”

楚思臉上的肌肉跳了跳,她慢慢的低下頭,低低的,以一種極為失落的,傷心的語氣說道:“楚思常聞,如今天下英雄眾多,但誰也比不上趙之石虎。其他的英雄不過是狼,石虎殿下卻是天生的林中之王!楚思真想不到,天下人如此推崇的石虎王子,對小女子居然如此輕賤!”

說到最后,她已經是泣不成聲了。

美人垂淚,實是人間一景。石虎的心不由一揪,伸手把她的腰身一摟,把楚思重重的帶入懷中后,他連聲說道:“好了,好了,我剛才只是跟你開玩笑的。哎,女人真是水做的,你看,你看,我越說你就越哭得厲害!”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8 11:52 PM

第四十三章 回石府

揮了揮手,石虎意氣風發的說道:“是我不對,惹得美人兒惱了。這樣吧,我們酒也不用喝了,直接回我落腳的地方去吧。美人兒,等回到了府里,我一定讓你好好的消消氣。”

楚思低著頭,雙眼卻深深的盯著石虎胸口有膻中。她暗暗想道:只要朝這里重重的點上一指,以后的石虎便只能成為一只病貓了!等一會,等謝安他們走得遠了,我再動手吧。

她剛想到這里,石虎卻在頭頂上說道:“咦,怎麼你這個美人兒一落淚,本王又給忘記了?”他慢慢的推開楚思,笑呵呵的說道:“陳見啊,這個美人兒可是一個武林高手,你的功夫高,幫本王制住她的功夫吧。”雖然說是推開了楚思,石虎卻在一推之間,把自己的手,放在楚思后頸的大椎上。

他那雙臟手在大椎上不停的游移著,看似是被楚思頸間滑膩的肌膚給粘住了,不舍得放下。只有當事人楚思,才清楚的感覺到,頸后的這只手,冰冷之極,顯然它的主人並沒有動情。而且蘊勢待發!只要自己一有不對,便會立斃當場!

陳見便是站在石虎身邊的那個黑衣青年,他聞言抬起頭來,一雙烏黑之極的眼眸對上了楚思。他迅速的伸出右手,“卟”地一聲,輕輕的點中了楚思的膻中。

點中了她的道后,陳見的手迅速收回。就在他把手收回的瞬間,楚思忽然感覺自己的袖袋中,多了一樣物事。

楚思連忙抬頭看向陳見,卻見他又低下了頭,慢慢退后半步,躲到了石虎的身后。

石虎見楚思的膻中氣被點,心懷大放。哈哈一笑后,伸手又摟上了她的腰肢。他手一擺,喝道:“馬上去準備馬車。”

“諾!”

石虎摟著楚思,大搖大擺的下了酒樓。一出酒樓大門,楚思便向街上望去,見街道上空空落落,並沒有看到謝安,不由心中一安。

酒家外面,已經停了一輛馬車和十多匹高頭大馬。石虎抱著楚思,在她的輕叫聲中,把她朝馬車中一塞,伸手在她的上拍了一掌,發出一聲脆響后,石虎哈哈一笑,說道:“坐好一點。出發!”

馬車慢慢的在搖動中行進著,楚思一動不動的窩在角落里,扁著嘴,生著自己的悶氣!

她不明白,她明明是決定明哲保身的!她明明知道,不管是石閔,還是謝安,都不會輕易死去的。就算他們真要死了,難道因為他們身上系著漢人的安危,所以他們的小命便比我的小命金貴?狗屁!嗚,為什麼?為什麼我還要沖出來,當了這個替死鬼?

為什麼?為什麼?我明明不是烈士的!我明明只是安安靜靜的看一下風景,順便尋找一下回去的方法。實在找不到了,就找一個清凈的地方養老。為什麼我要這樣強出頭?

啊————————

我怎麼這麼喜歡自討苦吃?這麼狗屁的熱血?

其實,在楚思的心中,也隱隱的知道,如果自己袖手旁觀,任由事情發展下去,只要謝安一被抓,石虎的目光也會馬上注意到自己身上。他對自己印象極其深刻,就算戴了斗笠,也是毫無作用!到那時,可是三個人都栽了下去!

在她不停的自怨自艾中,馬車也到了目的地。石虎把車簾一拉,雙手朝楚思一晃,笑嘻嘻的叫道:“美人兒,別縮在角落里。來,哥哥抱你回房休息去。”

楚思沖他氣鼓鼓的一瞪,嬌喝道:“我心情不好,走開點,我自己有腳”

在石虎的呆愣中,她沖過去,把石虎的手一甩,然后縱身跳下了馬車。不等石虎回過神來,她已急沖沖的向院落里面沖去。

石虎傻傻的看著越來越遠的倩影,喃喃的說道:“以前在慕容恪身邊時,我一直把她當成一個淑靜的女子的。”說罷,他哈哈一笑,搓著雙手朝她身后追去,嘴里說道:“有意思,我喜歡這樣的辣美人兒。”

黑衣青年站在院子里,靜靜的瞅著石虎追去的身影,臉上沒有一點表情。

石虎急吼吼的向楚思追去。他一邊追,一邊叫道:“哈哈哈,美人兒原來喜歡玩你追我跑的游戲啊?行,哥哥就陪你玩。”

急急的追出幾步,他朝站在回廊上,呆呆的望著自己的婢女和小廝們怒道:“看什麼看?沒有看到爺帶回了美人兒嗎?趕快準備湯水,多準備一些花瓣,爺要親自給美人兒搓背。“

他的聲音不小,一字一句清楚的傳到了楚思的耳中。楚思一邊跑,一邊恨恨的咬上自己的嘴唇,直咬得嘴唇破了,出了血,她還在緊緊的咬著,同時,恨恨的對自己罵道:從今以后,楚思你要還是這麼沖動,那不如一刀把自己給結果得了!

奔跑中,石虎越來越近,他蹬蹬蹬,強而有力的腳步聲中夾著爽朗的大笑聲:“美人兒,楚思姑娘,別跑了,哈哈哈哈,我這別院明哨十三處,暗哨二十五處,陷阱無數,這現在又功夫被制了,這樣跑是拖不了時間的。美人兒,你就不要做這種沒用的功夫吧!”

這石虎狀似粗魯,卻實是一個梟雄般的人物。這番話說得很明了,楚思暗中嘆了一口氣。她腳步忽然一頓,然后迅速的轉過頭來。



第四十四章 心驚

石虎一直沖到離她五步處,才剎住腳。一抬頭,對上楚思跑得氣喘吁吁,雙頰暈紅,玉臉上,滲著晶瑩剔透的汗珠的美態,石虎不由一呆。轉眼間,他雙眼迅速的幽深起來。同時,喉結滾動了幾下。

石虎雙眼變得越發的幽深,雙手一張,向著楚思大步抱來。那一臉的絡腮胡子,在他的大笑聲中向上飛翹:“真真好一個美人兒,來,讓哥哥我抱你去溫存溫存吧。哈哈哈。”

隨著他越來越接近,石虎呼吸間噴出來的臭氣,都撲到了楚思的臉上。

楚思一動不動的站在那里,微笑的看著他,心中卻在想著:快想法子,快快想法子!慘了,來不及了,怎麼辦,怎麼辦??

石虎這時已走到了她的身邊,他雙臂朝著楚思就是一合抱。楚思頭一低,動作迅速的從他的腋下給鉆了出去。

石虎給撲了一個空,不由臉一黑。他本來長相粗豪威武,這臉一拉,頓時一股無形的煞氣彌漫。本來還在旁邊竊笑觀看的眾下人,一時之間都是表情一僵,迅速的低下了頭。

楚思俏生生的站在石虎身后,嬌笑道:“喲,這麼就生氣了?我還以為天下人都誇獎的趙國老虎,是一只大心胸的老虎呢。”

石虎哈哈一笑,轉頭看向她,雙眼幽深的盯著她的胸脯,嘴里卻說道:“你這個晉女子,到期這個時候還擠兌你哥哥。哼,呆會我就讓你體會體會什麼叫虎威!”說罷,他起來。

石虎朝楚思走近兩步,看到她在后退。他的雙眼一陰。慢慢的伸手向腰間摸去。片刻后,一根鞭子已出現在他的手掌中。

把鞭子朝著虛空揮了兩下,發出一陣“嗚嗚”的破空聲后,石虎朝著愣呆的楚思咧嘴一笑,胡子下的大嘴邪惡的張著,說道:“楚小姐是個絕代佳人呢,肌膚如水似玉,渾身都沒有了骨頭似的。你虎哥我還沒有玩過這麼極品的美人兒。這一次,虎哥我很想知道,在我的馬鞭下,美人兒會不會還是那麼的不聽話!”

“砰砰”楚思的心臟,急劇的跳動起來。她對上石虎那張又,又丑陋的臉,忽然之間,有了一種早死早超生的想法。

石虎看到她臉上流露出了恐懼,這種恐懼,讓她絕美魅惑的小臉,添上了一份奇異的魅力,那楚楚可憐的風姿,讓他情不自禁的又咽了一口口水。

就在石虎的,得意的步步逼近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在門外響過,接著,一個人匆匆的跳下馬,向院中急急的跑來。

跑來的是一個護衛,他急急的跑到離石虎只有二十米處,單膝跪地,高聲叫道:“虎殿下,陛下叫你即刻入宮!”

石虎懊悔的瞪了來人一眼,喝道:“發生了什麼事?”

那護衛叫道:“屬下不知,只是聽說與燕有關。”

與燕有關?石虎轉過頭,沖著楚思咧嘴一笑,說道:“美人兒,乖乖的等我回來。”說罷,提著馬鞭,大步向院外走去。

他才走出了幾步,忽然腳步一頓,回過頭來,沖著左右喝道:“你們好好的服侍好楚小姐,讓她沐浴更衣罷,等著本王子回來。”

“是!”

隨著石虎大步跨出府門,楚思這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氣。她閉上雙眼,不由自主的伸手按上了胸口。

“小姐,該去淋浴了。”一個女子嬌弱的聲音傳來。

楚思睜開眼,這才發現自己的身邊,不知何時已圍了四個女子。開口的這個女子最為嬌弱,尖下巴,長相俏麗。而另外三個女子,則都是身形健壯似男人一樣,從衣服下面,還可以看到她們手臂的肌肉!

見楚思打量自己四人,左邊一個臉上長了青春豆的少女粗著嗓子喝道:“別看了!殿下的意思很明白了,你這女人不老實,他叫我們看住你!”

聽到這大不客氣的話,楚思微微一笑,沖著這少女認真的看了兩眼,漫不經心的一笑:“是嗎?你就不擔心,有一天我成了你們的主母后,因為你現在對我的不恭而施以報復?”

她這話一出,本以為四人都會害怕。哪里知道,四女仿若末聞,只有那嬌弱的少女輕笑道:“這個小姐就無須替奴婢們擔心了。殿下寵過的女人不知幾百了,活到現在的,還能受寵的,可是沒有兩個。小姐雖美,這性子也不會讓殿下長久喜歡的!”

石虎喜歡虐殺女人?

楚思的心格地一跳,想到了剛才揮動鞭子時的石虎的模樣。她心中不安,也就沒有了心思跟她們做口舌之爭。

乖巧的跟在四女身后,楚思不停的尋思著脫身之計。走過幾道回廊,前面出現了一座木樓。這木樓在大片的石頭建筑中,顯得十分的雅致。

走上二樓,一個大木桶出現在楚思的眼中。對著那熱氣騰騰的湯水,還有湯水上漂浮的花瓣,楚思卻渾身直冒冷汗,指著那木桶叫道:“就,就在這里沐浴?”

怪不得她吃驚,這偌大的二樓大堂,前面是朱欄玉砌,可是,除了那些就再無遮攔。人在這里沐浴,任何人一登高,都可以看到赤身的自己,這叫楚思如何能夠接受?

“正是,小姐不久就會知道了,我們殿下,最喜歡與眾人一起歡愉了。”平靜的聲音中,卻透著一種邪惡的嘲諷!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8 11:54 PM

第四十五章 冷嘲

“與眾人一起歡愉?”什麼意思?

楚思不敢深思。她望向前面,半晌才說道:“怎麼沒有看到半個你所說的眾人?”前面空闊無比,石屋林立,並沒有看到任何的護衛和行人,所以楚思有此一說。

嬌弱的少女格格一笑,說道:“那是因為,殿下沒有還沒有開口。等殿下玩過了,也許會說的,小姐無須著急。”

楚思額頭上冷汗涔涔而下。她不想再說了,也不敢耽擱時間。連忙手忙腳亂的脫向衣服。才脫了幾下,四女就圍了上來。

楚思手一揮,把她們重重的甩了幾下,喝道:“我自己來,你們這些惡心的女人給滾遠點!”說罷,冷冷的朝四女一瞪!

四女臉色大變,一直以來,到了石虎府中的女人,哪一個不是哭哭啼啼,或誠惶誠恐的向她們討好?

可是,她們的怒意,在對上楚思絕美的臉時,都是一斂。四人同時低下頭,退后半步。不管如何,現在殿下對她還是興頭上,真惱了她,自己可是絕討不好去的。

楚思見四人退后,心中大松。她一邊解開衣服,一邊喝道:“全部給我出去,本小姐自己一個人洗就好了。”

話音一落,那嬌弱的俏麗少女冷笑起來:“小姐說錯了,借我們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讓小姐獨處啊!萬一小姐想不開,給自殺了,或者逃掉了,我們可沒有法子跟殿下交待啊。”

楚思重重的一哼,不再理會她們。她心中著實有點惱火,這四女說話也太直白了點。

在解衣時,楚思小心的握了握那黑衣青年遞來的物事。就是為了這個,她才不讓四女靠近的。她現在還指望著,這里面有救她助她的法子呢。到了這個地步,哪怕是一線希望,她也會當做救命的稻草。

迅速的解去衣服,楚思跳到了木桶中,她也確實是臟了,想清洗了。

一邊清洗,楚思一邊注意著前方和身邊的眾女。這樣折騰了半個小時后。她把身子抹干,把放在椅子上的衣袍拿起來穿戴起來。

這衣袍全是雪白的紗衣,穿了三層,她的肌膚還若隱若現。隱私的地方,也是模糊可見。楚思咬了咬牙,從自己放在地上的舊衣服中,撿起束胸和內褲穿上。再套上紗衣。

四女站在旁邊,一動不動的看著她自己料理自己。這讓楚思放松了少許。

楚思本來害怕四女會強迫她在桶中清洗,直等到石虎回來。見四女並沒有這個意思,不由又是心中一松。她卻不知道,此城離趙的皇城還在百多里的距離。石虎就算快馬而行,也要二個小時才能到達皇宮,這一來一去,可就要花掉四個小時了。四女深知這一點,哪里會強迫她在水中等候?

穿好衣服,楚思推開一個侍女,自己撿起舊衣服。便向下面走去。她一邊走,一邊傲慢的說道:“帶本小姐到寢宮吧,我就在那里等石虎大人回來。”

四女帶著她到了旁邊的小樓中。這小樓到處都圍上了粉色的布幔,熏香處處,走幾步便是一道珠簾,墻壁上,大塊大塊的碧玉毫無章法的鑲嵌著。

可真是奢華啊!楚思略略一掃,暗中連連搖頭,心中想道:走的時候,要是能順手扯走一串珠簾也是好的。

她徑直朝正堂最里面的大床走去。一直盤膝坐到床上,楚思轉向四女,怒道:“你們盯著我干嘛?怎麼到了現在,連點吃的也沒有弄來?“

那嬌弱少女朝身后的一個女子使了使眼色,那女子略一彎腰,說道:“小姐喜歡吃什麼?奴婢這就去弄來。”

“弄點拿手的,”楚思叫住那少女,加上一句:“是熟食,要精美,知道嗎?”這鬼地方的人這麼野蠻,不會弄什麼生肉吧?心中不安的楚思因此加上了最后一句。

楚思吃飽喝足后,也沒有看到石虎回來。一直到了一更天,四女還是跟著楚思大眼瞪小眼。不管楚思如何發作,她們總有一個人盯著楚思,使得她一直沒有機會獨處。

眼見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望著外面夜色漸濃,楚思實在不安到了極點。

又過了一刻鐘,楚思縮在床頭打起瞌睡來。正當她迷迷糊糊就要入睡時,外面傳來一陣陣急促的腳步聲和說話聲。隱隱的,聽到一個聲音叫道:“殿下回府了!”

楚思清醒了少許,這時,那嬌弱少女在她的耳邊喝道:“楚思小姐,殿下回來了!正向這里走來呢。”

聲音中帶著輕諷和得意。

石虎來了?

楚思一凜,迅速的睜開眼來。她急急的一抬頭,看向門外。見門口安靜依然,剛剛松了一口氣,一陣腳步聲便從不遠處傳來。緊隨著那腳步聲的,是石虎粗豪的笑聲:“我的美人兒何在?”

一個婢女急急的跑到門外,半躬著身,叫道:“殿下,楚小姐在此呢。”

石虎哈哈大笑起來。笑聲末落,他已出現在門外。他高大的身軀,把門擋了一個結實。一雙銅鈴大眼掃了一圈,便落到了楚思的身上。看到輕紗披身的楚思,他瞳孔一縮!

楚思這時已經下了床,她對上石虎的表情,心中不由一沉。

就在她惶然之時,石虎大跨幾步,已走到了她的面前。他渾身風塵仆仆,人還沒有走近,楚思便聞到了一投血腥氣。她睜眼一看,天啊,石虎的布袍上,斑斑點點的褐色,可不正是血跡麼?



第四十六章 石虎的手段

石虎雙眼掃過桌面,看到了一旁的食盒。不由咧嘴朗笑起來,問道:“怎麼樣,在我府中,還呆得舒服吧?比起慕容恪那窮地方是不是舒服太多了?”

一邊說,他一邊大掌一伸,便向楚思的手臂扯去。

就在石虎的大掌要落到她的身上的時候,楚思卻把頭一扭,冷笑起來:“舒服?這鬼地方叫舒服!”

石虎萬萬沒有想到她是這個反應。舉到了半空中的手不由一落,銅鈴大的黃濁眼中,閃過一抹惱怒。他低吼道:“你說什麼?”

楚思小臉微仰,恨恨的瞪了他一眼,怒指著四婢,叫道:“她們啊!你的婢女剛才告訴了我幾次,說你喜歡在與女人歡好之時,叫別人看著,說你喜歡不了我幾天,便會把我給殺了!虎殿下,這樣的日子,你還好問我舒不舒服?”

楚思雖然嗔怒中,也別有風致,那她一個白眼,倒讓石虎心中癢癢得難受。但是,聽完了她的話后,石虎的臉不由一拉!

這表情一做,四婢給嚇了一跳。她們面色瞬間蒼白,忙不迭的跪倒在地,急急的叫道:“殿下,殿下,我們沒有,沒有。”

“來人哪!”石虎仿佛對她們到底說了這些話沒有,一點也不感興趣。他對著身后的護衛叫道:“這四婢多嘴,惱了我的美人。把她們帶下去,傳令眾人,本殿下今天晚上又要請大伙兒就食了!”

說罷,他雙眼陰沉沉的一掃,最后卻落在楚思的身上。

楚思還沒有明白過來,就食是什麼意思。四女已軟癱在地。那嬌弱的婢女如瘋了一般,拼命的在地上猛磕著頭,慘叫道:“殿下,我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殿下,看在奴婢跟了你十年的份上,你就饒過奴婢這一次吧?”

“拖下去!我的美人兒我自己也不敢惱了她,你們還真是膽大包天啊。這一次,我偏要求看看,你們的膽子是不是真的很大。”隨著石虎手一揮,幾個護衛如狼似虎的沖了上來,扯著四女強行拖了出去。

楚思愕愕的聽著外面四女傳來的慘嚎聲,她直到現在也沒有弄清白,石虎是準備把她們給關起來呢?還是打她們一頓嚇唬一下?

這時,石虎手一伸,扣住了楚思的細腰。他低著頭,笑呵呵的看著楚思,說道:“走吧,美人兒,我們一起到下面去看看熱鬧。”

望著低著頭的楚思,他眼睛中閃動著一種嗜血的,興奮的光芒。

楚思低頭望了望鎖在自己腰上的手臂,本來想掙脫的,卻本能的感覺到不妥。便安靜的低著頭,靠在他的身邊向外面慢慢走去。

石虎走得不快,當他來到一個巨大的石屋前時,那里已燈火通明。楚思一抬頭,便看到數百個全副盔甲的武士整齊的分成四排,站在石屋外面。他們看到石虎來了,同時右手在胸前一拍,叫道:“見過殿下!”

“起來吧。”

“是。”

石虎摟著楚思一路走過,數百個軍士卻沒有一個抬頭看她一眼。走在如木樁一樣的軍士身邊,楚思不由暗暗想道:這石虎治軍倒有一套。

石屋中雖然燈火通明,卻安靜無聲。楚思一跨進去,才發現里面坐了一房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這些人衣著普通,看起來不像是朝中重臣。

可令人奇怪的是,這些人臉色蒼白,看向自己這邊時,臉上有惶恐驚亂之色。

間中那些男人,在抬頭看到楚思的瞬那,都是一怔。然后齊齊的低下頭,把那一雙雙飽含著和渴望的眼睛給深藏了起來。

石虎似乎很喜歡看到這一景色,他志得意滿的掃過眾人,在看到大家眾人臉上的畏懼后,哈哈一笑,摟著楚思走上了正位上。

坐在正位上,石虎手一緊,把楚思朝自己的大腿上硬摁下去。楚思哪里願意,奮力的掙扎了幾下,把他的手重重一甩后,退到了一旁。

兩人的這個舉動,引得眾人都轉過頭來時,石虎雙眼一陰,轉眼卻哈哈笑出聲來:“來,給楚小姐搬把椅子過來,讓她坐在我的旁邊。”

他這麼快的退讓了,楚思都有點不敢置信。她小心的看了一眼石虎,明眸流轉間,還是甜甜的沖他一笑。看到石虎色授神與的模樣,楚思端坐在椅子中,想道:我這麼一笑,他應該火氣消了吧?

她沒有注意到,石虎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慢慢的站起身來。他轉過頭,四下掃視片刻,喝道:“大家都是我手下辦事的人。一直以來,我對大家也沒有提過要求。不過,今天,我要給你們立個規矩!”

說罷,他雙手一拍,喝道:“押進來!”

一陣腳踢挪動聲中,幾個人走了進來。楚思抬頭一看,雙眼發直,臉上盡是驚愕:只見四個護衛,提著四個被綁得結結實實,嘴里也給堵了布條的女人給走了進來!

那四個女人奮力的掙扎著,臉孔扭曲,眼睛中流露出無比的恐怕和慌亂,那四張臉,卻是楚思所熟悉的四婢!

石虎掃了一眼給嚇得不能吭聲的楚思,得意的一咧嘴,指著四女喝道:“各位,這四人你們都識得吧?她們仗著是跟在我身邊多年的老人,竟取對我身邊的這位美人恐嚇欺凌!我石虎的府中,什麼時候輪到她們也能作威作福了?因此,我今天決定,要當眾把她們四人給烹了,賞食給各位!”

在眾人齊齊的驚駭,不忍卒睹的眼神中,石虎的身邊,忽然傳來一聲倒抽氣的聲音!那聲音是如此響亮,充滿恐慌,卻是楚思所發。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8 11:56 PM

第四十七章 殺雞

聽到這聲倒抽氣,石虎滿意的一笑,慢慢的轉過頭看向楚思。

果然,楚思此時臉色蒼白,瞳孔放大。她呆呆的對著四個掙扎的女子望了幾眼后,忽然轉過頭叫道:“殿下!”

楚思的聲音有點顫抖,她望著石虎,低聲道:“殿下,她們也只是開個玩笑,又何必施此重刑?”

她準備了一肚子激昂慷慨的話,卻在對上石虎那微笑的,得意的臉上,有點說不出口了。此時此刻,她十分清楚的感覺到,石虎這一舉,是殺雞給猴看,而那只猴,就是她自己啊!

“她們敢對我的美人無禮,這樣處置已經是看在她們侍奉多年,盡心盡力的份上了。不然的話,我連她們的家人也一並給烹了!”石虎哈哈朗聲的說道。

他的聲音粗豪,這句話給遠遠的傳蕩開來。那四個還在掙扎的女子,聞言動作一僵。慢慢的,四人都無力的低下頭,放棄了掙扎。

石虎對上目瞪口呆,一臉恐慌的望著自己的楚思。又是放聲大笑。他伸出大掌,慢慢的摸向楚思的小臉。

果然,給嚇壞了的楚思,已經完全不敢掙扎了。石虎滿意的摸上她滑膩玉嫩的臉,在上面掐了一把后,溫柔笑道:“美人兒,你不用怕,只要你乖乖的,一切都順著我的意,我不會讓你也落到這個下場的!“

這句話一出,楚思閉上了雙眼,這分明就是威脅啊!他果然是殺雞給猴看!

深吸了一口氣,楚思睜大眼睛,對上石虎游目四顧,意氣飛揚,興奮中帶著殘忍的快意的臉,掙扎了一會,還是再次開了口:“殿下,請饒了她們吧。”楚思盈盈跪倒,說道:“殿下,她們只是與我開了一個玩笑,小女子也只是向殿下玩笑著說說啊。這樣的情況下,殿下也施以重刑,這叫小女子以后,怎麼跟殿下派來的侍婢相處?殿下,求你了。”

她單膝著地,俏生生的如一朵風中芍藥。望著石虎近在方寸的袍服,淚眼汪汪的請求著。楚思臉色蒼白,烏黑的雙眼底,透著一抹說不出的驚慌和寒栗。這種發自心底的害怕,讓石虎簡直滿意到了極點。

他慢慢的彎下腰,摟著楚思的雙臂,把她給提了起來。然后,他雙手一帶,把楚思給摟到了他的膝蓋上坐下。

這其中,楚思沒有絲毫掙扎,石虎他雙眼瞬也不瞬的望著楚思的臉,見她低眉斂目,極為乖巧,心中大樂。暗暗忖道:果然,治女人也同治軍一樣,在必要時,須施以雷霆萬鈞的手段,讓她知道反抗逞強會面臨的后果!

摟上楚思的細腰,石虎從一邊侍女端著的盆子中,取過一粒櫻桃來,溫柔的塞到楚思的嘴里。楚思輕輕的含上那櫻桃。那玉般的肌膚,紅潤的唇,紅色的櫻桃,形成一副絕美的圖景,石虎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喉結開始不停的起來。

他的大手一張,便向楚思的領口中伸去。就在這時,楚思忽然一掙!

楚思把他的狼虎之手一甩,指著臺上尖叫起來:“啊——啊——殿下,不要這樣,放過她們吧,求你了,殿下。”

一邊尖叫她,她一邊奮力的掙脫了石虎的摟抱,匆匆跳到地上跪倒在地。石虎高昂的性致被她這麼一打斷,銅鈴眼馬上一瞪!他臉一寒,正準備喝道:來人,把她拖下去也給烹了。卻看到楚思玉頸低垂,嬌軀顫抖不已。

石虎的心一軟,便對楚思處罰不起來。他抬起頭,望向豎立在大廳中的四個巨大的鼎,以及十來個忙忙碌碌著,替鼎中不停的倒水,往下面不停的加柴的護衛們。不悅的皺起眉頭,對楚思喝道:“你怕什麼?你做了我的女人,便必須面對這一切。”

楚思伏在地上,渾身抖成一團。看到她柔弱可愛的模樣,石虎哈哈一笑,彎下腰撈向她的手臂,溫和的說道:“說了,只要你乖乖的,我不會這樣處罰于你。你又害怕什麼呢?來吧,美人兒,坐到我的膝頭上來,讓哥哥好好欣賞一下你的身體。”

伏在地上的楚思,仍舊低著頭輕泣著。此刻的她,嘴唇緊緊的抿成一線,兩邊的頰肉也給狠狠的鼓起。她望著近在方寸的石虎,一股股難以控制的熱血直沖向她的大腦:沖上去,把他給殺了!就算我功夫被制了,我用牙齒也可以咬死他!咬死這個畜生,讓他到十八屋地獄去為那些人還罪!

幸好,類似的熱血上涌已經出現過兩次了。她也一直在深刻的反悔著。因此在這個節眼骨上,她的理智一直清楚的告訴她:本來一切還在轉寰的余地,只要她現在沖上去,就什麼也完了。她一定會死,而石虎,也絕對不會被她咬死!

不,我不能!我穿越過來,不是為了自殺來的!我不能沖動,不能沖動!

在楚思激烈的思想戰爭中,她渾身如同抖糠一般的顫抖不已。

石虎見她怕成了這個樣子,有點掃興。不由右手重重的在席案上一拍,騰地站起身來,沖著臺上的人喝道:“怎地如此磨磨蹭蹭?快點,動作快一點!”

喝罷,他指向那四個裸身女子,懶洋洋命令道:“把嘴里的布條全給拉出來。我喜歡聽到這些人臨死的慘嚎,哭泣和罵我的聲音!”



第四十八章 燕趙戰場

四塊布條一扯出,慘哭聲,求饒聲痛罵聲果然不絕于耳。石虎右手在席案上輕輕的擊打著,微閉著雙眼,還真是一副享受之極的模樣。

楚思這時已停止了思想斗爭,不過她依舊低著頭,一動不動。她不敢動,因為她不知道,這個變態殘忍到了惡心地步的石虎,會不會有更惡心的行為?要是他在這個時候自己,那又該如何是好?

很顯然,準備殺人前的石虎,剛是那些人臨死前的諸般咒罵,便已經讓他大為興奮了。他紅著臉,在偶爾的開合之際,一雙黃濁的眼此刻亮度驚人。他一邊聆聽著四女的哭叫,一邊不時的游目四顧,欣賞身后眾人的表情。

這身后的人,全部是在這個城中,為石虎奔走效力的諸種下人。他們經常被石虎叫來如此相待,雖然害怕到了極點,比起楚思來,卻顯得麻木多了。

慢慢的,石虎手一揮,喝道:“時間也夠了,把她們扔進去吧,本殿下還等著用餐呢。”他粗大的舌頭在唇上舔了舔,慢慢的說道:“許久沒有吃過女人的肉了,還真有點相信。對了,記得把她們的膽子給掏出來,讓我的美人兒賞一賞!”

“是,殿下!”

石虎低頭望向縮成一團的楚思,仰頭哈哈一笑。楚思卻越發把臉朝地上挨去,她緊緊的閉上雙眼,無法控制的流著淚,心中恨恨的,一千遍一萬遍的重復著:石虎,我終要殺了你!我一定要殺了你!

就在石虎放聲大笑,眾人噤若寒蟬,四女臉色灰白,瞳孔發直,不再掙扎時。一個軍士從外面急急的跑了進來。他在門口便單膝跪地,叫道:“殿下,眾軍都已整裝完畢,何時可以出發?”

石虎騰地站起身來。他手一揮,喝道:“馬上出發。”才走出一步,想起了還在身下伏著的楚思。便走到她面前,抓起她的右臂一提,笑吟吟的說道:“楚小姐,本殿下馬上便要與你的恪郎相見了,你是不是也很興奮啊?”

楚思抬眼看向,見他瞳孔通紅,鼻孔扇動,果然一副興奮之極的模樣。

石虎抬起她的下巴,嘖嘖說道:“真不錯,怕也有怕的美,怒也有怒的美,怪不得慕容恪如此神顛魂倒!這一次,我就要把你帶到戰場上去,當著他的面與你歡好。我倒要看看,這個新一代的名將,如此看待我們的!哈哈哈哈————”

長笑聲中,石虎扯著楚思的手臂,大步向門外走去。走到門口時,他腳步一頓,回頭喝道:“愣在那里干嘛?還不繼續?本殿下走了,他們可沒有走。今天在場的人,必須把這四個女人吃得一點不剩,一個時辰吃不完,就吃一天,一天不行,就吃三天!聽到沒有?”

“聽到了!”

整齊的應諾聲中,楚思被石虎扯著離開了那個充滿絕望和恐慌的地方。她一走到外面,便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現在的楚思,還是有著慶幸的,她慶幸自己不用呆在那里,不用去被迫的吃著人肉。

扯著楚思走了幾十步,石虎見她已能平靜的行走,便放開了對她的掌握。他一邊大步前行,一邊嘖嘖贊道:“不錯,挺不錯,居然還沒有腳軟!美人兒膽子居然不小啊!”

楚思自是低頭不語。

走到府外時,石虎早就為楚思準備好了馬車。只是,楚思剛坐上馬車,便有一個黑衣女子跟著跳了上來。這女子身材瘦小,臉容枯稿,明明年紀不大,卻一臉死氣。光看那雙眼睛,楚思便知道,這女子絕對是一個高手,多半功夫還在自己全盛時之上!

楚思一直到大軍出征,這才知道,這次石虎率趙國精銳三十萬余,準備一舉把燕給滅了!(對不起,這歷史稍一改動,便全盤都變了。大家千萬不要把它和正史相對。)

夾于三十萬大軍中,楚思被石虎下了死命令,沒有允許,片刻都不許出了馬車,違之立斬!

楚思也不想去看那張令她厭惡的臉,呆在馬車中,隨著馬車一晃一蕩,傾聽著外面偉來的令地震山搖的腳步聲。偶爾從車簾縫中向外看去,也是黃沙彌漫,灰塵滿天。在這種環境下,坐在她對面的瘦小女子,還是雙眼似閉非閉,穩如泰山的坐在那里。

楚思幾次想把懷中的物事掏出來看一眼,卻終是不敢。那物事細細長長的,狀如半截筷子,這樣藏在她的懷中,隨著時日流逝,讓她越發的好奇。

趙國大軍氣勢龐大,遠不是燕軍能比。這一路所過,楚思從只字片語中,發現趙軍竟然是逢關過關,不到一個月時間,燕軍旗下的三十來座城池,紛紛前來納降。一直到了鄴城城外,趙軍都沒有遇到半點抵抗。

這一天,趙軍不再行軍,而是停下來扎營。而楚思,也被那瘦小女子戴上紗帽,布衣遮身,向著石虎的大營中走去。

主帥營中,燈火通明,歌舞震天,楚思隔得遠遠的,便聽到了石虎的大笑聲:“來,美人兒,給大王我香一個!”

咦,他怎麼自稱大王了?楚思知道,石虎在趙國可以說是為所欲為,權勢熏天,可是他是什麼時候成為大王的?

正當楚思在尋思之際,石虎的吼叫聲傳來:“傳令下去,大王我要在鄴城城墻下擺席,設宴。今天晚上,我便要讓那只像烏龜一樣,潛伏不出的慕容恪看看,他的女人是如何在我的婉轉求歡的!”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8 11:58 PM

第四十九章 緊張時刻

顯然,石虎這個決定也是臨時做出,這話一出,眾軍歡呼。就在楚思猛打寒顫時,一個婢女急急的朝兩人走來。她走到楚思旁邊,同情的看了她一眼后,轉向她身后的女子,低聲道:“大王有令,叫你帶著楚小姐先去沐浴更衣。”

說著,她遞過來幾件紗衣。這紗衣雪白輕薄,分明就是楚思上次沐浴時所穿的。難道,那個變態的石虎,便準備讓自己穿上這身衣服,在萬軍之前相辱?自己真的走到這一步了嗎?

身后傳來粗嘎的女聲:“好。”

“動作請快一點。”婢女說罷沖身后的黑衣女子行了一禮,盈盈退下。

楚思僵硬的跟在黑衣女子身后,走入了一個營帳當中。這營帳燈火通明,帳中霧氣茫茫。楚思一進去,才發現房中跪了七八個少女,這些少女全部身著雪白的紗衣,身上的妙處在火光中若隱若現。

大帳當中,放著一只熱氣騰騰的大木桶。黑衣女子把楚思帶進來后,便啞著聲音說道:“幫她沐浴更衣。”

“是!”

兩個跪在最前面的女子盈盈的站起身來,一個接過黑衣女子遞上的紗衣,一個走到楚思面前,準備給她寬衣解帶。

隨著這女子的走動,她胸前的波濤洶涌,楚思痛苦的看著她那兩只清楚的突起,咬著牙,閉上了眼睛。

但才閉上,她又迅速的睜開了雙眼。因為那黑衣女子,居然退到了帳外!

楚思掃了一眼眾女,她清楚的看出,這些女子全部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質女流!也許,這是上天不忍絕她之路,所給她的一線生機!

脫下衣服,楚思走入木桶中。就在她轉背之時,手心中已多了一根小小的竹條。

楚思目光一掃,只見竹條上清楚的寫著:酒可兌開銅彈!

楚思迅速的把竹條朝桶底一放,心中飛快的盤算道:酒可兌開銅彈?他是誰?那年青人是誰?他一定知道我這個身體的很多事。不,不,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這是生機,一線生機。

想到這里,她閉上雙眼,叫道:“給我一杯酒。”

一個女子輕應一聲,然后楚思的身后,傳來了倒酒水的聲音。楚思慢條斯理的站起身來,就準備穿衣服。看到她的動作,一個少女叫道:“小姐,你還沒有洗干凈呢。”

楚思傲慢的一笑,道:“大王等不及了。退下吧,還站在那里干嘛?”

“啊,是是。”

楚思彎下腰,撿起自己的內衣褲。這束胸和內褲,她已穿了近二個月了。實在臟到了極點,要知道,她自從慕容府離散開后,就沒有換過。可是,再臟,也比不穿的好。

楚思在撿起內衣褲的時候,三不兩下,一顆銅彈子倒了手心。

看到楚思又準備穿上她的舊的內衣褲,一個少女急急的叫道:“小姐,不能這樣的,你里面不能穿衣服的。”

楚思傲慢的回過頭,朝著那開口的少女一笑,她把頭一抬,驕慢的說道:“你懂什麼?大王是男人,我清楚他喜歡什麼!和你們一樣,里面什麼也不穿,大王會少了很多樂趣的。”

那少女一噎,瞪著眼看著她,然后轉頭看向同伙。幾個少女你瞪著我,我瞪著你。渾然無措。

這時,另一個少女已端過來一杯酒水。

楚思接過酒水,喝令那少女退下后,背對著眾女,把銅彈子放到了酒中。那銅彈子一放到酒中,便迅速的出現了一條裂隙。

楚思的心,開始砰砰的跳得飛快。

她頭一仰,一口把酒水飲下。左手卻在飲酒的瞬間,把銅彈給捏了開來!隨著銅彈一開,一張小小的,薄如蟬翼的薄膜物出現在她的手心。楚思清楚的看到,這物事上有鼻有眼,竟然是一張人皮面具!

“砰砰砰砰”心臟在此刻,直是跳得激烈無比!

楚思慢慢轉過頭去,一邊伸懶腰,一邊看向帳外!

天可憐見!那黑衣女子居然走開了,她並不在外面!

上天,蒼天!直到今天我才相信,你終是站在我這一邊的。謝謝,萬分謝謝!

楚思心中暗暗祈禱著,她冷眼掃過眾女,忽然柳眉一豎,怒喝道:“都看著我干嘛?跪下!全部跪下!”

眾女一驚,撲通一聲當真跪了下去。她們見楚思容比天人,氣質從容,心中拿不準她的身份,早就存了兩分敬畏之心。

在眾女跪下低頭的瞬那,楚思飛快的把人皮面具朝臉上一抹,她對著水面,三兩下便把它抹了一個平整。桶中的水蕩漾不休,也看不清這副面孔的樣子,但是,楚思還是可以確認,水中出現的是一張女人的臉。

早就衣鞋穿戴整齊的楚思,轉頭便向帳外走去。她一邊走,一邊喝道:“全部低頭!你們好大的膽子,敢抬頭想看我?也不怕我稟了大王,把你們都給烹了,配了士兵!”

這時,她已經走到帳門口,見眾女在她的嚇唬之下,一個個都急急的要求饒。楚思聲音溫柔起來:“不過,我今天心情好,不跟你們計較。都給我跪好了——”

最后一句,是重重一喝!一喝完畢,楚思已閃到了帳外。她雙眼一掃,附近沒有看到那黑衣女子。咬了咬牙,楚思迅速的竄到了帳蓬后面,向著前面的軍帳快速行進。

她一路觀察,早就發現,這附近的軍帳,都粘了一塊小小的紅布,料來是女子所居的地方。現在當務之急,她需要找到一個男人的軍帳,換掉身上的這身衣服!

楚思貓著腰走了不到二十步,忽然背后風聲一閃,接著,她的頸上一冷!一柄寒森森的劍架上了她的脖子!



第五十章 舊人還識否?

楚思渾身一僵!

瞬間,她的所有的思維都停止了,只是反射性的眼睛一閉,暗嘆:完了!

身后那人卻動作利落的把她一扯,直到她緊緊的靠在帳篷邊上,才低聲道:“老實點,回答了我的話,我自會放你。你有沒有看到一個很美的晉國姑娘,叫楚思的?”

這是慕容恪的聲音!天啊,是慕容恪的聲音!!!

楚思心中大喜,就在她飛速的轉過頭去時,忽然,身后傳來一陣喧囂聲和腳步聲,在這些聲音中,還有幾個女子急急的叫聲:“她明明在的,不知怎麼一下子就不見了。”

待聽到那削瘦女子怒道:“她跑不遠的!給我追!”

楚思身后的慕容恪聽到這些混亂的聲音,俊臉一沉,知道今天的事不能善了。他看了一眼楚思,正欲把她擊暈,卻在掃過第二眼時,忽然心中格登一下:這個女子怎麼感覺好生眼熟!

想到這里。他把楚思的嘴巴一捂,一扯一帶,夾到腋下,便迅速的挨著軍營旁跑去。

雖然走丟了楚思,但誰也不敢輕易的承受石虎的怒火。因此,那些人的搜索,也只是偷偷的進行。這樣一來,便給慕容恪的行動帶來了極大的方便。

夾著楚思走了幾步,慕容恪見她扭來扭去的掙扎著,也不知是不是想要大叫示警。心中不耐,一掌切在她的頸側,把楚思給擊暈了。

當楚思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倒在一塊泥土地上,一叢枯草還擋住了自己的眼睛。她一抬頭,發現慕容恪一動不動的站在十米外的地方,他身軀挺得筆直,任寒風吹動他的長袍。

好冷!我怎麼到了這個時候,還有心思發花癡?

楚思掙扎著爬起身來,這一動,她才發現自己的脖子疼得厲害,渾身又冷又僵,一股寒氣從頭頂泌到了腳趾上。

低著頭,慢騰騰的走了兩步的楚思,忽然發現自己現在的動作,很自然的有了變化。她愣愣的望著自己伸出去的小小蓮步,納悶的想道:我怎麼這麼小步走路?還走得這麼自然?

啊,我的臉上戴了人皮面具,難道這面具有特殊功能,會令得戴它的人變換性格行為?

當然,這個想法純是無聊,楚思清楚的感覺到,這是自己這具身體的一個本能。一種強烈的本能,驅使得她自然而然的改變平素的行止,變得溫婉而嫻靜!

抬起頭,楚思低低的,溫柔的叫道:“你,你是何人?這是什麼地方?”果然,連聲音也給變了,變得清柔,溫婉。

慕容恪慢慢的轉過身來。他這一轉身,楚思不由嚇了一跳!才多久不見啊?眼前的慕容恪,渾然是胡子拉雜,雙眼深陷。那容光煥發的臉上,都帶上晦暗色,眉眼中也不見開郎和意氣風發,只可看到深刻的憂郁和煩躁。

他,仿佛老了十歲了。

忽然之間,楚思一陣心軟。她張了張嘴,說出來的卻仍舊是那種溫婉平和的聲音:“你是大燕人嗎?你別擔心了,你想想,以你的身手,都能在數十萬大軍中進出自如,光憑這一點,便可以知道趙軍實在軍紀極為疏松,你們一定可以把他們擊潰的!”

她的話一說完,慕容恪便雙眼放光。他嗖地一聲沖到楚思的面前,緊緊的抓住她的小手,急急的說道:“你,你說什麼?趙軍紀律疏松,不足為懼?”

重復了一遍后,他把楚思的手一甩,哈哈大笑起來。笑了好一陣后,慕容恪聲音一啞,低低聲說道:“可趙軍有三十萬啊!我燕軍精銳,加起來不足兩萬!”搖了搖頭,慕容恪讓自己把戰事拋開,轉過頭溫和的對楚思說道:“我叫慕容恪,是燕國的將軍。小姑娘,你很聰明,你不是趙人?你怎麼會出現在趙軍軍帳中?”

楚思搖了搖頭,輕聲道:“不,我是晉國人。”

“晉國人?晉國人?我的心上人也是晉國人,她叫楚思,就在石虎的軍營中,你識得嗎?”慕容恪喃喃的問道。他的聲音很低,表情苦澀,雙眼期待的看著楚思。晉人何止千萬,他這樣詢問,可見他這陣子實在是焦慮到了極點,這樣的慕容恪,令楚思心中跟著一酸。

“我不識得。”楚思溫婉的說著,雙眼關切的看著慕容恪。慕容恪望向楚思,他分明從這雙完全有別于楚思的細長秀眼中,看到了溫柔和同情,這讓慕容恪眉頭一皺!

我慕容恪,永遠也不是需要被同情的人!慕容恪臉一拉,問道:“看你的樣子,似是晉國貴族,那你怎麼出現在石虎軍中?”

楚思聞言臉一低,面帶傷感的說道:“我只是經過燕城中,恰逢趙軍突襲,城中守將開門獻城,把奴家當禮物給送給了石虎。石虎見我長相不合心意,便令我當一個侍婢,萬幸無恙。”說到這里,她盈盈一福,低聲說道:“還請公子為我遮掩此事!”

慕容恪點了點頭,說道:“好。你姓什麼?你的隨從呢?”楚思低低的說道:“我姓王,是太原王氏之人。”

怪了,我怎麼這麼順溜的說出這句話來?到底在我的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怎麼一切都變得如此古怪?

慕容恪見楚思臉色黯然,他嘆息一聲,想道:兵荒馬亂的,哪會有什麼忠仆還能顧著一個弱女子?又想道:太原王氏?果然是世家之女!當下他低聲道:“跟我回城吧。等戰事一了,我便派人送你回晉國。”

楚思恩了一聲,低頭走在他的身后。慕容恪回過頭看了她一眼,暗暗想道:她的身材,與思倒是差相仿佛,皮膚也是這麼的好。可是,她不是思兒,思兒不會這麼怯生生的看人,也不會這麼秀氣的走路。她更不會這麼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8 11:59 PM

第五十一章

一陣恍惚中,他已脫下了自己的外袍,披到了楚思的身上。把她的手一牽,慕容恪淡淡的說道:“走快點。”說罷,扯著她便向城中急奔而去。

楚思掂著腳,被他扯得顛顛倒倒的。沖出了數十米后,她忽然覺得身上一陣熱流涌過,轉眼間,那股熱流迅速的沖向膻中,把它重重的撞擊了一下!

楚思只感覺到渾身一松,一股氣息順著咽喉向外沖去。她把小嘴一張,一股無形霧氣迅速的沖向前方。就這麼一瞬,楚思忽然發現自己渾身輕松,體內氣息周轉自如,竟然是莫名的恢復了功力!

怎麼回事?我怎麼突然之間恢復了!是了,是那個黑衣青年。關于化開易容物的事,便是他告知的,我的功夫也是他所制的。他應該是有意幫我,所以在點的時候便留了一手!

慕容恪扯著楚思飛奔了一會,忽然轉過頭看著她問道:“咦,你的體質很好啊,跟著我一路急奔,居然氣不喘臉不紅的?”

似乎沒有看到慕容恪臉上的防備,楚思輕輕一笑,溫婉的說道:“奴家會功夫呢。”見慕容恪一臉的驚訝,她吃吃一笑,眼眸流轉,調皮的說道:“而且,功夫還不錯呢。如果不是這樣,奴家也不能在石虎軍中保全自己!”

她這個神態,可真美,仿佛有思兒的樣子!慕容恪的心中一軟,看向她的眼神中,不自覺的添了幾分溫柔。同時,剛對她起的提防之心,不知不覺中,又消去大半。

慕容恪一直帶著楚思到了薊城,此時的薊城,到處人心惶惶,本來還車水馬龍的街道上,幾乎不見人影。店鋪也全部關門了,偶爾有三五個人聚在一塊,也全是驚亂蒼白的絕望之狀。

慕容恪有點頭痛的望著楚思,一時拿不準怎麼安排她的好。想了想,便帶著她徑直走到了燕國皇宮。不管怎麼樣,現在的燕還是晉之附庸,她既然是太原王氏之女,自當好生招待。

皇宮中,空空蕩蕩的,一路上遇到的太監侍女,也個個臉色蒼白,一副六神無主之相。

兩人來到議事殿中。楚思以為,到了這種生死存亡的時刻,議事殿中應該熱鬧之極,哪里知道居然空空落落,偌大的大殿中,居然沒有半個人影在。

看到慕容恪臉色一沉,楚思擔憂的叫道:“將軍,你沒事吧?”

慕容恪冷冷一笑,說道:“沒事?當然有事!”他恨恨的朝旁邊的桌子上重重一拍,喝罵道:“到了這個節骨眼上了,這些人還只是想著棄城,逃!逃,逃能逃到哪里去?好不容易有的一點基業,又要因此斷送嗎?”

楚思望著他氣惱的臉,不由走上一步,小手輕輕的撫上他的肩膀,感覺到慕容恪安靜了少許,楚思微微一笑,認真的說道:“放心,這一仗,由你出馬的話,一定會贏!”

她說得斬釘截鐵,擲地有聲。慕容恪迅速的轉過頭來,端詳她片刻,問道:“為什麼?”

因為你會是百戰百勝的軍神!

楚思啟齒一笑,雙眼明亮的望著他,說道:“只是直覺而已。”頓了頓,楚思又笑道:“趙軍這一路前來,沒有遇到你們燕人的半點抵抗。早就生了驕慢之心。現在的石虎,居然還在大帳中喝酒玩女人。他們如此輕慢的對你們,而你們卻是拼死一戰。因此,此戰燕人必勝。”

見慕容恪專注的傾聽著自己說話,楚思得意的一笑,說道:“不信的話,不如你給我幾百軍士,我且沖一沖趙軍,讓你看一下此言是實是虛!”

她暗暗想道:石虎這個時候,還在準備當著你的面玩女人呢。也不知我逃走的消息,有沒有傳到他的耳中。不對,以石虎的殘暴,那些人不到最后,是不敢把我逃走的消息告訴他的。如果是這樣,那這一戰,絕對有勝利的機會!

才想到這里,楚思轉眼大恨:我這是做什麼呀?這打仗什麼的,關我什麼事?趙人可恨,石虎該殺,也不急在這一時啊。我干嘛要說這種傻話?我,我犯得著燕人擔憂麼?不對,我這是想弄個英雄當當!

“將軍,此女言之有理!”驀地,楚思的身后傳來一個錚鏘有力的聲音!慕容恪回頭一看,說話的人正是自己的一個下屬,姓劉,名佩。

慕容恪哈哈一笑,望向楚思時,已經一掃陰郁,變得云淡風輕。他朗聲說道:“不錯,王小姐此言大是有理。”他表情一凝,朝劉佩喝道:“大戰在即,你來這里做什麼?”

劉佩連忙行禮,朗聲道:“殿下,石虎在城外門設宴,招來百十個女人公然作樂!他還說,他還說,”望了一眼慕容恪,劉佩頭一低,續道:“他還說,要讓將軍看看,你心愛的楚思姑娘,如何在他的婉轉求歡,百般求寵!”

聲音一落,大殿中變得鴉雀無聲!

安靜不了一會,慕容恪急促的呼吸聲傳來。他連連喘息著,好一會才喝道:“我們走!”

看著兩人大步朝外走出,楚思急急追上,對著慕容恪叫道:“慕容將軍!”見慕容恪腳步慢了下來,楚思溫柔的說道:“慕容將軍,石虎不過一個殘暴好色的小兒而已,將軍神勇,定能令他顏面掃地,哭著回到趙國去!”

慕容恪腳步一停,轉過頭來。看著楚思半晌,慕容恪哈哈一笑,他朗笑著說道:“說得好!想不到恪今時今日,能得到姑娘這樣的知已!”

他微微一笑,說道:“王小姐,不如一起去看看吧。”說罷,他轉頭對著劉佩喝道:“劉將軍,我給你五百騎!你且趁石虎作樂時,去沖他的軍營!我倒要量量,他石虎倒底有多少斤兩!”



第五十二章 大戰當前

如此機會,他只給劉佩五百騎,看來終是膽怯。楚思望著慕容恪仍然稚嫩的臉,暗暗想道:他現在還不是軍神,也許,當他成為軍神時,已經成了鐵石心腸,令他年少時瘋狂過的楚思,只會是他記憶中的一個人名!

想到這里,楚思不由有點悵然。轉眼,她又為自己的悵然感到好笑。

慕容恪一點也沒有心思理會楚思的心潮起伏,他大步走到宮外,丟給楚思一匹馬,便縱馬向城門馳去。

楚思跳上馬,緊跟在慕容恪的身后。她現在功夫已經恢復,可以來去自如。可這個時候,她一點也沒有想到,就此離開燕地,再到晉國去。

此刻的楚思,心中對石虎充滿了極度的惡心。她渴望著,能看到他的死亡,當然,這樣一個歷史上著名的大人物,要殺他大不容易。可是,也許努力一點,可以看到他的失敗,可以看到在失敗面前,那張惡心的臉上露出的懼意!

劉佩早就縱馬奔在兩人前面,楚思緊趕急趕,也才跟上慕容恪。其實,現在守城的主將,並不是慕容恪,他雖然前一次打了大勝仗,可他畢竟年弱,在這種家國存亡之際,眾人更信任那種德高望重的老將。

楚思以為他只給劉佩五百騎士,是有了懼意。卻不知道,那五百騎士,是慕容恪全部的家底!他沒有奉令,也沒有軍權在手,所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還沒有到薊城城門,楚思便被那里傳來的喧囂聲,以及沖天的煙塵,叫嚷聲給吸引住了。當她跳下馬,緊跟在慕容恪身后走上城墻時,城墻上守衛的眾士兵,都是一個個面色蒼白,雙眼無神,他們已經緊張害怕到了極點,連手中的刀槍都拿不穩了。

不等楚思對他們投以鄙視的目光,當她自己走上城墻時,不由倒抽了一口氣!

城外五里遠處,密密麻麻,鋪天蓋地的,都是軍帳,人頭。現在已經入夜,對面卻是燈火通明。那綿延幾十里的火光,以及不絕于耳的馬嘶聲,喧囂聲,讓人一看,便突然發現,自己實在渺小之極,渺小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原來三十萬人,會是這麼龐大的一個數字!

楚思轉頭看向慕容恪,卻見他臉沉如水,黑眸靜靜的看著對面。他的臉上絲毫看不到害怕的表情,那深沉的黑眸底,甚至隱隱有興奮的光芒流動。

慕容恪一上來,一個五十來歲的老將軍急匆匆的趕了過來。他怒喝道:“恪小郎,你過來干什麼?快下去,快下去,聽到沒有?”

他的聲音急躁,卻隱藏著擔心。慕容恪慢慢的轉過頭,看著老將軍搖頭道:“高叔叔,你放心,我不會沖動的。我也是一個將軍!”

高將軍長嘆一聲,轉頭說道:“他們又來了,你得有心理準備!”

高將軍的聲音一落,燈火通明的對面,忽然眾馬齊鳴,軍士躁動不安起來。在一陣擠擁中,軍士分站兩旁。

就在軍士留出一條寬寬的道路時,他們的后面,忽然傳來了一陣鼓樂聲。戰鼓聲是錚錚有力,而這鼓樂,卻輕遠,奢糜,帶著一股胭脂味。

鼓樂聲中,八個全身著紅衣的大漢,抬著一個軟轎出現在隊伍之前。那軟轎上,坐著一個長滿絡腮胡子的大漢。此刻,那大漢裸著胸脯,褲帶松松的解開,長滿黑毛的大腿在燈火中清醒可見!在軟轎的后面,是一隊身著白色紗衣,嬌軀在燈火通明中若隱若現的女子,這些女子,足有上百人之眾!

慕容恪倒抽了一口氣,低聲道:“石虎?這就是石虎?”他的聲音中有驚訝,也有好笑,同時帶著一股輕松。

轉過頭,慕容恪對著高將軍哈哈一笑,伸手指著石虎喝道:“高將軍,便是這樣的人,令得我大燕三十座城,都不敢抵抗就直接投降了?便是這樣的人,令得陛下一心想棄城?哈哈哈,此子何足懼也!我慕容恪,定可以滅了他!“

在慕容恪的哈哈大笑中,高將軍忽然提高聲音喝道:“恪小郎——”

見慕容恪笑聲止歇,他聲音放慢放低了:“恪小郎,他這樣子,是做給你看的!你聽!”

慕容恪的臉一拉,他馬上想到了劉佩告訴他的話。

石虎被八個壯漢用軟轎一直抬到薊城下面,他慢慢的伸了一個懶腰,朝著身后的人喝道:“兒郎們!把楚思楚小姐給我請出來。”

他的聲音洪亮之極,在把那句話清楚的傳到了城頭上后,石虎轉過頭,對著慕容恪的方向端詳了良久,方哈哈一笑,朗聲叫道:“慕容小兒!原來你還敢來啊!上次你好囂張啊!好了不起啊!明明與我大趙結盟,還敢背信棄盟的去獨攻段氏!得勝后還把段氏劫掠一空!慕容小兒,今天,我便要讓你知道,什麼叫大國之怒!大國之威!哈哈哈哈——”

石虎搖頭晃腦的說完這段長篇大論后,右手中指直指慕容恪的鼻尖,笑罵道:“慕容小兒,你不是一直自命不凡嗎?呆會,你家大王我就要好好的品嘗你的楚思了。哈哈哈哈,慕容小兒,你可千萬別氣壞了身子,讓爺還沒有出手,你便死在這里哦!”

說到這里,石虎手一舉,大聲喝道:“快把我的美人兒給帶上來,大王我要當著眾軍的面,當著慕容小兒的面,好好的跟美人兒快活快活!哈哈哈哈————”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9 12:01 AM

第五十三章 如此輕易

慕容恪的雙眼瞬間變得腥紅,他咬著牙,雙手緊緊的抓著面前的城磚,目眥欲裂。

眼看他就要失去了自制。楚思小步走到他身邊,伸手右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清聲道:“將軍!現在是出征的良機啊!你看到沒有,現在三十萬趙軍的眼睛,都只顧盯著那百多個半裸的女子身上!他們全無戰意啊!”

見慕容恪的呼吸仍然急促無比,楚思提高聲音說道:“慕容將軍!男人的侮辱應該用血來清洗!你的楚思一定也是這樣想的!”

慕容恪一怔,慢慢的轉過頭來。他雙眼空洞的看著楚思,喃喃念道:“男人的侮辱應該用血來清洗!用血來清洗!不錯!對,用血來清洗!”

念到這里,他忽然仰頭長嘯起來。長嘯聲中,只聽得“滋——”地一聲布帛碎裂的聲音傳來。卻是慕容恪雙手把自己的長袍給撕碎了!

“滋”地一聲,慕容恪把長袍給甩到了地上。他光著上身,舉起右臂,長聲喝道:“劉佩何在?”

一個清朗地聲音應道:“末將在此!”

“劉佩,本將軍命令你,帶五百輕騎,殺出城外!攻其左翼!”喝令后,他轉過頭,看著對面的石虎,咧嘴一笑,縱聲喝道:“本將親自為你們擂鼓助威!”

說罷,他縱身一跳,跳到了戰鼓所在的地方,一把推開鼓手,慕容恪重重一鼓敲了下去。他這鼓聲一敲,本來喧囂不已的大地,忽然變得安靜無聲。

慕容恪仰頭朝天,縱聲喝嘯道:“將士們!大燕的兒郎們!現在有一群鼠輩,帶著女人,坐著女人才乘的軟轎,準備在你們的頭頂上拉屎拉尿,這樣的情況,你們允不充?”

“不允——”驚天動地的喝聲同時震破天際!遠遠的傳了開來。

“那好,兒郎們,你們用你們的刀,你們的血,讓那些老鼠來看看,什麼是真正的男人,什麼是生死戰場!”

“諾——”

“轟隆隆——”城門推開的聲音傳來。轉眼間,五百騎士已掄著大刀,沖了出去。在慕容恪“砰砰砰砰”的戰鼓助威中,他們高呼著“殺啊——”“殺——”的聲音,向著趙軍沖去。

石虎怔愣的看著城頭,呆了半晌,他仰天哈哈一笑,長聲說道:“真可笑,這麼一點人,也敢來碰我的大腿?”

他的笑聲遠遠的傳出,可是,他笑著笑著,卻戛然而止!因為他發現,那五百騎士,卻如一道刀峰一樣,沖進趙軍中,居然是所向披糜!

轉眼間,五百騎士到處,趙軍是人仰馬翻,旗幟飄落!血流成河!不到一刻鐘,那五百騎士已經沖出了數百米,刀下無一合之將!趙軍左翼數萬人,居然如手無縛雞之力的婦人一樣,任由他們大刀砍來,幾進幾出!

這種變故,不止是石虎給驚呆了,城墻上,慕容恪和高將軍也給驚呆了。高將軍張大嘴,錯愕著看著這一切變化,半晌才愣愣的叫道:“啊,原來趙軍都是紙扎的狼!”

慕容恪微笑著看著這一切,這時候,他對自己,對這一場戰爭,充滿了信心。他轉回頭,手一揮,喝道:“鳴金收兵!”

“不可!”高將軍叫道:“恪小郎,正戰得興起,怎麼輕易的給收了兵?”

慕容恪哈哈一笑,說道:“高將軍,我們只有五百兒郎!這一下,只是給石虎一個下馬威!讓他知道我大燕兒郎的悍勇,好戲還在后頭呢。”

高將軍一想,也是,五百人殺三十萬人,這是不可能的嘛。現在立威目的已經達到,正可收兵!

五百騎如旋風一樣卷入趙軍中,又如旋風一樣卷出。收割了一地的人頭和鮮血,卻損傷甚微。這樣的事情,以最快的速度傳向大燕各處!

楚思望著急匆匆的罵咧咧的消失在視野中的石虎,以及那群哭喊不休,被沖得七零八落的婢女們,暗暗想道:歷史終是歷史,慕容恪出馬,怎麼可能會打敗仗呢?

她正這麼想著,慕容恪已大步向她走來。他微笑的看著楚思,說道:“王小姐,多謝你一再提醒。”

楚思望向他,搖了搖頭。見他臉色郁郁,並不見得如此開心,不由關切的問道:“你不開心嗎?”

慕容恪輕聲道:“我開心。”他望向一地凌亂的戰場,說道:“我的心上人就在趙軍中,可我卻沒有辦法救出她來,我又不開心了。”

楚思低下頭,喃喃的說道:“吉人自有天相,你的心上人可會功夫?你看,剛才石虎叫了大半天,她也沒有出現,多半是給逃跑了。”

“真的?”慕容恪緊緊的握上了她的雙手,雙眼緊緊的盯著楚思,期待的問道:“你說的是真的?”楚思大眼眨了幾眼,溫柔的點了點頭。

慕容恪收回手,喃喃說道:“你說得對,你說得很對!石虎剛才叫了這麼久。以他的威風,如果思兒還在,肯定早就送到他的身邊了。定是思兒不在了,所以他才久叫不至!”

他本來陰郁的臉,一下子變得容光煥發。轉頭看向楚思,慕容恪雙眼恢復了清亮,他鄭重的說道:“謝謝你王小姐!”他嘴角掠起,朗笑著說道:“你真是一個有著大智慧的女子!你對慕容恪的幫助,我銘記在心,日后如有所托,小姐盡管說就是!”

楚思盈盈一笑,暗中想道:我只要你,日后萬一知道我的身份,不要恨我就行了。你做得到嗎?



第五十四章 信心

慕容恪這時已轉過頭,他大步走向眾將,喝道:“大燕的兒郎們!你們看到了沒有?什麼三十萬趙軍,根本就是三十萬只紙做的狼嘛,兒郎們,你們的大刀,砍紙片的功夫如何?”

眾軍哄然叫道:“一刀十只!”“什麼一刀十只,我一刀百只也簡單得很!”“哈哈哈哈——”

哄笑聲中,慕容恪策馬向皇宮馳去。這一次,他沒有帶上楚思。

望著他的背影,楚思知道,他這是去向慕容皝報喜,同時要求領兵出征了。

轉過頭,楚思看向凌亂血腥的戰場,心中有點猶豫。她想趁眾人不備沖出去,看能不能趁亂把石虎給收拾了。可是,看著一地的血腥和屍體兵器,真要她單身一人越過這些地方,行刺殺之事,她又很有點膽怯。特別是石虎的殘暴,在她的心中還余威末盡。

咬了咬牙,楚思還是退縮了:機會有的是,我就不信,我找不到法子取了石虎的項上人頭!其實,楚思心中也隱隱的明白,石虎的行為,只是這個現狀的一點縮影,如他這樣行事的諸侯實在太多了。她是殺不勝殺啊!

轉身走下城墻,楚思問了一個軍士后,便來到城墻后面的水井旁。直到現在,她還不知道自己這副面孔的長相呢。

井水冰涼,寒氣騰騰的向上直冒。楚思看得清楚,井水中,出現的是一個長相娟秀清麗的女子,秀眉鳳眼,小小的櫻唇,眉宇間溫婉大氣,任何人一看,便知道此女是一個大家閨秀。

這個長相,可與楚思本身的臉色相差得極遠。

楚思對著井水中擠了擠眼,笑了幾下,又擺出一副哭相后。滿意的想道:這張臉可真長得真好,溫婉,舒服,越看越讓人心情愉快,不那麼讓人驚艷,卻也算得上漂亮。太好了,這樣的長相實在是太好了!

她對著井水看了好一會,越看,越覺得井水中的女人一顰一笑是那麼的溫柔婉轉。楚思納悶的望著自己的眼睛,暗暗想道,我這身體的眼睛,是眼角斜挑的媚眼,又大又波光閃動。也不知這面具是用啥做的,居然把我的眼睛的形狀也改變了!

這眼睛形狀一改變,楚思的臉上,便再也找不到原來的影子。就算神光依稀,卻也只能讓熟悉楚思的人,感覺到熟悉而已。

對著井水端詳了小半個時辰,楚思才轉身朝街道上走去。她本來身上披的是趙人給的白紗,內衣褲也穿得太丑了,現在難受之極,只想找個干凈的地方清洗一番,換一身衣物。

薊城街道上,不再人煙寥落,幾乎所有的居民都跑出來了,相互歡喜的慶祝著初戰勝利,取笑著趙人是紙扎的狼。

楚思走遍了三條大街,才找到一家衣物店。換了一身衣服后,拿出一些散碎金銀,楚思把石虎所賜的金葉子連同慕容恪所給的金玉珠寶一起,小心的縫在內衣中。至于那兩個銅彈子,她更是珍而重之的縫上幾層,放在靠近腋下的內衣處。

把束胸穿好后,再換上這件特制的內衣。楚思走了幾步,感覺硌得不是那麼難受后,暗暗想道:可真是不方便。

她現在是一身普通的白布衣,仍做女子打扮。她現在的這張臉很女氣,換成男子別人也一眼便能認出,毫無意義。

解決了一件心事,楚思神清氣爽的走到大街上。只是在大街上這麼一站,她忽然發現自己不知去向哪里的好。

就在她茫茫然拿不定主意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待楚思一回頭,一個男子朗聲叫道:“前方是王姑娘嗎?”

楚思轉過頭,來人是個軍士,他臉露喜色,翻身下馬,高興的說道:“王姑娘,可找到你了。將軍叫我們找你,哪里知道你居然不在城樓了。大伙兒四散開來滿街亂竄,這下終于叫我找到你了。”

楚思盈盈一笑,溫婉的問道:“是慕容恪將軍嗎?他找我做什麼?”

軍士曖昧的一笑,說道:“這個就不是小人所知道的了。不過將軍交待了,見到姑娘,一定要以禮相待。”

楚思微微一笑,坐上軍士牽來的馬匹。

慕容恪動作迅速,他很快便收攏了二千強騎,準備再次奇襲趙軍。慕容皝膽子過小,雖然初戰得利,趙軍也顯出了與他們盛名毫不相符的敗相。但是他還是不願意把太多的兵力壓在慕容恪身上。

這是第二天清晨了,站在高高的城墻上,慕容恪指著霧茫茫的前方,那此起彼伏的趙軍營帳,對著楚思說道:“楚姑娘,我慕容恪這次也不偷襲!呆會我就鳴金起兵,與他石虎堂堂正正的較一較!請姑娘就在此地,等著為我慶功吧!”

聲音中,充滿了自信!

楚思轉過頭,溫柔的認真的說道:“我就在這里,等著你大勝而歸!”

慕容恪哈哈一笑,手一揮,便向城墻下走去。不到片刻,全副武裝的慕容恪,以及兩千精騎,便都已蘊勢待發!

慕容恪再次走上城墻,隨著他的手勢一做,鼓手甩開雙臂,擊起了戰鼓。這戰鼓一起,對面的趙軍軍營,馬上呈兵荒馬亂之狀。直過了好一會,石虎才帶著一隊人馬,匆匆的趕了過來。

慕容恪后一揮,示意鼓手停止。他右手朝石虎一指,厲聲喝道:“石虎,我慕容恪馬上就出來與你軍一決生死,你敢迎戰嗎?”

不等石虎開口,他哈哈一笑,大步跨下了城樓。轉眼間,城門大開,二千精騎如一道龍卷風,狂猛的向趙軍沖去!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9 12:03 AM

第五十五章 勝利

石虎和眾將瞌睡末醒!他們昨晚莫名其妙的被擊敗后,很是認真的開了兩個時辰的會。

當然,那兩個時辰里,基本是石虎的咆哮和殺人大宴。他首先清洗的便是令得楚思走脫的幾女,可令他失望的是,一直跟在他身邊的那個黑衣削瘦女子,居然見勢不妙,早就不辭而歸,使得他只能烹了那八個給楚思洗浴的婢女泄憤。

處理完這件事后,石虎便對手下的將領進行處罰。他對于將領還是比屬下要仁慈些,在訓罵了一陣,斬了首惡后,才喝令眾人退下。

當回到帳蓬時,他又想到跑了楚思這個到了嘴邊的肥肉,心中大是不滿,扯過三個少女胡天胡帝了幾個時候,折騰了大半夜。因此,直到現在站在城樓下,他還是睡眼惺忪。

此刻聽到慕容恪的喝罵,他還一時沒有想起應該如何回罵時。慕容恪已帶著精騎沖了過來。兩千騎兵沖峰,城墻上卻站著上萬軍士同時喝采。山鳴谷應聲的助威聲和喝采聲,令得趙軍心煩意亂。

勢如破竹!

依舊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燕軍再次如入無人之境,二千騎兵其勢洶洶,轉眼間,便如一道巨浪沖入了趙軍當中。慕容恪沖在最前面,刀一落便是一顆人頭落地,手下居然無一合之將!

潰敗,如潮水一樣來得極為兇猛,又始料末及。轉眼間,趙軍慌了,一個個都轉身向回逃去。這一逃,便如被沖塌的堤壩,井然有序的趙軍,一轉眼便成了烏合之將。

目送著二千燕軍,反追數十萬趙軍的情景,楚思愕然了半晌,才忖道:這個石虎如此差勁,居然橫行一時。難道,這個時代,真的沒有幾個英雄人物,以至于像他這樣的人物也能稱雄一時?

直到日上中天,慕容恪的二千騎,才夾著大勝的余威回歸了薊城。這一戰,趙軍自相踐踏而死和被斬首的,達到三萬眾!石虎倉惶之下,帶著余下的士兵,向本國方向逃回。

至此,燕軍大獲全勝!

這勝利有點兒戲!楚思瞪大雙眼,呆呆的望著沖向慕容恪擁抱和哄叫的燕人,心中暗暗忖道。

歡喜的慕容恪,明顯的把楚思的存在給遺忘了。事實上,所有的燕人都沉浸在狂喜當中,沒有一個人記得她的存在。

楚思也落得個清凈。她安靜的坐在一家酒樓中,派人告訴了慕容恪自己所住的地方后,她便一心一意的熟悉自己的身體和功夫。這個身體的自我意識太強了,有時楚思都弄不明白,自己真是的穿越而來的楚思?還是本來便是這個身體的主人?無意識中,自己被它支配著,變化著,可是為什麼會如此,自己卻是茫然不知!

仰起頭,楚思望著屋頂,暗暗想道:回到晉國后,第一件事就是打聽這具身體的身份,了解自己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第三天傍晚,小二在外面喊道:“慕容將軍,王小姐就在這里,請!”

慕容恪來了?

楚思收回盤坐的雙腿,走到門口。一推開門,正好看到負手而立,沉默不語的慕容恪。慕容恪一聽到推門聲,便回頭打量著她。微微一笑后,慕容恪道:“打擾你了,你還好吧?”

楚思點點頭,溫柔一笑,細聲道:“我很好的。”端詳著慕容恪的臉色,她關切的問道:“你很不舒服嗎?”

慕容恪搖了搖頭,手朝外一揚,問道:“吃了沒有?我們一起用餐吧。”

“好。”

兩人來到二樓的雅房中,叫好酒菜,席地而坐。慕容恪把自己面前的酒杯倒滿,向楚思晃了晃酒壺,問道:“能飲一杯無?”

楚思輕輕點頭。

慕容恪一抬頭,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后,又猛倒了一杯。看到他一杯接一杯的喝,楚思不由問道:“你怎麼啦?很不開心的樣子?”

慕容恪點了點頭,說道:“是的,我不開心。王小姐,你說我打贏了這場戲,以少勝多,滅了石虎的威風。從此后,天下人,再也不會看不起我慕容恪了。可是為什麼我還是不開心呢。”

他直直的看著楚思,喃喃說道:“我不明白,她到哪里去了?這一次,我抓了好幾十個婢女,她們中有人知道楚思,可是卻說,她忽然間,忽然間就不見了。她能到哪里去呢?”

楚思見他一杯接一杯的喝著,臉色沉郁而無措,不由低聲安慰道:“她是一個聰明厲害的女子,一定是自己跑了。”見慕容恪似乎不怎麼信,楚思低叫道:“啊,也許她被人救出去了!她不是會功夫嗎?那她總有師傅師兄什麼的吧?準是那些人把她救出去了。”

慕容恪倒酒的動作一停,抬頭呆呆的看著楚思。喃喃重復一遍:“她被人救走了?”

見楚思用力的點著頭,慕容恪哈哈一笑,只是那笑聲到了后面,卻變得沙啞:“她真是被人救走了,那就好了。那就好了!只是我,她怕是忘記了我的存在,再也不會回到我的身邊了!”

楚思望著他,心中充滿愧意。她占用了這具身體,等于是她謀殺了慕容恪的心上人。可是,一想到自己就坐在慕容恪的面前,他竟然毫無所覺,她的心中又是一陣煩悶。想到這里,楚思低下頭來,她不敢直視慕容恪的雙眼。

端起面前杯中的酒再次一灌而盡,慕容恪平靜了少許。過了好一會后,慕容恪忽然說道:“這次我們大勝趙國,晉國可能會派使者前來慶祝。”



第五十六章 晉國來使

晉國要來人了?

楚思猛然抬頭,看向慕容恪。慕容恪沖她晃了晃酒杯,說道:“到時,你就可以安然回到晉地了。王小姐,恭喜你了!”

楚思扯出一絲笑容,說道:“謝謝你。”

慕容恪搖晃著杯中的酒水,輕輕的嘆息一聲,低聲道:“本來,這次我順利的滅了段氏,解決了跟段燕之間的婚約。本來以為思兒會高高興興的在家里,等著我回來。沒有想到,我一回來,聽到的卻是石虎已把她擄走的消息!”

原來高氏是這樣告訴他的!

楚思想想也有點好笑,要不是自己后來還是落到了石虎的手中,高氏可就不怎麼好圓這個謊了!

望著慕容恪,她張了張嘴,卻不知說什麼的好。難道告訴他,高氏曾出賣過楚思?她現在用什麼立場來告訴他?再說,那是他的母親,同時,也是一個可憐的女人,就算楚思當面說了,怕是作用也不大吧?

把告狀的念頭給壓下后,楚思提起酒壺,再給慕容恪倒了一杯酒。

慕容恪又一飲而盡。他把酒杯一放,晃著腦袋暈沉的說道:“思兒,不管你在哪里,我就算把大地掘地三丈,也要找到你的人!你答應過在我身邊的,我不允!我不允你就這樣離開我,遠遠的站到看不到我的地方,與別人嘻笑著。”

聽到他聲音中濃厚的醋意和痛楚,楚思有點想笑,可是,又有點想長嘆一聲。

舉起酒杯,又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慕容恪這時已經有了一點醉意。他睜著泛紅的雙眼,醉眼朦朧的看著楚思。

他不停的看著,不停的看著。看了一會,還歪著頭把她上下打量。

楚思被他看得有點不自在起來。她隨著慕容恪的目光,也對自己上上下下的掃了幾眼。看到楚思這麼傻傻的樣子,慕容恪咧嘴一笑,說道:“王小姐,你是一個好姑娘。”

楚思聽到他這一句極為老成的誇獎,有點好笑。這時,慕容恪又搖頭晃腦的說道:“有時,我看著你,不知為什麼,就會想到思兒。可再一看,你又不是思兒。你說奇怪不奇怪?”

見她低下頭去,慕容恪咧嘴一笑,喃喃的說道:“要是我喜歡的人是你,那就好了。你我應該可以抓住的。不對,不對!你們王氏是中原響當當的世家,會看不起我這個鮮卑人的。哈哈,看不起!哼!”

楚思抬起頭,溫柔的看著慕容恪,低聲道:“慕容將軍,你醉了。”

“沒有,我沒有醉!”慕容恪睜大雙眼,瞪了楚思幾眼后,又大吼一聲:“我沒有醉,誰說我醉了!”

楚思見他要掙扎著站起,連忙安撫的溫柔的說道:“好好,你沒有醉,你一點也沒有醉。”

慕容恪被她這麼一說,開心的一笑,又倒了一杯酒。

一直喝到現在,他的臉都沒有紅一下,只有雙眼中隱隱有血絲顯出。

把喝完的酒杯重重的朝桌上一放,慕容恪大聲說道:“哼!我要是真喜歡你,可不管他什麼晉國不晉國,世家不世家。我,我直接帶兵把你搶過來。”

楚思聽到這里,眼睛不由睜得老大,直到慕容恪與她對視,她才傻傻的問道:“你要喜歡了我,那楚思怎麼辦?”

“思兒?”慕容恪咧嘴一笑,說道:“我當然喜歡思兒了。除了她,我不會喜歡任何女人。不過,我想跟你說說話,每次跟你說話,我的心情都很好。而且,而且有時我也會想著你,我似乎真的有點喜歡你。也不對,我想著你的時候,老是把你當作楚思,這樣對你不公平的。”

他說話顛顛倒倒,這個樣子,倒真像才十七歲的少年。

楚思見慕容恪還在大口喝酒,她轉眼看向站在不遠處的慕容恪的護衛。那兩個大漢對上楚思的眼神,兩人同時搖了遙頭。

也是,以慕容恪的武力,他要不想走,強架也架不起。罷了,反正他有人隨身護著,醉倒了也無妨的。

“思兒,思兒!”

慕容恪喃喃的叫著楚思的名字。叫了幾聲后,他怒從中來,把酒杯朝地上重重一砸,吼道:“我是廢物!我是廢物!我居然把自己的女人給弄丟了,找也找不回來,我真是廢物!”大吼了幾聲后,他忽然抬頭,在看到楚思的時候,慕容恪一怔。

片刻后,他騰地站起,整個人朝楚思一撲,望著她的眼睛,大聲叫道:“思兒,我的思兒,我這陣子找得你好苦,好苦啊!”叫著叫著,他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和溫柔。

漸漸的,他的聲音到了后面,越來越低。不一會,慕容恪一坐了回去,伏在桌上一動不動。那兩個護衛連忙上前,架著他轉身就走。慕容恪昏沉沉的任人架著,嘴里還在叫著楚思的名字。

望著他的背影,楚思慢慢坐回位置,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搖了搖頭,楚思輕輕的對自己說道:“楚思,你要記住,慕容恪愛的人不是你,永遠不是你本人!而且,他是胡人,他叫慕容恪!”

晃了晃杯中的濁酒,楚思又喃喃低語道:“晉國要來人了?也不知來的是什麼人?剛才慕容恪說我是世家之女,他準是問過了。也不知那家族大不大?”

知道晉國使者要來,楚思也就不打算先走了。她對這里人生地不疏的,這世道又兵荒馬亂,還是有人同行的更好。

又等了三天后,慕容恪派人來通知楚思,晉使已到了路上,不日即將到達薊城。

令楚思和燕國權貴都想不到的是,晉使剛派人發來文書,第三天便抵達了薊城。當晉使與燕王等人周旋完,召見楚思時,已到了當天晚上。

“王小姐,晉使就在大殿與我王共歡,請!”

歌舞喧囂聲中,楚思盈盈走了進去。她剛一走入大門,便被坐在客位主座上的那個長袖當風的俊朗身影給驚住了!眼前的人,薄唇軒眉,墨眸如水,臉上帶著微笑,可不正是謝安!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9 12:05 AM

第五十七章 我是誰?

楚思小步向謝安走去。才走了幾步,慕容恪來到謝安面前,指著楚思的方向,對他說了幾句話。謝安回頭看向楚思,正好這時楚思也抬起頭來。

四目相對,謝安一臉愕然。

慘了!他為什麼這麼驚訝,難道他識得我?

在楚思的嘀咕聲中,謝安大步向她走來,一直走到她面前一米處,謝安才作了一揖,叫道:“王小姐,你,原來是你!”

謝安一向從容,這時的驚訝之情是如此明顯,讓楚思不由又驚又奇。她雙眼盈盈的看了一眼謝安,福了福,低聲叫道:“見過謝公子。”

謝安雙眼上下打量著她,片刻后,又湊近半步,低聲道:“幸好這次我自告奮勇當了這個使者,不然,哎!”

什麼意思?

楚思更是聽得一頭霧水。

謝安朝角落處的一個席位一指,輕聲道:“既然來了,先坐一下吧。呆會我們再敘一敘。”他的聲音剛落,慕容恪的聲音從旁邊傳來:“不,謝大人,這位王小姐才智出眾,膽識過人,不弱于天下英雄。就讓她坐在我們身后,一起說說話吧。”

謝安抬頭看向慕容恪,俊雅的臉上帶了幾分疏離的笑容,他呵呵一笑,朝席位上一指:“慕容將軍請!”

“謝大人請!”

雖然坐在兩人身后,楚思卻一直心緒不寧。她弄不明白謝安剛才所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從他的語氣中可以看出,他跟這個王小姐很熟,非常熟!熟到可以替她作主的程度。

可是,這王小姐僅僅是由一副人皮面具扮成的啊?難道,以前的楚思就扮成王小姐,與精明的謝安有過交際?或者說,王小姐真有其人?那這張面具,這張面具?她有點不敢想象下去。

宴席不久便散了。燕人粗疏,謝安雖然能入鄉隨俗,可燕人卻似不喜歡他的那套作派。說來也是,在謝安面前,連楚思這種現代平等慣了的人也會自形慚穢,何況是這一群蠻勇的胡人?

楚思走在謝安的旁邊,謝安沒有說話,楚思也沒有開口。她時不時的偷眼看一眼謝安,見他臉色平靜,莫測高深,更不知道說些什麼的好。

走出了幾百步后,兩人來到一處小花園中。與大殿燈火通明,歌舞喧天相比,這里顯得幽靜多了。

謝安腳步一頓,轉頭看向楚思。他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才叫道:“王小姐。”

“是!”

“沒那麼拘謹,剛才慕容恪說你智勇雙全,是真的嗎?”楚思不知如何回答,便低下頭去。望著她娟秀的側面,謝安輕嘆一聲:“燕人從不輕易服人。剛才我看大殿當中的那些漢子,見到你時確實顯得很恭敬,看來慕容恪此言必不是假。我與妹子也見過幾次,居然不知道,妹子胸有丘壑啊?”

楚思聽他這麼一說,不由抬起頭,水盈盈的鳳眼望著他。直到與謝安明澈如水的雙眼相對,她才抿嘴一笑,輕聲道:“什麼智勇雙全啊,我不過是旁觀者清。”

她的聲音中恢復了少許輕快。笑過后,一抬眼,卻看到謝安在直愣愣的盯著自己發呆,不由摸了摸臉,問道:“怎麼啦?”

“妹子剛才一笑,頗似我的一位故人。”謝安望著天邊,眉峰慢慢的皺起,停了一會,他又說道:“一位奇女子。”

謝安苦笑了一下,說道:“妹有所不知,安游到趙時,巧遇了一位仙姿不凡的姑娘。那姑娘,她叫楚思。”

“啊?”楚思配合的輕喚一聲。心中卻為他的失神,隱隱有些得意,又有點悵然若失。

謝安看向楚思,問道:“妹子剛才為何失態?”

楚思輕聲道:“慕容將軍也一直在尋找這位楚思姑娘。”

“慕容恪?原來他也。”謝安長聲一嘆,又低聲說道:“這位楚思姑娘,是世間少見的女子。她,那時我被石虎看到,要抓拿而去之時。她居然挺身而出,把石虎的注意力全被引走,而她自己,也落入了虎狼之掌!”

謝安說到這里,在旁邊走動起來。他的長袍大袖,巍冠博帶,在月光樹影中,拖成了長長的影子。謝安十分適合這種裝扮,這樣的他,比上次所見,還多了幾分難以形容的君子之風。

謝安哪里知道,楚思這個時候,表面上目光盈盈,一臉關懷的望著自己,心中卻想著這些?

走了幾步,謝安輕嘆道:“安這兩年來,在各地游歷,見過的人無數。英雄無數,美人也無數。卻從來沒有見過如楚思姑娘這樣的女子。她,她為了萍水相逢的我,居然舍身喂狼,這樣的情義,安此生難報!自她被石虎帶走后,安百般奔走,好不容易有了一點眉目,卻聽到她已隨石虎的大軍出征。安一心只想救她,便在燕趙邊界停留。等聽到燕軍勝了,馬上自告奮勇的來當這個使者。”

長篇大論的說到這里,謝安轉過頭看向楚思,雙眼瞬也不瞬,如水的墨眸里是一派堅定:“妹子,你我雖有婚約,可幾次相見,安心中實把你當成了親妹子。父母之命難為,不過安今日有一事相求妹子!”

不顧楚思倒退兩步,謝安在她的倒抽氣中,聲音錚鏘有力的說道:“妹子,我此來主要是尋找楚姑娘。如果她天幸無恙,安一定把她認為義妹,讓她無憂度過這一生。如果她被賊人所辱了,那安必娶她進門,讓她日后與你平起平坐,讓她再無后顧之憂。妹子,安游歷多年,只有安為他人全心設想的份,從來沒有遇到過一個人,能為安做到這一步。因此,這個要求萬望妹子允諾!”



第五十八章 身份疑云

楚思不知道要如何來形容此時的心情好。

驚愕,詫異,震動!還有好笑!

這個面孔的主人,居然是謝安末過門的妻子!天啊,這未免,未免太讓人無話可說了吧?

可更重要的是,她不知道此時的自己應該如何反應才對。是傷心而泣,還是表現得更大方一點,為將來的姐妹喝一聲采,表示佩服?

種種復雜心理交織的后果,就是現在楚思的模樣:她臉扭成一團,像哭又像笑,雙眼閃動,一看就是心中有鬼,同時又加上心中掙扎不休。她的小手時而握緊,時而放松,倒像是準備朝謝安打上一拳。身子也在輕輕的顫抖著,這可讓人看不出意思來了。

謝安一臉納悶的望著眼前的末婚妻,他萬萬沒有想到,一席話下來,對方是這樣一副表情。這表情,怎地一個怪字了得?

楚思讓臉上的肌肉胡亂跳了一陣舞后,把頭一低,同時身子一扭,便準備奪路而逃。就在這時,慕容恪的聲音在不遠處傳來:“原來王小姐和謝大人居然還是舊識。當真是巧啊!”

說罷,頭發高高束起,一身胡裝顯得身形挺拔之極的慕容恪大步走了過來。他走到兩人面前,望著低著頭,腳尖在地上打著轉,神態頗為奇怪的楚思問道:“王小姐怎麼啦?”

“哈哈,沒事。”謝安望向慕容恪,笑道:“將軍年紀輕輕,便立此殊功,當揚名天下也。”

謝安是晉國的大名士,他的贊美可不是一般人能夠聽到的。慕容恪畢竟年輕,一抹得意的微笑浮了出來。

望著謝安,慕容恪突然記起自己特意前來找他的原因。連忙學著晉人的樣子,雙手作了一揖,然后問道:“有一件事,想問一下謝大人。”

“將軍盡管說。”

“恪想知道,謝大人認識一個叫楚思的晉女子否?此女子姿容絕……”后面的話,他便說不出去了。因為謝安的臉上苦笑了一下。

“謝大人難道識得思兒?”慕容恪急急的問道。

謝安點了點頭,緩緩說道:“安一個月前,在趙地游歷時,曾巧遇到了楚姑娘。”

“一月之前巧遇到了思兒?一月以前?這麼說來,思兒那時還是自由之身?她並沒有在石虎的身邊?那,他們怎麼告訴我一月以前,思兒便被石虎擄走了?難道……”

沉思片刻后,慕容恪抬頭問道:“還請謝大人詳言。”

謝安望著他一臉癡情傾慕的表情,雙眼一黯,緊接著又復清亮如初。他點了點頭,便把和楚思相遇的過程,以及后來楚思被石虎所擄的事詳細說了一遍。

慕容恪呆呆的聽完,半晌才說道:“她,她居然在謝大人面前如此灑脫!她還為謝大人舍身而出,如果是我,換了是我,她一定不會如此!”長長的嘆息中,慕容恪閉上了雙眼,他放在大腿旁的手,也緊緊的握成了拳。

他剛硬的臉孔上,肌肉時不時的一下,顯然心中激動到了極點,也傷心到了極點。謝安望著他,心中飛快的閃過一抹快樂。

楚思則望著一臉傷痛的慕容恪,暗暗忖道:如果是以前的楚思,估計會一直恨著你,不可能為你舍身。現在的我嘛,就算為你所感動,那個時候,也不會為你做出任何犧牲的。哎呀,不對,我也不止是為謝安吶!謝安和閔冉加在一起,才夠這個份量。我可是很自私的現代人呢!

慕容恪傷心了一會,才睜開眼看向兩人。他的眼中有一點紅,整個人也是一派心灰意冷。看向謝安的表情中,也增加了一些打量和妒意。

沖著兩人匆匆一禮,慕容恪說道:“如此,那恪不打擾謝大人了。”說罷,轉身踉蹌的離開。

謝安望著慕容恪的背影,久久不語。

直到身邊的楚思動了動,發出了輕響,他才低聲道:“妹子,這位慕容將軍,是個性情中人。看他對楚姑娘如此情深義重,只怕楚姑娘就算失了貞,他也會毫不在意。情到了這個地步,安不如也。”

楚思這時已愣愣的望著謝安,她有點不明白,這個謝安是怎麼回事,他怎麼可以在自己的末婚妻面前,大談對別的女子的感覺,並絲毫不加隱諱。也許,這便是他們的相處模式,相敬如賓嘛。

雖然如此想來,楚思還是低聲說道:“謝大哥,這次見到你,你一直在說楚思。難道,你就不怕我心中不舒服?”

謝安望向她,點了點頭,低聲道:“我怕。可是,安生平行事,從來不作虛言飾偽。再說妹子也有權利知道我的心中是怎麼想的。”

謝安伸出手,等楚思與他的雙手相握,謝安又說道:“安行事一向憑心,妹子不也是因此而對為兄另目相看嗎?你我兩家是勢必要聯姻的,妹子,我不希望因為我坦白了,而讓你的心中留有陰影。”

他可說得真夠直白的,楚思苦笑一聲。一時之間,她都不知如何說話了。

就當兩人又不說話之時,一個軍士急急的朝楚思走來。他沖到楚思面前后,恭敬的行了一個軍禮,朗聲說道:“王姑娘,我家將軍要小人來叫你與他一醉方休!”

楚思瞪大眼呆了呆,忍不住抬眼瞄向謝安。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9 12:06 AM

第五十九章 共飲

這個慕容恪,當真對禮數一無所知。我現在畢竟是一個姑娘家,他這樣動則相召,實是大不妥當。

楚思看著謝安這個名義上的末婚夫,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謝安卻是微微一曬。他轉頭對上那軍士笑道:“將軍想要跟人喝酒,謝某人倒是願意相陪。你且先回去,就說,謝安和王姑娘隨后將至。”

那軍士一愣,片刻后才應道:“是。”

待軍士轉身離開后,謝安轉向楚思,含笑道:“妹子,一起去吧。”

楚思嗯了一聲,小步走到他的身邊。仰頭看了看高大的謝安,楚思輕聲道:“你,不介意吧?”

謝安搖了搖頭,笑道:“胡人不知輕重,怎可怪責妹子?”

去的仍舊是楚思落腳過的酒樓,慕容恪早就令小二備好了酒席,自己也已喝得俊臉微紅。聽到腳步聲后,他把手中的酒杯一晃,說道:“王姑娘?來,坐,坐吧。”

謝安笑了笑,走到他對面,接過酒壺便給自己和楚思各倒了一杯。聽到響聲有異,腦袋一直向下傾的慕容恪錯愕的抬起頭來,這一抬頭,正好看到謝安,和站在謝安旁邊,溫婉輕笑的楚思。

慕容恪迷亂的雙眼在見到謝安后,變得清亮了少許。他苦笑著搖了搖頭:“原來是謝大人,請坐,請坐。“

謝安哪里用得著他開口,早把袍子一掀,坐到了他的對面。楚思見狀,也盈盈幾步,緊隨其后,在謝安的旁邊坐下。

謝安把一杯酒放到楚思面前,端起自己面前的那杯一飲而盡。飲完后,他一抬眼,便對上慕容恪打量的眼神。

慕容恪的雙眼直直的盯著謝安,對他上下打量不休。這目光頗為無禮。謝安不以為忤,自顧自的又倒上一杯酒喝了起來。

忽然,慕容恪沖著謝安說道:“真不知道你們這種男人有什麼好,連我的思兒也給迷上了。”舌頭有點大,聲音頗為無禮。

說罷,慕容恪見謝安並不理睬,探出身搶過他手中的酒壺,轉身就要朝地上砸去。他才把酒壺高舉,便對上坐在一旁的楚思的雙眼,那清亮溫柔的眼神,不知為什麼,讓他的心中頓時一靜。

慢慢的把酒壺放在旁邊。慕容恪轉向謝安,把手中的酒一飲而盡后,重重的把酒杯朝桌上一放,恨聲問道:“我真不知道你有什麼好,連思兒也被迷上。”

謝安溫潤如水的雙眼,在慕容恪臉上掃了掃,淡淡的說道:“楚思姑娘乃至情至性之人,她相助謝某人,自是因為路見不平。慕容將軍何必在意?”

“在意我當然在意!我慕容恪珍之重之的女人,居然舍身相救一個半路相逢的陌生男人,這叫我怎麼不在意!”慕容恪嗓子一扯,青筋畢露的沖著謝安吼了起來。

吼了兩聲后,他見謝安仍然溫溫和和,動作從容不迫,不由怒意更盛。“砰”地一聲,在撞得桌搖椅晃的同時,慕容恪騰地站起身來,反手就抄向腰間的佩劍。

楚思萬萬沒有想到,慕容恪一個不對便準備刀兵相向。不由低聲怒道:“這是干什麼呀?”

她瞪了慕容恪一眼,下面說出來的話,卻仍然溫婉:“慕容將軍,你家楚思是個女中丈夫。她要是知道你為了這事跟謝大人亮刀,心中就不會對將軍著惱麼?”

慕容恪一愣,在對上她的雙眼時,心中的那抹火氣迅速的煙逝。他薄唇抿了抿,終于慢慢的坐了下來。

楚思一轉頭,便對上謝安那雙清亮的,直視的眼睛。此時此刻,那雙眼睛中裝滿了好奇和打量。楚思一怔,暗暗叫苦:這謝安聰明過人,他不會懷疑到我了吧?

她還在尋思之際,剛才還怒氣沖沖,酒氣沖天的慕容恪卻一下子清醒了許多。他伸手在自己的額頭上重重的敲了一下后,又用力的甩了甩頭后,端起酒杯向謝安道歉道:“謝大人,剛才我喝多了,有點唐突失禮,望大人莫怪。”

謝安哈哈一笑,道:“慕容將軍情之所鐘,怎能責怪?”他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灑脫一晾后,輕聲嘆息道:“楚思姑娘乃天下少有的奇女子,也難怪將軍對她如此看重!將軍無須擔心太多,楚思姑娘現在定然在一個安全的地方。”

他說得斬釘截鐵,令得慕容恪大喜,他連忙傾身向前,迫切的問道:“你所說的,可有根椐?”

謝安微笑道:“當然有。石虎那日當著數十萬將士之面,不是三番四次的也沒有把楚思姑娘叫到面前來嗎?以石虎的為人之狠,制下之毒,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楚思姑娘已不到趙軍帳內。”

他說了這一席話后,見慕容恪連連點頭,臉上陰云消去大半。便站起身來,沖著慕容恪作了一揖,說道:“慕容將軍,謝某明天便會與王姑娘一起南返,到時就不專門向將軍告別了。”

“你們就要離去?”慕容恪馬上問道。他轉眼看向楚思,遲疑了少許,問道:“為何不少留幾日?”言語中,頗有兩分不舍之意。

謝安不由也轉眼看向楚思,他暗暗忖道:真是怪了。王妹子剛才一句話,便令得暴怒中的慕容恪馬上清醒,現在他又是一副不舍之相。也不知妹子做了什麼事,令得慕容恪這樣的莽漢,都能對其如此看重?

這時,謝安的耳邊,傳來慕容恪明顯變得清朗的聲音:“如此,我明天與你們一並同行吧!”



第六十章 對話

楚思詫異的轉眼看向慕容恪。卻見他苦笑道:“你們此去,要經過趙國,查不到思兒的下路,我終是心中不安。料來現在大戰剛結束,我慕容恪也派不上用場,不如跟你們一並同行一段吧。”

謝安微笑道:“不然,將軍現在為燕之柱石,現在燕戰敗了宿敵強敵,百姓歡喜,燕王也正是高興之時。此時將軍說要離開,他們必是不允的。再說了,以石虎的個性,必不甘心此次失敗,將軍還是準備妥當,以備不久后的苦戰才是!”

慕容恪轉過頭,定定的看向謝安。等他說完后,不由低下頭沉思起來。稍一思考,慕容恪便明白了,謝安所說的著實是實話,這個時候自己想要離開,怕是過不了陛下那一關。

“謝大人為何言不久燕趙將將有苦戰?”

慕容恪望著謝安的眼神,此時是神光炯炯,已渾然沒有了一絲醉意。

謝安淡淡一笑,道:“石虎外剛內戾,剛愎自用。他此番敗于弱燕,又是疏忽才致的戰敗,回到國內,必有厭言出現。為了安撫,也為了雪恥,必將再次挾軍攻燕!”

慕容恪直直的盯著謝安,直到他說完良久,才曬然笑道:“早就聽到晉人說起謝安其人,恪卻直到此時,才知世人所言不虛也。晉有了謝安,當真不可輕視也。”

謝安淡淡一笑,與他四目相對。暗暗忖道:“燕還是晉之屬臣,言語就已頗為無禮。這個慕容恪更是自恃武勇,對我大晉頗為輕視,哼,狼子野心!”

慕容恪贊完謝安后,轉頭看向楚思,對上她的剪水雙眸,慕容恪低低的嘆息一聲,說道:“王姑娘,你這一去,不知何年再能相見。”

他的言語中,頗見不舍之意。

楚思不由又轉頭看向謝安,見他表情淡淡的,臉上笑容不改,便轉過頭對慕容恪柔聲說道:“將軍言重了,來日方長,有緣自會再次相見。”

“有緣?有緣!”慕容恪喃喃的重復了一遍,忽然仰頭大笑起來。他笑了幾聲后,把酒壺一把送到嘴邊,對著壺嘴便是一陣狂飲。

酒水順著他的嘴唇,迅速的滲向頸間。直到把一壺酒都一飲而盡,慕容恪才把酒壺重重的朝桌上一放,恨聲說道:“哪有什麼來日方長?怕是不到一年,王姑娘便是他人之婦了。故人再見也是枉然!”

這聲音悵惘之極,居然帶著幾分難舍之情。一時之間,楚思和謝安都是一呆。

謝安的嘴角,慢慢的浮起一抹冷笑來。他暗暗忖道:這個慕容恪,一直對楚思姑娘表現得如此深情,原來也不過是見異思遷之輩。

楚思聽了,卻是心中越發的不安起來。她連忙低下頭,不敢再言語。

這時,謝安忽然站起身來,沖著慕容恪作了一揖,道:“慕容將軍,明天我等還要遠行,就此告辭了。”說罷,袖袍一拂,轉身便向外面走去。楚思看了一眼低頭喝著悶酒的慕容恪,連忙跟上了謝安。

回來的路上,謝安一直沒有開口。望著被月光掩映下,兩人拖得長長的身影,楚思幽幽的問道:“你不高興嗎?”

“不。”謝安輕輕的答道。他仰頭看向天邊的一輪明月,低聲說道:“我沒有在意。”他說的沒有在意,自是指慕容恪對楚思的特殊待遇。

看著天上的一縷浮云飄過明月,謝安清朗的聲音低低的傳來:“這燕人雖然粗莽,卻個個悍勇善戰,特別是這個慕容恪,你看到他一聽到戰事,便立刻變得清醒異常!那石虎雖然無能,屬下也盡是精兵強將。只我晉國,我晉國,哎!”

身子一轉,長袍大袖在月夜中灑脫的甩了一個弧度后,謝安繼續說道:“罷了,人生在世,不過朝露,生之可悲,生之可悲啊。”

最后兩句,他的聲音拖得長長的,充滿了悵惘和無奈。

說罷,謝安轉頭,見楚思怔怔的望著自己,一雙如水的眸子,在月色中發著晶瑩的光芒,那泓眼波是那麼的寧靜,溫柔而又充滿了智慧。一時之間,謝安都看呆了。

四目對視片刻后,楚思首先轉過頭去,謝安暗叫一聲慚愧,也把頭掉轉開來。他暗暗忖道:這次見到妹子,總感覺有點奇怪。她似乎跟以前所見,變了許多,卻又給我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真是奇怪哉也!

這時,耳邊響起楚思幽幽的聲音:“恩,我以前在書冊上看到先人的故事時,總是以為,當一個英雄很容易,可直到現在,我才發現,我太渺小了。”

她的聲音中充滿了感慨。可謝安卻突然發現,自己有點聽不懂她這句感慨!

楚思對上謝安詢問的眼神,頓時一陣激淋,清醒了過來。她連忙背轉身去,悄悄的吐了吐丁香小舌,暗暗想道:天啊,他可是謝安,聰明絕頂的謝安,要是讓他發現我的身份可疑。那,那?后面的事,她有點不敢想象下去。

她急急的轉身,動作太過突兀,謝安早就注意到了。一直看到她如一個小女孩一樣,做出吐舌這樣的小動作時,謝安不由有點好笑。

伸出手,輕輕的把手掌放在楚思的小手上,謝安持起她玉白的素手,在掌心中細細翻看著。月光如水,他那雙如水又如玉的溫潤雙眼,在月光中熠熠生輝。

把她的小手放在掌心細細的欣賞一會后,感覺到楚思不自在的想抽回手,謝安手掌一合,把她的小手完完全全的包在掌心中。微微一笑,一縷溫潤的波光在他一笑間,向楚思閃來:“妹子,你還沒有把別后發生的事,跟我一一道來呢。”

聲音呢喃,帶著一種難言的溫柔。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9 12:09 AM

第六十一章

這句溫柔的,普通的言語,傳到楚思耳中,卻令她不由一凜:謝安是個精明人,在他面前撒謊可是大不容易。

低下頭,楚思羞紅著臉,低低的,輕輕的說道:“你,你先放開我的手。”聲音輕軟,不自禁的帶上了幾分嬌氣。

這語氣這神態,卻是楚思有意為之。

果然,謝安一見她羞如蓮花的美態,雙眼一直,本來要問的話也給吞到了肚子中去了。

楚思現在的這張臉,只能勉強稱得上美人一個。可是,月光如洗,林蔭樹下,美人含羞,這本來是人間至景。因此,以她現在的容色,居然也把心中認定了她的存在的謝安給迷得說不出話來。

兩人站在樹下,一個含笑凝視,一個含羞低頭,都沒有注意到,在兩個護衛的扶持下,慕容恪踉踉蹌蹌的走了出來。

他愣愣的望著不遠處的這對佳人,直過了好久,久到兩人都離開了,慕容恪才狠狠的把頭一晃,敲了敲自己的額頭,喃喃說道:“真是昏了頭了,她又不是我的思兒,她又不是!我怎麼,怎麼也?”

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慕容恪一直醉到了第二天晚上,才悶悶的走出了房間,而這時,楚思和謝安,早就離開了薊城。

再走不久,就是趙國境內了。楚思掀開車簾,望著前方出神:上一次在戰場上,沒有機會好好欣賞石虎的表情。這一次又要經過他的地盤,要不要找個機會,好好的戲弄一番他?

可是楚思一想到石虎,便不由自主的直打寒顫。雖然她現在有一身功夫,可是光憑這個要去面對那殺人魔王,楚思可沒有這樣的勇氣。

望向前方馬車上的謝安,楚思不由想道:也不知他現在在想些什麼?

馬車全力行駛,終于在傍晚時分,隊伍重新來到了那座與石閔相遇過的城池。這一次因為經過好幾個國家,謝安的使臣隊伍,都是輕裝簡行,一派普通的晉人裝扮。

出乎楚思意料的是,謝安當真挑選了原來的酒樓住了進去。

當兩人帶著眾護衛,重新在二樓坐下時。楚思看向謝安的眼神中,不由充滿了疑惑。

謝安對上她的雙眼,低聲道:“楚思姑娘,就是在這里被石虎帶走的。”他的聲音壓得相當低,表情中帶著淡淡的冷意和對自己的嘲弄。

楚思正在回話,忽然聽到下面傳來一陣喧囂聲。這喧囂聲中,混合著哭啼聲,和絕望的求饒聲。楚思心中一緊:這石虎又在造什麼孽?

他們坐的位置,原本便是靠著窗戶。楚思轉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約過了五六分鐘,一隊隊伍出現在她的視野中。

數十個全副盔甲的軍士,手持著長槍和佩刀,正在驅趕著二三十個少女。這些軍士的身邊,有抱著他們大腿苦苦泣求的老漢,也有痛哭不已的婦人。在這些混亂的聲音中,還伴合著嬰孩“姆媽,姆媽”的哭叫聲。

一個軍士腳一伸,便踢開了匍匐在他腳前的老漢,他把手中的長槍惡狠狠的朝地上一扎,吼道:“都別哭了!別哭了!再鬧下去,老子叫你們這些蠢人先去見閻王!”

兇叫一陣后,軍士走上幾步,一腳踢出,正好踢到了一個少女的上。在令得那少女一個踉蹌后,軍士哈哈大笑起來:“兀那癡漢!大王看中了你們的閨女,想給她們一個富貴,居然還在這里不知死活的嚎嗓子!再哭再哭,惱了我家大王,干脆把這些女子一並烹了賞給群臣食用!哈哈哈哈。”

在軍士猖狂的笑聲中,周圍的哭泣聲慢慢的安靜了少許。那些被驅趕的少女,一個個強忍著哭聲,渾身如同抖糠。

看到這一幕,楚思不由低聲說道:“這樣殘忍變態的人做大王,趙國能長久才怪呢!”

“只是蠻夫而已,哪里懂得這些家國的道理?”謝安的聲音溫和的傳來。他看向楚思,目光中帶著笑意:“妹子剛才一臉的激憤,看來對石虎頗有恨意啊。真沒有想到,在晉時那麼溫柔如水的閨秀,不但才華超群,還見識不凡,真令愚兄慚愧啊。”

楚思被謝安這麼突然的一誇獎,不由秀臉羞紅。她過了好一會,才想明白過來,謝安所說的見識不凡,指的就是她先前那一句“這樣殘忍變態的人做大王,趙國能長久才怪呢!”

想明白了這一點,楚思不由有點好笑。怎麼我這麼說上一句,也能冠上見識不凡的評語?

她沒有想到,晉女雖然有不少奇女子,但她們的才華在做詩,在指點文字上,對于這種極為簡單的家國道理,卻是所知者甚少。

楚思低下頭,輕輕的說道:“如此涂炭生靈,倒行逆施,我沒有辦法不生氣啊。”聲音依舊溫婉嬌弱。

她一句話說完,抬頭卻見到謝安正在好整以暇的打量著自己,那表情中,似乎帶著某種興味盎然?楚思納悶不已,隔了一會見他的目光還鎖在自己身上,不由問道:“你看什麼呀?”

謝安一曬:“無他,只是突然覺得,妹子穿上這身男裝,宛然一佳公子也。”

才怪!楚思掃了他一眼,知道他不願意說出來,便不再理會。轉過頭,又看向下面的人群。

緊緊的抿著唇,楚思看著啼哭絕望的眾女被軍士們越趕越遠,漸漸的,她的雙眼一彎,露出一抹淺笑來。



第六十二章 重走趙城

楚思轉回頭時,已是一臉輕松。

她看了一眼對面的謝安,暗暗想道:謝安這個人太過精明了,老是跟他在一起,我很有穿幫的危險。我的這個身份實在奇怪得緊,要是讓謝安知道了事實,他,他不知會有多麼的失望,痛心,說不定對我會恨之入骨!

想到謝安將有的表情,楚思不由甚是恐慌。對于謝安,她一直有種難以釋懷的感情。她渴望得到他的認可,也喜歡跟他相處。可是,一想到自己現在的身份來得極其詭異,她就是一陣后怕,一陣不安。

因此,現在最好的法子,就是跟謝安分手,而且,這個分手還得分得極為自然,極為巧妙的好。

楚思低頭不語,暗暗盤算著。

這時,外面的喧囂聲突然大作,楚思暗暗納悶:怎麼回事?莫不是石虎又弄出什麼花招來了?

可是,這一次的喧囂聲越來越大,越來越響亮,漸漸的,到處都是一片叫嚷聲,整個街道,仿佛成了菜市場一般,片刻之間沸騰起來。

楚思好奇的向下看去,卻見人群匯成流水,成團的涌向前方。正當她豎起耳朵,想聽個究竟時。一陣急促的跑馬聲傳來,隨著馬蹄急促的奔跑聲的,是一陣響亮的鼓聲和叫喊:“大王有令,全城百姓在一刻鐘內,全部趕赴西城內道!全城百姓立刻趕赴西城內道!”

叫聲越來越響,轉眼間,一個騎士一邊敲著鼓,一邊喊叫著策馬而過。就在這個騎士離開不久,又是一陣鼓聲震天介的響起,鼓聲中,“全城百姓立刻趕赴西城內道”的喝叫聲不絕于耳。

一陣桌椅移動的聲音不停的響過,楚思轉過頭,看到二樓上所有的客人都向樓下涌去。她看向謝安,卻見謝安好整以暇的站起身來,在對上她詢問的雙眼時,微微一笑,道:“我們的運氣不錯,剛一來,便可以看到石虎的表演了。”

說罷,他的右手朝楚思一伸。楚思把小手放在他的掌心,跟在他的身邊向樓下走去。

一眾人混在人流之中,向著前方涌去。楚思四下掃了掃,見周圍的眾人都是一臉驚惶厭惡之色。但是,所有的人都緊緊的閉著嘴,沒有半個人說話。

臉色蒼白的人群如流水一樣,安靜的向前方涌去。除了腳步聲和馬蹄聲,軍士的喊叫聲,竟是再無第二個聲音傳出。

楚思靠在謝安身邊,低低的說道:“大家為什麼都不說話?”

“噓——”謝安止住她的詢問,以只有她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不說話,自是因為不敢!”

不敢說話?

楚思望向啉若寒蟬的百姓們,低低的說道:“原來是石虎來了。”這句話,她說得很慢,石虎這個名字,在千鈞之力,提到它時,很難讓心情保持平靜。

謝安也低聲回道:“是啊,正是石虎來了!當真好運氣!”聲音有點冷。

楚思也在暗暗想著:當真好運氣!我正在想著怎麼再與他巧遇呢,他就出現了。

大街上,人群浩浩蕩蕩的直向西城內道走去。整齊的腳步聲靜靜的傳出,數萬人的街道上,一直安靜無聲。

拐過兩條街道,人群的腳步慢慢的變得緩慢起來。人山人海的對面的高臺上,端坐著一個長滿絡腮胡子的高大漢子,那漢子正仰頭哈哈大笑著,他的身后,或坐或站著數十名官員。

數萬百姓,緩慢的前進著,整齊的站在寬大的內道上。

楚思的雙眼,從石虎的臉上掠過,慢慢轉向臺前跪倒在地的上百個男女。這些男女有衣衫破爛的窮人,也有身著綢緞的富商。此刻,每個人都被反綁著跪在地上,嘴里塞了布條,面帶絕望的死灰色。

慢慢的,人群不再向前擠動,石虎意氣風發的站在高臺上,四下顧盼著。他濃眉斜飛,粗長的胡須隨著嘴唇的蠕動而翩飛:“可是都來了?”聲音粗豪,帶著一股陰沉。

一個軍士上前恭敬的對石虎說了一句話后,石虎滿意的點了點頭,扯著嗓子叫道:“都來了,甚好!”

他站到高臺上,厲目掃過眾人,高聲喝道:“你們知道,我是你們的什麼人嗎?”他伸手指向自己的胸口,喝道:“我,石虎,是你們的大王,你們的主子。可是,這陣子我聽到了不少風聲,知道很有一些人對我不滿!哼,你們知道他們是什麼人嗎?”

他伸手朝前面綁縛的眾人一指,厲聲道:“他們,就是那些亂嚼舌根之人!好大膽的賊子,敢四處散播對本大王不滿的話。今天,本大王便讓各位見識一下,亂嚼舌根的下場!”

他喝到這里,數萬百姓不絕而同的低下了頭,一個個都縮成一團,唯恐與石虎那雙渾黃的厲眼對上,給自己惹來殺身之禍。

石虎坐回自己的位置,滿意的向四下掃視著,這時,一個武將急匆匆的向石虎走來,楚思清楚的聽到他道:“大王,小將已把本城中姿色出眾的女子全部搜羅而來,大王今天可以好好享用一番了。”

說到這里,那武將連連搓著手,頻頻吞咽著。石虎哈哈一笑,指著他笑道:“好你一個小子,迫不及待了吧?來人,奏樂!”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9 11:45 PM

第六十三章

石虎右手一揮,一隊武將興奮的沖到他的身邊。石虎笑道:“眾卿家,你們說,人生最大的快樂是什麼?”

他黃濁的雙眼到處,文官紛紛低頭,武官則有一部份興奮的雙眼發紅。

石虎目光掃過眾臣,又看向身前的百姓們,高聲笑道:“你們不知道是吧?告訴你們,人生最大的快樂,莫達于殺人,玩女人!今天,本大王便賜眾位卿家一個機會,一個殺人玩女人的機會!有哪位敢上前來,與本大王同歡?”

隨著石虎這句話一說出,鴉雀無聲的百姓們,同時鼓噪起來。可這鼓噪聲剛起,隨著石虎身后,眾軍士同時把佩刀一拔!那整齊的拔刀聲,寒光閃閃的刀光,一下子便令得所有的聲音再次消失。

楚思聽到這里,馬上明白過來,這石虎是準備把剛才強搶來的女子,分給屬下,就在這大庭廣眾當中,就在這死亡之地宣淫!

她嘴唇緊緊的抿成一線:這樣的人還不死,要蒼天何用!

雙眼有意無意的看向身邊,這一看,她才驚喜的發現,這片刻間,謝安居然已不知去向!跟他一起離開的,還有那個與他形影不離的巨漢和另一個小個子的護衛。

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

楚思心思電閃,她慢慢向后退去。慢慢的,慢慢的,消失在晉國眾使的視野中。

人山人海中,楚思走得並不快。好在,在這樣的情況下,人人自危,人人唯恐太過顯目。這讓楚思的行動方便了不少。

慢慢的,楚思潛入了石虎左側,石虎的身后,盡是軍士和官員,楚思現在所站的地方,是百姓離石虎距離最近的。

雖說如此,楚思離石虎,也有足足三百米的距離。

楚思狀似不經意的打量著石虎的每一個動作。此時,她的手心已多了兩枚繡花針,這針還是她剛才在人群中擠過時,從一個少婦揣帶的繡巾上順手撈過來的。

三百米的距離,要把手中的繡花針扔出並射中石虎的要害,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楚思暗暗估量著,尋找著機會。

這時,在石虎的大笑聲中,數十個哭泣求饒著的少女已被軍士們帶到了他的面前。石虎走了一座位,來到少女群中,抬起她們的下巴一個個端詳起來。

與此同時,他右手朝身后一揮,命令道:“把那些死囚嘴里的布條全給扯了!奶奶的,本大王要在他們的叫罵聲中欣賞美人,這樣才夠興奮嘛!”

隨著他的命令一發,十個軍士整齊的走出隊伍中,他們來到綁縛在地的眾人身后,一一扯出了這些人嘴中的布條。

隨著布條一扯,此起彼伏的哭聲,求饒聲,叫罵聲和詛咒聲便不絕于耳。數十個奮盡全力的嘶喊哭叫,使得本來安靜之地的街道,變得熱鬧起來。

石虎聽著那些叫罵聲,明顯的變得興奮起來。他紅著雙眼,鼻翼扇動著,順手把正在欣賞的一個少女從人群中給拖了出來。

他扯著少女的頭發,使得她的秀臉高高仰起,面對著自己后。石虎的右手一伸,毛茸茸的大掌便扯上了少女的領口。

只見他右手一用力,“滋——”的一聲布帛撕裂的聲音傳來。轉眼間,在他的掌下,正哭泣著,淚眼汪汪的掙扎著的少女,上裳便被撕成了兩半,露出了雪白的酥乳!

隨著少女上身這麼一,石虎的喘息聲更大了。他似乎興奮到了極點,抓住少女頭發的左手,都還顫抖不已。

“滋滋——”“啪——”布帛撕裂的響聲不斷的傳來,轉眼間,石虎掌下的少女,除了幾塊碎布掛在腿上后,其余部份已渾然裸露。

石虎把少女的頭發強行一扯,把她重重的推倒在地后,抓著她的雙腿移了一個方向,讓少女的臉對著那些被綁縛的,叫罵不休的眾人。

提起少女光裸的雙腿,石虎當著眾人的面,把袍子一掀一拉,露出他那令人惡心的下體,便強行向少女的雙腿間塞去。

此時的石虎,完全興奮得無以復加。他在嘶喊哭叫聲中,瞪著發紅的雙眼,吼聲命令道:“來人!行刑!”

隨著他喝聲一起,數十個軍士動作迅速的沖到了眾犯人面前,其中十個人動作利落的扯出十個軍士,把他們向石虎拖近了幾米后。左邊那軍士把佩刀一拔,腳踩在那狂哭不休的犯人背上。

軍士做好準備后,轉頭看向石虎,等著他的指令。

石虎抬起頭來,對著天空便是一陣大笑。笑聲中,他把少女的雙腿強行一分,下身擠了進去,就在少女發出一聲慘叫的同時,石虎的喝聲傳出:“刀起!”

軍士果然慣經這種場合,他果斷的把佩刀高高的舉到空中,刀很穩,在半空中一動不動。

寒光閃閃的長刀下,是掙扎哭罵不休的囚犯,而石虎的,也是掙扎哭叫不休的少女。這場景,顯然令得石虎興奮到了極處。一時之間,除了兩個悲慘人的哭叫聲外,便是他興奮的喘息聲。

所有圍觀的百姓,這時都低下了他們的頭,看到這個情景還興奮的,只有石虎身后的官員們。

就在石虎興奮的,激烈的“撲噗撲噗”的喘息聲混在叫罵聲中,不絕于耳的同時。

忽然,“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個大笑聲猖狂的傳來。那大笑聲激烈,昂揚,顯然那人正用盡全身的力氣狂笑著,聲音中充滿了痛苦不甘,和激烈的掙扎!



第六十四章 怪事連連

這笑聲來得太過突兀,激烈而猖狂,一時之間,所有人都是一驚,連石虎也停下了的,睜著猩紅的雙眼,陰陰的看向那笑聲傳來處。

這一看到人,眾人一驚的同時,也恍然大悟。原來這笑聲正是那個軍士刀下的囚犯所發。這囚犯剛才還在哭泣求饒,這轉眼間卻猖狂大笑,自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石虎見笑的是這個人,猩紅的雙眼一瞪,怒道:“還不快行刑?”喝罷,又奮力的起來。

那軍士見石虎發怒,心中一慌,連忙手起刀落,便向那囚犯的脖子砍去。

“啪——”地一聲輕響傳來,轉眼間,那囚犯頸斷頭落,血濺一米。隨著軍士的刀鋒一落,那囚犯自然笑聲一止。可就在他的笑聲停息的瞬間,一個飄渺的,蒼涼的,帶著某種難言的神秘的聲音傳來:“石虎完——”

此時的眾人,全部的心神都放在行刑的囚犯和縱樂的石虎身上。這聲音突如其來,而且極盡飄渺神秘,一時之間,所有人又是一驚,一驚之下,他們都轉眼看向那囚犯滾落在地上的頭顱。所有人的臉上,都現出一抹驚惶之色,如果他們的耳朵沒有出錯的話,那麼,剛才那聲音,正是這個已頭顱落地的囚犯發出來的啊!

可是,這怎麼可能?一個已死的,人頭落地的人,怎麼可能還可以說話,而且是這種語氣,這種聲調?

偌大的街道,一時之間又恢復了鴉雀無聲。除了驚愕的少數人外,絕大多數的百姓,低垂著的臉上,都露出一抹期待的,開心的笑容來:也許,這是上天示警!

石虎只是一愣,驚惶之色一閃而逝,他忽然仰頭對天,狂笑起來。連笑了幾聲后,他頭一低,朝著眾人怒視,厲喝道:“奶奶的,繼續給爺行刑!”

喝完后,他雙眼朝身后的群臣一瞪,當他的眼睛看向那幾個武官時,那些五官連忙恭敬的向他行了一禮,轉身向旁邊的軍士走去。

這些軍士的行事效率十分高,他們的長官才吩咐完畢,眾軍士便一散而開,向圍觀的百姓們走去。顯然,他們認為剛才的聲音是有人在搗亂,想把那發出聲音的人當場擒獲。

楚思雖然離石虎只有三百米的距離。可這段距離中,足足擋了十來個軍士。這些高大的身影,把石虎的身形擋得嚴嚴實實,讓楚思根本找不到出手的機會。

隨著軍士們這一散開,一瞬間,楚思和石虎之間的阻礙,便少了十之八九。楚思的嘴唇緊緊緊的抿合著,又向前擠出一步,隨著她這一前進,終于,石虎的部份身影,再無遮掩的出現在她的視野中。

石虎喝令后,伸手把的少女一扯一甩,便把光裸著身子,下身狼藉不堪,睜著空洞的雙眼,一臉麻木的少女推給了他身后的一個官員。指著那少女,石虎哈哈大笑道:“這是大王我賞給你的,還不快謝恩共享?”

那官員卻是一個文官,聽到石虎的命令后,他抬起蒼白的臉,嘴唇顫抖間,哆哆嗦嗦的扯向那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少女。

這時,石虎又伸出手,扯向第二個少女。就在他的手伸到少女的領口,撕向她的衣袍時,楚思出手了!

只見她右手一彈,一道小小的寒光便閃電般的刺向石虎。這時的石虎一手扯住了第二個少女的頭發,一手撕向她的衣袍,這個姿勢令得他扭著頭,背對著楚思,暴露在楚思眼前最清楚的目標,便是那后頸的大椎!

大椎是人身重,連通督脈和十二正經之要,這個道如刺得深得,石虎不死也是殘廢!楚思之所以選上這個道,主要是因為她還不是很熟悉這個身體的功夫,怕認不準誤了大事。

說時遲那時快,電光火石時,繡花針轉眼間便射到了石虎的面前。就在這個時候,本來低頭扯著那少女的石虎上身一挺,站直了少許。

這個動作一做出,楚思痛苦的閉上了雙眼。但轉眼間,她又迅速的把眼睛睜得大開!

她練過功夫的目力,清楚的看到,繡花針雖然沒有扎中石虎的大椎,卻穩穩的刺在他的肩背的至陽上!難道刺中了這至陽,什麼事也不會發生嗎?楚思望了一眼渾然無事的石虎,暗暗忖道。

繡花針很微小,刺在石虎的身上,除了楚思,還沒有一個人發現。楚思緊緊的抿著嘴,尋思著怎麼給石虎再刺一下時。石虎已撕開了身下少女的衣袍,下身一挺,就進入了她的體內。同時,他的厲喝聲也堪堪傳出:“來人,行刑!”

第二個軍士早就準備好了,他迅速的舉起大刀,按好身上叫罵不休的囚犯。這個囚犯是一個老者,須發蒼白,面目清臒,一看外表便知道是一個文士。他奮力的掙扎著,叫罵道:“石虎,你如此倒行逆施,不行聖人之道,你,你一定不會有好下場的!”

隨著石虎的行刑兩字剛剛落地,猛然,這個叫罵中,還不斷拋文據典文士叫罵的聲音忽然一嘎,轉眼間,他的嘴一張,一陣狂笑聲脫口而出,轉眼間,這種囂張而充滿著痛苦和掙扎的笑聲,再次響遍全場!

這笑聲一出,石虎不由勃然大怒。他把少女的腰身朝自己再一按,連連間,厲聲喝道:“行刑,聽到沒有,立刻行刑!”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9 11:46 PM

第六十五章 報復了

他咆哮如雷般炸起,那行刑的軍士一聽,立刻手起刀落,重重的砍向那文士的頭顱,隨著那頭顱一落地,果然,那神秘飄渺的聲音再次傳出:“石虎完—————”

這一次,眾人聽得清清楚楚,那聲音,分明便是從那已死的文士的頭顱方向傳出。不過那頭顱因為鮮血四濺,人臨死前的面目也全然扭曲,因此眾人也不能肯定,那聲音是是不是從它的嘴里發出。

一瞬間,所有的人,都不約而同的轉頭看向石虎。這轉頭的動作是那麼的整齊劃一,那麼的自然。一瞬間,興奮得雙眼猩紅的石虎便對上了數萬雙惡毒的眼神!

這些眼神是如此囂張,如此得意,如此惡毒,石虎哪里受得了。他濃眉一豎,胡須飄飛中厲聲喝道:“看什麼看,來人……”

最后兩個字,突然聲音一弱,戛然而止!

在眾人錯愕的眼神中,石虎雙手齊出,緊緊的捂著自己的下體。隨著他這個動作一做,眾人也同時看向那個丑陋的地方。

這一看,本來安靜不已的街道上,響起了一遍悄悄的議論聲:“啊,他縮陽了!”“是縮陽!”“上天真是開眼了啊。”最后一句,聲音低微,幾不可聞。

石虎雙手緊緊的捂著下體,面孔扭曲著。他臉上的肌肉,不停的跳動著,慢慢的,大顆大顆的汗珠順著他的額頭向下流去。

顫抖著聲音,石虎在一哄而上的軍士中,艱難的,低微的說道:“快,快,叫大夫,大夫。”最后兩個字一說出,他白眼一翻,重重的昏倒在身后的軍士懷中。

這一下,眾軍士都慌了手腳了。他們齊刷刷的回頭,看向身后的眾官員。剛才那個被石虎強行塞了一女的文官馬上推開身邊木頭般的少女,大聲喝道:“慌什麼?馬上護送大王回宮。”

“大人,那這些人呢?”

“囚犯和女人通通帶回,把百姓給遣散了!”

“是!”

眾軍士把石虎抬上了馬車,楚思也混在人群中,慢慢向外退去。石虎得到報應了,楚思暗暗想道,是了,至陽可以主管人身陽道,它被刺中后,再加上強烈的情緒激動,以至正在縱欲的石虎立刻出現了縮陽現象,看來,他這一輩子是不能人道了!以后,再也不會有無辜的少女被他給毀掉了。

雖然沒有殺死石虎,可是,對于歷史有著深刻的畏懼之心的楚思,本來便沒有打算自己可以殺死石虎,能出現這樣一個結局,對她來說,已經很滿意了!

抬頭看向剛才晉使們所在的方向,楚思暗暗忖道:現在機會難得,我要不要就此離開。可是,萬一我離開了,謝安因為擔心我的安危而留在此地四處尋找,那豈不是害了他了?

這樣一想,楚思好不躊躇,她緊緊的抿著唇,尋思著。

就這樣,猶豫中的楚思,隨著人流漫無目的向前走去,她才走出了數百步,忽然袖子一緊,緊接著,一個熟悉的清悅的聲音傳來:“你怎麼到這里來了?差點走失了。”正是謝安的聲音。

閉了閉眼睛,楚思暗暗想道:難道,這是天意?

她轉過頭看向謝安,斗笠下的他,嘴角輕快的向上掠起,顯然心情很是不錯。

謝安牽過楚思的手,慢慢向外擠去,他一邊擠,一邊在眾人的喧囂聲中,低聲說道:“妹子,你看到了嗎?石虎現在成了一個廢人了!他以后再也不能當眾宣淫,毀人清白了。”

才說到這里,他馬上記起楚思還是一個姑娘家,跟她說這些可不大妥當。便又連忙說道:“是我唐突了,妹子勿怪。”

搖了搖頭,楚思低聲道:“不,我很開心,真的,我很開心。”

謝安哈哈一笑,輕快的說道:“是了,我又忘記了,妹子是個連慕容恪也佩服的人呢。而且,妹子還有一身功夫。”

提到功夫,謝安轉頭看向楚思,細細的認真的把她打量一番后,謝安低聲道:“妹子,你雖然有功夫在身,雖然石虎作惡多端,人人可以誅之。可是你一個女孩家,還是不要魯莽的好。”

聽到這里,楚思直是越想越心驚,她呆了半晌,才訥訥的說道:“你,你怎麼知道……”

“我當然知道,你一聽到石虎的名字,便一臉恨意。剛才看到大家向這邊涌來時,你的目光連連閃動。那時我便擔心你冒然出手了。”

可是,你為什麼沒有派人把我看住,反而自己也不見了蹤影?

這個念頭才浮出,楚思便轉過頭看向謝安,她微張著小嘴,一臉愕然,半晌,才緊張的看向四周,這一看,才發現自己與謝安已走到了一個空落的街道,四下無人。

楚思又看向謝安,低低的,難忍興奮的問道:“剛才,那兩人臨死前的大笑,還有笑聲發出的怪音,是你做的,對不對?你是怎麼做到的?”

謝安深深的凝視著楚思,半晌,嘴角才揚起一抹微笑:“妹果然不凡,聰慧之極!那只是雕蟲小計,只需一個高手點中那囚犯的笑,另一個精通左道之人,在囚犯死時說兩句話而已。”

說穿了還真是簡單!

楚思暗暗想道:只是這麼簡單的一手,卻可以令得石虎以后再無安生之日!

她望向謝安,忍了忍,還是問道:“那,為什麼你不直接命令那個高手暗殺石虎本人呢?”

謝安搖了搖頭,道:“石虎隔得太遠了,又有眾軍士環伺保護,傷他不到的。”

不可能!我就傷到了他!楚思心思一閃間,忽然一頓:難道說,其實我的功夫很高明很高明?我實是絕頂高手?



第六十六章 離趙

石虎喜怒不定,他當著數萬人縮陽的事可是一件丟臉的大事。出了這樣的大事,焉知他事后不會報復?

出于這種顧慮,一時之間,不斷的有人出城逃避。楚思等人自然是第一波。他們走后不久,整個城池涌發了大量的逃難隊伍,一時之間,這座趙國的重城人心浮動,流民如潮水一般涌出。

楚思和謝安坐在馬車上,帶著護衛浩浩蕩蕩的繼續向晉國方向開發。

因為成功的報復了石虎,楚思很是興奮了兩天。當幾天后,她的心情恢復平靜時,隊伍也走出了趙國國境。

掀開車簾,楚思望著對面的馬車,忍不住問道:“謝公子,不知還要多久方可到達晉地?”

對面的車簾一掀,手捧竹冊的謝安出現在楚思的視野中,他微微笑道:“不用著急,最多一個月時間,我們便可以到家了。”

二十天后。

晉國已在不遠處等著游子歸來。隊伍中人人激奮不已。

楚思也很興奮,可她的興奮中,更多的夾有不安。望著謝安的馬車,楚思暗暗想道:是時候了,我一定要離開他,一定要離開才成!

這一天,用過干糧后,楚思向謝安看了一眼,低眉斂目的說道:“我有點事,請君稍侯。”說罷,便小碎步的向前面的官道走去。

直走了三百米后,官道左側出現了一片叢林。楚思跑到了叢林中。她回頭向身后看了看,見謝安眾人還站在原處。

楚思又向樹林中走進幾步,她緊緊的抿著嘴唇,越走到后面,腳步越是遲疑不決。前面是叢林莽莽的所在,她現在只要放開腳步狂奔,便可以成功的與謝安分開。從此后,她可以不必再擔心在謝安面前穿幫。

可是,有一個聲音在她的心底提醒著,如果這樣,那麼她將再也無法以這個面孔出現在謝安面前。而且她對所有的事一無所知,也許現在的這張臉,並不是從陰險處得來呢?也許一切本來簡單得很,她這麼做來,會不會適得其反?

緊緊的抿著嘴唇,楚思在樹叢中轉了一圈又一圈。她回過頭看向謝安,繁茂的樹枝縫隙中,依稀可以看到謝安挺拔的身姿。

不行,我不能這麼畏首畏尾,我這一走不要緊,可是從此后,我便這樣如一只老鼠一樣藏著,茍且一生麼?我跟了他去,便可以清楚的了解到晉士族的生活,可以過上多姿多彩的生活,那是多麼的精彩有趣啊!再說,等有了危險,我可以再走不遲啊。

這樣一想,楚思終于下定了決心,向回走去。她低著頭,小碎步的走回官道上時,卻聽到一陣馬蹄聲不斷的傳來。

在身后的右側岔道處,出現了五六個騎士,騎士們的身后,緊緊的跟著二輛馬車。

這些騎士全部高冠博帶,大袍寬袖,與謝安的打扮相差無幾,眾騎走得不快,在經過楚思的身邊時,他們向楚思看了兩眼,只不過她的頭上始終戴著斗笠,幾人看不清面容,只是略一掃過便收回了視線。

轉眼間,眾騎便沖過楚思,駛向了謝安的所在。離謝安還有二百多米處,一個青年騎士便歡聲叫道:“前方可是謝玄恭?”

謝安清悅的聲音遠遠的傳來:“正是。兄臺是?”

青年哈哈一笑,還沒有開口,一輛馬車的簾子掀開,一個少女甜美嬌柔的聲音傳來:“謝公子,奴家是瑯琊桓氏啊。”

這少女的姓名一道出,謝安不由微微一笑,在身后眾人的哄然中,沖著馬車深深一揖,朗聲道:“原來是桓小姐,幸會幸會。”

“謝三公子多禮了。三公子姿采華茂,為世人所傾佩。奴家萬幸,在這里得遇到公子。”桓小姐的聲音甜美之極,有種特殊的嬌膩,讓人聽了心中大酥。

她才說了兩句,楚思卻清楚的感覺到,她正在向謝安撒嬌示好呢。楚思不由感到有趣,腳下的步伐也加快了少許。

她娉娉婷婷的走出馬車旁,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中。謝安一看到她,便溫柔笑道:“且休息片刻吧。”

“嗯。”楚思溫婉的應著。她慢慢的從眾騎士旁邊走過,向謝安靠近。

兩人的對話十分隨意,卻在隨意中透著一種親切。那桓小姐見狀,不由嬌聲喚道:“謝三公子,此女何人?”

這句話問得卻有點唐突了。楚思走在她的前面,聽到她這種有點刻意的嬌嗲聲,再也克制不住好奇,轉過頭看向桓小姐。

桓小姐約摸十五六歲,瓜子臉,皮膚雪白得有點不自然,顯然是給涂了鉛粉。她的雙頰上涂得暈紅。

剛打量到這里,楚思便有點想笑。自己這是怎麼啦,怎麼一見到人家姑娘,先不去看她的長相如何,卻質疑起人家的妝扮來了。

不論桓小姐臉上的妝容,就她本身而言,可算得上是一個不錯的美人。她的皮膚白嫩細潤,一雙丹鳳眼水瑩瑩的總似含情。長頸,身量修長,雖然比不上面具下的楚思,卻也是一個少見的美人兒。

就在楚思對著桓小姐打量之際,桓小姐也在對著她細看。出自女人的直覺,桓小姐本能的感覺到,面前的這個人雖然身著男裝,頭戴斗笠,卻應是一個一等一的美女,那身段中自有一股氣度風姿,讓人不由不心折。

這個想法一起,桓小姐不由有點不悅。她微嘟著唇,轉過頭看向謝安,指著楚思問道:“三公子,此女是誰?為何一介女子,卻扮成男裝與公子同行?”聲音不自覺間,有點咄咄逼人。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9 11:48 PM

第六十七章 謝安也八卦

楚思詫異的想著,轉頭看向謝安,目光中盡是詢問。

桓小姐問出這句話后,見謝安不答,便轉向楚思。這時,她放緩了語氣,聲音也變溫柔了一分:“這位姐姐不知是誰家女子?小妹可以知道嗎?”

她雙眼期待的看著斗笠遮掩下,面目有點模糊的楚思,這時,在她身后的眾青年騎士,也轉頭專注的看著楚思,等著她的回答。

楚思輕輕一笑,以一種溫婉的語氣對謝安說道:“謝郎,由你來答如何?”

這謝郎兩字一出,桓小姐臉色微變,她瞪大雙眼,對著楚思上下打量不休,嘴唇合了又開,開了又合。

謝安聽得出,楚思這句話中帶有幾分戲謔。他沖著楚思一曬,卻掠過桓小姐躍躍欲試的表情,沖著幾個騎士一作揖,說道:“諸位,安還有事須行,告辭了。”

說罷,他大步走到馬車旁,徑自掀開車簾鉆了進去。

楚思掃過桓小姐錯愕的,驚異的目光,開心的一笑,暗暗忖道:他到是干脆利落得緊,一點也不顧及這個小女子的面子。

跟在謝安身后,楚思也鉆入自己的馬車中。

桓小姐驚愕的睜大眼,看著兩人消失在馬車中,看著馬車重新啟程。直到眾人開始向前駛去,她才急急的大叫道:“謝三郎,謝安,你,你怎能如此?”

馬車徑自前行,馬車中的謝安和楚思,似乎都沒有聽到。桓小姐更是大怒,她尖著嗓子急道:“謝三郎,枉大家都誇獎你,人家,人家也一直喜歡你。你這麼大的架子,不怕讓天下人笑話嗎?”

聽到這里,謝安雖然無動于衷,楚思卻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她在馬車中悠悠的回道:“桓小姐此言差矣,你暗戀謝郎,因此主動攔他的路,並質問他的同行女伴,這是你的真性情處。謝郎因為對你的暗戀不置可否,所以他不回答你的問話,徑直走自己的路,那是他的真性情處。這怎麼能叫架子大呢?要是謝郎的行為就叫架子大,那桓小姐的行為,又叫做什麼呢?”

這話一出,四下皆靜,桓小姐等人固然是愣在那里,瞪大了眼不知如何回話。謝安也是一怔。他詫異的想道:妹子一向溫婉,不喜多語,怎地這次說話如此風趣犀利了?倒是,倒是與那楚思姑娘有點相似。

一想到楚思,他的心便砰砰砰的跳了幾下。無聲的嘆息了一下,謝安又忖道:妹子言行舉止與楚思姑娘絕無相同之處,我怎麼能這樣想來?這樣想,甚對妹子無禮。哎,妹子在外面游歷了一段時日,也經受了那麼一番變故,恐怕是性格有所改變吧?

“你,你怎能如此說話,誰暗戀謝三郎了?我,我只是久聞他的大名,對他向往已久而已。誰質問你了?你是什麼人,也配得我來質問?”

桓小姐越說到后面,越顯得氣急敗壞。聽到她加重的呼吸聲,楚思覺得有趣,忍不住回道:“哦,那桓小姐卻是什麼人,居然都不屑質問小女子?”

桓小姐瞪大眼,正準備繼續喝罵,忽然想到剛才驚鴻一見間,楚思的風度不凡,又想到她居然敢自稱是謝安的同伴,這樣的人物,總不會是個寒門女子吧?

在桓小姐的啞然中,馬車慢慢越過她,向前面的官道駛去。當把身后眾人遠遠的拋在身后時,謝安的聲音悠然的從另一輛馬車上傳來:“妹子果然才智不凡,剛才那一番反擊極為有利。”

他繼續道:“桓小姐不過是桓氏遠房之女,算不上正式的世家女子。因她甚有幾分美貌,被不少士族子弟追捧呢。”

有這麼回事?

楚思精神大振,她用聽到了八卦的興奮和激動,切切的問道:“當真,當真?那她是士族中最美的女子嗎?”

謝安哈哈一笑,說道:“當然不是,她只是排在第六。”謝安的聲音一低,片刻又嘆息道:“楚思姑娘如來到晉國,她只能是第七了。”

聽到謝安提到自己,而且是在這種很八卦的場合,楚思不由更加興奮起來,她熱切的問道:“那楚思姑娘當是第幾?”

謝安溫和的說道:“應該是第二吧。瘐氏有女,姿容天下無雙。”

居然才落到了個第二!楚思悶悶的想道:好在,我一穿過來,便聽到贊美無數,害得人家一直飄飄然,以為自己是天下第一美人呢。原來在晉國士族中,還有比這個身體更美的女人。

見楚思沒有聲音傳出,謝安關心的問道:“妹子,不高興了?”

楚思悶悶的回道:“是呀。”不等謝安安慰,她自顧自的悶悶的說道:“我正在想著,要是能與東郡謝安比美貌,與瘐家女子比武技,小妹也能得到一個士族第一的稱號。”

“哈哈哈哈……”

謝安一陣放聲大笑,大笑聲中,他望著楚思所在的方向,心中升起一抹溫柔:妹子確是不凡,心懷開闊,又善解人意,能娶到她為妻,實是安的福氣啊。

可是,這樣想著想著,他的腦海中,又浮現出楚思的身影來。



第六十八章 同行

楚思嘴里說得隨意,心中終究有點在意,馬車駛了一會,她忍不住又問道:“那瘐氏女,真的這麼美?”

說問出后,謝安久久不答。楚思忽然想道:我這個身份,是大家族的女兒,那瘐氏女也是,按照常理,我也她應該見過面啊。我問出這句話,會不會讓謝安產生懷疑?

正當她心中七上八下之際,謝安的聲音平緩的傳來:“確實妙麗無雙。但是,”他徐徐嘆出一口氣,半晌才補充道:“任她姿色再好,也不過是世俗女子,妹子何須太過在意?”

這,這話,似乎我在吃醋一樣。楚思悶悶的想著,雖然她是有點點不舒服,可是她可一直很有自知之明的,從來便沒有把自己當成天下第一美人。這個不舒服,只有一點點好不好?出現在心中的,更多的是好奇好不好?

這樣悶悶的想了又想,楚思終于還是說道:“謝安,你知道女人對什麼最感興趣嗎?”

謝安好奇的聲音傳來:“安不知也。”

“長得不錯的女人,最好奇的,便是傳說中的,比她更美的女人。呃,小妹我雖然姿色只是中上,遠不是絕代佳人,可聽到謝郎如此誇獎他人,免不了還是會有點好奇的。謝郎安慰小妹的話,讓小妹聽了心中不舒服。”

雖然與謝安相處不久,但楚思一直知道,他實是一個性情中人,在一定的自制之下,縱性任情,因此,很多話都可以跟他說得十分直白。

果然,謝安聽了她怏怏不樂的回話后,又是哈哈一笑。他這一笑,笑得十分久,十分起勁。直到楚思重重的從鼻中“恩哼”兩下,他才漸漸收住笑聲。

忍著笑意,謝安說道:“妹子果真是趣人。”

楚思暗中翻了一個白眼。正當她準備反駁謝安兩句時,忽然,后面一陣急促的鈴聲傳來。伴隨著鈴聲的,是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楚思掀開車簾,回頭望處,只見桓氏女正急急的趕著馬向這邊跑來。不一會,她便跑到了楚思和謝安的馬車前。她重重的瞪了楚思一眼后,轉向謝安,嬌聲說道:“謝三郎,前方汝南之地有戰事發生,小心為是。”

說罷,她頭一昂,策馬轉頭,準備向回奔去。楚思萬萬沒有想到,她急急奔來,卻是為了告知這個,她如此行為,倒顯得自己小氣了。

對上楚思注視的雙眼,桓氏女下巴一臺,驕傲的給了她一個白眼后立馬掉頭。在謝安道謝之后,楚思也溫婉的笑道:“多謝桓小姐相告。”

“那當然。”桓小姐下巴直抬到了天上,她掃也不掃楚思一眼,便說道:“要不是三郎在此,我才懶得告訴你呢。你不是很會說嗎?就不知道對上那些賤民的刀槍,還會不會這麼牙尖嘴利?哼哼——”

驕傲的哼了兩聲后,她策馬揚長而去。楚思嘴角含笑,搖頭想道:倒是一個直爽的姑娘。一轉頭對上謝安含笑的雙眸,楚思一愣,問道:“你笑什麼?”

謝安笑道:“在笑妹子笑他人啊。”

呃?啥意思?

謝安對上楚思愕然的表情,哈哈一笑后,便轉過頭對眾護衛吩咐道:“改道,直往淮南!”

此時正是春暖花開之時,大地到處染上了一片濃綠。

改道淮南,便意味著將在這荒郊野外多呆了十天半月時間,才能到達晉國地界。楚思望著遠處的青山隱隱,心中想道:要不是這馬車實是顛得太厲害了,在路上走得久一點,倒也不是壞事。

她直到現在,還沒有拿定主意是走還是留,因此有此一想。

隨著謝安一聲令下,隊伍改而向東駛去。

可是,隨著馬車向東駛了不到一里路,拐了一條岔道,又走了二里路后,前面便出現了一群人。那群人正騎在馬背上,站在道路上,含笑看著他們的到來。

這些人,卻是桓小姐及眾少年。

楚思掀開車簾,探出的頭,一時有點收不回,她錯愕的看著下巴朝天的桓小姐,苦笑道:沒有想到,居然又同行了。這伙人直向北行,她還以為是背道而馳。沒有想到他們居然又折而向東返回。

桓小姐眼角朝楚思一瞟,俏臉上盡是得意洋洋。她轉向謝安方向,叫道:“謝三郎,你們怎地又回來了?卻不知是不是有事相告?”說到這里,她下巴一抬。

她問的雖然是謝安,眼角卻時不時的向楚思瞟上一眼。

正當楚思有點郁悶之時,謝安哈哈一笑,清朗的聲音傳出:“我等回來,自是感謝桓小姐的忠言相告,然后返回建康。”

桓小姐更加得意了,她轉向楚思,問道:“你呢,你又是因何返回?”

楚思暗中翻了一個白眼,卻溫婉答道:“我自是被小姐相請而回!”

不等桓小姐開口反駁,楚思繼續溫婉的說道:“小姐特意前去告知我等,前方有危險。如此盛情高義,小妹感激不盡。此番回來,正是打算與小姐一並同行。”

楚思的聲音溫婉有禮,讓她發作不得,桓小姐嘟了嘟嘴,轉頭一臉笑意的看向謝安:“謝三郎,聽說你這次到了薊城?那些鮮卑胡族有什麼趣事麼?說給我們聽聽吧。”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9 11:50 PM

第六十九章 清嘯

謝安淡淡說道:“胡族而已,哪有什麼趣事?”

桓小姐叫道:“是呢,都是一些蠻人而已。”她轉過頭,眼睛朝著楚思上下打量,嘟起嘴,怏怏的叫道:“我還是想知道這位姐姐長得什麼樣,是謝三郎的什麼人?”

謝安苦笑了一聲,把頭一轉,擺出一副與我無關的架式后,便縮回了馬車中。

對上桓小姐固執的雙眼,楚思微微笑道:“我之容色,不如小姐多矣。”

這話一出,桓小姐馬上容光煥發。她雙眼緊緊的盯著楚思,寸步不讓的叫道:“那你取下斗笠讓我看了,我才相信你的話。”

楚思直視著她,目光炯炯,她所戴的這種斗笠下有面紗,因為隔著一層面紗,所以這炯炯的逼視威力少減。饒是如此,桓小姐也不由嗔怒道:“你看我做什麼?”

楚思搖了搖頭,冷冷的說道:“桓小姐無禮了。你是何人?我憑什麼要讓你看到我的容貌,憑什麼要取信于你?”

說罷,車簾一拉,便隔斷了自己與桓小姐的視線相接。

桓小姐直氣得俏臉煞白,她瞪著楚思的馬車,一時之間,都不知做什麼反應的好。正在她尋思著措詞的時候,楚思溫雅的命令聲傳出:“啟程吧!”

她這是第一次越過謝安對眾護衛下令,眾人猶豫一會后,便揮動馬鞭,向前面駛去。馬車再次越過桓小姐的馬頭,把她及身后的騎士們甩到了一旁。

車隊一啟動,楚思又喝道:“走快點吧。”她這樣做,那是擺出一副不欲與桓小姐等人同行的架式。

“喂,等等,等等。”楚思的命令才下達,身后便又傳來桓小姐的叫嚷聲。楚思這個時候,實有點厭煩了她的態度。便把車簾拉下,擺出一副不聞不問的樣子。

眾人聽出了楚思的意思,見謝安沒有反對,便一路加鞭急行,一直與桓小姐等人拉開了距離。

“妹子變化多矣!”正當楚思見桓小姐被自己甩到了身后,暗暗得意之時,謝安的聲音傳來。

這句話一出,楚思不由全身一僵。只是一瞬間,冷汗便滲透了衣衫。她呆呆的看著前方,想道:我,我怎麼這麼不小心了?

自從她戴了現在的這副面具后,楚思的行為,便自然而然的變得溫婉而細致。可隨著時日過去,她卻在不知不覺中,露出了本來的行事風范。這身體的某些本能還在,卻不再強勢。她經意不經意間,又做回了本來的楚思。

他,是不是懷疑到我了?發現了什麼?

楚思心中極為不安,她僵著身子,緊張的等著謝安的下文。哪里知道,等了半晌,也沒有聽到他再開口。猶豫了一會,楚思還是訥訥的問道:“你,可是不喜我如此?”

謝安沒有回答,楚思一邊尋思著理由,一邊說道:“這一次,我可是真的九死一生。小妹以前時常提醒自己謹言慎行,卻直到現在方知,這世道太亂,生死在朝夕之間,還不如痛快行事,說該說的話,做該做的事。”

楚思斷斷續續的說完這席話后,對面還是一陣平靜。

他怎麼不回答我?是不是他壓根就不相信這個理由?

正當她心中七上八下的好生不安之時,忽然間,一陣清悅悠揚的嘯叫聲遠遠的專傳出。那嘯聲綿遠,開始細弱,到了后面,卻越來越激昂,清揚。仿佛一只就要突入云霄中的雁,飛翔著,舞動著,自由的用肢體舒展著,表達著內心的百般感慨。

嘯聲綿遠清放,引得山鳴谷應,一時之間,包括桓小姐在內的所有人都給呆住了,久久說不出話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嘯聲漸止,尾聲裊裊。

當嘯聲完全消去了好一陣后,眾人還是呆呆的望著謝安的馬車,沒有說話。

楚思也沒有說話,她這時已經掀開了車簾,望著馬車中嘯叫不已的謝安。

謝安止住嘯聲后,哈哈一笑,聲音清朗的說道:“妹子,安能娶得妹子為妻,實是安之莫大的福氣啊。”

“啊?謝安你說什麼?她是你的末婚妻子?你什麼時候訂了婚了,有了這個末婚妻子了?我,我怎麼從來沒有聽人說過?她是何家女子,居然可以配得上你?”

桓小姐最為震驚,她一反應過來,便是一連問的問話。

不過這個時候,沒有人會理會她。

謝安轉過頭,定定的看著楚思,目光中充滿興奮,激動。他繼續說道:“世事多殲,天道混亂。無論你人力如何,也敵不過這紛紛亂世的無常。小妹,你可知道,你這一席話,可是道出了所有人的心聲啊。一直以來,天下士人或悲憤或激昂可避世,所感悟者,不就是妹子所言?”

他似乎在胸中藏了太多的話,要全部吐出來才感到輕松:“莊子常言逍遙。妹子此意,道出了我輩寄情逍遙的無奈。”他望著綿遠的青山,目光穿過青山,看向那青山后的建康:““以前時常提醒自己謹言慎行,卻直到現在方知,這世道太亂,生死在朝夕之間,還不如痛快行事,說該說的話,做該做的事。”哎,大義千言,不如妹之一語啊。”

楚思怔怔的望著謝安,呆呆的想道:這個,我這麼簡單的話,真的很有道理,很有水平?呃,可是我咋地沒有感覺到?

謝安說到這里,似乎又感觸到了什麼,望著青山深處發起呆來。

這個時候,楚思對著謝安發呆,謝安對著青山發呆,不遠處的桓氏女,卻緊緊的盯著楚思發呆。

就在這沉默的時候,忽然間,東邊的山谷中,又傳來了一陣激嘯聲。



第七十章 疑心

這激嘯聲來自山谷,剛一起嘯便激起一片山鳴谷應。那嘯聲極其綿遠,高處直入云霄,低處泌入心腸,讓人可以清楚的感覺到其中的百轉千回。

嘯聲中,似乎帶有無盡的激憤,又似乎含盡難以言說的苦悶和無奈。嘯聲遠遠的傳來,久久不絕。

就在楚思以為那人是在回應謝安的嘯聲,會向這里走來時。那嘯聲卻是越來越遠,慢慢的消失在天邊。

這嘯聲有音樂之美,楚思聽了都是良久無語。

直過了好一會,謝安感慨的聲音傳來:“誠高人也!”

聽到謝安這聲感慨,望著謝安遠眺的目光,楚思忽然明白過來:咦,這一關,我怎麼糊里糊涂的給過了?

不對,現在不止是過了。而且,謝安似乎對我這個理由極為推崇。他,他壓根沒有懷疑到我,以后也不會輕易的因為我的性格改變再置疑什麼!

幾乎在突然間,楚思胸中的一塊巨石,給完全放下了。她長長的吁出一口氣,眉開眼笑,一臉輕松。

一種極度的歡喜之情溢于胸間,令她想要高歌而出,又讓她想在馬背上翻騰起舞。

緊緊的抿著唇,把笑意和輕松都克制在眼底。楚思歡樂的想道:我終于可以不再胡亂擔憂了。謝安是什麼人?他可是天下間有名的精明人,連他也沒有懷疑到我的改變,也相信我的理由,那其他人自是更不會懷疑了。

憂慮盡去的楚思,也有一種縱情長嘯的欲望。當然,她現在還沒有辦法讓自己完全放開,所以,這嘯也是嘯不出來的。

桓小姐等人這時已經策馬走到了他們旁邊。桓小姐瞪大眼,看了看謝安,又看向楚思。她幾次張嘴欲言,卻還是忍住了。謝安的幾次漠視,還在楚思的不耐煩,她雖然神經粗,卻也感覺到了。

隨著謝安一揮手,馬車繼續前行。這個時候的謝安,沒有了悶坐看書的心情,他一直望著青山連綿處,沉默不語。

一路上,楚思所見,都是人煙稀少,千里荒沃無人。吃過干糧后,下午時分,漸漸的,幾處炊煙,一些農家出現在視野中。

越向前走,人煙越是稠密。漸漸的,官道兩旁也出現了很多的人。

這些人,全都是衣衫破爛不堪,容顏憔悴,雙眼無神。兩三個,四五個的聚成一堆。他們跪在地上,頭上插著草標,楚思注意到,凡是插了稻草的,通常是年青的男女,或年幼的孩子。

而那些老人和嬰兒,一個個有氣無力,翻著白眼躺在地上。他們張著嘴,無神的望著楚思他們的車隊。一只只蒼蠅從他們的臉上,飛到了身上。一陣陣腥臭味當中,還可以看到血跡斑斑的半截肢體,以及一具具一動不動的屍體。

臟臭,污濁,死亡,蒼白和絕望,成了這一路的主題。

才看了幾眼,楚思便低下了頭,在他們的面前,她直覺得自己華麗得過了頭。

忍了忍,楚思終于向謝安問道:“是不是又遇災了?”

在她的記憶中,中國古代,每逢天災,便會出現這樣的景像。

謝安看了她一眼,這一眼中,滿是疑惑。他直看得楚思不自在,心慌了,才開口道:“天下處處皆此景,妹在外游歷,也不知道嗎?”

聲音中,盡是懷疑,還有著隱隱的質問。

楚思低下頭,她清楚的感覺到,本來放松了的心,重新又壓上了一塊巨石,而冷汗,直從背上不停的滲出。

“砰砰砰砰。”

心臟劇烈的跳動不休著。楚思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咽干舌躁:他懷疑我了。一路上,我胡說八道,他都沒有懷疑,我與慕容恪混在一起,他也沒有懷疑。可是現在卻引起他的懷疑了。

楚思才來貴地不久,以前是跟在慕容恪的大軍中,后來跟在石虎的大軍中,偶爾看到這樣的人間慘劇,也總是以為是戰爭的原因。她哪里想得到,如今這個世道,已是天下處處都是難民?

她沒有辦法回答謝安的問題,沒有辦法讓他消去懷疑。在一陣沉默后,謝安輕聲說道:“去歲大旱,汝南,淮南等地顆粒無收。這些人沒有了飯吃,因此便守在官道上,希望遇到善心人,圖得一線生機。”

他懷疑了,卻還是盡心的給了她一個答復。

楚思低著頭,輕恩一聲,以示知道了。她的心中,卻還在七上八下的想著:我,我要不要馬上離開這里,離開他?不對,他還剛剛起疑,也許我還可以做些什麼事,讓他消去這些疑心。對了,我可以跟他說,我雖在外游歷,可一直坐在馬車中沒有看外面。不行,這些慘啼聲是如此鬧心,我可以看不到,難道還聽不到嗎?

車隊繼續向前駛去,越到后面,越是不堪入目。等楚思看到一具具屍體只剩下白骨,甚至連骨頭也有人把它丟到鍋里熬水喝的時候,她嘔吐了。

在一陣劇烈的干嘔后,楚思嘴唇蒼白,渾身發抖。她連忙拉上車簾,把自己隔絕在所有人的視線之外。

雙手握成拳頭,緊緊的抵在額頭上,楚思苦澀的想道:我能做些什麼?我,我什麼也不能做啊。

相對起這些人間慘劇,她的擔心,她的煩惱實是不值一提。突然間,楚思想明白了:我只是一個被命運捉弄的無辜之人。我又沒有做過什麼壞事,我為什麼要害怕,要擔心?實在萬不得已,我有一身功夫,也可以從容離開啊。我怕什麼?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9 11:51 PM

第七十一章 進入晉境

想明白的楚思,已經不再害怕面對謝安的目光,只是她不願意看到外面那一幕幕慘境,便縮在馬車中,一直沒有出頭。

這樣行走了大半個月,一路上看了無數個人在生死邊緣掙扎后,他們終于進入了淮南城,進入了晉國境內。

淮南城墻用青磚砌成,密密實實,直有三丈許。城墻兩側,守著兩個手持長槍的門衛官。城墻外冷冷清清,屍骨滿地,城墻內卻是熱鬧非凡,喧囂不已。

聽到這聲音,楚思的心中便是一暖。她不是聖人,她喜歡熱鬧的,鮮活的,充滿生命的地方。4年

眾人的想法都與她相同,一時之間,從車騎同時加速,連桓小姐也坐回了馬車中。

一進入淮南城門,楚思的雙眼,便有點忙不過來了。一個個白凈士子手遙折扇,長袍當風,大袖甩動,在街道上穿行不休,在其中,偶爾會三五成群的出現一隊少女,這些少女手持團扇,春衫飄香,披著繡著各種植物和動物的綢衫。

謝安和楚思,早在入城之前便換過了衣服。現在的楚思換回了一身寶藍色的衣袍,而謝安,換回了一身黑袍,不過衣袍極其寬大。見到這番情景,兩人都有跳下來一賞的沖動。楚思想到做到,立刻下了馬車。

正當楚思向前好奇的打量時,忽然間,一陣喧囂聲和鼓噪聲響起,那聲音由數個少女同時發出,嬌脆,柔美而充滿。

“啊,檀郎!檀郎。”“是謝家三郎,那個才識卓著的謝家三郎!”叫嚷中,脆語聲中,五六個少女宛如潮水一般,擠向了謝安。楚思愕然回頭,見謝安剛跨下馬車,還沒有邁開腳步。便被眾少年給團團圍住。(檀郎是晉代潘安的愛稱,后來變成女子對愛慕的男子的稱呼。)

“檀郎,可還識得我否?去歲下九,奴曾與檀郎相晤。”一個少女把團扇擋在小嘴前,大眼撲閃撲閃的看向謝安,期待的問道。

謝安還來不及回答,又一個少女急急的擠到他面前,嬌叫道:“檀郎,一年不見,你可曬黑了呀。”

眾少女都想擠到謝安的前面,跟他面對面的打著招呼。而他前面的位置畢竟有限,兩三個少女在前面擠擁中,后面的少女也不甘示弱。她們把手中的花瓣揉成碎片,不停的灑向謝安,不到五分鐘,謝安已滿臉滿身,都是花瓣,馨香,以及胭脂印。

擠擁中,謝安的頭發已不知何時被披散開來,散發,寬袍大袖,配上他清俊的面容,如水的雙眸,楚思看著看著,突然真正的覺得:此郎容色大好,令奴心大悅!

這個想法一起,她立刻給自己給羞住了。頭一低,楚思轉眼看向別去。

這一轉眼,才發現自己和眾女的身邊,不知何時圍上了兩個寬袍大袖,作文士打扮的青年。這些青年很瘦,皮膚上薄薄的擦了一層粉,他們宛如花間的蝴蝶一樣,穿行在眾女當中,鼻翼扇動,不時的湊近某一個少女,深深的嗅動著。

眾少女不以為忤,一個個跟他們嘻笑著,打鬧著,順便把手中揉碎的,來不及砸到謝安身上的花瓣給砸到他們的身上去。

一個十七八歲,皮膚蒼白,五官十分清秀的單眼皮男孩湊到楚思面前,他深深的嗅了一口后,好奇的望著楚思,問道:“你為什麼不露出面容呢?你連汗都這麼香,身形又極為窈窕,一定是個絕代佳人,你為什麼不讓大家欣賞一下你的絕色美貌呢?”

這,這個小屁孩!這個登徒子,他居然要求得這麼理直氣壯。在桓小姐做出這種要求時,楚思還以為桓小姐是無禮,可眼前這少年郎也如此要求,那只能說,這種行為在晉人一說,是很正常的行事方式。她不知道,晉人最重外表,外表不出色的人,再有才華也會被人忽視。

而謝安之所以對桓小姐的要求置之不理,是因為她的語氣頗不友善。在整個大晉朝,就算是皇帝面對謝安時,也不會如此無禮。

抿著嘴唇,楚思溫柔的說道:“不,我容色只是尚可。”說罷,她看向謝安,期待由他來出面應付這個少年郎。

謝安這時正在尋找她的視線,一對上她請求的雙眼,不由微微一笑,從眾女中擠過來,叫道:“劉家離郎,你也來到了淮南?是準備出境嗎?你的護衛呢?”

劉離郎正是滿臉歡喜,一臉好奇的直向楚思的面前蹭來,一副非要看清她的長相的樣子。猛然被謝安這麼一問,而且一問便問出了他隱藏的心事,頓時噎在當地。

在劉離郎發怔之時,謝安已擠到了楚思面前,此時的謝安,烏衣,披散,衣服和頭發上,全部都是花瓣。有些花瓣甚至還沾到了他的臉上,眉毛上和長長的睫毛上。

對上這樣的謝安,楚思有點忍俊不禁,感覺到了她的笑意,謝安伸袖朝臉上一抹,拭去了少許花瓣,再溫柔的望向楚思道:“妹子,我們馬上便可以到家了。”

說到“到家”兩個字是地,他雙眼炯炯,目光瞬也不瞬。

楚思知道,此時的謝安,已對她起了懷疑之心。不過,她現在已經想通了,不再恐慌了。因此,楚思抿唇輕笑道:“好啊。”



第七十二章 失望

劉離郎一看到楚思和謝安的相處方式,不免怏怏。他終于在楚思的身上轉向謝安,回答道:“我是私自離開家族。”他用力的拍了拍腰間的長劍,挺直胸脯叫道:“我乃堂堂男兒,也要行走四方,遍歷天下。謝安,你可不能跟我家說起。”

謝安懶洋洋的一笑,道:“可。”

劉離郎顯然沒有想到他居然這麼痛快的答應了,不由大喜,連聲道:“好,你可是應允了的。”說罷,他轉頭再次湊到楚思面前,深深一嗅后,揚長而去。

看到他一個人向城門方向走去,楚思不安的說道:“外面兵荒馬亂,他這樣去,不妥吧?”

謝安微笑道:“他很快便會回來,外面如此慘景,他走不了三里遠,便會返回。”說到這里,謝安轉頭看向楚思,凝視著她,認真的問道:“妹子,你沒有話跟我說嗎?”

楚思不敢與他對視,忙低下了頭。她知道,謝安此語,是要自己向他坦白一切。或者,解釋一下。可是,她卻從何解釋起,從何坦白起?

謝安直視著低頭不語的楚思少許,良久才化成一聲長嘆。

見謝安的視線從自己身上轉移,楚思心中一松的同時,也一陣悵然,她感覺到,自己令謝安失望了,或者說,自己令他不能全然相信了。

雖然兩人並沒有說話,謝安的身邊,卻依舊圍著一群少女。這些少女看到她們心目中的檀郎,與楚思如此親密,不由心中微惱。

于是,在有意無意中,她們向楚思擠去,眼看一只只小手,爭先恐后的向自己的紗帽扯去,楚思躲了幾下后,不耐煩起來。她向后一仰,嬌喝道:“別擠了。”她這聲音不小,眾女被她這麼一喝,手下的動作一僵。

楚思站直身子,手放在紗帽上,悠然說道:“你們不過是想看我的容顏嘛,直說就是,何必這般費力拉扯?”她這話說得甚慢,放在紗帽上的手,卻久久沒有動作。

一個少女叫道:“取下來啊,你怎麼不取下來了?”

楚思忽然覺得甚是有趣,她格格的輕笑出聲。她此時頑心一起,本來放到了紗帽上的手,反而給放了下來。對上眾女表現出來的不滿表情,楚思嘻嘻一笑,道:“不過,我曾經許願過,我這紗帽,須我的夫郎親自摘下才成。”她轉向謝安,眼眸流動,語氣嬌嗲:“三郎,我先到那邊轉轉哦。”

把尾間拖得長長的,楚思嬌柔無限的丟下這句話后,轉身便向前面走去。走了兩步,她腳步一頓,又回頭說道:“對了,他是我一個人的檀郎,你們花可以使勁的砸,手可要放穩一點,不能亂碰哦。”說罷,她袖子一甩,極有風度的翩然離去。

眾女愕然的看著飄然離開的楚思,在她們怔忡的表情中,謝安哈哈大笑起來。他長笑著望著楚思的身影,心情愉悅的想道:這樣一個女子,既溫婉可人,善解人意,又曠達灑脫,談笑從容,正是我的佳偶啊。

這個念頭才起,他忽然想到了楚思的可疑之處。頓時心中一酸,不由對著楚思的背影,怔怔不語,他心中煩悶,臉上的笑容也是一凝,露出一抹苦澀來。

這時,一個清朗的笑聲傳來:“正道是何人來了,以致滿城美人皆喧嘩,一看,卻原來是謝安謝三郎啊。”

笑聲清悅,讓人一聽便心情大為舒暢,謝安轉頭一看,便對上一個三十來歲,青衫飄然的中年文士。這中年文士正坐在一輛驢車上,驢車披綿著緞,裝飾得極為華美。

謝安一看是他,不由哈哈一笑,越過眾女走向中年文士。他來到驢車旁邊,撫摸著驢頭嘆道:“好小子,一些年多末見,你可瘦了不少啊。連胡子也寥寥落落的,難不成是去歲的寒風太過凜冽,它們全被卷走了不成?”

一邊說,他一邊撫著驢的臉,時不時的在它的下巴上摸上幾下。

謝安這麼一說,旁觀圍著的,向他癡癡打量的眾女,這才發現這個中年文士長著一張瘦長的臉,那臉型,還真與他的坐騎有幾分相似。更絕的是,他的下巴上的胡須,稀稀落落還是其次,它們還嚴重的長短不齊,一副被雨打風吹過的狼狽樣。

眾女看了看那驢,又看了看中年文士,一個個團扇掩嘴,竊笑起來。在她們的笑聲中,中年文士瞪大雙眼,怒視著謝安,從鼻孔中重重的哼了兩聲后,見謝安根本就不看自己的臉色,他不由郁悶的撫上胡須,剛摸了兩下,便又想到了謝安剛才的調侃,忙不迭的把手放了下來。

眾女見此,竊笑紛紛。

中年文士搖了搖頭,說道:“好你個謝玄恭,一來便如此損人。對了,你這一年多的游歷,可有不少威悟吧?我們找個酒樓,好好的吃上兩杯,訴訴離情。”

謝安微笑道:“甚好。”他轉過頭,沖著身后的一個護衛說道:“你去找到王小姐,跟她說一聲,我在前方的“如安酒家”與好友暢飲,她如逛完了,便也來吧。“

那護衛領命,轉身匆匆離開。中年文士卻伸手一把扯住謝安,哈哈笑道:“好小子,出外一年多,卻帶了佳人回來了?不對,她姓王,難道,她就是你的末婚妻,瑯琊王氏之女?”

中年文士是提著聲音說的,一句話說完,周圍便是一靜。謝安正準備回話,忽然聽到一個青年男子的聲音傳來:“東郡謝三郎?咦,你不是對瘐氏女頗為鐘情麼?怎麼只是一年不見,一直宣稱要毀去婚約的謝三郎,談起自己的未婚妻來,卻是好不癡迷了?”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9 11:52 PM

第七十三章 舌辯

楚思走得不遠,她在附近的幾家店鋪中看了看,只感覺興趣寥寥。這些店鋪極為簡單,且大多是米糧成衣雜物的鋪子,粗粗看來,根本沒有什麼可觀賞處。

既然不好看,那便走回去便是。再說,到了現在,她的肚子也餓得緊了,得到附近的酒樓,嘗一嘗東晉的菜式才是。

她剛走到車隊不遠處,便聽到那麼一個清朗的質問聲傳出。楚思聽了心中不由一緊,暗暗惱道:對不得他對什麼士族的美人兒一清二楚,甚至連排名也如此熟悉,卻原來曾經喜歡過那個什麼第一美女。

這個消息,讓楚思的心中很是不痛快,她忍住突然變得煩悶的心情,看向那個開口的男子。

這是一個美男子!

這美男子約一米七多,皮膚白凈,五官清秀絕倫,他的嘴唇很少,完全是櫻唇一抹,兩道濃濃的劍眉,生在寬廣的額頭上。那樣的劍眉,配上那樣的櫻唇,居然讓人感覺一種奇特的和諧。

美男子頭戴小帽,身穿素藍的長袍,手拿折扇,白凈修長的手,正搖動著扇子。

街道上,對著謝安圍觀的眾女,看到這個美男子走來后,一個個同時露出興奮和激動的表情。她們接頭咬耳的低聲談論著。

謝安突然聽到美男子的聲音,不由轉頭一看,這一看,他臉上的笑容淡了少許。沖著美男子一揖,謝安叫道:“原來是瘐兄。謝某當真好運氣,才一進入淮南,便連遇熟人。”

美男子瞅著謝安,一臉不愉。他聽到謝安說話后,不由翻了一個白眼,冷哼道:“謝家三郎好大的名頭,這樣的名士出使后回歸,自會有不少人前來討好迎接,這不足為怪。”

含諷帶刺的說完這一通話后,美男子見謝安表情淡淡的,臉上依舊帶著笑容,似乎根本沒有聽到自己的不滿一樣。便又說道:“在下實是想不明白。謝三郎以隱逸山林為樂,整日的縱歌飲酒,對世人皆擺出名士派頭。卻不知為何要在這個兵荒馬亂的世道,帶著一奴一馬到外面游歷?既自稱隱逸了,不理世事了,為何又要在燕趙之事上,自請為使臣?難道謝三郎之所擺出隱士的名號,僅是為了迷惑世人,裝出清高的模樣?不知謝三郎可以解我之惑否?”

他說到這里,折扇連連扇動幾下,等著謝安的回答。

在這個時代,隱士,隱世,是一個很流行的話題。在瘐氏美男看來,謝安既然打出了隱士的派頭,還因此博得了名士的稱謂,他便應該一隱隱到底。現在他四處游歷還不算什麼,但急匆匆的向朝廷請命,自靠奮勇的成為一個什麼使臣,就末免顯得與他一慣的主張極不相符,有點可笑也。

謝安卻是哈哈一笑,笑罷淡淡的回了一句:“此中有真意,瘐兄既不能解,又何必枉加猜測?既然已斷定了謝某的為人,又何須再向謝某詢問?這不是無事找事麼?”

犀利的回答完瘐氏美男后,謝安轉過頭看向中年文士,曬道:“好了,別摸你的驢須了,你呀,每次對這種無聊的談論都是興致勃勃。”

中年文士呵呵一笑,一轉眼對上一個清麗的身影,不由湊到謝安腦袋邊上,低聲問道:“她就是你的末婚娘子,王氏之女?”

謝安一愣,轉頭看去。果然,來的正是楚思。此時的楚思,已摘下了頭頂的紗帽。此刻的她,頭發斜斜的挽成墜馬髻。發髻上還插著一只木制的步搖,一身寶藍的綢衫,衫子上繡著藤蔓和馬,虎等動物。

楚思身量頗高,又是練武之人,身材極為完美,她走路是娉娉婷婷,如風吹楊柳。雖然面目不是絕美,但那種與眾不同的風流別致,和大家閨秀才有的溫婉大氣結合到一起,頗能讓人看了心曠神怡。

中年文士的聲音一點也不小,他一指出楚思的身份,頓時,前后左右,十數雙眼睛緊緊的盯上了楚思,對著她不斷的評頭品足。

瘐氏美男也是如此。他本來對謝安一直心有不滿,剛才嘲諷他的話,給他輕而易舉的給反諷了回來,心中大是不甘。此時見到楚思,聽到了楚思的身份后,俊臉上浮出一個嘲弄的笑容來。

只見他忽然抬頭,仰天哈哈一笑。

眾人正是沉默之時,聽到他這麼一笑,不由全部轉過頭,看向瘐氏美男。

瘐氏美男把楚思上下打量了幾眼后,從鼻孔中重重一哼,搖頭冷聲道:“不過如此!不過如此!罷了罷了,也只有這樣的女子,才與謝三郎匹配。如我五堂妹那樣的絕世姿容,實是有些人癡心枉想了。”

他本來諷刺謝安而來,因此聲音一點也不小,一時之間,眾女的輕笑聲,混在男人的評頭品足中,一齊向楚思砸來。

楚思暗怒,她惱怒的想道:我又沒有招惹你,你怎麼可以把我這樣的貶低?哼,人家不是第一美人,心中就很有點妒忌了,你這麼一說,我豈能輕易的讓你舒服了去?

因此,不等謝安開口,楚思便悠然一笑,如山泉般的聲音溫柔的響起:“這位兄臺此言大妙。”對上眾人詫異的眼神,楚思嫣然一笑,慢啟紅唇,輕說道:“小女子平素與姐妹們相處,聽她們吵架時,也喜歡用這種無聊的話,來刻意的貶抑低對方,攻擊對方。說起來,這位瘐大哥在用詞上還是差勁了點,得多向市井里的俚婦,閨房中的妒婦多加學習才是。”



第七十四章 趕回揚州

這一席話,實是犀利刻薄之極。那是直接拿這位自負甚高的瘐姓美男的言話,跟潑婦罵街相類比了。魏晉之人最講究什麼?風度!楚思這話說來說去,便是指他毫無風度,而且她的用詞措句,直是入木三分,引得周圍的一些人,都發出輕笑聲。

瘐姓美男氣得一噎,他怒視著楚思,半晌說不出話來。因為憤怒,他白皙的雙頰泛出一抹暈紅,倒顯出一種別致的美麗來。

正當楚思為自己如此有力的反擊,有點洋洋得意時。一個熟悉的女子驚叫聲傳來:“啊,你就是謝三郎的末婚妻子?你居然只是長得這個樣子?啊,難怪你一路戴上了斗笠,我怎麼說你也不肯取下了,原來你只不過如此。啊,你的長相,實在配不上謝三郎呢。”

聲音嬌嬌脆脆,連綿不絕的傳來,說話的人,正是與楚思一路同來的桓小姐。她剛才和眾騎士一進城,便撕歡的四處溜達了,這一光回來,便看到了念念不忘的楚思面容,心中失望之下,那話可是一點也不客氣的潑灑而來。

瘐氏美男正為楚思的話,感到大為氣憤,卻無言以對之時,突然聽到這麼一席話,頓時心情好到了極點。他把扇子刷地一分,仰頭哈哈大笑起來。

聽到他的笑聲,桓小姐便轉過頭去,上下打量著瘐氏美男。她看了幾眼后,雙眼已經有點水汪汪的,再向后面一看,只見瘐氏美男的身后,呈一字型的排著一隊的華貴馬車,一匹高頭大馬,一輛輛漆成赫色的華麗車輛,一下子絢花了她的眼。

對著馬車上的標志,和瘐氏美男瞅了又瞅后,桓小姐輕叫道:“啊,你是瘐家的四公子?聽說你家五妹,美冠天下,卻不知是不是真的?你五妹呢,她也來了嗎?我可以見一見她嗎?”

說到這里,她的聲音一頓,馬上又說道:“啊,我聽說,謝三郎與你家五妹有過下九之約,可不知是不是真的?我也喜歡謝三郎呢,雖然我搶不過你家妹子,你家妹子也搶不過這位王家小姐,嘻嘻,這樣一想,我的心情好多了。”

基本上,桓小姐是個極為嘴碎的人,她一開始的話,雖然取悅了瘐氏美男,可后面的話,卻讓他的臉越來越黑,越來越難看。

當她好不容易說完后,瘐姓美男已袖子一拂,重重的從鼻腔中哼了一聲。

他不再看向桓小姐,專注的望向謝安,叫道:“是了,謝安,我五妹于七日后在揚州疊雁湖邊乘船宴飲,你要不要帶著你的末婚妻同去?”說到這里,他轉身走回自己的馬車旁,縱身跳上馬車后,瘐氏美男狀似隨意的說道:“七日后可是一個好日子,各位名士已有大半準備去了。謝安,你敢來麼?”

謝安看了楚思一眼,見她一臉的好奇,便呵呵一笑,拱手道:“佳人有約,敢不從命?”

楚思望著瘐氏美男離去的身影,慢步走到謝安旁邊。那中年文士一直在旁邊傾聽著幾人的對話,時不時的摸一把自己七零八落的胡須。此時見楚思沉思,不由好奇的問道:“你在想些什麼?”

楚思順口答道:“我在想,這便是清談麼?”

中年文士詫異的望了楚思一眼,轉頭看向謝安。謝安卻臉色一沉,盯了楚思一眼,片刻后才無聲的嘆息一聲。

中年文士奇道:“你說的什麼呀?這怎麼會是清淡?”

楚思一聽,馬上明白過來,自己一不小心,又漏出大破綻了。她閉了閉眼睛,絕望的想道:這一下,謝安對我的懷疑肯定加重了,說不定,他已經猜測到了什麼!

她不敢抬頭,不敢看向謝安的眼神。小嘴緊緊的抿成一線,暗中恨起自己的粗心大意來。

她也不想想,她又不是一個專業的騙子,以前也隨心所欲慣了,這一不小心,便出了漏子,實是情理當中的事。

楚思心情不好,連饑腸轆轆的肚子也給拋到了腦后。她微微一福,低聲道:“我有點不適,先告退了。”說罷,頭也不抬的退回到自己的馬車旁。

“甚是奇怪。”中年文士對謝安說道:“你這末婚妻,剛才談吐間那麼犀利有趣,怎麼突然間,又變得這麼幼弱了?”

謝安擠出一個笑容,搖頭道:“不談她了,我們一邊用餐,一邊訴一訴別后之事吧。”

眾人一路奔波,少有休息處。這一天,用過餐后,楚思便回到酒樓中,好好的休息了一晚。

第二天一大早,一行人再次起程,直向揚州走去。這一次,那個中年文士也在隊伍中,這中年文士姓呂,名真,此人曾經出過家,當過和尚,后來還了俗娶妻生子,卻在兒子不幸溺水后,又入了道門,這一次,他又重新還俗。

天下流行的教派,儒釋道三家中,他入了其中兩門,因此,世人對他有一個稱呼,叫道:“兩家之長。”簡稱兩長。而他的胡須,也一直是眾人取笑的話題。他極喜歡留須,可寵溺的才四歲的幼子,最喜歡的一件事,便是幫他“整理胡須”。不是今天火燒了一點,便是明天用刀削了一把,或者,胡亂扯掉了一把。

這一路前去揚州,一行人行色匆匆,日夜趕路,楚思明白,這是謝安等人為了赴那個士族的第一美人瘐氏之約。每每念及此事,她心中便自然而生的生出怏怏之情。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9 11:54 PM

第七十五章 節 也稱風度矣

這天中午,一直陽光高照的大好春光,漸漸的變得陰雨綿綿,經常連降兩個小時的雨后,又是一陣小晴,接著又是一陣小雨。

走了幾天,一行人來到了長江沿岸。因為這陣子陰雨不斷的緣故,道路泥濘不堪,所經過的沿江村落城鎮,時不時的看到村民正做著抗洪的準備。

眾人現在所經過的村落,正建于河水之旁。河堤旁,可以看到洪水滔滔,已與堤岸齊平。

馬車在泥路上行進頗慢,這河堤足有四五十里遠,眼看天空中烏云黑壓壓的,樹葉一動不動,楚思的馬車,也深深的陷入泥坑中,好不容易才把車輪抬出泥漿時,已費了小半個時辰。

“謝大人,”同行的一個四十多歲的護衛急匆匆的湊到謝安旁邊,沉聲道:“看這天氣,不久恐有大風雨。這河堤已與洪水相平,一旦風起,河堤萬一經受不住,那大家都會有危險。下面如何行事,還請大人示下。”

謝安抬頭看了看烏云密布的天空,又眺了眺滔滔的長江水勢。

片刻后,他搖了搖頭,淡淡笑道:“無須緊張,安觀之,這風不會大起,雨亦只是小雨,我們照舊前行便是。”

“是。”

“奉大人令,繼續前行。”

整齊的應諾聲中,一行人繼續前行。

隨著天空中的烏云越積越厚,一層層令人窒息的風雨將臨的危機感開始籠罩在天地之間。

楚思看到,河堤上,不停的有村民跑向前面的小山高處,河堤遠處,和堤下的田野中,可以看到老幼扶持奔走的身影。

村民們的轉移,再次讓眾人的心里不安起來。面對著一雙一雙村民投來的,奇怪的目光,還有他們低聲的嘲笑,連楚思也心神不定起來。

她看了一眼謝安,此時的謝安,已騎上了馬前,烏衣一塵不染,頭發披散在肩膀上,被風吹得向后飄拂。他的臉上依舊帶著笑,那笑容十分的從容,悠閑,讓人心情大定。

楚思對上他的笑容,剛剛心神一定,馬上想到一事:歷史記載中,這謝安最大的特點便是鎮定,這個,他不會是裝出來的吧?其實,他並沒有多少把握吧?

這麼一想,她又不安起來。

轉過頭眺向前方的楚思,在村民匆忙奔走的身影中,看到了一對老夫妻。這對老夫妻約摸六十許。丈夫白發蒼蒼,皺紋縱橫。他正一臉開心的拉著一輛木板車,而車上,卻坐著一個同樣六十許,白發蒼蒼,滿臉笑容的老婆婆。

老頭身板瘦小,拖著板車上的妻子,晃晃悠悠的迎面走來。

楚思抬頭看了看烏云沉沉,仿佛隨時會放下傾盆大雨的天空,又看了看脆弱的河堤側,拍擊的河水,再看了看四處奔走倉惶的村民。終于忍不住問向老人:“老丈,如此緊急,為何從容至此?”

老頭慢慢的抬眼,翻了一個白眼朝著楚思瞅了瞅后,再換回黑眼珠正對著她。他干巴的嘴唇砸了砸,操著一口濃重的鄉音說道:“你可是晉人?”

“自然。”

“你可知風度兩字?”

“風,風度?”這下,不止是楚思,一行護衛連同謝安在內,都好奇的看向眼前的老頭。

此人麻衣破損,臉上皺紋縱橫,老眼渾濁,一說話還少了兩口門牙。這樣一個窮苦普通的老人,居然向他們提起了風度兩字?

楚思愕然的搖了搖頭,說道:“不知。”

老人砸砸嘴,慢悠悠的說道:“小姑娘,看你衣著不錯,老夫且告訴你。你知不知道,我朝有個很大名頭,很了不起的高人,叫謝安的?”

楚思迅速的轉頭看了一眼謝安,見一直掛在他臉上的那抹笑容已經消去,溫文的臉上只見好奇。便又轉向老頭,點頭道:“恩,這個人,小女倒是聽過。”

聽到楚思聽過謝安的名字,老頭大為得意,他搖晃著腦袋,慢慢說道:“這個謝安,有一次跟同伴乘著船,在河里玩耍。當來到河中時,忽然風浪大作。那同伴嚇得大叫不已,驚慌得很。你知道謝安是怎麼做的嗎?”

楚思有點想笑,她又轉過頭看了謝安一眼,見謝安正認真的看著老丈,一副認真傾聽的模樣。便忍著笑,搖頭說道:“不知。”

老丈再次把白眼一翻,慢騰騰的,以教訓的語氣說道:“那個謝安啊,他卻站起來說:你們慌什麼慌?這是很沒有風度的行為,知不知道?說完之后,他一臉平靜的重新坐回,呶,就與老夫現在的表情相類。”

楚思一噎,嘴角幾下,這時,周圍的護衛,已有人忍俊不禁,發出了輕笑聲。楚思裝作沒有聽到,看向老丈熱情的問道:“然后呢?風浪停了?”

老丈搖了搖頭,以無比佩服的語氣說道:“否。后面的風浪更大了,那浪水掀得老高,一直把謝安連船到人都給翻到了水中。你知道嗎?那謝安落到了水中,一不呼救,二不亂掙扎,他還是笑著,直到被河水嗆暈了去。”

老丈說到這里時,謝安的咳嗽聲不停的從旁邊傳來。楚思強行忍住向他張望的沖動,她怕自己一個忍不住給笑出了聲。

跟著謝安咳嗽兩聲,楚思驚訝的問道:“后面呢,謝安給淹死了?”

老頭朝楚思大大的翻了一個白眼,斜著眼睛輕蔑的望著她,以一種“爾愚不可及”的聲調說道:“當然沒有死,他是名士,閻羅王不會輕易收他。于是一個浪花,便把縱使被水嗆暈了,還臉帶笑容的謝安給頂到了岸上。”



第七十六章

老頭的話音一落,一陣瘋狂的大笑聲驀然傳來。這大笑的人,卻是呂真。他直是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撫著肚子叫道:“哦呵,這位謝安可真是有,風度,對,就是風度。哈哈,連被水嗆暈了,還面帶微笑。是了,老丈,你在這種天氣中,依舊拖著老妻慢行,也是向謝安學的“風度”吧?哈哈哈哈。“

很顯然,呂真的笑聲,使得老頭有點惱了,他狠狠的,把他的渾濁的眼珠子對著呂真連翻了幾個白眼,當然,順帶的,給謝安和楚思也贈送了兩個。然后,老頭麻布爛袖一拂,推著板車上的老妻揚長而去。

老頭雖然走得遠了,眾人的笑聲可沒有稍停。在大伙的笑聲中,一陣狂風呼嘯而來。那大風來得甚是迅速,眾人還沒有來得及驚怕,它便把天上的烏云一掃而空后,便消失得干干凈凈。

天上的厚積的烏云大薄,便沒有暴雨的危險,看那架式,也不用再擔心狂風了。因此,也不用擔心河堤塌了。

心情一定,眾人更是笑得前仰后俯。楚思笑吟吟的看著一臉郁悶的謝安。見他苦著一張臉,一副又是想笑,又是郁悶的樣子,不由大樂。

身后的呂真還在狂笑,謝安朝他翻了一個白眼,一轉頭,便對上笑吟吟的楚思。忍了忍,他終于悶悶的說道:“其實,我當時說的是,在這種情況下,慌有什麼用呢?如果大家都慌作一團,我們就回不去了。”

忍了忍,他又低著頭,悶悶的加上一句:“還有,后來我們大家合力,順利的把船駛了回來。根本就沒有什麼船翻人被水嗆暈的事出現。”

他的聲音,實在是郁悶到了極點。這種郁悶,令得眾人更是忍俊不禁。

揚州。

離揚州城還有三十里路時,楚思已經聞到了陣陣奢糜輕軟的香氣和歌舞聲。這一路走來,在晉境之外,她看到的是處處悲啼,一入晉境,感覺的卻是溫軟輕柔的安寧奢糜。這種感覺,越靠近揚州,越是明顯。

在楚思個人來說,她是喜歡這種感覺的。她不是聖人,也不想明白的知道這種溫軟輕柔背后有著怎麼樣的危險和不安。

春風中,樹木輕綠,東風徐來,連天上的太陽,也破過厚厚的烏云,在西邊染下一道道金光。楚思不停的東張西望,一臉的興奮。

謝安的馬車慢慢駛到她旁邊,望著激動中的楚思,謝安深深的凝視她半刻,微微一笑。正在這時,楚思頭一轉,看了看遠處流過的碧水青山,低聲吟道:“日出江花紅似火,春來江水碧如藍。”

謝安迅速的抬起頭,認真的看向她。他還沒有開口,呂真已經身后鼓掌贊道:“好詩,好詩!沒有想到王姑娘居然做得如此好句,卻不知全詩如何,可得聞否?”

楚思抬頭,對上謝安和呂真一臉的贊美,不由俏臉微紅。她暗暗的吐了吐舌頭,想道:壞了,這個才女詩人的名,可不能沾了,小女子肚子的存貨太少,更重要的是,這些貨還盡是肢體零碎的。可沒有一首說得全啊。

她紅著俏臉,不好意思的說道:“不,不,這不是我做的詩,只是前不久無意中看到的,信口吟出而已。”

見謝安還在專注的看著自己,眼神閃動中,目光頗為奇異。楚思連忙問道:“為什麼這樣看著我?”難道我又錯了?她在心中暗暗嘀咕道。

謝安搖了搖頭,微笑道:“無他,只是忽然覺得妹子頗為可愛罷了。”剛才楚思那一吐舌,全被他收入眼底。就是這一個小動作,謝安忽然覺得這個一向嫻雅的末婚妻,很有其明媚可愛的一面。

這個念頭剛起,謝安便又苦笑起來。

正在這時,楚思的低叫聲傳來:“咦,前面出了什麼事?黑壓壓的好多人啊。”

官道上,離車隊還有四五里處,整齊的排著數十輛馬車。馬車全漆作黑色,遠遠的,楚思了也看不清楚具體的,只是隨著春風一吹,遠遠的便是一陣香風傳來。

那香風不但令得楚思等人都停止了腳步,官道兩旁,那些衣衫襤褸的行人更是連忙向道路兩旁的松散泥土上退去。他們麻木的臉上,在此刻添了一種敬畏。

他們是什麼人?楚思正要詢問,話到嘴邊卻閉上了嘴。她已經在不經意中犯了兩次錯了,現在可不敢再隨便開口。

正當她好奇之時,謝安清朗的聲音傳來:“是我們家族的人,他們來歡迎你我了。”

楚思迅速的轉過頭看向謝安,卻見謝安如水的雙眸,深深的凝視了她一眼后,把眼睛一移,正正的看向前方。

瞬那間,楚思明白了,謝安很清楚她心中的疑問,他是在向自己解惑了。

這時,謝安溫柔的聲音放低了不少“來的人不止有我們陳郡謝氏,還有你們瑯邪王氏,和呂家的人。”

原來我屬于瑯琊王氏。

在楚思的思量中,謝安朗聲喝道:“到家了,大伙兒趕快點吧。”

他的喝聲一出,眾護衛齊齊的發出一陣歡呼聲。馬車迅速的啟動,匆匆的向著對面迎去。

那黑壓壓的馬車隊伍,以及坐在馬車里,騎在高頭大馬上的眾人,已經越來越清楚,越來越近了。楚思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說不出是緊張還是激動之時,身邊傳來一個溫柔的低語聲:“如果……記得可以來找我。”

他說什麼?楚思馬上轉過頭看向謝安,卻只見車簾晃動。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9 11:56 PM

第七十七章 好似有點復雜

車隊越駛越近。

漸漸的,那股香風飄入鼻叢,漸漸的,車隊完全出現在楚思的視野中。

馬車很華麗雍容,不過楚思的視線,卻只在其上略略一掠,便給對面策馬趕來的一個青年給看呆了。

這是一個美男子。

不過,這美男子的長相,與慕容恪,謝安的白皙俊美不同,他的皮膚略顯棕色,十分的健康。他的五官也十分的立體,微陷的眼窩中的雙眼,顧盼間帶著一種冷冷的殺氣,他的嘴唇緊緊的抿成一線。一襲黑色的長袍寬在他的身上,配上那額頭上系著的一抹黑帶,十分的引人注目。

他臉上的線條,顯得十分的剛硬,仿佛被風吹雨曬了千年,給大自然刻意雕刻出來的。

他的五官也是這樣,分開看,每一處都不精細,可合在一起,卻給人一種強烈的存在感。也給楚思這種從現代來的人,一種強烈的視覺沖擊,使得她的目光,自然而然的略過旁邊的幾個白皙俊秀的少年,而定在他的臉上,使得她的第一眼,便從心底感嘆著,這是一個少有的美男子。

車馬驎驎中,一陣低聲歡笑聲順著風吹入耳中:“是三郎,三郎回來了。”“安石,別來無恙?”“好你個小子,居然一去經年。你看,曬黑了不少吧?這一下,可要費不少功夫才能給映白回來呢。”

叫嚷聲中,幾個寬袍大袖的俊秀少年,卷著香風,策著馬向謝安圍來。

楚思一直知道這個時代有很多的美男子,可是,饒是她從人口眾多,花樣美男盛行的時代生活了多年,在這一刻,還真有晃花了眼的感覺。

眼前的這幾個俊秀少年,全部身著黑袍。寬大的袍袖,春風一吹便凌風拂動。挺拔的身形在她眼前不住的晃動著。

這幾個少年,彼此之間還有著幾分相似,全部都是皮膚白凈,五官俊秀,雙眸烏黑。看到他們的眼睛,楚思不由看向謝安。這一看,她才發出,幾人的眼睛頗有相似之處。

“陳郡謝家的子弟天下揚名,王家妹子,數月不見,你似乎變了不少。”淡淡的,磁性的聲音從旁邊傳出。楚思一愣,轉頭看向僅有一步之遙的棕皮膚的美男子。

他好象跟我很熟悉的樣子。楚思暗暗想道。隨著這個引起她注目的美男子的靠近,不知為什麼,她的心開始砰砰的跳動起來。

仿佛察覺到了她的不安,青年的嘴角微微扯出一個笑容。他的雙眼掠過楚思,與謝安投來的眼神相對片刻后,微微一笑,作了一揖:“瘐錯見過謝公子。”

他叫瘐錯?

楚思正在尋思際,已經與謝安打過招呼的瘐錯轉頭又看向楚思。慢慢的傾身,瘐錯湊到楚思面前,低聲道:“王家妹子,你這一去便又是數月,陛下可對你念念不忘呢。他要我來跟你說一聲:柳月之約,還曾記否?”

低聲說完這句話后,瘐錯在楚思有點發直的眼神中,慢慢的移開了頭。就在他轉過頭的那一瞬間,楚思清楚的聽到他的輕喃聲:“你好似變得陌生了。”聲音中,隱隱帶著某種難言的失落。

楚思呆呆的看著他挺直腰背,輕踢了踢馬腹,慢慢離開自己。直到他退后了足有五步遠,楚思才恨恨的想道:這又是怎麼回事?

“你在想什麼?”謝安的聲音從旁邊傳來。楚思轉頭看向他,愣愣的搖了搖頭。謝安深深的凝視了楚思一眼,正準備說什麼,眼角一轉,便轉過話題道:“你家里的人過來了。”

我家里的人?

楚思的心一格登間,一輛馬車已駛到了她的身邊。車簾拉開,一張清秀的青年的臉出現在她的面前。這張臉,長眉鳳眼,嘴唇略小,鼻子顯得很秀氣,與楚思現在的這張臉頗為相似。

看到楚思對上自己,來人咧嘴一笑,露出滿口雪白的牙齒:“三妹,怎麼這般陌生的盯著你家二哥。”一邊說,他一邊笑呵呵的伸出右手,撫向楚思的額頭。

楚思擠出一個笑容,傻呼呼的任他伸手按在自己的額頭上。青年用手背在她的額頭上測了測,沖她擠了擠眼,做出一個鬼臉后說道:“沒有發熱啊,怎麼見到二哥渾然不似往日那般熱情了?”

楚思又擠出一個笑容,正尋思著如何回答這句話時,一身黑袍的謝安,已騎在一匹高頭黑馬上走來。他在楚思的旁邊停下,微笑著接口說道:“石虎屠城時給她看到了,受了一點驚嚇,以往的事也有點不記得了,時常還犯渾說胡說,王兌,回去時你得把此事好好解說解說才是。”

啊?他在幫我遮掩!

楚思從來沒有如現在這麼的氣惱過,失憶啊,這麼好的借口,為什麼她就不知道用呢?要是她一開始就用了,也不會引起謝安的懷疑了。

就在她心中大恨之時,王兌驚訝的聲音傳來:“屠城?天啊,屠城!”

他的聲音不小,那“屠城”兩字給拖得長長的,頓時,本來跟在謝安旁邊的眾少年,馬上給吸引了過來。他們瞪大雙眼,詫異的望著楚思和謝安。一個白凈秀弱的少年叫道:“天啊,屠城也給你們碰上了?”

“太可怕了!”

“安石,原來你不但曬黑了,還經歷了這麼危險的事。對了,王思之,這位姑娘便是你家三妹嗎?聽說她自幼體弱,一直在修行。看來,這修行對她還是有益處的,經過了屠城這樣的慘事,她也只是受了一點驚嚇。”



第七十八章 計劃趕不上變化

“自幼體弱,一直在修行。”

原來如此!

怪不得一路上見到的士族子弟,看到自己都是一臉陌生。原來自己根本就沒有露過幾次面。早知如此,就應該再謹慎一點,也不至于會在謝安面前露餡了。

楚思的心,呼的一下放松了許多,緊接著又是一沉。

王兌是個很愛笑的少年,他笑呵呵的說道:“那是,我這個妹子啊,從小就冷靜。記得十歲那年,我帶她一起出去獵鷹,結果在無意中弄死一只小鷹后,引得那只大鷹緊追不舍。你們不知道啊,那次可兇險呢,我有幾個護衛,都給鷹抓花了臉,還有一個連眼珠子也給鷹爪挖去了。最后,還是我這個體弱得幾不能行的妹妹,拉起彈弓對著鷹眼射了幾下,才驚走了它。當時我們都嚇得哇哇大哭,只有我這個妹子面不改色,她坐在車內斥責說:畜生耳,何至于此?哈哈哈。”

王兌說到這里,轉頭沖楚思擠了擠眼睛,又對著眾少年說道:“如何,鎮定自若的功夫,不比安石少遜吧?”

眾少年嘻笑起來。楚思看得出,他們雖然笑著,可臉上卻有一點不以為然。

只有謝安深深的注視著楚思,臉上帶著笑回道:“妹誠女中丈夫耳。”

王兌得意的仰天一笑,他策馬轉到謝安旁邊,扯著他的韁繩便向前面走去。一邊走,他一邊叫道:“讓道,讓道,吾與安石有私話要說。”

眾少年哄笑聲中,讓開道來。

王兌牽著謝安的馬,一直來到離眾人足有數十米處才停下來。對著謝安詢問的眼神,他略猶豫了一會,才低著頭,有點吞吐的說道:“安石,出了一點事。大人發了話,說你和舍妹的婚約,只是口頭有言,並沒有正式禮聘,算不得數。”

說完之后,王兌見謝安久久沒有說話,便抬頭看向他。見他臉色時青時白,不由擔心的問道:“我此次來,便是告知你這件事,防你和舍妹在無意間,把婚約之事說了出去。”

謝安苦澀的一笑,忍不住轉過頭,看向端坐在馬車中,對著周圍好奇的東張西望的楚思。望著那張清麗的臉,他的喉結動了動,在王兌擔心的眼神中,無力的說道:“我在路上,已有說出了。”

“啊”王兌張大了嘴,他略沉思片刻,搖頭道:“這是小事,你遇到的人都是誰?我派人去令他們緘口就是。安石,看你的樣子,似乎對舍妹頗為不舍啊。哎。”

謝安的薄唇,緊緊的抿成了一線。他望著王兌,聲音淡淡的問道:“思之,卻不知是出了何事,令得你家大人不欲我兩家聯姻?”

王兌沉默少許,看了看不遠處的楚思,猶豫一會,還是說道:“是陛下,陛下說,他對舍妹有意。”

謝安淡淡的說道:“僅是如此?這樣似乎還不能使得王導大人把我陳郡謝氏拋之腦后。”

他說得斬釘截鐵,聲音中帶著一絲冷意。王兌嘆息著搖了搖頭,說道:“我剛開始聽到時,也以為是大人嫌棄你家。可后來一想,這不對啊,大人一直對你的人品和性格行事推崇有加,多次對著世人誇獎。他怎麼可能會嫌棄你呢。后來才知道,卻原來是陛下,陛下親口對大人說,他與舍妹暗夜共處過。”

暗夜共處?

謝安的臉色終于一沉。他抿了抿唇,又抿了抿唇,終于向王兌作了一揖,低聲道:“還請思之轉告你家大人,說陳郡謝安于明日登門求教,萬望大人抽出空暇時間一晤。”

對著王兌睜大的,疑惑的雙眼,謝安又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楚思,笑道:“你家巾幗,頗為閑適風流,正是安平素所喜之人。有些事,安得反復求證才是。還請思之兄多多向你家大人美言幾句,把事情暫且緩上一緩。”

王兌詫異的望著謝安,直到他把話說完了,才一臉奇異的看了看楚思,又看向謝安。片刻后,他喃喃問道:“有嗎?我與舍妹也相處蠻久了,可為什麼沒有發現這一點?能令你謝安也傾心的女子,定有不凡之處,可我除了發現我這個妹子冷了點,狠了點,再無其他啊?”

謝安哈哈一笑,曬道:“日后可知。”

說罷,他踢了踢馬腹,向楚思和眾人趕來。

楚思抬頭看著謝安,她本能的感覺到,謝安的笑容底下,似乎隱藏著什麼。

對上她關切的詢問的眼神,謝安微微一笑,在策馬越過她的那一瞬間,謝安低聲道:“你為什麼還不明白,在我的面前,你一切都可以明說的。”

直到他的背影離開了楚思足了好幾米,楚思都還怔怔的望著他的背影出神。他說,我可以相信他,我有事可以跟他商量。可是,可是,我的情況這麼不一般,在這個世界里,不會有人能承受得起的。

在楚思的出神中,車隊在喧囂中再次啟動。當進了揚州城后,恍惚中,楚思聽到謝安問道:“今天怎麼這麼冷清?”旁邊王思之的笑聲傳來:“安石,還記得瘐家仙女否?她就在前面的十里湖中。士族第一美人出現,怎能不令全城出動?何況,這一次,瘐家仙女欲以舌辯之才傾倒天下名士。你謝安石這個時候回來,可使得這場盛會更加熱鬧幾分了。哈哈哈。”

略頓了頓,王兌向恍惚中的楚思望了一眼,暗暗忖道:瘐家女一直與我妹子不順眼,這一次多半又會對上了。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9 11:58 PM

第七十九章 弱質瘐家女

揚州十里湖,是當地著名的一景。平素里,晉的仕女名流們,便喜歡在這里聚會。而現在,一向很少出門的瘐家仙女居然在十里湖里素面朝客,美景美人,令得世人都是心情振奮,期待不已。

楚思的心中,也很是期待。她見過自己這副身體的真面目,那般的眉目如畫,高貴明艷,頗有點不信,世上還有女人,能比她更美。呃,這樣想著的楚思,可一點也沒有把自己當作那身體的主人。

街道上,笑聲如潮,衣香四溢,一輛輛馬車伴在他們的前后,向著十里湖的方向前進。馬車上的人,看到謝安時,都會向他聚攏問好,不一會功夫,他身邊已里里外外都圍上了三層人馬。

熱鬧中,楚思的眼前,出現了一江湖水,在春風的吹拂下,湖水蕩漾,碧波輕揚,湖旁垂柳如青絲般飄拂。

而湖水當中,有一處畫舫。畫舫中,陣陣琴聲傳來。楚思抬起頭,拼命朝畫舫上望去,直昂得脖子生疼了,映入眼簾的,還是密密麻麻的漆黑的腦袋。

卻見那畫舫的四周,擠滿了大大小小地船只,船只上,人頭聳動。數不勝數。再一看,連岸邊的榕樹的各枝丫上,也爬滿了看熱鬧的人。

居然這麼熱鬧,楚思心中大動。她興奮的昂起頭,學著眾人,迫不及待的看向湖中的畫舫。正在這時,旁邊的王思之冷冷的喝道:“真是不知體統。”

楚思一愣,轉頭看向他,卻見他對著坐在樹丫上。或癲或樂地眾人連連翻著白眼。王思之對上楚思的笑眼,不由咧嘴笑道:“妹子似乎也很好奇呢。”

對上他打量中。隱帶疑惑不解地雙眼,楚思微微一笑,搖頭道:“不,我沒有好奇,我只是不明白,這位瘐小姐好在哪里。居然令得大家如癡似狂?”

王思之哈哈一笑,曬道:“小妹當然想不通了,要是小妹想得通,那瘐小姐可就能傾倒全天下的男女了。”

說到這里,他沖楚思捉狹的眨了眨眼,把嘴朝她的耳邊一湊,低聲道:“我來開一條路,讓你和安石進去如何?”

不等楚思回話,王思之身板一挺直。昂頭朗聲喝道:“瘐家小姐有禮了,陳郡謝安,琊王思之見過小姐。”

他的聲音宏亮之極,遠遠的在山谷中傳蕩開來。本來喧囂不已地湖旁眾人,聽到他這一喝叫,不由齊刷刷的轉過頭向這邊看來。

不管是謝安兒郎。還是王氏子弟,都是俊秀風雅的人物,眾人這一看,同時大生自慚之心。不知不覺中,眾人慢慢的退到兩旁,把中間的道路讓出來。而這時。楚思的雙眼。也與畫舫中的人相對。

畫舫上,並不止坐著瘐家小姐一人。船板上黃衫翩飛,黑衣林立,赫然端坐著七八個少年男女。粗粗的看來,這些人不論男女,都是俊俏之極,讓人目不暇接。

楚思的雙眼在七個人地臉上轉了一圈,才停在坐在最中間的那個少女的臉上。

這是一個很美麗很精致的少女,雙眼如煙波,秀眉微顰,小嘴紅艷艷的。看到她的第一眼,楚思地心中,忽然浮現了一個名字:林黛玉!

這的確是一個林黛玉似的女子,絕美的瓜子臉,只有男人的巴掌大,眼波流轉間,仿佛有淚水盈盛其中。瓊鼻如玉雕,配上小小的豐潤地嘴,和那嬌小地身材,讓人只感覺到一種弱不勝衣的驚艷。

看來,她就是瘐小姐了。

對瘐小姐驚艷之余,楚思地心中,反而微微有點失望。眼前的這個瘐小姐美則美矣,卻應該遠輸于自己這個身體的靈動明艷和風情萬種,可為什麼謝安還說,她要勝過自己呢?

楚思沒有想明白,在這個世界,弱不禁風和精致如玉,是最被贊揚提倡的美麗。她這個身體以現代人的眼光來說,要遠勝于瘐小姐,可在當時的人來看,她卻失之過明過艷,少了幾分柔弱無依,楚楚可憐。

就在楚思對著瘐小姐打量之際,瘐小姐的雙眼,也掃過了謝安,她的煙波雙眸,在謝安的身上略略一轉后,雙頰迅速的滲出一抹嫣紅,而她的眼眸,更似要滴出水來。

這般嬌艷欲滴的美景,令得眾人看癡了的同時,也順著她的眼光,向謝安和楚思等人細細打量。

不知不覺中,楚思也和眾人一樣,轉頭看向謝安。

這一看,她不由有點失望,謝安俊秀的臉上依舊掛著淡笑,雙眸如水,表情渾如往常,一點也沒有讓她看出個端倪來。

瘐小姐的雙眼,慢慢的掃過謝安,劃過眾人,然后落到了楚思的身上。在掃上她的面容時,瘐小姐嘴微微一扁,一臉的不屑。

瘐小姐的表情毫不做作,這個嘴角微扁,一臉不屑的表情,使得眾人看得一清二楚。不約而同的,大家的注意力,轉到了楚思身上。

居然有人惹得心中鐘意的美人不樂,畫舫中,一個少年站了出來。本來,這少年坐在人群中,楚思還沒有來得及關注他,他這一站起,楚思不由眉頭微皺。

這個少年,衣裳半敞,露出他排骨的胸脯。而這少年的臉上,被白粉涂得滿滿的,都看不出他的本來面目了。那張闊嘴上,在正中涂著一點通紅的胭脂,明明是一張大嘴,卻涂硬涂成櫻桃小嘴狀,令得楚思的眉頭皺得更深了。她頭一低,再一看他的腳,寬寬的袍服底下,赤腳踏著一雙木履。

少年站出來后,把手中的折扇搖了搖,大袖拂了拂,沖著楚思說道:“你是何人,居然令得悅兒顰眉不樂?”

他直直的盯著楚思,表情十分的嚴肅和冰寒。不過,要是他的雙眼還清亮些,威嚴些,眼胞也不帶著一種酒色過度的浮腫,楚思也許會在意三分。

因此,對上他嚴肅冰冷的質問,楚思不由一樂。她笑盈盈的眨了眨眼,嘻笑道:“公子說錯了吧?剛才這位悅兒姑娘,只是扁嘴啾然,可沒有顰眉不樂。”

丟下這一句話后,楚思不理這個打扮得痞子一樣的少年,轉向瘐小姐笑道:“瘐姐姐好風采,居然令得揚州滿城空巷。”瘐小姐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冷眼相待,得到的卻是一句贊美。她愣了愣,等了半晌,見楚思當真只是為了贊美自己才開口的后,便捂嘴一笑,煙波眼在謝安和楚思的身上流轉著。



第八十章 痛快的質問

如其說是煙波眼,還不如說是煙波淚眼。看著瘐氏女向自己打量的眼光,楚思暗暗恨道:這謝安謝三公子還真是生冷不忌,只要是美人他就中意。當然,她這話中可不無酸意。

想到謝安,她不由轉過頭去,學著瘐氏女的表情,細細的打量不休。

她嘴角含笑,表情輕松,實在令得瘐氏女大為不爽。把目光從謝安身上轉開,瘐氏女望著楚思,清聲道:“你看什麼?”她聲音中頗有不快:“素聞王家云娘端莊嫻雅,語不高聲,素有漢之良姝風范,卻不意此刻竟然如此輕薄模樣,令得小女子好生失望。”

她聲音如外表一般的嬌弱輕柔,侃侃道來,明明是無禮的,蠻橫指責,從她的紅唇中吐出來,卻頗讓人有一種感覺:從她口中說出來的任何話,都天經地義,而她不喜歡的任何人,都自有其可惡之處。

楚思向來知道,晉之一時都講究清淡,講究口舌之才。她剛與這個瘐家美人見面,就一而再,再而三的接到她的攻擊,心中在不爽之余,也有點好笑起來。

慢慢的,楚思的唇角,浮起一個微笑來。她的雙眼如水波輕蕩,波光流轉間,雖不似瘐氏女那麼的楚楚可憐,可其中的媚意卻遠勝于她。謝安靜靜的望著她,他似乎第一次發現,楚思就這麼揚臉輕笑,任春風拂起青絲,那張只是清麗明秀的臉上,竟然因為這一縷極輕,極媚,卻又極為明亮的笑容,顯得生動耀眼之極。

不止是謝安,在場的所有人都在這種感覺。仿佛眼前這個姿色只是中上的少女,突然之間擁了一種比風度還要令人傾倒的東西。她那麼淡淡的笑著,淡淡的注視著,可那一種仿佛刻在骨子里的自信。傲然,顯得美麗遠勝于她的瘐氏女,在顯得庸俗起來。

見楚思又是不語,瘐氏女小小地櫻唇恨恨的嘟了起來,因為生氣,她的雙頰更加紅了,而那眼中的淚光,更是盈盈欲滴。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瘐氏女還是沒有辦法消去那揮之不去的惱意。重重一哼。她又冷哼道:“你什麼意思?對我的話無話可回了麼?你以為你那張臉,這麼笑一笑便能傾倒眾生不成?”

她滔滔不絕的質問,說到一半卻硬生生的噎在咽中。因為對面地楚思,依舊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她那種笑容,讓她覺得自己變成了一個無理取鬧的潑婦一般,又是可憐。又是可笑。

這個念頭一起,瘐氏女更是惱怒大起,她本來還有小的眼睛瞬間瞪得老大,淚眼恨恨的盯著楚思,楚思見她呼吸急促。嬌弱的身體搖搖欲墜,仿佛隨時會摔倒一般,不由更是好笑。

嘴角一挑。楚思終于開口了,她盈盈站起,把車簾一拉便跳了下來。她這個動作如同行云流水一般,十分的率性自然,令得周圍地眾人更是一愣。

在眾人的注視中,楚思沖著瘐氏女深深一揖,作了這個男人的動作后,她嘻嘻一笑。朗聲說道:“瘐家姐姐乃士族第一美人,平素也盡是被俊秀高潔的人兒所圍擁。可小女子不明白的是,我何德何能,一見姐姐地面,就受到姐姐的高度關注,並勞得姐姐再三出言為難?“

“你?誰為難你了?你以為是你是誰?“

瘐氏女嬌弱的聲音剛憤然響起。人群中地楚思便是放聲一笑。她頭一昂,極為優美的展出一個皎然爽朗的笑容后。歪著頭打斷瘐氏女的憤怒,笑嘻嘻的聲音在人群中清楚的傳響:“小妹正是知道自己是誰,才對姐姐的關注再三而深感慚愧啊。”

她雙手抱拳,沖著四周圍觀的人做了一個團團揖后,朗聲笑道:“各位,小女子本是端莊嫻雅,語不大聲地閨秀,今日應瘐家姐姐相激,很是展示了一番口才,你們不準備給我賞一點鼓聲,喝一聲采麼?”

她嘻嘻而笑的雙眼,在掃過謝安時,忽然左眼一閉,右眼眨了幾眨,同時鼻子一皺,做了一個大大的鬼臉。這個鬼臉一做,令得謝安不由啞然失笑,連天下士人的楷模謝安也笑了,那自是有可笑之處,因此,隨著謝安的笑聲一起,笑聲漸漸四起,爾后,終于出現了楚思所要求的鼓掌聲和喝采聲!

楚思大樂,她眉開眼笑地沖著眾人做了一個團團揖后,志得意滿地轉向小臉氣得通紅的瘐氏女。

“你,你好不要臉,居然把自己當成了一個取樂地下賤人,居然要這些閑人為你呼喝!你,你真是過份。”

瘐氏女對上楚思歡樂的笑臉,氣得連喘了幾口氣后,聲音一提,厲聲喝罵起來。不過,很顯然的,她平素細聲慢語的慣了,這才喝罵兩句話,聲音便是一啞,氣勢跟著也是一弱,顯得極為無力。

瘐氏女這般模樣,令得她身邊的痞子樣名士頗為心疼。他恨恨的站起身來,手中的折扇朝著楚思一指,怒道:“如此輕浮女子,當受世人唾罵,悅兒你又何必為這種下作人生氣?”

這話著實說得不輕,本來笑嘻嘻的楚思怒意大生。

她把笑容一收,怒道:“此狗何家所有,怎麼沒有主人把它關了起來?怎麼,就許你家悅兒對我橫加指責,我卻連笑也不許了?你們在此人來人往之地,弄上這一處畫舫,瘐悅兒以姿色誘得滿城空巷,這樣的行為,就不是輕浮而是高雅了?還有你!當此之世,民不聊生,大丈夫當學漢之去病,憤而奮起,仗三尺青峰,萬軍當中斬敵人頭顱。哪像你,不但自己附在女人裙下啼啼不休,甚至還學著女人一般,涂指抹粉,當真羞煞我也!”

她一時憤怒,侃侃而談。聲音清亮之極,遠遠的傳了開去。一時之間,所有的人都驚呆了,愕然了,連謝安也呆呆的望著她,一臉傻樣。

楚思自進了晉地之后,對這種奢糜輕軟之風,心中便頗有輕視之意。這一番不經大腦的話一吐而出后,不由心中大快。

心中大快之下,她頭一昂,對著天空“哈哈哈”笑了三下,然后長袖一甩,縱身跳上馬車,高聲喝令車夫道:“走吧,這些人,再美也只是一個皮囊,我可羞與之為伍!”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10 12:00 AM

第八十一章 疏狂圖一醉

在眾人的愕然中,馬車啟動,楚思揚長而去。

坐在馬車里,楚思兀自興奮得雙頰通紅。她用冰涼的手捂著雙頰,想讓它冷卻起來。嘴里喃喃自語道:“我明明知道他們為什麼這麼不振作的,怎麼還是忍不住表現了我的正義感呢?哎,哎!”

朝著車頂翻了一個白眼,楚思暗暗想道:真是的,說都說了,又何必顧及這個顧及那個的?這是一個痛飲狂歌空度日,飛揚跋扈為誰雄的年代,在這個時代里,只要不論政治,便不會有任何人責怪你。

正這麼想著,車廂外響起了輕輕的叩擊聲,楚思聽得王思之的聲音從車外傳來:“我從來都不知道我家妹子,居然是如此意氣風發,傲然不群的一個人!”

啊哈哈,他在誇獎我呢。楚思大喜,連忙一移,湊到了車門處,準備把車簾拉開。她的手才剛伸到車簾上,王思之長嘆的聲音突然傳來。

這聲長嘆又清又長,聽起來,不像是贊美時會發出的聲音。楚思一愣間,手便垂到了腿旁。

果然,王思之喟然嘆道:“世道如何,民生如何,你以為我等便不知情?這些事,士人們無人不知,卻是無人敢說。妹子,你今天這麼一說,痛是痛快了,只怕會引起朝堂中某些人的不滿啊。幸好,你只是女兒身。”

聽到這里,楚思不由冷笑一聲,翻了一個白眼。

她把頭扭了過去,也就沒有心思去傾聽王思之下面的說話。

馬車走了好一陣,楚思忽然叫道:“咦,我這是往哪里去?”

這叫聲一出,馬車外便是一陣沉默,直過了好一會,王思之悶悶的聲音傳來:“自然是回王府了,云娘。你這次回來,真的變化很大,太大了。”

楚思暗暗忖道:原來我叫做王云娘,真是一個俗氣的名字。轉眼,她又想道:嘻嘻,在半日前要是聽到王思之這句話,我許還會有點在意。不過呢,現在我可完全想明白了,反正我現在身懷絕技。天下無處不可去,要是身份真被看穿了,或者,呆著不好玩了,我便離開便是。

她現在確實是想明白了,謝安雖好,雖然很讓她有點心動。可是。她這個異鄉來客的身份,始終是一道刺橫在中間。人啊,一旦有了渴求,便會滋生無數痛苦。人生在世,本當痛快而行。注定不能被自己擁有的人,一定要先學會放棄。

想到這里,她把頭再次一揚。長長的吁出一口氣,頓覺得心中的某種枷鎖,在無形中解開了大半。

她頭這一昂,當下腦袋重重的向后一叩,只聽得“砰砰——”一聲沉悶地響聲傳來,緊接著,便是楚思摸著后腦殼皺眉苦臉的表情。

恨恨的把頭一扭,楚思怒視著撞了自己一下的橫梁。這一看,她雙眼不由一睜,低叫道:“咦,怎地有一個小櫃子?嘻嘻,這馬車中也有機關,當真意想不到。”

出現在她的眼中的。是一個小小的櫃子。櫃門已被她用后腦殼給撞開了,映入眼簾的。是一只精致的青瓷瓶。

楚思伸手拿來青瓷瓶,在掌心把玩著。里面水波蕩漾,把木塞一拔開,一陣淡淡地酒香便撲鼻而來。

楚思睜著一只眼睛,對著瓶里面照了照,晃了晃,如此重復了三四遍后,她喃喃說道:“原來是酒,這馬車我坐了好兩個月了,卻直到今天才發現,里面居然放了酒。”

她不知道,晉人極其嗜酒,這馬車中放著酒,實是尋常之極的事。

把瓶對著小嘴倒了一大口,楚思惱怒的想道:我現在心情很不爽,哼,哼,很是不爽。這里面是美酒倒也罷了,是毒藥我也要喝上一口。

她自穿越以來,先是小心翼翼,戰戰兢兢,好不容易離開了讓自己煩惱的燕地,卻發現自己陷入了一個更大的,更難解脫的煩惱當中:對謝安動了心。

楚思的本質,是有點小熱血,也有點小馬虎地曠達女子。一直以來,她都認為,世上最最可憐的人,不是身陷牢籠的犯人,而是身陷情網的癡情人。無論男女,一旦對某人認了真,執迷不悟的動了心,那便是陷入了無窮地獄,除非對方也真心地愛上了你,不然便再無出牢之日。

她雖然認為自己性子粗疏,不似是那種天生的癡情種。可是,這事誰知道呢?可是,為什麼她每次一想到不管不顧的離開這里,心中總是萬般為難?這不是舍不得謝安又是什麼?

她從來沒有喝過酒,這一大口酒水剛一入肚,便重重地打了一個酒呃,當她搖晃著瓷瓶再飲一口時,已雙頰暈紅,鳳眼潤潤的透出一縷酒意。這楚思卻是少有的對酒極為過敏之人,這濁酒才一下肚,便讓她熏熏如醉了。

有了一絲醉意的楚思,在連續的晃了晃頭,成功的把自己饒暈后,于是乎,她小手輕擊著前面的橫欄,曼聲唱道:“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曼妙的吟唱聲傳出馬車,少頃,她又喃喃自語道:“錯了,錯了,我哪有什麼愁?用酒換愁,便已落了下乘,應該是:天子呼來不上船,自稱臣是酒中仙!是了是了,酒仙已高了一檔次,不過,還是有一個酒字,要有酒才敢拒天子,還是有點不太妙!”她地聲音剛落,一個清雅悅耳之極的男聲從車外傳來:“妙!實在是太妙了!天子呼來不上船,自稱臣是酒中仙!這樣的風骨,這樣的才情,世所罕有,世所罕有啊!卻不知馬車中坐的是誰家閨秀,居然呤得出這般高岸的詩句來。衛某人佩服之極,不知可一睹姑娘面目否”

楚思暈暈乎乎中,聽到有人在誇獎自己,不由大喜。她把車簾拉開,瞇著鳳眼看向來人。

眼前地人,鳳眼,朱唇,白膚,黑發披肩,長身玉立。

對著來人瞅了一陣后,楚思晃了晃頭,好一會才不無迷惑地叫道:“你,你是何人?不,不對,你是男人還是女人?生得這麼一副傾城模樣,卻這麼高大。喂,美人,把頭抬起來,讓我看看你有無喉結。”

她的聲音可一點也不小,這優雅溫文地聲音,說出這樣的內容,當下令得人人側目,吃驚不已。

那鳳眼朱唇的美貌佳人般的少年,也被楚思的話給驚住了。他愕然的對上楚思,四目相對片刻后,少年哈哈一笑,果真當著路人的面,把臉一抬,露出自己的喉結。他伸出玉白修長的手,撫上自個兒的喉結處,朗聲說道:“在下衛映以,年方十七,尚未婚配。腰有青鋒三才,腹有詩書萬卷。長相出眾,世人稱為玉人。卻不知以在下的人才,能令小姐傾心否?”眾目睽睽之下,大庭廣眾當中,這個顏面如玉,五官精美得不輸于瘐氏女的少年,竟然雙眼真誠無比的看著楚思,認認真真,一本正經的向她表白著。



第八十二章 傾城美男應拒之

楚思一陣愕然,久久沒有說話。

她瞪大眼睛,與衛映以漂亮的眼睛相對。

她眼睛眨了眨,又眨了眨,再眨了眨。

“咳咳”,清了清嗓子后,楚思忍不住又眨了一下眼睛,然后慢慢的把頭前傾,認真的望著衛映以,小心的問道:“衛公子,你剛才話中的意思,好似向小女子呃,表,表白?”

衛映以露出雪白的牙齒,給了楚思一個極為耀眼的笑容。楚思被他這個笑容耀得眼前一花,見他正在開口,連忙把手一舉,說道:“呃,先讓我說完。”又咽了咽口水,楚思徐徐的說道:“衛公子,你不覺得以你的外表來說,天下女人無可抵擋?”

她這話可是有依據的,就在這停下馬車的片刻間,本來沒有看到幾個女性的街道上,竟然越聚越多,越聚越多,而現在,她和衛映以的周圍,便里三圈,外三圈的圍滿了各種打扮的少女,而這些少女們,正在癡幕向往的眼神緊緊的盯著衛映以,偶爾瞟了楚思一眼,那眼光真是寒箭嗖嗖的四射,令得她有一種沖動:得趕快躲起來以策安全才好。

衛映以聽到楚思這句話,再次露齒一笑,那明艷的笑容,再度引起了一陣小小的哄動。這次他的嘴唇可沒有動,因為楚思這句話可不好回答。

事實上,楚思還是不準備他回話。她又咽了咽口水,讓自己長長的睫毛垂下來,眼睛看向下面,呃,這可不是害羞,她這樣做,是在避開四周射來的無形殺氣。

低斂著眉眼,秀致動人的楚思,輕啟薄唇,曼聲嘆息道:“公子不覺得。你的長相甚至遠勝過小女子。你不覺得,你對小女子說這幾句話,是準備讓小女子被眾人的眼光殺死,口水淹死嗎?”

拖長聲音,重重的嘆息一聲,還有點酒意陶陶的楚思,叫道:“再說了,公子不覺得你的話太過唐突了麼?小女子胡亂念上兩句,公子便冒然表白,此舉實有三不妥。一不妥,公子今日之話,將令小女子成為晉國少女們的公敵,二不妥,公子不了解小女子,萬一小女子被公子男色所傾,胡亂答應了。將來公子會被天下人指責認人不清。三不妥,三不妥,哎哎,等等,”她停頓少許。吶吶地接口道:“呃,這個我暫時還沒有想到,下次再補充。”

說罷。楚思搖晃著腦袋,眉峰緊鎖,顯然正在沉痛的思索這個第三的不妥來。

“哈哈哈哈……”一陣此起彼伏的笑聲響亮的傳來,最開始,大笑的只是衛映以旁邊的護衛,而他自己只是望著楚思,愉悅的露齒微笑。到了后面,連旁觀的眾女都忍俊不禁。輕笑聲不絕于耳。最后來,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響。

離楚思地馬車只有五六十米遠的地方,一輛馬車靜靜的停在路旁。馬車中,一個少年正掀開輛簾看著這一幕,聽到這里。他搖頭笑道:“如此佳人。倒是一個妙人兒,也難怪連謝安這樣的人物。也為之傾心了。”

坐在他對面的,是一個俊朗的青年,這青年二十來歲,容長臉,臉色有點白,顧盼間威嚴中帶著淡淡的憂傷,此刻他正緊緊地鎖著楚思。聞言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容,輕聲道:“那是你不理解她。她,從來多變,只是這一次,似乎多了幾分生氣和可愛。”

衛映以笑過之后,望著楚思憐愛的說道:“你說錯了。不說那兩句詩,就憑姑娘現在所說的這一席話,晉國的名士,怕是半數會對姑娘傾心矣!”

楚思驀地把頭一抬,瞪大眼睛望著王映以,輕叫道:“半數,這麼多?”才說完,她忽然覺得此話太不含蓄,有損自己地形像,便秀臉微紅,雙眸嬌滴滴的一轉后,眉眼低斂,聲音軟軟的,嬌嬌地說道:“小女子的意思是說,公子之言誇張了。”

望著楚思嬌滴滴,好不害羞的表情,王映以的嘴角浮起一抹笑容,他饒有興趣的緊盯著楚思的每一個動作,聲音卻還是清脆而莊嚴:“當然不誇張了。不過天下間的名士,大多已經婚配,配不上姑娘。衛某人和他們比起來,實是姑娘的最佳選擇。”

說到最后四字時,她已明顯的變得興奮了。便刷地一下抬起頭來,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衛映以。

衛映以一愣,半晌后,他才淡淡的說道:“王姑娘不覺得以謝安地長相,不足以跟我比較麼?”

楚思扁一嘴,細聲細氣地回道:“可是,我的長相也不足以跟公子相比。要論長相地話,也許只有瘐氏悅兒才是公子的良配。”

衛映以哈哈一笑,朗聲道:“要論長相,天下女子,沒有一個是衛某人的良配。不對,王姑娘,我們似乎越談越偏了。”

說到這里,他風度翩翩的把手一揚,朗聲道:“春風如水,楊柳輕依,如此美景,不如姑娘陪我走一程吧。”

他這是向楚思提出約會了。在這個時代,男女相約,是被允許的,甚至是很正常的。

楚思望著他的手,猶豫了一會,忽然想到一直同行的王思之,她連忙抬頭看去。卻見王思之策馬站在人群外,正含笑看著這一幕。在對上楚思的眼神時,他微微點頭,竟然是在要她答應此事。

楚思猶豫著,不知如何是好。

眼睛一抬,她見王映以還嘴角含笑,溫柔的望著自己,他的表情那麼的篤定,似乎自己一定會答應一樣。這表情,讓楚思有了一絲小小的不悅。

因此,眼波一轉,楚思看向圍了四五層,密密麻麻的少女們,無視她們含怒的目光,楚思對著眾女眨了眨眼,提高聲音問道:“姐妹們,你們覺得我該不該答應衛公子的邀請?”

她這個問話就出乎眾人的意料了。眾少女在一陣喧囂聲,交頭接耳的議論起來。

“不答應,當然不答應。”果然是這個答案。

“是啊,你怎麼配跟衛公子走在一塊?這不是牛糞涂在鮮花上麼?”……呃,小女子雖然不是鮮艷艷的,頂頂漂亮的花,好在還算是一朵花好不好?怎地變成牛糞了?這話也太傷了吧?

“大家都錯了,王小姐應該同意。大家想想,這樣一來,我們手中的鮮花,還有雞蛋便可以派上用場啊。”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10 12:02 AM

第八十三章 實是是非身

最后一句話一傳出,眾皆愕然。愕然后,便是眾女的一陣叫好聲。

楚思呆呆的轉過頭,對上同樣表情木呆的衛映以。對方絕美的臉上帶著苦笑,這美人一顰一笑,怎麼也動人。一時之間,眾女的歡呼聲再起,歡呼聲中夾著花瓣雨,轉眼功夫,衛映以已是點點斑斑的粉色,映著他那烏漆漆的鳳眼,紅艷艷的小嘴,白凈如玉的肌膚,實是動人之極。

楚思長嘆一聲,對上衛映以巴巴望來的雙眼,喟然道:“衛公子之色可以殺人,小女子膽子太小,不敢奉約啊。”

說罷,她在衛映以癡癡相望的眼神中,把車簾慢慢的放下。

當車簾把她的面容才遮去一半時,眾女在人群中,已爆發了一陣不大不小的歡呼聲。楚思無奈何的把頭一搖。卻見她這頭才搖到一半,“卟卟卟卟”幾聲鈍響傳來,鈍響聲中,只見人群中飛出一片又滾又圓的東西,向她撲頭撲腦的砸來。那東西在空中滴溜溜的轉個不休,還沒有靠近,楚思便聞到了一股子臭雞蛋味!

是可忍孰不可忍!

楚思大怒,恨恨的想道,人家現在的面目,雖然不是傾城美人,卻也是秀致的大家閨秀。再說,我不是已經拒絕了嗎?你們居然還把臭雞蛋向我砸來,實在做得太過份了。這個想法如電光火石一般,在她的腦海中一閃而過。轉眼間,五六個臭雞蛋已呼呼的夾著風聲,撲到了她的面前。

就在人群中響起一片小小的驚呼聲和歡喜聲時,楚思冷笑一聲,袍袖輕輕的一拂!長袍大袖的好處,在這個時候顯露無疑,轉眼間,她的袖風吹得眾雞蛋在空中滴溜溜的便是一轉,然后。在眾人的驚愕中,那些雞蛋忽然返轉身來,向著來時地方向狠狠的砸去!

“卟卟卟卟卟”幾聲鈍響從人群中清楚的傳出,眾人回頭一看,卻見六個雞蛋,以十分標準,十分完美的姿態,硬生生的兵分三路,砸上了六個少女的鼻梁。而眾人看到的。正是蛋殼破開,臭哄哄的黑蛋糊在眾女的鼻梁上!

眾人都是一愕,緊接著,一個輕笑聲響起,再接著,便是一陣哄然大笑傳來。原來,這些妙齡少女不但人人地鼻梁中掛了一坨臭蛋。還因為鼻梁被砸,臭氣一熏,使得她們的眼睛里淚水汪汪,秀鼻中鼻涕橫飛!

“你,你好過份!”一個十五六歲。尖下巴,長相俏生生的少女憤然的拭去鼻梁上的臭蛋,恨恨的用中指指著楚思。嬌喝道:“王家云娘,你太過份了,你居然敢這樣砸我,你,我必不會善罷干休!”

這個少女的身邊三米遠,便是一輛華麗地馬車,而馬車旁邊,正站立著三個護衛。看這情形。這個少女也是士族的名門閨秀,臨時跳下馬車湊了這把熱鬧。看那三個護衛愕然慚愧的表情,很顯然,剛才楚思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讓他們給狠狠的吃了一驚。

這下可有好戲看了,兩女都是名門閨秀。都大有來頭。可要打起來了。眾人自然而然地向兩旁一分,讓那少女與楚思面對著面。

對上少女憤怒的雙眼。眾女期待的雙眼,還有少女身后地護衛,陰沉緊張的盯視。楚思漫不經心的把衣袖一甩,伸出玉白的小手,秀氣的打了一個哈欠。

她肌膚如玉,這一個動作,把眾人的眼光都吸引到了她的小手上,一時之間,連衛映以的雙眼也癡了癡。

打了一個哈欠后,楚思斜眼瞅了一下那少女,淡淡地說道:“何謂過份?這些雞蛋都是從何處來,便回何處去。你既然敢用臭雞蛋砸我,便要想著,萬一砸到了你自己又會如何!”

拖長聲音說完這段話后,楚思不再看向氣噎了的少女,對著衛映以一抬下巴,說道“衛公子。”

“小生在。”

“大丈夫敢作敢當,這事實是因你而起,不知你可願出手擺平此事否?”

衛映以一陣沉吟際,楚思把車簾一拉,放聲喝道:“回府。”喝完之后,她又叫道:“各位,戲已演完,可以散了罷?”

說罷,便完完全全的縮到了馬車中,讓車簾把自己的身影擋了一個結結實。

馬車剛一駛動,衛映以清朗地聲音從車外傳來:“卻不知衛某擺平了此事,可憑此與姑娘一約否?”

嘻嘻,這美男子還不死心呢,一點也沒有被我的潑辣給嚇倒。

楚思一樂,便曼聲回道:“然。”

“如此,請姑娘靜待好消息。”

馬車,楚思順手把酒瓶給放回原處,托著腮,雙眼盯著布簾,不知不覺間,嘴角浮出了一個笑容:看來,我還是挺有吸引力的嘛,這麼一副面孔,也能使得這樣地男人關注,嘻嘻,好得意!

正當她露齒而笑,不亦樂乎之時,王思之地聲音從車外傳來,這次,他的聲音中帶著笑意:“沒有想到我地妹子剛一回來,便連衛映以這樣的人也對你傾心了。我本來還想不明白,向來喜歡絕色美人的謝安怎麼會對你產生好感的,卻原來我的妹子,實是妙人一個。”

謝安對我有好感?他當然對我有好感了,楚思啊楚思,你胡思亂想些什麼?你是他的末婚妻,如他這樣的男人,不能反抗就一定會學著享受。哼哼,他現在的情況,就如同享受一樣的嘗試著喜歡我呢!

楚思的胡思亂想中,車外的王思之,忽然聲音一沉。他慢騰騰的說道:“只是,二哥有一事不明白,還望妹子解惑。”

他的聲音如此陰寒,令得楚思狠狠的打了一個寒顫。她恨恨的咬著嘴唇,暗中翻了一個白眼,想道:不明白?哼,肯定是懷疑起我的身份來了。

果然,王思之的聲音慢慢的傳來:“為兄與你相處過幾次,不說十分理解,卻也自認為識人無誤,卻不知這一別數月,是何緣故,使得我的妹子性情大變?灑脫曠達如好男兒一般?”

他的聲音剛落,一個男子的朗笑聲從身后傳來:“思之,你這話就錯了。你家的這位妹子,性格多變,長相雖然嫻雅,卻是風情萬變,這個,陛下可是深有體會。”

王思之臉一拉,雙眼一寒的看向來人。來的人是一個俊俏秀麗的少年郎。他與衛映以一樣,同屬于俊俏之極的美少年。可是眼前的這個少年,眼睛微微浮腫,臉色雖然白皙,卻帶著一種蒼白,雙眼看人時,也帶著一種讓人不舒服的陰寒。

少年的雙眼,越過王思之,直直的看向馬車,他深深的一揖,朗聲叫道:“王小姐,陛下知道小姐今日回來,不勝之喜,特令小臣來此相請小姐。王小姐,請!”他的聲音遠遠的傳了出去。路過的眾人都愕然的看向這邊。王思之正是臉色發青:妹子剛剛歸來,還沒有回府,陛下便當眾請她到宮中去,這不是要敗壞妹子的名聲,讓天下士人都取笑我王家麼?



第八十四章 還是可以找到藉口的

這個少年,就是一直跟在楚思的馬車后,與那容長臉青年相伴而行的人。

楚思一愣,片刻后,她把車簾一掀,對上了那少年的臉。

在對上這張秀美的臉時,楚思再是一愣,她納悶的想道:怎麼一回到晉地,處處都可以遇到美男子?

她不知道,這個時代,是外表決定地位的時代。有一個,如果有了出色的外表,行為再離經叛道一點,便會成為當時人人知道的名流。而一個丑漢,有再大的本事,也無法在朝堂上立足。

少年對上楚思后,微微一笑,雙手一揖,客氣的說道:“見過王小姐。”

楚思微微一笑,雙眼瞟向一旁的王思之,見他臉色鐵青,不停的向自己使著眼色。她收回目光,露出雪白的牙齒曼聲說道:“多謝公子相邀。小女子一路顛波的回來,還沒有清洗過,不敢以污濁之身面見君

不等少年再開口,她提高聲音喚道:“二哥,小妹累了,你來招待客人吧。”說罷,秀氣的用長袖掩嘴,打了一個哈欠后,楚思一縮頭,便鉆回了馬車中。

楚思這樣的行為,顯然大大的出乎少年的意料之外。他臉一冷,似笑非笑的看著楚思的馬車,回頭對著王思之作了一揖后,朗聲笑道:“思之兄不必客氣了,我還有點事,就先走了。”

說罷,也不與王思之說什麼客套話,轉身大步離開,跳上了停在道旁的馬車。一跳上馬車,少年便對馬車中,臉若冰霜的俊朗青年說道:“陛下,小臣無能,末能請到王小姐。”

“與你無關,是她變了,變多了。哼!”

王思之望著馬車里面。動了動嘴,低嘆一聲,還是沒有說話。他的這個妹子,他也是永遠無法了解。以前的她,行事莫測,拒人于千里之外,重逢的她,開朗灑脫得與以前判若兩人,卻還是行事莫測。

這次見到的楚思。與他印象中的妹子相差太遠了。這讓王思之不得不懷疑,可是,他望著楚思的馬車,忽然生出一種微妙的感覺:此次地她,比起以前可愛得太多。如果只是性格改變,他倒寧願楚思永遠保持現在這樣的性格。

馬車駛了一個小時后,王思之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妹子。快到家了。”

楚思的心狠狠的跳了幾下,她抿了抿唇,發現自己咽干舌燥得很。她的小手不停的絞動著,雙眼眼巴巴的看著車簾處。此時的她,很想把車簾掀開。對著王思之說道:“我不要回王家。”有時更恨不得扯開嗓門告訴他:“我不是你妹子,讓我走吧。”可是,這些話她卻是萬萬說不得地。不但不能說,連口風也不能露。

王思之望著車簾里面的人影,徐久后,低低的一聲長嘆:“妹子,呆會你謹言慎行便可,那酒,也別碰了。”

楚思一陣臉紅耳赤,她郁悶的想道:我又不是酒鬼。我,我只是一時控制不住。奇怪,他為什麼這樣勸我,難道他想要在親人面前替我遮掩了,他怕我露出馬腳了?

王思之繼續娓娓說道:“不過今日妹子兩番言談,已為人所知。過不了幾日。妹子怕是整個士族中最引人注目的仕女之一。你。你還是想個法子,跟家人說說。因何數月不見,你便有了如此變化吧。”

他要我找借口,要我想法子向大家解釋我的性格大變。

這般溫柔體貼的話,馬上令得楚思大生親近之意。她慢慢地掀開簾子,望著王思之清秀的臉,沖著王思之一笑后,她低下頭,輕聲說道:“二哥說得是。二哥有所不知。妹子在燕地時,曾經看到過石虎的大軍屠城。那樣的慘,那樣的可怕。”提到石虎,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臉上也有點泛白。

王思之專注地看著她,傾聽著。楚思又低低的說道:“妹子幸好有一身功夫,再加上當時躲在密室,便逃過了此劫,只是,妹子當時看到那些場景,給駭暈了過去。也不知為什麼,妹子醒來后,對許多前事便有點記不清,做起事來心性也大變。妹子現在,連自己也覺得自己很陌生了。”

說完后,楚思嘴唇顫抖了一下,低垂的眼神中,不掩懼意和倦怠感。

王思之關切地望著她,半晌搖了搖頭,嘆息道:“倒是嚇壞你了。哎,傻妹子,難怪你這次與以往如此不同。好了,過去的事也就不要想了,呆會見到家人,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一切有二哥替你擔著。”

這話一入耳,楚思心中大為寬解。她在車上草草一禮,輕聲道:“謝過二哥。”

“自家人,說什麼謝?這事,謝安可知道?”

楚思點了點頭。

王思之微笑道:“他知道,那就更好了。幸好這次妹子遇到了他。”

正在談笑間,前面傳來了一片喧囂聲。王思之目光一掃,驚喜的叫道:“妹子,家人出來迎接你了。”

楚思一愣,只感覺到身軀反射性的一僵。才感覺到緊張,她馬上想道:不要怕了,王思之說了,一切有他。我不用害怕了。

深深的呼吸幾下,楚思慢慢伸手,把車簾掀開。

一舉目,便看到前方二里處黑壓壓的一片,粗粗一數,少說也有百多人。楚思只感覺到自個兒的心臟,開始急劇的,不受控制地狂跳著。

抿了抿唇,楚思轉向王思之求道:“二哥,我現在把大伙兒都忘記了,呆會見禮時,我不知道怎麼說話,這可怎麼辦?要跟他們解釋吧,現在這麼多人,大家七嘴八舌的一傳,也不知到了別人的耳中,會生出多少難聽的話來。二哥,你幫我遮掩過去吧。”

王思之點了點頭,認真的說道:“妹子考慮得周到,看來,現在你確實不能這般冒然的跟大伙兒見面。”

說到這里,他對著身后地眾護衛說道:“停下來。老楊,你把二小姐馬上送到濟里別院暫住。”他沖著楚思道:“妹子,我去跟大伙說一聲,你先到別院去呆上一會吧。”

“好。”

楚思笑吟吟地望著王思之離開的身影,只覺得心情大放。看到他地身影越離越遠,她臉上的笑容也是越來越歡。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10 12:04 AM

第八十五章 貼子

雖然馬車到了家門前卻改道,不過楚思想著,既然王思之說他能解決,那他自會找到能說服別人的理由的。

一進入王家別院里,楚思便被幾個丫環圍擁著沐浴,沐浴后便是一頓豐盛的飯菜擺到了她面前。楚思自到達這個世界后,還真的沒有好好的吃過一頓滿意的飯。這一頓吃下來,她已漲得不能動彈了。

在院子里游了一會后,楚思回到了給她準備出的房間中。把丫環們給趕走后,楚思便開始躺在床上,梳理起這一日的經歷來。

第二天,楚思剛剛梳理罷,便看到一個丫環走了進來:“三小姐,有人送貼子來了。”說罷,少女恭敬的把一個周圍鑲金,描著梅花的貼子送到了楚思面前。楚思剛剛接過,門外傳來王思之的朗笑聲:“果不出為兄所料,妹子昨天一顯風采,整個仕族都在談論妹子呢。”他一邊大笑,一邊走進來,手里居然捧著一疊拜貼。

順手把貼子朝楚思手中一丟,王思之拊掌笑道:“妹子,這些可都是約你一會的貼子。呵呵,你知道嗎?昨天晚上,咱們府里人頭濟濟,連族長也問起你來了。”

楚思微微一笑,起身蹲坐在王思之的對面。抬起水靈靈的雙眸望著他,小心的問道:“昨天,可順利嗎?”“還算順利。我已跟族長和各位叔伯們說了你的情況。這因驚怖而失魂一事,古書上早有記載。”說到這里,王思之的聲音頓了頓,半晌才笑道:“只是失魂過后性格就成妹子這樣,倒是從來沒有人聽說過。”

他笑得爽朗,楚思卻分明從他的笑容中,看到一絲勉強。楚思暗暗想道:我那個借口其實相當的離奇。幸好前身與親人相聚的時間極短,生母又過逝得早,生父和兄長又都沒有產生多深的感情。

楚思稍一愣神,便把手邊的貼子全部推到王思之面前。輕聲問道:“二哥,你看看這些貼子,我應該赴哪些約才好?”

王思之接過貼子,也不翻看,只是檢起其中一張晃了晃,笑道:“當然是赴謝安的,他和……”說到這里,他的話音突然一斷,雙眼被楚思最早拿過地那張梅花貼給吸引了過去。

把那貼子拿起來。王思之細細的看了起來。他看得十分認真,良久,他把貼子朝桌上一放,凝思起來。

片刻后,王思之又把貼子拿起來。再看了看,他的嘴角擠出一抹笑容,低聲道:“恭喜妹子。妹子的風采,連桓公也得到了消息。這是桓家的拜貼呢,我們不可不去。”楚思關切的望著他,忍不住低聲問道:“這個桓公,很厲害嗎?”

王思之淡淡的說道:“前些年。族長身體向好時,天下人都說:“王與馬,共天下”不過自從族長去年出現病體漸重。難以理事后,他們桓氏,便逐漸威風了。“

把貼子朝桌上一放,王思之在房中走了幾步,喃喃自語道:“桓公向有大志,其凌云勢不可擋。他這個時候居然約見妹子,到底想干些什麼?以他的地位,居然如此慎重其事的約見一個弱女子。讓人不得不起疑心啊。”

楚思嘴唇動了動,她很想問問,這個桓公是誰。可是這樣一問,卻末免顯得自己對這個世界太過一無所知了。

暗暗地皺著眉頭,楚思想道:看來,有了機會的話。還得找一個人給我普及一下這個時代的常識。

王思之在房內走了一圈后。忽然腳步一頓。在楚思的錯愕中,他哈哈一笑。右手朝自己的左手重重拍了一下,朗笑道:“我真是傻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淹。我們可是堂堂琊王氏,又怕得誰來?”

自顧自的笑了一陣后,他轉向楚思:“妹子,你怎麼還愣在這里?快去準備出行啊。”

楚思輕嗯一聲,在丫環的服侍下走入內室。半個小時后,當她再出現時,身上已套了一身粉紅色地綢緞,綢緞上繡滿了各種禽鳥和花朵。而她的頭發,也斜斜的挽到一邊,發鬢上插著一支金步搖。

同時,她的臉上也上了一層胭脂和鉛粉。楚思本來容貌秀致,這一精心打扮,銅鏡中出現的,赫然也是一位美人。

她一露相,王思之便是一呆,他上下打量了楚思片刻,嘖嘖贊美道:“我一直以為,只有瘐氏女才是傾國之姿,天人之容。沒有想到我地妹子這次氣質大變后,也可以顯得如此的美貌。”

楚思朝他拋了一個白眼,頗有點郁悶的說道:“為何要與她相比?”

王思之哈哈一笑,連忙說道:“好,不比,不比。”他把袍袖一拂,大步向門外走去,一步走,他一邊朗笑道:“天下最美地女子,在妹子的容光下,不也是一樣的啞口無言,面色如土?那瘐氏女這些年來,傾倒了不少風流年少的公子,可她比起我妹子還是差得太遠了,我妹子只是半日,便令得全國的名士都對妹子向望不已。哈哈哈哈。”

楚思暗暗翻了一個白眼,她在丫環的服侍下,跟在王思之的身后,向院落里停留的馬車走去。王思之對她稱贊后,忍不住又告誡道:“妹子,你以后一定要記得了,當今陛下雖然風度翩翩,可他最大地夢想便是讓瘐家取代我們這些世家,讓他司馬家真正成為家天下。你千萬不可像以前那樣,入了他的障啊。”

我入過當今皇帝的障?

楚思聽了一驚,忍不住問道:“二哥,你這話什麼意思,難道說,我,我以前與陛下有私情不成?”

王思之沒有想到楚思會說得這麼的直接,他連忙咳嗽一聲,咳了好一會,見楚思還是直直的望著自己,便輕聲說道:“只是你入宮赴過陛下的幾次邀約,並且在事后對陛下地風采為人極是傾佩。這次直到你走后才傳到族長耳中,當時族長大是震怒。”

說到這里,王思之忍不住語重聲長地勸道:“妹子,這朝堂上的斗爭,從來殘酷無比。你看看,有多少風流名士,都是輕易地死在這上面。你是王家的女兒,是令天下間仰望的王家嫡女之一,你這樣的身份,就算嫁給皇帝,也是做皇后的份。你以后與人交往,一定要記住這一點,切不可讓人摘住了把柄,免得敗杯了你自身的名節,也敗壞了王家的名聲。”

見楚思低頭不語,王思之連忙安慰的補充道:“你放心,陛下所言太過荒唐,你自幼便離家修養,通共才回家幾次,怎麼可能與陛下有暗室之嫌?他們說出的這些話,很不足信,族長已經替你平息了。只是,以后凡是皇宮里的邀請,你一定要慎重對待才是。”

說到這里,他輕笑道:“昨天在路上,你對那個元有恭的處理就十分的得體。”

在王思之的交待聲中,兩人上了馬車。王思之掀開車簾,對后面馬車中的楚思再次囑咐道:“妹子,呆會見到了桓公,記得要小心應付。記住,不可談及與朝政有關,也不可說與王家有關的事。其他的事情,你隨機應對便是。”他哈哈一笑,聲音爽朗:“桓公府中,此刻多半熱鬧得緊呢。”



第八十六章 機鋒甚利

楚思想道:當然隨機應對了。

她望著外面,心中不由有幾分向往:來到晉地后,美男處處,也不知在桓公府,又可以看到什麼樣的美男子?真令人期待呢。

不一會功夫,馬車便駛上了街道。東拐西拐兩個小時后,桓府終于出現在楚思的視野中。不過,她並沒有仔細打量這座朱門琉璃瓦的建筑,因為馬車直接駛進大門后,她一抬眼,便看到了院落里,足足擺了三四十輛馬車。

這麼多馬車一字排開,分放兩旁,看起來頗有點威勢。

隨著楚思和王思之的馬車一進院,兩個小廝馬上迎了上來。王思之率先跳下馬車,當他轉身準備去扶楚思時,卻發現這個妹子早就站在自己的身邊了。她一身華貴的仕女打扮,卻從馬車上一跳而下。對上王思之無奈的眼神,楚思好笑的想道:真是的,昨天我就這樣跳過,好不好?既然大家都知道了,又何必裝這個閨秀呢?

“哈哈,王家三小姐果然不凡,不但言語中氣勢錚鏘,連動作也干脆利落,不愧為女丈夫也。”一個爽朗的笑聲傳入兩人耳中,楚思頭一轉,便又對上了一個痞子。

這是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一身青色綢衫,卻敞開著,露出幾根排骨的胸脯,腰帶松松的系著,臉涂白粉,嘴上胭指,足蹬木履,與楚思在瘐氏女畫舫處看到的小痞子打扮得一般無二。

這個青年手中拿著折扇,打量楚思時也是上下掃視不休。楚思這個時候已經知道了,這人的痞子打扮,實是這個時代流行的主題,“衣帶當風”的詞語還是由此發明而來的呢。

對上青年綿里藏針的贊美,楚思微微一笑。

她的笑容是那麼的嫻雅而優美,那青年一句話說出,居然沒有博得她的半點反映。不由探過頭,對著楚思上下打量起來。

而此時此刻,楚思轉頭一看。卻見王思之走到一旁,雙手抱胸,雙眼似閉非閉,擺明只想看熱鬧。

對上這個青年灼熱地逼視,楚思還是微微笑著,她可沒有打算要在這個地方,與這人爭什麼爭。微笑中,楚思娉娉婷婷的繼續向前走去,竟是對身邊的青年不聞不問。

轉眼間。楚思便轉過了眾馬車,跨過大堂。笙樂聲飄來的方向,是大堂后面的院子里。

跨過一座假山,楚思看到了濟濟一堂的人,或跌坐,或站立的散坐在一處草坪中。這處草坪,約有三百個平方大小。草坪上到處散有巖石,眾人所坐的地方,實是巖石上。

草坪旁邊,一道溪水宛轉的流過,溪水旁邊。垂柳假山,回廊處處,仔細一看。眼前地景色,宛如一副山水畫,美不堪言。

楚思略一看,便發現草坪上所坐的人中,她識得的似乎不多。正準備再找一找,王思之的聲音從旁邊朗聲傳出:“王思之見過桓公。”

王思之這麼一喊,令得眾人的眼光齊刷刷的聚集到了他和楚思身上。楚思沖著眾人盈盈一福,慢慢低下頭來。

這時。坐在眾人當中的一個三十來歲地文士站起身來,他順手端起酒杯,朝著兩人一晃,哈哈笑道:“來坐,來坐。思之,旁邊的這位佳人。便是你昨日回家的嫡妹吧?”

“正是。”

“哈哈。果然是一代佳人啊。王家妹子好伶俐的口齒,堪與瘐家女娘並稱也。”

這倒是一個很高的評價了!畢竟從外表而言。楚思與瘐家女可不是一個檔次上地。桓溫這樣說她,分明是把她抬舉啊。

隨著桓太守這麼一句話,草地上的眾人議論聲不絕于耳的傳來。楚思低斂著眉眼,再次盈盈一福,對著桓太守謝道:“小女子無德無能,普通之極,實當不得大人地贊美。”

她的聲音剛落,一個尖銳的聲音馬上傳來:“還有一些自知之明嘛,看你那細眉鼠眼的模樣,居然也配與瘐家姐姐並提?真真羞煞人也。”

聲音尖哨,卻是一個女子所發。楚思愕然抬頭,暗想道:是誰,居然如此不給桓太守的面子?

出現在眼中的,是一個絕美纖麗的少女,這少女嬌弱如風,如柳,雖然只是站著,被風一吹,卻仿佛可以凌風而去一般,其風流之態不可形容。

這是瘐氏女啊!她也來了。眾人在議論和驚艷中,自然而然的把說話地人置之一旁。楚思卻只在瘐氏女的身上略一帶過,便轉到了站在她旁邊的,那個臉圓體潤的少女身上。這個少女十五六歲,五官端秀,比之現在的楚思還有不及。

原來是個鉆出來打抱不平的小丫頭。楚思微微一笑,雙眼只在恥高氣昂地少女臉上轉一轉后,便略過了她,看向一旁。

那少女氣結,又亢聲怒道:“喂,你向沾辱了瘐家姐姐,說一句抱歉嗎?”

她這一聲喊,終于成功地把眾人集中在瘐氏女身上的眼光,給吸引到了自身身上。對上這個少女得意洋洋,下巴朝天地小臉,楚思不由有點好笑。

她眼睛一轉,微微笑道:“這位小姐,那句話似乎是太守大人親口說出的吧?你是在說,太守大人沾辱了你瘐家姐姐嗎?”

一時眾人皆靜。

少女一愣,她瞪大雙眼,錯愕的瞪了楚思一眼,卻不敢轉向桓太守。

楚思淡淡一笑,跟在王思之旁邊,在一塊巖石上坐下。隨著他們這一坐下,眾丫環小廝馬上端起一個盛滿了菜點的塌幾,把它放置在兩人身前。

楚思讓王思之擋住自己大半個身軀后,便安靜的端起一杯茶水,細細的清飲起來。

“王姑娘好定力。”瘐氏女輕軟的聲音傳來:“如此從容,真不愧是王家女。只是你不覺得這樣做來,顯得太目中無人了麼?”

見自己這樣躲著,炮火還是放在自己身上。楚思有點不耐煩的抬起頭來,她皺著眉頭,淡淡的,嘲弄的掃過人群,轉向桓太守時,她慢騰騰的站起身來,沖著桓太守便是深深一揖。作了這個男人才做的禮節動作后,楚思慢慢站起身來,極為輕蔑的笑道:“太守大人剛才說,小女子堪與瘐家女娘並稱。這話,小女子愧不敢當。”

目光掃過洋洋得意的瘐氏女,以及認真傾聽的左右眾人,楚思哈哈一笑,曬然道:“賣弄風情,驅使走狗,擅好口舌之利,滿腹是非之心。這樣的瘐氏女,小女子不堪與之並論矣!”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10 12:06 AM

第八十七章 一個接一個

這話一出,四野俱靜!

一時之間,眾人不停的轉頭看向瘐氏女,又看向楚思。連坐在楚思旁邊的王思之,也目瞪口呆的瞪著她,暗暗叫苦。

瘐氏女氣得雙頰通紅,淚眼朦朦,雖是如此,她那兩泓隨時可以滴出淚水的眼睛,卻倔強的不讓淚水滴下來。

沒有一個人會想到,楚思如此的牙尖嘴利,毫不留情。

事實上,楚思是很有點厭煩了。她的心中,很不喜歡做這種毫無意義的口舌之爭。對她來說,說贏了說輸了,一點也不無關大局。可這里的人都喜歡饒舌,她要不來一點狠的,這些人便不會讓她清凈片刻。也許,這一次顯示了自己的毒舌功底后,也許這個瘐氏女會如自己所願,見了自己饒道而行!

在一陣奇異的安靜中,忽然,瘐氏女開口了,奇怪的是,她的聲音居然十分平靜:“王家妹子好利的嘴。你說得對,在你這種無德無能的女人眼中,姐姐我確實是擅長口舌,賣弄風情。”她嗤聲笑道:“庸人自碌碌,在有些人的眼中,那些風情高岸之人自大有不堪之處。”

這話一出,一陣輕笑聲傳來。楚思沒有想到她回答得這麼巧妙,不由詫異的抬眼看向瘐氏女。四目一對,瘐氏女下巴一抬,給了她一個高傲的笑容,在這種情況下,楚思也是咧嘴一笑,忽然鼻子一皺,沖她做了一個大大的鬼臉。

笑盈盈,好不悠然的從瘐氏女的身上收回視線,楚思慢慢站起身來,在眾人的注目中,沖著桓太守笑道:“太守大人,小女子還有點事,先行告退了。”

見自己這句話一說出。幾個人嘴唇一動,便要說話。楚思不由左眼一閉,右眼撲閃了幾下,沖著眾人做了一個極可愛的鬼臉后,笑嘻嘻的說道:“恩,各位可以認為,小女子是說不過瘐家仙子,狼狽撤離。”

說罷,她袖子一揚。慢慢向后退出兩步,轉身便要離開。

“且慢!”

一個男子威嚴的聲音傳來。

楚思一愣,身軀不由一硬。

這時,那個聲音哈哈一笑,說道:“王家女娘也太性急了。怎麼可以兩句話不但,就只想離開呢。”

開口的是桓太守。楚思慢慢的回過頭,雙眼在笑得慈祥地桓太守的臉上瞄了瞄后。不由自主的看向一旁靜坐的王思之。

此時的王思之,嘴角帶笑,眉頭微鎖。看他的樣子,顯然也對桓太守這般出言留住楚思百思不得其解。

王思之對上楚思詢問的眼神,微微點了點頭。楚思暗嘆一聲。沖著桓太守盈盈一福,曼聲說道:“太守有令,焉敢不從?”

說罷。她慢步走回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才剛坐下,一個清悅的聲音傳來:“謝安求見。”

“安石來了?”“謝安也來了?”“小姐,他也來了哦。”

一陣喧囂和歡喜聲中,楚思慢慢地抬起頭來。她剛抬起頭,又聽到一個清雅動聽的聲音傳來:“衛映以求見。”

“啊,玉人也來了。”“是衛公子呢,沒有想到還可以看到他呢。”“今日真是濟濟一堂,滿室玉輝啊。”

楚思這一抬眼。不但對上了謝安清潤如水的雙眸,還對上衛映以那含笑的注視。在他們的眼神中,楚思只覺得一陣恍惚,也就沒有注意到,又是幾個報名聲響起,而隨著這幾個名字的響起。人群喧囂得如同煮沸了的開水。到處是嗡嗡一片。

謝安沖隨后到來地幾個三十來歲的中年文士說了幾句閑話,又沖著桓太守打過招呼后。便向楚思走來。

看到他慢慢走近,楚思的心不知為何,砰砰的跳個不休。這種心跳,似欣喜,似急躁,楚思也不明白,只是昨天下午才分的手而已,怎麼一晚不見,卻仿若隔了數日一樣?

謝安走到楚思身前,他凝視著她地臉,低聲道:“你,昨天沒有回府吧?”

楚思點了點頭,她的眼角一瞟,正好看到衛映以也朝這邊走來。謝安順著楚思的眼光,朝衛映以望了一眼,便掉轉頭,靠近楚思少許,低低地說道:“事情有點不妙,你好自為之。”

楚思一驚,連忙看向謝安。可這個時候,衛映以已走了她的面前,他含笑看著楚思:“只不過半日末見,某卻一直在想著女娘的音容。”

楚思本來被謝安說得滿腹心思,卻斷沒有想到,這個衛映以一見面,便是一句這麼美妙的甜言蜜語。她忍不住抿嘴一笑,輕聲回道:“公子這句話,可以傾殺天下女子呢。”

衛映以哈哈一笑,雙眼凝視著她,墨眼含情脈脈,溫柔如水:“天下的女子,都配不上某這一句話。”

楚思又是格格一笑。

她一笑罷,卻還記得謝安剛才的話,便轉過頭看向謝安,這一轉頭,她才發現謝安早就坐到了她足有五十米的距離處,正與桓太守談笑風生的說著什麼。

楚思無奈地收回視線,這一次,她發現在場的幾個仕女,都把雙眼緊緊的盯在自己身上,一臉的敵意。其中目光灼灼,恨意滔滔的,正是瘐氏女。

楚思又是抿嘴一笑。

“不知為什麼,我一看到你的笑容,就覺得你地身上,有一種奇異地,特別的味道,讓人覺得,你一直游離在世人之外,冷眼看著這個世間地一切,從不入局一樣。”

衛映以的聲音侃侃說來,楚思呆了呆,對上他絕色的俊臉,一時不知說些什麼的好。

正在這時,又有一個漂亮的少年向楚思走來。楚思的雙眼眨了眨,好半晌才記起來:這個少年,就是昨天要自己去皇宮的人。他怎麼也來了?

那少年徑直向楚思的方向走來,在對上楚思和衛映以的目光時,他還極為溫柔嫵媚的一笑。楚思清楚的看到,衛映以的雙眼中,飛快的閃過一抹厭惡。

只見衛映以飛快的向前傾了傾,對著楚思低聲道:“這是一個小人,謹言為好。”說罷,他長袖一拂,沖著楚思行了一禮,客氣的說道:“王小姐,那某先跟你家兄長訴話了。”

目送衛映以向王思之走去,楚思還沒有回頭,那少年已走到了楚思的旁邊。他浮腫的雙眼沖著楚思曖昧的一眨,說道:“怪不得王小姐連陛下的約會也拒了,原來是看上了衛映以。衛公子是傾倒天下的玉人,難怪一面之緣,就能令小姐癡迷至此!”



第八十八章 發難

楚思迅速的轉過頭,厭惡的看了一眼這個狀如女人的少年,聲音淡淡的說道:“公子前來,便是說這句話嗎?只是如此的話,我看也就不必了。”對上少年蒼白無光澤的臉,她一字一句的說道:“你我之間,說這樣的話,末免交淺而言深了!”

少年明顯的一怔,片刻后,他擠出一個笑容,盯著楚思說道:“小生原本以為,小姐昨日的冷淡,是因為旅途勞頓。萬萬沒有想到,小姐是真把小生當作外人了。好,很好,非常好。哈哈哈哈。”

他仰頭朝天,打了一個冷哈哈后,便不再看向楚思,大搖大擺的走到一旁坐下。

楚思聽著他的笑容,不知為什麼,生生的打了一個寒顫。轉眼,她又暗哼道:我怕什麼怕?就算這個前身與他們有什麼瓜葛,可通通與我無關。大不了我衣袖一抖,撕下這個面具逃之夭夭去,天下間誰還能奈何我不成?

想到這里,她又得意起來。

這個時候的楚思,行事一改之前的小心,變得無所顧及。其根本原因,是她對扮這個王云娘有點不耐煩,很想擺脫目前的這個身份。事實上,要不是每每想著現在的自己,與謝安訂了親這件事,她早就撕下面具,一溜了之了。

見衛映以離開了王思之,楚思便向他靠近少許。低聲說道:“二哥,剛才謝安跟我說,要我小

王思之明顯的一凜。他急急的轉過頭看向楚思。低聲道:“是謝安說地?”

見楚思點頭,王思之面色凝重,眉宇深鎖,他想了想,又問道:“他有沒有再說什麼?”楚思搖頭道:“當時衛映以來了,他沒有繼續說下去。”

王思之鎖著眉頭,喃喃說道:“我正奇怪呢,謝安今天明明赴約了的,怎麼突然改道來到了這里?莫不成,有什麼事要發生不成?”

楚思看向謝安。見他言笑晏晏,正與旁邊的人不停的寒喧著,不由自我安慰道:“我有什麼事要小心呢?許是他見我說話太沖,要我注意點吧?”

這話說出來,她自己也不太相信。不由住了嘴。

兩人正在說話之際,忽然聽到外面喧囂聲大作,喧囂聲中,只聽得一個尖嘯的聲音喝道:“陛下駕到!”

陛下駕到?陛下來做什麼?

那尖哨的聲音一起,便是一陣安靜。安靜過后,眾人面面相覷片刻。而這些人中,以看向桓太守的目光最多。

楚思的心隨著那聲音一叫,便急劇的跳動起來。她清楚的記得,自己這個身份。可是跟這位陛下很有點不清不楚地。正當她的心七上八下時,一抬眼,便對上了王思之打量的目光。王思之在看到楚思臉上的不安,不似是與情字有關后,也微微放下了心。

隨著一個身穿藍袍的高大身影出現在大門口。眾人齊壓壓的跪下來,齊聲叫道:“見過陛下。”

“平身吧。”這個聲音十分的年輕,年輕,清朗,充滿了銳氣。楚思心中一動,便悄悄的抬起頭來。

哪里知道,她一抬眼,便正正的與皇上的雙眼相對!看來,對方一直在看著她啊。

皇帝約摸二十一二歲人。一張容長臉,長相頗有幾分俊美。他看起來臉色有點發青,眉宇之間地紋路很深,整個人給人一種威嚴中混合著陰沉的味道。

楚思的雙眼,在與皇上匆匆一對后,便急急的低下頭。她嘴唇動了動。想要說幾句道歉地話,卻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干脆把嘴一閉。只是一動不動的跪著。

年輕皇帝的一雙眼睛,卻一直緊緊的落在楚思的臉上,他地目光眨也不眨,肆無忌憚。楚思暗暗叫苦不迭:這有什麼好看的?那邊上便有一個士族第一美人,你不看她,盯著我干嘛?

皇帝的雙眼,在楚思的身上臉上落了二分鐘后,才轉頭沖著桓太守笑道:“朕聽說桓公府中宴請了多位名士和美人,聽了很有點心動,便跑過來湊湊熱鬧了,桓公千萬勿怪。”

桓太守哈哈一笑,行禮道:“陛下言重了。正是因為陛下來了,微臣的府才如玉生輝啊。”

桓太守說話行禮時,都是站著就事,動作平常之極,看不出多少恭敬來。楚思知道,這晉是皇室與世家共治天下,這個時候的皇帝,在大臣心目中並沒有多少威信。同時,她也打聽到了,現在的這位皇帝,叫成帝,年紀不過二十出頭。

成帝與桓太守寒喧后,便轉過頭朝席中的眾人看了一遍,當看到謝安時,他的目光微微一定,笑道:“這位就是陳郡謝安地謝安吧?聽說你從小就處事沉穩優容,很了不起啊。”

謝安連忙回以一禮,朗聲說道:“謝陛下贊譽,安實不敢當。”

成帝哈哈一笑,又隨口稱贊了幾個人后,目光落到了瘐氏女身上,他看了一眼楚思,又看了一眼瘐氏女,微笑道:“朕這個表妹的美名,朕是早有耳聞,可是朕萬萬沒有想到,不過半天時間,大家在提到瘐氏悅兒的名字后,都要加上王家云娘的名字。王家女娘,你能告訴朕,這是為什麼嗎?”

楚思抿嘴一笑,盈盈一福,清聲回道:“陛下也說了,不過半天時間。瘐家小姐名動天下,小女子哪敢相提並論?”她在不久之前還說過,不屑與瘐氏女相提並論,現在又用這種說不出是褒還是貶的語氣,當著皇帝的面前再提,直讓一旁地瘐氏女恨得牙齒癢癢。

“哦?王家女娘太謙了吧?朕可與你相處過幾次,深知女娘魅力動人,雖然面目不是傾城傾國,卻另有讓人念念不忘之處。依朕看來呀,女娘完全可以與瘐悅兒相提並論地。你說是不是,桓太守?”

他這一席話還沒有說完,場上的眾人都瞪大了眼,而一旁地王思之和謝安,都是臉色一變。皇帝這段話可說得不簡單,他是在告訴天下人,他與楚思交情匪淺,而且還很有點曖昧啊。這話一出,楚思的清白可就全給毀了!

一旁的謝安,拳頭緊了又松,松了又緊,他的臉色雖然如常,可踏在地上的那雙腳,卻硬生生的在草地上踐出了一個坑。這個時候,他只覺得腦中嗡嗡作響,一個聲音不停的在他的心頭泛起:完了,完了!

楚思不明白,他可明白得很。成帝這一席話,便把楚思的清白聲譽全給毀了啊。從此以后,除了嫁給皇帝,天下間,哪一個士族子弟敢娶她?而他,就算他不在乎天下人的看法,可是,還有謝家啊,還有謝家怎麼辦?

還不止如此,遠不止如此!當今的晉國形勢中,王家又怎麼可能把自家的嫡女嫁給皇帝當個普通妃子?這于王家的利益大大的相違背啊。該死的!沒有想到成帝出招這麼狠!他居然這麼卑鄙的拿云娘當了與世家開戰的槍桿!

一時之間,謝安的心,攪成了一團。連看向楚思的雙眼,也變得昏茫。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10 12:08 AM

第八十九章 一笑而去

楚思沒有謝安想的這麼多,但她也清楚的聽出來了,成帝這一席話,是想毀去自己的名聲和清白。

慢慢的抬起頭,楚思與成帝的雙眼相對。忽然間,在眾人或同情,或嘲弄的眼神中,楚思沖著成帝嫣然一笑。

這一笑,當真如花般燦爛!那雙眼是如此的明亮,那笑容是如此的無瑕。看到她這云淡風輕的笑容,謝安的心一松,奇道:難道,她竟然能解去這場困境不成?不,不可能!現在任誰來了也不可能,何況是她?

在極度明艷,耀眼的笑容中,楚思輕啟櫻唇,曼聲說道:“陛下認錯了人吧?”她慢慢的抬起頭,微笑的,從容的與成帝相對:“陛下這麼說,小女子聽來,怎麼像是在敗壞小女子的名聲?啊,難道是現在的王家成了陛下的眼中釘,肉中刺,所以陛下恨極了,便拿小女子的清白說事?”

她的聲音清朗,動聽,悠揚,遠遠的傳開。一時之間,眾人的表情一呆,先是不敢置信,然后便齊刷刷的看向成帝。

成帝臉上的微笑也是一僵,他萬萬沒有想到,楚思會說得這麼直,這麼露骨,這麼直中要害!而坐在成帝身后遠方的謝安,卻臉上帶笑,他微笑的看著楚思,暗暗想道:云娘當真聰明啊,她這一招,卻是應對此情此景最好的招式。不過,說得實在太直了點。

看到成帝僵在一旁,都不知道怎麼回應了,那個面如少女的少年開口了。他慢慢的站起身來,蘭花指一挑,提高聲音怒喝道:“王家云娘,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挑拔離間,還是想制造是非?陛下好意誇獎于你,你居然滿嘴胡言,還不自已掌嘴?”

他地話音一落,楚思便哈哈一笑,大笑間,她伸著食指。在自己的長發上卷了一個圈,然后漫不經心的說道:“是嗎?小女子自幼在山中清養,回家的次數寥寥無幾,雖然是王家的嫡女,天下人中,知道小女的卻沒有幾個。這位公子你跟小女子說說,小女子變身有術,居然進了皇宮,還與陛下說了話的?”

她這話一出,那少年臉露喜色。楚思自是知道。自己的前身,很有可能真有把柄落在他們手中。她可沒有傻到這個地步,把自己往刀口上挨。

因此,一句話說得眾人連連點頭后。她聲音一提,及時的把少年的話給打斷了:“哈哈哈,天下間盡多無稽事,知道什麼是莫須有嗎?它地意思就是,很多事。你想說它是黑,它便是黑,想說它是白,它便是白。小女子剛回家不到半天,便給人毀了名聲,壞了清白,再談下去又有什麼用呢?又有什麼用呢?”

狂笑聲中,她袖子一甩,轉身大步向外面走去。一邊走。楚思一邊伸手扯去自己頭上精致梳扮成才成的發髻,當把金步搖飾物灑了一時時,她已青絲披肩,再無半點鉛華。

嗖地一聲,楚思縱身一躍,便跳上了桓府主屋的房頂。正好這時。一陣春風吹過。拂起她滿頭青絲。

楚思回眸一笑,衣袖翩翩。風姿絕世:“世間風波從無定,卻道不如歸去!哈哈哈哈。”朗笑聲中,她衣袖一揚,在滿殿呆愣的眼神中,就此揚長而去。

眾人一直站在原地,看著她消逝的方向,一動不動。沒有一個人說話,連呼吸之時,這時也輕微了許多。

瘐氏女呆若木雞的看著楚思離開的方向。她旁邊的好友看到她這麼一副神魂顛倒的樣子,不由湊上前輕聲說道:“你這麼認真的看什麼?一個女人家,會武已經很令人羞慚了,她還不知羞地當著這麼多人跳得這麼高,真丟人。”

說到這時,瘐氏女愣愣的回過頭,直直的盯視著她。好友在她的盯視中,有點不自在了,她動了動,訥訥地扯出一個笑容,問道:“你,你這樣看著我做甚?”

瘐氏女轉過頭去,依舊看著楚思消失的方向,喃喃說道:“你不懂的,你怎麼會懂呢?她這一走不要緊,只怕從明天開始,天下人談起美人來,只會有她王云娘,而不再有我瘐悅兒!直詰天子,來去從容,鄙履榮華,浮云權貴,這樣的人和事,從來便是那些名士們喜歡的。就算他們明面上不誇獎,私底下也會大為贊美,等到了明天,明天,天下名士,便只會提到她王云娘了!”

王思之和眾人一樣,呆呆地看著楚思離開的方向。直過了半晌,一個念頭浮出心頭:也只有這樣的女子,才能令得謝安這樣的人傾心。咦,謝安呢?原來王思之想到謝安后,雙眼一掃,卻發現在座的身影中,已經消失了謝安的身影。

楚思幾個縱躍,便跳出了桓府的大門。她跳到了街道上,慢慢的行走起來。旁邊十數里地,都是桓府的范圍。因此,這街道雖然寬大,卻空空落落,並無行人。

這個時候地楚思,興奮勁已經漸漸消去,她望著陽光下自己的倒影,喃喃念道:“我卻是到何處去呢?我能到何處去呢?”

說到這里,她輕輕的嘆息起來。從易容成這個王云娘后,她便一直想著要擺脫這個身份的。只是一直以來,因為舍不得謝安末婚妻這個身份,而勉強著自己。今天成帝這麼一通話,逼著她做出了選擇,可怎麼選擇后,卻心中盡是一片茫然?

“云娘。”一個溫柔的,清亮的聲音從背后響起,腳步聲中,謝安大步走到發呆地楚思身邊。

如水地雙眼溫潤的凝視著她,謝安低聲道:“云娘,你想離開這里了,走得遠遠地,對嗎?”

楚思一呆,抬眼與他的雙眼相對。這雙眼很溫柔,可太溫柔了,令得楚思只對了一眼,便情不自禁的低下了頭。

“你走得挺快呢。”楚思苦笑道。

“我怕再走慢幾步,你就消失了,永遠的消失了,令我找也找不到。”

這話,好似有情?難道他對我動心了?楚思的心,砰砰的一陣亂跳。她激動的,期待的,卻強行抑制著所有情緒,偽裝平靜的看著謝安。

謝安卻不再在這個話題上繼續,他凝視著楚思,徐徐的說道:“你剛才的應對,十分的妥當。這麼一來,天下人談起你,便不會糾纏于陛下話中之意了。云娘,你跟我來,我帶你到一個安靜的地方,呆上數月。等時機到了,你再出來吧。”

謝安剛說到這里,他的聲音便是一頓。只見楚思在他詫異不解的眼神中,徐徐的搖著頭。楚思避開謝安的眼神,輕輕的說道:“不用你安排,我自己會找到地方。”楚思微微一笑,看起來很是輕松的說道:“正好,我還有些事情要做呢。”



第九十章 頭顱怎能奉送

楚思一抬眼,便看到不遠處跑來二三個身影。她連忙對謝安說道:“謝安,我,我們有緣自會再見,我先走了。”說罷,她幾個縱躍起,便消失在謝安的視野中。

謝安呆呆的望著她遠去的身影,暗暗想道:有緣自會再見?什麼意思?難道她不打算回王府了嗎?

正在這時,身后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只聽得王思之喘息著急急的叫道:“謝安,三妹最后一句是什麼意思?她要離家出走嗎?她不能就這樣走了,你怎麼沒有留住她?”

在他的喊叫聲中,衛映以也急急的叫道:“謝公子,云娘她是要去哪里?她剛才跟你說了什麼?”

謝安苦澀的一笑,慢慢的回過頭來看向兩人。他把雙手一攤,說道:“王家妹子來去如風,我也只是說了兩句挽留她的話。不過直到最后,她也沒有告訴我,她要到哪里去,準備什麼時候回到王家。”

說到后面,他的聲音已經轉為黯然。王思之和衛映以腳步一頓,相互看了一眼后,都不再說話。

楚思已經想好了,先去王云娘修養時所住的龍盤山,把有關這個身份的一切先弄清楚再說。再這樣莫名其妙的被玩下去,她可受不了。

其實,楚思也想過,她完全可以以另外一種身份,先留在揚州,把屬于王云娘的秘密全部探清楚再走不遲。可她的潛意識一直告訴她,王云娘畢竟只是屬于她的身份中地一個,而她想知道的。是關于這個身體的一切!

龍盤山是位于並州境內的一座山峰。山峰位于群山深處,陡峭險峻,不怎麼為世人所知。楚思還是從自己的模糊記憶中,記起這個山峰的。

並州屬于燕趙交界之處,正是兵荒馬亂所在。

從揚州城買了一匹馬后,楚思便出發了。才走了半天不到,她就后悔不迭。這騎馬可真是一件辛苦事,累得腰酸背疼不說,大腿內側,還摩擦得起了血繭子。不過。經過這半天的訓練,她也終于找回了騎馬的技巧。

正是三月如錦的天氣,春風徐來,鮮花處處開放。楚思忍不住第三次回望揚州方向,想著:我是不是太任性了?這外面的世界如此危險,我還拒絕他地提議,要去找尋什麼秘密?她所想的他,自然就是謝安。

策馬走了半個月后,楚思便出了晉境,進入了趙境內。

現在石虎已篡位稱帝。石虎他本來是極強的人,被楚思那一石子弄得失去了男性能力后,本來陰狠的性格便更是變本加厲。現在的石虎窮奢極欲,肆無忌憚的搜刮百姓財富。他搜刮來的財富,一則用來擴軍,二便是建筑自己的皇宮。

在晉地的時候雖然不久,但楚思整日所見,都是一番輕奢繁華的景象。再次踏入這處處枯骨,草木凋零地地方,忽然之間,她有一種感覺,在這個世界上能夠生存,已是一件幸運的事,談情說愛,實在是太奢侈了。

現在雖然是春天,但石虎只顧搜刮。不事生產,境內的百姓年年饑荒。楚思一路走來,官道兩旁田地荒蕪,綠草樹皮也沒有多少,這些都給饑荒的百姓給生吃了。

看到這一幕景色,楚思地心中有點發堵。她用腳輕踢馬腹。加快了行蹤。

現在正是中午時分。楚思一大早出發,一直都沒有看到半家可以歇腳的旅店。肚中實有點饑餓了,她身下的馬匹跑了半天,也有點疲累。楚思抬眼再次向遠方眺去,前方官道茫茫,黃塵一片,哪里有什麼人煙?

正在這時,身后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那馬蹄聲急促,緊張,整齊,聽聲音,來騎足有二三十匹之多。

楚思不由回過頭,向后望去。這一望,只看到一片滾滾襲來的煙塵。那襲煙塵來勢極猛,楚思連忙一扯韁繩,讓到了一旁。

才讓到一旁,那煙塵便滾滾而來,楚思連忙又向后退出了幾步。她一連向后退出了七八米,馬都退到荒蕪地田野上。

滾滾煙塵來到楚思面前時,忽然“噓溜溜——”一陣長嘶傳來,眾騎同時停下了腳步,看向楚思。

楚思一愣,暗暗忖道:奇怪,他們為什麼停下?她現在吸取了教訓,身上所穿的衣服是男裝的胡服,既方便又掩飾了她的身材,按道理不應該引起別人的注意的。

這些騎士約有三十五六個,全部身著黑衣,他們同時勒停坐騎后,便齊刷刷的轉頭看向楚思。

在楚思的疑惑中,走在最前面的那個騎士開口了,聲音干戛:“你是王家云娘吧?”

楚思一凜,警惕地看著來人,冷聲回道:“你們是什麼人?”

那首領哼了一聲,這時,靠在他身后的一個青年低聲道:“頭,看來是她了。就算不是也不打緊的。”

楚思的心中更是一凜。她緊緊的抿著唇,看向這伙人。紗帽下的雙眼,卻在緊張地四下掃視著。這一掃視,她不由暗暗叫苦:她現在所在地地方,正是一片平原地帶。四下既無大樹又無山脈河水。

那首領點了點頭,朝身后的眾人使了一個眼色。他這個眼色一使,眾騎便慢慢地分散開來,向楚思包抄而來。

到了這個時候,他們的敵意已流露得十分明顯了。

楚思慢慢的把紗帽取下,這玩意有點擋著視線。露出面容后,這些人連眼睛也不眨一下,動作也沒有猶豫,楚思不由微微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齒,一派輕松的問道:“這位大哥,不知你們為了何事要找小女子啊?”

那首領冷冷的盯著楚思,目光沉穩,平靜,帶著殺氣。楚思又是一笑,曼聲說道:“這位大哥,你們認錯人了吧?小女子好象沒有得罪什麼人呢。”

那首領約三十來歲,面目普通,他看到楚思到了這個地步,還如此鎮靜,不由認真的看了她一眼,開口道:“廢話少說!小姑娘,你其實長得挺不錯的,要是平時,也許還有人會憐香惜玉,不過這一次,你就認命吧!”

竟然是要殺我!楚思的心一沉。她剛才感覺到了這些人的殺氣,卻還是以為,他們可能只是出于某種目的,想把自己捉了去。萬萬沒有想到,這些人竟然是為了殺自己而來。

楚思眼珠了一轉,笑盈盈的說道:“軍爺,原來你們是沖著小女子這條命來的。只是小女子實在想不明白,曾經得罪了什麼人,居然有人要對小女子下此毒手?軍爺,俗話說,送佛送到西,你不會想讓小女子當個糊涂鬼吧?”

這時,眾騎已四散而開,把她團團圍住。到了這個時候,這個弱不禁風的女子還在談笑晏晏,騎士首領不由認真的打量著楚思。打量了幾眼后,他搖了搖頭,嘆息著說道:“王小姐,你知道了也沒有作用。有人覺得你的屍體或許大有用處,便令我等緊隨小姐走了這一趟。王小姐,你是千金之軀,這樣吧,我給你一截衣袖,幫你保一個全屍吧。”

說罷,他把佩劍反手一劃,“滋啦”的裂帛聲中,一段黑色的衣袖被騎士首領甩到了楚思身后的一個騎士手中,同時,他的聲音清楚的傳到了楚思的耳中:“用這個把她勒死吧。”

他的聲音一落,驀地,曠野中傳來楚思清脆而悠長的笑聲,縱笑聲中,楚思從馬背上一翻而下,輕巧地落到一旁。只聽得“嗡鳴嗡鳴”的長劍脆鳴聲傳來,田野中,楚思右手拿著一柄不知何里得來的長劍,好整以暇的拔弄著。一邊拔開,她一邊笑盈盈的說道:“軍爺的好意,小女子心領了。不過小女子的腦袋只有這麼一顆,可不能隨意便獻出去了。”

右手一抖,甩了一個劍花后,楚思暗暗想道:我這一身功夫還沒有使用過呢。老天千萬保佑,它不要在這個節骨眼上掉鏈子啊。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10 12:10 AM

第九十一章 麻煩啊麻煩

騎士首領雙眼一陰,抬眼迅速的掃過位于楚思左側的,那個被她摘去了佩劍的同伙。他輕哼一聲,轉向楚思冷聲道:“早知道王小姐身懷功夫,卻沒有想到身手居然這麼好。只是這樣一來,在下就要對小姐失信了。”他頓了頓,重重的說道:“呆會小姐的屍身上被鉆了七八個血窟窿,可有損小姐世家千金的身份呢。”

他的聲音一落,楚思哈哈一笑,清笑聲中,她中指一彈劍面,“嗡鳴”的清響中,楚思朗聲說道:“軍爺過慮了。小女子也要向軍爺說聲對不起了。軍爺如此照顧小女子,小女子卻要用手中的這柄長劍,來飲取軍爺頭顱上的鮮血,實在是不好意思啦。”

啦字聲音剛落,她手中長劍一劃,一道燦爛的銀光如長龍一般,在陽光下劃過。楚思手中劍尖一彈,身子凌空而起,竟然是對四周圍上自己的眾騎士視而不見,劍如毒蛇一般的直取向那騎士首領的咽喉。

她的這一招,極快,極狠,大大的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那騎士首領只是一個愣神,寒光閃閃的劍峰已夾著尖嘯聲撲面而來。他迅速的把頭向后一仰,身子硬生生的朝后一坐,借著向地下下落之勢,恰到好處的躲開了楚思的這一劍。

同時,他的身子向下落去的那一瞬間,手中的佩劍刷地從下往上伸出,直指向楚思右手手腕的內關處。

楚思的身子騰空,一招便把這個騎士首領給逼下了馬。她心中暗喜,正要向那馬背上一坐。眼角突然瞟到了這一劍!

這劍來得極為隱蔽而迅速,楚思看到時,那劍離她地內關只有一寸距離。說時遲那時快,楚思扯向韁繩的右手急急的一收,同時,點在馬背上的腳尖向前用力,身子向后一斜,閃電般的躲到了左側襲來的,刺向她胸口的一劍,平安的落在馬尾后二米處。

雖然毫發無傷的落下。可她的如意算盤卻給打消了。她本來是打算,這伙人見她一個名門貴女,就算身懷功夫也必是普通,大意之下必不多做防備。而她趁機一舉掃下這個騎士首領,搶得他地馬匹便可以逃離此地。

哪里想道,她算得雖精,所使出的第一招也確實是迅雷不及掩耳,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可她沒有想到,這個騎士首領不是泛泛之輩。被她趕下了馬背還能暗算她一把。

輕松的落在官道上的楚思,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后,忽然嫣然一笑,微笑中。她伸出玉白修長的手指,慢條斯理的把頭發理順。

眼角一瞟,楚思風情萬種的睨了眾人一眼后,抿嘴笑道:“諸位軍爺好狠的心,對我這個弱女子。也下得如此狠手!”

這時,那騎士首領已跳上了自已地馬背。他重重一哼,臉色嚴肅的看著楚思,說道:“王小姐雖然是世家貴女,身手卻端的不凡。我這個老江湖,也險些著了你的道了。”

說到這里,他厲聲喝道:“弟兄們,王巾幗可不是凡俗女子,我們打起精神來。別讓一個娘們給笑話了去!”

他喝聲一止,眾騎馬上整齊地應諾道:“是。”

楚思呵呵一笑,伸指彈了彈手中的劍面,曼聲說道:“好血氣,好勇氣。”說到這里,她長嘆一聲。嘲弄的說道:“可惜。這種血氣,這種勇氣。也只能對我這個無辜的弱質女子面前使一使。”

她這話一說,眾騎士同時臉上變色。那騎士首領輕哼一聲,喝道:“王小姐,我們可不是名士,可沒有興趣與你清談!”

他說到這里,右手朝空中刷地一劃。隨著他的手勢一做,眾騎士同時提起手中地長劍,圍著楚思策馬轉悠起來。

楚思臉上帶著笑,手中的長劍有一下沒一下的甩動著。運氣不錯,功夫沒有掉鏈子,哼,這些人進退有度,配合很老練,就算單獨算,最差的也是江湖上不錯的角色。也不知是誰,居然如此對我。從騎士首領的語氣中可以聽出,那要取她性命的人,並不一定與她有深仇大恨。她似乎很倒霉的成為了某些人權利角逐的犧牲品!

緊緊地抿著唇,楚思的心中生出一股惱恨來。

這時,眾騎士已經重新把她圍住。三十個人,都騎在馬上,緊緊的圍成一圈,把嬌小的楚思圈在中間,三十把明晃晃的劍,遙遙的指著她。

楚思一動不動地站在眾人中間,她手中地劍,還在有一下沒一下的晃蕩著。忽然間,那晃蕩地劍尖驀然一頓。緊接著,眾人只看到眼前一花!

一道銀光劃破長空,迅捷無倫的點向眾人的咽喉。確實,楚思這一劍極快,極猛,而且,三十個騎士,都有一種感覺,她這一劍是要刺穿自己的咽喉。

這種感覺產生得強烈而玄異。眾騎士同時一驚,急急的策馬向后一退,上身后仰,讓開了這一劍。

哪里知道,當他們做完這一連串的動作后,眼前卻失去了楚思的身影。

卻原來,楚思的手腕連細微的連續抖動,那明晃晃的劍面,在一瞬間便把太陽光從不同角度連續反射而出。她所使的角色極為巧妙,使得每一個人在同一時刻,都有一種被襲擊中的錯覺。

眼睛被光線突然刺激,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恢復正常。而她則利用這段時間蹭地溜出了包圍圈,跳到了自己的馬背上。當眾人回過神時,便聽到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回頭一看,楚思已跑到了二三十米開外。

“追!”眼看楚思越跑越遠,幾個騎士急急的喝道。

“讓她去吧!”那騎士首領一動不動,等到眾人追出了數米才緩慢的說道。他淡淡的說道:“王云娘的功夫之高,遠出乎我們的意料之外。我們追上去也不是她的對手。再說,”他意味深長的一笑:“主子做事向來周到,她逃不遠的。”

楚思微馬急急的向前跑去,當她跑到三百米外,還沒有聽到馬蹄聲時,不由納悶的回頭看了一眼。見眾人都站在原地,並沒有追趕上來,她不由大是奇怪:他們在做什麼,為什麼放過了我?

這些人的剛才的殺氣可不似做假,所以,楚思很有點想不明白,他們憑什麼要放過自己。

策馬急奔出了百里路后,天色漸晚,天邊一片霞染。楚思和跨下的馬,整整一天沒有進退食,這時也都肚餓難耐了。

眼看天色漸暗,跨下的馬腳步虛軟,楚思抬頭眺了眺遠方出現的炊煙,喃喃說道:“管它呢,是禍躲不過。怎麼著也得吃飽了飯再說。”

踢了踢馬腹,楚思向著視野盡頭的村莊跑去。現在的楚思,還不是很擔心前方會出現什麼意外。在她看來,晉人又懶又好奢華,他們剛才沒有趕上來追殺自己,那或許便表明她已經平安了。

一人一馬慢慢而行,走了一刻鐘才來到這片村莊。村莊寥寥落落,只有十數戶人家,分別座落在各個山頭。

靠近官道的,是一幢茅草屋,屋外炊煙裊裊,飯香味順著春風一陣陣飄來,令得楚思肚子不停的咕咕直叫。她吞了一口口水,跳下馬背,牽著馬來到了茅草屋外。

離屋還有三十米處,她慢下了腳步,曼聲叫道:“過路客人,叨擾了。”

聲音剛落,柴門吱呀響起,一個破衫舊裙,頭發上沾著些許柴草的中年婦人出現在門旁。她看了一眼楚思后,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幾分不安,把手慌亂的在圍裙上擦了一把后,婦人忸怩的說道:“小,小姐是在跟奴家說話嗎?”

楚思這時已跳下了馬,她盈盈一福,客氣的說道:“大媽,是我。我是過路人,有點餓了,想跟大媽討口飯吃。”說到這里,她從懷中掏出一小碇金子塞到婦人的手中,說道:“勞煩大媽了。”

中年婦人遲緩的接過金錠子,呆呆的對著它看了半晌后,才連迭聲的說道:“好好,小姐請進,請進。”

楚思跟在她的身后,走了幾步后,腳步一頓。稍一遲疑,她還是跨入了門內。

草房破破爛爛,到處有斗大的洞。楚思雙眼四下掃了幾眼后,暗暗嘆息一聲。見灶臺前濃煙陣陣,便大步走到鍋子前,一把把蓋子揭了。

然后,她在婦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中,就著飯碗盛了兩大碗小米飯,一碗塞到婦人手中,急急的叫道:“快吃。”

婦人一怔,見她喝得很是威嚴,便連忙就著筷子用了幾口。楚思見狀,拿起筷子,三兩五除二便把整碗熱騰騰的飯強行咽到了肚子中。

吃了一大碗飯后,楚思把碗一放,伸手在肚子上撫了撫,滿足的嘆息道:“餓了一天,總算飽了。”說罷,她好整以暇的在破桌子旁的凳子上坐下,把系在背上的佩劍拿出來,輕撫著劍柄,淡淡的說道:“大嬸,這里不會只有你一個人吧?把埋伏的眾人都叫出來吧,我吃飽了,可以開工了。”



第九十二章 功夫有多高

她這話一出,屋內忽然變得安靜之極。

片刻后,那婦人驚慌的望著楚思,絞著雙手,訥訥的說道:“小,小姐,你說什麼?”

楚思把劍放在膝蓋上,斜眼瞟了一眼那婦人。忽地冷哼一聲,“啪”地重重的在桌上拍了一掌,厲聲喝道:“你還在演戲麼?很好玩麼?你這屋里,角落里堆了半寸厚的灰塵,到處是蜘蛛網,分明是久沒有人居住過的地方。屋中到處是斗大的洞,煮在鍋里的偏是上好的小米!還有,剛出鍋的小米一點也不燙,是不是等我等很久了?”

一邊喝叫,她一邊把右手放在身后,使勁的扇了扇,暗暗想道:這個拍桌子逞威風,還真不是好玩的事,哎呀呀,真是疼死我了。

見婦人臉上的驚慌收去,絞動的雙手也分開了,楚思搖了搖頭,很是意味深長的笑了笑:“其實,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一個山野村婦,怎地穿的這麼一雙漂亮的繡花鞋?這鞋子連我也不敢穿,怕弄臟了,你穿上不是自暴其短麼?”

那婦人頭一低,詫異的伸出腳來,看向自己的破鞋子。哪知道她這個動作一做,楚思便是格格一陣清笑,笑聲中,她抵著肚子,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最后一段是騙你的啦。哈哈,真是笨啊,連自己穿的是什麼鞋子也不記得了,哈哈。”

那婦人臉一拉,把圍裙一脫一甩,退后三步。然后雙掌相擊。

“啪啪啪”的三聲脆響在破屋中響起。

只聽得卟卟卟幾聲輕響,轉眼間,狹窄的屋子里,已出現了三個男人。這三個男人有大有小,都是一臉悍色。

一個三十來歲地漢子直向婦人走了兩步,他看了楚思一眼后,皺眉道:“就是這個嬌小姐?怎麼她還好好的?”

婦人搖了搖頭,沉聲道:“當家的,別小看了她,她可是一個老江湖。”

那漢子四下掃視片刻。心中已明白了究竟。

楚思懶洋洋的坐在破凳子上,右手的佩劍有一下沒一下的晃動著,雙眼卻在骨碌碌的看著幾人,過了片刻,她忍不住好奇的問道:“幾位大哥,你們都是武林中人嗎?是什麼級別的高手?現在的武林有盟主嗎?最厲害地都是什麼人啊?”

她一連串的問出,幾個男人面面相覷片刻后,臉上同時露出幾分凝重之色。在他們看來,越是在關健時候還輕松自如之人,越是有了不得的本事。他們不可不防。

楚思問了這麼多,這些人卻只顧著對她眉目傳情,半個聲音也沒有吐出來。楚思不由長嘆一聲,暗暗想道:這個怎麼問出話來。其實是個技術活,哎,可惜我太笨了點。她喃喃自語道:“我才出晉地呢,就遇到了第二波刺殺,也不知下面還有沒有第三波?”

慢慢站起身來。她撫了撫肚子,快樂的說道:“好了,終于消化了,我們可以開始了。”

從始至終,她都是一派從容,那漢子一直打量著她,這時不由說道:“王小姐好鎮定,好風度。”

那婦人見自家男人稱贊別的女人,似有點惱了。在旁重重哼了一聲,冷笑道:“鎮定又有什麼用?以前準備拿你開刀,念你還知情識趣,主子便下了不手。哼,沒有想到數個月不見,就變得如此囂張了?王小姐。這可怨不得別人!”

原來這伙人早就盯上自己了!說我變得囂張了。難道是成帝派來的人?或者,是瘐悅兒所使?

見那婦人說到這里。一直站在門口的一個四十多歲,留著長須的中年道士喝道:“夠了!”這人顯然很有威信,一開口眾皆凜然。

楚思嘻嘻一笑,把手中的劍一彈,在“嗡鳴嗡鳴”聲中,慢騰騰的說道:“確實是夠了。”她把劍朝前面斜斜一指,依舊笑得好不從容:“各位,請吧。小女子一直想知道,自個兒地功夫在江湖上,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排名,嘻嘻,這一次借各位的人頭來測一測,也是一件妙事。說到這里,她斜著雙眼打量著四人,上下打量了幾番后,她點了點頭,自顧自的嘟囔道:“看你們地架式,在江湖上應該有點名號吧?得,呆會就把你們的人頭掛到前面的城門處,讓天下人對我這個小女子也敬畏敬畏。”

她這話實在太囂張了。四人同時臉上變色,那婦人把手中的刀一掄,喝道:“好囂張的嘴,今天非要封了它不可。”

一邊說,刀光舞動,風聲凄厲中,那婦人率先向楚思殺來。

她這一動,旁邊地三個男人同時身影一閃,三道劍光劃過,亦向楚思殺來。、

楚思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她的心平靜之極。早在見到這四人的同時,她便有一種感覺,眼前的四個人,遠不是自己的對手!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想來這些人見識過自己的前身,派來的應該是了不得地高手。可為何自己還會有這種感覺呢?

轉眼間,那婦人已舞著長刀,直愣愣的向她的胸口劈來。這一刀大開大闔,如被劈中,少不了是開膛破肚!

這一切,沒有半點花巧,直愣愣的取人要害!這招式極猛極簡,往往是那些頭腦簡單,卻極有天賦之人喜用。沒有想到這個婦人心機百出,也會使出這種招數來。刀風夾著慘烈的風聲呼嘯而至,到了楚思面前,她還是一動不動。

那婦人心中一喜,不止是她,所有的刺客都是心中一喜。要知道,婦人這招,天下間,罕有人敢直面其鋒!

刀鋒轉眼既至,眼看就要砍中楚思時,忽然間,楚思消失了!她從原地消失了!

眾人同時一愣,驀地,那中年長須地漢子急急地喊道:“麗娘,快閃開,快閃開!”他的嘶喊聲還沒有落下,驀地,一道血花沖破長空,血花中,婦人麗娘地頭顱高高的劃過天空,掠過一個漂亮的弧度,然后卟地一聲落在地上!

那頭顱在地上打了兩個滾后,碰地一聲在門口處停下,頭顱上,那雙眼睛大大的睜著,眼神空洞的瞪著眾人。

沒有人想到,楚思怎麼會一招便取了麗娘的頭顱!

雖然想不通,但是光這一招,三人都是一陣膽寒。他們不由自主的停下了手中的攻擊,向后狼狽的退出一步,驚恐的看著弱質纖纖的楚思!

楚思呆呆的低下頭,看了看自己手中血淋淋的長劍。片刻后,她慢慢抬起頭來,展開一個溫雅的笑容,優雅的說道:“嚇壞了吧?我就說了,我是一個很了不起很了不起的高手。”

眾人可一點也不記得她說了這句話。不過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怎麼會有這麼高明的功夫,居然可以如此輕松的一劍斬殺麗娘?

三個大漢交換了一下眼神后,那長須漢子拄劍一揖,朗聲問道:“王小姐功夫蓋世,是我等聞所末聞。敢問王小姐師承何人?與“冰山玉姬”可有關聯?

““冰山玉姬”她是誰?”,楚思瞪大雙眼,好奇的問道。

這個問題一出,眾大漢同時面面相覷。片刻后,那長須漢子又是一揖,說道:“在下三人不是女娘的對手,告退了。”說罷,他慢慢的提起劍,斜斜的指向楚思,然后向后退去。而在他的身邊,另兩個漢子二話不說迅速的向外竄去。

直到那兩人竄到了門外,還不見楚思阻攔,長須漢子才長長一揖,恭敬的說道:“多謝。”說罷,急急退去。

楚思望著他們離開的背影,悠悠嘆息一聲后,袖子一拂,居然又在原來的破凳子上坐了下來。一坐下,她便悠悠然的問道:“出來吧!”

她的聲音一落,一個人影便出現在她的身后,同時,一個有點熟悉的聲音傳來:“為什麼放過他們?”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11 09:09 AM

第九十三章 大石落下

這聲音近乎質問,楚思一凜,迅速的轉過頭去。

站在她面前的,是一個青年,一身青色道袍,頭發被一根木釵整齊的束在頭頂,雙眸漆黑如星空,正是她曾經在石虎旁邊見過的那個神秘人,也就是他,給了自己那張紙條,告訴自己怎麼使用那三顆銅彈,他,也就是楚思此行想到龍盤山尋找的主要對象之一。

青年烏黑的,沒有一點雜質的雙眼,靜靜的盯著楚思。對視片刻后,他微微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齒,溫柔的說道:“楚思,露出你的真容吧,這張臉我不喜歡看。”

果然,他了解我的一切!

楚思的心中一陣狂喜。

她本能的感覺到,眼前的青年,對她毫無惡意,不,不止沒有惡意,他的表情中還頗見溫柔。

楚思低下頭,尋思了片刻后,終于低聲說道:“我,我似乎忘記了很多事。”見青年一眨不眨,烏黑的雙眸溫柔的看著自己,她慢慢抬起頭與他平視:“被慕容恪抓到后,我一覺醒來,便忘記很多事了。”

她有很多事要問他,所以,這個借口一定要說。

“我知道!”青年溫潤的答道。

“你知道?”楚思聲音一提,愕然的問道。她瞪大雙眼,傻呼呼的看著眼前的青年。心開始不受控制的狂跳不休,都跳到了嗓子口了!

他知道,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對著楚思驚愕的表情,青年筆直如劍的身軀向她走動幾步。臉上露出一抹好笑地表情來:“我當然知道,與石虎在酒樓中與你相處時,我看到你看我的眼神那麼陌生,再看到你的功夫居然變得這麼高強后,我便知道了。你一定經過了命中的那一劫,所以破而后立,不但功夫大進,而且前事盡忘。”

命中的那一劫?啊啊啊,這是哪一個高人,居然這麼可愛的給我下了這個判斷?哈哈哈。

無邊的狂喜向楚思涌來。頓時,她的小臉笑開了花。青年這時已走到她身邊,看到她笑成這個樣子,不由好笑的搖頭道:“現的地你,完全跟孩子一樣了。要不是我太過熟悉你,怕也認你不出來。”

楚思哪有心聽這個,她急急的問道:“你剛才說,我命中有這一劫,這是誰說的?”

青年挑高右邊的眉頭,笑道:“當然是師傅。不過他老人家云游去了。多年不見,也不知現在還在不在。”說到這里,他神然轉為黯然。

楚思眼巴巴的望著他,忽然手一伸。扯著他的袖子,指著自己的臉說道:“我這張臉,這張臉,為什麼晉人都認識,她還有父母?”青年似乎更好笑了。他啞然道:“你自小生活的龍盤山。每次回家,都偏要戴上這副面具。你呀,什麼她還有父母?那些本都是你自己的家人好不好?”

原來如此!

一顆大石重重的落到了地上。楚思雙腳一軟,竟然向后一倒,摔坐在破凳上。青年憐惜地看著她,搖頭嘆息道:“沒有想到,你居然忘得這麼干凈了。難不成,你以為你面上的面具,真是剝下別人的面皮做成的?”

楚思無力地搖了搖頭。她的心又是狂喜,又是一陣眩暈。壓在心頭的重重不安,一下子得到了解脫,令她只感覺到倦怠之極,恨不得馬上倒在床上睡上一覺。

青年溫柔的看著她,輕聲道:“以前的你。不喜多言。性格又固執己見。特別是你地好朋友敏女的村落被燕軍生食后,你就只念著殺了慕容恪。為敏女和她的親人報仇一事。師哥幾次見到你,你都是冷冷的不想說話。為此,師哥一直擔憂著,沒有想到這次你因禍得福,不但功夫大進,連性格也變回了小時候的樣子。”

他走到她的身邊,溫柔的,輕輕的撫摸著楚思的頭發。楚思強振作著精神,笑嘻嘻地說道:“師哥,以前的事我都忘記了,你都告訴我吧。對了,我們師傅是什麼樣的人,你呢,怎麼會跟在石虎那個殺人魔頭的身邊?”

青年的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撫著她地長發,聲音溫柔:“我們地師傅啊,其實只是一個隱士。”說到這里,他的聲音帶著笑:“他天生無法習武,卻不知從哪里弄來了武技給你我修習。喲,那幾顆銅彈子,便是他臨走之時放在你地懷中的,也不知他是從哪里弄來的。不過,他通玄看相的本事,倒是了得。你才出生不久,他便跑到你家里,說你命相奇特,由他帶才能。也不知他當時還說了什麼,令得你的生父相信了他的話,便讓他抱走了你。后來他跟我說,你命中有一劫,可能應該在九歲,哪里知道,九歲那年你什麼事也沒有發生。本來我都不相信他了,結果,這次他又應驗了。”

他的聲音中,對這個師傅似乎沒有多少敬意。

楚思愕然,怔了會,她不由把這話說出了口。青年呆了呆,良久才嘆息道:“師傅從來便瘋瘋癲癲的,雖然把你們帶大,可我殊難對他產生敬畏之情。他這一走多年,也不知到了哪里了?可餓了,受了寒了?哎,真是令人不放心啊。”

楚思望著一臉擔憂的師兄,忍不住提醒道:“那你為什麼到石虎那里去?”

師兄臉一拉,苦笑道:“還不是師傅跟石虎打過賭,欠了他的人情,便令我給他當一年的護衛還債?哼,這個石虎,行事天怒人厭,我那一年呆在他身邊,可是惡心透了。現在好了,債還清了,我也自由了。思兒,我要去尋找師傅,你可願意與我一起前去?”

楚思呆了呆,不知不覺中,卻搖了搖頭。青年低低的嘆息一聲,聲音充滿了失落和無奈。楚思聽得他輕輕的說道:“我知你舍不得的。”聲音中含著無邊的苦澀,隱隱的還有著一股酸意。楚思抬起頭來看向師兄。

正好這個時候,師兄也在看著她,他烏黑的眼珠中藏著一抹隱傷,見楚思看向自己,他微微一笑,低聲道:“你可願意,讓我看看你的面容?”

楚思怔怔的點著頭,慢慢的扯下臉上的面具。師兄呆呆的望著她宛如春花般的真容,低聲嘆喟道:“真美,我的師妹真美。”最后兩個字,卻在門外落下。當楚思回過神時,他已消失在遠處,那匆匆離去的身影,給她一種逃之夭夭的錯覺。

這青年突然而來,突然而去,如神龍一般無跡可尋。楚思直過了好一會,才看著自己滑嫩如玉的小手嘟囔道:“他好象喜歡我,可是又很怕自己喜歡我。”

伸手拍了拍頭,楚思喃喃道:“我在說什麼呀,真是的。”



第九十四章 情字難解

其實,楚思心中還有無數的問題想跟這個師兄問清楚,可是他去得太突然了,她還沒有想到要問什麼,便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之所以前往龍盤山,便是想弄清這些。現在心頭最大的石頭落了地,又往哪里去的好?

戴起紗帽,牽過馬,楚思慢慢的繼續前行。她一時之間不知是回去還是前進,想起謝安所說的,要她離開一陣的話,便壓下返回晉地的心思,向著燕趙方向繼續前進。

這一次,她是漫無目的,便當是游山玩水吧。且先混過一段時間再回晉地。

一直以來,楚思都是被心事鎖著,從來沒有一刻如現在這般放松。因此,盡管趙地滿目蒼痍,她的心情也是大好。

走了半個月后,楚思的視野中,出現了一座城池。這城名叫央城,位于燕趙交界處,但還是屬于趙國,城池並不大。

楚思牽了馬,信步走了進去。石虎一向重兵,這城池雖小,城樓上長槍林立,城門口各站在一排士兵,雖然不檢查行人,卻一個個面無表情,肅然而立。

楚思戴著紗帽,風姿佼然,眾士兵緊緊的盯了她一陣后,還是二話沒說便讓她進了城。

城內人來人往,車水馬龍。意氣風發的走來走去的,大多是胡人,偶爾出現幾個衣著光鮮的漢子,也是臉帶緊張不安這色,行走時十分小

楚思走了一陣后,徑直向一家酒樓走去。信手跟小二要了幾樣小菜后。她便坐在窗戶旁,端起酒杯,一邊慢慢的品著酒,一邊看向下面的人流。

人流如潮,衣衫破舊都多。楚思低低地嘆息一聲,暗暗想道:我居然來到這個鬼地方,也有半年多了。

現在想到前世的事,仿佛只是夢中出現過。楚思端著酒杯,呆呆的出著神,久久沒有動彈。也就沒有注意到,一個伙計朝她看了一眼后,便匆匆的向下面跑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陣錚鏘有力的腳步聲從楚思身后響來。這腳步聲有點熟悉,楚思恍恍惚惚的想道。

正在這時,那腳步徑直走到她的身后,楚思迅速回過神來,剛一轉頭,那人張臂一抱,便把轉過頭來的楚思摟了一個結實!

楚思大驚。她迅速的抬起頭來,這一抬頭,便對上一張俊美到了極致的臉!白凈地皮膚,完美立體的五官。深情的雙眼,卻不是慕容恪是誰?居然是他!楚思的心一跳,一時之間百感交集,真說不出是喜還是驚。在錯雜的情緒中,她也忘記了掙扎。只是呆呆的看著這近在方寸的俊臉。

慕容恪深情的望著楚思,右手伸出,取上她的紗帽放在一旁的桌幾上。等看到楚思絕美地面容時,他的眼眶迅速的泛紅了。

緊緊的把眼睛一閉,轉過頭去。只是摟著楚思地雙臂,卻越發緊了。

他居然如此情動。

一時之間,楚思的心驀地一酸。同時,又涌起一股無名的喜悅。她連忙低下頭,輕輕的說道:“你。你怎麼發現我的?”

她剛來到這里,慕容恪便趕來了,這種反應速度,實在令人不敢置信。

慕容恪這時已轉過頭來,他眼眶中地紅色退去了少許。輕輕一笑,他低沉的說道:“我不信。不信你就這麼一去不復返了。便在燕趙所有的城池中都安排下了大量的人馬。也真是巧。我這兩天心情正有點不好,便到這里來走走。沒有想到,才來一天便得到了你的消息。”

他雖然盡力壓制著,聲音卻是顫抖的。楚思心中又是一酸。

把她緊緊的摟在懷中,慕容恪的雙臂在顫抖。楚思不忍掙扎,便一動不動的伏在他地胸口。耳邊不時傳來他低沉的,溫柔的呢喃聲:“天可憐見,我終于見到你了,思兒。”

聲音輕軟,其中帶著無盡的纏綿之意,相思之情,簡單的一句話,不知為什麼,讓楚思竟然有一種想要落淚的感覺。

楚思苦笑著,命令自己道:楚思,你不要忘記了,他是慕容恪!他是胡人!他是歷史上,對漢人造下了無邊殺孽地胡人慕容恪!!而,而且,他喜歡地並不是你!

這想法令她迅速的清醒過來。連忙掙脫慕容恪地懷抱,急急的向后面退出兩步。這時候,楚思才發現,滿堂的食客不知何時已走得一個不剩,偌大的大堂,只有他和慕容恪兩個人。

幸好沒有人。楚思想到剛才的情景,小臉一紅。她轉過頭看向慕容恪,卻見他正癡癡的望著自己,那眼神是如此火熱,讓她連玉頸也羞得通紅。

輕咳一聲,楚思在塌幾上重新坐下,她不敢看向慕容恪的雙眼,低著頭,持著酒壺給他倒了一杯酒,楚思輕聲說道:“坐下來,喝一杯吧。”

慕容恪在她的對面坐下,輕抿了一口酒,低聲道:“思兒,我從來不知道,想你會如此痛苦。”

楚思的心一跳,她搖了搖頭,忍不住說道:“慕容恪,你,你有沒有想過,也許你喜歡的並不是我。”說到這里,她頓了頓,見慕容恪詫異的望向自己,她低下頭,輕聲道:“你喜歡的,也許只是我的臉。不管是誰,有了我這同樣的臉,你就喜歡了,你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她們是不同的人。”

說到這里時,她的聲音中不免有著幾分失落,幾分酸澀。直到把話說完,楚思才怔怔的看著手中的酒杯:我的心怎麼這麼難受?難道一直以來,我對他也動了情?不,不可能,我喜歡的是謝安,我怎麼可能會喜歡上他?

慕容恪怔怔的望著楚思,半晌他啞然笑道:“你在胡說些什麼呀?”

果然!楚思緊緊的閉上雙眼。一時之間,她十分渴望就此離去,離得遠遠的。

楚思正要站起身來,只聽得慕容恪嘟囔道:“說起這個,自從那次你被我綁住后,好似變了許多。”

楚思的心一跳,握著酒杯的小手不由顫抖起來。

慕容恪的低沉的聲音娓娓傳來:“是了,是變了好多。以前的你,讓我又愛又恨,愛得恨不得把你壓在床上,讓你變成我的女人,恨的時候,也老是想看到你在我身下呻吟求饒的模樣。后來的你,卻讓我的心,總是不由自主的在云端飄著,一直飄著,直到你離開后,我才發現,原來那是在天堂的感覺。”

楚思手中的酒杯,不受控制的搖晃起來。劇烈的晃動聲中,酒水紛紛灑到了塌幾上。她緊緊的抿著唇,卻只覺得眼睛一陣發酸,發漲,有什麼東西要從里面流出來一樣。她的心有點害怕了,拼命的跟自己說道:他是胡人,楚思,他是慕容恪!

只有這樣想,她才感覺到平靜一些。

饒是平靜了,心底深處滲出的喜悅,卻無窮無盡,一波接一波。她知道,她的喜悅是因為,慕容恪明白的告訴她,他喜歡以前的楚思,是欲大于情,喜歡現在的她,卻是情大于欲。他真正愛上的,是她自己!一直是她自己!

不不,楚思,這沒有什麼值得歡喜的,要記得,他是慕容恪,他是胡人。

可不管怎麼想,楚思第一次感覺到,原來,自己一直在掛念著他,原來,她見到慕容恪,心中會是如此高興,原來,她聽到了他說出這樣的話,會是這樣的欣喜。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11 09:18 AM

第九十五章 相遇

慕容恪說到這里,忽然聲音一止。他定定的望著顫抖不已的那只玉手,又看向低著頭不說話的楚思。

楚思一直想命令自己平靜下來,可是不知為什麼,她越是命令,那手便越是抖得歡。直到一只溫暖的大掌按在其上,那只手才奇異的安靜下來。

一時之間,兩個人都低下頭,一動不動。

好一會,楚思才平靜下來,她深吸了一口氣,抽回了自己的手。

平靜下來后,楚思輕叫道:“啊,我的飯菜呢?小二怎麼沒有送過來?”

慕容恪含笑道:“是我叫他們都退下的。”說罷,他提高聲音喝道:“小二,把最拿手的酒菜拿上來。”

“好嘞!”

慕容恪轉頭看向楚思,目光溫柔得可以溺斃人:“思兒,你前一陣子,都到哪里去了?”

楚思輕聲道:“回了……”她才說了兩個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門口傳來,緊接著,一個聲音急急的叫道:“四公子,快,快……”才叫了幾個字,喊話的少年便支著腰喘氣不已。

慕容恪眉峰微皺,他轉頭看著這慌慌張張的少年,等他呼吸稍平后,才開口問道:“出了什麼事?”

少年稍一平靜,一轉頭卻看到了楚思。他瞪大眼愣了愣,迅速的轉頭看向慕容恪,大眼中閃過一抹了然。少年黝黑的臉上閃過一抹猶豫后,便小跑到慕容恪的耳邊。急急地跟他低聲說了一句話。

楚思轉過頭,含笑看著街道上的人流,並沒有去傾聽他們的對話。

少年話一說出,慕容恪便是一陣沉默,片刻后,他站起身來,走到楚思面前,專注的凝視著她,楚思有點奇怪,不由一臉詫異。

慕容恪忽然沖她深深一揖。一揖罷,他抬眼癡癡的看著楚思,低沉的說道:“思兒,你在這里等我半個時辰可好?”他的聲音有點顫抖,臉上盡是不安和哀求。

楚思一怔,心中不由有點好奇起來:他臉上的神情這麼焦灼,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見楚思不答,慕容恪聲音放低了少許:“思兒,只要半個時辰,我只離開半個時辰。你在這里等我可好?”他輕輕的嘆息道:“上次你一別之后,我找了很多人,到處布下線,只盼天可憐見。能讓我再見到你。現在你終于出現在我的面前了,我是萬萬不願再離開你。可是,我現在卻有了急事。思兒,我知道你最重言諾,現在我求你。在這里等我半個時辰可好?只需半個時辰!”

他地聲音中有點顫抖。楚思被他神情中流露出的不安所動,情不自禁的點了點頭,低聲道:“好。”

慕容恪大喜,瞬間變得容光煥發。他急急的一擺手,喝道:“快走。”兩個箭步便沖出了酒樓。

慕容恪行色匆匆,轉眼便跨上了馬匹,急急而去。

一直到他去得遠了,店小二才送上酒菜。楚思慢騰騰的在桌前坐下,端著酒杯慢慢的品著。她雙眼望著街道上。神思有點恍惚。

直恍惚了一陣,她才轉過頭,挾起菜來嘗了兩口。與慕容恪的重逢並不出乎她的意料之外,讓她意外的是,自己心緒的變化。她不明白,自己明明是喜歡謝安地。怎能見到慕容恪。還能為他的情意所動?

這樣神思恍惚的邊吃邊飲,她一點也沒有察覺到時間的流逝。直到一個男子清朗地驚奇的聲音傳來:“沒有想到趙地一個小小的城池的小小酒樓。居然能遇到這樣的絕色佳人?”

聲音興奮之極。

來人是一個二十許地青年,長得很是俊美。身材修長,皮膚白凈,寬額高鼻,一頭黑發散散的披在肩后,嘴角帶笑。

楚思一眼看到青年時,便是微怔:眼前的這個青年,不但俊美,還頗有氣勢,只是長相似乎與慕容恪有點相似?

青年身后跟著十數個高大的漢子,這些漢子有的把頭發繞到頭頂。這些人全部身材高大,做燕人打扮。

就在楚思打量他們之際,站在俊美青年旁邊的一個中年漢子撫著頦下的長須,一邊看著楚思,一邊嘖嘖搖頭:“冰肌玉膚,吐氣如蘭,如此佳人,世所罕有!世所罕有!”

青年聽到屬下對楚思的贊美,不由哈哈一笑,大笑聲中,他大步走到楚思面前,湊過頭,凝視著楚思無暇的玉臉。直緊緊地盯了一陣后,青年得意的大笑道:“當真是罕見的美人兒,美人兒貴姓?”

楚思的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容來。這笑容一現,那青年不由眼神大亮,打量她的目光中,更是肆無忌憚。

淡笑中,楚思慢慢地摸過放在腰后地長劍,然后連劍帶鞘取出,一並放在桌上。

青年見她嫣然一笑后,居然把一柄劍放到桌上,不由大為不解的問道:“姑娘卻是何意?”

他想了想,恍然大悟地說道:“是了,姑娘是個江湖人,是要在下欣賞一下這把劍的好壞吧?”一邊說,他一邊伸出手來,撫向楚思的佩劍。

就在他的手放到劍身上時,楚思的小手一抬,好整以暇的放到了劍柄上,她慢慢的抽出長劍。寒森森的劍面一露,便在日光下發著奪目的光芒。看到楚思抽劍,青年眉峰一皺,含笑說道:“姑娘是世上罕有的美人兒,如此利器,可不應該是姑娘能碰的。”一邊說,他一邊迅速的伸出手,閃電般的按向楚思的手腕。

青年的動作十分利落,他的話才說到一半,手已碰到了楚思的右手腕。他手掌虛張,電光火石中,手指卻有意無意的掃向楚思腕上的外關!

卻不意,他的動作雖快,楚思的動作卻更多。就在他的手要碰到楚思的手腕是,楚思的手刷地向后一移,同時,帶得劍嗖地一聲輕響。

輕響中,寒光奪目,楚思終是把劍拔了出來。

楚思這一手露出,青年馬上意識到,眼前的美人,實是一個高手。他笑容微斂,收回手,哈哈笑道:“好身手!沒有想到,姑娘不但人美,連功夫也高明得緊。只是如姑娘這樣的絕色姿容,又何必舞刀弄槍的,沒的累了自己?”

他的聲音溫柔得很,臉上的神情也配合著,顯出一副深為她擔憂的樣子。

楚思的左手,慢慢的撫著劍面,雙眼卻笑吟吟的看著青年,似乎對他的話頗感興趣一樣。

晃悠著頭,青年如一個夫子一樣的感嘆道:“如姑娘這樣的仙人,應該居住在芝蘭之室,以玉為床,與花為伴,奴仆無數,出入都是華麗的馬車,穿著也是最好的綢緞。既使是跟在姑娘身后的奴婢,也應該個個花容月貌,一襲輕紗,輕歌相伴!”

他說得神往之極,雙眼放光,仿佛看到了那幕情景一般。

楚思微微一笑,伸出左手中指在劍面上一彈,隨著劍發出“嗡鳴”的清音,楚思曼聲說道:“是嗎?”她目光掃向眾人,曬道:“可小女子卻以為,仗劍天下,四海遨游,才是真痛快!”她嘴角含笑,如湖水煙波的雙眼露出一抹又是狡猾又是快樂的波光,聲音曼妙,表情從容中透出一股自傲,青年望著她,不由呆了。

片刻后,青年的嘴角微微一掠,看向楚思的眼神閃爍著,帶上了渴求。



第九十六章 被人調戲還是很好玩的

楚思說完,抬頭便對上青年望向自己的癡癡的目光,這目光中的欲望太強烈了,她的心中迅速的閃過一抹厭惡。

厭惡心一起,楚思嘴角的笑容不由一斂,本來想跟青年爭論幾句的想法也打消了。

把劍橫在胸前,楚思看也不看青年,淡淡的說道:“公子,你不覺得這麼多人圍在這里,有點氣悶嗎?”

青年的雙眼一直鎖在楚思的臉上,他本來聰明之極的人物,一眼便看出了楚思對自己起了防范厭惡之心。他眉頭微皺,一抹冷意從眼中一閃而逝。轉眼間,他哈哈笑道:“小姐錯了,如小姐這樣的絕代佳人,只要是男人,都會樂意靠近,怎麼會氣悶呢?”

他這話倒是爽直得有趣,青年見她臉色微霽,又笑道:“在下自認為走過不少地方,看過世間的美人,卻從來沒有看到過一個女子,如小姐這般,不但美到了極致,還這麼優容自得,仿如天上的行云一般。見到小姐這樣的人物,在下心實慕之,如有失禮之處,還請小姐萬勿見怪。”

說罷,他沖著楚思溫文爾雅的深深一揖。

這青年本來是人中龍鳳般的人物,他這般刻意討好,又自承失禮,楚思剛起不久的些微不悅之情片刻便一掃而空。

她轉過明如秋水的眼眸,好奇的打量著眼前的青年。目光盈盈的在青年身上轉了一個圈后,楚思點點頭,很認真的說道:“好。我不見怪。”

她話一說出,青年不由臉露微笑。正當他準備再說幾句話,以打動佳人地心時,楚思絕美的臉上露出一抹驚訝,奇怪的看著他:“咦,你怎麼還站在這里?”她大眼眨了眨:“既然自承失禮了,我也說了不見怪了,為何還站在這里?”

青年臉上的微笑驀地一僵,一時之間站在那里退也不是,進也不是。頗為難堪。

楚思眉眼低斂,她深深的知道,眼前這個青年,應該是權貴家的子弟。他話雖然說得百般溫柔婉轉,表情也風度翩翩,可眼神中的掠奪和欲望卻從來沒有消去過。與這樣的人打交道,還不如直來直往。

青年的俊臉上飛快的閃過一抹陰霾,轉眼他又露出雪白地牙齒,在陽光下閃閃發光。長嘆一聲,青年伸手捂在自己的胸口。好不懊喪的嘆息道:“小姐好生狠心!哎,在下走遍天下,第一次見到一個天仙絕色般的女子,卻萬萬沒有想到。小姐對在下居然如此厭惡。哎。

他重重的嘆息一聲,那聲嘆息拖得老長,聲音好不憂傷。

楚思被他這麼一嘆,倒是來了興趣了。她歪著頭,瞅著青年。長長的睫毛一閃一閃的,睫毛下眼波流動,華美難言。這情景叫青年又是一呆,瞬時間他的心如被一物重重的撞擊了一下,一個念頭浮出心中:一顰一笑風情萬種,這天下間居然有如此佳人。既然叫我撞見了,又怎麼可能輕易放手?想到這里,他的心更加熱切。

楚思側頭看著青年,眼光閃動著。得意地想道:哇哇,這小子在使盡各種方法來打動我呢。嘻嘻,太好了,想我楚思上輩子雖然生在一個百花齊放,女性極為自由的時代。奈何老天給了我一副極為平凡的皮囊,在路上偶爾遇到一兩個搭訕的。結果人家不是迷了路。便是騙子一枚。哪里能遇到這樣地優質男來討好?嘻嘻,再說啊。再說兩句,讓本小姐也拿拿架子,體會一下當大美人的好處。

有這麼一副好皮囊,她卻只遇到過一個登徒子,卻因為那個登徒子,后來惹出好大的事端來,那個正是石虎。眼前的這個青年賣相可比石虎強多了,人也識禮多了,讓楚思大生“美人還是很有好處”的想法來。

想到這里,她越發地笑得燦爛,那絕美的臉上,更像鋪了一層光一樣,令得目耀不已,心醉神迷。

青年見自己這樣說話,果然讓美人大起好感,心中大是得意。他眼神放溫柔,烏黑的雙眸深深的凝視著楚思,一臉深情。想是擠了半天,也沒有擠出更好的甜言蜜語來,美人又撲閃著眼睛,一臉幸福的期待。青年便把袍子一拂,施施然的在楚思旁邊坐好。專注的看著她,輕聲道:“小姐喜歡四海遨游,卻不知到過燕國沒有?在下不才,願為小姐向導。“

一邊說,他一邊伸手,按向楚思放在劍鞘上的右手。

好小子,又故技重施了。

楚思嘴角向上一挑,調皮地一笑。就在他的大掌要把自己的右手包上時,她迅速的把手一抽。

把劍擱在幾上,楚思抽回的右手小心的放在自己地膝蓋上,長長地睫毛撲閃著,眉眼微斂。

青年雖然一直對她溫柔以待,心中可沒有片刻放松。因此一出手,襲擊的便是她握劍地右手。此刻見楚思雖然躲了開來,卻把劍留在桌上。而美人兒此刻卻雙手相絞,眉眼低斂,嘴角含笑,楚楚動人之至。這分明是對我有情啊。

青年大喜,他雙眼大放精光,揮了揮手,示意眾屬下退后。青年把塌動少許,向楚思小心的靠近了一些。

見她還是低著頭,絕美的臉上暈紅一片,好不羞澀。青年心中大樂。忍不住再次伸出右手,覆向楚思放在膝蓋上的相絞的小手。

這一次,他出手甚慢,右掌慢慢的伸出,一直到離兩只小手只有數寸距離,楚思還是一動不動。他心中大安。大掌一伸,便按了下去。

就在他的右手按下去的那一瞬間,驀地,楚思動了。只聽得她格格一笑,青年的手腕外關便是一陣麻痛。青年大驚失色,正要喝叫,驀地頸項上一涼,卻是一柄寒劍架上了脖子。

楚思把長劍架在青年的脖子上,靠近他的耳邊,吐氣如蘭的笑道:“公子爺人長得不錯,甜言蜜語也很有水準,令小女子聽了好生開心。不過呢,現在小女子的好友要回來了,讓他見了這個場面,說不定又要生些事端。因此,小女子讓這冰冷的劍來給公子冷一冷,公子可千萬不要生氣哦。”

說到這里,她格格一陣嬌笑,把劍刷地一聲回了鞘,轉身便走。

眼看她就要走出酒樓門口,目視著她的背影的青年的臉上一沉。他右手一舉,眾護衛嗖嗖嗖的整齊站在他的身后。

青年哈哈一笑,朗笑聲中,他大步向好奇回頭的楚思大步走去。一邊走,他一邊拊掌笑道:“有意思,很有意思。在下本來是想好好的與美人兒說一說,約了美人兒同行。既然美人兒不領情,那在下也只好來硬的了。”

隨著他拊掌朗笑的聲音,只聽得嗖嗖嗖嗖的腳步聲不斷傳出。轉眼間,酒樓內外,出現了上百人馬,這些精壯漢子手持長槍和弓弩,面無表情的把楚思的退路堵了一個結結實。

楚思大眼眨了眨,朝四周的看了一圈后,轉向青年,玉手掩著小嘴,嫣然笑道:“公子好大的威風,不知是哪國王侯?”

見青年臉露得意,她又格格一笑,續道:“嘻嘻,可不能冒名頂姓哦,小女子萬一殺了不該殺的人,可是會惹麻煩的。”

青年氣結,上下掃視著她,不怒反笑道:“姑娘好大的口氣。不過姑娘放心,在下生平最是憐香惜玉,你雖然對我不敬,入了我的府,我也會好生待你的。”

說到這里,他沖著楚思長長一揖,朗聲介紹道:“在下燕國人氏,姓慕容霸,乃當今燕王陛下的第五子。不知這個身份,可能令美人心動否?”

什麼?他是慕容霸,慕容恪的五弟?楚思不由一呆。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11 09:21 AM

第九十七章 癡心人是絕情人

知道了眼前青年的身份,浮在楚思心頭的第一個想法,居然是:真好笑,這個慕容霸是慕容恪的弟弟,可長相比他還要威武些,顯得老成多了,害得人家還以為他是一個成熟青年呢,原來是十幾歲的小屁孩。

其實楚思也知道,這個時代的人普遍早熟,不能以前世的眼光看來。可她一想到這個一本正經,調戲自己還手段百出的男人,居然只有十幾歲,便有點想笑。

事實上,她也笑出來了。一笑嫣然,回眸睨了慕容霸一眼,輕嗔道:“原來是燕王的五公子,小女子真的好生仰慕哦——”她的尾音拖得長長的,聲音又軟又膩,再加上這一回眸,當真是百媚橫生。

可是,她這個變化實在太過突然了,只是一個轉眼,便由一個隨時準備出手對付他的女俠變成了一個嬌媚的妖女,令得慕容霸不但沒有當場傾倒,反而后退了兩步,雙眼警惕的盯著楚思。

看到他的動作,楚思笑容一斂,晃了晃手中的長劍,嘻嘻笑道:“好了,不跟小朋友玩了,姐姐要走了,慕容霸小朋友,你當真逼得姐姐與你刀劍相對嗎?”

慕容霸凝視著楚思,楚思語氣中的奚落令他俊臉微紅,刷地一下把俊臉拉長后,慕容霸盯著她慢慢的說道:“刀劍相向?當然不是,小弟只是想請你留下來,與小姐痛飲幾日而已。”

說到后面,他已恢復了平靜,一步步向楚思走來。

他走得甚慢。雙眼緊緊的盯著楚思的一舉一動。而楚思則不緊不慢地撫摸著手中的長劍,玉白修長的手指在鋒利的劍面上撫過時,她的嘴角便會浮出一抹帶著殺機的,有點嗜血的笑。

這個笑容,令得慕容霸的隨身護衛好生不安。看到主子向她走向,幾個護衛同時上前一步,把楚思實實的圍在中間。

正在這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在大街中響起。

慕容恪騎在馬背上,不停地甩著鞭子,他的上身向前微傾。雙眼焦急的看著酒樓方向。不一會,他就看到了酒樓門口站著的楚思。

見自己念之在之的心上人並沒有離開,慕容恪心中一陣狂喜。在離酒樓還有五十步的地方,他從馬背上縱躍而下,緊急幾個縱躍,沖向楚思。

楚思的四周,都堵著慕容霸的人,慕容恪眼中只有楚思,壓根就沒有注意到這些人。他雙手一揮,喝也不喝一聲。把幾個護衛扇開后,一個縱步,跳到了楚思的身邊。

站在楚思面前,氣喘吁吁。汗流浹背的慕容恪快樂地看著她,興奮的說道:“思兒,我真害怕你走了。”

他的聲音剛落,旁邊便響起一個熟悉的驚訝地叫聲:“四哥?”

慕容恪頭一轉,一眼便看到了慕容霸。他驚訝的說道:“五弟,你怎地在這里?”他是絕頂聰明之人,看了一眼慕容霸,又看了看楚思,臉上的笑容微斂。

轉眼,他展開一個笑容,指著楚思介紹道:“五弟,這是……”他還沒有說完,慕容霸已打斷了慕容恪的話。他雙眼緊緊的盯向楚思,聲音有點高昂:“四哥,你與這位小姐識得?”

說到這里,他轉過頭看向慕容恪,雙眼亮晶晶地,一臉渴望的興奮:“四哥。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佳人呢。你識得她。真是太好了。四哥,你快跟她說一下。我對她沒有惡意的,我喜歡她,我會真心對她好的。”

慕容霸這番話說得又快又迫切,看向慕容恪的雙眼中,盡是渴望和期待。

楚思站在一旁,聽著慕容霸這一番話,不由明眸一轉,向他看了又看,暗暗忖道:這慕容霸變臉的功夫真是高明啊。他明明看到了慕容恪對我癡迷的情景,卻故意裝作不知的說出這番話來。難道,他真以為慕容恪會成全他?還是,他這樣故意裝作不知,只是一個借口,想借題發揮些什麼?

楚思不明白慕容霸在燕國地地位。他是燕王最為寵愛的兒子,既然是世子慕容俊也遠不及他受寵。而且,他從小便與慕容恪關系處理得不錯。慕容恪由于出身低微,在兄弟間很受輕視。只與這個慕容霸走得近些。

慕容恪聽懂了弟弟的意思,他望著弟弟急迫的臉,緩緩的搖了搖頭,伸手牽起楚思的手,低沉地說道:“霸弟,她是四哥心愛地女子,四哥這些時日來一直尋找的人就是她。”

慕容霸臉一拉,雙眼中迅速地盛滿了陰霾。他抿著唇,一眨不眨的看著慕容恪,低聲說道:“四哥,你說什麼?你說她是你一直尋找的女子?可是,四哥,我也……

說到這里,他的話有點說不下去了。因為慕容恪的臉上毫無表情。他熟悉這個四哥,知道他露出這個表情,通常便表示任何話再也入不了他的耳中。

慕容恪靜靜的看著慕容霸,輕聲道:“五弟,你還小,以后會遇到很多美人的。”

說罷,他轉向楚思,目光溫柔無限:“思兒,我們走走吧?”

楚思雙眸掃過表情陰沉的慕容霸,點了點頭,把紗帽順手戴上,任他牽著自己的手,向外慢慢走去。

慕容霸一直目送著兩人走出自己的視線,還是雙眼瞬也不瞬。他的嘴唇抿成了一線,拳頭緊緊的握成了團。

“思兒,你知道嗎,你離開后,我遇到了一個晉國王家的女娘,她有些地方與你很是相似呢。”

楚思還沉浸在慕容霸的神色中,沒有想到他突然提起這個,不由一怔。抬起頭,她吃力的說道:“那,她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慕容恪沒有意識到她的情緒變化,他微笑的說道:“她是一個奇女子,果斷勇敢,頗有見識。”低下頭,深深的凝視著楚思,慕容恪低聲說道:“可是,她不是你,天下間只會有一個楚思。除了你,我誰也不要。”

這句仿若誓言的話,讓楚思的心突地一跳,她苦笑道:“是嗎?”她低下頭,有點不知說什麼話的好。一個念頭在心中浮起:可是,她偏偏就是我啊。

正在這時,一個帶著無比的傷痛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慕容恪,你,你騙我?”

楚思一驚,和臉色鐵青的慕容恪同時轉過頭去。這一轉頭,她不由嚇了一跳。眼前的少女,膚色是健康的棕色,五官立體而明媚,身材高挑豐滿,卻正是她曾經見過的郡主胡真。

可是,胡真比起上次所見,卻變了很多,她原本圓滿的臉孔瘦了許多,臉色憔悴,雙眼中帶著血絲。此時她的眼眶中,淚水正在其中轉動著,卻倔強的不肯落下來。

抬起頭,胡真一動不動的望著慕容恪,自始至終,她都沒有看楚思一眼。

望著慕容恪,她喃喃的說道:“大王叫你陪我到這里來玩耍,可是你一直對我理也不理。直到我說要自刎了,你才匆匆的趕來。”說到這里,她的聲音驀地變得尖銳之極,她傷痛欲絕的盯著慕容恪,尖聲問道:“恪小郎,我對你這麼癡心,難道你就一點也不感動?我都說了,我願意給你做妾了,你還要我怎麼樣?剛才你明明說了,你只是要吃點東西,為什麼一轉背,卻跟別的女子在一起?你明明說了,除了楚思,你不要任何女人的,怎麼一下子功夫又忘記了你所說的誓言了?”

在眾人大瞪的雙眼中,只見胡真刷地一聲,拔出了腰間的長劍。她反手一收,便把劍鋒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慕容恪臉一沉,也顧不得告訴她,自己手中牽的就是楚思,並不是其他女人。他沉著臉,冷冷的盯著胡真,怒道:“別胡鬧了!你鬧得還不能夠嗎?”

他的話,仿佛一把火丟到油鍋中。胡真痛到了極點,反而哈哈大笑起來。她把劍朝自己的脖子靠近少許,尖笑道:“我胡鬧?是啊,我剛才說要自刎,現在又準備自刎了。慕容恪,我愛你啊,我愛你愛得那麼苦,大王和娘娘都答應了我們的婚事,你卻準備一走了之,把我丟到一旁。被我追到了這里,你嘴里說著不要任何的女子,卻牽著別的女人的手。恪小郎,你的心好狠啊。今天你不給我一個交待,我就自刎在你的面前!”

胡真本來長相頗為明艷,此時雙眼淚水橫流,臉色蒼白的盯著慕容恪,倒真有一種凄絕的美麗。這種美麗,連楚思看了也不由心動。

正當楚思呆呆的打量著胡真時,她身邊的慕容恪驀地放聲大笑起來。大笑聲中,他盯著胡真,一字一句的說道:“威脅我?胡真,我慕容恪的心中,一直只有楚思。就算你真死在我的面前,那又如何?想讓我為此后悔嗎?還是想讓我為你留一滴眼淚?”

他這番話又狠又絕,卻如釘子一樣深深的鉆到了胡真的心上。瞬時間,胡真的心痛如刀絞。她嘴唇顫抖著,眼睛一閉,按著刀,便準備用力。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緊接著,那馬蹄聲如同春雷一般,四面八方都冒出來,聲音緊促而慌亂。慕容恪臉一沉,胡真也暫停了動作,與楚思一樣望向馬蹄傳來的方向。

街道上,人群慌亂的擠成一團,遠遠的,一個騎士策著馬向這邊急急的趕來。他抬眼看到了慕容恪,馬上焦急的高喝道:“殿下,不好了,石虎已知殿下在此,帶了五千兵馬已把城池團團圍住!”



第九十八章 石虎圍城

慕容恪一怔,他迅速的轉過頭,喝道:“召集所有護衛。

“是,四公子。”

“告訴五弟這種情況,就說我要借他的護衛一用。”

說到這里,慕容恪冷冷的看了一眼遠方的城門,說道:“思兒,你跟在我的身邊。”

楚思輕輕的應了一聲。她有點擔心的看著慕容恪,現在慕容恪身邊的護衛,只有十余個人,再加上那慕容霸的,也不會超過五十個。而城外的石虎,卻足足帶了五千人,這仗可怎麼打?

慕容恪卻是一臉的沉著,他年輕俊美的臉上,雙眼灼灼發光,在威嚴著透著一股興奮。那種從容中的興奮,讓楚思的心莫名的一安。一個念頭再次浮出:他是軍神慕容恪啊,我擔心什麼呢?

這是一種對歷史的迷信。這樣的場景,如果換了謝安在此,她一定不會如此塌實。可是,走在她前面的是歷史上戰無不勝的慕容恪,戰神的稱謂,如同最強效的定心丹。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過,轉眼間,慕容霸便帶著他的護衛急匆匆的趕來。慕容霸的表情十分嚴肅,匆匆的看了一眼楚思后,便專注的盯向自家二哥,叫道:“二哥,小弟的人在此,你吩咐吧。”

這小子倒是很識進退。楚思不由看向慕容霸,對方也仿佛注意到了她的目光,迅速的抬起頭與她對視,雙眼灼灼。這充滿征服和渴望的眼神,讓楚思輕哼一下。轉過了頭去。

慕容恪沖弟弟點了點頭,手一揮,喝道:“戰士們,我是慕容恪,你們聽過我地名字沒有?”

“當然,將軍曾經大敗強戰,是我等所仰慕之人!”

“將軍,有什麼吩咐你就直說吧。能跟將軍在一起,就算戰死也無撼矣!”“將軍,我等也是血性男兒。”

紛紛攘攘的叫嚷聲中。是眾護衛帶著崇敬和激昂的面容。

慕容霸顯然沒有想到,自己的貼身護衛們,居然對自己的四哥如此敬重,他的雙眼不由瞪得老大,一股說不出是懊惱還是妒忌的心情涌了出來。慕容恪的出身遠低于他,從小便是他們這些兄弟所忽視嘲笑的對象。他雖然是兄弟中,與這個四哥走得近的,可他地內心深處,壓根就沒有真正的尊重過慕容恪。

幾乎是不經意間,眾兄弟中。這個最被嘲弄的四哥,居然成為了眾少年心中的偶象。慕容霸緊緊的抿著唇,雙眼不由掃向呆呆望著四哥的楚思,暗中恨道:而且。他居然還可以擁有這樣的絕色美人!

慕容恪威嚴的注視著這些熱血的青壯,等他們叫嚷完,他緩緩的把右手舉高。隨著他這個動作一做,所有地聲音同時停止。

“各位,”慕容恪雙眼炯炯的掃過眾護衛。沉聲說道:“多謝你們對我慕容恪的信任。”

他右手一劃,伸指指著城門方向,喝道:“各位,那外面,有石虎的隊伍,足足五千,你們怕是不怕?”

氣壯山河地聲音同時響起:“不怕!”

“好,很好!”

慕容恪的臉上露出一抹贊許的微笑,說道:“大燕的好男兒。當然用不著怕他石虎!他去年帶了三十萬人想滅我大燕,我慕容恪讓二千人便令他狼狽逃竄。這一次,他帶五千,我用五十人,也一樣可以令他無計可施!”

慕容恪的聲音一落,眾護衛只感到熱血如沸。他們齊齊地舉起右臂。同時高喝道:“將軍。無敵,將軍。無敵!”

楚思站在慕容恪的身邊,關切的望著他。他的信心也鼓舞了她,眾護衛的激昂也令她感覺到一股興奮。可是,她還是無法明白,現在所處的城池,雖然是燕趙交界,實際上,卻是趙的地盤。石虎的身邊有五千人,身后有源源不斷的支持,他慕容恪到底想到了什麼法子,可以在這樣地劣勢下一臉從容?

正當群情激沸之時,忽然,一陣忽促的馬蹄聲響起,馬蹄聲中,伴著一陣鑼鼓喧天。足足有十幾面鑼鼓同時敲起,鑼鼓聲響了一二分鐘后,一個高昂的,充滿內力的聲音遠遠的傳來:“慕容恪,慕容小兒,你可敢出來一戰?”

那聲音一落,瞬時間,一陣令得地震山搖的齊喝聲同時傳來:“慕容恪,慕容小兒,你可敢出來一戰?”

這股聲音氣勢驚人,應是五千軍士同時發出。軍士地喝聲一止,城門外便隱隱地傳來了石虎的大笑聲。石虎地聲音本來粗嘎,此時笑起來,卻分明加了一份尖利,尖利的聲音戛聲大笑,令得楚思的手,不由自主的握上了劍柄!直到現在,她一聽到石虎的聲音,還是不由自主的便想拔劍!

石虎的笑聲綿綿不絕,片刻后,笑聲剛止,那用內力喝出的喊聲又傳來:“慕容小兒,你不敢戰麼?慕容小兒,你還在找你的女人嗎?哈哈哈,你的楚思,早被我家大王玩膩了,一個月前,已經賞給眾軍。士兵們,你們嘗過慕容小兒的女人的滋味沒有?那感覺如何?”

那問話一出,此起彼伏的叫嚷聲四起:“妙極了。”“果然是絕色美人兒,怎麼弄都夠勁!”“奶奶的,她還一個勁的求爺們多疼她幾次呢。”

污言垢語層出不窮,不出片刻,慕容恪的臉已轉為鐵青。

驀地,一聲氣恨的長喝劃破天空,遠遠的傳了出去:“這個石虎,欺人太甚!四哥,我們絕不能饒他!”

這話一出,眾護衛齊刷刷的轉過頭去。

說話的人正是慕容霸,他俊臉漲得通紅,雙眼怒瞪,一副氣憤填膺的樣子。看他那咬牙切齒的模樣,居然比慕容恪還要激動。一時之時,不但眾護衛給怔住了,連氣得顫抖不已的楚思也給看傻了。

慕容霸聲音一落,慕容恪忽然仰頭大笑起來。他本身功夫高強,這一大笑含有雄渾的內力,遠遠的傳了出去。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11 09:30 AM

第九十九章 看誰更囂張

大笑聲中,慕容恪中氣一提,聲音遠遠的傳了出去:“石虎,你還好意思提女人,你現在可連男人也不是了呢!哈哈哈哈——”

慕容恪這句話,聲音洪亮,遠遠的傳了開去,一時之間,引得山鳴谷應。四野之中,到處是他“男人也不是,”“哈哈哈哈”的大笑聲。

他這一句話一出,四野俱靜。一時之間,本來喧囂不已的城池內外,突然間便是所有人都變成了啞巴一樣,再也沒有半個聲音傳出。

石虎本來是一個暴君,行事為人極度剛愎,可以想象,現在呆在他身邊的軍士們,是何等的緊張和害怕!

慕容恪囂張之極的大笑著,繼續說道:“大王現在不是男人了,女人自是無用。天下人都說,石虎大王四處掠奪美男子,卻不知有沒有這回事?哈哈哈哈。”

楚思大為詫異,想道,還有此事?她不由看向慕容恪,見他唇角微微向上彎起,臉上帶著調皮之色,不由有點好笑,原來這事是他臨時編的。

果然,慕容恪這麼一說,外面的石虎惱怒到了極點。只聽得他一聲長嘶“啊——”

這聲音中,含著無邊的恨意和氣苦,同時還有殺氣。轉眼間,城外便傳來一陣慘叫聲,還有幾個人急急的叫嚷聲:“大王,此時不可動怒,不可動怒啊。”“大王,那說你的小子是慕容恪,我們殺了他,剝了他的皮吧。”

最后一句,令得石虎清醒了不少。他嘶叫聲戛然而止,緊接著,石虎殺氣騰騰的喝叫聲驀地傳出:“慕容恪,現在你只有死路一條了。你敢出來一戰嗎?”

慕容恪的嘴角微微一掠,他雙眼掃過眾護衛,冷聲喝道:“兒郎們,這石虎號稱知兵,實際上。卻是愚蠢到了極點。我們到了他的地盤,他完全可以封住消息。在我們落腳的地方來個包圍,如果是那樣,我們插翅也難飛。可笑的是,在他自家地城池中,他卻把城門團團住住。要我們與他決戰,哈哈哈哈。”

慕容恪放聲大笑著,笑過這后,他的聲音一沉。又說道:“這麼大一個城池。我們只有區區幾十人,那可是想怎麼躲就怎麼躲,反正,這里有用不完的食物,數不完的女人供養著我們。兒郎們,就讓石虎在城外等著吧,我倒想看看他能等到什麼時候去!”

他這番話一說出。眾人同時哈哈大笑。心情一下子放松到了極點。連楚思也不由想道:是啊,石虎這一招。還真是愚不可及。在他自己的地盤中,他圍著城池干什麼?難道他還以為,慕容恪一定會出城門,與他硬碰硬不成?這麼大地城池,這麼多的百姓,慕容恪帶著五十人隨便往哪里一躲都成啊。

眾人大笑過后,慕容恪忽然臉一沉,凜然道:“現在,你們都奉我為主,那就兵有兵規,將有將法。從現在起,我沒有下命令,你們誰都不許亂動。聽到沒有?”

“諾!”

慕容恪滿意地點了點頭,走到眾護衛身前,跟他們交待起來。楚思這時已沒有認真傾聽,她的眼珠子轉來轉去。卻在想著:石虎現在在外面了,這個該千刀萬刮的石虎,直到現在還有任意的侮辱我,也不知有沒有好法子可使。

她正在尋思著如何報復一下石虎時,慕容恪的聲音從耳邊響起:“思兒,五弟,我們且到城門處,好好地欣賞一下石虎的威風吧!”

他的聲音清悅,含著無比的威嚴和自信,這份自信,讓楚思和慕容霸同樣心情大好。楚思嫣然一笑,曼聲道:“正好,我也好久沒有看到他了。”

三人轉身,並肩策馬向城門處走去。慕容霸一轉身,便出現在楚思地左側。他望了一眼慕容恪,恨聲道:“四哥,那石虎也太囂張了,居然連那麼惡心地話也可以編出來。四哥,呆會小弟出城池,殺他一陣,出一口惡氣再說。”

他說這話時,一眼也沒有看向楚思,可話中對楚思的維護,卻顯現得一清二楚。楚思詫異的抬眼看向慕容霸,這個小子此時正一臉正氣。楚思納悶的搖著頭,暗忖道,他還真是一點也不怕慕容恪生氣!居然當著他的面,對我這樣獻殷勤呢。

楚思不知道,慕容恪的性格,其實相當的寬容大度。

三人策馬向城門方向慢步走去。他們一邊說話,一邊前行,而本來熱鬧不已地街道上,現在卻是行人寥寥。隨便轉頭一看,便是倉惶關掉店門,收拾攤位地生意人。

又過了幾分鐘,整條街道已變得空空落落,半個人影也沒有。所有的房門也關得緊緊地,只有窗戶間,偶爾伸出一個頭來看向他們。

才注意到窗戶間,楚思忽然發現,這些伸出頭來觀看的,居然盡是一些女子!一路走來,少說也有二三十個女子在對這邊偷看,竊笑不休。

這情景,倒有點好笑。

楚思嘴唇一抿,輕笑出來。她雙眼轉向走在左右的兩兄弟,這兩人都是皮膚白凈,身材修長俊偉。慕容恪五官如山棱河岳,一頭黑發被一根絲帶束在腦后,走路時隨風飄灑,頗有幾分難言難盡的飄然之氣。

而慕容霸呢,比起慕容恪少了一份混有威嚴和飄逸的茅盾氣質,卻多了一分粗曠之氣。他雙眼如電,四下掃射間,讓人可以感受到這天之嬌子發自內心的自傲。

三人縱是慢騰騰的前行,不一會功夫,也來到了城門處。三人跳下馬,一個縱躍,便跳上了城墻。

城墻外,石虎正坐在八個大漢抬就的軟轎中,他見到城頭人影一晃,便立刻向上望來。目光一轉到慕容恪身上,雙眼中便精光四射,恨意滔滔。

楚思見到石虎,卻是一呆,暗暗納悶:怎麼這個石虎成了太監,還是一把大胡子?

就在她詫異的對著石虎打量不休的同時,石虎的雙眼,轉到了慕容霸的身上。一見慕容霸,石虎大樂,他哈哈一笑,右手用力的在自己的大腿上一拍,囂張的笑道:“原來還有一個姓慕容的。哈哈,居然是買一送一啊。妙,妙,妙極了。”

他的聲音,比起以前倒是尖利些了,聽起來如破鑼爛鼓,更加難聽了。正當楚思沉思際,石虎雙眼一轉,落到了她的身上。



第一百章 美人如玉劍如虹

看到楚思的身形,石虎微微一怔。

他渾黃的厲眼,在略一掠過后,可能想到了什麼似的,又把視線放在楚思身上,上下打量不休。

看來,他是覺得楚思有點面熟,起了疑心了。慕容恪薄唇向上一掠。他因為怕石虎又在楚思的身上做文章,令她難堪,便聲音一提,把石虎的注意力轉移了開來:“石虎大王當真好奢華,要拿我慕容恪的人頭,還如一個女人一樣坐在軟轎上呢。”

慕容恪頭一抬,哈哈一笑,他長相本來俊美異常,這一大笑更顯得意氣風發之至。那烏黑的長發向后飛揚著,一時之間,城上城下數千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他的身上。

大笑聲中,慕容恪慢慢的舉起右手,放在自己的頸側。他右手成掌,在自己的脖子上輕輕的砍了兩下,笑吟吟的朗聲說道:“石虎,聽說你這一年來,向天下人發誓,要取下我慕容恪的項上人頭當個酒壺。現在慕容恪在此,人頭也在此,你可有膽子來取否?”

他笑得從容,說得灑脫,那修長俊偉的身影,傲然屹立,在不經意中,向所有人展現出一股別樣的風華氣度出來。楚思望著他,不知不覺間,臉上已帶上了幾分笑容。煙波雙眼,亦是水盈盈的一片。

慕容恪一說完,慕容霸在旁邊跟著大笑兩聲,聲震云霄:“哈哈,四哥你這可說錯了,石虎昔日還是大王。現在可是一個假娘們了。我們哥倆就在這里,他哪有那個膽子來取我們的人頭啊?哈哈哈哈。”

慕容霸笑得極為囂張,那聲音遠遠的傳了開去。

石虎惱怒之極,刷地一下,他地臉已黑得發青。不過,他也是頗有城府的人,氣到了極點,反而笑了起來。笑聲中,他扯著嗓子厲聲喝道:“慕容家的小兒,廢話恁地多也?老子就在這里。五千大軍也在這里!你們要是怕了,就跳下來跟老子叫兩聲爺爺,說不定老子心情一好,會放了你們兩個小子也不一定。哈哈哈哈。”

縱聲大笑中,他渾黃的雙眼,再次落到了楚思身上,對著楚思細細的打量了幾眼后,他微擰的眉頭一松,驀地驚喝道:“你,你是楚思?”

他一雙厲眼。迅速的轉向慕容恪,細細的打量了他幾眼后,石虎大樂,他縱聲大笑著。那囂張的笑聲遠遠的傳出:“妙,妙得緊!奶奶地,隔了這麼久,爺總算又抓到你們這對狗男女了。楚思,姓楚的娘們。數月不見,你可想念爺否?哈哈,爺這幾個月里,可是一直對你想念得緊呢。”

楚思紗帽下的臉浮出一個笑容來。她紅唇輕啟,悠然說道:“勞大王掛念了。小女子這數月里,可也一點掛念著大王呢。”

她明眸流動,伸出玉白的右手,緩慢的摘向自己的紗帽。

她這樣的美人,一舉一動都有一種天然的風情。眾軍士一看到這個大美人要露出真容。不由都屏住了呼吸,雙眼眨也不眨的看著她,一臉的期待。

聽到楚思說她也掛念自己,石虎大樂,他仰天大笑,胡須紛飛中。得意地咧著一口黃牙。說道:“妙,妙。原來美人兒也掛念本大王啊?哈哈哈,那一天,本大王差點便嘗到了美人兒的滋味,怎麼,美人兒是不是在為此后悔啊?”

楚思的雙眼中,飛快的閃過一抹厭惡。她好整以暇地把玉白的手放在紗帽上,聲音依然優雅之極:“后悔麼?倒是沒有。只是聽說大王在天下人面前,出現了縮陽,這樣的美景,小女子居然沒有看到,有點深以為撼而已。”

“你……

同樣的話,從慕容恪的嘴里說出,他只是氣恨,可從楚思地口里說出,那就不僅僅是氣恨了,頓時還差了幾分難以言喻的羞惱。

一時之間,石虎殺意大起,他渾黃的雙眼恨恨的瞪著楚思,急促的喘息著。片刻后,他收回視線,只是左右都發現,自家大王的眼神中,對誰都充滿了殺機。這種眼神,令得眾人噤若寒蟬!

石虎此時恨從中生,他有一種沖動,一種把在場的所有人都殺之滅口的沖動。正當他的雙眼到處,眾軍齊齊低頭時,忽然,一種輕微地喧囂聲響起,再接著,那喧囂聲令得本來低下了頭的軍士們也抬起頭來。而所有的軍士只是一抬頭,便一動不動的看著城墻上,瞬也不瞬。

石虎皺著眉頭,順著眾人的視線看去,這一看,便對上了一雙熟悉的,妖媚中帶著純真,純真中帶著嘲諷地煙波眼。原來,卻是楚思取下了她地紗帽。

楚思紗帽一舉,便令得眾軍齊齊一怔。對上五千趙軍發癡的眼神,楚思不由眼眸一轉,嫣然一笑。

這一笑,眾軍更是一癡。

楚思微微側頭,對著旁邊地慕容恪低聲說道:“記得孟子說過一句話,雖千萬人吾往矣!我一直覺得這句話威風極了,慕容恪,你認為呢?”

慕容恪一怔,有點不明白她怎麼突然間說起這個。不止是他,站在楚思左側的慕容霸也是一臉的狐疑。慕容霸的雙眼,自楚思摘下紗帽后,便一直落在她的臉上,幾次,他都差點命令楚思把紗帽重新戴上,可是話到了嘴邊,還是收了回去。

楚思丟出這句話后,見慕容恪一臉的不解,不由朝他拋了一個媚眼,櫻唇慢啟,用嘴形無聲的說了三個字:“看我的。”

三個字一說完,她便縱身一躍,如同一只仙鶴一般,從城墻上翩然飛落,遙遙的投向城下的五千趙軍當中!

她這個動作兔起鶻落,決定更是十分的突然,眾人只覺得眼前一花,便看到楚思衣袖翩然,烏發飄揚,如九天神女一般,凌風飄向大軍。

反應最為敏捷的是慕容恪,他驀地向前一撲,伸手一撈,卻哪里撈得到?一手撲空,他急急的怒喝道:“楚思,思兒,回來,回來,給我回來。”

他氣恨緊張的聲音,如驚雷一般,打破了大地的平靜。轉眼間,人群一片沸騰。沸騰中,楚思已輕飄飄的落下,只見她右腿輕踢,一個優美的旋轉,便踢下了趙軍中的一個騎士,姿態優美的站在了他的馬背上。

落在馬背上的楚思,離石虎所在的中軍只有百米不到的距離。就在眾軍驚亂的喧囂中,楚思右手一劃,劍鋒反射著艷麗的日光,遙遙一指,寒森森的對上石虎。

不等眾軍完全清醒過來,楚思一聲清嘯,劍如銀龍,人如彩鳳,衣袂翩飛中,直如一道閃電一般,輕若無物的在馬身和人頭上一一踩過,向著石虎殺去!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11 09:32 AM

第一百零一章 戲弄人是很愉快的

楚思的行動迅捷異常,眾軍士只是一愣,便讓她沖出了十來米。

驀地,一聲怒吼撕破天空,遠遠的傳出:“還愣著干啥?奶奶的,讓個娘們給殺到頭上了。”喝聲是從楚思腳下的一個軍士發出。隨著他這一喝叫,眾軍仿佛被什麼點醒了一般,同時喧囂跑動起來。

吵鬧聲中,一個個尖哨緊張的聲音不停的傳出:“保護大王,快,保護大王!”

隨著“保護大王”的聲音越來越響,越來越明顯。轉眼間,本來還追著楚思跑的眾軍士,同時退后,整隊,把石虎包圍在人群中央后,他們的刀槍遙遙指向楚思。

而這時,楚思離石虎只有七八十米了。

很顯然,石虎的護衛軍還是很強悍的,當楚思離他們只有六十米的時候,石虎已被里三圈,外三圈的護衛軍給圍了一個結結實。

就在這時,一往向前,直如閃電般掠向石虎的楚思忽然仰天長笑,快樂悅耳之極的清笑聲中,楚思半空中的身影如驚鴻一般,在半空中一個優美的轉身,一折一回,便向城墻方向掠回。

她這個舉動實在太突然了,她在數千大軍中,氣勢如虹,殺氣騰騰的沖向石虎,一副非要取下他項上人頭的樣子。誰知道,眾人剛剛轉過神來,她便這麼一笑一回折!數千人呆呆的看著楚思,圍在石虎旁邊的眾護衛這時也看傻了眼,直到楚思地身影。如一道流星一般,縱身一躍,輕飄飄的站回了城墻上。

“給我散開”

石虎郁怒的把重重圍著他的身影喝散,他抬頭瞪著城墻上,衣袂當風,宛如神仙的楚思,半天才“呸”地一聲,重重的朝地上吐了一口痰,恨聲叫道:“奶奶的,被個娘們耍了!”

被耍了!這是數千趙軍的共同想法。這時刻,回過神來的趙軍人人面色奇差,看向楚思的眼神中,也添了份郁怒在其中。

楚思飄飄然地落在慕容恪旁邊,側過頭,笑盈盈的看著他,見他還對著自己發傻,不由格格一聲笑出聲來,輕笑中,她鼻子一皺。右眼一閉,沖著慕容恪做了一個大大的鬼臉。

做了鬼臉后,楚思吐了吐舌頭,笑嘻嘻的說道:“嘻嘻。是不是很好玩?”

慕容恪長長的吐出一口氣,俊美的臉上露出一抹苦笑,他點頭嘆道:“不錯,很有趣。”伸出手,他無力的在楚思的肩膀上輕拍一下。低低的說道:“只是我的心臟有點受不了。”

慕容恪地聲音剛落,旁邊的慕容霸咧嘴一笑,沖著楚思擠了擠眼,說道:“楚姑娘剛才的當真像天人降落一般,當時五千趙軍都給看傻了,當真是美不堪言啊。”

他說這話時,一臉的親昵,楚思微微一笑,沒有理會。

這時。慕容恪看向一臉郁惱憤怒地盯向楚思的趙軍,哈哈一笑,負手朗聲說道:“石虎大王當真是膽大如鼠啊。哈哈哈,五千趙軍,叫一個姑娘直沖直出,當自家院子一般的走了一個來回。恪真好奇。不知以后天下人會如何說起雄武精干的石虎大王呢。”

石虎本為臉色鐵青。被慕容恪這麼一打趣,更是氣得臉色發黑。以前他曾敗過慕容恪之手。雖然那一仗令他威信大減,可是,楚思這一下算什麼?她要讓自己成為天下人的笑料嗎?

被一個女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在三軍當中來了一個自由旅行,這份羞恥,令得石虎越想越恨,越想越怒。

驀地,他嘶聲一吼,指著城墻上地三人,怒喝道:“來人,給我射!射死他們!通通射死”

他的咆哮聲如同炸雷一般,在大軍中響起。

他喝聲一出,大軍整齊的向兩側分開,一隊弓箭手來到了城墻上。這些弓箭手約有五百人。隨著一聲號令,他們身子微蹲,手持劍弩,定定的對著城墻上。

被這麼多弓箭指著,三人都是一臉笑意。確實,不管是慕容恪還是慕容霸,都是身手不凡,楚思的功夫,更在他們兩人之上。到了他們這樣的高手,弓箭相指的意義還真是不大了。

“瞄準,射——”一聲厲喝,箭弦繃緊,瞬間,數百長箭如雨一般,向著三人射來。

慕容恪袖子一卷,隨手把射到身邊的弓箭給揮落了,看了楚思一眼,他上前一步挨著她,同時揮袖,把射到她身邊的箭也給一一拂落。

雖然他一直知道,楚思是一個絕頂高手。可每次看到她嬌怯怯地模樣,他就沒有辦法不替她擔心。

慕容恪搖了搖頭,輕聲道:“石虎已經發怒了,接下來,他怕是會不計一切的發動攻擊了。這畢竟是他的地盤,石虎在趙地雖然人人痛恨,卻也是積威極深,我們一個應對不好,便會陷身于此。思兒,呆會不管發生什麼事,你一定要跟在我的身后。”他頓了頓,臉孔微沉,繼續說道:“還有,如剛才的事,不可再發生了。”

他威嚴的樣子看起來還真有點懾人!楚思悄悄地吐了吐舌頭,轉眼看到慕容恪一臉嚴肅地等著自己的回答,不由點了點頭,低聲道:“我曉得地。”一邊說,她還悄悄的抬眼,透過睫毛看向慕容恪。

這個神情,真是動人之致,慕容霸在一旁看得好生心癢。他重重一哼,一手拂開十數支箭,高聲的說道:“四哥,你這下便說得不對了,楚姑娘剛才那一舉做得很好啊。怕是從此后,天下人一談起趙軍,便是笑話的居多呢。”

他說完后,還沖著回眸看向自己的楚思露出雪白的牙齒,微微一笑。不過,慕容霸這種明顯想引起楚思好感的話,並沒有被慕容恪放在心上。他抬眼看向城墻下的石虎,忽地聲音一提,朗聲說道:“大王當真好威風,先是任一個女子在三軍中玩耍般的進進出出,現在又用五千人來對付區區三人!哈哈哈,真不知從此以后,天下人談到石虎時,誰敢說石虎是一個英雄?”

慕容恪的聲音一落,楚思曼妙的聲音便接上了:“嘻嘻,誰說石虎是英雄了?他呀,從來便是一只狗熊!”

楚思的聲音雖然又清又甜,可說這話時她注入了內力。一時之間,聲音遠遠的傳出,直鉆向石虎的耳中。楚思的嘴角,這時譏嘲的向上掠起,聲音中也充滿了不屑:“對國人耍威風,對臣下用陰謀,打仗只會打敗仗,窮奢極欲,以人為食,這樣的畜生也配稱英雄?天下間當真沒有男兒了麼?”

其實,石虎用兵以來,只在慕容恪的手下敗過一仗。可楚思偏偏要這麼說,他總不能跳出來為自己分解吧。

楚思這番話,聲音很冷,語氣很不屑,被這樣一個剛剛戲弄過自己的絕色美女所不屑,饒是石虎再剛強,這一刻也如怒火中燒。他氣得須發飛揚,怒指著楚思急喝道:“你,你……”兩個“你”字才吐出,臉漲得通紅的石虎只覺得胸口悶痛難當,一股郁氣直向咽喉沖來,他的嘴一張,一大口鮮血“哇”地一聲噴薄而出,重重的灑在前方的泥土上!



第一百零二章 脫圍

石虎吐血了!

他居然吐血了!

楚思一陣得意,她忍不住拍著小手,得意的回轉頭對慕容恪說道:“哼哼,我雖然不能想出啥妙計來殺死這只狗中之熊,不過,逞口舌之利,氣得他不能抬頭做頭還是可以的。嘻嘻。”

說完這句話后,楚思頗為高深的看向天空飄浮的白云,暗暗樂道:哈哈,諸葛亮可以氣死周瑜,我也可以氣得石虎吐血,也不知這樣一來,以后的史書上會不會給我楚思也留下一個名字?

想到這里,她不由大樂。

石虎氣得連吐了兩大口鮮血,才揮開圍上來的眾護衛。他抬起變得蒼白的臉,也不管絡腮胡子上血跡斑斑,指著城墻上的三人,喘著氣怒喝道:“來人,給我破,我要親手拿了這個賤人,把她千刀萬剮!”

石虎這一喝令,五千軍士同時走動,煙塵滾滾中,刀槍出鞘,戰馬奔馳。

慕容恪看到這一情景,急聲喝道:“撤!”

說罷,他帶著楚思和慕容霸,縱身從高高的城墻上一躍而下。

三人剛跳入城中,轉眼城門大開。卻原來,窩在城中的小官員們見到自家主子率大軍圍城,嚇了一跳后先便關了城門躲在一旁,等見到大王所要的是幾個燕人的性命后,大為放松之余,趁他們離開,便把城門打了開來。

而慕容恪,因為自身兵力不足,根本就不想用據城纏斗這一招。

三人迅速退去。不一會,便消失在林立的莊園當中。

石虎的五千軍士,挾著雷霆之威,迅速地沖進了城中。這時,城中所有人行人都躲了起來,空無一人的街道上,只聽得陣陣馬蹄聲急促的傳來,混在這些馬蹄聲中的,還有那些軍官們的怒喝聲:“你們,入那一條街。你,你,入這一條,剩下的跟我來。”

“奶奶的,這街道怎麼這麼多?”

軍官們很快便發現,在一個這麼大的城中,發動五千人尋找區區三人,頗有點像是搬起千金巨石砸螞蟻。一時之間,眾軍頗有點束手無策。

正在這時,忽然東方的民居中。出現了一叢叢沖天的火焰,那火焰“劈劈啪啪”地向上竄去,不一會功夫,那灼熱的烈焰。連街道這邊的趙軍都能感覺到。

“該死,燕人在放火!”一個軍官嘀咕道。騎在高頭大馬上的一個趙將手一揮,厲聲喝道:“快點上前,把那些該死的燕人全部給大王擒來!”

“是。”

趙軍轟轟的開動,迅速的向那焰火沖天的地方撲去。可他們剛沖到那焰火燃燒的街道。忽然間,卻聽到身后又傳來一陣喧囂聲。眾軍愕然回頭,卻見身后二里遠處,層層民居中,又冒出了一片熊熊大火。

這一次火焰升起的地方,是民居地中心地帶,那火焰才升起不久,一陣哭爹喊娘的哭聲便不絕于耳,等火焰沖向天空是。無數的哭泣聲,叫喊聲和咒罵聲,已把整個大地攪得一片混亂。

可這還是剛剛開始,轉眼間,西方,北方。甚至連官衙方向。都燃起了熊熊火焰,一處又一處的烈火。迅速地把附近的東西全部燒成灰燼,同時,也使得原本寧靜的城池,變得悲聲一片。

石虎並沒有隨軍殺盡,他在貼身護衛的保護下,安坐在城墻上,好整以暇的等著好消息。哪里知道,這不到半個時辰,整個城池便是陷入了一堆又一堆地烈火當中。熊熊大火中,那些百姓哭喊著,有的跪在被燒的家園前放聲大哭,更多的人,卻是搶出了家中值錢的物事,向著城門方向跑來。

城池中,燃起的火點共有三十七處,這三十七處大火,正無比迅速的吞沒著附近的一切建筑。晴朗的天空中,只看到一堆堆青煙直沖云霄。

而在城門口,向城外奔逃地百姓越來越多,當無數百姓匯成的人流擠在城門時,石虎身邊的一個中年文士湊了過來,低聲問道:“大王,這些百姓怎麼處理石虎的性格狠毒,動則殺人,文士知道,自家大王恨那三個人入骨,說不定,大王已經下定決心,就算讓全城的百姓陪葬,也要取他們的性命!

文士看了一下城門處哭叫不已,向著城墻上地大王苦苦求救地百姓們,終于忍不住說道:“大王,要不要叫兄弟們到城門口守著,防那些燕人趁機逃了?”

他雖然是叫石虎調回軍士,卻也是向他建議把這些百姓一一放出城去。石虎冷冷的抬頭瞟了文士一眼,冷冷地說道:“多嘴!”

“是,屬下多嘴,屬下該死!”

慢慢的從塌上站起身來,石虎居高臨下的看著城樓下,苦苦求著的百姓們,雙眼中閃過一抹刻毒,淡淡的說道:“叫眾軍回來,把這些礙眼的人全部殺了。哼,就算用整個城池陪葬,我也要取了慕容恪,楚思的項上人頭!”

“是,大王。”

不一會功夫,奔馳的馬蹄聲,和眾軍整齊的腳步聲,便從遠處傳來。城樓下的百姓們,看著那些全副武裝,殺氣騰騰趕來的軍士們,也許是感覺到了他們身上的殺氣,也許是石虎以往的名聲讓他們想到了什麼。漸漸的,百姓們的臉色越來越蒼白,眼神也越來越絕望。

就在這時,人群中忽然傳來一個驚亂的叫聲:“石虎大王要殺了我們,他要殺了大家!大伙兒沖啊,把他殺了,我們就通逃了!”

這個聲音,如一把油澆到了火堆上,瞬時間,擠在城門口的上萬百姓都激動起來。一陣吵嚷聲中,又有一個男子驚慌的叫道:“是他,都是石虎害的!他一來,我們就沒有家,現在他還要殺了我們大伙。大家跟他拼啊!”

隨著這個男子的喝叫,百姓們終于沸騰了。一個個手無寸鐵的百姓,在一瞬間雙眼腥紅,有的向城墻上沖來,有的反身向那些軍士們沖去。

只是一個轉眼,城門便成了修羅地獄,紅了雙眼的百姓,一個個奮不顧身的向手持刀槍的軍士沖去。而更多的,卻是沖向城墻。在他們看來,那個高坐在城墻上的大漢,不但是罪魁禍首,而且人數也少,看起來可欺多了。

一個個百姓沖上城墻,又被石虎的護衛用長槍生生的捅到了城墻下。一道道鮮血,一顆顆人頭,在空中飛舞著。無助的哭泣聲,絕望的眼神,把城門口堆疊成了一片最可怕的人間地獄。

混亂中,也不知是誰打開了城門。終于,被瘋狂和憤怒點燃了的人群,終于清醒少許,一個個向城外胡亂擠去。

這些人中,便有數十個精壯漢子,他們迅速的沖到了城外,和百姓們一起,如沒頭蒼蠅一般,混亂的向城外的官道,荒原上沖去。

也不知跑了多久,這群精壯漢子停下了腳步。他們齊刷刷的抬起頭,看向沖在最前面的那個青年。青年卻沒有注意到他們仰慕的眼神,他溫柔的把背上的人放下,然后摟到懷中。

慕容霸上前一步,走到他四哥面前,看了一眼他懷中的,昏迷著的楚思,低聲說道:“四哥,你剛才為什麼把她給弄暈了?”

慕容恪抬起頭來,如子夜般的雙眼中閃過一抹憂傷。他苦笑了一下,又低頭看向楚思,伸手溫柔的在她的臉上撫摸著,他低聲說道:“你不明白了,思兒性子沖動,又喜打抱不平。她若清醒了,一定看不慣我縱火焚城,又煽動百姓反抗的行為的。就算她清醒了,你們也不可提及這些事,聽到了沒有?”

“聽到了!”整齊的應諾聲中,慕容恪把楚思往懷中一緊,急喝道:“這里還不安全,走吧。”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11 09:38 AM

第103章 秦地

楚思悠悠醒轉,一醒來,她便對上一雙烏黑深沉的眼眸,這眼眸離她太近了,近得呼吸相聞。那眼眸看到她睜開雙睛,笑了笑後,便低聲說道:“你還好吧?”

“還好。”楚思眨了眨眼睛,迷迷糊糊的應道。直到青年坐正,她才認出來,原來是慕容霸。

這時,慕容恪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她的面前,他蹲下身來,左手放在她的腰際,伸手把楚思扶正,右手端著一碗水送到她的唇邊,輕聲說道:“喝點水吧。”

楚思小小的抿了一口。她一邊喝水,長長的睫毛一邊羽毛般的不停扇動著。怪了,我怎麼突然暈過去了?這個地方很偏,看起來像是一個小鎮子。前面是青山,右側是一條官道。呆的這個地方,是一個茅草屋,顯然是普通的民居。

總結這些,楚思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他們脫圍了,現在他們已經出了城。可是,脫圍為什麼一個個身上沒有傷,沒有血跡?

喝完水後,楚思恢複明亮的大眼水汪汪的看向慕容恪,對上楚思的目光,慕容恪的頭一轉,借放碗的姿勢避了開來。

見狀,楚思抿嘴一笑,隨著她展開笑容,兩泓秋水在眼波中流蕩:“現在我們在哪里了?石虎應該追不上了吧?”

慕容恪見她避而不問脫圍和自己暈迷的事,心中松了一口氣,低聲說道:“離城百十里了。到了洛州秦地,還是趙境內。算不得安全。”

楚思掙開他的手,站了起來。她往剛才的城池方向望了望,這一望,便發現那里火光沖天,煙霧直上九霄。

原來,他用地是火攻!楚思驀地明白了一切,暗暗想道,這火一起,又是千家哭,萬塚成啊。

不過。她並沒有質問慕容恪的意思。處身于慕容恪的立場,他有權利做出任何事來,再說了,她又有什麼權利來質問他呢?

楚思只是看了幾眼,便轉頭跳上了馬,輕踢馬腹,向前駛去。慕容恪見她一句詢問也沒有,心中一安的同時,也有點隱隱的失落。

眾人快馬加鞭,繼續向前走去。按慕容恪的估計。石虎已派了五千兵馬抓他,必在趙國入燕的要道上布下了重兵。現在最安全的方法,便是入秦地後再向燕方向折回。

隨著他們向秦地深入,漸漸的。一路的景色越來越優美,青山綿綿,綠水環繞著山脈,這樣地景色,比起趙地所見。已經像是天堂了。

慕容霸策著馬,四下顧盼著,嘖嘖歎道:“這麼好的草,不知可以放多少牛羊呢。四哥,我們兄弟有生之年。一定要把這些地方都變成燕的領地。我要每到一處,這里的百姓就排成隊來恭迎我的到來。”

他意氣風發的說著,一邊說,一邊抬起下巴看向楚思,頗有顯耀的意味。

又走了一陣後。官道漸窄,一片濃密的山林出現在眼前。這片樹林,樹葉重重疊疊,把西向的太陽遮了一個密密實。慕容恪把韁繩一拉,他身後馬上走出了五個護衛。五人二話不說,身形展開。從五個方向向山林里躥進。

不一會功夫。五人走了出來,對著他們搖了搖頭。慕容恪這才一踢馬腹。向前方前進。

這時,官道完全是一條小小的山路又窄又長,起伏不定,林深樹密。馬蹄踩在地上密實地樹葉上,傳來輕微的響聲。

眾人在豔陽下奔走數小時,早就汗透了,身上又臭又粘,正難受得緊,這時走在樹葉重疊的山道中,被風一吹,還真是說不出的清爽適意。

這樣走了一刻鍾後,眾人已完全放松起來。慕容恪緊緊挨著楚思地馬,腰背挺直,雙眼炯亮的觀察著周圍的地形。他看到楚思正好奇的遠眺著,便微笑的解釋道:“這秦地,是石虎徙關中豪傑及氐、羌、漢各族百姓而成。”

楚思點了點頭,正待說話,忽然,一陣婉轉輕揚地歌聲徐徐傳來。那歌聲極為輕飄,似有似無,眾人乍一聽到,卻著實嚇了一大跳。

就在眾護衛齊齊停馬,刷地一聲抽出兵器時,那女聲一弱,一個雄渾之極,粗豪中帶著滄桑的男聲撕破長空,遠遠的傳來。

“天子坐金鑾,朝政亂一團,黎民苦中昔,乾坤顛倒顛,干戈從此起,休想太平年。”這歌聲粗豪中帶著嘶啞,聽起來還真讓人心中一酸。

眾護衛刷地一聲,把刀劍齊齊還鞘。這秦地百姓喜歡歌詠,天下人皆知。大家也就不再草木皆兵了。

在那漢子和少女的歌聲中,隊伍繼續向前,又走了十來分鍾後,一條平整的官道終于重新出現在視野中。可是,這個時候,大家的視線,卻投向左前方的一個山坡上。那山坡上,圍著十來個漢子,這些漢子或手中拿笛,可拿笙,顯然正在演奏,可這些正在演奏的漢子個個身形精壯,衣白衣。而在漢子們的中間,卻圍著一個少女。乍一看到這少女,連楚思也是一呆。

少女約摸十五六歲,身高與楚思相仿,一張蛋形臉,皮膚雪白,雙眼水汪汪地,雙頰暈紅。這是一個極美的少女,特別是那蜂腰隆胸,讓任何人看到她,便離不開眼。

誰也沒有想到,在這種地方居然可以看到這樣一個美貌少女!這時天下各地,連年征戰,百姓苦不堪言,連飯也吃不飽,姿色出眾的少女自然沒有幾個。因此,晉地士族中的美女排名,通常也是天下間的美女排名。

可眼前的這個少女,卻絕不在楚思所見地瘐氏女之下!

那少女被眾漢子圍在中間,仔細一看,卻正巧笑嫣然,翩翩起舞。少女肌膚滑膩,手腕和足踝上都系著一串串玉石,隨著她地舞動,那玉石鐺鐺作響,那滑膩的肌膚,更如烈日一般,灼著人地雙眼。

仿佛是感覺到了慕容恪等人的到來,那些漢子一散而來。他們這一散,便露出了藏在人群後的一男一女。

那一女正俏生生的站在那里,玉手撫胸,仰頸高歌。眾人一看她的臉,雙眼都直了。這唱歌的少女,同樣的蛋形臉,皮膚雪白,雙眼水汪汪如會說話,雙頰暈紅,卻與那跳舞的少女長相一般無二,赫然是一對雙胞胎!

如此的人間絕色,一個已是驚世了,何況是一對?一時之間,楚思都聽到慕容霸的呼吸聲已變急促。另外一男,正是那唱著秦歌的漢子。他看到了慕容恪等人的到來,連忙把聲音一收,看了他們幾眼後,便向後慢慢退去。

隨著那漢子收腔,那對雙胞胎也停止了舞蹈。她們站在一起,轉過頭,妙目如水的放在慕容恪身上。

這時,眾精壯漢子中,一個四十來歲的,長著一縷山羊須的漢子大步走到了眾人前面。他遠遠的對著慕容恪一揖,朗聲叫道:“兩位公子風采過人,能飲一杯無?”

隨著眾人走近,楚思等這才發現,原來,山坡下或坐或蹲,竟然聚了上百人。這些人,不論男女,一個個衣著華貴,他們的旁邊,杯盤狼藉,酒香四溢,居然這麼巧,遇到了一場聚會?



第104章 情重難拒

顯然,這樣想的不止楚思一個。瞬時,楚思聽到旁邊的慕容恪低聲命令道:“給我警醒點。”

慕容恪沖著那中年漢子還了一揖,郎聲說道:“兄台客氣了,在下等只是無意中路過這里。如有打擾處,還請見諒。”

那中年漢子哈哈一笑,大袖一揚,手中的酒杯晃了晃,說道:“清風撲面,美人如玉,兩位公子既是王孫,見到此景何不好好的享受一番?”

在中年漢子說話之際,山坡上的眾人還在自愉自樂,仿佛沒有看到他們的到來。只有那一對雙胞胎,那一雙妙目,不時的在慕容恪和慕容霸的身上打著轉。

“四哥,”慕容霸叫道:“這位兄台說得不錯,如此風景,如此美人,我們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說這話時,他嘴角含著笑,看向兩女的眼光灼灼。

慕容恪微微一笑,暗暗想道:這些人出現得確實蹊蹺,居然在山道旁縱酒作樂,那一對雙胞胎姿色如此出眾,也不應該是尋常人家養得起的。五弟說得對,不管他們有什麼意圖,我們接招就是。

想到這里,慕容恪沖中年文士還了一揖,笑道:“既如此,那在下兄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慕容恪這麼一答應,眾護衛便先後跳下了馬背,牽著韁繩跟在他身後向山坡上走去。

中年文士見他們答應了,又是哈哈一笑,長袖一拂。整理坐回了山坡下。慕容恪等人一直走到山坡上。一上山坡,他便對上了對自己秋波連使的兩女。墨黑的雙眼似乎饒有興趣地在兩女身上轉了轉,慕容恪頭一轉,對那中年文士說道:“兩位姑娘如何才色,世所罕見,不知可聞芳名否?”

那中年文士聞言,手中的酒杯慢慢的放在旁邊的地面上,抬眼向慕容兩兄弟看來。這個時候,慕容霸正一臉輕佻的走到兩女中間,對著她們左顧右看。時不時的聞一下,摸一下,表現得極為無禮。

慕容恪說話之際,他的兩只大掌各放在兩女的臀部上。俊臉上一臉的淫猥,雙眼中卻精光閃動。待慕容恪話一說完,他馬上接口道:“不錯,不錯,如此佳人,著實是世間僅有。不知主人願意割愛否?”

一邊說,他的手。一邊淫蕩地在兩女的臀部上撫摸著,渾然無視兩女眼淚汪汪的神情。

在別人的地盤上,大庭廣眾當中,慕容霸作出這樣的動作。實在可以說得上是挑釁了。一時之間,鼓止樂歇,所有人都轉頭看向那中年文士。

那中年文士慢慢扯起嘴角,笑了笑,在鴉雀無聲中轉向慕容恪。慢騰騰的說道:“我的這兩位義女,姿色不說是絕無僅有,也是萬里挑一的人選。慕容恪公子如果看中了,想要過去,倒也不是不可。”

他這一句話,直接把慕容恪的名號叫了出來。一時之間,站在慕容恪身後的眾護衛同時手按兵器,轉頭看向自家主子。而慕容霸,見這中年文士居然理也不理自己地問話。徑直叫四哥開口,心中也恁添了幾分惱怒。

“哦,”慕容恪這一下似乎感興趣了,他微笑道:“尊主人是誰?對小子舍得下這麼大的手筆?”他指向那兩個少女,說道:“這位一對佳人,就算送到晉室。怕也能成就大事。卻不知是為了何故要送給小子?”

中年文士哈哈一笑,向他走近兩步。深深一揖,朗聲說道:“公子既然有興趣的話,何不到小人的院子里一談?”

說到這里,他馬上補充道:“四公子盡管放心,鄙主人早就得聞公子大名,得知公子朝這個方向走來後,便令我等在此守侯。要不是懷有誠意,鄙主人不至于此。小人可以保證,鄙主人與公子地交易,對公子只有大利,決無一害。公子請!”

這中年文士這麼一說,慕容恪不由來了興趣。他一眼便可以看出,這山坡上下,雖然有上百人,這些人卻都只是一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這人的主子如果要算計自己,用不著布這種漏洞百出的局,看來,是真的有人想與自己合作。

想到這里,他地心一熱,不由拱了拱手,說道:“既然如此,那在下恭敬不如從命了。”

那中年文士大喜,連忙右手一擺,說道:“四公子應了?大好大好。兩位公子,請!鄙主人早侯著呢。”他自知這一對姐妹容色無雙,要打動慕容恪這樣的少年男子並不是難事。要不是慕容霸突然發難,中年文士也不會這麼唐突的把自己的意思說出。現在話說到這個份上了,後面的事也只能開門見山了。

慕容恪跟在文士之旁,大步向前走去。雙胞胎見狀,連忙加緊幾步,一左一右把慕容恪增夾在中間。慕容恪約摸走出了五六十步,他忽然覺得不對,連忙腳步一頓,轉頭看去。

這一看,卻發現楚思居然沒有跟上來。她不但沒有跟上,反而轉過頭,牽著馬向著官道方向大步走去。

“思兒。”慕容恪一驚,幾個縱躍便跳到了楚思的面前,他接住楚思的右臂,叫道:“思兒,別走。”

說出這幾個字後,他毫不猶豫,轉過頭便對那中年文士拱拳道:“這一次卻是不便,還請舍下告訴尊主人,慕容恪在薊城隨時恭候貴主人大駕。他這個決定,做得果斷之極,幾乎是想也沒有想,便反悔了。那中年文士一呆,急急的叫道:“四公子,你可是天下知名的英雄人物,怎能因一個婦人而臨時反悔,這,這也太不妥當吧?”

慕容恪也吃了一驚,他瞪大眼,詫異地看著自家四哥,沉呤不語。

這時候,慕容恪的護衛已經一溜小跑,站到了他的身後。

慕容恪對上中年文士不以為然的,甚至有點失望的眼神,苦笑了一下,說道:“還請舍下見諒,慕容恪失禮之處,日後自會向貴主人致謙。”

他不再理會那中年文士,轉向楚思,低聲道:“我們走吧。”

楚思卻怔怔的抬起頭看著他。她之所以轉身離開,其中可沒有對兩女吃醋地意思。這兩女雖然姿色不遜于她,可是畢竟只是歌女一流,是那種命不由已地可憐之人,這種人可不值得她來妒忌。

她離開的原因,只是因為覺得無趣,想離開而已。她萬萬沒有想到,慕容恪在這樣地情況下,居然如此干脆果斷的做出決定。他做這個決定並不意外,讓她意外的是,他這個決定做得如此干脆,毫不猶豫!

更何必,他留下來,不但可以得到一對絕色美人,也許還可以有政治上的絕大收獲呢。

一時之間,她的心神不免有點激蕩。看著慕容恪的眼神中,不知不覺間,也溫柔了許多。她低下頭,輕輕的說道:“你何須如此?”

慕容恪見她情動,連忙手一伸,緊緊的把她的右手合在兩掌之間。他凝視著她,輕聲說道:“縱溺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飲!思兒,除了你,我誰也不要。”這句話,他說了好幾遍了,每一遍,楚思都相信他的心意著實如此。只有此時此刻,楚思才發現,這句話的份量竟是如此之重。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11 10:28 PM

第105章 被包圍了

楚思怔怔的看著他,瞬時間,她只有一個想法:如果有一天她終究離去,他該如何是好?

用力的甩了甩頭,把這個念頭揮去。楚思朝慕容恪擠出一個笑容,輕聲道:“好,我們走吧。”說罷,她主動伸手握上了慕容恪的大掌。

慕容霸策馬靠近,低聲問道:“四哥,這些人也不知是何來路,居然對我們的行蹤了如指掌。四哥,剛才你不該這麼草率的決定離開的。”頓了頓,他又說道:“我如此行為輕忽,他們都能忍。看來這些人所謀之事甚急甚緊要,這種情況對我們極為有利。哎,可惜了。”

慕容恪搖了搖頭,道:“他們沒有惡意便可。”

慕容霸看了一眼楚思,半晌還是搖了搖頭。望著這個姣好的身影,一個念頭浮出他的心田:這個美人,將是四哥最大的破綻。

眾人策馬繼續向北駛去。剛入秦地的那伙人,行為很是令慕容兄弟不解。不過,時間一天一天的運去,二十多天後,離那地方已隔了上千里之遠,眾人也把心慢慢的放回腹中。

隨著夏天臨近,天氣一天比一天悶熱。這時,眾人已靠近率陽了。

中午時分,慕容霸忽然回過頭來,沖著慕容恪抱拳道:“四哥,我想就從這里穿過上黨,回到燕地去。”

慕容恪皺眉道:“已經到了這里,又何必急于這一時?上黨乃是趙軍重城,走這一條路不可舉。”

慕容霸搖了搖頭。堅決的說道:“四哥無須多言,我主意已定。”他轉過頭,深深的注視著楚思,在看了她一眼後,艱難地轉開雙眼,再次說道:“四哥無須留我。”

慕容恪一看他的神色,心中不由暗道:五弟對思兒似有些認真。他向來機智,肯定能平安回到燕地。想到這里,他歎息一聲,策馬走到慕容霸的面前。低聲說道:“這一路,可得小心了。”

慕容霸咧嘴一笑,說道:“四哥無須過慮,那石虎就是個神人,也料不到我會從上黨經過。再說,你五弟我可不是蠢人。”

他別開慕容恪,策馬走到楚思面前,凝視了她半晌,低聲說道:“楚思姑娘,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

望著慕容霸等人遠去的身影。慕容恪收回視線。他指著前方喝道:“大伙抓緊點,只須三天我們就能趕到率陽。到時,大伙兒好好休息一天,放松一下。”

“是。”

沒有了慕容霸這個電燈泡。慕容恪明顯也自在多了。他策馬跑到楚思身邊,笑嘻嘻的看著她,溫柔的問道:“累嗎?”

楚思搖了搖頭,低聲道:“不累”

當天晚上,一眾人照樣在樹林外過夜。這二十天天天如此。眾人也早就習慣了。一入夜,便選一個靠近樹林和水源的荒原地帶,燃起火堆,架起獵物。

十來個人坐在火堆前,因為有楚思和慕容恪在的原故,這些護衛都有點拘緊,說話時也細聲細氣,斯文得緊。把這些看在眼中的楚思,吃了幾口食物後。便站起身來,向旁邊的樹林中慢步走去。

這樣地夜晚,無月,只有滿天繁星。楚思仰視著天空,忽然感覺到一點茫然。

身後一陣腳步聲響,楚思不用回頭。也知道慕容恪走過來了。

“思兒。你不開心嗎?怎麼吃這麼一點就出來了?”慕容恪走到她身後,貪婪的望著星光下。她那完美無瑕的身影,輕輕的歎息道:“是我無能。我不能讓你住在華麗的大屋中,穿著最美麗的絲綢,享受世人的尊敬和妒忌,卻帶著你在這種荒山野嶺受苦。”

楚思輕笑了一聲,搖了搖頭。她正准備說,這不要緊的。可是這樣一說的話,豈不是給了慕容恪承諾?連她自己也沒有想好的事,她憑什麼給別人以承諾?

正在這時,慕容恪臉上地笑容一僵。他刷地轉過身,大步走到眾護衛面前,喝道:“老七,速去看看四周,可有異常事情出現。”

一個身材瘦小的護衛嗖地站起身來,應道:“是。”

他剛轉身要走,側耳傾聽著的慕容恪右手一揮,沉聲道:“不必去了。”眾護衛呆呆的望著他,走過來地楚思也奇怪的問道:“怎麼啦?”

慕容恪沒有回答,只是命令道:“撲滅火堆。”

隨著他一句話吐出,眾人轉眼便陷入一片黑暗中,只有天空的繁星一閃一閃的,伴合著山林中呼嘯而來的風聲。

“走。”慕容恪一聲令下,眾人連忙跟在他地身後,向著西側的樹林深處前進。

才走出二十幾步,慕容恪輕哼一聲,冷笑道:“居然四面八方都有。看來,為了對付我,這些人是下了大力氣了。”

他說完這句話後,楚思凝神傾聽,這才聽到四面八方,都有腳步聲傳來。她佩服的看著慕容恪,嘴唇動了動,低聲說道:“有大隊騎兵靠近。”

四面八方都有伏兵,官道上又有大隊騎兵靠近。看來,現在的情形很危險啊。轉眼,楚思不由想道:慕容霸前腳離開,後腳我們便遇到了埋伏。會不會是他?

她嘴唇動了動,還是沒有把這句話問出來。反正問出來也于事無補,反而亂了慕容恪的心。望著星光下,慕容恪那俊挺的側面,那緊皺著的眉峰,楚思想道:他末必便沒有懷疑吧?

馬蹄聲越來越急,轉眼間,荒原的四周,連同樹林深處,都燃起了無數的火把。這火把少說也有上千。一時間,連同楚思在內,眾人都失去了語言能力。

星光下,慕容恪地雙眼炯炯。他的表情還是那麼從容鎮靜。他轉過頭看向楚思,輕聲說道:“思兒,你功夫高極,呆會我會設法引開大軍,你脫圍吧。”

這個時候離他而去?楚思一怔,她呆呆的看著星光下的這張俊臉。一時之間,所有的話都噎到了嗓子里。

不,縱有一千一萬個理由,這個時候我怎能離開?楚思搖了搖頭,正准備反駁。慕容恪低低的說道:“思兒,其實我一直知道。你地內心深處,始終厭惡著我這個胡人地身份。這些時日里,你對我雖然溫柔了些,也是同情和憐憫居多。楚思姑娘,我慕容恪頂天立地,從不需要任何人的憐憫,哪怕是你楚思!”

他凝視著楚思,聲音果決:“你走吧!慕容恪大好男兒,犯不著拖著一個晉女子,成為他人階下之囚。”

他剛說到這里,忽然前方火光大亮。火光中,一眾騎士向兩旁分開,一個三十來歲地漢子策馬走出了隊伍。他走到離眾人還有二百米處時停了下來。那漢子雙手抱拳,朗聲道:“前方可是慕容恪慕容公子?我家主人久聞慕容四公子大名,特令在下在此相迎,如有魯莽之處,還請四公子勿怪!”



第106章 秦地苻洪

慕容恪緩步向前,走了幾步,他放在背後的右手,輕輕的搖了搖。他的手勢剛一做出,圍在慕容恪身邊的護衛馬上退後一步,散在了慕容恪的身後,楚思的身前。把她的身影擋在了眾人的視線之外。

一個護衛湊近楚思,低聲說道:“楚小姐,我家公子請你做好離開的准備。”

楚思輕輕的搖了搖頭,低聲回道:“我不會離開。你家公子就算有一千個一萬個理由,我也不會在這個時候離他而去。而且,我的功夫不錯,也許在某種時刻,可以助他一臂之力。”

她的聲音雖小,卻還是能傳到慕容恪的耳中。慕容恪挺直的身軀微微一頓,片刻後,他低低的歎了一口氣。

這一口氣,卻是表示他同意了楚思的決定。

慕容恪雖然歎了這麼一口氣,可他挺直的身軀,明顯的精神多了。他大步走到眾人之前,雙手負于身後,冷冷笑道:“還真是有意思。為了請區區一個慕容恪,貴主人居然調動數千人埋伏于此?這也太高看了區區在下吧?”

那漢子撫著頦下的長須,搖頭道:“慕容公子可不是一般人,一年前,公子以二千兵擊潰三十萬趙軍,就是不久之前,公子不也是靠身邊的這些人馬,把率著五千人馬的石虎弄得狼狽不堪?如此大才,我家主人可不敢輕待!”

他目視著慕容恪身後,眼光閃了閃,朗聲道:“聽說四公子身邊。小說整理發布于跟了一個姿容絕世的晉女子。可不知是真是假?”

他的身邊有上百把火把,照得大地一片通徹。慕容恪區區十幾個護衛,又怎麼能把楚思完全擋住?一時之間,所有地人的視線都看向眾護衛身後那個美麗的身影。

楚思乃是慕容恪的逆鱗所在,這人一提,他的俊臉立馬一沉。陰沉著臉的慕容恪,身上散發著一股血殺之氣。縱是對方的人馬是他的百倍,這一瞬間,那漢子連同身後的百騎,也不由自主的齊齊退後一步。臉色大變。

那漢子把韁繩一扯,急急拉住被嚇軟了腳地坐騎。他萬萬沒有想到,慕容恪只是臉一沉,便能令自己丟了這麼大一個臉。他白淨的臉孔先是閃過一抹潮紅,緊接著,卻是一股暗青。

拱手朝慕容恪作了一揖,那漢子哈哈一笑,朗聲說道:“難怪鄙主人說,當今天下英雄無幾,可燕之慕容恪。雖然年幼,卻算得上一個英雄。今日一見,在下才知此言不虛。”這人也是一個人物,能在丟了這麼大的一個臉的情況下說出恭維對方的話。這種城府可是不凡。

慕容恪年少,得到對方這般恭維,俊臉上不由露出一抹笑意。他笑容一斂,淡淡的說道:“閣下過獎了。”他黑如點漆的雙眼掃過眾軍士,嘴角上浮出一抹冷笑。緩緩的說道:“卻不知閣下此來,是想綁縛了慕容恪去,還是把我就地格殺?”

慕容恪“就地格殺”四字一出,四野立馬寂靜無聲。站在眾人身後的楚思,生生的打了一個寒顫。她抿著唇,慢慢地向慕容恪擠去。這一次,眾護衛自動散在兩旁,任她走到慕容恪身邊,牽住了他的手。

慕容恪被楚思的小手這麼一牽。頓時一股暖意流轉心頭。他溫柔的側過頭看向楚思,心中滿是盛得滿滿地愛意。在對上楚思那雙煙波水眸時,他心中豪氣頓生:有思兒陪著我,就算是地獄也勝過天堂,我又何懼之有?

那漢子先是一怔,繼而哈哈大笑。大笑聲中。他朗聲說道:“四公子何出此言?吾主派我等潛伏在此,實是因為上一次出動了兩位絕色美人都沒有請動公子。迫不得已之下只好出此下策。”

他雙眼掃過楚思,但楚思戴著紗帽,哪里看得清面容?饒是看不清面容,她這般亭亭玉立,仿若凌波仙子。不但沒有懼意,反而另有一種傲然之美。那漢子若有所悟的點點頭,感歎道:“原來是謫仙般的佳女子。也只有這樣的女子,才值得如四公子這樣的男兒傾慕。吾主先前以美色相誘公子,卻是唐突了。”

原來還是他們,他們並沒有死心!

一時之間,楚思地心放下一大半,而慕容恪,卻在暗暗苦笑:這些人跟蹤了上千里,自己卻是一無所知。看來,自己還是太疏忽,太不小心了啊。不對,他們不可能跟蹤上千里也不為自己所知。難道說,請自己的人是他?

想了想,慕容恪越發覺得,在秦地上,只有一人能隨時調動數千兵馬!

慕容恪哈哈一笑,他雙手一抱拳,眼望前方朗聲唱道:“燕地慕容恪,求見苻洪苻族長。族長有召,只須一使持符相召便是,又何必弄出這麼大的動靜?”

這話一出,對面的數百騎齊齊一愣。其中有半數騎士更是順著慕容恪的雙眼朝身後望去。那漢子眉毛一挑,撫著頦下的長須哈哈大笑起來:“好一個慕容恪,居然一口就猜中了鄙主人的身份。鄙主人早在率陽等候公子大駕,公子請!”

說到這里,他率先跳下了馬背,大步向慕容恪走去。慕容恪緊了緊楚思的小手,依然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那漢子一直走到慕容恪的身前十米處,才深深一揖,朗聲道:“小可姓王,字楚生。四公子喚我楚生便可。四公子,請!”

慕容恪笑一笑,向楚思投了一個安撫地眼神後,放開了她的小手。接過護衛遞來的韁繩,縱身一跳便上了馬。

率陽是秦地的一座重城,慕容恪等人被直接迎入了率陽城府。

酒香流溢,脂粉四散。慕容恪坐在客席上。坐在大殿主坐的正是苻洪,這個秦地風光無限的梟雄人物。他約摸四十多歲,兩鬢蒼白,身材肥碩高大,約有二百斤重地樣子。

此時地苻洪,正半睜著一雙小眼睛,饒有興趣的打量著慕容恪。他這次雖然花了大力氣把慕容恪請了過來,心中卻是有點不以為然地。待見到他處處牽就一個女人,那個不以為然更是又增了幾分。

只是,此刻看他坐在席上,腰背挺直,表情從容淡定,配上那俊美的臉,倒不像一個以武功聞名的王子,而像是晉地的一個名士了。

他陰著眼睛上下打量了慕容恪好一會,忽然雙手一拍,朗朗笑道:“自半月前匆匆一別,我的兩個義女就掂記上了四公子了。今日一見四公子,果然是人中龍鳳,只是末免牽就于婦人。哈哈哈哈。”他渾重的笑聲在大殿中傳響著。隨著那“啪啪啪啪”的鼓掌聲,堂上笙樂大作,鼓樂齊鳴,隱隱中,一陣環佩輕響傳來。伴隨著環佩聲的,是一陣若有若無的脂粉香。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11 10:48 PM

第107章 紅粉香

說到那句“末免牽就于婦人”時,苻洪渾黃的雙眼一陰,肥臉上不自覺的露出一抹輕鄙。這讓血氣方剛的慕容恪大為不快。

楚思等人剛進來,便連同他的下人一起,被置于別處。

這點上慕容恪沒有強爭,他清楚,自己是客還是囚犯,現在還說不定。爭也爭不了什麼。

苻洪把慕容恪的不快收入眼底,他肥大的臉上露出一抹慈祥的笑容。雙手再次相擊,喝道:“舞來!” 這喝聲一出,後堂中的環佩輕響立刻急促起來。隨著一陣細碎的腳步聲響,一眾黃裳女子踩著舞步翩躚而出。

這些少女個個都是十五六歲的綺貌華年,身上的衣裳極薄極透,不但露出胸頸手臂,連胸前的雙乳和下面的隱處,在燈火通明中也若隱若現。

隨著她們舞進,一陣濃香撲鼻而來。這濃香和在一陣陣音樂聲中,使得整個大殿都變得曖昧溫軟。

一共十八個少女,舞到慕容恪面前後,媚眼斜飛,乳波成浪。玉臂輕舒,櫻唇輕送。種種魅惑之處,難言難盡。 慕容恪腰背懶洋洋的向後一倚,薄唇上彎,似笑非笑的看著這幕表演,他地表情不是一開始那麼正經,這令得眾女的舞蹈更加狂野了。

只有苻洪,在一旁看著他那清冷的雙眸,知道他根本就沒有為這些女色所動。他哈哈一笑,雙手再度相擊。

隨著他這掌聲一起,本來舒緩的笙樂琴聲。變得急促起來。舞蹈中的眾女一分為二,讓出了一條道路。

後宅處帳幔一動,一雙麗人出現在眾人的眼前。縱是她們的臉上蒙著輕紗,可那露在外面的,如畫的眉眼,那雪白的肌膚,還有那水紅地豔裝下完美的身段,使得眾人都是一哚。大家只覺得眼前大亮,一時之間,只有音樂聲不絕于耳。大伙連呼吸也屏住了。

纏綿的樂聲中,兩女翩躚旋轉,赤足踩在地板上,那細如瓷。美如玉的小足,每動一下,系在足踝上的銅鈴便發出一聲脆響。這脆響引得人心癢癢的,大殿中的眾人,這時都把眼光集中在那兩雙玉足處。只覺是滑膩生香,纖足可以放在掌心把玩,一時之間,頻頻吞咽的聲音不絕于耳。

苻洪在咽了兩下口水後,才依依不舍的從兩女身上轉移,看向一旁的慕容恪。這一看,他地雙眼不由一陰,坐在榻上的慕容恪,依然笑容淡淡。雙眼清亮。他的視線與眾人一樣,也在兩女蒙著輕紗的小臉和玉足上來回移動。可他地眼神卻有點遙遠,顯然正在透著她們聯想著什麼。

事實上,這個時候的慕容恪,也是心癢難耐,浮想連翩。他眼中看著這對絕色美人的玉足冰肌。心中想的卻是楚思:也不知思兒的小足。是不是也這般樣?真想摸上一摸。這個念頭一起,他只覺得咽中干得難受。心也砰砰地跳得歡快。

這時,苻洪哈哈大笑起來。他粗戛沉悶的笑聲,在大殿中傳響。看到慕容恪看向自己,苻洪上身微傾,笑眯眯的說道:“四公子,我的這兩個義女,依舊比不上你的楚思?這我可不信了。”

慕容恪微微一笑,端起幾上的酒一飲而盡,雙眼清亮的掃過那對絕色少女,說道:“苻公言重了,這沒有可比之處。”

“哦,這下我倒有點興趣了。都是女人,而且都是漂亮女人,為什麼沒有可比之處?” 慕容恪一提到楚思,俊美的臉上便容光煥發,他朗聲大笑道:“當然沒有可比之處。我的思兒,她是天上地云,飛翔在天空的仙鶴。啼則清音,豈是凡間女子可比?至于兩位令愛嘛,姿容絕世,如此美貌的女子,出現一個已經是上天垂憐,出現一對,那珍貴之處小子也無法言喻了。然後,她們也僅只是如此,璧如一件珍貴的瓷器,打碎了固然可惜,卻也只是可惜而已。”

他說這番話時,兩女的舞蹈不由自主的停下了。她們睜著一雙妙目,饒有興趣地聽著慕容恪說話,那吹笙彈琴地眾人也自然只得停止。

慕容恪的聲音一停,苻洪臉上地肥肉便連連跳了好幾下。

他半閉著眼睛,看了看一對義女,又看了看慕容恪臉上的神情。半晌搖了搖頭,哈哈笑道:“我說慕容恪啊,我們可都是胡人,不是那些酸不拉幾的漢人才子。你說這麼多,我可是一點也不懂。奶奶的,女人還不是一樣?只是有漂亮和不漂亮的而已。“

苻洪的聲音剛落,一個嬌柔的女聲傳來:“義父大人,這您可沒有聽出來。這位慕容公子啊,是說我們姐妹,只是人家手中的玩物,大不了珍貴一點,高級一點。而他的心上人啊,那才是仙子,是令凡人可望不可及的仙子呢。”

說話的,是左邊的少女,她俏生生的說出這番話來,說這話時,聲音中不無酸意。而她看向慕容恪的眼神中,除了氣惱,酸澀之外,還有幾分自憐。

苻洪臉上的肥肉又跳了幾下,他甕聲甕氣的說道:“奶奶的,說個話饒這麼大一個彎子?那個楚思當真如此美貌,呆會可要好好見一見。“

慕容恪聽到這里,俊臉微沉。不過他轉眼又想道:思兒功夫絕高,倒也不用太過擔心。

苻洪這時懶洋洋的向後一仰,攤開雙腿坐下。這時候的服裝,不論男女都沒有內褲。他這麼一坐,下身的那玩意兒便聳拉在塌席上,清楚的顯現在慕容恪和眾女的眼前。

苻洪渾然不理,他雙掌“啪啪啪”的擊了三下,哈哈笑道:“兩個孩兒,慕容恪這時迷上了晉人的玩意兒,才連個美人也分上三六九等。你們且上前代為父好好的敬他幾杯。哈哈。”

兩女一聽,不由相互看了一眼,同時抿嘴一笑。輕笑中,她們伸出玉手,慢慢的扯下了蒙在臉上的面紗。這面紗一取,便如蒙在明月上的陰云散去,一時之間,滿室生輝。

兩女扭動著腰肢,娉娉婷婷的向慕容恪走來。人剛走近,一陣香風便撲鼻而來。她們一左一右跪坐在慕容恪的身側,挨得十分緊,慕容恪剛晃了晃酒杯,右手肘便碰上了一團溫軟香膩。這手感是如此美,片刻之間,便令得年少血氣方剛的慕容恪俊臉漲紅,心髒也不由自控的砰砰直跳。而他的下身,更是漸漸的搭成了一個帳蓬。

正在這時,一股溫香撲入鼻中,慕容恪只感覺到左邊身子一暖,然後,一個嬌軟的軀體靠了過來,一個吐氣如蘭的聲音傳入他的耳中:“恪小郎,奴家早就聽說過你呢。天下人都說啊,你俊美無比,才華蓋世,性子又寬和。小郎,你怎麼能這樣說我等姐妹?難道奴家真的如此不堪,你連一顧也舍不得麼?” 說到這里,她的聲音已帶了幾分嗔意,幾分哽咽。而這時,慕容恪的右邊伸出一只小手來,那手順著慕容恪的雙膝內側,慢慢向大腿內側游移而去。



第108章 風流非過

溫香在懷,軟玉相偎,一時之間,慕容恪的呼吸都急促起來。可他越是呼吸急促,那吸入的脂粉香,越是讓他的心躁動的跳個不休。

他雖然是燕王的兒子,可幼時清苦,這一年受到大家的關注了,卻又迷上了楚思。燕地迷他的少女無數,可那些貴族少女只會言語訴說,哪有一個敢這麼狐媚的相誘?平素交際應酬中所見的女子中有這般狐媚的,外表卻是太差,遠遠不能與這對雙生女相比。

這時,游移到他大腿內側的小手,眼看就要碰到他的下腹了。慕容恪刷地伸出手,按在了那小手上。

他迅速的皺起眉,讓自己的臉冷起來。然手轉過頭去,誰知他一轉頭,便碰上一個溫軟的紅唇。那紅唇輕輕的在他的臉上一舔! 這一舔,讓慕容恪俊臉漲得通紅,一直鎮靜的表情終于出現了一絲慌亂。

坐在主座的苻洪看到這一幕,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他暗暗想道:哪有少年人不好色的? 正在這時,慕容恪霍地一聲站了起來。他站的動作突然又激烈,“砰”地一聲,生生的把面前的幾撞得向前一歪,也把緊挨著他的雙女撞得呼痛不已。

全場愕然。

對上一眾怔驚的面容,慕容恪有點急躁的動作一定。然後他沒事人似的拂了拂衣袖,再抬頭時已是一臉微笑。沖著苻洪一拱手,慕容恪朗聲道:“苻公大張旗鼓的把在下給架來,該不會是只想送兩個女兒給我吧?” 對于他這麼快恢複鎮定,苻洪完全是在意料當中。

他望著慕容恪的表情,這時已經是笑嘻的了:畢竟還是個少年人,這麼一下就撐不住了。看來只要多下點功夫,女色這一關他肯定過不了。

苻洪哈哈一笑,雙手朝下一壓。示意道:“坐下坐下,哈哈,靈兒妙兒,你們怎麼回事,居然令慕容公子如此著惱?” 他喝聲一出。兩女連忙站起身來,一左一右兩張小臉。同時淚汪汪,水盈盈的瞅著他,那傷心的模樣,饒是鐵石心腸也會心動。

慕容恪雖然對她們無意,可面對著這種伸手便可采摘的尤物。身體還是起了反應。感覺到自己下身漲得生疼。他慢慢坐了起來。

這一次,他鎮定多了。兩女偎著他坐下,左邊的少女地纖手,有意無意在他的下腹突出的帳蓬處磨蹭。而另邊的那少女。正是緊緊的把自己地身軀向他的身上擠來。

慕容恪俊美地臉上,掛著懶洋洋的笑容,一把摟過左邊的少女,湊嘴朝她的臉上香去。而他的右手,則伸進了右邊少女地束胸內左右撚轉。

這時的他,已經想通了:男子漢大丈夫,存于世本來便要有很多需要通融之處。這樣的處境中。為了思兒的安危我也自當一切從權。又何必為了這種小事跟苻洪鬧僵呢?再說了,這兩女姿色絕世。玩玩倒也值得。

兩女被他這麼一摸,同時呻吟出聲。她們羞紅著臉,在慕容恪身上磨蹭著,看向慕容恪地眼神中,卻多少有點點說不清道不明地失望。

苻洪哈哈一笑,大力的拍著幾,喝道:“少年人嘛,本當如此,本當如此!四公子這樣做來,咱們胡人男兒嘛,干嘛學那些漢人,彎彎道道的,連碰個女人也顧及再三?哈哈,大殿後面便有房間,何不去快活快活?”他自己是個風流人,以已度人,對拒不接受自己送上門的美人的慕容恪大為防備,見他接受了兩女,便大為放心,直覺得這個慕容恪還是胡人本性,不必太過忌憚。

慕容恪伸嘴咽了一口左邊靈兒遞來的茶水,笑道:“苻公特意召恪前來,恪要是不弄清楚,風流起來也不痛快啊。”

苻洪拊掌大樂,那肥胖的身軀,因為大笑都肥肉一團團地顫動:“無甚,無甚,小事而已,小事而已。”大笑中,他見慕容恪雙眼清亮,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便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止住笑聲說道:“四公子覺得我秦地如何?” “風景秀麗,沃野千里,自是極佳。”

苻洪大為得意,他臉上地肥肉跳了跳後,又說道:“聽說四公子與石虎大五鬧得很僵,幾成死敵?”

慕容恪這時已把手從兩手身上抽出,他端起酒,慢慢抿了一口,清亮的雙眼鎖在苻洪的臉上,緩緩點了點頭,說道:“不錯。” 聽到他的承認,苻洪大樂。他肥掌一拍,傾身向前,得意的說道:“那我與四公子便可以結成同盟了。”

果然如此。慕容恪放上心來。他懶懶的把背向後一靠,說道:“苻公言之有理。” 苻洪哈哈一笑,雙掌一擊,喝道:“來人,把四公子的人請上來。”

說罷,他站起身來,肥胖的身軀在大殿中踱了起來。看他連連搓著手,一副興奮,又不知如何措詞的樣子。慕容恪不由暗暗忖道:早就聽說過,這個苻洪是個廢物才被石虎派來秦地來當這眾族的族長。看他對我的行事處置,果然無能得緊。

這時,一陣腳步聲響起。片刻後,門口出現了一眾人,正是楚思和慕容恪的護衛。楚思一進門,便被坐在主座上的三人給吸引了去。

慕容恪大賴賴的坐在客座上,他的左右正緊緊的挨著那對絕色雙女。兩女緊緊的擠著他,左邊那女甚至半邊身子都坐在他的大腿上。右邊那一女也不時的湊過頭,嬌滴滴的笑著,兩女都是眼角帶笑,眉梢含春。

而慕容恪這時也是左右逢源,一副風流適意的樣子,自己站了好一會,他都沒有回頭看一眼。

楚思緊緊的抿著唇,不知為什麼,一種難以形容的氣苦沖撞著她的胸臆。自來到這個世界後,雖然到處是一陣陌生,荒涼和死亡,但她的心中從來不覺得寂寞。因為她一直以為,自己走投無路了,便可以來到慕容恪的身邊,躲在他的臂彎里尋得一處安靜的所在。

因為,她一直覺得,縱使全世界拋棄了自己,慕容恪也會在那里。他會等著自己,寵著自己,愛著自己。只要自己想來到他身邊,他永遠都會在。

這種感情,與種族無關,甚至與愛情無關。他的身影,是她在這個世界最後的最堅定的依靠。

在潛意識中,有這種種想法的楚思,乍一看到慕容恪與兩女相依相偎,親密無限的身影,仿佛被一千斤巨石重重的砸在頭上,令她的胸口又悶又痛,腦袋眩暈不已,整個人都仿佛被抽干了力氣一般,幾乎軟倒在地。

她的身子晃了晃後,反而站得更加筆直了,只是那紗帽下的臉一陣陣發白,盯著慕容恪的雙眼也霧氣騰騰。

苻洪一眼便看到了站在眾人之前的楚思,慕容家四公子對一個叫楚思的晉女子情有獨鍾的事,幾乎所有的有心人都一清二楚。他饒有興趣的打量著亭亭玉立的楚思,渾黃的小眼睛中光芒閃動。

上下打量幾眼後,他扶著幾站起身來,甕聲甕氣的笑道:“這位就是楚思姑娘,果然是玉做的人兒。嘖嘖,這連臉也沒有露出來,就把我的兩個義女比下去了。”

慕容恪被兩女這麼緊緊偎著,放下心思的他正在享受這溫香軟玉。乍一聽到苻洪的話,馬上轉過頭看向門口。這一對上楚思,他的俊臉立馬容光煥發。掙脫兩女,他急急的站起來,望著楚思等人笑吟吟的叫道:“愣著干嘛?都過來吧。”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11 10:52 PM

第109章 小兒女

楚思擋在路口一動不動,其他護衛也不好越過她前行。直到慕容恪這麼一喝,楚思才帶著眾人,向大殿當中慢慢走來。

雙生女看到楚思走來,也好奇的向她望去,兩女對著她上下打量的眼神中,與苻洪一般光芒閃動。不過苻洪是興奮,好奇。而她們則是好奇和某種道不明的厭惡。

楚思挺直著背,慢步向殿中走來。她這時,已不再看向慕容恪。面紗下,她的唇緊抿著,蒼白的臉上目光已無比清澈。

一直走到大殿的一側,在丫環們拉好的塌上坐好,楚思的上身還是挺得筆直,紗帽紋絲不動。

苻洪的雙眼,一直落在她的臉上,察覺到一道目光極為不悅的看向自己,他哈哈一笑,轉頭對著瞪著自己的慕容恪笑道:“真是天仙一樣的女子。光這身姿便世所罕有了,四公子好眼光,好福氣。”

慕容恪被他這麼一誇,俊臉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他揚起頭溫柔的看向楚思。

他對楚思極為的表情已極為熟悉,這一看去,不由眉頭微皺,臉上也顯出一抹擔心。正在這時,他的右臂一暖,卻原來是右邊那女把臉蹭上了他的手臂。少女沖他甜甜一笑,說道:“恪小郎,你這心上人真的很美嗎?為什麼不要她取下面紗,讓我姐妹見識一下呢?”

她才說完。左邊地少女在他的大腿上蠕動幾下,嬌柔的返轉身,抱著他的臉親了一口,以一種近似呻吟的聲音說道:“是啊是啊,恪郎。讓我們見一見姐姐地真面目吧。”

她直呼慕容恪為恪郎。又叫楚思為姐姐,那是把自己當成慕容恪地妾室了。

她們這樣一起哄,慕容恪馬上感覺不對了。他對上扭過頭。理也不理自己的楚思。略一沉思。馬上想到了原因所在。連忙推開兩女,他干笑兩聲,站起幾上的酒杯干脆站起身來。

深深地凝視了楚思一眼後,慕容恪轉向苻洪。晃了晃酒杯,笑道:“苻公,有酒無肉,豈不是大為掃興?我長途跋涉,肚中甚饑呢。”

苻洪哈哈一笑,連忙說道:“失禮失禮,是某疏忽了。來人。鼓樂助興。上酒菜。”隨著他這一喝,再次環佩輕響。鼓樂齊鳴。

音樂聲中,慕容恪端著酒杯,大步向楚思走去。在她地旁邊坐下後,慕容恪墨黑的雙眼擔心的看著她,輕聲問道:“剛才,沒有人對你不利吧?”

楚思搖了搖頭,她心中難受,不想與他說話。便低下頭,靜靜的看著自己杯中地酒水。

慕容恪看了她這神情,心中不安,又湊過來低聲問道:“思兒,我。。。。。。”他的話還沒有說出,主座上的苻洪甕聲甕氣的大笑聲便傳來:“傳言無虛也。四公子果然對楚思姑娘情深一片,令人佩服。不過呢大丈夫行于世,老是要看娘們的臉色多不爽啊?到底是什麼樣的美人,令得四公子你如此傾倒?”

說罷,他色迷迷的打量著楚思,一臉地渴望。

慕容恪苦笑一下,他有心向楚思說些什麼,看這情形也不好多說。便沖主座地苻洪舉了舉酒杯,笑道:“苻公請。”說罷他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見他沒有回答自己地話,苻洪依依不舍的坐正身軀,目光卻仍然落在楚思的身上:也不知這楚思姑娘美到了什麼地步,慕容恪連面紗也不讓她扯下,想是怕我動了心思。難道,這世上真的還有比我的兩個義女還要美的女子?“

慕容恪越是不想在楚思的話題上多說什麼,他便越是心癢難耐。他接過斟好的酒,雙眼更加巴巴的盯著楚思,恨不得把他的面紗直接取下來。

實在忍不住,苻洪眼睛一轉,朝那雙女使了一個眼色。兩女本來看到慕容恪與楚思相處的場景便頗為不快,見義父示意了。那靈兒便慢慢的站起身來,端著酒杯,娉娉婷婷的向兩人走來。

慕容恪見楚思不理自己,心中已有點不安,抬眼一看場上的這情景,心中已明白了大半。他皺著眉頭,呼地站起身來。沖著主座上的苻洪深深一揖,慕容恪朗聲道:“苻公,在下先離席片刻了。”

說罷,他也不等苻洪同意與否,扯著楚思的手臂便向外面走去。恰好把已走近的靈兒晾在一旁。苻洪目送著他們走出大門,肥臉上的肉又跳了幾下,一個念頭再次浮出:這慕容恪好大的名頭,怎麼在女色上面表現得如此差勁?

想到這里,他身子朝後一倚,低聲朝身後的人吩咐道:“派幾個人到晉地,把這楚思姑娘的祖宗八代都挖出來。如果她有舍不得的親人好友,就一並擒來安置好。”

“諾。”

慕容恪一直扯著楚思出了大殿,來到殿外的榕樹下時,他雙手扶著楚思的肩膀,凝視著她的臉,低沉的說道:“思兒,你在生我的氣?”

楚思搖了搖頭,她慢慢的抬頭看著慕容恪,擠出一個笑容,低聲道:“沒有。”

“你有。”慕容恪急急的說道:“思兒,剛才我碰那兩個女子,實是從權。思兒,你要相信我,在我的心中,一直都只有你一個人。”

楚思擠出一個笑容,點頭道:“我明白的。我真的沒有。”

她說得這麼果斷,倒讓慕容恪一愣。他打量著楚思,細細的觀察著她的臉色,低低嘟囔道:“可我明明覺得你生氣了。”

楚思咬著上唇,再次搖了搖頭。

在最初的氣苦後,楚思也慢慢的想明白了一些。她望著慕容恪的胸領,苦澀的想道:你身不由已,其實我明白的。而且我更明白,不止是現在,在將來,一直到我白發蒼蒼,這種身不由已的情況都會一再的出現。你能給我的也只是這個正室之位。也許,連這個也不一定能做到。

你是這樣,謝安他也會是這樣。

任心中翻騰了一陣後,楚思慢慢的抬起頭來。對上慕容恪著急的,不安的臉,她的目光溫和了許多。

慕容恪望著面紗下的楚思,眉峰越皺越緊,現在是夜晚,她的臉上又蒙了一層紗,這叫他如何看清她的臉色,判斷她的真實心意?

想到這里,他右手一舉,把她臉上的紗帽給取了下來。取下紗帽後,慕容恪湊過頭,雙眼炯炯的盯著楚思,認真的尋找著她的眼淚。

他這一下實在靠得太近了,近得呼吸相聞,楚思每扇一下睫毛,似乎都可以觸到他的臉。楚思臉一紅,小手抵著他的胸膛一推,惱道:“干什麼靠這麼近?”慕容恪看到她暈紅的雙頰,心中一醉,軒眉向上一揚,樂道:“天太黑了,我要看清一下思兒有沒有氣得流淚。”

說到這時,他頑童般的呵呵一笑,頭一低,干脆讓自己的鼻子與她的瓊鼻相抵。在楚思的鼻子上廝磨兩下,慕容恪喃喃的說道:“思兒,你要相信我。光是一個你,我已經睡夢不安,怎麼有心去招惹別的女人?她們都只是玩物呢。”

聽到“玩物”兩字,楚思的唇角勉強的一勾。正在這時,一個溫軟的笑語聲傳來:“四公子好多情也。”

是那靈兒的聲音。慕容恪眉峰一皺,轉過頭去。可是,靈兒卻沒有心思再對他說什麼。她睜著一雙圓滾滾的大眼,張著嫣紅小嘴,呆呆的望著慕容恪的身前,望著取下了面紗的楚思。



第110章 來自玩物的威脅

靈兒呆呆的望著取下了面紗的楚思,這時候,她的臉上飛快的閃過驚艷,妒忌等神情。思皺了皺眉,靈兒一眼便看到了她的不悅,她掩著嘴,嬌聲道:“啊呀,奴只是出來看看四公子,沒有想到居然看到了楚姐姐的臉呢。啊,楚姐姐好美也,讓奴看了也心動呢。”

靈兒的聲音嬌嬌脆脆,清清朗朗,遠遠的傳出。不出片刻,蹬蹬蹬沉悶的腳步聲從大殿傳來。不一會功夫,扶著苻洪的妙兒的身影出現在門口處。

他們一出來,便定定的看向楚思。在對上楚思的小臉的剎那,妙兒與靈兒一樣,都是一呆。而苻洪則要不堪的多,他張著大嘴呆呆的望著楚思,一抹口水不知不覺的順著他的唇角流下。

這丑樣讓慕容恪和楚思同時皺起了眉頭,楚思手一劃,紗帽重新回到了她的頭上。直到紗帽把楚思的臉全部擋住,苻洪才一臉遺撼的轉向慕容恪,連連嘆息道:“取下取下,快取下!這樣的美人怎可總是遮著擋著?四公子,這可是你的不對了,雖然美人兒是你的,可大伙看看總是行的吧?”

慕容恪對他的胡言亂語,笑了笑,他低聲對楚思說道:“你且站在這里,我到里面跟他把事情談完?”

楚思點了點頭,她現在所站的地方是陰暗之處,光線不足。這讓剛才只有一眼驚艷的苻洪大是惋惜。他不斷的向亭亭玉立的楚思望去。那眼光中不加掩飾的欲望讓她覺得胃中一陣陣翻滾,早就沒有了繼續面對的想法。

慕容恪轉過頭,沖著苻洪拱手笑道:“苻公怎地出來了?來來來,我們繼續把酒飲干吧。”說罷,大步走到他的旁邊,扶著他的肩膀向里面走去。

苻洪見楚思沒有跟上,一臉的不舍。他頻頻回望,連連問道:“楚巾幗這是何意?四公子,外面天寒地凍,沒有冷著了美人兒。”

慕容恪笑容不改。他打了一個哈哈,說道:“多謝苻公關懷了。不過小思還有一身功夫,無須在意。”兩人一邊說笑一邊向里面走去。

直到兩人的身影消失在大門口,本來應該隨之同去地靈兒卻返轉身來。她娉娉婷婷的走到楚思面前,楚思比她高了不少,因此。她仰起頭,定定的打量的楚思。

她的目光灼灼,頗有不善。楚思心情不怎麼好,便抬起頭,呆呆的望著那棵榕樹干出神。

靈兒圍著楚思轉了一個圈,一直轉到與她面對著面。才停了下來。伸出纖指在自己地下巴上撫了撫,靈兒清脆的說道:“楚思,晉女子?聽說你來歷不明呢。以你的姿色,在晉地應該艷名大幟。”艷名大幟?楚思的眉頭跳了跳,暗暗想道:你是把我與妓女相比麼?

靈兒清脆的聲音繼續傳出:“可自從去年你令得慕容恪傾心后,天下人卻發現,你楚思姑娘在晉地無名無姓。仿佛你是憑空出現一樣。”

她雙眼眨了眨,笑瞇瞇的,饒有興趣地說道:“慕容恪慕容四公子,以十七歲的稚齡。便一敗漢,再敗趙軍三十萬,如此英雄,偏又生得俊美絕倫。當世罕有。天下的女兒,對他傾心的不知凡幾。哦,不對,你們晉女子向來不喜歡蠻勇的英雄,只喜歡手無縛雞之力,慣會吹牛的文士,所以。這些傾心的人中。應該不會有晉女子。”

這席話她娓娓道來,侃侃而談。使得楚思對她也產生了幾分興趣。她慢慢轉過頭。與靈兒對視。片刻后,楚思輕輕一笑,問道:“你要告訴我什麼?”

靈兒嘻嘻一笑,撫在白玉般地下巴的纖指在其上劃來劃去的道:“這個嘛,人家只是想告訴你,我們姐妹早在去年時,便已對你的恪郎產生了興趣。”

她地烏眸一轉,撲閃撲閃的望著楚思,笑道:“以后我們要姐妹相稱了,姐姐,我這樣叫你你喜歡不?”

說這話時,她的語氣中,帶著一種惡意的舒暢。楚思定定地看著她:“哦?你看起來很有把握,能告訴我慕容恪為什麼要收你們嗎?”

靈兒撲噗一笑:“姐姐,這話你可問到重點了。嘻嘻,為了今天的相見,我們在義父面前可下了不少功夫。現在恪郎便在里面與義父交談,把事情一談完,義父便會把我們贈送給恪郎呢。”

她笑吟吟的望著楚思,期待著她會有的憤怒,或傷心,或者是麻木?

楚思認真的對上她的臉,細細的看了又看后,忽然啞聲失笑:“只是這個嘛?”

她地反應超過了靈兒地預料,她大眼眨了眨,片刻后掩著嘴笑道:“當然不是。當個妾而已,慕容恪名揚天下,各地送給他的美人哪會少了去。你們晉女子不是要求賢淑,以妒為大罪嗎?我知道呢,這點可不會令姐姐難受地。”

楚思這下可不解了。她詫異的望著靈兒,想道:那你向我吹噓個什麼?

仿佛察覺到了楚思的不解,靈兒掂起腳,湊到她的耳邊,輕輕的說道:“我們姐妹精擅房中術。只要近了我們身的男人,便會任由我們擺布。姐姐雖然深得恪郎敬重,卻直到現在還是處子。難道是一個石美人?這樣可不好哦,這樣姐姐會失寵的哦。到時我們再助義父之勢,取代你成了恪郎的正妻,尊貴的、仙子般的楚巾幗可怎地是好?”

她眼光閃動著,目光中有挑釁,更多的卻是妒忌和惱恨。

在靈兒得意洋洋的注視中,楚思認真的打量著她。她看得很明白,眼前的少女對自己很是惱恨,奇怪,自己做了什麼事,令她如此不舒服?

稍一沉思,楚思便知道,這個靈兒姐妹對慕容恪的愛慕,那是出自真心,也很正常。可是她們為什麼這樣恨自己呢?

她卻不知道,兩女對她的妒恨,卻是源自慕容恪那一番話。他當著那麼多人的面,直說楚思是謫仙,是仙鶴,而她們只是珍貴的玩物,這讓美艷成雙,雖然輾轉多人卻一直被男人愛之珍之的雙女極為妒忌。特別是這話出自她們愛慕已久的英雄之口時,那妒忌便變得了妒恨。

這靈兒雖然聰明,畢竟城府不深。她見楚思總是這麼一副云淡風輕的模樣,忍不住便開口挑釁。

楚思啞然失笑的看著面前的少女,她搖了搖頭,越過她向前面走去。看到楚思對自己理也不理,靈兒惱怒的喝道:“你,你怎麼還在得意?”

這話一出,楚思失笑出聲,她回頭望著雙眸清亮,容貌姣好,一臉惱恨的盯著自己的靈兒。搖了搖頭,清聲說道:“這位姑娘,你想多了。”

“你什麼意思?”

楚思甩下急急追上的靈兒,轉身向旁邊的林蔭道走去,丟下一句話:“沒有意思。姑娘與小女子站的高度不同,自然所想不同。”說罷,她袖子一甩,便準備向旁邊的林蔭道走去。

正在這時,一陣大笑傳出,笑聲中,苻洪與慕容恪並肩走出,在他們身后,是亦步亦趨的妙兒姑娘。慕容恪一看到楚思,馬上叫道:“思兒。”

楚思腳步一頓。慕容恪笑呵呵的向她大步走去。這時,苻洪伸手招來雙女,笑吟吟的叫住慕容恪。對著慕容恪俊朗的臉,苻洪朝身前的雙女一指,呵呵笑道:“姐兒愛俏。四公子,我這對義女對公子仰慕已久。現在都是自家人了,四公子可不要虧待我這對女兒哦。呵呵。”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11 10:55 PM

第111章 別是暗恨生

苻洪這句話一說完,雙女笑靨如花,看向慕容恪的眼神中已是水汪汪的一片。

那靈兒更是不時的向楚思看上兩眼,眼神頗為得意。

慕容恪對上雙女愛慕的眼神,俊臉上閃過一抹快意。片刻他便想到了楚思,連忙轉過頭看向她。

這時的楚思,俏生生的站在榕樹下,微低著頭一聲不吭。那落在陰暗中的身影,給人一種她在極力把自己隱去的錯覺。

慕容恪連忙走到她身邊,輕聲問道:“思兒,你可是不喜歡,你要是不喜歡,我馬上跟苻公推了去。”

楚思慢慢的抬起頭看向他。少年的臉上容光煥發,眼神中也是意氣風發,那抹隱也隱不去的得意讓他的俊臉顯得那麼的明亮。

她的嘴唇一抿,這時,慕容恪又叫道:“思兒?”

楚思一轉眼,便對上靈兒嘲諷的笑容。看到楚思看向自己,靈兒嘴一張,無聲的說道:“你害怕了。”

無聲的冷笑一下,楚思緩緩的說道:“你的事,何必問我。”

慕容恪一愣間,苻洪已是一陣大笑,他甕聲甕氣的說道:“四公子,你的心上人所言不錯。這本是我們男人自己的事,決斷便可,怎能連這事也謀之婦人?”

那靈兒更是連忙扯著身邊的姐姐,齊齊向慕容恪一福,清脆的叫道:“靈兒妙兒見過相公。”

行過禮后,兩女同時起步。曼妙地走到慕容恪身邊。隨著兩團溫熱把自己夾在當中,少年心性的慕容恪便把注意力從楚思身上移了過來。他看著一臉歡笑,眼神中無限崇慕的兩女,暗暗想道:思兒剛才就說她明白。她這麼聰明,自是看得出我與苻洪之間的交易非同尋常,納兩個女子讓彼此安心再正常不過。想來也是,不過是兩個玩物。與她是云泥之別,我的思兒這麼驕傲才不會在意呢。

他終是心粗的男子。雖然發現楚思有點不樂,但從到這里時她便是這樣了。也許她真的是在為別地事而煩惱。

他卻沒有注意到,就在靈兒姐妹叫慕容恪夫君時,楚思的身子歪了歪。面紗下,她緊緊的抿著唇,睜著大眼睛。她不敢眨眼,生怕一眨眼,盛在眼眶中的淚水便會滾下來。

她轉過頭。不想再看慕容恪。她的心中,一遍又一遍的說道:你既然想要她們,又何必假惺惺的問我?就算我此時擋了你,在我不在的地方,你還不是照樣如此?既然這樣,我反對又有什麼用?

你口口聲聲說只愛我一人,可是,在你的心中,終是有許多事排在我之前。現在你還是少年,對我還是情深之時。一旦有一日得到了我。情薄了,那又會把我置于何地?靈兒兩女以色事人慣了,她們也擅長這門功夫。難不成,我與你在一起,還得跟這些低下地伎子學著如何爭寵?

越想,她越是心灰意冷。正在這時,一只冰冷滑膩的小手伸過來握住她,同時。靈兒嬌脆的聲音傳到她耳中:“姐姐,夫君累了,我們侍侯他安歇吧。”

知道是她,楚思反射性的手一掙。可靈兒握得極緊。她這一掙居然沒有掙脫。楚思抬起頭,見慕容恪依舊是一臉溫柔關切的望著自己,她的心馬上涌出一陣莫名的氣苦,準備再掙的手也停下了動作。

暗中冷笑一聲,楚思被靈兒握住的手中指微屈,“啪”地彈出,隨著這個小小的動作。一股微小地勁風嗖地一下刺入靈兒手掌的勞宮中。靈兒手心一陣疼痛。她“啊”的低叫一聲,忙不迭的放開了楚思的手。

楚思袖子一甩。曼步走上前,對著苻洪雙手一拱,清聲說道:“小女子旅途勞累,還請苻公另行安排清洗睡眠之處。”

美人有求,苻洪肥胖的臉上都笑成了菊花。他連連點頭道:“應當的,應當的。”雙手一拍,苻洪叫道:“來人,給楚巾幗另行安置一處上好地院落。“思兒!”慕容恪驀地提高聲音喝道。喝完后,他向苻洪一拱手,說道:“苻公無須為她另行安排。”他大步走到楚思身邊,扯著她向旁邊走出幾步,壓低聲音說道:“這是他的地盤,我們今晚還得當心才是。”

楚思不置可否,隨著慕容恪等人來到安排好的院落。她與慕容恪住的都是上房。在她進入自己地房間時,雙女撕著嬌,要求侍奉慕容恪,被慕容恪給嚴詞拒絕了。

不過,慕容恪的拒絕,一點也沒有令楚思心中的氣苦得到平緩。她踏入安排給自己住的房間中,這房間有三進。最外面一間是服侍她的侍女所住。看到她進來,四個侍女齊齊一福,叫道:“見過姑娘。”

楚思輕聲道:“帶我去沐浴之所。”

“是。”

第二間是楚思的臥房,珍簾錦被,遍室生香。

第三間便是用沐浴的場所。白玉為壁,一進去便感覺到熱氣騰騰。足有五十來方米地大水池中熱氣騰騰,有著很重地硫黃味。竟然是一處天然的溫泉。

這個苻洪,倒是好會享福。

準備好沐浴地一切后,把侍女趕走,楚思慢慢走下了浴池。當她全身都泡在溫熱的池水中時。楚思猛地把頭朝水中一埋,掩著嘴痛嚎起來。

她的胸口處,一直有一物堵著一般,讓她氣苦難當。可她真正扯開嗓子哭泣時,卻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淚水。

干哭了一會,楚思慢慢抬起頭來。她仰著空洞的雙眼望著被熱氣薰得一無所見的屋頂,不停的想道:我難受什麼?他是胡人,我與他之間隔著一條跨不過的河。我不是從來就不打算付出感情嗎?怎麼這點點事便令我難受至此?我既然不打算跟他,為什麼還不許他有別的女人?

可是,楚思隱隱的感覺到,令自己難受的,並不止是慕容恪。而是這個時代,這個時代的男人們!自來到這里后,她雖然開始的時候小心行事過。后來發現張揚的過日並沒有壞處后,卻是過得很張揚的。痛快淋漓的表現自己的過程中,她也感覺到了穿越的好處,她甚至在謝安的溫柔和慕容恪的癡情中,感到沾沾自喜。

可是直到現在,她才發現自己原來還是一無所有。這個混亂的世間,她所擁有的一切,不過是青春和美貌帶來的幻象。這個世間,從來不會有一片樂土,也不會有一個男人可以讓她放松的全部托付。

呆呆的泡在水中半天,楚思甩了甩頭,慢慢的站出來更衣。

更完衣后,楚思走出了浴室。兩個侍女迎上來,跪在她面前舉著漱口用的杯盤,齊聲道:“小姐請用。”

楚思漫不經心的漱著口,低聲道:“幾更了。”

“四更天了,小姐安睡否?”

“然。你們出去吧,不要侍夜,我不喜歡有人在外面。”

“是。”

一刻鐘后,換了一身男裝,戴著紗帽的楚思出現在慕容恪的臥室前。她側耳聽了聽,里面的呼吸聲平緩悠長,看來,那兩女后來並沒有進入他的房間。

楚思甩了甩頭,恨恨的壓下又涌出的氣苦。她咬著下唇,盯著慕容恪的房間半晌,良久良久,她低低的嘆息一聲后,腳尖一點,如一道煙霧一般消逝了。



第112章 他有虎狼意

雖然苻公府侍衛林立,陷阱處處。不過楚思的功夫已至化境。不一會功夫,她便無驚無險的出了府門,來到了率陽城中。

四更天的時辰,幾乎所有人都進入了睡眠中。楚思跳出高大的城墻后,便向南走去。她還是想回晉國。

天空黑漆漆的,本來還有的繁星都被一層層密麻麻的烏云給擋住了。一個人行走在官道上,那無邊無際的黑暗,帶著一種陰森籠罩著她。楚思卻一點也不害怕,她的心中只有那盛得滿滿的氣苦。一遍又一遍的想著慕容恪的可恨之處,一遍又一遍的想著,清晨他起床后,看到自己不在了可能會有的惱羞成怒。

想到他可能會有的憤怒和后悔,楚思的心中好過了一些些。她咬著牙,恨恨的嘟囔道:“我絕不原諒你,哼,我,我再也不見你了。”

這樣恨恨的下了決心后,心中的氣苦又少了一點。可是氣苦減少的同時,卻又添了一份茫然。再不相見了,然后呢?又能如何?

再次狠狠的甩了甩頭,把這種種思緒給趕出腦海。可是這些思緒,哪里輕易趕得了的?

楚思這樣滿腹心思的行走,步下倒也飛快。不知不覺中天已大亮。

走到這時,楚思已有點倦意。其實這種倦意更多的是因為心理上的疲乏。

放慢腳步,楚思深一腳淺一腳的向前面走去。這樣走了不到一個時辰。她也有點累了。便在一處樹蔭下休息起來。

這樣沒頭沒腦地趕了五六天路。饑時隨便喝點溪水,饒時胡亂捕點野物。一路上,沒有看到城池,便沒有個地方休整處。

頭幾天,楚思還每走了一陣,便有意無意的向回路望去。到了現在她是連望也不望一眼,一心只想盡快回到晉國。可是到了晉國又如何。她是想也沒有想過。

連睛了幾天,官道上黃沙漫漫,天氣又轉為炎熱,楚思連續三天沒有洗澡了,只覺得渾身癢得難受,
她急急的向前走去,只想找到一處有溪水的地方好好清洗一番。

這一番急走,她用上了內力,只用半天時間便走出了三四百里。直到汗出如油,也沒能找到一處既偏僻又干凈的溪水。

正當她有點焦燥之時。視野中,突兀的出現了一家客棧。這客棧之所以說是突兀。是因為它建在上不著地,下不著落地的官道上。孤零零地一幢兩層的木屋樹在路旁,還一副新建不久的樣子。

看到這客棧,楚思心中大喜。她加快腳步,急急的走去。一沖到客棧里,才發現客棧還滿大的,足可以容下四五十個用餐的人,里面寥寥落落的坐了七八個人,見楚思走近來。都轉頭朝她看了一眼,便轉了回去。

現在的楚思,臉上帶著紗帽,身上的男裝灰蒙蒙地,連小手外面都是一層灰塵,看起來著實是一個平常的旅人。

隨意占了一個靠角落的位置,楚思把佩劍放在桌上,叫道:“小二。上兩樣拿手的小菜,另外,準備一間上好的客房和沐浴用水。”

“好嘞,小的馬上去準備。”

把身子向后面一靠。楚思長長的吐出一口氣。感覺到臉上油得難受,她伸手掏了半天,也沒有掏出一個干凈的物事。抬頭見小二急急的在樓上樓下跑來跑去,她連忙手一舉,又叫道:“小二哥且慢,先幫我準備房間和水吧。呆會再下來用餐。”

“好嘞好嘞。”

等小二準備好時,楚思已迫不及待的等在一旁。把房門一關。楚思把包里換洗地衣服拿出。連忙取下紗帽,脫下衣服跳到了桶中。

一接觸到清澈的水。楚思舒服的嘆了一口氣。用澡豆先把頭發清洗后,再把身上擦了幾遍。當水變得渾黑時,楚思才站起身來。

她一邊穿衣服,一邊望著黑污的水想道:不行,還得再洗一遍才是。她張開嘴,叫道:“小二,再把一桶水放在門外。”

她的聲音一落,小二的聲音馬上傳來:“好的好的。”

這小二怎麼回答得這麼快?楚思一愣,忽然間,一種眩暈感向她襲來。楚思地身子向后仰了仰,抵在額頭的右手無力的向下一落。

眼前的一切,越來越模糊,連大腦地反映也在變遲鈍。楚思一驚:我這是怎麼啦?她在自己的大腿上一掐,隨著疼痛傳來的同時,她已反應過來:慘了,著了道了。這是黑店!

急急的把外衣扣好,楚思重重的咬著自己的嘴唇,直到嘴角滲出了血絲。

可這疼痛,根本減輕她的昏沉感。楚思跳下床,盤膝而坐,運轉內力想把毒逼出來。可是這樣做似乎用處也不大。

在她昏昏沉沉中,小二地聲音隱隱地從門外傳來:“客官,水備好了。”

等了一會,聽不到楚思的回答,小二又高聲叫了一遍:“客官,水好了。”

還是沒有聲音傳出,小二驚喜地說道:“主子,成了。”

小二的聲音一落,開鎖的聲音便傳來。接著,一個熟悉的男子聲音傳來:“沒有想到居然這麼容易。看來我那四哥一直把她保護得太好了。”

“主子有所不知,小人知道這些江湖人謹慎,特意把藥下在浴湯中。這女子天潔,果然上當了。”

那男子哈哈一笑,說道:“不錯,很不錯,你果然有長進。自己去領賞吧。”

“謝主子,謝主子。”在一連串的謝恩聲中,小二的腳步聲漸漸遠處。接著房門打開,楚思迷朦的看到一個人走了進來。她抬起頭看了又看,終于認出來,這人正是慕容霸。是他?他居然一直守在這里等著自己落網?

慕容霸也沒有想到,楚思到現在還是清醒的。他對上楚思的霧茫茫的明眸,先是一怔,接著便袖子一甩,把身后的門重重帶上。然后微笑的看著楚思,沖楚思一揖,朗聲道:“小生慕容霸,見過楚小姐。”

行完禮后,他嘴角噙著笑,慢慢的走到楚思的面前。歪著頭朝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會,慕容霸嘖嘖嘆道:“冰肌玉骨,遍體生香。我四哥的眼力可真不差啊。小美人兒,這次為了你,我可下了不少功夫了。嘖嘖,還真是值了,我那愚蠢的四哥,居然留了一個處子給我。”

見楚思縱使瞪著自己,眼神也有點朦朧,慕容霸想道,自己下的那藥可是強效得很,此時的楚思,怕是想動而動不了。便慢騰騰的在床沿上坐下,笑瞇瞇的盯著楚思打量不休。

撫上她的紅唇,慕容霸得意的笑道:“楚思小姐,你不是很冷傲很了不起嗎?怎麼這回連話也不說了?嘖嘖,在趙地時你可是對我一屑不顧。奶奶的,被石虎五千軍圍著,你也是那麼一副了不起的模樣。從那時起,本公子便想著這一天,我還特地在這荒山野嶺設了一個客棧等著你上門。今天晚上本公子可得好好的駕馭駕馭你這個大美人,讓你在我的稱臣,看你以后在我的面前還怎麼擺譜!”

一邊說,他一邊低頭吻向她絕美的臉,一邊在玉耳上舔吻,慕容霸一邊得意的說道:“奶奶的,這樣一個大美人,虧我四哥還一直忍著不吃。哼,這回可賺大了,又得到了美人兒,又完成了父王指派的任務。”

當他移到她泛著迷霧的明眸,他的心不由一跳,直覺得這雙眼如最美的湖光山色,變幻不定,偏又誘人之極。

不知不覺中,他嘴唇移了開來,伸出手慢慢的捧著楚思的小臉,順著那濃密的睫毛,在其上輕輕的摩挲著。眼見楚思雙眼中恨意綿綿,卻還是動也不動。他心中大為放松。手一伸,便摟上了楚思的腰,大嘴一低,向她的櫻唇吻去。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11 11:00 PM

第113章 置身艷窩

就在吻上去的同時,他扣著楚思細腰的大手,還按在她腰側的腰俞上。他這一吻上去,便輕輕一舔,低低的嘟囔了一句:“好香,我那可憐的四哥,也不知享受過這種美味沒有?”說話中,他把她的紅唇用舌頭抵開,挑開貝齒,強行探入櫻唇中。

出乎意料的,這一路沒有半點抵抗,慕容霸大喜的同時,放在她腰俞的大掌便在不知不覺中移了方向。

就在他一邊奮力的探索著楚思唇內的幽香,一邊大手西西索索的向楚思的袍內探去時。忽然間一股勁風襲來。他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頸側一陣劇痛傳來,眼睛一翻暈了過去。

楚思伸出手,咬著牙費力的把他的身軀推到一旁。剛才她一直強忍著,直到慕容霸完全放下了防備,才一下切中了他頸側的頸總動脈竇。前世在看特種兵的電視時,她便知道人身上只有攻擊這個地方,才可以以最少的力氣把對手擊暈,甚至致死。

在慕容霸進門時,她也有機會偷襲的。只是楚思與慕容霸相處了幾日,知道這個少年雖然年輕,實際上卻生性多疑,心思細密,為了不打草驚蛇,她一直強忍著。現在一舉得手,那一陣陣眩暈便鋪天蓋地的襲來。也不知慕容霸用的是什麼藥,在令得她眩暈的同時,身上再也沒有半點力氣。

楚思掙扎著走到桌旁,才拿起自己的佩劍轉向慕容霸地方向。便聽到外面傳來那小二急急的聲音:“主子。主子,你可在?下面有人找呢。”

那聲音很急,楚思心中一凜。瞬間渾沌的大腦也清醒了片刻。她舉起劍就要刺向慕容霸的胸口。哪知剛一用力便一陣頭暈眼花,差點沒有摔倒在地。手中的佩劍更是幾次向地面滑落。

這時,那小二似乎更急了,已經伸出手在大門上試探的推了兩下。

來不及了,先放過他這條狗命。楚思強自鎮靜。張開小嘴,輕輕的叫道:“啊……恩……哈……求,求你了……啊——”

她一邊漲紅著臉從嘴里吐出陣陣呻吟聲來,一邊小心地,急急的向窗口走去。

果然,這呻吟聲一出,外面那小二的動作便是一頓。可緊接著,一陣腳步聲急促的傳來,同時。另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響亮的傳來:“小羅,主子出來沒有?”聲音又響又快,轉眼間便沖到了門口了。

楚思顛顛倒倒的來到窗戶處。她小心的推開窗口,看到外面空無一人的。咬了咬牙,攀到窗戶上一躍而下。

她渾身無力,這一跳下可沒有半點章法。直在地上滾了好幾個圈,才艱難地站起身來。幸運的是,客棧中音樂聲,嘻笑聲不斷,喧囂之極。她這落地聲音雖然有點響,卻還是沒有引起人的注意。

感覺到自己的胳膊肘和雙腿,到處都疼不可忍。楚思強忍著牙,踉蹌的來到客棧后面的馬棚處,順便的牽出一匹馬后。她牽著馬一直走出了兩百米,才一躍而上,急急的向南方馳去。

她跑出不到五里路,腦中一昏。便再也抵不住的睡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楚思在一陣吵嚷聲中驚醒過來。她慢慢的睜開雙眼,首先進入眼簾地,便是一片華貴的蘇綢做成的布幔。緊接著。她發現自己身上涼涼的,連忙低頭一看,卻是光著身子泡在一池溫水中。池是可容五人共浴的那種,水面上到處飄著花瓣。嫣紅的,淡黃的香氣暖人。

聲音是從布幔后傳來的。

一個嬌嫩地少女聲音傳出:“大姐,里面這位新來的妹妹長得可真美啊。料來就算是晉地,也不一定有這樣的美人呢。”

“是啊。看到她。奴家對自己一點信心也沒有了。”

“這次主公定然歡喜得緊。”這個語氣有點悶悶不樂,聲音卻軟綿綿的。有點糯糯地味道。

聲音才落,另一個年紀較大,也有點威嚴的女聲響起:“洛兒,別胡亂猜測主上的心意。這個女子是罕有的絕色,也許主子不會自己享用,會另有安排。”

聽到這里,楚思已然完全清醒過來。她打了一個寒顫,暗暗想道:她們說的,該不會是我吧?

這個念頭一起,她又打了一個激淋。費力的撐起腰,她伸手朝幾上的衣服摸去。直到纖手碰上了幾上地錦衣。她才猛然驚道:我怎麼還是這般無力?

這一驚非同小可。她就在池中盤膝而坐,卻發現自己體內空空,身體依舊綿軟,一切癥狀與先前毫無二樣。那是什麼藥,居然如此霸道,怎麼到了現在她還沒有恢復?

瞬時間,一串流汗順著額頭流下,楚思一直以為,慕容霸對她所下地藥雖然霸道,不過是迷藥之類。可現在已過了至少六七個時辰,天啊,這下慘了。

她越想越是心驚,慕容霸為了逮到她,居然事先在她往晉國必經的路上修了一個客棧。再說,他說得很明白,他地行為是受到了燕王的指使。燕王以一王之尊來對付她,怎麼可能用的只是尋常藥物?

不,楚思,現在不是慌的時候。你得冷靜下來。

不過片刻,楚思便冷靜下來。她的神經有點粗,連穿越這樣的大事也只是閃一下神,何況是現在?

輕輕站起拭干身子。楚思拿起幾上的衣服慢慢穿戴起來。才穿了兩下,她忽然想到一事,連忙低頭看去。果然,頸中的項鏈還在。

楚思身無長物,珍貴的東西只有那幾粒銅彈子。她在晉地時,特意做了一個小小的沉香佛像當成項鏈墜兒系在頸上。而銅彈子便被她放在佛像的肚子中。

當她穿好肚兜,披上黃色的綢衣時。布幔一陣閃動,一個少女低頭走了進來。

那少女手中端著茶水,輕輕的放在一邊的幾上。她剛剛站直身子,便詫異的看到原來睡在水池中的人,居然已穿戴好站在一旁看著自己。

四目相對,兩個人都是無語。

片刻后,那少女手捂著嘴,格格的一陣嬌笑。聽到她的嬌笑聲,外面的幾個女子紛紛問道:“雅兒,你笑什麼?”“騷蹄子,看到什麼有趣事兒了?”

雅兒捂著嘴,眼睛都笑彎了。她嬌聲叫道:“喲,我們新來的妹妹原來早就醒了,連衣服也自己穿好了呢。真是可惜,這小模樣水揉的一樣,我還準備再摸幾把呢。”她的話一說完,眾女紛紛揭簾看向楚思。這一對上楚思明凈的雙眼,眾女又是一陣嘻笑。那聲音糯軟的洛兒是個極靈秀的少女,長相比起雙女也只遜一籌。她上下打量著楚思,糯糯的說道:“真沒有想到,睡著了那麼嫵媚的妹妹,這眼睛一睜開啊,倒像是一個天仙了。看起來又傲氣又聖潔呢。”

另一個圓圓臉,豐滿白皙性感的少婦則是上前幾步,一直走到楚思身前,圍著她直轉了一圈后,點了點頭,問道:“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幾歲了?”

在眾女的評頭品足中,楚思一直按住心中的不快,低斂眉眼,一臉平靜。只是她的心中,卻在翻沸不休,要不是聽到了眾女開頭的談話,她幾乎以為這是一家高級妓院了。

聽到這少婦的問話,楚思低聲道:“王思,十,十五歲了。”

她記不清自己的年齡。不過這個時候的少女,一滿十六就會出嫁。她現在還沒有被嫁出去,那可能只有十五吧。

豐滿的少婦點了點頭,嘀咕道:“當真是個上好的苗子。稍調教一下便可大成。”

她的聲音可不小,眾女都聽到了耳中。最先進來的雅兒笑道:“知蘭姐,王思這樣的還用得著調教嗎?她這樣子一站出去,只怕那些男人都會連自己姓什麼也不記得。”

她這話一說,又是一陣打趣聲。

豐滿的少婦無奈的搖了搖頭,倒是站在眾女當中的一個二十五六歲的少婦,威嚴的說道:“雅兒少說兩句,你以為迷住那種男人很了不起啊?哼,當個女人,要能像妲己那樣可令一國成,一國傾才是上乘。王思雖然年幼,卻風姿天成,稍加調教一定可以像前人那般禍國殃民。”



第114章 驅趕

低頭不語的楚思,聽到這句話后,縱是心中惶惶也差點笑出聲來。她眉眼一彎,暗暗想道:禍國殃民,呵呵,對我的期待滿高的嘛。

這一想笑,令她的心情好了大半。抿著唇,楚思一動不動的站在那里,傾聽著每一個人說的話。

看到眾女圍著楚思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那威嚴的少婦搖了搖手,說道:“都退下吧。”

“是。”眾女看似隨便,她這一下令,倒是應得十分整齊。

等她們都退下后,少婦看著楚思,命令道:“抬起頭來。”

楚思溫馴的抬起了頭。

少婦慢慢的走了兩步,緩緩的說道:“王思,你有疑問沒有?”

楚思睜著大眼,眼中淚水蕩漾,楚楚可憐的低聲說道:“這位夫人,這是什麼地方?我怎地到了這里?”

少婦笑了笑,說道:“你怎麼到了這里?你不記得了嗎?”

楚思搖了搖頭,玉臉上淚水橫流,端得是讓人看了大生憐愛。少婦滿意的看著她,說道:“這一流淚的樣子挺好,顯得不那麼倔強。”

少婦慢慢的說道:“是我們的人看到你騎在一匹馬上,不省人事。”說到這里,她似乎覺得自己說得夠多了。便停住嘴,片刻聲音一沉,冷冷的說道:“剛才你醒來一陣了,應該對你現在的處境有所了解吧?”

她陰森森地盯著楚思。說道:“我不知道你以前是什麼人,也不管你以前是什麼人。現在,你到了我們的地盤,在我的手中,那便是我的人。這個道理,你明白嗎?”

楚思自是不答。

少婦輕哼一聲,又說道:“看你這身嬌皮嫩的樣子。想來也是個沒有吃過苦頭的。我跟你實說了吧,我們這地方,雖然不是風月場所,卻也差不了多遠。就算你是個公主,來到這里后,所要會的東西也只一樣,那就是,怎麼吸引男人!怎麼侍奉男人!”

她冷冷地盯著她,聲音一提厲聲道:“你最好記得我現在所說的每一句話。我可不想在你細皮嫩肉的皮膚上甩上幾鞭!”她的聲音一沉。放慢了些許:“挨打,這是最輕的。如果你不可造就,我會直接叫上幾個男人,讓你體會一下什麼叫生不如死。”

滿意的看到楚思打了一個寒顫,少婦徐徐的說道:“你有什麼要問的嗎?”

楚思畏縮的抬頭瞄了她一眼,又迅速地低下頭:“你,你們這里是青樓?”

少婦臉一沉,順手抽過墻上的鞭子,在手心上敲了兩下,她一邊向楚思走近。一邊冷喝道:“你剛才說什麼?我剛才可說了,你最好記得我現在所說的每一句話!”

楚思連忙退后兩步,臉上的懼意更濃。她訥訥的說道:“不,我是說,你說這不是風月場所。可是,你后面說的又像,又像,所以我……

少婦滿意的看著她顫抖的身軀。抬著下巴說道:“不錯,我們這里不是風月場所,也不是青樓。那是因為,我們這里出去的姑娘。在青樓中必是紅極一時的倌兒,在達官貴人家中,便是他們地心頭肉,最寵的愛妾。你明白了嗎?”

楚思點了點頭,她現在確實是明白了,這地方就是一個增養高級交際花的所在嘛。也不知她們口中的主子是哪一個。

慕容恪呆呆的站在楚思的房門前,他身軀挺得筆直。雙唇抿成一線。臉色鐵青,一言不發。在他的身后。眾護衛面面相覷,他們都跟隨慕容恪多時,熟知他的性格,這個時候沒有人敢上前說一字半語。

靈兒妙兒看到此景,不由相互看了一眼后,眼神中露出一抹喜色。靈兒沖姐姐得意地眨了眨眼,看向慕容恪時臉色轉為溫柔關切,她扭著腰,碎步走到他身后,低聲道:“夫君可是不適,要不要喝一口熱茶?”

慕容恪沒有理睬,他依然站得筆直如同雕像。靈兒本是一個聰明人,這時也感覺到了他身上散發的刻骨寒意和悲愴,連忙退后一步低下頭來,不再說話。

片刻后,慕容恪緩緩的開口了:“昨天晚上,你們都沒有發現異常麼?”

他問的,自然是護衛們。眾護衛相互看了一眼,一個胖大地漢子走出來,低聲道:“公子,楚小姐功夫高強,在趙虎數千大軍中都可以來去自如。我等無能。”

慕容恪臉上的肌肉了幾下,他輕輕的自語道:“是啊,數千大軍她都無所畏懼,想來就來,想去就去。她的性格是那麼驕傲,我好不容易和她在一起,怎地如此糊涂?沒有了她,再多的美色對我又有何用?我怎地如此之傻,居然被她一時的溫馴給迷惑了?”

他的聲音不大,但靈兒眾人卻聽得一清二楚。靈兒越聽,臉色越是蒼白。她嘴唇顫抖著,怔怔地望著慕容恪,心中又是恐慌又是滿懷不解。

果然,慕容恪喃喃自語罷,慢慢地搖了搖頭,頭也不回徐徐的說道:“你們走吧。”

這話一說出,四下俱靜,靈兒妙兒相互看了一眼后,同時大亂。說了一句見沒有動靜傳出,慕容恪回過頭,目視兩女淡淡地說道:“你們走吧!”

“啊?”雙女同時低叫一聲,靈兒急急的叫道:“夫君,你,你這是何意?”

慕容恪輕聲道:“她不喜歡我納你們,那我不納便是。這樣也許我找到她時,她會願意跟我回來。”

靈兒的臉一白,恨恨的咬了咬牙,一會她似乎想到了什麼,連忙說道:“相公,也許楚姐姐是另有要事呢?一定是這樣,一定是她有要事的。”

慕容恪慢騰騰的說道:“不管如何,她必是對我昨天的行為有所不滿才離開,我昨天也只是納了你們兩人。她不喜歡,卻不跟我說。她不告訴我,我怎麼知道她會這麼不願意?要是早知道她會離去,我怎麼會同意收下你們?你們走吧,回你義父那里去。就說,我慕容恪答應的事,千金不換,請他放心。”

雙女一聽,知道他著實是認真了。當下眼淚汪汪而下,靈兒抽噎著,上前抓向慕容恪的衣袖,正要說些什麼。哪里知道,她的手才碰到慕容恪,慕容恪馬上一聲厲喝:“滾!聽到沒有?給我馬上滾開!”

雙女哪里肯走,當下抽泣著軟倒在地。慕容恪長袖一所,把她們甩得滾倒在地,轉身大步離去。他一邊走一邊喝道:“怎麼?你們不願意?不願意去你們義父那的話,我一出率陽城就把你們轉賣了!”

把一臉絕望,哭泣著的雙女拋在身后,慕容恪的厲喝聲遠遠傳來:“來人,備馬,馬上離開這里。”

“是!”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11 11:02 PM

第115章 養熟滴美人

那威嚴的婦人叫李姐,楚思當晚便被她安置在一座紅樓中。

這紅樓建得小巧玲瓏,在大群的房屋中特別的精致顯目。李姐給楚思安排了兩個丫頭侍侯,同時給她準備了五六個教習,專門教導楚思化妝,起坐言談,還有模仿各種神態語言和勾引男人的課程。

現在正是傍晚,天邊的太陽金燦燦的還沒有沉到地平線。楚思一襲白色的紗衣,臉上蒙著面紗,站在紅樓二樓的朱欄后。

已經個把月,她的功夫終于出現了恢復了跡象。功夫的恢復意味著自由。因此現在楚思心情很好。她懶洋洋的倚在雕欄旁,玉手持著美酒,有一口沒一口的抿著。

她現在這個打扮,是李姐和眾教習嚴格要求的。所謂美人最美的時候,不是猶抱琵琶半遮面嗎?為了增加楚思的神秘度,她從當天晚上便被要求,人前一律以輕紗蒙面。

把杯中的濁酒晃了晃,看著灑在金燦燦的陽光照耀下呈現的光芒。她嘴角一直掛著笑,目光轉向自己端著酒杯的小手,楚思喃喃的嘀咕道:“誘惑男人?欲迎還拒?嘻嘻,倒是真有意思。反正我也無處可去,在這里混上一陣倒是不錯。”

嘀咕到這里,她抿著唇輕笑出來。烏黑的雙眼在面紗下閃著狡黠的波光。長長的睫毛撲閃了幾下,楚思的笑容忽然一斂。抬頭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楚思暗暗忖道:天下雖大,竟是無我容身之地。哎,實在混不下去了,我就回到王家當王云娘去。然后老老實實的嫁給謝安,學個古人一樣的混日子。

一想到謝安,她的嘴角便慢慢的向上掠起。

“啪啪啪”

三聲清脆的鼓掌聲從楚思身后響起,同時。一個女子的聲音傳來:“不錯,真是不錯。光這樣懶懶地站著便有一種風情。看來,這一個月你學得很不錯呢。”

楚思懶懶的轉過頭,看了李姐一眼,嘴角一勾露出一個淺笑淡淡的說道:“李姐半個不見了。一來便誇獎小女子,難道已有任務不成?”

李姐秀麗的眉頭一挑,笑道:“好聰明的王思小姐。”

還真是有任務啊?楚思地大眼彎了彎,雙眼開始變得晶亮:訓練一個月就讓我上戰場,真刀實槍的勾引男人麼?

這時,李姐走到她的面前,圍著她饒了一圈后,說道:“本來是打算訓練你半年的,可是主子知道了你的事情后,一直要求要見你一見。這一個月我一直擋著。到了現在卻擋不住了。”她苦澀的一笑,目視著楚思半晌后,盈盈一福:“王思姑娘,日后但得富貴,請勿相忘。”

她抬起頭時,對上了楚思怔忡的雙眸。楚思微微擰起眉頭,輕聲問道:“可是,你不是說過另有安排嗎?怎麼會是主子?”她暗中忖道:也不知這主子是誰,難道那家伙還想收我入房不成?嘻嘻,我怕什麼呢?只要不是石虎。誰來我也不會害怕。

李姐點了點頭,低聲嘆道:“你長成這個樣子,主子他見了必不會放過。哎。真是可惜,讓我白歡喜一場。”

楚思歪了歪頭,尋思了一會,抿著笑道:“李姐無須過慮。也許主子只是好奇心起,見我一見。”

李姐回了她一個苦笑,不置可否的向外走去。

目送著李姐離開,楚思的右手撫上頸前的佛像,撫著撫著。她地笑容已是越來越深:我現在要是戴上這些面具,應該是扮誰像誰了吧?

太陽漸漸西斜,漸漸的,院落內外都掛上了琉璃燈。在李姐的陪同下,楚思坐上了一輛馬車,駛離了院落。

馬車走了半個時辰左右,李姐輕喝道:“到了。”這時馬車也是一停。

李姐先下了馬車。而楚思則在身邊的丫環的服侍下慢慢走了出來。出現在她的眼前的是一戶巨大的院落。

楚思等人現在所走的是側門。楚思抬頭看了看,也沒有看到門上有題字。進入院落。便是與晉地所見一般無二的園林,小橋回廊。她跟在李姐身后,亦步亦趨地走著。

穿過一條長長的回廊,便看到了一座燈火通明的主院。主院中人聲喧囂,酒肉飄香,一陣陣男人豪爽的大笑聲遠遠的傳出。

在主院的外面,每隔五十步都站著一個持槍地衛士。這些衛士體形高大健壯,面無表情,顯然都是精銳。

楚思朝四下打量片刻后,便發現這里的大小暗樁居然有二三十處。看著看著,她嘴角的笑容已慢慢的收起,暗暗想道:這是什麼人住的地方?居然如此防衛森嚴。哎,我地功夫才剛恢復一成不到,這人要遲些召我就好了。

李姐這時慢了下來,她一步向前走著,一邊輕聲說道:“主上是長年征戰的強悍男人,他的朋友同樣也是這樣的人。王思,你長得如此貌美,料來主上不會讓你今天晚上就去伺候他的那些朋友們。你一定要在今晚把主上的心把栓牢了,記住。主上不喜歡女人流淚,他喜歡女人強悍點,聰明點。你只需要保持你平素的表情便可,切不可哭哭啼啼。”

她說到后面,聲音已充滿了關切。楚思知道她這番話實是一片好心,便點了點頭,輕聲說道:“我知道地。”

一直走到大門處,李姐停下了腳步,並帶著楚思朝門旁地陰暗處退了幾步。她沖守在門口的衛士福了福,曼聲道:“還請跟主上通報一聲,就說他要地人帶來了。”

那衛士點了點頭,不由自主的向楚思瞟了幾眼后,才轉身向門內走去。

這時,一陣豪爽的大笑聲傳出,一個中年男子粗豪的聲音進入楚思的耳中:“子修,你從晉地帶回來的那位貴客,可安置好了?”

一個有點尖銳的笑聲回道:“早安置好了,大哥放心。”那聲音一頓,片刻又說道:“奶奶的,這些晉人就是花樣多。那小子與我一般年紀,可每次我一看到他那笑臉便覺得晦氣,都不想說話了。”

他的聲音一落,另一個青年朗聲說道:“這是自然。別說是你,就連我看到他那張臉都有點生氣。”

這個聲音好生耳熟,楚思慢慢擰起眉頭,忖道:真的有點耳熟,可怎麼想不起他是誰呢?

正在這時,大殿中那粗豪的中年男子拊掌大笑起來。大笑聲中,他朗聲說道:“諸位。有美酒豈能無美人?我的家奴前陣子巧得了一個絕色美人兒,聽說她的姿色還在苻洪那混蛋的雙女之上。哈哈,我的家奴為了不讓我見到她,這一個月里可是找盡了借口呢。”

“當真有如此美人?”

“哈哈哈,如此我等幸矣。”

“好你個小子,這回夠意思,居然沒有獨吞。快快,叫她進來,讓我等見識見識。”

在此起彼伏的叫嚷聲中,楚思旁邊的李姐輕嘆一聲,低低的,無奈的說道:“王思姑娘,我沒有把你安排在歌舞伎中一起亮相,便是防著主上犯渾。沒有想到這樣悄悄的來還是躲不過。呆會你就要進去了,好自為之吧。”

慢慢向后退出半步,李姐把自己隱在楚思身后,再次交待道:“切記,只需逢迎好主上。男人都是占有欲強,他見到了你的風情樣貌,說不定不容別人染指,這樣才是你的大幸事啊。女人只要墜落一次,便再也洗不脫了。切記切記。”



第116章 故人

一陣腳步聲響,一個聲音在大殿處響起:“誰是王思?主上要見你。”

楚思回頭望了李姐一眼,見她的眼神中充滿嘆息,不由心中一暖。她慢慢的走到了燈光下,在那人驚訝的眼神中向大門口走去。

不一會,楚思便出現在大殿門口。無數華燈照耀中,她蒙著面紗,身穿白色紗衣的身影如一朵搖曳在風中的荷花一般,讓所有人的眼前都是一亮。

開始還只是殿內的幾個客人向大門口看來,不一會功夫,連鼓樂的眾人也順著大家的眼睛看向楚思。

坐在主座的,是一個三十來歲的漢子,容長臉,臉色臘黃,胡須略卷而少,眼睛細長而精光閃動。他應該就是李姐口中的主子了。

而在客座上,分別坐著四個青年男子。首座的那個青年男子一身白色長袍,黑發用金圈束起,手拿折扇,嘴角含笑。這青年長得倒也俊氣,只是臉色有點蒼白,看起來不大精神。

在青年的下面,坐的三個人都是一副武夫打扮,而坐在倒數第二個的青年,約十八九歲,下巴上留著粗短的小胡子,黑黑的臉膛,一雙狹長的眼睛,高高的鼻梁,給人一種剛硬傲岸的感覺。這青年,卻是她曾經見過的石閔!

居然是他!

在楚思對著石閔怔忡的那片刻間,石閔的眼光也閃了閃,他對著楚思上下打量片刻,忽然眼中精光大作,鐵硬的臉上也露出了一抹喜色。他雙手朝塌旁一撐。正準備站起身來。一陣朗笑聲在大殿中洪亮的傳響:“妙!當真是一個絕色美人兒。過來,快過來,讓某看看你的臉。”

開口地,正是坐在主座的漢子。楚思盈盈的眼波轉回他身上,慢騰騰的向主座走來。

漸漸西沉的太陽,最后幾縷金色的余光映在楚思的臉上,使得她地身影陷入半明半暗中。而她的臉,則增添了幾分奇異的艷麗。那抹艷麗奪目之極,映照著楚思眸中的淺笑,讓主座的漢子眼中光芒暴長,那眼神仿佛要把楚思拆吃入腹一般。

“哈哈哈哈。”大笑聲中,漢子扶坐而起,身子微傾。雙眼灼灼的盯著慢慢向自己走近的楚思。那灼視地目光,如同看到獵物的餓狼,幽亮,森嚴而帶著無比的渴望。

這時,幾個客人也已從楚思的姿色中清醒過來。那文士樣的青年折扇一合,喟然長嘆道:“果然是個罕見的絕代佳人,看來剛才麻爺所說的話要吞到肚子中去了。哎哎哎。”

他連連長嘆,聲音又響亮無比,分明是說給苻堅聽來。麻爺一怔,正緊盯著楚思的灼熱的眼也稍移了移。他自失的一笑。伸手撫著自己稀疏地胡須,嘆息道:“某從來沒有見過此等女色,一見之下差點失了心神了。哈哈哈。”麻爺的笑聲雖然響亮,卻給人一種並不爽朗的感覺。

石閔的雙眼,自從楚思出現后,便一直落在她的身上。這時見麻爺轉向自己幾人,臉上的神色頗有點不好意思。他心中一緊,知道他定是看到了楚思的美色。便對她起了不舍之心,準備對先前之言進行推拒了。

霍地一聲,石閔站起身來。他在起身的同時,推得塌幾一陣急響。這急響把眾人地眼光都轉向了他。

石閔緊緊的盯著楚思,他心中驚疑不定:這個楚思姑娘不是有功夫在身嗎?怎麼成了被麻爺所獲?

他略想了想。饒出案幾大步走到她身前。一直走到她身前一米處石閔才停下腳步。他盯著楚思深深一揖,朗聲叫道:“某是石閔,小姐可是楚姑娘?”

楚思對上他的雙眼,在瞬那間,她明白了他的意思。點了點頭,楚思輕聲道:“是我。石公子,數月不見。風采依舊啊。”

石閔大喜。這時主座上的麻爺。臉刷地一下拉得老長,只是一個轉眼。他又恢復了那種笑瞇瞇地模樣。在眾人的面面相覷中,石閔慎而重之的向后退出兩步,再次沖著楚思深深一揖。一揖罷,他拂袖而起,轉頭望著麻爺,目光堅定的朗聲說道:“麻爺,此位姑娘曾對某有救命之恩。”頓了頓,他又說道:“那一次,某在危難之時,楚姑娘不顧自身安危,挺身而出,幾入絕境。這等大恩大德,石某縱死難報。還請麻爺將楚姑娘賜予某。”

石閔說這話時聲音響亮之極,發黑的臉膛上帶著幾分剛毅,說完后他抬起頭,目光灼灼的與麻爺相對。

在麻爺沉呤的當口,他地腳步有意無意地擋在楚思之前。眾人毫不懷疑,只要麻秋不肯,他多半會灑血當場!

不等麻爺開口,客座上的白袍青年已經長聲叫道:“石閔你倒是想得挺美。這樣一個罕見地美人,你說是你的救命恩人便是了?焉知你不是為了她的美色而故意如此說來?”

說到這里,青年把手中的酒碗朝桌上一放,斜著眼睨向石閔,冷哼道:“老實說,這位楚姑娘可是在下的表妹呢。麻爺,小可想帶走我的妹子,還望麻爺允許才是呢。”他挑著眉頭,陰陽怪氣的說著,一邊說,一邊搖著手中的折扇,渾然無視石閔煞氣騰騰的目光,直直的把眼睛放在楚思的胸脯上和長腿上。

石閔重重一哼,身子又是一移,恰好擋住了白袍青年看向楚思的視線。他理也不理白袍青年,徑直轉向主座上的麻爺,深深一揖,朗聲說道:“萬望麻爺相允。麻爺所言之事,某一並應了就是。”

他最后一句話吐出,麻爺陰著的雙眼立馬一亮。只是這一亮的光彩,在對上站在石閔身后的楚思時,卻又暗淡起來。

麻爺的神色變化,石閔都收在眼中。這時他的心一沒,暗暗忖道:我做出這麼大的讓步,麻秋還舍不得楚姑娘。難道今天之事不能善了?

麻秋的手一直在自己稀疏的胡須上撫動著,他臉色陰沉,目光閃動不已。石閔一眨不眨的盯視著他。

片刻后,麻秋清咳一聲,望向楚思:“兀那女子,你叫什麼名字?且揭下面紗來。”

楚思一怔,自然而然的看向石閔。可石閔背對著她,哪里能給她出什麼主意?

楚思沒有注意到,背對著她的石閔這時全身僵直,黑亮的臉膛中隱隱的現出一抹緊張。放在大腿旁的雙手緊緊的握成拳,一個念頭在石閔的心中飛快的閃過:天啊,楚姑娘不會說出她的名字吧?她前陣子戲弄了義父石虎后,惹得天下人都蔚為笑談。她只要說出自己的名字,以麻秋的陰毒老練,馬上就會想到義父石虎。到那時,不但我不能救得她出來,還會連自己也給拖累下去。此事一傳到義父耳中,我平生志願豈不是化成了泡影?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11 11:05 PM

第117章 美人不可近

同時,石閔也有點后悔,早想到這一點,他便不應該叫她楚姑娘了,隨便給她取一個名字,以楚思的聰明必能明白自己的心思。

在石閔的緊張中,楚思盈盈妙目望向麻秋,清悅的聲音在大殿中響起:“嘗聞秦地麻爺才智卓越,樂善好施,能舍能斷,小女子不勝悅之。現在見公心意,小女子的份量居然還在公與石生所謀大事之上,小女子萬分榮幸。”

她這番初聽有點前后茅盾。前面說麻秋大方拿得起放得下,后面又說在麻秋心中,自己的份量向在他與石閔所議的大事之上。可仔細一想,這話卻是在反諷麻秋拿不起放不下,居然把一個女人放在軍國大事之上。

在座的都是聰明人,她這話中的小小伎倆,又怎麼聽不出來?麻秋的本來細長的眼睛,這下陰得更厲害了。他緊緊的盯著楚思,片刻后手一揮,懶洋洋的叫道:“把李氏女叫過來問話。”

“是。”

說完這句話后,麻秋轉頭對上那白袍青年,笑道:“羅公子遍閱天下美色,覺得我這婢女可曾相識?”

他竟然是對楚思的身份起了疑心了。

麻秋這話一出,楚思馬上清醒過來。她看了一眼身前的石閔,暗暗想道:他是有大志之人。可不能因為我的事而使得他與石虎見疑。

這個想法一起,楚思便迅速的尋思著脫身之計。看得出來,石閔對自己存了必救之心。如不想牽連他,還得速戰速決的好。時間拖得越久,自己的身份越有曝光地可能。

羅公子正是那手搖折扇的白袍青年。他的雙眼一直放在楚思臉上身上,一副色授神與的模樣。聽到麻秋的問話后,搖頭晃腦的說道:“天下間的美人能有幾個?如此佳人定然不會是無名之輩。”

麻秋也點了點頭,抬眼看向外面。

他如此做法,卻是一點面子也不給石閔。石閔臉一沉,在眾人不注意地當口。右手朝外略一伸,拇指和食指相扣。他這個小動作殿內眾人自是不會注意。不過聽到對殿風爭持聲聞風而來的眾護衛中,卻有一人看懂了這個手勢。他慢慢向后退出兩步,匆忙轉身離去。

楚思向石閔靠近少許,趁著殿內歌聲大作,吵鬧不已的時候,小小聲的說道:“石公子。小女子功夫末失,自有脫身之法。公子無須為我擔心。”

石閔面無表情,淡淡的說道:“石閔雖然能力尚微,卻是一個知恩圖報之人。這次就算舍了這條性命,也當護姑娘周全。姑娘無須過慮。”

說罷,石閔抬起頭來,目視著麻秋冷冷的說道:“如此看來,麻爺今日是想給某這個面子了?”

這聲音卻添了三分狠厲。麻秋臘黃的長臉一拉,片刻他笑呵呵地說道:“石閔公子,你難道準備為了我的這個區區婢女跟我翻臉不成?”

他看向楚思。一副垂涎欲滴的說道:“佳人難得,石閔公子此舉可是大大的不合情理呢。”

看來他是鐵了心要拒絕了。

石閔不怒反笑,他冷硬的臉上添了兩分煞氣。正在這時,一陣腳步聲響,石閔和麻秋同時轉頭向后看去。

進來的是一個二十五六歲的,正是李姐。李姐此時低眉斂目,一臉溫柔。在楚思觀察李姐的時候,石閔的一雙厲眼卻眺向殿門外。掃了幾眼后。他微微一笑,臉上的表情添了幾份嗜血。

楚思眼波一轉,忽然格格一笑。眾人地大半注意力,一直放在她的身上。見她忽然笑得這般嬌媚,不由大奇。

在麻秋不解的眼神中。楚思扭動著腰腳,娉娉婷婷的來到麻秋幾前。她微微蹲身,修長如玉的小手持上酒壺,在麻秋疑惑的眼神中給他滿上。端起酒杯,楚思格格一笑,右眼眨了眨,聲音如鈴聲響起:“主上。石閔公子是個仗義之人。主上與他千萬不能因為小女子而生分了啊。”

原來她是怕自己怪罪了石閔。麻秋得出這個結論后,心頭大松。他色迷迷的看著楚思。深深的一嗅,朗聲笑道:“近看美人,更是令我傾心啊。美人兒,為什麼還不把臉上地面紗取下來?”

楚思抿著唇,嬌媚的橫了他一眼,嗔道:“別那麼急嘛。”

一邊說,她一邊饒過幾,來到麻秋的身邊,把手中的酒杯送到麻秋的唇邊,楚思曼聲說道:“主上,且喝了這杯酒吧。”

麻秋哈哈一陣大笑,得意地掃過滿臉鐵青的石閔,還有一臉羨慕的眾客人。張開大嘴喝起酒來。他一邊喝酒,一邊伸手摸向楚思的胸口。

就在他的手伸出的瞬間,楚思右手閃電般的伸出,提前與他一握,扣上了他地腕脈。眾人眼前銀光一閃,眼前一花,一架長柄寒劍已架上了麻秋地頸項。

原來楚思鎖上他的腕脈制住他后,便迅速地抽出麻秋的佩劍架上了他的頸項。這一連串的動作如同行云流水。眾人還沉浸在這個美人的溫柔妖媚中,哪里想到會有這樣的變化?

楚思的劍一架上,便暗暗想道,居然拿把劍放在身上當裝飾。害得我還以為他有多高的功夫呢,沒有想到完全是個文人。

眾人面面相覷,一時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石閔的臉上,慢慢的露出一抹笑容,看向楚思的雙眸中光芒閃動。而李姐卻是一聲驚呼,她瞪大眼看著楚思,急急的,錯愕的叫道:“王思,你這是干什麼?還不把劍放下!”

楚思微微一笑,看了石閔一眼后。她聲音一沉,冷冷的說道:“麻爺,叫人準備二匹馬,還有五千金吧。”

麻秋似乎直到這個時候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他陰森森的朝李姐盯了一眼,盯得她雙腳一軟倒在地上后,才好整以暇的說道:“楚姑娘這是何意?你想走跟我說一聲就可以了啊,怎麼動刀動槍的呢?來來來,把劍放下,我馬上派人把姑娘送出去。”

一邊說,他一邊慢慢的伸手握向刀柄。楚思重重哼出,這一哼,令得麻秋舉到了半空的手一頓。

楚思淡淡的說道:“麻爺,千萬別亂動。不然這刀一不小心的劃了你,你就得去見閻王了。”



第118章 他曰:白頭再相親

她這麼一說,麻秋停在半空的手無力的放了下來。他也是久經風雨之人,自是能聽到楚思語氣中的殺氣。

楚思把麻秋一扯,冷聲道:“麻爺還準備等什麼?把我的要求準備好,我們該上路了。”

麻秋這時已有點害怕,他連忙說道:“楚姑娘何必這麼認真?這樣吧,我要他們把姑娘要的東西全部準備好,並發誓絕對不會對姑娘有半點不利的行為,姑娘何不放了某,這樣大家日后也好相見是不?”

楚思格格一笑,說道:“麻爺,小女子可不是什麼大丈夫,所以也不相信什麼大丈夫說的千金一諾。好了,說這麼多夠了,馬上準備好。”最后一句,她聲音提高八度,厲喝而出。

這時,一陣腳步聲不斷的傳來,轉眼間,殿內已擠滿了持槍對著楚思的護衛。楚思冷冷一笑,扯著麻秋向外面一步步退去。

隨著兩人的后退,眾護衛也只得跟著一步步移動。沒有人注意到石閔在這個當口悄悄的溜出了殿門。

一直壓著麻秋來到院子里時,馬匹和錢袋已給楚思備好了。楚思看了看仆人攤開的包袱,笑道:“麻煩麻爺了,到了城外我自會放你離開。”

麻秋知道今天已經討不了好去。他長嘆一聲,說道:“既然如此,那就聽姑娘的安排吧。”那個白袍青年站在屋檐下,突然朗聲說道:“楚姑娘,你要是識相的話,還是別傷害麻爺的好。不然的話,這天下雖大,卻是沒有你的容身之所。”

楚思冷冷的一笑,朗聲回道:“是嗎?可小女子卻一直聽人說,人在人心在,人死萬事空。”她說到這里時。麻爺臘黃的臉變得灰白,雙眼中終于露出一抹恐懼來。這時,楚思又接著說道:“不過,小女子乃是一個弱質女流。只要人不犯我,斷沒有傷害人命的意思。麻爺只需把我送到城外安全的所在,我便會放他回來。要是有人不識相地跟上來,那小女子便難保這手不會抖動了。”

聽楚思這麼一說。麻秋立馬喝道:“退下,全部退下。不準追,聽到沒有?”喝罷,他顫著聲音對楚思說道:“楚姑娘放心,他們不敢追的。”生怕楚思不信,他又補上一句:“某舍不得姑娘,那是因為姑娘美貌。既然美人多刺,某留在身邊也沒有好處,送人更是不妥。姑娘盡管放心,某不會派人向姑娘為難的。“

他這番話倒是合情合理。不過楚思本來便沒有殺他的打算。便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壓著麻秋一直來到大門口。楚思再壓著麻秋跳上馬背,手牽一匹馬,一手提包,一手拿劍指著麻秋。雙腳一踢,便策馬向城門走去。

來到城門口,一直到離城已有三四十里,遙遙望去,麻秋的人馬並沒有追上后。楚思心一定,把麻爺一踢到了地上,雙手抱拳笑道:“麻爺委屈了。現在你可以回了。”

說罷,一踢馬腹,夾著兩匹馬便向前面急馳而去。那麻爺還以為楚思要兩匹馬。是準備給自己留一匹,哪里知道她居然一並帶走了。

送著她席卷而去的煙塵,麻秋臉一沉,雙眼中露出一抹陰毒和恨意。半晌他才朝地上吐了一口痰,深一腳淺一腳地向城中走回。

楚思叫上兩匹馬,只是為了防止有人追趕自己的話。好換馬而行。她策馬著急急的向前沖出五六十里后,自覺安全了。便放緩了速度。

又向前面走出了十數里,前面的山坡處,隱隱約約的出現了數十人。楚思一驚,急急的把馬一勒。她的馬一聲長嘶,前腳踢了幾下才停了下來。楚思功注雙眼,費力的向前面看去。只見走在最前頭的那人。身材高壯,面目依稀相識。

她踢著馬。又向前走了幾百米,才看清那站在最前面的漢子,正是石閔。楚思地心一松,連忙策馬奔去。直奔到石閔的面前,楚思詫異的問道:“你怎麼這麼快,居然在我的前面?”

石閔哈哈一笑,雙眼溫和的望著她說道:“自是抄小路而來。”他策馬和楚思並肩而行,說道:“我真慚愧,居然沒有幫到你。”

楚思搖了搖頭,笑道:“不,你幫到我了。”她望向石閔,輕聲道:“公子是做大事的人,因為小女子的原因,和麻秋鬧得這麼不愉快,我心里有愧呢。”

石閔嘆道:“楚姑娘,你為別人想得太多了。”他靜靜的盯著楚思看了幾眼,突然問道:“你恨石虎入骨,為何對我並不嫌惡?”

楚思一怔,回頭與他四目相對。半晌后,楚思笑了笑:“石虎是石虎,你是你。那日在酒樓中聽到公子說的話后,小女子一直覺得公子與石虎不同。”

她說完后,石閔似乎給呆住了,久久沒有開口。

一眾人揚鞭前行,黃塵路上灰塵滾滾。又跑出數里后,石閔低聲說道:“我自從上次見過姑娘后,一直威佩在心。可是我沒有想到,等姑娘需要我時,我還是出不了多少力。楚姑娘,我終有一天,終有一天可以護得姑娘周全。可以讓天下任何人在姑娘面前都目不斜視,恭敬有加。”

他娓娓而談,楚思卻怔在當地,半天都不知道說什麼的好。感覺到石閔投來地專注的眼神,楚思避開他的視線,暗暗忖道:他是什麼意思?他在向我表白嗎?他好象真地是在對我表白呢。

她咬著下唇,琢磨著怎麼回答的好。

這時,石閔又說道:“這些話,說起來是唐突了些。我與姑娘這是第二次見面呢。姑娘有所不知,自從上見一唔后,我時常在夢中見到姑娘的音容。這天下女子雖多,卻多懦弱無能,如姑娘這般有丈夫胸襟,行俠士行徑的女子,我是第一次得見。可是,姑娘落在石虎手中,我救不得姑娘。姑娘到了麻秋手中,我也沒有起到什麼作用。我真是無能啊。楚姑娘,我在這里並不是要求姑娘承諾什麼,只是想告訴姑娘一聲,終有一日,我會慎而重之的在天下人的面前找到姑娘,迎娶姑娘為正室。哪怕那時你老了丑了,生了孩子了。天地可鑒,今日之言縱死不負!”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11 11:09 PM

第119章 換裝再行

目送著楚思漸漸離去,石閔一直一動不動。站在他身邊的護衛輕聲問道:“爺一直念著楚姑娘,為什麼不留下她?”

石閔緩緩的說道:“以什麼名義留下?石虎現在對她恨之入骨,我留下她就是害了她,也誤了我自己。”

他嘴角浮起一抹微笑,喃喃的說道:“我能等的。終有一天,我可以不用再委曲求全。那時我一定要找到她,就算她嫁了人我也要把她搶回來。終有一天!”

楚思這時還是往南方而行。她的頭腦還是恍恍惚惚的,石閔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在她的心中回蕩。她有點得意,又有點想笑。嘟起嘴,楚思自言自語道:“什麼話嘛。等你功成之日,我肯定都嫁人了,生了孩子了。難道那時還拋夫棄子的跑來做你的什麼正室?嘻嘻,石閔的想法可真是有趣。”

她的腳輕踢了一下馬腹,忽然想起前世所看的一段故事,一個女人說,她平生最大的願望,便是臨到老了,因男人為她爭風吃醋而一槍把她從背后斃了。說這樣的死法才是最最風流的。

掩著嘴,楚思一個勁的格格直笑,她眉眼彎彎,得意的想道:還是當美人好啊。當個美人,偶爾救一次英雄,便能換得兩個英雄都對自己傾心。這事光是想想就是妙不可言。

越想楚思心中越是得意。她一路哼著歌。慢悠悠地向前面走去。

馬蹄聲聲,陽光明媚,楚思心情愉快,幾乎忘記了自己置身何處。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起,來的人是七八個騎士。他們在離楚思還有百米處時便同時勒馬,楚思清楚的聽到一個粗嘎的聲音叫道:“弟兄們,前面有個美人兒呢?奶奶的,爺今天福氣不小,走在官道上也可以看到美人

那人的聲音一落,另一個有點尖銳的男子聲音響起:“是啊是啊。大哥你看那背影,嘖嘖,一看就是個大美人兒。那皮肝可真白啊,那衣服也像是貴人穿的。哈哈哈,弟兄們快點追上去。”

聽到這里,楚思的心一沉,她雙腳一踢馬腹,急急地喝道:“駕!”

“駕!駕駕駕!!”

她上身微傾,腳下連踢,的馬高大健壯。本是一流的軍馬。被她這一踢,便躍蹄飛奔。看到楚思一抹煙的向前沖去,她身后的那些騎士不由哇哇大叫起來。他們一邊叫一邊急急的向楚思追來。

楚思運功功力,把自身重量變輕,策馬急急向前奔去。每跑出二三十里路,她就從半空中跳到另一匹飛奔的馬背上,繼續向前馳騁。這樣連續換了三次馬,跑出百來里后,身后的那群人終于被她遠遠的甩了開來。

楚思抹了抹汗水,回頭望去。見漫無邊際的官道上並沒有追來地人影,不由心中大松。她回過頭向前望去,見視野盡頭。隱隱有炊煙人家,楚思連忙把韁繩一拉,再次策馬奔去。

一邊走,她一邊暗暗想道:真是的,一時得意忘形,都忘記自己現在身著女裝了。她現在功夫才恢復一點。又沒有易容,真被那些別有用心的男人看中,可是哭也哭不出來了。

沖出二十里路后,一座小鎮出現在楚思的眼前。小鎮前,一塊石碑豎在路旁,刻著“蓉村”兩個大字。

當楚思駛入鎮中時,那些蹲在路旁。或聊天或吃飯的鎮民。一個個都傻呼呼的看著她。她一路過去,便留下一路的木雞呆子。

走到一處酒家。楚思馬也不下便叫道:“店家,店家,打酒來。”

“好嘞——”長長的應答聲,在對上楚思的臉時戛然而止。楚思甩過去一兩銀碇,喝道:“給我打一壺是好的酒,再拿二身干衣地衣裳來,一身男子的,一身女人穿的,辦好之后,剩下地銀子賞你。”

“是,是,仙女娘娘。小人馬上來,馬上來。”店家是個四十來歲的枯瘦漢子,他一邊急急的向后退去,一邊呆呆的看著楚思。

不一會,一壺酒便遞到了楚思的手中。楚思把酒壺接過,把放著衣裳的包袱拿好,腳一踢,策馬遠馳而去。

一直出了小鎮五六十里,楚思才牽著兩馬來到樹林中。找了一刻鐘,在樹林中找到一處干凈地溪水后。楚思四下望了望,見沒有人靠近,便跳到溪水中向上游走去,一直走了一刻鐘,才找到一個五十坪大小的清潭,潭水足有一人深,正是沐浴的好地方。

楚思一聲歡呼,連人帶衣的跳到潭水中。在潭中來了潛泳了幾個來回后,楚思一頭鉆出了水面,認真的給自己清洗起來。

清洗干凈后,楚思漂在溪水中,長長的吐出一口氣。閉上雙眼,順手捉起一條在自己腋下游來游去的小魚,楚思用食指點著魚嘴,嘟囔道:“子非魚,安知魚之樂?哎,小家伙啊小家伙,我不是你,我沒有你快樂呢。”

游到岸邊,楚思把包中地酒壺拿出,倒出一點放在壺蓋中后,楚思從項鏈中取出一粒銅彈丟到了酒水中。

單手托腮,楚思呆呆地望著漸漸化開的銅彈,一邊扯出里面地面具,一邊自言自語的說道:“除了晉國,我是無處可去。可是回到晉國又怎麼樣?哎,還是換一張看看現在情形再做決定吧。”

把面具朝臉上一貼,楚思便急急的低頭看去。潭水蕩漾中,一張清秀白凈的臉出現在視野中。咦,這長相怎麼有點像是男人?

楚思一怔,回頭朝酒壺蓋中一看,呵呵,里面還有一東西,這東西又長又寬,中間還有硬硬的一物。楚思想了半天,忽然心思一動,把那物對鋪開對著自己的頸項貼了起來。哇哈哈,原來這硬硬的一物卻是喉結。

此時出現在水中的,是一個清秀的少年,少年的喉結還高高的突起呢。突兀的是,這少年面皮和頸脖的皮膚都有點黃,可其他地方如珠如玉,又白又嫩,這一對比著,實在有幾分刺目。

急急的跳上岸,楚思把那包中的那身男裝穿上,再對水中一見,完全一清秀兒郎嘛。沖著潭水中的自己做了一個鬼臉,楚思得意的咳嗽幾聲,試著“啊啊”的換了幾下嗓子后,學著少年的嗓音,對著一棵樹深深一揖:“小生乃江南揚州人氏,敢問公子可是謝安?”

謝安兩字剛吐出,楚思便是一呆。她維持著長揖的動作,望著樹根怔怔的想道:這一別也有數月了,也不知他現在如何?可有沒有,有沒有想我?想著想著,一抹羞澀染上雙頰。



第120章 偶作清音

這面具做得確是鬼斧神工,不但表情鮮活,連臉上的紅暈也分毫不差的透了出來。

楚思慢慢的站直身子,目光中露出一分羞意:謝安說,要我等上幾個月再回去。他這麼強,一定把我的麻煩都解決好了,說不定現在正派人四處尋找我呢。

想著想著,她的心中又是喜又是羞,又有點期待和茫然。那酒家看來頗為細心,連鞋子也備好了,楚思換好後,便重新策馬奔出樹林,繼續向官道中前進。

清風徐來,又是新浴後,楚思只覺得渾身輕飄飄的,偶爾見到有人經過,也沒有人對她加以打量,這更讓她心情愉快,渾身舒坦。

在路上走走停停,趕了大半個月路,離武昌城只有三四百里了,快馬也不是二天的路程。現在的武昌是屬于晉地,楚思一想到就要回到晉,再見到謝安等人,心中不由又是期待,又是不安。

在前面一座小城把另一匹馬賣掉,楚思換了一把折扇,刷地展開搖了兩下,踱著方步搖頭晃腦的在地上轉了幾十米後,才騎著馬慢騰騰的向武昌走去。

現在是傍晚了,滿天都是紅豔豔的太陽,落日西沉,繁花似錦。

在霞光的映襯下,遠處的山,山里的人家,官道上的行人,晚歸的牧童,組成了一副絕美的山水畫。楚思看著看著,不由有點入神。

忽然間,一陣清嘯聲從前方傳來,那嘯聲清遠綿延,帶著一股山林之氣。讓人聽了心情好不舒暢。楚思暗暗想道:這人和謝安一樣。可以把嘯聲弄得跟歌一樣的動聽。

她策馬急急奔去,轉過一道山坳時,她的雙眼一呆。

出現在她的眼前的,是一幕世外桃源地美影。黃塵官道地兩側,是綿綿的青草,右邊青草的盡頭,卻是一灣清澈至極的湖水。湖水被綿綿的青山包圍著,青山在湖水中,白云也在湖水中。

在湖中。蕩漾著一葉輕舟,一個男子頭戴斗笠正坐在船上釣魚。而他的身後,另一個黑衣青年,正雙手撐腰,仰天長嘯不已。

這樣的美景,這樣的人!楚思看得興起,不由策馬走下官道。向兩人的方向趕去。仿佛被馬蹄聲所驚,那呼嘯地人雖然聲音嫋嫋無盡,垂釣的人卻頭也不回的淡淡問道:“來者何人?”

楚思笑了笑,也不施禮,照樣淡淡的說道:“奔波紅塵之人。”

顯然楚思的答案讓那人怔了怔,片刻後,他又問道:“來為何事?”

楚思仰了仰頭,正直身子答道:“品天地悠然耳。”

那人哈哈一笑,又問道:“滋味如何?楚思朗聲吟唱道:“一楫春風一葉舟。一綸絲縷一輕鉤,花滿渚,酒滿甌,萬頃波中得自由。”

這吟唱一出,嘯聲立止。

嘯聲慢慢的轉過頭來看向楚思,清秀俊朗的臉上帶著淡淡地溫和的笑。而在他的旁邊。那魚者卻哈哈大笑起來。大笑聲中,他朗聲說道“既然如何,何不上來一晤?”

楚思也是一笑,縱身下馬,走出幾步一個箭步,便輕飄飄的跳到一舟上。

她剛落地,黑衣嘯者把一物順手向她拋來。楚思伸手接過。卻是一只酒壺。她哈哈一笑。把酒壺對著嘴便是大吞一口酒,渾黃的酒液汩汩的流入喉中。三兩重的酒水被她一口飯飲下。飲完後,楚思把酒壺朝黑衣人一拋,伸袖拭去嘴角的酒水,笑道:“痛快!痛快!”

她這麼一說,兩人都是哈哈一笑,那魚者慢慢站起身來,他慢慢的把魚鉤收好後,才緩緩地轉頭看向楚思。在對上他的臉的片刻,楚思微微一怔。此人約摸三十來歲,長眉俊目,身形清瘦,氣質磊落,眉眼中有股說不盡的儒雅高岸之氣,讓人一看便想到了山間的流泉,崖上之青松。可就五官而言,卻與她楚思的五官有那麼一點相似。

黑衣人在旁笑吟吟地問道:“客見逸少而面露驚色,看來也是久仰公大名之人。”

這人叫逸少?他是誰?聽這黑衣人的語氣他似乎名氣蠻大的。

楚思微微一笑,眉頭一挑問道“如畫山水間,也有名利中人?”

她這麼一說,兩人再次一怔。他們相互看了一眼後,同時哈哈大笑。那黑衣青年慢條斯理的坐下後,從身後掏出一壺酒,再掏出三只酒碗。在各人面前把碗擺上,青年慢慢斟起酒來。

而那逸少也慢騰騰的盤膝而坐,臉帶微笑的打量著楚思。

打量片刻後,逸少搖頭曬道:“慚愧慚愧,子桓,枉我們常日留連山水間,自以為知盡世間雅客。卻從來不知道還有小兄弟這樣的人物。”

楚思笑了笑,端過身前地酒碗,微微晃了晃,眯著眼睛看著那渾黃地酒水在金黃的陽光下發著淡淡地光芒。她輕聲說道:“小弟是無名之輩,很少在外行走,兩位不知道我也是正常。鄙姓楚,名田,字心木。”

子桓笑嘻嘻的說道:“心木?可有典故?”

隨口取的,哪有什麼典故?

楚思在心里翻了一個白眼,口里卻答道:“是形容枯稿,身如古木之意。”

子桓連連點頭,拍著自己的膝蓋歎道:“好字,當真好字,這字頗有莊子遺意。楚思啼笑皆非,她忍著笑道:“不錯,家父正是如此想來。”

這時,逸少在旁邊念道:“一楫春風一葉舟,一綸絲縷一輕鉤,花滿渚,酒滿甌,萬頃波中得自由。好詩,誠是好詩。子桓,這詩飄逸之極,可清靈中卻隱含郁郁,正是我輩所求啊。楚公子如此大才,不知是何方人氏?楚姓,子桓,這楚姓你可有印象?”

子桓在旁邊皺起眉頭,半晌搖了搖頭。楚思暗中又翻了一個白眼,暗暗忖道:怎麼才見面便翻起族譜來了?她自是知道,兩人之所以這樣詢問,便是想知道她是不是士族,是來自哪個地方哪個家族。

楚思眼波一轉,微微一歎:“這無限風景,無邊山河,怎麼兩位一開口便拘了名姓去了?”她長身而起,一個翻轉便跳到了自己的坐騎之上。把韁繩一拉,策馬向回路走出幾步後,楚思朗聲笑道:“放浪行骸,寄情山水,終只是虛啊。終只是虛啊!”

說罷,她縱聲長笑,笑聲中,“駕”一聲長喝,策馬向著官道奔馳而去,轉眼便消失在這片桃源勝景之外。

剛一離開,楚思便伸袖抹了抹額頭的冷汗,嘟囔道:“真是的,怎麼說不了兩句便問起我的身份了?我哪有什麼身份呢,跟這些人說話真是累啊,不好玩,真不好玩。”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11 11:14 PM

第121章 與子偕游(上)

她心中一虛,溜之大吉,卻讓兩位名士在身後呆呆的望著她揚長而去的背影發呆。半晌後,逸少苦笑道:“子桓,他說得對啊,我們說是放浪行骸,卻還是放不開心中的執念啊。”

黑衣青年搖了搖頭,低歎一聲,卻沒有說話。望向楚思的背影的眼中,卻隱露撼色。

楚思走了半個小時後,夜幕開始緩緩的拉下。

幸好視野的盡頭,出現了一家客棧。那客棧建在官道進去不足五百米的山坳處。一面青色底的“酒”字在晚風中盡興的飄揚著。

楚思策馬轉入小路中,不一會便來到了客棧前。她一跳下馬,便賞了小二幾錢銀子,要他好好的照顧一下自己的馬。拂了拂衣袖後大步向客棧中走去。

客棧中遠遠的便可以聽到喧囂聲不斷。楚思的到來,引得眾人齊刷刷的看他看去,在看了他一眼後,眾人便不再留意于他。

楚思雙目一轉,便發現這客棧中有不少人身懷功夫,另外靠窗的地方,有不少是長袍高冠的文士。真看不出,這小小的客棧中高人倒是不少。

楚思也選了一處靠窗的位置坐好,她側過頭朝窗外看去,只見視野所到之處,青山隱隱,綠草連天,晚霞盡染,美不堪言。她徐徐的歎出一口氣,暗暗想道:這地方倒真是一處世外桃源。要是晉國不好呆,我不如到這里來當個村姑算了。

當然,楚思自己也知道,自己的這個想法有點不合實際。不說別的。她本身便是一個喜歡熱鬧,喜歡虛華的普通女人。真地回到這山林中,數日數月的不見外人,她還真是受不了呢。

“聽說,趙主石虎要攻打我們武昌了。”一個尖細的聲音響起,這句話引起了楚思的注意,她連忙側耳傾聽起來。

“當真?”

“不可能吧。聽說石虎前不久還在自家的地盤,被慕容恪的女人給羞辱了一頓。”

“是啊是啊,那個女人聽說還是我們晉女子。長得宛如天仙一般,連那瘐氏女也遠遠比她不上。”

眾人七嘴八舌的回答中,十個有九個是不相信。那尖細的聲音不由一急,他提高聲音說道:“這是真的。我認識一個人,他地二姨父在石虎的軍中擔任大將。有一次醉酒說出了此事,你們想想,我編這樣的話有什麼好處?”

眾人一怔。一個聲音馬上回道:“杜老三,你這張嘴一喝了酒便喜歡胡言亂語。好了好了,這些國家大事說了也是白說,不如喝酒,喝酒。”

石虎要打武昌?

楚思微微的皺起眉頭,尋思起來。半天後。她暗暗歎息起來,自己終究不是謝安那樣的天才。不能從蛛絲馬跡中分板出事情的始末。想了半天也沒有分清楚,這話是真還是假。如果是真的話呢?

楚思打了一個寒顫,石虎每破城便喜歡屠城。還有,聽說他現在在趙國內發布了一些法令,法令的內容便是,每一個胡人都可以任意地搶奪漢人的財物。聽說無數的漢人被逼得自盡,屍體吊滿了山道。她這一路從秦地穿來。也弄不清此話是真是假。

這時,小二已把她所點的酒菜都送了上來。楚思一邊慢慢的吃著菜,一邊還在想著那個杜老三所說地話。不管怎麼樣,這話還是得好好記在心中,等有機會見到了謝安,或者看到了武昌城的父母官,不妨說上一說。至于他們信不信那就與我無干了

這樣一決定。楚思便把心思放下了。

“好。往來山色中,坐看浮云起。這個客棧建得好啊。建得妙。老唐,這次咱們可要不醉不歸了。”一個清朗地男子聲音從客棧門口響起。

楚思迅速的抬起頭來,向外望去。出現在大門口的是兩個三十來歲的文人。這兩個文人都穿著普通農民才穿的白衣,白衣極其寬大舒服,後面那個甚至把褲腳挽了上來。可不這樣俗不堪言的打扮,配上他們那從容微笑的神情,那顧盼生輝地眸子,卻讓人有了一種無法說出的風采。便如同門外的青山,綿延的青草一樣,有一種自然之氣。偏生這種自然之氣,還擋也擋不去兩人身上的貴氣。

兩人一進來,小二立馬殷切的跑了過去,連聲問道:“兩位客官要什麼?是住店還是用餐?”

走在前面,相貌清臒的文人手一揮,哈哈笑道:“把你們最拿手地酒菜上來便是。記得,素菜可要地道地山野菜。”

“好嘞好嘞。”

楚思一雙妙目注視著兩人,看到他們向自己這邊起來。連忙站起身來,雙手抱拳笑道:“相遇便是有緣,兩位兩位,這里靠窗可看山景,轉眼室內諸景盡入眼底,正是絕妙所在,何不到此一醉?”

她的聲音清脆朗朗,很是動聽。兩個文士聽了她地廣告詞,雙眼同時一亮,看向她的目光中也盡是笑意。

楚思也是笑意盈盈的,一臉期待的望著兩人,到這里近一年了,她還有著追星的情結,總覺得自己一不小心便會錯過某個曆史名人。因此,她現在的表情可真說得上是殷切之極,好客之極。再說,剛才那人所說她還耿耿于懷,多認識幾個有影響力的人,說不定大戰來臨時,可以起一點作用。至少什麼作用,楚思卻是還沒有想好。

拿著一壺酒出來的小二看到楚思那興奮樣,忍不住在旁邊嘟囔:“怎麼這話,說得好似在她自家一樣?”

“小哥如此盛情相邀,敢不從命?”長相清臒的文人哈哈一笑,轉頭看向身後那褲腳挽起,皮膚白淨,頗有公子哥味的青年笑道:“這位小哥看起來年少,卻頗是有趣。”

說笑中,兩人來到了楚思的桌前,分方坐下。

清臒文人笑道:“在下武昌唐陽延,這位公子乃是琊王云,不知小哥高姓大名?”

來了!居然一開始就通名報姓!楚思的心中不由暗暗叫苦。她知道整個晉之士族只有這麼些人,自己只要一報名,是真是假便逃不過他們的耳目。

搖了搖頭,楚思笑道:“在下楚田,字心木。山生野長,閑云野鶴一只。”這句話,她可是想了一路才整好。這個時候不是極為尊敬隱士嗎?隱士中,總有一些是長期隱居在山林,與世人無爭的吧?

唐陽延哈哈一笑,清朗的聲音在大堂中流轉:“好一個山生野長,閑云野鶴。居然是隱士之後,來,為心木小弟的自在出身干上一杯!”

“好!”王云重重的桌上一拍,直拍得酒水亂晃,他舉起斟滿酒的大碗,朗聲喝道:“山生野生,閑云野鶴,多好啊,我恨不得代弟而處之!來,為自在干杯!”

三人碗中的酒這時已滿,各舉起酒碗一亮後,同時一飲而下。

一碗酒盡,王云目視窗外的景色,手拍桌子,朗聲唱道:“山水有清色,見此已忘塵。”聲音一頓,他目光突然移到楚思的佩劍,奇道:“心木小弟還會武功?”

楚思伸手拍了拍自己腰間的佩劍,笑嘻嘻的說道:“正是,小弟游曆四海,自是要有點防身之術。”

“游曆四海,呵呵,這兵荒馬亂的,小兄弟到了哪些地方,聽起來語氣不小啊。”

楚思一曬,把酒杯一晃,說道:“秦地,燕地,趙地饒了一圈了。處處白骨,處處荒涼。”

她才說到這里,兩人便同時悶不吭聲。王云把自己的酒碗跟唐陽延一晃,一飲而盡後,低聲歎道:“小兄弟年少,須知這天下大事,不是我輩能言。”

這也說不得?

楚思有點惱怒,也有點莫名的悵然。

搖了搖頭,楚思強迫自己把注意力轉移。

仿佛為了打破這難堪的安靜,唐陽延笑道:“明日武昌城中會有一番熱鬧。其中名士無數,小兄弟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楚思一樂,馬上接道:“敢不從命。”

陽延哈哈一笑,又說道:“我與王云弟已備好了一葉輕舟,准備用過餐後便連夜趕路。小兄弟加入更好,到時我與云弟手談一句,楚小兄弟便撐棹吧。哈哈哈。”

敢情是邀我去做船夫?楚思也跟著笑了起來。一邊笑,她一邊向往的說道:“一葉輕舟穿行于山林之間,聽猿啼虎嘯,伴明月清風,這等生涯確實是妙極。難得兩位兄台有如此雅興,哈哈。”

她這麼一說,王云和陽延馬上變得興致勃勃。王云搖頭晃腦的說道“正是如此,正是如此。天地之間美景無限,人生于世便當好好享受享受。到時被人取了某的頭顱去,也不至于大虧。”

有人要殺他?楚思一驚。



第122章 與子偕游(下)

雖然驚訝,她臉上的神色卻沒有變化,依舊嘴角含笑,似乎根本就沒有聽出一樣。

這時,一串“叮叮叮”的脆響傳來。卻是王云以箸就碗,砰砰叮叮的敲打起來。他一邊敲打,一邊放聲高歌道:“天下有至樂的國土嗎?有可以養生全身的訣竅沒有?身處當今亂世,干什麼可以求全,不干什麼無凶?住在哪兒為安,逃向哪兒無險?依就什麼可靠,舍棄什麼無憂?喜歡什麼合理,厭惡什麼無禍?方今之時,僅免刑焉!方今之時,僅免刑焉!”

唱到最後一句“方今之時,僅免刑焉!”時,他的聲音低沉滄涼,帶著無盡的滄桑和說不出的痛。聽著聽著,楚思的鼻子一陣發酸。

她呆呆的望著窗外的青山白云,想著自己青春年少,在好好的太平快樂之世不呆,居然穿越到了這個亂世。沒有一夕之安,沒有可靠之人。就連謝安,慕容恪等人,也不過是命運手心中的螻蟻。不知死期何時來臨,不知怎麼活著才叫值得,渾渾噩噩,茫茫然。

一直以來,楚思對于晉人的懦弱,頗有點不以為然,對那些傳說中的名士,也因為這點不以為然而有點輕視之心。現在聽了王云這一席長歌,忽然想道,就算謝安有經天緯地之才,可沒有人真正的用他,那又有什麼意義?這些名士文人,其中便有不少是有大才大德之人。可他們的才德只能招來殺身之禍,可他們無法讓自己的熱血流在該流的地方時,除了慷慨悲歌,他們還能做些什麼?這樣地世道啊。縱是天縱其才,也僅僅只能以自己的智慧免去刑罰!

楚思呆呆的聽著,在不知不覺中,她的眼眶已經發紅。

直到王云一曲完罷,楚思才低低的一聲長歎,半晌,她又是一聲長歎。

聽到她的歎息,唐陽延在旁也是一聲長歎。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流逝。三人收拾了一下,楚思把馬寄放在客棧里。跟著兩人趕往她剛才經過的河水旁。這河水也是洞庭湖的一個支流,可直通武昌。

三人所上的舟,是那種用幾十根竹子編就地舟排,長寬約二十個平方的排上放著一個小小的木凳子外,便再無余物。

沒有船艙,沒有木桅。空空蕩蕩的一葉舟排飄在水面上。楚思前世只有電視里見過這東西,哪里坐過?一想到要坐在這東西上翻波逐浪,呆一個足夜。她的心便有點發虛。

這有什麼可怕的?我現在不是身有功夫嗎?游泳也會一點點嗎?真是的,又想當大俠,又怕死,我也太差勁了些。

狠狠的鄙視一番自己後,楚思先跳到舟排之上。等陽延和王云都上來了,各坐在小凳地兩邊准備下棋時。她把棹朝岸邊一撐!

“潑啦啦----”一陣脆響聲傳來。坐在排上的三人,連同楚思在內同時一歪。卻原來楚思第一次劃這玩意,用力過度使得排身都差點歪了過去。

連忙又是幾棹劃過,當排身終于平緩的向湖水深處進發時,楚思的袍子都被湖水浸濕了小半。她回過頭,對上唐陽延和王云指責的目光,不由嘿嘿一笑。說道:“第一次劃,不太順手,現在好了,兩位無須擔心了。”

唐陽延對著天上地白云翻了一個白眼,道:“心木既然不會劃排,為何不早說?”

楚思學著他的模樣,對著天上地白云也翻了一個白眼。回道:“激流蕩舟。夜行千里。心木以為兩位兄台早就准備好舟毀人便亡呢。既然如此,我會不會劃排又有何區別?”

唐陽延被她的話狠狠一噎。

王云哈哈大笑起來。他的笑聲清亮之極,直透云霄。一邊大笑,他一邊指著唐陽延樂道:“樂哉此言!陽延啊陽延,你還有何話可說?”

楚思含笑而立,雙手持棹慢慢的劃動。她是身懷功夫之人,對于這力道平衡的掌握深得其法。才三兩下便把排劃得四平八穩,輕松之極。唐陽延最後的一絲擔憂也給消了去。

太陽西沉,最後一縷殘紅也在慢慢淡去。天地之間湧出一層薄霧,那霧籠罩在江面上。青山隱隱,夜風徐來,一輪淡淡的明月掛上天際。

當真是盛景無限。

楚思心懷大放,一邊悠悠地撐著棹,一邊游目四顧。湖水清澈無比,以她的視力,可以看到湖底有游魚無數,楚思看著看著,便有了一種跳到水中游泳的沖動。

她收回目光,轉向那太陽落山的所在,那遙遠的一抹暈黑,是如此的神秘,也不知那個盡頭,會不會有她前世的家人?

楚思用一手劃棹,另一手放在雙唇之內,囁嘯起來。她地嘯如期說是嘯,不如說是哼曲。她所哼地曲音,純是臨時任意編出的。望著無邊美景,任心情如風一般從唇間傳出,這感覺真是華美難言。

漸漸地,夜色越來越濃,而天邊的明月,也越來越亮。那銀色的光輝,溫柔的鋪在舟排上。

就著月光可不好下棋。王云拿過一根火把點燃,把它插在靠近下風處。湖風吹得火把烈烈閃動,火光中,那靜靜流淌的湖水,也顯出了幾分神秘。楚思望著望著,忽然有一種踏波而行的沖動。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讓自己清醒一點,楚思暗暗忖道,等我功夫恢複了,我非得試試這凌波破浪,乘風而行的感覺不可。

廣闊無邊的湖水中,這一葉舟排如同滄海中的一顆小米粒,實在是不起眼。仿佛隨便卷來一個浪頭便可把它覆滅。楚思望了望正斗得難分難解的兩人,暗暗想道:他們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敢起這夜間行舟的念頭,膽子倒是不小!要是沒有我,也不知他們這舟排劃不劃得動。

她卻不知道,兩人本是准備叫了有武功會水的下人來劃棹的,後來看到她自承會武,便臨時起了意由她代之。

越到晚間,湖面上吹來的風越是帶著沁沁的寒意。楚思轉頭看向兩人時,正好看到他們翻動的油布大包,把里面的大衣翻出來披上。倒是准備得挺妥當的,楚思不由有點想笑。

駛了一個時辰後,楚思忽然輕“咦”一聲,只見遠處的湖浪當中,也有一束火光在其中蕩漾。難道,做這樣妙事的人還不止是他們?

看著遠處的那抹火光越來越亮,楚思眼珠子一轉,便囁嘴長嘯起來。這一聲長嘯,她加上了內力。渾厚清亮悠揚的嘯聲,伴合著水鳴風呼,遠遠的傳了開去。

她這一聲嘯,到了後面已用上了前世“滄海一聲笑”的曲子。那曲子是天才驚豔之作,非常的讓人心馳神往。隨著這嘯音一起,手談得正歡的唐陽延和王云不由停了下來,轉頭看向楚思,專注的傾聽著。

而湖水中,那抹火光已是越來越亮,越來越亮,隱隱的,楚思可以看到,那也是一葉舟排,上面或坐可站著五個人,正在望著自己,專心的傾聽著。

被這麼多高人注意著,楚思心中大樂,這一樂之下,心中更是豪氣大生,嘯音也越加的清亮渾圓,豪氣萬千。

許久後,她的嘯聲終于止住。

隨著她這嘯聲一止,一個清亮的,渾厚的嘯音立馬跟了上來。那嘯聲清遠綿延,如青山遠遠。如果說楚思的嘯鳴像是一個乘風破浪的俠客的話,那這一聲嘯,卻如天地間悠然而行的白云仙鶴,飄逸之極,風雅之極。

良久良久,對方的嘯音漸漸止歇。又過了半刻,一個清朗的聲音隨著夜風飄來:“客是何方人氏?琊王羲之有禮了。”

什麼?王羲之?楚思的心怦怦的跳了起來,同時,她有點納悶的想道:這王羲之的聲音好生熟悉,挺像白天所見的那個逸少。

王羲之的聲音一傳出,唐陽延不由哈哈一笑,對旁邊的王云說道:“沒有想到,居然在此遇上了你本家兄長。”

王云淡淡一笑,雙眼卻看向楚思,剛才她起了嘯音,王羲之回應了,現在王羲之問話,自也是她回答了。

楚思妙目一轉,便明白了這其中的規矩。她哈哈一笑,朗聲道:“王公好無趣矣!怎地一見小弟,便又問小弟是何方人氏?”

雙方的舟排這時已然靠近,王羲之一眼便認出了楚思便是白天一晤的那個少年。他當下哈哈一笑,沖她一揖到底,連聲道:“慚愧慚愧,居然又遇到了小兄弟。”他含著笑,一點也沒有為楚思的打趣著惱。

這時,兩舟上的人都站起來,一一向對方致禮。這些人都是附近的名士,平素里不是見過便是耳聞,這一行禮便是一串問侯聲,打趣聲不絕于耳。

楚思看向王羲之的身後,他們那舟排比較大,除了二個撐舟的下人外,另四人雖然長相各異,卻都是氣質磊落,風度不凡,一看就是名士。

楚思的雙眸在眾人的臉上轉了一圈,落到了最後那個,懶洋洋的躺在舟排上看著書冊,既不起來應答,衣著也頗為華貴的少年身上。

越看,她越是覺得這少年頗為眼熟。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11 11:16 PM

第123章 刑亦難免

正當她細細打量時,那少年仿佛察覺到了她的注視,把書冊一收,露出雪白的牙齒沖她一笑。這一笑當真是清俊之極,卻原來還是個熟人。

他頭戴逍遙巾,身穿著寬袍大袖,手拿卷冊,這張臉上笑意盈盈,雙眼清澈如鏡,正是那個她剛逃出慕容恪的軍營時,在官道上幫過她的青年。

原來是他,楚思咧嘴一笑,轉頭向那兩個棹夫看去,果然,站在舟頭的是一個近二米的大漢,正是昔時給青年駕車的車夫。

青年對她這種溫暖熟悉的表情有點詫異,回了她一笑後,慢慢的站起身來。拂了拂衣袖,少年望著楚思朗聲道:“君從何處來?因何有點眼熟?”

楚思一樂,暗暗忖道,我現在臉上戴了面具,唯一熟的也只是眼了,你這話倒是說得不錯。

她心情極好,笑嘻嘻的答道:“吾從來處而來。到于眼熟嘛,當年女媧造小弟時,與兄台用的是同一塊泥巴,因為此故,每一世小弟見到兄台,兄台都會覺得眼熟耳,兄台一開口說話,也盡是這兩句。這幾百世都過去了,兄台怎麼沒有長進?”

她這回答一出,眾人同時大笑,王羲之樂道:“此說卻是新鮮。”

那青年更是哈哈大笑,樂得直拍大腿,不過他這拍大腿的方式也極妙,“啪啪啪”的脆響不斷,拍的卻不是他自個兒,而是那個巨漢侍從的大腿。

大笑中,兩舟已是並肩而行,青年興致勃勃的望著楚思。快樂的說道:“原來我和君有如此深地淵源。既如何,何不結為兄弟?”

楚思先是一怔,馬上深深一揖,朗聲叫道:“楚田見過哥哥。”

青年大樂。笑道:“我叫司馬岳。字世同。今年十九歲,弟可以記得了。”他這一說,楚思這才記起,自己還沒有報年歲便叫了他哥哥了。她回過神來,也是一笑,補充道:“小弟今年十七歲。”

“無妨無妨,你既叫了我哥哥,這年歲便不重要了。”司馬岳呵呵笑了起來。

“確是如此。”王云在旁邊笑道:“沒有想到,這臨時一動的乘舟夜行,居然還遇到了這麼多志同道行的人。各位。湖風可好吹否?”

“哈哈哈哈。”回答他的是,是一陣大笑聲。

只是在笑聲中,楚思注意到,司馬岳有意無意地避開了王云地目光,不止是他,連王羲之在內,看向王云地眼神中。總會閃過那麼一抹半抹的歎息。

舟排已到中游,水勢也由開闊平穩轉為激流,兩岸青山林立猿啼不已。這其中還伴著陣陣虎嘯。舟排下是湍急的河流,河水打著旋,伴著風聲嗚咽,在銀燦燦的月亮下,剛才還溫柔之極的波濤添了幾分猙獰。

風聲,水聲,獸鳴。交合在一起。讓楚思的心中多多少少生了一分懼意。她緊緊的握著棹,反複的對自己說道:我是武林高手!我是高來高去的武林女俠。我這麼了不起的人怎麼能害怕呢?

這樣一想,心情果然好了很多。

不一會,楚思看了看那些容色不變地名士們,不由又想道:我在後世,就算有這個機會乘舟夜游,怕也沒有這份風雅,沒有這麼多名士相伴。更重要的是,誰不定這些人中哪個大筆一揮,我就名留千古了。

想著想著,楚思已由有點懼意變成了豪氣大生。

其實,現在所走的河水雖然說是變得湍急了,卻因為水面依舊開闊,也沒有礁石之類。這一段路依舊走得無驚無險。夜風習習,眾人仿佛在欣賞天地間的美景,除了持棋手談的幾個人外,其余的人都在打量著四周的景色,望著天上地明月發呆。

這一夜無比的漫長,楚思一直警惕的看著四周,劃著棹,生怕自己一個小小的失誤,弄得舟上的兩位名士落入了水中。

當太陽冉冉從東方升起的時候,武昌城的城池也遙遙出現在視野中。她輕籲了一口氣,劃著排向碼頭靠去。

碼頭上站了百十來人,看到他們地到來,全部舉目望著。楚思下棹如飛,舟排如箭般沖向河岸。看到她這個動作,唐陽延呵呵笑道:“心木究是年少,已懼矣。”

楚思臉一紅,她也不遮掩,點頭答道:“正是懼矣,需修養個七八日,才敢再做此乘舟夜游之舉。”

唐陽延和王云同時哈哈大笑,王羲之在後面跟著朗聲笑道:“那還不算懼。此等事,一生做一次足矣。”

談笑中,碼頭上地人越來越清晰。碼頭上停著七八輛馬車,馬車雍容,車旁的侍仆也衣履光鮮,在他們地身後和旁邊的高坡上,或蹲或站著七八十個看熱鬧的百姓,這些百姓衣衫破舊,表情木然。

眾人的笑聲剛一止,王云便慢慢的站起身來。他的動作緩慢而從容,先是整理一下頭冠,再整齊一下寬袍。楚思納悶的看著他,暗暗忖道,怪了,他這動作怎麼看起來有點壯烈?

“砰”地一聲輕響,舟排靠上了碼頭,王云率先的走了上去。楚思把棹放好,正准備跟著上岸時,唐陽延輕輕的搖了搖頭,扯住了她的手。

王云的背挺得筆直筆直,楚思從後面看不出他的表情,但從他的步伐看來,此時的王云一定是板著臉。

她奇怪的看向眾人,眾名士都站在她身後,舟排靠上了碼頭,也沒有一個人上岸而行。任由王云穿過圍觀的眾人,獨自向岸邊走去。

當王云走到離碼頭已有三百米的荒原時,他驀地站住了。他慢慢的轉過頭來看向眾人,忽然朗聲道:“諸公,南面稱王之樂,今云獨享矣!”

他明亮的目光掃視過眾人,忽然仰天長笑起來。他的笑聲蒼涼而悲壯,盛滿著無奈。大笑聲中,王云的喝聲遠遠的偉出:“方今之世,大智大慧者,也僅免刑焉。哈哈哈哈。。

大笑聲中,楚思忽然“啊”地輕叫出聲,只見官道上,幾個黑衣人騎著快馬迅速的奔來。走在最前面的那個黑衣人,在離王云還有二百來米的時候,便把系在一旁的弓箭,對准了王云。

楚思的驚叫起一起,那箭一聲長嘯射了出來。轉眼間,只聽得“卟”地一聲脆響,王云的笑聲戛然而止!他的胸口上,正正的插著那只長箭!

“啊啊,殺人了,殺人了啊。”尖叫四起中,碼頭上的從閑散人慌亂的向四周竄去。可是楚思這一群人,除了她發出一聲驚歎外,便再無聲音傳出。

一股鮮血噴湧而出,王云踉蹌的向後退出幾步,“撲通”一聲栽倒在地。看到他倒地,陽延急叫一聲,匆匆的跳上岸趕了過去。楚思跟在眾人之側也趕到了王云的身邊。

此時的王云,雙眼緊閉,臉露冷笑,竟是已斷了氣。

幾個黑衣騎士這時已跳下馬,也趕到了他的屍體旁。細細的對他看上幾眼後,幾人同時退後一步,對諸人說道:“諸公,他的屍體我等需帶走。交驗完後唐公可以來斂屍了。”

唐陽延此時一臉的悲憤,聽到黑衣騎士的話後,他長長一揖,朗聲道:“多謝。”

幾個黑衣人點了點頭,站到一旁。眾人在王羲之的帶領下齊齊向王云的屍體一揖,一揖作罷,歌聲同起:“生死修短,豈能強求?予惡乎知悅生之非惑邪予惡乎知惡死之非弱喪而不知歸者邪?予惡乎知夫死者不悔其始之蘄生乎?”聲音悲涼,遠遠的傳了開來,直震四野。

整齊的歌聲一止,四個黑衣人把王云的屍體搬起來轉身就走。楚思呆呆的望著隨著他們的移動,而留下一路的血跡。喃喃的問道:“這是為什麼?”

她呆呆的轉過頭,又問道:“這是為什麼?”

幾聲長歎傳來,唐陽延走到她身後,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低聲道:“他這樣的死法,已經算是頂頂好的了。大伙陪他乘舟夜游,現在又得以保留全屍,已經算是很好的了。如我等,只怕還不會有這麼好的福氣。”

注:南面為王,出自《莊子》,也就是死的意思。



第124章 聚于武昌

楚思望著那消失在眼前的黑衣騎,望著地上的一灘鮮血。半晌都不敢相信,好生生的,剛才還談笑風流的一個人就這樣沒了。

她轉眼向眾人望去,這些人雖然臉有悲色,可更多的是一種麻木,一種意料之中的無奈,一種兔死狐悲的淒涼。

晨風拂起她的長發,太陽的金光暖暖的溫柔的照在身上,可此時此刻的楚思,卻只感覺到一種寒意,一種徹骨的寒意。

她問出那兩句“為什麼”後,除了陽延便再也沒有人跟她解釋半句。看他們的神情,似乎這種事司空見慣,根本無需解釋去。

她雙眼茫茫然的四下望去,表情呆怔。司馬岳輕歎一聲,暗中嘟囔道:“還是個孩子呢,看來是給嚇壞了。”

他走到楚思面前,伸手摟著她的肩膀,輕聲道“弟,走吧。”不理會楚思變得僵硬的身體,強行扯著她向一旁走去馬車走去。直到上了馬車,楚思這才明白過來,碼頭旁的馬車和侍仆,都是為這些名士們准備的。

司馬岳懶洋洋的倒上兩杯酒,遞給楚思一杯後,慢慢的品了一口,說道:“心木雖然跳脫不羈,終是少年人,此等人實是司空見慣,怎地到現在還在慌亂?”他笑著看著楚思,溫柔的說道:“昨晚于萬頃浪中弄棹都不怕,怎地今日卻成了一只小羊了?”

說完這番話,見楚思還傻傻的看著手中的酒杯,卻不知道飲下。他不由欠身坐到楚思的身邊,伸出手托著那酒杯湊到她的唇邊。

這一下,他挨得甚近。近得可以聞到楚思身上散發出來地陣陣馨香。這香不同于他與其他人平素所佩的香囊發出的香味。輕輕幽幽,淡淡綿遠,亦是他所熟悉的香氣,司馬岳盯著楚思地玉耳處。唇角慢慢地勾起了一抹笑容。

楚思張開小嘴。無意識地飲了一口酒水。那嗆味一入喉。楚思仿佛清醒了少許,她連忙再吞上幾口,當辣味滾過咽鼻時,楚思的雙眼中升起了一抹霧氣,人也清醒過來。

這一清醒,她馬上發現近在方寸的司馬岳,他呼出的氣息,暖暖的撲在她的耳朵上,楚思心中一凜,連忙移開少許。

等楚思移到安全的所在。再看向司馬岳時,他已是一臉的平靜悠然。仿佛察覺到了楚思的注視,正慢慢給自己斟著酒的司馬岳微笑地說道:“木心弟是隱士之後,對時勢所知甚少吧?反正你要記著,可盡言風月美人,可玄談生死,別的嘛盡量少說少說。不然的話,一不小心就會給弟帶來殺身之禍。切記切記。”

楚思怔怔的聽著,她雖然來這個世界也有一段日子了。可對這晉國內的政治勢力,形勢是非一無所知。想起謝安等人也給過自己同樣的勸告。楚思點了點頭,輕聲應道:“我明白了,可以言生死,可以玩美人。其他的事一律不可說。”

話才出口。她便苦笑起來,暗暗忖道:可是。我在路上聽到地關于石虎要進攻武昌的話也不能說麼?這司馬岳姓司馬,乃是皇族的姓氏,我能不能把這事告訴他呢?

想了想,楚思說道:“大哥,我在一家客棧用餐時,聽有人言道,石虎已准備向武昌言戰。”

她一說完,便緊緊的盯著司馬岳。司馬岳懶洋洋的看了她一眼後,點頭道:“我知道了。”

楚思一愣,問道:“你知道了?”

司馬岳笑了笑,說道“鄉里俚言,不能心當真的。不過弟這番心意,為兄領了。”

楚思低聲道:“確實是不能盡當真,不過信了也無礙,大哥,要不要派人到趙去調查一下虛實?”

司馬岳上下打量著楚思,哈哈一笑,道:“原來弟還知兵呢。”他揮了揮手,笑道:“這事以後再說。前面就是武昌城,晉之名士多聚于此,弟這次表現不凡,將要在天下人中揚名了。呵呵。”

他竟然是一點也沒有放在心上。楚思感覺到一股無力。轉眼她又想道,名士聚集?也不知謝安會不會來?他來了,我便告訴他就是。

這樣一想,她的心又安穩下來。

石虎攻擊南昌之事,雖然只是道途說,可楚思下意識地便覺得此事十分重要,也一直掛在心上。

司馬岳微笑地注視著她,溫柔的問道:“弟平生有何志願?”

平生地志願?楚思一愣,側頭想了想。她最大的志願,自然是能回到自己的時代,可這個志願太渺茫了,而且不可跟人說起。除了那個,她還有什麼願望呢?也許,便是在這個亂世找到一個可以讓自己心安的地方,心安的人,平安的過上一輩子吧。

一想到這,她的腦海中便泛起了謝安和慕容恪的影子。連忙把他們甩去,楚思抬頭對上司馬岳的注視,笑著回道:“志願?當然是好吃等死了。”

司馬岳聞言,臉上露出一抹苦笑,搖頭道:“弟這個志願太難了,還是換一個吧。”

啊?這也難?楚思沒有想到自己信口所說的,前世經常掛在嘴里的志願,居然被司馬岳說是太難。她呆了一呆後,馬上明白過來,在這個亂世,能夠吃好穿好,平安老死的人,還真是有大福氣之人。

這樣一明白,她的心又是一陣蕭然。司馬岳望著她,呵呵笑道:“要是弟的志願是醇酒美人,黃金華屋,這個做哥哥的還可以幫一把。只是可惜,弟的心氣實在太高了。呵呵。”

楚思一樂,也笑道:“是啊,醇酒美人,擁黃金坐華屋,這個願望居然比平安老死容易得多。真是有意思。”

兩人邊說邊談,司馬岳的馬車中准備十分充足,不但有美,還有各色點心。楚思一夜撐棹也有點餓了,便拈起那些點心吃了個七七八八。

司馬岳笑吟吟的看著她,時不時的跟她說上一句。兩人胡亂扯著倒也開心,笑談聲中,外面傳來馬車夫的聲音:“殿下,到了。”

楚思剛把一塊酥糕放到嘴里,聽到這“殿下”兩字,便是一呆。轉眼她又想道:他姓司馬,是皇室中人,當然會是殿下了。這樣一想她又坦然起來,繼續把手中的糕點塞到了嘴里。

司馬岳看到了她這個小動作,微微一笑,率先跳下了馬車。

馬車所停的地方,居然也是一處世外桃源般的所在。入眼處,九曲回廓如眾星伴月一樣,圍著一處極大的亭台。而亭台外則是清澈的湖水。湖水被遠山圍攏,上面有輕舟畫舫停留。

不過,亭台上卻沒有看到人。楚思的頭一側,便發現左側假山後,傳來一陣人語聲。她緊走幾步,跟上了司馬岳的腳步。

他們所去的方向,正是那人聲傳來處。走過假山,楚思的眼前出現了一大片草地。草地的後面,居然是漫無邊際的森林。樹木森森,遮天掩地不知有多大范圍。一陣風吹來,卷著森林中特有的潤濕涼爽之氣,讓人通身清涼。

綠草蔭蔭,上面放著數十塊磨平的大石頭,這些石頭上有不少坐了人。而在草地的中間,鋪著一大片的蜀錦。蜀錦上放著塌幾,眾人跪坐其上,身周侍女穿梭,酒香,脂粉香,肉香,香囊的香混在一起,配著聲聲絲竹,給人一種極為華美和舒服暢意的感覺。

司馬岳對著楚思笑道:“這是名士之會,可是不講禮數的。你想做什麼盡管做,想拿什麼盡管拿就是。”楚思應了一聲,妙目四顧,卻是人群中尋找著謝安。

這濟濟一堂,足有三四十個名流公子,加上穿行其中的侍衛護衛,好更是幾百了。楚思東顧西盼的,看了一會也沒有找到那個熟悉的身影來。

難道他還沒有來?

楚思正悵然若失的時候,聽到司馬岳一聲清笑,朗聲道:“滿座盡是碧玉,幸何樂之?”

在他的笑聲中,楚思聽到右側的竹林中,傳來一陣腳步聲。腳步聲中,一個清悅的,熟悉之極的,曾幾回在夢中出現的聲音朗朗的笑道:“逸少,聽聞你們昨夜乘舟夜行千里?如此妙事,怎可沒有我謝安?”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11 11:21 PM

第125章 璧玉

謝安來了。

楚思心中一震,迅速的抬起頭來,呆呆的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謝安修長的身影出現在楚思的眼前,他依然是皮膚白淨,雙眼如星,氣質磊然灑脫,依然是一站出來,便會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卻讓所有人都沒有辦法對他產生敵意。

謝安的人緣極好,他一出現,眾人便紛紛跟他打著招呼,謝安含著笑,一一還禮後,才轉眼對上王羲之相視一笑,他徑直走到王羲之的旁邊坐下,伸了一個懶腰,曬然道:“籲,還是你們走水路的快。”

王羲之歎息了一聲,低聲跟謝安把王云的事說了一遍。謝安收住臉上的歡容,苦澀的說道:“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啊。”

這時,又是一陣喧囂,喧囂聲中,一個悅耳之極的男子聲音傳來:“武昌之會果然熱鬧。”這個聲音又有點耳熟了。

楚思轉過頭去,這一轉頭,便對上一張俊美得比美女還美女的臉,來的人正是衛映以。衛映以嘴角含笑的一走過來,眾人便頻頻向他看去,特別是各位名士帶來的護衛侍婢,更是看得目不轉睛。

“這位衛公子,果然是玉雕出的人兒。真真讓人一看就心情愉悅。”

“所以大家都叫他璧人。”

站在楚思旁邊的,多是侍婢。眾女嬌笑著,對著衛映以指指點點。眾女嬌笑著湊在一起,其中一女不知說了一句什麼話後,幾女同時歡呼出聲,轉眼間,她們便跑到樹林中,。

楚思看了看衛映以,又看了看謝安。暗暗想道:男人嘛,美得太過也不見得好啊,比起衛映以,我可更喜歡看謝安了。

正當她胡思亂想之際,樹林中。跑了出來五六個侍婢,她們手中捧著一抱抱的鮮花,一邊不停的撕著花瓣。一邊急急的跑向衛映以。來到衛映以身周時。幾女格格一笑,嬌柔的笑聲中,她們同時雙手一揚。頓時。無數鮮花揚上天空,如同雨滴一般,漫天遍地的向著衛映以罩去。

衛映以經常遇到這種場面,見此迅速的向前一躥。可他的動作雖快,無奈天上地鮮花打擊面太廣。轉眼間,滿天鮮花密密麻麻的落到他的頭上,臉上,身上。斑斑點點。

衛映以苦笑了一下,眨了眨眼睛,把一片落在眼睫毛上的花瓣眨落在地,饒是如此,還有五六片花瓣沾在秀挺的鼻子和臉頰上,隨著他地表情,這些花瓣一晃一晃的。倒是頗為有趣。

楚思笑吟吟的看著這一幕。本來因為王云之死,有點郁郁地心情也是大好。

眾侍婢手牽著手,把衛映以攔在當中。她們嘻笑著。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衛映以,個個秀臉通紅,激動不已。衛映以是個文弱書生,連沖了幾次,也沒有從眾女的包圍中沖擊出來。

這些侍婢中,便有王羲之,司馬岳的人。司馬岳搖了搖頭,長聲歎道:“如我等也是風流少年,為何眾婢只為衛少癡迷?”

一個婢女跪在他身後,正有一下沒一下地給他捶著肩膀。聞言笑道:“天下名士無不風流,唯衛少美如少女,難言難畫。清如玉石,望之悅心焉。”

主仆兩人的對話,聲音都是不低,一時之間,聽到的人都是哈哈一笑。司馬岳轉向謝安,朗朗笑道:“謝家三郎,堂聞你所經行處,眾女紛紛叫你檀郎,卻原來還是不及衛少多矣。”

謝安聞言哈哈一笑,他望向被眾女圍在中間,躲閃不已的衛映以,答道:“悅安者,多閨閣之女,悅映以者,男女都有,安確實不及他多矣。”

這話一出,眾人又是一陣大笑。司馬岳提高聲音,對著衛映以說道:“衛璧人,你聽到沒有?謝安說了,迷他的只是少女,而迷你的不但有少女,還要加上男人呢。哈哈哈。春夏之日,南風徐徐,有男人悅之也是一件妙事,璧人覺得此言然否?”

南風者,男風也。司馬岳此言卻是在嘲笑衛映以長相男女不忌了。

衛映以身子一彎,終于趁兩婢回頭張望之際躥了出來。整了整衣袍,在終于趕到的貼身侍婢的幫助下把頭發上,臉上地花瓣撫去後。他淡淡的回道:“玉石之美,本不分雌雄。”

他雖然把自己比作美玉,堵了司馬岳的後話。卻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再多糾纏,他轉過頭迎著風,一邊慢慢的拂理好自己的頭發,一邊任風揚起他的袍子。

清風如水,長身玉立的衛映以被風這一吹,還真是“玉樹臨風”。一時之間,眾女又看得癡了。

這時,與王羲之說著話地謝安,雙眼一轉,看到了站在一旁樹蔭下地楚思。四目相對,謝安不由一怔。王羲之順著謝安的雙眼望來,笑了笑說道:“這位少年郎頗為有趣,只是來曆蹊蹺了些。”

謝安一笑,站起身來慢步走到楚思身前,深深一揖,朗聲道:“在下陳郡謝安,敢問公子高姓大名?”楚思連忙還以一禮,回道:“小哥姓楚,字田。”她正准備把木心地號一並說出來,忽然想起眼前這個謝安聰明絕頂,自己只要說出,他只怕會馬上懷疑到自己就是楚思了。

這樣一想,楚思便把後面的話生生的吞了下去。

謝安沒有想到,楚思這自我介紹居然只說到一半便停了下來。他那雙烏黑的眸子似笑非笑的看著楚思,見她過了好半天,也沒有把下面的話說出來。謝安微微一笑,說道:“原來兄台也姓楚。”

楚思的心砰地一跳,問道:“姓楚很稀罕麼?”

謝安答道:“稀罕到是不曾稀罕,只是安以前曾見過一個姓楚的女子,她的眼睛與兄台有點相似。”

楚思馬上明白,謝安說的正是自己。她郁悶的想道:怎麼才一個照面,便引起眼前這人的懷疑了?不對,他只是覺得相似,也許以為楚思是我的什麼親人呢。

謝安的雙眼一直落在楚思的身上,把她的表情變化收入眼底後,謝安的眉頭幾不可見皺了一下。正在這時,楚思哈哈一笑,清脆的說道:“許是公子遇到了我的族人吧。”

謝安眉心一跳,笑道:“兄台的族人?不知兄台是哪里人氏?”

楚思最煩的便是這個問題,因為她對這種高門大閾的姓氏一無所知。她笑了笑,目光有點閃煉:“我們族人長居山中,已曆百數年,偶爾有外出行走之人,也只是庸碌之輩。”

謝安的眼光落在楚思臉上,聞言“哦”地輕應一聲,表情不置可否,看樣子是將信將疑。楚思又笑了笑,望向謝安目光佼佼:“芳草連天,清風徐來,謝公子,我們不如到一旁走走吧?”

謝安欣然應諾。

兩人聯袂向一旁湖邊走去。

一邊走,楚思一邊說道:“小弟冒味了,小弟在落安鎮客棧落腳時,曾聽到有一客人閑談說起,說是趙主石虎將要進攻武昌。小弟想了又想,此話還是甯可信其有的好,所以一直便想找到公子,把此話帶給公子。”

楚思說到這里,長長的籲了一口氣,露出笑容道:“現下好了,話終于帶到了。嘻嘻。”

她說完這番話後,感覺到旁邊的謝安目光灼灼的盯著自己,不由納悶的轉過頭來。

對上她烏黑明澈的雙眼,謝安苦笑道:“安身無長勢,兄台怎麼會以為把這種事告訴了安,便是大功告成?”

楚思一愣。

謝安又盯著她問道:“安與兄台從來沒有見過面,兄台為何一副對安熟識已久的樣子?”

楚思的眼睛眨了眨。

楚思負著雙手,盯著楚思微笑道:“看來,兄台與安的感覺一樣,都覺得對方似曾相識!”



第126章 謝安生疑

楚思呆住了。

她傻傻的望著謝安,眼睛眨也不眨一下。一個念頭浮出心中:難道被他看破了我易容術?不可能,我這面具做得何等逼真,他怎麼可能看得穿。可是,他為什麼要這樣說?

楚思打了一個寒顫,只覺得眼前這人,實在精明得過了份。

似乎察覺到了楚思的不安,謝安的嘴角慢慢浮起一抹笑意。他溫柔的伸出手,在她的手上一握,輕聲道:“你剛才不是說那人講起石虎要進攻武昌嗎?那人姓甚名誰,家住哪里?長得什麼樣子?”

他剛握上楚思的手,便察覺到這手又細又軟,渾然不似男人的手掌。謝安心神一動,大掌一握便沒有放開。

楚思的小手被他的大掌這麼暖暖的握著,一時心跳如鼓。她咽了咽口水,正准備說話,謝安又問道:“剛才你告訴了安你的姓名,你的字呢?”

楚思只覺得心砰砰的跳得飛跳,頭腦中昏乎乎的,哪里還能清醒的思考。她訥訥的說道:“我字,字心木。”

謝安輕輕笑道:“楚田,字心木?田心相加為思,卻不知楚兄思的是哪一根木?”

啊?

楚思傻了眼,她又咽了咽口水。

謝安清亮無比,皎然如夜,隱帶笑意的雙眼,一直盯著楚思的眼睛。在他這種眼光的籠罩下,楚思直是心髒怦怦的亂跳,呆呆愣愣,哪里還有半點清醒?

謝安見楚思連話也說不全了,又是一笑,握著她的手不放,身子轉到她的頸後,刻意的在頸和臉相接處看了又看,當掃到玉耳時,謝安眉頭一揚。伸出手拂向她的衣領。淡淡笑道:“這里都沾上樹葉了,還有灰塵,怎地這麼不注意呢?”

他有一下沒一下的拂拭中,手指卻時不時的勾起了楚思的領子,露出她領下遮蓋著地肌膚。掃了一眼,謝安地唇角笑容更深。他轉過身,修長的手指劃過楚思的臉頰,在激起她一陣陣麻酥後,悠然說道:“安這陣子有點眼花,總是遇到似曾相識的人。先前遇到一女。與兄台同姓,名字也有點相似,她叫楚思。”說到楚思兩字時,謝安的聲音頓了頓,待看到楚思的身子僵了僵後,他唇角又是一勾。

徐徐的歎了一口氣,謝安道:“可是佳人卻如仙鶴一般,行蹤嫋嫋,無可捉摸。這倒罷了,可恨的是。她偏偏讓安欠了她一個大人情後才消失不見,害得安念她至今。每每夢回,便又恨又惱,又是想念。”

伸手在楚思的衣袍上拍了拍。謝安笑問道:“楚兄,不知這位楚思姑娘,是你的族人否?”

楚思擠出一個笑容,腦中飛快地轉念:慘了,聽他的語氣,怎麼像是認出我來了?我到是承不承認呢?可要是承認的話,他一定會懷疑我的面具的由來。知道我用面具易容後,他說不定又會懷疑到王云娘也是我。可是我是借屍還魂的啊,王云娘在晉國有行跡可查,他會不會由我的只字片語中,把我這種不能說出口的來曆也猜到?

想到這里,楚思打了一個寒顫,當下決定打死也不認。

勉強笑了笑。楚思說道:“楚思啊?在下沒有聽過。許是兄台認錯人了吧。”她退後半步。讓自己離謝安遠些後,又笑道說道:“謝三郎剛才的話好生奇怪。難道公子懷疑在下你的熟人不成?”一邊說。她一邊輕輕地掙動著,想要把手從謝安的掌握中抽離。

謝安聞言,唇角再次一勾。握著她的手的大掌順勢一松。在她地手剛剛抽出時,他的中指指尖從她的掌心輕輕一劃而過。

這一劃,又帶來一陣奇怪的麻癢,楚思的手反射性的一顫。

正在這時,“啪啪啪”三聲清脆的掌聲響起,這掌聲實在來得太突然,讓楚思生生地嚇了一跳。她連忙順聲望去。

卻見衛映以優哉游哉的從旁邊的樹林中走了出來。他笑吟吟的看了一眼謝安,又看向楚思。拊掌歎道:“剛才司馬岳那小子說什麼來著?南風徐徐!呵呵,安石啊安石,今日可不正是南風徐徐,風景無限麼?”

他一邊搖頭歎息不已,一邊打量著長相清秀的楚思。

衛映以雖然語帶取笑,卻沒有半分輕視之意。這個時代盛行男風,男子相好本是尋常事。要是別人,衛映以還會視而不見,可現在握著一個少年好的,卻是一向端正佼然,名揚天下的謝安。因為他現在地取笑中,還帶有提醒之意。

謝安哈哈一笑,臉色自若。轉眼見楚思一臉嗔怒地瞪著衛映以,嘴還微嘟著,他笑得更歡。

衛映以也察覺到了楚思的不快,他訝異地掃了楚思一眼,略略施禮,清笑道:“失禮失禮,兄台切勿見怪。”

楚思重重一哼,下巴一抬,給了衛映以大大的一個白眼。按她本意,她還想大大的嘲弄一番,可是一想到自己已經引起了謝安的懷疑,再逞口舌之利,說不定謝安就不是懷疑,而是肯定了。便硬生生的把要說的話都吞了下去。

對上楚思的白眼,衛映以的美麗之極的面容卻是一僵,他眉頭微皺的沖著楚思認真的打量起來。楚思惱怒的喝道:“你看什麼?”

衛映以收回目光,哈哈一笑,說道:“無他,見君姿色楚楚,有點目眩矣。”話一說完,衛映以便退後一步,手臂前曲,做出防范楚思攻擊的姿式。

哪里知道直到他姿勢擺全,楚思也沒有攻擊,不但沒有攻擊,她還轉過身去,把背對著衛映以。

這個反應讓衛映以直接迷惑了。他一臉奇怪的看著楚思,忍不住饒過彎,轉向楚思的正面。他剛走出一步,忽然眼前一花,緊接著,一只小腳丫生生的踢中了他的胸口,“蹬蹬蹬”幾下,衛映以狼狽的向後退出幾步,一撞撞到了一根樹干上。

身子一挺,身無武功的衛映以便站了個筆直,他伸手揉著自己胸口,發現楚思這一踢根本就沒有傷到自己。

楚思下巴再次一抬,得意的對上揉搓著胸口,寬袍上印著一只腳丫子的衛映以,狠狠的說道:“姓衛的,以後用詞注意點。”

衛映以連忙伸出手指掩著自己的嘴,對楚思做出噤口狀。然後他迅速的轉過頭,朝左右望了幾眼。見沒有人注意這邊,不由大松了一口氣,伸手拍著自己胸口,衛映以苦笑道:“純是開玩笑嘛,至于這麼認真嘛?小兄弟,別以為你身懷功夫就很了不起,你要是有本事的話,聲音就再大一點,哼哼,我包准那些女子會讓你明白,什麼叫唾面自干,什麼叫欲哭不得!”

說罷,衛映以得意洋洋的搖頭晃腦起來。才搖了兩個,他便想到那些女子的可怕之處,臉上的笑容不由一收,表情也變成了苦惱。

他這個樣子一做,楚思不由啞然失笑,一直站在旁邊看熱鬧的謝安,這時也是哈哈一笑。他笑了一陣後,悶聲說道:“衛兄此言大善。”忍了忍,他又悶聲笑道:“楚小兄弟,你可別小看了這些女子,洪水猛獸不過如此。你雖然身懷功夫,但衛兄真要使出此招,只怕楚小兄弟你馬上就會成為人人喊打的老鼠,這天下雖大,卻是無你容身之處”說到這里,謝安自顧自的哈哈大笑起來。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11 11:24 PM

第127章 烽火

謝安這一笑,楚思跟著也笑出聲來。衛映以這人長得秀美,臉皮卻是很厚,居然跟著兩人也大笑起來。

他們的笑聲,驚得眾人紛紛回眸。不知不覺中,三人的周邊,又圍滿了女子。這一次的女子中,可不止是侍婢,其中竟有二三個是世家貴女。

這些女子一圍上來,衛映以馬上笑容一收。他施施然的走到楚思身邊,慢慢的靠向她,低聲道:“勿怪勿怪,洪水太猛,有人墊背撐得久些。”

楚思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楚思眼珠子一轉,頭微側向另一邊的謝安,輕聲道:“安石兄,此人剛才還在吹噓自己豔福,這下子卻扮起可憐來了。難道兄台沒有意見麼?”

謝安微微一笑,說道:“這很簡單,小兄弟盡管再踢一腳過去。”

楚思聞言輕輕一哼,嗔道:“我還不想被口水淹死呢。”衛映以卻哈哈一笑,悄聲道:“正是,正是,這下遲管踢。”

楚思哭笑不得,一轉眼,見眾女圍在周邊,目光癡癡的望著衛映以和謝安,不由有點懊惱:要是我這副面具也是一個美男就好了。哎哎哎,真是可惜,太可惜了。

正在這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在這種閑雅之時,突然聽到這錚錚蹄聲,眾人都皺起眉頭,轉眼向聲音傳來處看去。

騎在馬背上地。是一個黑衣將士,那將士橫沖入眾名士當中,他翻身下馬。急急的叫道:“邊關急報!趙夔安率五萬大軍,分攻我荊州,揚州的北部邊境。同時,分兵兩萬,逼近我武昌邾城。”

一石激起千層浪,一時之間,本來還談笑不休地眾人頓時全部啞了。

王羲之上前一步,沉聲問道:“瘐公怎麼說?”

那黑衣將士歎道:“瘐公言,邾城城牆堅固,無須擔憂。”

黑衣將士地話一說出口。眾人馬上說道:“瘐公都這樣說了,你還擔心什麼?”“就是,如此良辰美景,沒有被這些俗事壞了興致。”

“咄!快去!快快離去。”

王羲之也說道:“這本是瘐公之事,你來跟我們報什麼?”

黑衣將士一噎,半晌才急急的叫道:“可是,毛將軍說。

司馬岳在旁揮了揮手,說道:“毛寶此事多慮也,他和太守樊峻轄下萬余人,萬余人守城。二萬人攻城,況邾城向來堅固,又何必擔憂?再說,武昌城歸瘐公制下,這是他所管之事,你來找我們,卻是逾越了。回去吧。”

司馬岳一開口。黑衣將士馬上噤若寒蟬,他連忙應道:“是。”轉身縱馬離去。

楚思皺緊眉頭,轉眼見謝安神色自若,不由低聲說道:“邾城,果然城牆堅固,兵精糧足,足可抵二萬趙軍否?”

楚思的聲音剛落。一旁的衛映以低聲喝道:“王云前車之鑒。楚兄切勿多事。”見楚思不自在,他又低聲說道:“事涉瘐公。我等還是醇酒美人的好。這世間俗事管了是非太多,是非太多!”

這種事居然是俗事?

楚思咬著下唇,轉眼看向謝安。見謝安仍然一臉微笑,表情淡淡,她心中不由有點惱火。低歎一聲,楚思甩開兩人,轉身沿湖向官道方向走去。

一直走了幾十米,楚思見謝安等人一動不動的談笑不休,心中暗暗忖道:石虎雖然暴虐,卻是軍強馬壯。這晉人一個個只好玩樂,也不知是不是夔安等人的對手?轉眼,她又想道:我雖然以晉為家,可晉人著實太弱小,又喜歡縱情聲樂,內訌不休,這地方呆久了,真令人心情郁悶。

她其實也不記得,這一次石虎攻打武昌的結果怎麼樣,可是楚思卻很不喜歡晉人對待戰事地輕飄飄的態度。在他們的眼中,似乎家國興亡,一點也沒有自個兒這片刻的歡愉重要。這樣的態度,在這樣的虎狼之世,又怎麼可能讓百姓過上真正平安喜樂的日子?

她悶悶的順著河邊向官道方向走去,一時卻拿不定主意,是趕到武昌去,還是做些什麼別的事?趕到武昌去,她一個無名無勢的小人物又能起到什麼作用?  

不知不覺間,她已來到了官道上。楚思尋思片刻後,還是轉身向城里走去。不一會功夫,她牽著一匹馬又上了官道。

縱身上馬,楚思徑直向邾城方向趕去,走了半個時辰時,一個黑衣騎士出現在她地視野中,這黑衣騎士騎在一匹健壯的黑馬上,長發披肩,挺得筆直的身軀如青竹般,有一種清清冷冷,優雅之極的風范。

可這身影卻好生眼熟。

楚思驅馬上前,慢慢走到那人身後。她歪著頭打量對方片刻後,悶悶的問道:“卻不知謝三郎站在這里干嘛?”

謝安慢慢回過頭來看向她,悠然一笑,答道:“自然是等某個任性沖動的人。”

楚思重重一哼,踢了踢馬腹,說道:“謝三郎不明哲保身了?”

謝安苦笑道:“楚小兄弟的記恨心挺強地,我什麼都沒有來得及說便被惱上了。”

他策著馬靠近楚思,轉頭看著她嘟起的嘴笑道:“怎麼了,還在生氣?”他一揚韁繩,苦笑道:“瘐公心狹而剛愎自用,他既已放出話來,武昌失了也許他還會認錯,如果沒失的話,我們這些自作主張的人怕是會成為他的心中刀,肉中刺,必欲除之而後快!”

楚思一怔,半晌才問道:“那你怎麼還是來了?”

謝安歎息道:“于家族計,于自身計,我是不能來。于國計,于子民計,我是應該來盡自己一分力。”他皺眉說道:“我這次到武昌來,便經過了邾城。說是一萬守兵,可能用得上的兵馬不足二千,以二千敵二萬,邾城危矣。”

楚思聽到這里,不由擔心的問道:“那如何是好?”她轉頭看向謝安,輕聲道:“要不,我們想法子去勸勸瘐亮吧。”

謝安搖了搖頭,說道:“沒有用地。”

楚思低聲道:“可是你。

謝安嘴角一彎,笑道:“我既然知道了這等情況,又怎麼能只想著自身安危呢?至于事後會出現什麼事,還是到時再說吧。也許到了那個時候,我已有了讓瘐公釋疑地法子了。”

說到這里,謝安轉過身來,嚴肅的看著楚思,緩緩地說道:“邾城之事,我自會盡力。楚小兄弟還是不要前去了。”

楚思扁了扁嘴,見他還要開口,連忙舉起手叫道:“停!”她認真的看著謝安,說道:“我身有功夫,不怕的。”不等謝安再說,她又說道:“再說了,我雖然年紀不大,但在某此方面還是挺有見識的,也許我能幫上大忙呢?”

謝安嘴角一扯,盯了楚思半晌,點頭說道:“我知道了。”

楚思倒是一愣,她好奇的問道:“你知道什麼?你知道我很有才干,實際上是個天才?”

“天才?”謝安忍住笑意,板著臉說道:“不錯,我知道你雖然性格沖動,喜歡打抱不平,實際上還是一個天才。雖然天下間沒有一個人知道,你的天才表現在哪個方面。”

楚思僵著臉,狠狠的白了謝安一眼,嘟囔道:“這一次相見,他可比以前損多了。”當然,說這話時她的聲音極低極低,謝安也只是看到她嘴唇動了動。



第128章 猶豫

兩人策馬急馳了一陣,謝安見楚思越走越慢,嘴里時不時的嘟囔著,時而皺緊眉頭,時而一臉苦色,時而長歎一聲,嘀咕著一句他聽不明白的話。

“你怎麼啦?”

謝安清潤的聲音一傳來,楚思立馬轉過頭來。她嘴唇動了動,忽然說道:“謝安,我們回頭吧。”

“為何?”

楚思苦著臉,眨巴著雙眼說道:“我又不是貞烈之士,這個邾城是亡還是興,與我無關啊。”

謝安微皺眉頭,望著楚思。

楚思繼續苦著臉,想道:我現在功夫才恢複一成左右,本來就不能行俠仗義,不但不能行俠,還得縮起頭當烏龜才是。我怎麼一時火氣上沖,又做出這等于已于他都不利的舉動?我不是早就跟自己說過嗎?我在這個世間本是過客,我用得著這麼熱血,這麼憂國憂民麼?

見謝安一臉詢問的等著自己說下去,楚思措了措詞後,小心的說道:“這個,我覺得啊,這個還是你先前的話說得對,我們就算幫助那些人守住了邾城,也是引禍上身。再說了,再說,我的功夫也不怎麼高,真要陷身萬軍當中,那豈不是把小命玩完了?”

謝安靜靜的望著她,直等她一口氣說完,才點了點頭,問道:“就這些?”

“當然。”

“那走吧。”謝安一扯韁繩。面無表情地說道。

看到他繼續向邾城方向前進。楚思訥訥地問道:“怎麼還是朝這個方向走?”

她的聲音有點小,眼光也有點閃煉,表情也有點不好意思。事實上,她是不好意思,剛才她大義凜然的把謝安逼來,才走了這麼久又自個兒反悔了。這實在是有點說不過去。

謝安目視前方,並沒有看她鬼崇不安的動作。他碰著馬腹,一邊繼續前行。一邊淡淡的說道:“楚賢弟!”

“恩?”楚思打了一個寒顫,忽然覺得謝安現在不管是聲音還是表情,都有點像她前世的高中的教導主任。

謝安一揚嘴角,徐徐的說道:“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有些事,既然下定了決心,便無需動搖。”

楚思苦著臉,低著頭,沒有應話。

謝安又說道:“更何況,石虎如此可恨。要是讓他這次大勝了回去,豈不是丟了我們地臉?”

這話倒是有理!楚思迅速的抬起頭來,苦巴的小臉也展了開來。

謝安瞟了她一眼。嘴角微微一扯,又馬上把它拉開。他徐徐的說道:“有所謂恩怨當分明。石虎與我有怨,安自當全心全意讓他感到不痛快!楚小兄弟覺得對不?”

這話說到了楚思的心坎里,她大樂,雙手一拍叫道:“正是正是。天下人都怕他,我卻覺得這個石虎也不怎麼地。哼哼,這次一定要讓他吐血三升,氣得一命嗚呼!”

楚思對石虎的厭惡。那是罄竹難書。這片刻間,她便渾身又是興致昂揚。

謝安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嘴角上揚的越發厲害了。

兩人一路急馳,轉眼便到了邾城境內。

一入邾城,楚思兩人便迎面碰上了一群群攜家帶口,向著武昌方向逃難而來的百姓。這些百姓一個個面帶惶惶之色,看到縱馬而來地楚思和謝安時。都是一臉驚慌的四散避開。

楚思正准備到人群中問一問邾城的情況。見到這些人看著自己地眼神如看惡魔,不由有點猶豫起來。

“無須詢問。”謝安在旁邊淡淡的說道:“邾城現在肯定封城了。這些人是僥幸逃出,他們的親友說不定有不少便死在邾城軍士的箭下,所以他們看到我兩人才會慌亂。”見楚思嘴唇蠕動,他又說道:“至于趙軍,現在肯定已經兵臨城下了。如果不是兵臨城下,毛寶也不會封城,更不會急急的派信使求援。”他笑了笑,低聲冷笑道:“不到對方兵臨城下,晉軍便不會相信對方來攻的事實的。感覺到他語氣中的郁怒,楚思低聲道:“謝安,不管是秦還是漢,我們都能驅敵于長城之外。為什麼到了現在,卻總是讓人感覺到無能為力?”

謝安抿著唇,徐徐地回道:“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他轉過頭,烏眸溫柔的看著楚思,輕輕的說道:“你知道嗎?很多名士都是因為一句話說得不中聽便掉了腦袋的。”他頓了頓,徐徐說道:“如王云,少年才高,縱橫飛揚之士,僅因一月前,他在醉中對家中婢女言道:瘐家諸兒盡是無能之輩,這等人當權,晉危矣。又言:司馬家中盡出呆傻小兒,此是天亡我啊。他這話,很快便傳到了有心人的耳中,這便是他今日致死之由。楚賢弟,你還年少,性格也有點沖動,有些話能不說,還是盡量別說的好。就算在家中也是如此。”

楚思呆呆的點了點頭,她直到現在,才知道王云為什麼會被箭殺。她苦笑了一聲,半晌又說道:“于此,只能所有人都裝聾作啞,混得一時之安。等有一天外敵侵入了家園,便赴死可也?”

謝安眺望著遠方,低低地說道:“終有一日,終有一日地。。。。。。駕----”他一聲長喝,策馬向著前方急急的奔去,那嘴邊吐出地低語,已在風中飄散。楚思連忙策馬跟上,她心中明白,現在的晉,完全是一個爛到了骨子中的,卻還沒有倒斃的垂暮老人。除非有蓋世英才取而代之,可是哪一個蓋世英才,可以在這種四面環敵,內已腐朽的情況下,能夠在保全漢人實力的前提下再取而代之?這是一個死局啊,完全是一個死局。

也許,唯一的法子,也就是真實的曆史上謝安所做的,以慢火煮青蛙的方式,給這個風雨飄搖的王朝,剔掉一些腐朽的爛肉,延長它的壽命,等著周邊的強敵們自相殘殺,等著他們在天命的安排下自然消亡,再來改朝換代。

一時之間,兩人都沒有說法,只是不停的鞭著馬向前急馳。一路上,不時有百姓扶持著向他們相反的方向逃去。這些人看到兩人到來,都是紛紛散開作鳥雀散。

半個小時後,兩人終于看到了邾城的城門。城門緊閉,里面傳來一陣陣喧囂聲。可能是聽到馬蹄聲吧,早早就有人沖到了城樓處,向他們看來。

當兩人來到城牆下時,城牆上早就站了二三十個軍士。一個軍士揚聲叫道:“爾等何人?可是瘐公座下?”聲音急切中帶著期望。

謝安把馬韁繩一拉,仰頭朗聲回道:“吾乃陳郡謝安。”

“謝安?你是謝安?”“他是陳郡謝安?快快,把城門打開。謝安可是連王公也看重的名士,他在這個時候前來,定是有法子幫助我等。”

叫嚷聲,歡喜聲不斷傳來。楚思納悶的看向謝安,有點妒忌的暗暗嘀咕道:“這小子還只有十幾二十歲的毛頭小伙子呢!他既沒有打過仗,也沒有出過仕,怎麼他的名號就這麼好用?”

一時間,楚思的心中,浮出前世無意中有史書上看到的一句話:

負天下盛名久矣!

謝安僅僅報出了一個名字,連來意也沒有說出,一陣“吱吱呀呀----”的響聲便傳來,轉眼間,城門大開。城門兩旁,各站著幾十個黑衣軍士,這些人全部瞬也不瞬,仰慕的看著謝安,臉上露出一抹喜色。

在他們的身後,是無數的百姓,這些百姓被軍士們用長槍指著。可是,他們好不容易看到城門打開了,又哪里會放過這一線生的希望呢?頓時,數百人吶喊著,擠攘著向城門沖來。就在他們沖來的同時,所有的軍士手中長槍一豎,用槍尖對准了他們的胸口!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11 11:26 PM

第129章 一個要求

眼看就要死傷無數,坐在馬背上的謝安下巴一挑,目光掃過百姓們,朗朗的喝道:“全部退下!”

謝安有一種很顯著的氣質,溫和穩重,舉手投足,都讓人會產生發自心中的舒服和安心。而且骨子里堂堂華華,說不出的高貴卓雅,似乎天生就是一個大人物。

他這一喝,眾百姓同時一怔,停下了腳步。而舉槍相對的士兵們,也回過頭來,向他看來。

謝安縱身下巴,隨手把手中的韁繩遞給一個士兵,楚思宛如一個書僮般緊隨其後,一張臉板得正板正板,說不出有多嚴肅。

謝安信步走到眾士兵之前,面對著百姓們,他目光掃過眾百姓,淡淡的說道:“都回去吧。大軍隨後就會趕到,不怕害怕。”

他這話一說,眾人都是一驚,士兵們一臉興奮的望向謝安,一個個表情激動,要不是顧忌謝安在場,只怕已歡呼出聲。

而百姓們在一陣錯愕後,齊齊的一喜,人群中擠出一個三十來歲的漢子,沖著叫道:“公子此言當真?”

那漢子的話剛問完,他身後的老者馬上喝道:“他是謝家三郎謝安,天下有名的名士,自然是真的。大伙兒退了吧,這里畢竟是我們的家啊。”

謝安笑了笑,揮了揮手,朗聲道:“各位退下吧。眾人剛一退下,楚思便低語道:“謝安,你剛才說會有援軍,這樣撒謊,以後會不會影響到你?”

謝安輕輕一笑。低聲道:“事已至此,以安定民心為第一。再說,安既然說了,自有應對之策!”

這句話,謝安說得自信之極。楚思驚喜的望向他,謝安這時轉過頭,沖著站在城牆石階上的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文士長長一揖。朗聲道:“陳郡謝安,見過樊太守。”

太守樊峻一襲青色長袍,長長的胡須隨風飄蕩著,保養得良好白皙地臉上現在全是苦色,雙眼發紅。嘴唇干裂,正一臉驚訝的看著謝安。

等謝安一自我介紹完,他剛湧出的歡喜便馬上變成了失望。謝安報名時沒有報上官名。了就是說,他並不是奉命前來。

不過這更讓他驚訝了,一個名揚天下的世家子弟來到這戰火紛飛的地方干什麼?

百姓這時已慢慢散去,樊峻還以一禮,正色道:“公子前來,何以教我?”見罷,他終是不死心的加上一句:“是否瘐公。。。。。。”

謝安微微一笑,見四周的士兵都一臉期待地望著自己。張耳傾聽著兩人的對話。便低聲道:“太守大人,何不進屋一述?”

“是樊某失禮了,三郎請。”

“大守請。這是楚田楚公子,安之好友。”

“公子的好友也是一表人才,哈哈哈。”笑聲中,樊峻把兩人迎入了自己的太守府中。一屏退眾人,他便長長一揖。朗聲道:“如今趙軍兵臨城下。邾城勢危,安石何以教我?”

謝安的到來。算是打了一劑強心劑,不論是軍士還是百姓,都還在幻想著某一天醒來,會來數十萬晉軍來到城下,解去邾城之圍。

楚思緊步跟在謝安地身後,低聲道:“這些人,簡單毫無戰力!沒開戰已先言輸!”她不懂軍,可前世也見過無數的軍隊,從來沒有看到如晉軍這樣,身無盔甲,面黃肌瘦,行動稀拉,連長槍也拿不穩的隊伍。

一雙又一雙地眼睛,都把求生地渴望甚至諂媚投到了謝安身上,而他們自己則是站也也不站,蹲又不像蹲,至于樊太守,更是夜夜笙歌美人,按他的話就是說:如果謝安有了對策,盡管安排就是。至于他,生日無多,不如尋歡作樂,過得一日便是一日。早早的做好了殉城的准備。

毛寶的情況也差不多,他沒有樊太守這麼曠達,一天到晚盡想著如何派人再向瘐亮求救。每每看到趙軍時,楚思都能從他的眼中看到絕望和恐懼。

想到這里,她擔憂的望向謝安。仿佛察覺到了她的不安,謝安轉頭看向楚思,露出雪白地牙齒一笑,傲岸的說道:“無須擔心,區區二萬趙軍,還難不到我謝安。”

見楚思的雙眼,在瞬間變得亮晶晶,竟是一點也不懷疑自己的所說的話。謝安心中一醉。楚思低低的,歡喜的說道:“我就知道,你一定會有辦法地。”

謝安低低一笑,似笑非笑地望著楚思。忽然,他湊近楚思耳邊,低聲說道:“如果我把趙軍驅散了,你何以謝我?”

感謝他?楚思想了想:“我身無長物,不知用什麼謝你。”

謝安的嘴角微微向上一彎,笑得更歡,他輕聲道:“那麼,你應我一個承諾吧!”頓了頓,他慎重地說道:“如此戰勝了,你欠我一個承諾!”

謝安的慎重讓楚思大是好奇,她雙眼亮晶晶的望著他,興奮的問道:“什麼樣的承諾?”

謝安輕笑道:“很簡單的,戰後我再跟你提。你現在告訴我,你應是不應?”謝安在楚思心中,一直有點少年老成,見他這樣笑嘻嘻的模樣,頗有幾分稚氣,好奇心更是大勝。她連忙點了點頭,剛點完頭,又認真的說道:“我當然應。只是你這個要求,可不要太令我為難的好。”

謝安當然不會提出讓人為難的要求!不等謝安開口,楚思自顧自的想道。她抬頭望著謝安,心中暖暖的。這一心暖,楚思便連謝安有沒有答應不為難她,都不記得了。

站在城牆上,望著對面密密麻麻的趙軍營帳,謝安說道:“石虎多疑而殘暴,在他的手下當將軍,可是大不易!我們這一次來得太晚了,許多准備都沒有做好,可是,斷不能坐守孤城任他們來圍攻。”

“現在趙軍總此還有一百里不到,不到今天晚上,我們便會被團團圍住。”謝安目光掃過眾人,他一襲黑衣,無官無職,目光到處卻是人人都肅然站立,連毛寶和樊太守也不例外。

對于這兩位邾城大員來說,謝安無疑是主心骨。他負天下盛名,說不定有法子消去邾城的此次大難。

謝安微微一笑,自信的,坦然的說道:“有諸位全力助安,安卻有信心叫他們無功而返!各位將軍請聽,安的計劃如下。

入夜時分,二萬趙軍離邾城不過五十里了,再行進二十里,便是一大片荒原,不管是紮營還是作戰,都是極好的所在。那也是趙軍准備落腳的地方。

眼前便是一大片樹林,夜色中,與青山綿延相接的樹林,在風拂下發出陣陣嗚咽聲。一個騎士策馬跑到夔安身邊,叫道:“報告將軍。”他微微一禮:“前方樹林中一切如常。”

夔安哈哈一笑,說道:“果然不如我所料。哼,晉人懦弱無能,只會享受美酒女人,哪里懂什麼埋伏作戰?吩咐下去,繼續行進!”

“是。”

二萬大軍浩浩蕩蕩的繼續前進,果然,這綿延近十里的樹林中,始終空寂如也,一直走出了樹林,進入荒原地帶,也沒有看到半點異常。

夔安哈哈一笑,揮鞭指向離此四十里的前方,喝叫道:“兒郎們!再進十里我們便可以紮營了!兒郎們,晉軍懦弱無能,明天,到了明天我便讓你們屠掉邾城男人,搶光邾城女人,再到武昌給姓瘐的老小子撕一泡屎!哈哈哈哈,這些該死的二腳羊,我要讓他們從此以後,聽到我夔安的名字便瑟瑟發抖!”

“將軍大勇!”

“將軍大勇!”



第130章 陷阱

夔安能征善戰,他和其他的趙軍將領一樣,稟承了石虎的命令,每攻晉池,從來不要土地城池,也不管什麼民心,他們唯一的做法,便是如龍卷風一樣襲卷而來,大掠而歸。

不管是毛寶還是瘐亮,在夔安心中都是一些只知道風花雪月的無能的晉文人,所以,他的笑聲極其爽朗自得,不可一世!

大軍又向前行了數里,前面是一大片丘陵地帶,左側有一條小河流蜿蜒經過,正是夔安選定的扎營之所。

為了攻晉軍一個出其不備,趙軍一路急行而來,現在已經是人困馬倦,疲憊不堪。眼前目的地就在眼前,眾軍一聲歡呼,紛紛策馬狂奔而去。

夔安治軍甚嚴,眾軍雖然策馬狂奔,卻隊型不亂,進退有據。

轉眼間,一千先鋒便沖到了目的地,夔安這次出征,帶的騎兵便有五千,這一千先鋒兵,更是騎兵中的精銳。

眾軍歡呼著,火把連天中,狂猛的沖了上去。忽然間,一片歡呼聲中,眾馬齊齊的一陣嘶鳴!嘶鳴聲中,一匹又一匹的戰馬昂起頭,揚起腳便是一陣狂踢亂甩。只是一個轉眼,數百匹戰馬便東倒西歪了一片,有不少更是瘋狂的沖向黑暗中,轉眼便一聲長嘶倒在了地上。

“不好,有埋伏!”

一聲慘叫傳來的同時,夔安馬上反應過來了。他急急的喝道:“下馬,不許亂動!

傳令兵連忙把他的命令發了出去:“全體下馬!不許亂動!”

一陣兵荒馬亂后,眾軍慢慢的安靜下來。當夔安趕到前面時,一千先鋒兵已近損了三四百人,這些人多是在剛才的慌亂中,被眾馬踏踐踢死。只有一少部份,才是自己跳到了陷阱中受的傷。

“將軍請看!”伸到夔安面前地,是一根長長的尖利的竹簽。夔安臉一沉,低聲說道:“方才便是這些東西,把馬蹄扎傷,弄得馬群發狂的?”

“還不止,將軍!這里每隔幾步便挖了一個陷阱,上面蓋有青草,我們的人馬一個不備。陷落其中的也有數十。”

夔安重重一哼。冷喝道:“什麼時候晉人。也玩起了這種見不得人的小把戲?”

他的冷喝聲剛剛出口,忽然間,一陣驚天動地的喧囂聲從四面八方傳來。轉眼間,荒原中一片大亮,無數火把出現在黑暗地周邊。

有埋伏!夔安一怔,他皺起眉頭,有點迷惑不解:晉軍居然在這種荒原上,給聞名天下地趙國騎士布下埋伏?他們地所長不是守城嗎?

夔安沉著臉,怒喝道:“所有人下馬!奶奶的,敢對老子埋伏用陷阱!哼。愚蠢的晉人,他們以為我夔安是可以用兩根竹刺,幾把火便嚇退的人嗎?”

正在這時,忽然間,前方火光大作,無數燃起的火把,把黑夜照得如同白晝。

站得整整齊齊圍成五排的晉人。突然一分而開,一個黑甲將軍出現在夔安面前,這將軍四十來歲,臉孔方士,正中安著一個通紅的大鼻子,正是毛寶。

毛寶站在離夔安足有二百米遠的地方,朗聲大笑起來:“夔將軍。別來無恙!真沒有想到再一次見到夔將軍。將軍卻是準備給我大晉送上二萬大軍的糧草來著。哈哈哈哈!”

忽然的,夔安也是一陣哈哈大笑。他仰天笑道:“毛寶啊毛寶,你以為傷我幾十兒郎,便有多麼了不起嗎?左隊!”

“諾!”

“步兵上,活捉毛寶!”

“是!”

在夔安地長笑中,他身后整齊的踏出了五千步兵,胡人喜歡穿長靴,雖然士兵的長靴不一定全由獸皮制成,不過踩上這些竹簽還是無懼的。

一時之間,五千步兵排成縱隊,整齊的沖向毛寶所在的方向。

隨著他們發動沖鋒,毛寶右手一舉的同時,火把瞬間全部熄滅。黑漆漆地夜空中,晉軍的身影如同幽靈一般,安靜的向后退去。

看到晉軍火把突然熄滅,夔安忽然感到不妥,他急聲喝道:“停下!全部停下!”

他的喝聲不小,但在大軍整齊的腳步聲中,卻根本沒有人聽到。傳令兵剛剛沖出,準備把他的命令發出去的同時,一波又一波地慘叫聲,再次沖破云霄!

在毛寶剛才所站地地方,到趙軍之間的兩百米地距離,除了無數的竹簽外,還有著無數的陷阱,更絕的是,隨著他們的前進,站有前方黑暗中的晉軍,忽然甩去手臂,丟出了一根又一根的竹槍來!那長長的竹槍,刺中人身便會使得人傷殘,而落到地上,便又可以在拖延趙軍的行動之際,還使他們一不小心便陷入了陷阱當中。

又是一個轉眼,趙軍又折去幾百。這還不算上受傷的那幾百人。

夔安的喝止聲這時已經傳來。

在眾軍停止前進后,夔安厲聲喝道:“全部停下,慢步退回原處!”

“是!”

當趙軍好不容易退到原處時。夔安冷喝道:“全部原地停下!原地休息!”

他忽然一陣長笑,笑聲中,他望著若隱若現的晉軍朗聲道:“毛寶啊毛寶,這便是你們的法子?哈哈,真是小兒把戲!罷了,我便讓你們茍活一晚!眾軍,向后退出三里,原地休息!”

他冷笑著想道:這種幼兒把戲,也只能在晚上使用,只要天一亮,我的大軍就可以踏平邾城!

就在趙軍整齊的向后退去時,忽然間,晉軍的方向,黑暗中再次火光一亮,就在火光大亮的同時,一種濃郁的炒豆香,從四面八方飄了過來。

夔安臉色一變,急急喝道:“管好各自的坐騎!”

趙軍千里奔襲而來,現在不管是人也罷,馬也罷,都是又累又餓,困倦到了極點的時候。這豆子香一飄來,饑腸轆轆的眾馬哪里還耐得住?就在夔安聲音落下的同時,所有的馬都狂躁的甩著蹄子,啼叫不休。

而二三百米遠的火光通明處,地上,草堆上,散著無數的豆子,一顆顆炒得又香又脆的豆子,在火把中發出誘人的光芒。

“將軍!將軍!不好了,大家的馬都管不住了,已經有數十人被他們的坐騎踢傷!”

夔安臉一沉,厲聲喝道:“我們的糧草呢?快,快叫他們運上來!”

“將軍你忘了?為了盡快趕到邾城,我們的糧草都在后面,將士們隨身所帶的糧草,也在臨走時被將軍丟下了。”

夔安深吸一口氣,喝道:“那后方糧草還有多久可以運到?”

“將軍,約半個時辰便可到達!”

夔安聞言松了一口氣,忽然很慶幸自己這一路來,每隔數百里路便設下糧倉的命令。這片刻間,馬蹄聲,嘶鳴聲,人的慘叫聲越來越響。

夔安重重喝道:“傳令下去,無論如何,也要讓眾馬安靜下來!告訴士兵們,不到半個時辰,我們的糧草就到了。”

“是!”

傳令兵剛接到命令,還沒有轉身,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一個聲音急急的叫道:“報告將軍,后方樹林中出現大火!”

夔安連忙轉頭,這一轉頭,他便怔住了。一陣“劈劈啪啪”的響聲中,樹林中火光大作,青煙沖天。似乎只是一息功夫,整個樹林已經成了一片火海!

趙軍所站的地方,正是下風口,一時之間,無數濃煙順著風勢,鋪天蓋地的向著趙軍方向蔓延而來!

濃煙和火光的逼近,豆香的誘惑,好不容易安靜了少許的軍馬再次狂躁起來。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11 11:29 PM

第131章大勝後

在一陣哭叫,嘶鳴中,一匹又一匹的馬掙脫了趙軍的控制,沖向那豆香傳來的所在。就在軍馬沖來的同時,晉軍整齊的向后退去,把撕了一土的豆子留在地上,再退出二百米。

因為左右和前方都是豆子,大多數馬都避開了濃煙吹來的前方,轉向左右兩側的豆堆。就在饑腸轆轆的眾馬吞下豆子十來分鐘后,一陣又一陣的嘶鳴聲傳來,嘶鳴聲中,剛剛吃下豆子的軍馬齊齊的拉起稀來!

早在軍馬失控的同時,夔安厲聲喝道:“將士們,左右沒有陷阱,我們沖!”

隨著他的喝聲一下,無數的趙軍沖向左右兩方,事實上,這時濃煙已經卷來,趙軍是必須離開此地不可。

沖到正對著地上的豆子吃個不亦樂乎的軍馬處時,趙軍發現,這一路果然再也沒有遇到陷阱。夔安咬著牙,恨恨的想道:就算本將軍只剩下步兵,也可以把你們這些懦弱的,只會耍小計謀的晉人殺個一干二凈。

隨著濃煙的彌漫,趙軍這時已經完全沒有了軍紀。他們一邊擦著眼淚,沒頭沒腦的沖向前方,就在這時,一個遙遠的喝聲傳出:“第一隊,上箭!仰射!退!”

濃煙里,士兵慘叫不已,留下一具具屍體。

濃煙外,士兵也是慘叫不已,他們發現除了軍馬食豆的那處地方沒有陷阱處,無論東西南北,都是竹刺不斷。陷坑無數。而當他們好不容易從踩著同伴的屍體沖上去時,迎接他們的已是漫山遍野地箭尖!

二萬大軍,被煙一沖已亂了半數,再加上層出不窮的陷阱和長箭,所有的趙軍,在短短一刻鐘已經慌亂得六神無主。再好的軍隊也怕兵潰!就在趙軍暈頭暈腦的逃竄時,忽然間,無數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趙軍敗啦!趙軍敗啦!”

“夔安人頭在此!還不快降?”

“夔安人頭在此!還不快降?”

“夔安人頭在此!還不快降?”

整齊的喊叫聲傳來,這些喊聲是如此響亮,令得山動地搖。縱使夔安和他的親衛們急急的反駁著,也沒能令得渙散的軍心安靜下來。

隨著第一個趙軍把兵器丟到了地上,濃煙所蓋地地面上,一個又一個趙軍丟下了兵器,叫喊著:“投降!投降!”

當東方太陽升起的時候。樹林還在“劈劈啪啪”的燃燒著,而荒原上,密密麻林的人屍,馬屍無數。

這一役,趙軍全軍覆滅。夔安被活捉,降卒五千。生擒健壯的軍馬二千余匹。晉軍無一死亡,有百來個小傷地,也是在濃煙卷來時忘了方向,被自家的竹簽刺穿了腳底。

這一勝,對于晉軍來說,是空前絕后的!

一身黑衣的謝安,和楚思策馬走在官道上。楚思望著一臉平靜,毫無歡容的謝安。輕聲說道:“你就說,這次之所以援助邾城,是得到瘐公的秘密差遣,這樣還會令得瘐公容不下麼?”

謝安搖了搖頭,說道:“當時毛寶都派人到了武昌之會地名士當中求救,我這話說出去,天下人誰信?”

“那怎麼辦?”楚思擔心的問道。

謝安微微一笑,輕聲道:“所以,我們現在得到建康去見一個人。”

“誰啊?”

“王導。”

轉過頭。見楚思還是愁眉苦臉,一臉的擔憂。謝安心中一暖。轉眼間,他眼珠子一轉,嘴角露出一抹笑容來。

“楚田。”

“恩?”

“你還欠我一個承諾。”

楚思迅速的抬起頭,傻傻的看著謝安。她咽了咽口水,喃喃的說道:“什,什麼要求?你要我做什麼?”

他會不會是。看出了我是楚思。要我以身相許?

這個想法一出現,她的心臟便砰砰亂跳起來。咽中也是一陣陣發干。楚思不敢看向謝安的臉,便把視線轉到他地胸膛處。可是望著他寬闊的胸膛,她的臉卻越來越紅,越來越紅。

費了好大的力氣,楚思才把自己的視線從他的胸膛轉移開來,暗中罵道:我是個色鬼。

此時此刻,楚思的心中,又是期待,又是不安,她恨恨的罵了自己兩聲色鬼后,終于抬眼對上了謝安的雙眸。

可在對上謝安似笑非笑地雙眸后,楚思的臉更紅了,直紅得她的耳朵都在發燙。

謝安策馬慢慢的靠近楚思,傾身向前,對著她的耳朵低聲說道:“你在羞什麼?”

“沒,沒什麼!”

謝安暖暖的氣息吹到她的耳洞中,看著這只小巧地,如玉般晶瑩,與楚思臉上頸上地膚色有點區別的玉耳,謝安溫柔地低語道:“楚,到我的馬背來吧。”

楚思的臉漲得更紅了,心臟也在一縮一縮的鬧得慌。

謝安露出雪白的牙齒,輕輕的笑道:“你跳到我馬背上來。”

楚思漲紅著臉,一雙眼睛不知落到哪里的好。她訥訥的說道:“可是,可是,我。”

謝安嘆息一聲,無力的,傷感的說道:“只是這麼一點小事,你都不願意嗎?”

難道這就是他的要求?這麼簡單?楚思的心一松,一股說不出是甜蜜還是興奮的心情涌出心頭。她漲紅著臉,咬著下唇,又羞又惱的嗔了謝安一眼后,縱身一跳,便輕巧巧的落在謝安的馬前。

謝安手一伸,摟上了她的蠻腰。同時,手臂一帶,把她結結實實的罩在懷中。

聞著身后男子身上傳來的陣陣雄性氣息,感覺到頸側耳畔他的呼吸,楚思的心都跳到了嗓子口了,她身子一軟,整個人都是一陣無力。

謝安輕笑起來,笑聲中,他把嘴唇貼在楚思的耳朵上,低聲道:“妹子,把你的面具取下來好不好?要是讓大家看到我們兩個大男人摟在一塊,可是很讓人笑話的。”

此時的楚思,腦中已經成了一片漿糊,哪里還會思考,她輕聲應道:“好。”說罷,無意識的伸出手,摸向自己的臉。

才摸到臉上,她便記起來了,好象要用酒水才取下來面具。

不對!取下面具?天啊!他要我取下面具,我居然還答應好!天啊,我死定了!

瞬時間,從美男計中清醒過來的楚思身子一僵,放在臉上小手一動不動!

謝安饒有興趣的望著她又紅又青的臉,嘆息道:“這面具當真做得精巧,巧得天工,要不是你的耳朵顏色與它不一致,還真讓人識不出來。”

他慢慢的伸出右手,溫柔的在楚思的耳際,下巴,頸側上輕輕移動。他修長的手指所倒處,便如點起了一把把的火,令得楚思不停的顫栗著。

食指放在楚思的耳際,謝安湊上頭,輕輕的印上一吻!

就在他的吻印上的同時,一種無以名狀的顫栗像電流一般穿過楚思的全身。

謝安的左手使了使力,把她的腰身向自己的胸膛更貼緊一些。然后,他再次低下頭來,濕濕的吻從耳際轉到耳廓,忽然間,他嘴一張,把楚思的玉耳都含到了嘴里。

“啊……”楚思輕叫出聲,覺得自己的身子成了一團綿。

這時,謝安的舔吻,變成了輕咬,他用牙齒輕叨著楚思的耳尖,低低的,喃喃的說道:“我等你數月,好不容易見了面,你居然還帶著面具,裝作一個陌生男子走到我身邊,你說,這樣的行為是不是極為可恨?”

說到可恨兩字時,他牙齒用力,在楚思的耳尖上輕輕一咬。

楚思吃痛,不由叫出聲來,雙手也反射性的向上一伸,捂向自己的耳朵。就在她的手伸出的同時,謝安雙手一緊,把它們緊緊的抓起來,然后反剪在她的身后單手握好。

這時,謝安的嘴唇向下移動,慢慢的轉到她的頸側,他濕濕的吻在她的玉頸后不停的游離,一邊輕咬舔吻,一邊含糊的問道:“告訴我,你是誰?”隨著他的舔吻,一陣陣又酥又麻,如觸電般的異感沖向楚思的四肢百骸,轉向她的下腹處。令得她再次呻吟出聲。



第132章 惱怒的謝安

這個時候的楚思,渾然忘記了自己還有功夫在身。不過,就算她記得,以她那只恢復了一二成的功夫,也不一定可以反制住謝安。

“告訴我,你是誰!”

謝安又低聲問道,摟在她腰間的右手,有一下沒一下的隔著衣服,在她的腰際游走。

“我,我是楚思。”楚思低低的,無意識的回答著。她有點慌亂,也有點無措,一雙美目中露出迷離的光芒。

謝安見狀,一碰馬腹,策著馬偏離官道,向著一側的山道走去。這山道兩旁都是樹木,樹葉森森,轉眼便把兩人的身影罩在其中。

這時,楚思已經清醒了少許,一想到自己剛才承認了自己的身份,她的心中便有點不安。不過這不安遠遠比不上身后傳來的渾濁的呼吸聲。

感覺到謝安放在自己腰際,時不時的在其上按摩移動,楚思不由掙扎了幾下,低聲說道:“謝安,別這樣,放開我。”

她的聲音中,有種慌亂和她所不知道的軟弱,這種軟弱,讓謝安的心一醉。他抬頭望著她清秀的側面,低聲說道:“你叫我什麼?”

楚思輕聲說道:“謝安啊。”

謝安低低的笑了起來,他笑的時間,故意湊到她的耳邊,那呼吸之氣吐在她的耳洞中,麻得楚思又顫栗起來。低笑著,謝安輕聲說道:“思兒,叫我謝郎。”

他的嘴唇湊到玉耳上,輕輕的溫柔的說道:“叫我謝郎。”

楚思羞紅著臉,剛要脫口叫出謝郎兩字,忽然記起自己的身份,不由提高聲音,嗔怒的說道:“我為什麼要叫你謝郎?謝安,就算加上上一次,楚思與你也不過是第二次見面。你,你怎麼能這樣輕薄于我?”

這一瞬間,她想到了自己所扮的另一個角色王云娘。謝安以為他是誰?自己只是見過他一面,救過他一次而已。什麼時候起,他們之間變得這麼親密了。什麼時候起,謝安居然一副她欺騙了他,她欠了他的模樣?

驚喜和慌亂漸漸淡去,楚思越想越惱,忍不住又恨恨的說道:“你,你這混蛋,快放開我,你以為是你是誰。你憑什麼這麼對我?”

她喝叫時,緊緊坐在她身后地謝安身子一僵。就要她把話說完時,一股陰森的,冰冷莫名的寒意向她襲卷而來。

不用回頭,楚思也知道謝安生氣了。可是。他憑什麼生氣?應該生氣的是我好不好?他只見過一次楚思。他還有王云娘這個末婚妻,他憑什麼對我生氣?憑什麼對我動手動腳?他以為我是誰?他以為他世家子弟地身份多麼了不起,以為我非要求著他做他的小妾不成?

無名的郁火開始騰騰上升,楚思咬著下唇。在心中幾遍幾十遍的重復著這些話,等著謝安的辯解。

直過了半晌,謝安才徐徐的開口了:“楚思。”

楚思沒有回答。

他慢騰騰的繼續說道:“楚思,你有幾張面具?”

楚思打了一個寒顫。

隨著謝安這句話問出口,圍繞在楚思腦海中的,一千個一萬個理由全部化為了煙灰。她忍住心中的慌亂。不安地想道:他這話是什麼意思?不。不對,這話一定沒有其他的意思。

謝安慢慢放松她的雙手。右手擒著她的下巴,逼著她轉過頭,抬眼看向自己。在看對謝安墨黑幽深的雙眸地瞬間,楚思慌亂地低下了頭。

謝安把她的下巴再向上一抬,逼著她看向自己。

嘴角微微向上一揚,謝安輕輕的笑道:“思兒,你不準備告訴我,你有幾張面具,幾個化身嗎?”

楚思白著臉,嘴唇動了動。

“說出來啊?剛才不是很生氣嗎?為什麼現在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謝安雙手移到她的領口處,一邊在她地頸項上游移,一邊有一下沒一下的解著她領上系扣。楚思的臉再次刷地變得通紅,忍不住開口道:“別,”見謝安定定的望著自己,她無力的說道:“別這樣。”

“為什麼不能這樣?”

謝安低沉的笑了起來。笑聲中,他地雙眼晶亮無比,可那明亮地,清澈的眼神中,卻帶著一股難以形容地惱意和不快。

一連笑了幾聲后,他收住笑容,徐徐的吐出一口氣,慢騰騰的說道:“我謝安,負天下盛名。從幼年時起,見過我的人,無不誇我聰明。”

他清雅悅耳的聲音悠揚的傳來,沒有想到他在這個時候吹起自己來,楚思不由好奇的抬起眼看向他。

謝安卻低斂著眉眼,修長的手指在她的下巴,玉頸,游移著。他似乎沒有注意到楚思的好奇,只是抬起食指,緩緩的壓到他的嘴唇上。

生著薄繭的食指在她的櫻唇上輕輕移動,一邊輕劃著她嘴唇的輪廓,謝安一邊說道:“雖然如此,但我從來便知道天外有人,不敢自負。直到越來越多的人和事,能被我一眼看穿的時候,我才相信自己算得上天底下頂尖的人物之一。”

謝安娓娓說道。他的聲音很清,如流泉一般,悠揚動聽,又充滿磁性,能讓人在不知不覺中沉醉其中,並對他產生好感和依賴。

楚思此刻也有這個傾向,不知不覺中,她忘記了還在自己紅唇上輕薄的手指,只是靜靜的望著謝安,等他說下去。

這時,謝安抬起頭來,與她四目相對。

露出雪白的牙齒,謝安微微一笑,這一笑如春風拂面,楚思不由自主的跟著一笑。

就在她露出笑容的同時,謝安抱著她跳下馬向前走出幾步,直到她的背抵上一棵大樹樹干,他才再次咧嘴一笑。

這一笑,依舊是牙齒雪白,春風拂面,可是不知為什麼,楚思卻感覺到這春風有點寒,有點像寒風凜冽了。

她瑟縮了一下,紅暈著的臉慢慢變得蒼白。小心的瞄了一眼謝安,楚思的心不安起來。

謝安又是一笑,他頭前傾,讓自己的額頭抵著楚思的額頭,吐氣清爽的,盯著她的雙眼,徐徐的說道:“第一次見到你,你姿容絕世,目光中有著女子中罕見的明亮,自信,張揚和輕松。那時我就想著,原來世上還有這樣的女子。后來你的所作所為所言所行,更是讓謝某此生難忘。想當初看著你被石虎帶走的那段日子,我寢食不安,痛苦之至。”咦,怎麼從自吹自擂,又轉到這里來了?

說到這里,謝安臉上的肌肉跳動了幾下,聲音中也帶著一分悲音:“那段日子,是我謝安平生最痛苦的日子,我天天生活在痛苦,自責,還有對你的思念和對石虎的憎恨中。你在我的手心所寫的那幾個字,還有你要我離開時那一個眼神,我無數次在夢魂中念念不忘!”

他徐徐的吐出一口氣,讓自己有點激動的聲音冷靜起來。閉了閉眼,謝安再次盯著楚思說道:“你的身影,從那時起,從了我心口上一的道傷!我無時無刻不在自責,不在思念著你!每當在街上看到類似的身影,我總是一次又一次的失神。我多麼希望你能從微笑著從人群中向我走來,對我叫道:“謝安,咱們又見面了。”

他的兩手向下,慢慢的放在楚思的腰帶上,聲音卻在一瞬間轉為冰冷:“現在,我們又見面了,你以另一副面孔,當自己是個陌生人一樣來到我身邊。楚思姑娘,安不才,想問一問你,你到底有幾副面孔?”

他聲音驀地一沉,同時右手一扯,滋地一聲,楚思的外袍一分而開,露出里面月白色的褻衣。謝安低下頭,望向她玉白的鎖骨處,伸手撫上那突出的喉結所在,謝安啞著聲音,低低的問道:“請問一下,我該叫你楚思,還是楚田?或者,王云娘?”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11 11:32 PM

第133章 逃之不得

轟!!

天崩地裂!!

一個炸雷從天而降,劈得楚思生生的向旁邊一歪,要不是謝安緊緊的摟著,她都癱倒了地上去了。

原來他知道了!

一瞬間,楚思恍然大悟,一時之間,謝安所有的舉動都得到了解釋。原來,他居然都知道了。

她的嘴唇蠕動著,整個人毫無力氣的,軟軟的倒在謝安的懷抱中。

這時,謝安的雙手已伸向她的褻衣里面,當他冰冷的大手碰到她的肌膚時,楚思生生的打了一個寒顫。

“不!”

楚思雙手按著他的大掌,仰著頭,含著淚,低低的求道:“謝郎,別這樣。我,我不是……”不是什麼,她卻說不出來。

謝安抬頭看著她,俊臉上沒有絲毫表情,烏黑的雙眸也幽深得如同子夜,看不出半點波瀾。對上楚思的雙眼,他嘴唇微微一扯,淡淡的說道:“你不想跟我說些什麼嗎?”見說罷,他的雙眼一沉,大掌危險的向上游去。楚思連忙緊緊按住,喘著氣說道:“別,我說,我說。”

謝安聞言,手下的動作立馬一停,雙眼一瞬不瞬的望著她。

楚思輕輕的說道:“我,讓我穿好衣服,我什麼都跟你說。好不好?”聲音溫柔之極,眼眸淚水點點,其中含著一股如水的溫柔,又帶著一絲媚意。

謝安點了點頭,伸出了手,慢騰騰的站起身來,雖然放開了楚思。他依舊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楚思背轉身對著她,向外走出幾步,一邊整理衣服,一邊柔柔的叫道:“謝郎。你。你退后幾步。轉過身去。”

這謝郎兩字,被她叫得又軟又膩,甜蜜無比。謝安心中一暖,雙眼對上她暈紅地耳朵,還有那露在外面的雪白玉肩,不由咽了一下口水,聽話的轉過了身子。

抬頭看著前方,傾聽著后面傳來的西西索索地穿衣聲,謝安暗暗對自己說道:她騙得我這麼苦,不能簡單地便宜了她!低頭看了看自己地大掌。上面還殘留著那滑膩的肌膚的溫度,還有絲絲幽香,看著看著,他直覺得自己的身體漲得發痛,一種難以形容的渴望充斥著他的心田。

楚思把衣服重新穿好,整理后。沖著依舊前轉身的謝安悄悄的吐了吐舌頭后,恨恨的做了一個鬼臉。又惱又怒,又喜又羞的想道:好你個謝安,平素里那麼一副正人君子,鄰家大哥地模樣,卻原來骨子里也是人霸道的魔王!哼,你生氣你生氣!大小姐我也生氣呢,人家又不是故意的。太可惡了。居然對人家耍這種手段,太可惡了。實在太可惡了!

她恨恨的沖著謝安的身影磨了磨牙,做了一個大大的鬼臉后,便悄無聲息的來到自己地坐騎旁。悄悄的牽著馬向官道上走去。

一步,二步,三步,四步,五步……二十步。

快了,馬上就可以到官道上。楚思輕輕的吐出一口氣。

就在她吐出那口氣的同時,謝安的聲音惱怒的傳來:“楚思,你居然想跑?”

楚思一驚,慌得原地蹦了兩下后,便忙不迭的向馬背爬去。這時,謝安急匆匆地向她沖來,那怒火她不用抬頭,都可以清楚地感覺到。楚思心中更慌了,她這個身手無比敏捷的人,連跳了兩下才勉強跳下馬背,急急地喝道:“駕,駕!馬兒快跑,快跑。”

在她的催促下,馬終于揚蹄向外奔去。可楚思沒有想到的是,這條山路路徑狹窄,樹葉濃茂。馬根本就甩不開蹄子,才走了兩步,一根大樹便攔在楚思的身前。

楚思矮下身子,急急的喝叫著馬,在她的叫聲中,馬一聲長嘶,揚步沖向外面。就在它昂頭起步的同時,楚思忽然聽到馬后傳來“卟”地一聲輕響,那響聲一出,她的坐騎便是一聲慘嘶,慘嘶中,馬瘋狂的甩著頭,胡亂踢著,如癲了一般。

馬背顛得極其厲害,坐在其上的楚思,匆忙中頭一抬,一不小心,居然使得頭發跟一根細小的樹枝糾到了一塊。她又慌又亂,好不容易把頭發扯順時,的馬已一聲無力的叫喚,跪倒在地。與此同時,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傳來。

楚思呆呆的跳下馬背,回頭看去,只見馬后腹中,插了一把長劍,那長長的劍柄還在空中搖晃著,紅色的纓帶落在如小溪船的血液中。

她呆呆的看著倒斃的馬,直到身前一陰,才訥訥的叫道:“你,你居然殺了它!”

謝安站在她身前,低頭凝視著她,面無表情。聽到她這句喝問后,淡淡一笑:“它的主人在一而再,再而三的戲弄我后便想溜之大吉,自是該死!”

這聲音冰冷中,隱藏著無邊的郁火。楚思這時才從坐騎慘死的愕然中清醒過來,暗暗叫苦不迭:慘了,居然沒有跑成!慘了,他的火氣不知有多大了!

她打了一個寒顫,牙齒格格相擊了幾下后,小心的后退兩步,直到背部抵下一根大樹,左右都被橫生的樹枝所擋,才不得不停下腳步。

艱難的咽了咽口水,楚思終于,緩緩的,小心的抬起眼睫,試探的看向謝安。

她剛一抬頭,便對上謝安近在方寸的臉。嚇得反射性的向后一縮后,楚思再次對上他墨黑的雙眼,又咽了咽口水,楚思“嘿嘿嘿嘿”地傻笑起來。

笑了兩聲,見謝安只是面無表情的,冷冷的看著自己。她低下頭,兩只小手相互絞動著,訥訥的說道:“那個,我有點害怕。你,你剛才好兇。”說到這里,她終于找到了勇氣,猛然把頭一抬,楚思強迫自己直視著謝安的眼睛,她深呼吸幾下后說道:“你,我哪有欺騙你?我,我也沒有想到會遇到你,只是為了方便,對,為了方便。”

她這番話,說得語無倫次,無頭無尾,說完后,楚思眨巴著眼睛,傻傻的看向謝安。

見謝安徑自冷冷的盯著自己,那目光雖冷,可她卻清楚的感覺到,其中燃燒的火有多猛。楚思眼珠子轉了一下,正準備再找理由,忽然發現謝安的雙眼,一直盯著自己裸露出來的肩膀兩臂,那目光是如此灼熱,令得她好不難受。

再把身子縮了縮,楚思摟著肩膀縮著雙臂,喃喃的,無力的說道:“我,人家,真的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你怎麼能怪我戲弄你呢。你想想當時的情形,你多想想……

說著說著,她雙眼水汪汪的望著謝安,一臉的急切。在楚思不安的等候著,一直面無表情的謝安,終于嘴唇動了動,在楚思的期待中,他嘴角一扯,徐徐的說道:“這麼說,你是承認了,不但楚思是你,連王云娘也是你?”

啊?難道說,他剛才是詐我的?

突然之間,明白過來的楚思,只感覺到鋪天蓋地的痛悔向她席卷而來。

在她的悔恨中,謝安伸出雙手撐在她的身后樹干上。他慢慢傾身,慢慢的讓自己與楚思的身體緊緊相貼,慢慢的把臉靠過來,雙眼灼灼的說道:“原來當我在滿世界尋找楚思時,你已經在我的身邊看我的笑話!怪不得我自喜歡上那個只有一面之緣的女人后,又莫名其妙的喜歡上了自己原來的末婚妻。我還一直奇怪呢,什麼時候起,我謝安也成了一個多情的男人?原來,她們竟然是同一個人!”

說到這里,他把楚思輕輕的擁到懷中,那動作溫柔得令楚思從驚亂中詫異的抬起頭來。就在她的心為之一松的同時,忽然胸前一暖,楚思傻傻的低下頭來,看著謝安伸出大掌,順著她的褻衣大賴賴的扣向她的。



第134章 謝安的拷問

隨著他的大掌一碰,楚思的心不由慌亂到了極點。

謝安低下頭,嘴唇湊在她的玉頸處,呼吸有點急促的問道:“告訴我,哪一副是你的真容?”

他的大掌罩在上,徐徐的揉搓按撫著,令得楚思渾身又酥又軟,玉臉通紅,大眼中滿是驚惶,根本就沒有聽到他的問話。

謝安揉搓著的動作一頓,費力的讓自己的臉移開她的頸側,盯著楚思再次問道:“哪一副是你的真容?”

見楚思渾渾噩噩的回視自己,如煙波一般的烏眸倒映著自己的面容,謝安有點急促的呼吸一頓,徐徐的說道:“思兒,哪一個是你的真容?”

楚思這時才聽明白他的問話,不由自主的回道:“楚思。

謝安微微一笑,這一笑令他俊朗的臉如春風拂過,點了點頭,謝安又問道:“那你的名字呢?是不是王云娘才是你的本名?”

楚思的嘴唇蠕動了幾下,她這時頭腦已清醒了少許,一時之間,有點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跟謝安坦白。

謝安見她猶豫,一抹失落迅速的從眼底閃過。轉眼,他放在楚思上的手指夾著頂上的紅櫻一扯,這個動作十分的突然,令得楚思身子一軟,忍不住輕吟出聲。她漲紅著臉,雙腳一軟,軟軟的摔倒在謝安的懷中,讓自己與他火熱的身體緊緊相貼。

謝安摟緊她的細,揚了揚嘴角,慢慢的把自己的嘴唇印上她的紅唇,吐著濁氣說道:“思兒,你還不想跟我說嗎?也罷,反正你遲早是我謝安的夫人,那咱們就在這樹林之中親熱親熱吧。”

他吐出的呼吸之氣,渾渾地罩著楚思的口鼻。令她心跳如鼓,神慌意亂。當謝安說出“親熱親熱”幾個字時,如同一道閃電擊中了楚思有點渾沌的大腦,她不由急急的,低低的求道:“是。王云娘是我地本名。”

艱難的說出這句話,許音末落,兩行清淚順頰流下。慢慢的流到了謝安地唇上。謝安目光復雜地凝視著她。伸舌把她的淚水舔下,俊臉上終于出現了一抹疼惜:她這麼要強的人也流淚了,看來今天是不能再逼問了。

其實謝安知道。現在地楚思十分的脆弱,他如趁勢攻擊,她一定會把所有的秘密都跟自己吐出。可是他現在忍不住有點為她心疼,實是無可奈何。

把放在她上的手抽出,謝安輕輕的撫去她的淚水,輕輕的,溫柔的問道:“云兒,告訴我。我是誰?我是你地什麼人?”

楚思緊緊的抿著櫻唇,淚水汪汪的,抽泣的乖巧的說道:“你是謝安。”

“還有呢?”

“是,你是謝郎。”

“對,我是你的謝郎,是你末來的夫君。云兒,你要知道。就算這個世間地人都不可信。你也應該全心全意地相信我,依賴我。”

他輕輕的把嘴唇印在楚思地唇上。徐徐的把她的紅唇含著舔了舔,楚思一動不動的僵著身子,任他擺弄著。

謝安含著她小巧的唇吮了吮后,嘴唇移到她的玉耳處咬了咬,吐出一口濁氣艱難的說道:“云兒,我有點沖動,你不要動,讓我親幾下,親幾下便會慢慢的好轉的。”

那緊緊頂著自己下腹的硬挺是什麼,不用謝安說楚思也明白。楚思聽到謝安這麼一說,繃緊的軀體終于放松了少許。

謝安含著她的玉耳了片刻后,慢慢的低下轉向她的鎖骨處。耳邊聽著他渾濁的急促的呼吸,感覺到他舔吻過的地方泛起的一陣陣電流般的顫栗,楚思的臉孔越來越紅,嘴唇也緊緊的抿成了一線。

慢慢的,謝安終于不再舔吻于她,只是把嘴唇緊緊的貼著她的鎖骨上,腦袋伏在楚思身上一動不動。

楚思清楚的感覺到,那頂在自己下腹的硬物又膨脹了幾分,這讓她哪里敢動。當下也不一動不動的站著。

太陽光從密密麻麻的樹葉中投射而下,在兩人的身上投下星星點點的光班。

也不知過了多久,謝安低低的苦笑聲在她的耳邊響起:“差一點便把持不住自己了。云兒,在你的面前,安的自制力好生薄弱啊。”

他慢慢的抬起頭,伸出雙手捧著她的臉,謝安的雙眸中是滿滿的幾乎要溢出的溫柔,還有喜悅。

這喜悅是如此的強烈,強烈得令楚思大為不解。她傻傻的與他對視,半晌后終于忍不住問道:“什麼事令你如此開心?”

謝安捧著她的臉,生著厚繭的拇指在她的紅唇上撫摸著,輕輕一笑,低沉的說道:“安曾做過一個美夢,夢中,我娶了王云娘和楚思為妻,夢中的楚思和王云娘,笑得一般的甜蜜,安也是。可是醒來后,安卻良久良久的如石壓心。王云娘也罷了,她與安還有名份一說,可是楚思是那麼的驕傲,快樂,安卻很難把她鎖在身邊。現在好了,她們兩人居然是一個人,上蒼待安不薄啊!居然讓安如願以償。”

他快樂的一口氣說完后,見楚思聽到自己的表白,不但沒有開心,反而垂著眼皮,一臉悶悶不樂。

謝安用食指抬起楚思的下巴,關切的問道:“怎麼啦?云兒為何不開心?”

楚思嘟起唇,悶悶的說道:“你想同時娶王云娘和楚思,你也不是一個好人。”她越說越氣,恨恨的把謝安的雙手拔下,扭過頭去不再看他。

謝安哈哈一笑。

他可能是越想越覺有趣,笑了幾聲后,又是一陣大笑。

朗朗的笑聲中,謝安搖頭曬道:“真是個傻子,王云娘也是你,楚思也是你啊。哼,你這丫頭再三戲弄于我,現在還好意思怪我喜歡上兩個面孔的你!”

見楚思還是扭著頭,對自己不理不睬。謝安伸手鎖著她的腰,低低的清笑起來:“好了,傻丫頭,別為這個糾纏了。云兒,把你的真容露出來,讓你的夫君再看看吧。”

楚思大為郁悶,她干脆的下巴一抬,白眼朝天:“我還在生氣。”

謝安大樂,哈哈笑道:“原來娘子還在生氣。”笑聲中,他退后一步,肅然站直后,沖著楚思長長一揖,朗聲說道:“娘子,都是為夫的不好。為夫一而再,再而三的喜歡上你,為夫應該堅定一點,只喜歡你的其中一個面孔。哪怕這幾個面孔的行為一致,性格相似,為夫也應該堅貞不移。”

這好象聽起來有點不對頭。

雖然不對頭,不過這話聽起來總算順耳了些。

楚思終于低下頭,頗為嚴肅的點頭說道:“本來就應該如此。”對上謝安啼笑皆非的面容,她手一伸,揪著他的衣袖認真的問道:“謝郎,你知不知道,我平生最佩服哪一個女子?”

謝安大奇,搖頭笑道:“不知。”

楚思說道:“我最佩服的是卓文君。雖然她的眼光不怎麼好,不過她敢愛敢恨,敢做也敢當。”說到這里,她歪著頭,瞇著眼睛盯著謝安說道:“謝郎,你明白我的意思否?”

謝安睜大眼,很純真的搖了搖頭。

楚思按住翻白眼的沖動,心中恨道:你哪里會不知道!你這個想當種馬的古代男人!

盯著謝安的雙眼,楚思慢吞吞的說道:“謝郎,小女子乃是妒婦一枚。我的男人,只允許有我一個女人。不許納妾,也不許在外面花天酒地。”

她說得很慢,一字一句的說著,說話的同時,雙眼緊緊的盯著謝安的眼睛。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11 11:40 PM

第135章 表白

衣袖下,楚思的手緊緊的握成拳頭,一個在她心中泛過萬千上萬遍的念頭縈繞不已:一夫一妻,是我的底限所在。即使他聽了我的話后對我避而遠之,即使我從此孤單一人,在這個世界里形只影單的孤身到老,我也要在現在還沒有深深的愛上他,還能抽身而退的時候,把話跟他說明白!

楚思很清楚,謝安從來是一個言出必行,言行如一的真男人。所以,她選在這個時刻向他坦白,尋求他的一個承諾。

她歪著頭,雙眼晶亮的望著謝安,只有那緊抿的唇線,透露出她內心的緊張和脆弱。

謝安凝視著楚思,目光掃過她泛白的嘴唇,還有眼眸中的那絲水霧,臉上的笑容越擴越大。

在楚思的焦躁不安中,他長袍一甩,負著手,悠然的走出幾步,仰頭望著頭頂的天空。

咦,他怎麼不理我?這是什麼意思?

楚思疑惑的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過了一會,她忍不住走到謝安身后,嘴唇動了動,又深深的吸了幾口氣,才沉聲說道:“謝安,你是不是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她仰著小臉,小臉上,最初的慌亂,不安,羞澀都在迅速的淡去。輕輕一笑,楚思徐徐的說道:“世事不如意者,十有八九。其實我也明白,如果隨波逐流的話,也許會更快樂。可是,看過生,看過死,看過災難和鮮血,我卻還是無法在這點上放開。”

見謝安回頭,雙眼晶亮的打量自己,楚思嫣然一笑,伸開雙臂在平地旋轉了一圈,頭一仰。吐出一口濁氣朗聲說道:“謝安,楚思不想嫁人,楚思所要的,是找到能在這個混濁的世間,同行同嘯,悅之愛之的心上人。不過,沒有也無妨,這天地間美景無限。我又有功夫有身,這世間哪處我不可去得?一柄劍,一馬匹,就算處處狼煙,也會有令我心自在處。有美景為伴,又何必苦苦相求于人?”

她一口氣,清脆悅耳的說出這席話。

說完后,楚思目光晶亮的望向謝安,她此時唇角帶笑,神態已悠然,完全是一副“得之我幸。不得我命”的模樣。

謝安低下頭,與她晶亮的雙眼相對。

良久良久后,謝安伸出手。輕輕地撫上她耳畔的青絲。嘴角揚起一抹微笑,謝安徐徐的說道:“安也一樣。”

楚思差點驚訝的叫出聲來。她只覺得好不容易平靜的心臟,在砰砰的亂跳著。一股難以形容的喜悅涌出心頭。楚思小心的按住那抹喜意,小心地不讓它溢出來,一個念頭夾在喜悅中涌出:先別開心,也許他不是這個意思,也許他根本不是。

掃了一眼她興奮得顫抖的櫻唇,謝安的手掌慢慢落到它上面。輕輕的摩挲起來。

烏墨清亮的雙眼帶著笑意看著楚思,謝安輕聲道:“云兒,你沒有聽錯地。”

一抹宛如春水的笑容在他臉上流轉,他目光溫柔之極的罩著楚思道:“安能得到王云娘和楚思的真心相伴,又豈能再強求其他?云兒,如能與你長長久久,安的心喜悅無限!”

他答應了?他答應了!

他居然答應了!

他。他居然答應了!

無邊無際的喜悅涌出心頭。涌上眶眶,溢出來的卻是淚水。楚思地眼眶發紅。淚水一冒出來,她便迅速的轉過身去,顫抖著嘴唇望著樹林深處:上天當真對我不薄麼?可以讓我信任,依賴,愛戀一個男人?並且,可以讓我也得到他全心全意的認同和愛戀?

難道,這世間事,還是會有大如我心意地事?

難道,形只影單,並不是我的宿命?難道,我命中有這個福氣,有這個幸運,可以得到他的全心相待麼?

原來,我也可以不孤單啊?我居然可以,可以像天上的雁,地上的野狼一樣,擁有一個只屬于自己的伴侶,一起經過歲月的洗禮?經歷世事無常,經歷風浪,經歷痛苦和幸福,再同時歸于塵土?

原來,我竟然可以擁有這麼多麼?

開始是兩滴,漸漸的,越來越多地淚水流下她的面頰。淚水如串珠一般的涌流不止,明知道謝安就在身后,她卻沒有辦法令自己收回淚水。

一雙手臂摟上了她的腰,然后,一個溫柔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傻云兒,傻云兒……

然后,一只修長的手撫上她地臉,慢慢拭去她臉上地淚水。

可他拭得快,淚水流得更快。楚思無聲的抽泣著,把自己縮成一團埋在謝安地懷中。

謝安緊緊的摟著她,低低的說道:“原來我堅強的,意氣風發,飄逸如仙的云兒這麼的害怕孤獨啊?一個人行走在這世間,獨歌獨泣獨行,確實是很無助。云兒,在沒有遇到你之前,安從不知道對一個女人牽腸掛肚是什麼意味,在遇到你之后,安也總是害怕你終會離我而去。現在好了,從此后,我便是云兒的謝郎,不管你遇到什麼,都讓我替你分擔吧。”

見楚思的淚水終于不再泛濫成災,他低笑起來,緊貼著楚思的胸脯在大笑中一起一伏,震蕩不已。

笑聲中,謝安忽然重提舊笑,曬道:“原來我的云兒是妒婦呢,還沒有入我謝家的門,便跟為夫的約法三章,不許納妾,不許碰別的女人。呵呵呵呵。”

楚思聽他笑得歡,不由惱了起來。她奮力的在謝安的懷抱中掙了起來,可是謝安抱得太緊,她一連幾下都沒有起到作用。

把嘴一扁,楚思悶悶的恨恨的說道:“你笑什麼?我就是妒婦!哼哼,你要是敢沾三惹四,我就遠遠的離開你,再也不見你,而且,我還要在你看不到的地方,過著很快樂很自由的日子。”

謝安挑著眉頭,津津有味的聽著。聽到這里,他撫著自己的下巴說道:“居然連離開為夫之后之后怎麼過日都想到了。真真該罰!”

說到這里,謝安苦笑起來:“我的娘子對夫君的心不純啊,想好的退路不止是這一條吧?”

掙扎著的楚思忽然身子一僵。

一時之間,兩人都沒有說話。楚思是被謝安的話突然驚醒,想到自己只要求他對自己專一,自己的內心深處,卻終是沒有辦法完全相信于他,更沒有把他當作自己唯一的選擇!謝安這人聰明絕頂,自己這點小小的心事,他又怎麼可能不知道呢?

在楚思的胡思亂想中,謝安輕笑出聲:“云兒,別胡思亂想了。來,把你這個面具取下來,讓我看看你的真容吧。”

他袍袖一拂,轉身便牽著馬朝林外走去,仿佛知道楚思的不解,他頭也不回的笑道:“別發呆了,換上你的本來面目吧,也該上路了。”

“哦。”

楚思輕應一聲,來到自己的死馬之旁,從包袱中取下一壺酒來。她知道,謝安這個時候離開,便是不想干涉自己易容之事。他怕自己為難。



第136章 路窄

不一會,換回本來面目的楚思慢慢的穿過樹葉走了出來。此時的她,一並換回了女裝。

斑駁陸離的太陽光,透過濃密的碧綠的樹葉叢,照在她的臉上,身上,明媚的陽光照耀下,明艷不可方物的楚思,如同精靈一般,讓謝安在瞬那間,產生了一種目眩神迷的感覺。

徐徐的吐出一口氣,謝安壓下不由自主涌出心頭的驚艷和歡喜,溫柔的望著她笑道:“這樣甚好,云兒,以后在我的身邊,你便這般模樣吧

這句話是肯定句。楚思煙波一樣的雙眼,對著他微微一閃,小嘴嘟起,有點悶悶的想道:一失足成千古恨!剛才我怎麼在他的面前,就怕成了這個樣子?現在好了,這家伙連君子也不裝了。

剛才的事,她是想也不敢想,只要一想,小心肝便砰砰的鬧得歡,連帶她的雙頰,也帶上了一抹暈紅。咬著下唇,楚思慢慢的走到謝安身邊,低著頭,長長的睫毛扇了扇,雙眼望著足尖,低低的問道:“只有一匹馬了,怎麼辦?”

謝安輕輕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齒:“自是我倆共乘一騎。”

“可是,”楚思的小臉紅到了玉耳上,她的貝齒又咬了一下自個兒的櫻唇,喃喃說道:“大家會說的。”

嚴肅的說,她這句是抗議,是嗔怒。可是話一說出來,卻軟軟的,糯糯地,哪有半分底氣?

見謝安沒有回話,楚思想了想,又說道:“我現在的面孔,與你無名無份。大家會說閑話的。”

一句放還沒有說完,她的臉頰一暖,卻是謝安伸出手。撫上了她的臉,食指在她的玉臉上游動著,謝安微微前傾,呼吸之氣都撲到了她的臉上,他徐徐地說道:“這等事,在晉來說很正常。云兒,當你是王云娘時。如衛映以那樣的人也為你迷醉,何況楚思乎?安現在一點也不自信了,便想用這樣的方式來向世人宣告,你是我地人。”

他吐出的溫熱之氣,暖暖的撲在楚思的臉上,那溫柔的撫摸。還有他話中毫不掩飾的情意和妒意,都令楚思心情大好。她抿嘴一笑,羞澀的朝謝安瞟了一眼,這一眼真是如春風拂柳,如秋波映空,難以用語言來形容它。謝安雙眼一直,連連吸了幾口長氣,才讓自己差點停止跳動地心臟恢復原樣。

謝安跳下馬背。向楚思伸出手,說道:“云兒,坐到我身前來。”見她的臉紅到了玉頸,順著領口向鎖骨上漫延,他雙眼又是一直。好不容易清醒過來,謝安輕輕的嘀咕道:“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我的云兒也是那樣的神人呢。”

他的聲音很低很低。要不是楚思耳邊過人,根本就聽不出他說地內容。

見謝安把自己比作姑射仙人。楚思心中大是快樂,她抿著唇淺淺的笑了起來,暗暗想道:前世仿佛聽人說過,生在晉,要是不是一個美女,那會是最大的遺撼,此言誠不欺我,嘻嘻。

在她飄飄然之際,一股大力把她一提,楚思連忙碌借力一跳,穩穩的坐在謝安的身前。

肌膚相貼,呼吸相聞之際,楚思的飄飄然全部變成了慌亂羞澀。

“駕——”

謝安一聲低喝,策馬向前面急奔而去。他左手摟著她的纖腰,右手扯著韁繩,笑道:“數月前,慕容恪兄弟和一個姓楚的美人,以數十家丁,狠狠地戲耍了一番趙之石虎,那姓楚的美人,便是云兒吧?”

楚思抿嘴一樂,細聲細氣的說道:“謝郎,小女子心懷很小,很容易自滿的,你確定還在繼續表揚我麼?”

謝安哈哈一笑,清悅的笑聲遠遠的傳出。他搖了搖頭,嘆息道:“云兒怎麼以為我是要表揚你呢?你害得我四處尋找于你,老是擔心你受到了有心人的暗算,自己卻跑到別國他鄉,與蠻子野夫一起同出同進,你怎麼能以為我是要表揚你呢?”

他越說到后面,聲音便越是冷靜,平緩。楚思打了一個寒顫,討好地回過頭,沖著謝安謅媚地一笑,細聲細氣的說道:“謝郎欲算舊帳否

謝安又是哈哈一笑,他搖了搖頭,徐徐地說道:“不了。舊事已了,算也無益。只是以后還有這樣的事,為夫倒真的要算上一算。”

兩人說說笑笑的向建康城前進,倒也不知時日的流逝,建康城離武昌可有一段不小的距離。楚思有點納悶,這樣兩共騎,慢悠悠的前行,

也不知要走到什麼時候去?這一去是想請王導相助,可按這速度,只怕邾城大勝的消息傳得天下皆知,他兩人還離建康遠著呢。

雖然心有疑問,不過楚思也懶得向謝安詢問,在她想來,像謝安這樣狡猾多智的人,怎麼著,也不需要自己為他擔無謂的心。說不這此事

他早就安排好,處理好了。說什麼去找王導,哼,說不定只是他的一個借口,一個與自己獨處,先拷問再占便宜的借口。

兩人這樣不緊不慢的走著,中午時用了一點干糧,便又繼續前行。到日暮時分時,前面出現了一座城池,隱隱的可以看到城池中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楚思心中一喜,急急的說道:“謝郎,我們走快一點,啊,這騎馬真是辛苦活,我們在這城里歇一天吧?”

謝安微微一笑,溫柔的說道:“好啊。”

楚思翻了一個白眼:果然是這個回答。哼,這家伙一點也急著到建康去!

兩人一出現在城門口,刷刷刷的數千雙眼睛,一眨不眨的望來。

這些眼睛是如此的灼熱,直燒得楚思渾身上下都不自在。她扭了扭腰,低低的說道:“快松手,大家在看呢。”

謝安低低一笑,把嘴唇湊到她的耳際,小聲說道:“正是要他們看到。數千雙賊眼灼灼,防不勝防!”

楚思苦笑道:“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謝安輕輕一哼,說道:“安平生最大的優點,便是懂得圓通之道。在云兒面前還當君子,只怕日后會追悔莫及。”

楚思又是一呆,她眼珠子轉了轉,想了半天,也沒有找到反駁他的話。

正在這時,一個熟悉的清爽的聲音傳來:“安石,你原來在這里啊?武昌聚會,你怎地匆匆離去?”

楚思和謝安同時回過頭來,看著一隊迤邐而來的馬車隊。

向他們打招呼的人,坐在車隊的第一輛馬車上。這青年雙眼明凈如水,眉目清朗,可不正是司馬岳?

司馬岳向謝安打過招呼后,便轉眼看向坐在他身前,回頭向自己看來的楚思。這一對上她的小臉,司馬岳不由大呆。

“你,是你?”

楚思微微一笑,在馬背上抱拳行禮道:“那日多謝公子援手。”

司馬岳顯然還沒有回過神來,他看了一眼楚思,又看向與她共乘一騎,一臉溫柔的謝安。他瞪目結舌的說道:“安石,你們?”清咳一聲,把呼吸理順,司馬岳認真的說道:“那日姑娘被慕容恪擒去,小可一直甚為姑娘的安危憂心不已。萬萬沒有想到,再相見之時,卻被安石捷足先登了。哎!撼甚,實是撼甚!”

楚思眨了眨眼,有點傻傻的想道:司馬岳這一席話,好象有點不對勁!

還沒有等她想明白,身后便傳來謝安清朗的笑聲:“美人如花,摘之須及時。司馬公子當日既然錯過了,又何苦在這些說些酸話?”楚思聽到這里,不由右肘朝后一碰,悶悶的低語道:“什麼摘之須及時,難聽!”謝安把嘴唇湊到她的耳邊,低低的說道:“司馬岳為人任性,又貴為王爺,他既對你有意,我不這樣說事情會更不妙!”他的聲音中,有點隱隱的不安。

司馬岳輕輕一哼,目光還是鎖在楚思身上,忽然間,他眉頭一挑,瞟向謝安問道:“謝安石,那日武昌之會時,你把楚田拐到哪里去了?”

他臉色微變,錯愕的瞪向楚思,結結巴巴的說道:“他,楚田,他不會就是姑娘吧?”說到這里,他臉上的肌肉跳了好幾下。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11 11:44 PM

第137章 結義之事

楚思一驚,愕然的想道:他怎麼知道的?天啊,怎麼我一換回男裝,只遇到兩個熟人便都認出來了?

對上楚思驚訝的表情,司馬岳馬上明白自己的猜測卻是事實。

他望著楚思片刻,清秀的臉上慢慢露出一抹笑容,對著她挑眉笑道:“姑娘可還記得,那晚乘舟夜行時你我所做的事?”

是指結義麼?

楚思笑了笑,轉頭看向謝安,語笑嫣然的望著他說道:“那晚我與司馬公子一見如故,曾結為兄妹呢。”

她笑嘻嘻的,輕松之極的把這句話說出。卻在說完的瞬間,她明顯的感覺到,謝安眉頭一皺,而望著她的司馬岳卻露出一絲得意來。

楚思大為不解的想道:難道我這個結義也錯了不成?

她轉眼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小臉上盡是不解。這時,司馬岳笑呵呵的說道“安石兄可是坐騎不夠?來人,騰一輛馬車出來,讓我義妹坐上去!”他挑了挑眉,問道:“是了,不知義妹的芳名是?”

不等楚思開口,謝安在旁邊已微笑著接了過去:“她姓楚。”

“原來是楚家妹子。”

楚思被謝安摟著腰,早就渾身都是不自在。聽了司馬岳的話后,連忙道了謝,縱身準備下馬。謝安報完她的姓后,一摟她的腰身。湊到她耳邊低低說道:“別讓任何人知道你是王云娘。還有。任何人問起,你都叫做楚

楚思一怔,大為不解地看了謝安一眼,見他絲毫沒有解釋地意思,點了點頭。謝安微微一笑,輕聲道“去吧。”

司馬岳神定氣閑的看著兩人竊竊私語不休,他那明亮得如同清水的雙眼,一直定定的落在楚思身上和臉上。

街道上的眾人。看到他們華貴的馬車,從容的氣度,一個個迅速的散在兩側,目送著他們地身影慢慢離去。

謝安和司馬岳並騎而馳,有說有笑,楚思安靜的坐在馬車中,眼觀鼻,鼻觀心的呆著。在她的身邊,各坐著一個侍婢。兩少女雙手置于腹前,半跪在她身邊。

司馬岳兩人的坐騎伴著她的馬車而行,兩人的談話清楚的傳到楚思的耳中。

忽然間。司馬岳笑道:“安石兄此去建康否?是不是為了邾城之事?”

楚思雙耳一豎,認真地傾聽起來。

謝安笑道:“邾城之圍,安是奉瘐公之命前去,湊巧贏了一個勝仗而已。”

“果真如此?為何邾城百姓都不知道,此戰居然有瘐公之功?”

謝安哈哈一笑:“安已把此事前因后果,手書一封,分寄給王相公和家父。想來這個時候,天下人已經盡知。瘐公運籌幃幄,不增一兵一卒便令得二萬趙軍全軍覆滅,為我大晉立下了數年末遇的第一大功勞。如此雄才偉略,算無遺策,不負陛下之原望,天下人之盛譽。”

啊?謝安把他的功勞全部推給了瘐亮了?楚思聽得目瞪口呆地,轉眼又想道:這麼明顯的謊言。也不知有沒有用。不過那瘐亮平白得到了這一大功勞。想來對謝安恨意是不會有的,最多也就是妒忌妒忌。

她胡思亂想了一會。想道謝安絕頂聰明,自己實在用不著替他擔心。便挪到馬車的另一旁,掀開車簾向外面望去。

她的面容一露出,便留下了幾個呆若木雞的男人。楚思調皮的沖著那幾人拋了一個媚眼,嘻嘻一笑,把車簾拉了下來。

她一轉頭,便對上兩個傻傻的望著她地侍婢。楚思清咳一聲,板起俏臉挪到塌正中,再次眼觀鼻,鼻觀心的坐正。

這時,她聽到司馬岳問道:“不知這位傾城佳人是謝兄的什麼人?”

來了!

楚思連忙屏氣凝神,認真傾聽起來。

謝安清朗的聲音傳來:“她是安心儀之女子。”

“卻不知是何家之女?安石是準備娶她為妻否?”

謝安詫異的聲音傳來:“司馬兄好似非常在意?”

司馬岳呤誦道:“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最難得。不瞞安石,岳自從上次與她見了一會后,時常記起。每每對上自己妾婢時,只覺得個個都是庸脂俗粉,無人可以與她相媲美。哎,好不容易再見到她,卻沒有想到,她先是以男子身與小弟結義了,接著又成了安石的身邊人。真真是人生之大撼事。”

楚思聽到這里,不由翻了一個白眼,有點惱怒的想道:居然拿我跟你地玩物們相比!真是豈有此理!

謝安悠然地回道:“以司馬兄之人才地位,佳人多的是,到時自有絕代美人可以補兄之遺撼。”

司馬岳苦笑了一下,說道:“但願如此。”

停了片刻,他忽然又說道:“對了,安石現今都滿二十了吧?為何還沒有娶正妻入門?”

聽到這里,楚思地心不由漏跳了一拍。不知不覺中,她已靠近車簾傾聽起來。

謝安過了半晌,才徐徐的說道:“以前是沒有遇到心儀之人。”

司馬岳哈哈一笑,又說道:“這一點上,安石是最為佩服的了,如我等的婚姻大事,都是由父母家族做主,偏安石卻能在這等事上也取得主動權。”

他說到這里,目光一轉,見車簾上人影綽綽,知道楚思一定在其后認真的傾聽著他們的對話。忽然之間,一股無名火徐徐升起。

他微微一笑,把那郁火壓了下去。定定的看向楚思笑道:“義妹,你我既已結義,從此后你便是我的妹子了。不知妹子是哪里人氏?說出來,哥哥替你好好的籌劃一番你的婚姻大事。”

說到這里,他眼角朝謝安一瞟,得意洋洋的挑高了眉頭。暗暗想道:她還不是你的妻子,我便可以對她的家族處下手。

車簾內的楚思眉頭微皺,她現在終于明白了,謝安在知道自己與司馬岳結義時,為何皺眉。

真是的,居然不知不覺中,給自己找了一個麻煩。有了這個哥哥的話,就得道出族譜啥的,可這卻是一件天大的為難事。

還有,有了哥哥的話,那按照這時的風俗,自己的婚姻大事,司馬岳還真的有那個決定權。

不行,一定要把想法把這哥哥給退回去。



第138章 狹路啊狹路

微微一笑,楚思清悅的聲音傳來:“司馬公子,此一時彼一時也。那日乘舟夜游,與清風為伴,明月作影時,我們以明月為友,清風為侶,結義在高潔處。現在人已回了世間,得成日為了俗事勞碌奔波,已沒有了那份超塵脫俗的心,又何必把在風雅之處所做的風雅之事扯到俗世中來?”

說到這里,她又加上一句:“來日會于山水清靈處,司馬岳還是小女子的兄長。”

她這番話,便是說她和司馬岳的兄妹關系,只存在于風雅之時。平時的話就不必在意了。

司馬岳聽了一愣,謝安卻是嘴角微微上翹。

一時之間,司馬岳都找不到話來反駁,楚思所說的話,很有點隨心所欲,驚世駭俗。但她說的正是名士們所追求的,隨心所欲,任意而行。這時刻,他竟然無話可說。

司馬岳錯愕的望著楚思,這一瞬間,他的表情實是說不出的失落。看他那神情,仿佛因為楚思的無情,而感覺到十分的難受。

楚思明亮的雙眼對上司馬岳的注視,她輕輕一笑,悠揚的聲音響起:“司馬公子,小女子以高人雅士相對于你,你為何卻視小女子為侍婢妾從之屬?你剛才跟謝郎所說的話,小女子全部聽到了,小女子想告訴你,那些話令我聽了不開心,很不開心!我楚思就算父母族兄是平凡無能的庶人,或者,楚思乃是飄流于世間的一個孤兒,那也是想來則來,想去則去!君要是還因為我是女子之身,而心存輕薄,那君請自行吧,小女子就當從來沒有見過到司馬公子!”

說罷,她把車簾一掀,縱身跳下。風拂起她身上印滿仙鶴。荷花的黃色綢衣,直是翩然欲仙。楚思曼步走到謝安的馬前,仰頭看著他,伸出修長如玉的左手,眼睛一彎,嫣然一笑:“馬車局促,不如郎之身前安適!”

謝安哈哈一笑。右手一扯,把她重新扯回到自己馬前。

司馬岳的臉一陣青,一陣紅的望著兩人,他自是明白,楚思如此做法。是要自己死心。可是,一瞬間。他仿佛又回到了年前的那一場初遇。眼前的這個明眸善睞地女子,那時不也是如此從容優雅,別具風流麼?不正是她的那番與眾不同,才令得自己念念不忘至今麼?怎麼這次重逢,自己卻因為謝安在側,而表現得如此粗俗。以致令得美人大惱了?

可是。他不願意死心!

想到這里,他跳下馬車,沖著楚思深深一禮。這麼一個清俊風流的王孫公子,當著滿街人的面對一個少女行禮,可不是一件常見的事。一時之間,路旁看熱鬧的人更多了,一個個掂起腳,興奮的張望不休。私語不斷。

司馬岳沖著楚思深深一禮。清朗地說道:“妹子教訓得是!是為兄唐突了。妹子乃是姑身仙人般的女子,為兄居然用如此渾濁無禮的言語相對。怪不得妹子著惱了。”他仰起頭,如水般清澈的雙眼定定的對上楚思,誠摯地說道:“第一次見到妹子,乃素不相識之時,妹子開口便叫我大哥。這一次,妹子以男子之身與為兄相見,轉眼便結為兄弟。這等緣份豈不奇妙?妹子怎可因為兄的一時唐突而斷了這種緣份?”

此時地司馬岳,雙眼如水,真誠無比。以他一個王爺的身份,不但當著滿街人的面向她道歉,還這般誠摯的相求。還有,他說得有理,自己兩次見到他,都叫了他大哥,也許這真是緣份啊。歐陽宇對上他的雙眼,情不自禁的叫道:“大哥。”

這聲大哥一叫出來,司馬岳大喜,而楚思身后地謝安,再次眉頭微皺。

“妹子看來是原諒為兄了。呵呵。”司馬岳樂顛顛地說道,他虛拭了一把額頭上不存在的汗水,笑道:“我的妹子風雅之極,這次回到建康,不知會引得多少男兒癡迷,到時為兄可要忙著擋那些風流公子了。不過話說回來,要不是如此,謝安石也不會這麼著緊了。哈哈哈。”

前面便是一家大酒家,遠遠的便有一陣酒香飄來。眾人馬車一轉,便向那酒家處走近。

酒家的屋前石臺上,刻著:“飄香流客”四個大字,字跡龍飛鳳舞,俊逸之極。司馬岳沖著謝安笑道:“這是逸少的字!這家主人好大的氣魄,居然令得逸少留下了墨寶。”

謝安卻轉頭看向酒家前面一字排開的,十來輛黑漆為底地馬車。他這時已跳下馬,和楚思並肩走來。察覺到謝安地注視,司馬岳順著他的眼睛看去。

這一看,司馬岳不由微微一笑,他唇角一勾,曬道:“原來是我們地第一美人也來了!也不知瘐美人率著她的裙下之臣到這等蠻荒之地做甚!”

瘐悅兒來了?

楚思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想道:我怎麼跟這個小女子這麼有緣,走到哪里也能碰到她?

正在這時,他們頭頂傳來一個少女驚喜的叫道:“小姐,快看誰來了?啊,謝家檀郎也,啊,他旁邊的好象是司馬公子。”

少女的歡喜聲一落,又是五六個少女的嘻嘻哈哈的笑聲傳來。眾人抬頭,只見酒家二樓的窗戶大開,從窗戶口,一共探出了七八個腦袋來。

此時的楚思,一想到自己與瘐悅兒的緣份,便十分的無力。這到外面轉了幾個月,她覺得自己已經成熟了。那種一見瘐悅兒的面便如公雞一般斗志昂揚的場面,還是少出現的好。因此,她悄無聲息的向旁退出一步,站到了謝安和司馬岳的身后后,順手從司馬岳的下人手中搶過他的紗帽戴上。

一個秀麗的少女順手拿過一個果子,朝著謝安重重一砸。在砸得他的肩膀上“卟”的響了一下后,少女笑嘻嘻的說道:“謝三郎,聽說你這次在邾城表現得好生威猛呀。雖然我家小姐不喜歡粗蠻的武夫,不過你謝家三郎能夠有此擔當,還是相當不錯的。怎麼樣,要不要我跟小姐說一聲,叫她許了你的追求?”

少女的聲音清脆而悅耳,她快樂的說道:“你放心,雖然我家老爺還看不上你,不過只要小姐允了,那你還是有機會的。謝家檀郎,奴如此幫你,你沒有表示麼?”

聽到這里,楚思郁悶的瞪大眼,狠狠的盯著謝安挺拔的背。恨不得把上面瞪穿一個大洞來!

謝安感覺到了她的注視,連忙回頭沖她笑了笑,露出雪白的牙齒小小聲的說道:“別信她。我謝安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

楚思的臉一黑,危險的盯著他,薄怒道:“什麼叫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這個混蛋!他的意思是說,知道自己家門第比不上瘐家,所以不能起求親的打算了?那是不是說,想法還是有的?哼,上次就聽大家說,謝安請了這個瘐家小姐約過什麼會,這個花心大蘿卜。

這怒火其實也不旺,楚思心里知道,自己出現之前,甚至說,自己與他訂終身之前,他是完全有自由愛慕別人的。可是她心里就是有點郁悶!

司馬岳站在一旁,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們兩人。

那少女見謝安不答,不由嘟起嘴,悶悶的說道:“謝家檀郎,你怎地理也不理人家?”

謝安苦笑一聲,大步向酒家里面走去。就在他提步的同時,幾顆不知名的果子砰砰砰的再次從上面的窗戶丟下。一個個穩穩的砸在謝安的頭上,肩膀上。伴隨著水果的,還些一塊香帕。那香帕飄然而下,眼看就要落到謝安的身上,謝安感覺到身后傳來的兩道令他灼熱刺痛的目光,哪里敢接它?當下苦著臉,一個閃身便竄到了大堂中。而這時,頭頂上傳來那個少女的清叫:“小姐,謝家三郎今天太無趣了,他,他居然躲開了奴家的手帕!呆會一定要好好的教訓教訓他!”

楚思聽到這時,再也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不快的想道:我的男人,用得著你們教訓嗎?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11 11:49 PM

第139章 謝安的誓言

楚思重重一哼,才哼出聲來。她馬上又想道:不行,我一定要忍,一定要忍!像我這樣美貌的姑娘,一見到瘐悅兒便與公雞一般,連毛都豎起來了,那會讓人笑話的。

謝安走在前面,楚思的那聲輕哼清楚的傳到他耳中。他苦笑了一下,回頭望了一眼楚思,想了想,退后半步與她並肩,小小聲的說道:“這個,要不要由你出面?”

面紗下的楚思朝他橫了一個白眼,細聲細氣的說道:“我是斯文人。”

謝安和司馬岳同時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司馬岳在旁輕笑道:“由妹子出面面對瘐家小姐,與妹子是斯文人,這兩者有聯系嗎?”

謝安卻是知道緣故的,當楚思還是王云娘時,一見到瘐悅兒便斗得起勁。因此,他一聽這話,便知道楚思有點惱火了。而惱火的源頭自然是他謝安。

酒家中,早就被瘐悅兒一行人清過場。大堂空蕩蕩的並無客人。謝安等人走進來的時候,木梯處傳來蹬蹬蹬的腳步聲。

一個圓圓臉,梳著雙球的少女出現在視野中。她笑嘻嘻的看著謝安和司馬岳,目光只是略略的掃過站在他們身后,戴著面紗的楚思,便又把注意力停在謝安的身上。

歪著頭打量著謝安,少女輕快的說道:“謝三郎,我家小姐在上面,要你上去呢。”

謝安忍受著身后楚思刺過來的目光,微笑道:“不必了。樓上人多擁擠,我等在這里便可。”說罷。他轉頭沖著店小二叫道:“小二,把拿手的酒菜送上來。”

他大步走到一旁地塌幾前坐好。緊跟在謝安身后的是楚思,她開心的靠在謝安的身邊坐好。本來以她的打算,是準備坐在謝安的身后不起眼的所在,這樣的話,便不會引人注目了。可是,這樣做也太示弱了吧?

司馬岳也悠然一笑,走到謝安的對面坐下。他們這一坐,那些隨著司馬岳而來地護衛們自是在別邊的塌幾上坐好。而仆從們則侍立兩旁。

那少女目瞪口呆的望著這一行的動作,半晌說不出話來。她眨著圓圓的杏眼,很有點想不明白。什麼時候起,自家小姐這麼沒有魅力了?居然一個二個的都對見她一面毫不感興趣的樣子?

她瞪目結舌的站了好一會后,轉身便蹬蹬蹬的向樓上跑去。眾人聽到她清脆的叫聲從樓上傳來:“小姐小姐,他們都不上來哦。我說了小姐在此,他們居然都不上來。特別是謝三郎,居然直接拒絕,真是氣死我了。”

楚思聽到這里,不由朝謝安和司馬岳兩人瞟了一眼。自言自語地嘟囔道:“原來真有人做得到一呼百應,應者如云!兩位公子居然一直是人家呼之既來,喝之既去的角色,真是讓人太意外了。”

她的話清楚的傳到了兩人的耳中。謝安不由苦笑一下,司馬岳也搖了搖頭,無力的解釋道:“美人相邀,原本是件風流事。再說,瘐家小姐身邊的侍婢雖然牙尖嘴利,相處起來還是可人的。”

楚思微微一笑,不再言語。

這時。樓上眾女嘰嘰喳喳的議論起來。那個開始向謝安砸手帕的少女地叫聲傳來:“好大的駕子呢,我去會會他們!”

隨著那少女這句話一出口,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頭頂傳來,轉眼便出現在樓梯處。

司馬岳直聽得目瞪口呆,他轉頭對著謝安道:“安石兄,我怎麼忽然覺得。用這種法子來吸引美人兒。其實相當的不錯?”

楚思暗中翻了一個白眼,心中想道:對于這些男人來說,美人兒還真是多多益善,剛才這司馬岳還表現得對我無比的感興趣,這麼一轉眼,又掂記起別人來了。

她斜著眼睛瞟向謝安,想看看他是什麼表情。哪里知道,她眼睛剛一斜轉過去。便與謝安含笑的眼眸對了一個結實!

謝安笑吟吟地看著她。輕啟薄唇,慢騰騰地說道:“安就知道。云兒會在這個時候,轉過頭來看我。”他上身微傾,腦袋湊近楚思,笑嘻嘻的說道:“怎麼,還是不放心你的謝郎?”

楚思的小臉刷地一紅,她迅速的轉過頭去。才一轉頭又覺得不妥,因此她立馬重新掉頭面對著謝安,沖他翻了一個白眼,楚思學著他的樣子,笑嘻嘻的湊近謝安的耳邊,輕輕地說道:“齊人之福雖然美妙,不過謝郎你既然上了小女子地賊船,這輩子就不要想了。”

說到后面,她櫻唇輕嘟,對著謝安的耳洞輕輕地吹了一口香風。、

刷地一下,謝安的俊臉微微一紅,他放在塌下的右手迅速的伸出,一把扣向她的左手腕。楚思格格地一聲輕笑,身子微讓,躲了開來。

正在這時,一個少女的裙套出現在樓梯處。楚思連忙收住笑容,正經危坐。她的眼角一瞟,瞟到一旁臉色不愉的司馬岳。

司馬岳對上楚思的雙眼,把臉放松了少許,勉強的一笑說道:“真沒有想到,妹子與安石已經情深至此。”

楚思嘻嘻一笑,暗中想道:你這個想著碗里,又望著鍋里的家伙,我才懶得理你呢。

一個清麗的少女從樓梯口走出,這少女一張蛋形臉,柳葉眉,丹鳳眼,是個中規中矩的古代美人。不管是這個少女,還是剛才那個圓臉的丫環,都是姿色上等,比之瘐悅兒只差一籌。也難怪得她們對這些男人如此放肆,而他們毫不計較了。

少女身如楊柳隨風,曼步走了過來。她的目光一對上這桌,便定定的落到了謝安的身上。一直走到桌前,少女柳眉倒豎,頗為不善的瞪著謝安。

少女輕嗔薄怒,雙頰暈紅,鳳眼中霧氣茫茫,看起來極有風姿。讓包括楚思在內的諸人,心中都是一軟。

瞪著謝安,少女小足一跺,嗔怒道:“好你個謝三郎,你,你今天倒是要給本姑娘說個明白。方才你為什麼不接人家的手帕?現在為什麼不上樓去見我家小姐?”

聲音清脆甜美,讓人聞之心動。楚思暗中下了這個評語后,斜著眼睛,睨向一旁的謝安。

不止是楚思,一旁的司馬岳此時也是一臉妒意的望向謝安,臉上似笑非笑。

在眾人的注意中,謝安輕咳一聲,他慢騰騰的站起身來,沖著少女一揖,朗聲道:“霓兒姑娘,這個,安卻是另有緣故。”

他再次輕咳一聲,指著身側睨著他的楚思朗聲說道:“安之身邊已有佳人相伴,實是不敢三心二意。”再咳嗽一聲,他在少女變青的臉色中,娓娓言道:“霓兒姑娘的美意,安心領了。不過安已對心上人承諾了,此心只屬于她,因此姑娘的手帕,安不能接受了。”

一時之間,萬籟俱靜!

少女雙眼瞪得老大,錯愕的望著謝安,一副不相信自己耳朵的樣子。

司馬岳也轉頭呆呆的望著謝安和楚思,半晌沒有動作。

而楚思呢,也是目瞪口呆。在她的記憶中,謝安是個言行一致的真丈夫,大名士,可是她從來不敢相信,他會在這樣的場合,當著一個對他心儀的少女的面前,坦承對自己的情意。還說出“此心只屬于她”的誓言來!



第140章 美少年滿堂

謝安這席話,在這個時代看來,很是驚世駭俗!一個男人,坦言自己對某一個女人情有獨鍾,並只愛她一人,這是很不可理喻的事。

楚思的心翻騰起來。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感動和幸福,湧出她的胸臆。她並不是一個無知的人,就算在前世那種人人平等的世道里,也很少有男人可以對心上人說出這樣的話來,何況是這個男人可以妻妾成群的世間?

更何況,說這句話的時候,他不是因為酒精的影響,也不是因為月亮太美。而是面對著一個對他傾心的如花少女說出來的。

楚思溫柔的望著謝安,心底蕩漾著無邊無際的幸福和滿足。這種幸福和滿足,讓她在這一瞬間,甚至覺得上蒼讓她穿越而來,實在是對她的厚愛和眷顧。

那少女在一陣驚訝後,漸漸清醒過來。她的鳳眼中,水氣更加濃郁了,眨巴了幾下,少女顫聲問道:“檀郎,你,你剛才說什麼?”

謝安微笑著坐下,並沒有回答。

少女雙眼瞪得滾圓,看了一眼謝安,又看向司馬岳,再看向坐在他們身邊的楚思。像是忽然之間明白過來一樣,她對著楚思上看下看端詳了好一番後。咬著下唇,抬起蒼白的小臉向楚思問道:“你是何人?”

此時的楚思,滿心滿眼都是幸福和快樂,哪里把她的問話聽進去?

少女見楚思不理,不由聲音又提高少許,有點尖銳的問道:“你是何人?”

這聲音有點刺耳了。楚思終于把放在謝安身上地視線收回,慢騰騰的抬頭與少女的目光相對。少女的鳳眼中水霧騰騰,仿佛隨時會流出淚來。楚思的小嘴剛一張,便合上了:這個時候一句話沒說好,她說不定便當場哭出聲來,還是不要開口的好。

少女見楚思居然還是不理,氣得渾身發抖,她纖指指著楚思叫道:“你,你好生無禮。”恨恨的掃了謝安一轉。她身子一轉向樓上沖回。

她的腳步有點踉蹌,看起來這個打擊不輕呢。楚思悶悶的想道:我沒有說一句話,便逼走了我地情敵,雖然只是一個丫環,身份不合,可是也應該高興啊,怎麼我現在有一種欺負了人家姑娘的感覺?

司馬岳在三人的杯中各倒了一杯酒,慢慢品了一口,沖著謝安挑眉笑道:“霓兒姑娘乃是瘐悅兒身邊最美的丫頭,主仆兩人情如姐妹。安石。你氣哭了霓兒姑娘,只怕瘐悅兒馬上會來跟你算帳了。”

他目光掃過楚思,竊笑道:“妹子樂得不知東西矣!”

謝安聞言,連忙笑吟吟的轉頭看向楚思。

被兩人這麼一盯視,楚思的小臉不由一紅,她輕哼一聲,沖司馬岳甩了一個白眼後,下巴一抬,得意洋洋的說道:“謝郎言此心屬我,我聽了很開心很快樂,也很得意,陶陶然不知今夕何夕,哼哼,你管得著麼?”

正抿了一口酒的司馬岳被她的話狠狠的一嗆,捂著嘴不停地咳嗽起來。兩個侍婢走上一步。在他的背上輕輕的敲打起來。楚思見他嗆得滿臉通紅。心中更是大樂。她眉開眼笑的望著一臉狼狽的司馬岳,沖他大大的做了一個鬼臉。

這時,她感到手心一暖,卻是謝安伸手與她相握。他的手心是那麼的溫熱,楚思忽然想道剛才的自己,好象太大膽了點,太不知羞了一點。面紗下的臉是越來越紅,越來越紅。她連忙低下頭來掩飾住自己地羞澀。

一陣腳步聲從樓梯處響起。這次的腳步聲雜亂而多。看來下來的人遠不止一個了。難道那瘐悅兒終于移動蓮步來此了?

樓梯處,首先出現的是那圓臉丫環。這個丫環身後,還跟著兩個秀麗的做丫環打扮的少女,再然後,便是那個霓兒姑娘。此時她低著頭看著自己地腳步,無比乖巧地模樣。

再出現的,卻是一個少年男子,正是上次楚思見過的那個少年,他如上次一樣,依舊衣裳半敞,露出他排骨的胸脯。臉上搽著厚厚的白粉,都看不出他的本來面目。那張闊嘴上,在正中塗著一點通紅的胭脂,明明是一張大嘴,卻塗硬塗成櫻桃小嘴狀,寬寬的袍服底下,赤腳踏著一雙木履。

楚思幾次見瘐悅兒,他都跟在身邊,看來是她忠實地裙下之臣。

少年身後,又出現了一個寬袍大袖地美男子。他皮膚白淨,五官清秀絕倫,櫻唇一抹,兩道濃濃的劍眉,他頭戴小帽,身穿素藍地長袍,手拿折扇,白淨修長的手,正搖動著扇子。

這個美男子,居然又是一個熟人。他好似是這個瘐悅兒的三哥。

瘐家三哥的身後,又跟著走下來五六個寬袍大袖,白粉撲面,俊秀文雅的少年公子。這些少年公子臉上帶著懶洋洋的笑容,隨著他們的走動,足下木履“叭吱叭吱”的輕響著。

這些少年中,有三個是楚思從來沒有見過的。走在左邊那個少年,臉孔削瘦,膚色較暗,可他的五官長得相當秀致,嘴唇水潤如女子。而稍後的那個少年是眉眼清秀,膚色白淨,看人時還有點羞澀。

在羞澀少年的身後,是一個美麗的青年,這青年長相與衛映以有五分相似,只是顴骨較骨,眼眶也較深,輪廓深了些,也比衛映以多了一分滄桑,少了一分那玉般晶瑩剔透的美和雅致。想來在晉人的審美觀中,他比起衛映以差得多了。

出現在青年的身後的,正是瘐悅兒,她被兩個丫環一前一後的扶持著,正娉娉婷婷,弱不勝風的走下樓梯口。

眾少年都是俊秀出眾的人物,丫頭們也個個姿色不凡,這濟濟一堂,頓時令得整個大堂都明亮了幾分。

不知不覺中,司馬岳身邊的侍婢們,也不知是大形慚穢,還是顧及身份,都一一退到了牆邊角落處。

瘐家三哥先朝一旁的司馬岳深深一揖,叫了一聲“吳王殿下”後,抬起下巴,刷地一下把折扇打開,轉向謝安說道:“我正說呢,以霓兒的美貌,居然都三請不到的人是誰呢,原來是新近大勝趙軍的謝安石啊。”

在瘐家三哥說話之際,眾少年都沖著司馬岳遙遙一揖,便各找塌幾坐好。楚思的目光跟著他們轉了一圈,看著這滿室華璧,忽然覺得晉人選才先選美的行為大是有理,她現在是看著這些美少年便心情愉悅。

正當楚思看得不亦樂乎之際,忽然她的手心一緊,楚思這才記起謝安還在身邊,連忙收回目光,正經危坐。

瘐家三哥長袍一掀,慢騰騰的在旁邊的一個塌上坐下,就在他落坐之時,二個侍婢走到他身後,在他背後鋪上軟墊,同時在他的膝蓋上蓋好錦被。

不止是他,眾少年身後不知何時站出了一排侍婢,她們來到各自的主子之前,為他們墊好身子後,一個侍婢斜倚上自家主子的胸口,纖手端過放在幾上的茶水果點喂著他。另一個侍婢則跪坐在主子身後,為他輕輕的敲打著腰背。

塌幾旁,一道香爐擺上,輕煙冉冉而上的同時,一股有點濃郁的熏香在大堂中流溢。楚思看了看那個羞澀的少年,他的身後,一個侍婢正拿起一件外裳給他披上。又看了看那個臉孔削瘦的少年,他的雙眼正在一瞬不瞬的看著自己,嘴里卻含著侍婢用口度過去的酒水。

和那少年一樣,越來越多的視線集中到了楚思身上。瘐家三哥曬然一笑,推開懷中的侍婢,身子微傾,目光灼灼的盯著戴著面紗的楚思,笑道:“敢問這位便是謝三郎所言“此心只屬于她”的佳人否?”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11 11:56 PM

第141章 良人

這話問出,眾人同時轉頭向楚思看來。

面紗的楚思,五官若隱若現,可光看她玉白的頸項,挺直的腰背,還有那端坐不動間,便流露出來的風情,便可知是她是一個少有的美人。

眾少年越看越是興奮,瘐悅兒坐在離楚思有三米處的塌幾旁,她側著身子,身軀線條美好之極。

她微微側頭看向楚思,丹鳳眼中霧氣茫茫,小小的一點櫻唇微微嘟起。從她的眼神中,可以看出現在的瘐悅兒很有點失落。

水眸望向謝安,瘐悅兒見謝安不回答自家兄長的問話,便曼聲說道:“謝三郎,不知你的心上人是誰家女子,居然有這樣的福氣可以得到三郎的一諾?”她睫毛扇了扇,清甜酥軟的聲音又響起:“她,是王家姐姐麼?”

現在的楚思雖然戴著面紗,可從隱約露出的五官來看,其美貌處遠在王云娘之上。瘐悅兒這話是明知故問了。

瘐悅兒也不等謝安回答,徑直轉過頭看向楚思,對著她盈盈一笑,她笑的時候,眼波中都宛如淚光閃動,讓人頓生憐愛之情。“前陣子,謝三郎攜著王家云娘的手來到小妹那里,兩情依依的樣子讓人好生羨慕。卻不知妹子是否就是王家云娘?”

這話分明是挑釁了。

楚思暗中翻了一個白眼,她悶悶的想道:這個瘐悅兒長得我見猶憐,實際上卻是一個天生的戲子。

哼,她一句話就想在我與謝安之中挑刺,實在是可惡之極。

想到這里,她不由伸出玉手,懶洋洋的從幾上端起一個空酒杯遞到謝安面前。謝安笑嘻嘻的給她滿上後。楚思優雅之極把酒杯端回。

就在把酒杯端到面前時,她忽然記起:自己的臉上可蒙了面紗呢,這叫她怎麼喝酒?

抬眼瞅見謝安那笑嘻嘻的表情。楚思不由又翻了一個白眼,想道:這家伙,明明想到了還不提醒我,真是可惡。

眾人地目光都順著楚思的手看向她的臉,楚思實在不想揭開面紗,便把酒杯在空中虛轉了圈後。又慢騰騰地放回塌幾處。

這個動作一做出。幾個少年同時翻了一個白眼。楚思忍著笑,在面紗下沖著謝安飛了一個媚眼。

瘐氏兄妹連續幾句問話,都丟到空氣不見回響,不由大是郁悶。不過這里的風氣便是這樣,如果不想回答,任何人在任何時候都可以裝聾作啞。這樣做是一種個性。

瘐悅兒無力的笑了笑。抿著嘴,低斂著眉眼喝起手中的茶水來。她的修養好,可站在她身邊的那霓兒姑娘早就窩著一肚子地火。她昂起頭盯著楚思,清叫道:“你為什麼不露出真容來?難道丑得見不了人?”

咄咄逼人地說出這句話後,她見謝安眉頭一皺,不由嘴唇微嘟,紅著眼眶向他解釋道:“三郎,你是霓兒心中的檀郎。現在你告訴我你心中另有她人。並且除了她再也容不下其他女子。那麼霓兒要求見一見你的心上人的真容也是應該的吧?”

這便是這個時代晉人的共性了。楚思暗中喝了一聲彩,在這個時代里。眾人表現得最多地是真性情。愛也罷恨也罷,都比別地時代直接。甚至于成為政敵的雙方,在平素不涉及立場的時候,也會直言不諱的對對方贊美或同情。

霓兒的話的直言不諱,讓謝安說不出話來。楚思望了望他,又望了望霓兒姑娘,慢慢伸出手,慢慢的取下了自己的紗帽。

楚思地面容一露,坐在她對面地瘐悅兒便表情一滯,雙眼中飛快的閃過一抹妒意和不快。

霓兒更是癡癡呆呆地望著她,瞬也不瞬。

瘐家三哥和眾少年一樣,緊緊的盯著楚思,上下打量一番後,瘐家三哥哈哈一笑,雙手一拿歎息著說道:“果然是個大美人。”他轉頭看向瘐悅兒:“五妹,她的姿色堪與你媲美呢。”

那臉搽白粉,塗得大嘴一點紅的少年搖頭說道:“惜乎太明太豔矣!”

那羞澀的少年悄悄的透過眼睫毛,癡癡的望向楚思。聽到那少年的話後,他不快的扁了扁嘴。

瘐悅兒清潤的聲音傳來:“如此好女,為何一直不曾見過?謝家三郎,她是誰家女 "

問到身份了!

自來到晉地後,楚思最頭痛的便是這個身份。士庶之分,在晉人來說,是他們不可動搖的底線之一。

她要想在這個地方立足,還非得有個士族身份不可。可是,整個士族盤根錯節,誰家有什麼人,有什麼親戚,全部一目了然。她竟是除了承認自己是王云娘外,便再也沒有辦法。以前說過的那個隱士之後,也只能是隨便說說,因為就算你是隱士,你也自有父母家族,有出身來曆。只要說出,這些人便可以知道你是真是假。

真是頭痛啊。

楚思低下頭來,眼睛半閉著,暗中想道:這個身份的問題,還是由謝安去解決吧。

謝安見眾人都看向自己,慢慢品了一口酒,淡淡說道:“她是隱士之女,此番回晉可能會尋祖歸宗,到時各位自會知道她的來曆。”

謝安買了一個關子!

瘐悅兒略有點失望的說道:“原來如此。這位姑娘冰肌玉膚,一定是大家族的嫡女兒吧?”

她還在試探。謝安卻不想回答了,他端起酒杯喝起酒來。

瘐家三哥在一旁答道:“這是自然,這位姑娘相貌絕美,舉止高雅,又知書識禮,自會是大家族的女兒。”他頗為扼腕的說道:“謝安石在哪里遇到了這樣的好女?真是豔福不淺啊。”好了,可以告訴一個段落了。楚思盈盈笑著,端起酒水慢慢的抿了一口。然後。她拿起旁邊的紗帽,又准備朝頭上戴去。

瘐家三哥奇道:“做什麼又戴上?”

楚思抬起眼眸瞟了他一眼,懶洋洋地說道:“你們看也看夠了。品也品不完。難道不許主人家把東西收起來留待下回再品?”

啊?

眾人都是一呆,轉眼間,一陣大笑聲傳出。那美麗的青年更是一口酒直嗆到咽中,連邊咳嗽了好幾下才順過氣來。他撫著漲得通紅的臉,沖謝安苦笑道:“謝安石啊謝安石,你從何處尋得這樣一個妙女子?”

在他們地笑聲中。楚思悠然自得的把紗帽依舊戴上。這紗帽一戴。眾人的目光也收斂了一點,楚思暗中想道:還是這樣舒服些。

大笑聲中,謝安轉過頭,溫柔的望著楚思。他搖晃著手中的酒杯,慢慢的朝霓兒姑娘舉起,清聲說道:“霓兒姑娘。安有愧了。”說罷。一飲而盡。

霓兒卻不理他,徑自盯著已經戴上了面紗地楚思。

瘐悅兒在塌上欠了身,舉起手中地酒杯朝謝安晃了晃,甜美的聲音再次響起:“原來,謝安石傾心的是這一類女子。這位姑娘明朗大方,看她手生薄繭,想是能手握刀劍,行走四方的游俠。如此風情。悅兒不如也。”

瘐悅兒這話。初聽是贊美,但對時人來說。卻是一種鄙夷。在這個時候,一切與武力有關的東西,都是丑陋粗鄙的。當然,這種看法並不為所有名士接受。

楚思打定了主意不與瘐悅兒爭一時之長短,因此聽了這句話後,不得不又吞下一口氣。她歪著頭打量著瘐悅兒,搖晃著手中地酒杯。

瘐悅兒地話,並沒有在眾人心中留下什麼印象。眾少年還是時不時的看一眼瘐悅兒,又看一眼楚思。

只是每每對上楚思遮在面紗下的臉時,他們的表情又是遺撼,又是忍俊不禁。

霓兒足足對著楚思盯了十來分鍾後,終于轉過頭看向謝安。她秀眉微皺,聲音有點沙啞的問道:“謝家三郎,這位姑娘雖美,卻還是不及我家姑娘多矣。你真的願意為了她而放棄別的女人嗎?”她嘴角微挑,有點譏嘲的說道:“你尚末與她成親,便要為她守貞了麼?謝安石乃名傳千里地風流名士,什麼時候起,居然由風流人變成了癡情種了?”

她直直地盯著楚思,從鼻子中發出一聲輕哼後,說道:“此女何德何能可令謝家檀郎做出如此犧牲?”

楚思的眉頭一豎,惱道:哼哼!收回我剛才地話,這霓兒姑娘雖然是直性子,可這性子真得太也可惡!真是太可惡了!

霓兒這一番質問,咄咄逼人的吐出,眾少年笑吟吟的聽著,瘐悅兒雖然仍然低著頭,卻嘴角帶笑。

所有人都在等著謝安的回話。

楚思的小手又是一緊,謝安的低語聲傳來:“謝夫人,該你回話了。”說罷,他懶洋洋的把身軀朝後一靠,眼睛半閉。

楚思本來便不是一個悶得住話的人,霓兒的話咄咄逼人,令得她的心中也窩了火。

她慢騰騰的抬起頭來,透過面紗定定的對上霓兒的雙眼。輕笑了一聲,楚思轉動著手中的玉杯,悠然的說道:“有一個傳說。在混沌末開之時,是無分男女的。後來造人的女媧大神覺得這樣的人世間太冷清,太無趣。便在她所造出的人的身上,抽一根肋骨出來。然後,那肋骨便化成了女人,原來的自然變成男人了。霓兒姑娘,我們女子在世間尋尋覓覓,找的不就是那個與你氣息相通,卻少了一根肋骨的男人麼?你找中了,他便對你珍之重之,置于心窩處。沒有找中,那便說明他不是你的良人。既然不是你的良人,又何必念念不忘?”



第142章 奢華的世家子弟

她清清幽幽的把一席話說出,頓時所有人都是一陣沉默。謝安回過頭看向楚思,司馬岳也轉頭盯向她。

瘐悅兒眾女,卻是一陣恍惚。瘐悅兒抬起雙眼,呆呆的望著謝安,目光中淚花隱隱。不過她的眼中總是含著那一抹淚,楚思只看一眼便無趣的低下頭來。

忽然,瘐家三哥“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他挑著劍眉,豐潤的嘴唇微翹,懶洋洋的斜向楚思問道:“原來世間的男女,還有這種說法?那依姑娘之見,本公子宅中的一妻五妾十幾個侍婢,卻是怎麼回事?難不成,本公子的肋骨分成了幾十份?”

那面塗白粉的少年也哈哈一笑,接口道:“乾坤生人,稟陰陽兩氣而為男女。至于緣份嘛,合眼緣而已。這麼簡單的事,哪有姑娘說的這麼複雜,呃,有趣?”

那美麗的少年卻似對這個話題有點贊同。他點了點頭,說道:“肋骨?”微微側頭瞅向瘐悅兒,他的眼中閃過一抹淡淡的憂愁,又說道:“這倒是一個很美的說法。”

瘐悅兒呆呆的望了一眼楚思,又向謝安望了一眼,低低的歎息一聲,輕聲應道:“不錯,是一個極為美麗的說法。”

楚思微微一笑,並不想回答。

見她不答,瘐家三哥又笑道:“看來,以後本公子還得對那些女人們好一點。肋骨嘛,豈不是打了她們傷了我自己?哈哈哈。”

面紗下的楚思,把雙眼閉了閉,暗暗忖道:真是胡說八道!如你們這樣的人。還真是侮辱了這個說法!

“三哥,”瘐悅兒清悅的聲音傳來:“肋骨之說,應該只適合這位姑娘和謝三郎吧。兩心相悅,都希望自己與對方是為一體。因為這位姑娘才有了這個美麗的願望。”

嘴角向上浮起一個輕蔑的角度,瘐悅兒淡淡的說道:“但願君心似妾心,定不悔相思意。只是怕隨著年月漸去。新鮮地肋骨又會絡續生出。”

這番話,倒真有點憤世嫉俗。楚思抬眼看向瘐悅兒,與她楚楚動人的含淚眼眸一對後,又低下頭來。

瘐家三哥哈哈一笑,舉起手中的酒杯一晃,說道:“新鮮的肋骨又絡續生出?這個說法不錯,不錯。當為此浮一大白!”

聽到這里,楚思的心中,浮現“對牛談琴”四個字來。她暗哼一聲,面紗下的目光四處移了移。

站在瘐悅兒身側地霓兒張著小嘴,一直呆呆的望著楚思。半晌後,她朝瘐悅兒微一欠身。從她的幾上倒了一杯酒。端著酒杯曼步走到楚思面前,霓兒姑娘緩緩的單膝曲地,她抬起頭,與楚思的目光相對。

霓兒有點蒼白的臉上擠出一抹笑,把手中的酒杯朝楚思一舉,輕聲說道:“姑娘地故事很美,很,令人心動。不過,霓兒有自知之明。我心氣雖高。身份卻卑,肯定不是良人的肋骨所化,就算是,也只是其中的一點點骨末。今生與謝郎已無望,霓兒無話可說。請飲下我這杯酒,請姑娘千萬珍重謝郎。謝郎是真名士,大丈夫,霓兒但願他這一生。能得到他想得到的一切一切。。。。

說到這里,霓兒已泣不成聲。她舉起手中的酒杯,抬頭一飲而盡。不再看向楚思,她慢慢的退後,退到瘐悅兒身後後,她把自己地身影隱在眾侍衛之後,讓自己消失在角落處。

楚思沖著遙遙退下的霓兒舉了舉酒杯,抬頭一飲而盡。她把玉杯放下,暗中苦笑道:怪不得那麼多的男人見一個愛一個,如此真心傾慕自己的美女,誰又能拒得了?

想到這里,楚思不由看向一旁的謝安。

謝安的表情很平靜,嘴角微揚,眉眼微閉,似乎剛才的那一幕,並沒有在他的心中留下並點痕跡。楚思有點不信,她腦袋微傾,湊近謝安低聲說道:“你沒有感動麼?”

謝安好笑的張開眼瞟了她一下,淡淡地說道:“安在對你做出承諾時,便已知道今日。世事不可能完美,安既得到了自己最想得到地人,又何必貪心不知足?”說到這里,他嘴角一揚,笑嘻嘻的說道:“天下女子中,呼安為檀郎的不在少數。謝家娘子,你有沒有覺得自己是無比的幸運?有沒有覺得能蒙得謝安的垂青,實是幸福之極?”

楚思的臉一僵!

片刻後,她擠出一個笑容,磨了磨牙,恨恨的翻了一個白眼,郁悶的想道:本來我到是真地覺得自己又幸運又幸福,可是被這家伙這麼一說,那些幸運和幸福全部變成了氣惱了!哼哼,花心多情地家伙,居然好意思在我的面前炫耀!

她越想越氣,越想越惱,忍不住右手在袍袖下伸出,捏住謝安脅下地嫩肉便是一掐!

這一下掐可用了不少力氣,謝安吃痛,俊臉上的肌肉不由跳了幾下。他又不能呼痛,便連忙伸出手按上了楚思的小手。

感覺到旁邊幾道目光射來,楚思連忙縮回了手,正經危坐,低眉斂目做溫馴狀。

瘐家三哥似笑非笑的望著謝安,徐徐飲了一口茶,說道:“原來安石中意的是一只母老虎!”

“咳咳咳----”楚思一不小心,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倒了。她連咳幾聲,秀臉漲得通紅通紅。

咳嗽稍止,楚思便伸出手,指甲重重的朝塌上一掐,恨恨的想道:姓瘐的沒有一個好東西,老的心狹性毒,小的嘴賤!

瘐家三哥一句話說出,眾人都含笑的看向謝安和楚思。他們見楚思紅著臉低下頭,以為她害羞,便把目光一移。

瘐家三哥雙手一拍,喝道:“有酒有美人,怎能無樂?奏來!”

隨著他一喝,酒店大門大開,一眾青衣男女從大門兩側走了進來。轉眼間,在各個角落處,便擺好了琴,琵琶,箏等樂器。

當大門重新關上時,琵琶聲起!

楚思目瞪口呆的望著這一切,吃驚的想道:真是好奢華!居然出門外游,連家伎樂隊也帶上了。

正在這時,瘐家三哥歎息道:“惜地方狹小,不能觀美人之舞。”說到這里,他斜睨向謝安,責問道:“安石也太心狹了,居然不肯到樓上一會。樓上空曠雅靜,正可做傾城之舞呢。”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12 12:06 AM

第143章 喜歡楚思的理由

謝安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楚思還真的沒有經過這種事。以前參加過宴會,好在人家是早有准備。她還真沒有想到,這些世家子弟奢華到隨時隨地,可以把所處的環境變成天堂。

想起一事,楚思湊近謝安身側,輕聲問道:“他們不會吸食五石散吧?”

“現在不會。”謝安也輕聲答道:“吸食五石散要敞衣當風,可你與瘐姑娘在此。”

楚思輕點了點頭,一眼瞟到瘐悅兒正向自己兩人瞟來,目光中隱見失落,她忍不住又問道:“這位瘐悅兒姑娘,可稱過你為檀郎?”

謝安轉眼看向她,慢慢的,薄唇上掠,笑道:“不知也,要不,你問問她?”

楚思暗暗想道:你怎麼可能不知道?你這人這麼狡猾,會有什麼事瞞得過你的雙眼麼?

大堂門給緊緊的關上,窗戶也沒有開。這些少年男女個個身上帶有熏香,眾多熏香混于一起,便濃郁得讓人難受。

楚思在塌上動了動,側頭見謝安半倚著塌,一副很舒服的樣子,而另一邊的司馬岳,也用手中的折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著幾面。

她轉向謝安,輕輕的說道:“我到外面去一下。”

謝安以為她要更衣,便點了點頭,伸手一揮,司馬岳的一個侍婢便走了過來。楚思連忙說道:“不用,我要到外面喘喘氣。”

謝安于是揮了揮手。示意那侍婢不必再過來。對楚思說道:“不可離遠了。”

“恩。”

楚思盈盈站起,沖著眾人溫婉的一笑後,慢慢退後,從牆壁角落處向外走去。

當她走出酒家時。不由大大地吐了一口氣。酒家外面,圍著數十個百姓,他們看到楚思走出來,便連忙向後散去幾步指指點點的說道:“這便是世家女子,阿弟。你看她的衣服多好,皮膚多白啊,就像是天上的仙人一般。”

“是啊是啊,世家地男子也長得如仙人一般。身上還香香的。說不定他們真的是仙人投的胎呢。”

眾人的議論聲不停地傳到楚思耳中,聽著這些聲音,她不由為難的皺起眉頭來。街道兩旁,到處是小攤小吃點,她是要維持眾人心目中的仙女形像呢?還是滿足一個自己的口腹之欲?

胡思亂想中,楚思抬頭望了望狹窄地街道,又看了看城池背後的隱隱青山,信步便順著一條巷子,向那青山處走去。

她倒不是想上山。只是覺得向那個方向走時。風景更勝,人也更心情愉快些。

她腳步輕盈,走了十幾分鍾便來到了山腳下。山峰青翠,流泉輕響,讓人望之忘俗。楚思仰著頭,望著攔在山腰間的那道云霧,那云霧茫茫,看起來仿佛是隱在山間的仙湖上的蒸汽。讓人暇想連翩。

這樣的美景!也不知那云山深處。有沒有仙人?

楚思浮想連翩,慢步的走到林蔭道上。現在正是夏天,樹葉繁茂之極,地面上青草綿綿,踩在其上又溫又軟,楚思用力的在一株野花上踐了踐,這時,她的身後一陣腳步聲響,她正准備回頭,一個激動地聲音傳來:“伊人原在山水相逢處?王姑娘,沒有想到在這里又遇到了你?”

那聲音越來越近,顯得十分地興奮:“這段時日你到哪里去了?怕你惱了皇室,我一直擔心著你呢。”

是衛映以的聲音!

他叫我王姑娘!

楚思馬上反映過來,他從自己的背影讓出自己來了!被人認出來了。

一時之間,楚思說不出是歡喜還是感慨,或者是緊張。她嘴唇抿得緊緊的,耳聽到衛映以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終于,衛映以走到她的身後,激動的快樂的說道:“數月前一別後,映以一直掛念著姑娘,無時或忘,沒有想到,居然在這荒蠻之地遇到了姑娘你。數月不見,姑娘一切安好?”

他地聲音輕快而舒暢,充滿著重逢地喜悅,楚思幾次湧到唇邊的“你認錯人”了地話,又給吞了下去。

她還在猶豫著,衛映以卻停下了腳步,他揮了揮手,示意侍婢們不要走過來。然後自己走到楚思旁邊的一塊大石頭上,伸了一個懶腰,在上面舒服的一躺,仰頭透過樹葉叢看著天空說道:“你看白云悠悠千載,這人世間最美的還是這自然之景啊。王姑娘,自你離去後,我一直在尋找你,一直想幫一幫你。你現在被皇室所惱,為家族所厭,與陳郡謝安的婚約已經取消,我一直擔心著。”

啊?

王云娘與謝安的婚約已經取消了?

居然取消了!

可是,既然取消了,謝安為何口口聲聲稱我娘子,還要我叫他謝郎?不行,這其中必有什麼事是我不知道的,我一定要去跟他問個明白。

楚思呆呆的站在原地,半天動彈不得。她這個時候腦中完全成了漿糊,本來想否認身份的事已拋到了腦後。

一片樹葉悠然的,飄飄灑灑的落到衛映以的額頭上,衛映以也不拂去,任它在自己的額頭上,隨著微風時不時的移一下位置。

“要不是我詳加探查,居然還一直不知道你與陳郡謝安險結為秦晉之好。幸好,你們又解去了婚約,這樣我便有機會了。”

他笑了笑,慢慢拂衣而坐。挺直腰背,衛映以微微一笑,溫柔的看著半側著身子的楚思,輕聲說道:“當我聽到你與陳郡謝安解去了婚約時,心中實是無比的歡喜。云娘,別拒我于千里之外,好不好?”

楚思的身軀一晃,終于忍不住問道:“我,奴家長相平庸尚不及玉郎,你怎地中意了我?”

衛映以衣裳與石頭摩擦的聲音傳來,他輕笑道:“映以自小相貌過人,想要美人的話,還不如對著銅鏡看自己的臉得了。”

楚思聽到這里,忍不住跟著輕笑出聲。

她現在已打定了主意,如果衛映以走到自己前面來,她就拔腳一溜,逃之夭夭。這個時候嘛,她一定要把事情探個明白再說。

也不知衛映以怎麼想的,他躺在石頭上好不自在的伸了一個懶腰後,便不再動彈。他吐出一口長氣,說道:“映以與云娘只不過見了二三面,云娘自是無法明映以為何對你傾心。可映以卻以為,晉地的名士們,只要與云娘打過交道的,很少會有人不喜歡你。”

“為什麼?”楚思眨了眨眼,有點興奮的問道。她得意的雙眼一彎,嘴角向上猛翹:原來我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成了萬人迷了呢!哇哇,人生真是美好啊,真是太美好了。

她得意之下發出的小小聲的輕笑,清楚的傳到了衛映以的耳中。

他低笑出聲,徐徐的說道:“生在這個世道,無論是世家還是庶民,都是朝不保夕。在這種情況下,有人終身郁郁,絕大多數的人,卻是及時行樂。不管是哪一類人,他的內心都盛滿著不安,恐慌,憤怒和無奈,不管是哪一類人,都覺得自己貌似高大,實則如同螻蟻一般。可是云娘卻與所有的人不同,更明快,更飄逸。云娘給人的感覺,從骨子里透出一種輕松,一種旁觀世事的淡漠,仿佛是天地間的一縷游魂,沒有身體的負累,家庭的負累,生存的負累,悠然自在,來去無拘。偏偏,還至情至性,喜怒形于表。跟你在一起,整個人都會輕松起來,仿佛一切的煩惱原來就不該有。所以,這便是云娘令人傾心的地方。”

楚思聽到這里不由一呆:我本來就沒有身體,也沒有家族呢。當然沒有這些負累。再說,我原本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當然旁觀世事了。轉眼她又想道:不對,我明明很多時候都很憂傷的,很寂寞的,怎麼被衛映以這麼一說,我倒是像為賦新詞強說愁了?原本我骨子里還是無憂無慮的?不會吧?

她無精打采的低下頭,悲傷的歎息著說道:“害得我歡喜了半天,卻原來我只是一個上好的玩伴。”衛映以哈哈一笑:“人和人之間,緣分原本淡薄,要是相伴一生的人也是自己最好的玩伴,能令人見之則心情愉悅,煩惱全無,便是無價之寶,值得全力求取!”



第144章 歡時短 上

楚思按捺不住,翻了一個白眼嗔道:“衛公子,我只是一個弱女子,弱不禁風的,楚楚可憐的,需要憐愛的普通女子。你的理由太高大了,我受不起。再見了。”說罷,她袍袖一拂,飄然如仙的向前箭馳而去。

衛映以顯然萬萬沒有想到,她一言不合便開溜,不由怔怔的望著她遠去的背影。

楚思撕腿就跑,當真是急急如脫兔,切切如奔馬!當跑到離衛映以隔了一里路遠了,便又轉了一個彎,折回“飄香流客”酒家。

酒家在望,楚思不由朝額頭上抹了抹汗。吐了吐舌頭,楚思想道,嘻嘻,我還真是聰明,不待衛映以起疑便溜之大吉,還丟給了他一個大包袱。哼哼,這小子估計還呆在原地,苦苦的想著怎麼向我解釋他對我心意是真誠的。

轉了一個彎,酒家大門映入眼簾,跟著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負手而立,站在酒家門前仰頭望天的背影。那身影磊磊落落,優美灑脫,正是謝安。

楚思自是知道,不管謝安此時的樣子多麼的優美,好象看白云看得十分的起勁,可他的本意一點是在等自己。

悄悄吐了吐舌頭,楚思放慢腳步向他走來。

走到謝安身後,謝安徐徐的低下頭,溫潤清亮的雙眼望著她,輕聲道:“回來了?”“回來了。”

楚思悄悄的抬眼看了看謝安,見他容如春風,並不見生氣。不由興奮的一笑,彎著雙眼得意地說道:“謝郎,剛才有人大大的誇了我一番!”

“哦,他誇你什麼?”

“這個。。。。。

“誇你美貌無雙?”

“才不是呢,那人哪里會這麼淺薄。哼,我本來是長得美,人人都可以看到,這有什麼好誇的?”

看著下巴抬得老高,連連朝著自己翻白眼。以示鄙視的楚思,謝安忍著笑問道:“那你除了美貌,還有何可誇的?”

楚思重重一哼,嘟囔道:“本姑娘除了美貌,可誇的地方太多了!哼哼,問我的話,居然一點誠意也沒有,懶得跟你說了。”

說罷,她下巴一挑,越過謝安直接朝酒家里面走去。

她剛走出兩步。楚思的右臂忽然被謝安拉住。同時,一股大力帶著她往回一倒。楚思在將要撲到他懷中的前一刻把腳步一穩。然後她驕傲地挺直腰背,沖身後的謝安給了一個媚眼後,小臉一板,無比莊嚴的說道:“男女授受不親,還請公子自重!”

謝安苦笑著搖了搖頭,他握著她的小手,說道:“他們有服五石散。”

啊?

楚思馬上明白過來,她大眼睛一轉,望著謝安問道:“瘐悅兒等人呢?”謝安說道:“去東城游玩了。東城的碧月湖是當地的一景,他們特意為此而來。”

忽然間,謝安似笑非笑的望著楚思,說道:“安從來不知女媧造人時,把我的云兒做成我的肋骨,怪不得安一直覺得不對勁。原來是身上少了一根骨頭!”

看到他臉上的神情。楚思小臉刷地一紅。她眼皮一低,長睫毛撲閃了幾下,悄悄地吐了吐舌頭,糟了,找我算帳了!

謝安望著她吐舌的嬌俏樣子,啞然失笑:“你呀!真是好大的膽子。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宣示對本公子的所有權,也不怕天下人罵你是妒婦麼?”

楚思嘻嘻一笑,轉而從鼻中發出一聲輕哼。小下巴一抬得意的說道:“我把自己的獨占欲說得這麼唯美浪漫。只要是女人聽了,心中只有羨慕的份。哪里還會罵我呢?男人聽了也只是置之一笑,說不定還會贊美我的想象力豐富,也不會罵我妒婦。”

她眯著眼睛盯著謝安,小手扯過他的袖子,得意地說道:“我那話,本來便是瘐悅兒和霓兒姑娘聽的,她們總天檀郎檀郎的叫你,我聽了心中不快。”

雙眼一彎,她格格一笑:“謝安石謝公子,你知道小女子這行為叫做什麼謝安好笑的問道:“叫什麼?難道不是妒婦?”

楚思白眼朝天,極為驕傲的輕咳一聲後,說道:“你知不知道,動物界啊,咳,比如,一只老虎(也不知是不是老虎,切!就這樣說著先!)要對它的地盤宣示所有權地話,便是在那里撒上一泡尿,這樣每一個外來者都會知道,此地已有主人!”

她笑嘻嘻地在謝安的肩膀上拍了一下,說道:“我現在也是這樣,已向天下的女人都慎重宣告了,這個男人已經被人認領,請饒道而行!”

謝安放聲大笑。他笑著笑著,忽然伸手把楚思緊緊的擁在懷中。下巴在她的秀發上摩挲著,謝安停下笑,溫柔的說道:“傻女孩,怎麼這麼沒有安全感?你要相信自己,你是獨一無二的楚思,任何女人都不能把你的謝郎搶了去。”說到這里時,他聲音一頓,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余音有點艱澀。

楚思自是聽出了他地艱澀,她眨巴著大眼,把剛剛湧出地淚水逼了回去;是啊,我是沒有安全感。我相信你謝安是個言出必踐的人,所以在得到你地承諾時,我才會那麼的歡喜。可是,可是,這不是現代,這是見鬼的晉朝。你不止是謝安,你身後還有家族,還有士大夫階層,還有王室,還有整個晉朝。這其中的利益糾葛太多,是非太多,我,我沒有辦法相信自己是能得到命運垂青的幸運兒啊。

她現在已經不想問謝安了,他與王云娘的婚約解除了是怎麼回事。她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對自己說著,眼前的這個男人,他是謝安,他是流傳千年的風流人物謝安。他才華超群,他很狡猾,他一定有辦法處理所有的事情,自己要做的,只是對他的信任而已。雖然,完全的信任一個人是那麼的艱難!

“剛才你見到的人是誰?”謝安的低沉的聲音,在她的耳際傳來,那暖暖的呼吸撲在耳邊,讓楚思只覺得全身都被溫暖了。

這個時候,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人在經過他們時都在駐足觀看,楚思知道,自己和謝安兩個看起來華貴不凡的世家子弟的當街親密,已經引起了無數人的好奇。不過她不想動,不想離開這個懷抱。反正晉人以獨立特行為時尚!

懶洋洋的睜開一線眼睛,楚思嘟囔的回道:“是衛映以。他只看到了我的背影,一眼認出我是王云娘。”她忽然噗哧一笑,得意一笑的說道:“他還說了一大堆贊美我的話,說是對我傾心呢。”

只不過我令他傾心的原因,哼,打死我也不說給你聽。

謝安沒有吭聲,過了半晌,他緩緩的說道:“云兒,你上次出了一番風頭,這一次回到故地,認出你的人可能還會有。無論如何,你不可承認。”

“恩。”

“還有,不管你聽到什麼,你要相信我。我會把一切安排妥當,風風光光的娶你入門。”在鄭重的說出這番話後,謝安輕輕一笑,有點調皮的說道:“如果不行,我們就學司馬相如和卓文君私奔如何?”

“好!”謝安一句話才說出口,楚思立馬又清脆又響亮,又迫不及待的答道。她抬起頭,雙眼晶亮的望著謝安,加重聲音說道:“如果不行,我們就找一個山青水秀的地方當隱士去。”

見謝安雙眼清亮的望著自己,楚思伸手在自己的胸脯上一拍,加上一句:“我的身手很不錯,你放心,就算私奔了,我們也可以過上很好的日子。大不了我就劫富濟貧,不對,濟我們自己!”

謝安郁悶的望著她,無力的說道:“安就養不活你?還得由你來想法子,想法子也就罷了,你居然還這麼慎而重之的安慰我!”說到這里,他撫額歎道:“怎地越扯越遠了?”

“兩位好生恩愛!”

一個清朗的聲音從旁邊傳來,司馬岳緩步走了出來。他目光鎖在謝安和楚思的身上,眼中似乎帶著笑意,又似乎是冷意的說道:“兩位再不分開,這偌大的街道已不能通車了。楚思聞言抬頭看了看,這一抬頭,便對上上百雙好奇的目光。沒有想到這一會功夫,自己的身周已圍上了百來號人,這些人一臉好奇的與楚思對視,間中傳來一個個低語聲:“這是誰家女娘?當街與郎君纏綿,真是不知羞也。”

“她的郎君好俊的人才啊,也不知這位女娘美不美?”

楚思忽然覺得有點臊了。她松開抱著謝安腰身的小手,一扯謝安的袖子:“我們走罷!”

司馬岳在旁看了看謝安,又看了看楚思,笑道:“兩位還准備躲在沒人的地方再親熱麼?大伙兒現在應該清醒了,且進去罷。”

“不用了。”楚思想道,這些人剛剛服了五石散,聽說一服這個東西就得脫光衣服啥的,可他們又每個人都帶了侍婢在側,哼,也不知現在里面的情形見不見得人,還是避一避的好。

楚思說出“不用了”三個字後,在抬眸的瞬間看到司馬岳望向謝安的眸光奇怪的一閃。她不由又說道:“大哥,我與謝安還有急事,就先行一步了!”

司馬岳的笑容有點淡的說道:“現在?現在可是日落西山,這個時候妹子准備到哪里去?”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12 12:09 AM

第145章 歡時短  下

“嘿嘿嘿。。。。。。”意識到自己在心里不安的情況下出了一些丑的楚思傻乎乎的笑了兩聲後,目光求助的看向謝安。

她才轉眸,司馬岳已長歎一聲,喟然說道:“真沒有想到,妹子居然對為兄甚有防備。”見楚思低下頭,他長袖一拂,淡淡說道:“我有事要忙,兩位請自便吧。”說罷,揚長而去。

望著他的背影,楚思怔怔的說道:“謝郎,我剛才是不是真的表現得那麼明顯?”

謝安挑高一邊眉頭,有點失笑:真沒有想到,楚思說的居然不是自己誤會了司馬岳,而是問自己的表現有沒有那麼明顯!

見謝安不答,楚思嘟囔道:“司馬岳剛才的眼神讓我有點不安。”這卻是解釋了。

謝安笑了笑,不置可否。他伸手在她的小臉上撫了撫,溫柔的說道:“我們走吧。”

“去哪里?”

“山水清幽處。這日暮時分,夕陽西下,山林中蒙上一層薄霧,最是美麗之時。”

看著謝安清清朗朗的笑容,楚思雙眼一彎,應道:“好。”

大自然的美景,永遠讓人留連忘返,兩人站在山坡上,望著天邊漸漸西沉的落日,和霧氣蒼茫的密林,忽然間,楚思只覺得心口一陣發慌。這種慌亂隱隱而來,卻緊扣著她的心弦。楚思不由伸出手,緊緊的扣住了謝安地手掌。緊緊的握著,一動不動。

謝安轉頭看向她。溫柔地問道:“你不舒服嗎?”

楚思搖了搖頭。沖他擠出一個笑容來,低聲道:“沒有,我只是忽然覺得有點冷。”

謝安輕聲道:“那回去吧,山水永遠在這里,我們以後可以看個盡興。”

“恩。可以看個盡

兩人手牽著手,慢慢向山坡下走去。樹葉成蔭,涼風陣陣。現在的天氣已有暑意,給這風一吹。楚思只覺得通身舒暢。她不由放開謝安的手。伸開雙臂,張開十指,感覺著風從手指間吹過的感覺。小臉上蕩漾著微笑。心情已快樂得很的楚思嘻嘻地說道:“啊,這風從指縫間流過的感覺好舒服好舒服啊。謝安,你要不要試試?”

謝安寵溺的看了一眼孩子氣的楚思,搖頭微笑。

楚思格格一笑,快步向下跑去。跑動時,晚風拂起長袍,發出獵獵地清響,令得她更是開心

跑了兩百米後。楚思停下腳步看向謝安。他此刻背負著雙手,任風拂起那頭烏黑地長發。還有那身黑袍,步履緩慢從容。扁了扁嘴,楚思沖著遠方的謝安做了一個鬼臉,嘟囔道:“才二十歲呢,就宛然一老頭也!嘻嘻。”

轉過頭來,楚思又小跑出五十米。這時,她的前面出現了一個陡直地山坡,山坡約有二三十米高。與別的地方不同的是,這山坡連同坡底,都長滿了如同棉絮般的淺淺嫩草,仿佛是一個天然的地毯。楚思大樂,她歪著頭想了一會,還是整個身子一縮,把自己縮成一個圓球後,她雙手抱住頭部,然後一個凌空一個倒翻。

瞬間,縮成了圓球的楚思如同足球一般,骨碌碌的向山坡底滾去。她一邊滾一邊輕笑,一邊輕笑一邊滾動。轉眼間,她已滾到了坡底。

格格的歡笑聲中,楚思手腳一伸,攤手攤腳,四平八整地在草地上硬挺挺地睡了起來。此時的她,頭發上盡是草屑,衣服也凌亂不已。至于紗帽,早在滾下之時落到了山坡壁上地草叢中。

嘴一歪,吹掉一根沾在鼻尖上的青草,楚思格格一笑,快樂的想道:嘻,就保持這個原樣。等謝安到了,叫他也這樣滾著玩一玩。

身子一側,楚思頭枕著手肘,瞪大眼盯著眼睫毛前的一根青草,楚思嘴一嘟,沖著那青草重重的一吹。望著搖晃生姿的小草,楚思忽然笑容一僵,手捂著胸口喃喃的說道:“為什麼我這樣玩,心里還是慌得緊?楚思啊楚思,你為什麼要慌呢?有什麼事值得你慌呢?”

她一邊胡思亂想,時不時的扯上兩根草纏在手指上滾動。直到眼前的景物漸漸轉為模糊,楚思才突然驚醒:怎麼過了這麼久,謝安還沒有來?

霍地翻身而起,楚思也不整理頭發,沿著那山坡便向上沖去。當她沖到三四步時,她鼻子吸了吸,雙眼四處轉了轉,奇道:“哪里來的煙味?哪里來的香氣?怪了怪了。”

那煙味香氣,似乎正是從坡頂傳出。楚思也沒有多想,一個翻身便躍上了坡頂。一跳上來,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周圍四五堆正在冒著青煙的草堆。濃郁的煙氣伴著甜香撲鼻而來,直嗆得楚思的鼻子發癢,眼睛生疼。

她伸手捂著臉,腳尖一點,正准備飛躍而起。可就在她的身子騰空之時,一股眩暈感撲頭撲腦的蓋來。轉眼間,躍到半空中的楚思的身子重重的朝地上一沉,直落到草地上翻滾了兩下,又骨碌碌的摔下了山坡。

這一下,楚思一直滾到坡底,也沒有動彈一下。這時,一道黑色的身影閃電般的從樹林中竄出,沖到楚思身前把她一抱而起後,跳進了密林深處。

酸痛,全身都是酸痛!仿佛置身于一個無比顛簸的空間,一日複一日的。這種顛簸令得她全身酸痛的同時,骨節如散了架似的無法任她自我支配。

渾身無力加上酸痛,讓楚思好生難受。半夢半醒間,她的柳葉眉擰成了一團。無數次,她想把這種古怪的的感覺揮去,可每一次的努力都掉入了泥沼中。無數次,她想命令自己睜開眼來,可無論她如何努力,這眼睛卻如被膠水粘住了一樣,怎麼也睜不開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楚思嚶嚀一聲,慢慢的睜開眼來。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雕刻著龍鳳花紋,漆著朱漆的床架。

楚思眼睛眨巴了幾下,慢慢的,她的瞳孔變得清明。再側過頭,楚思看向身周,她現在所置身的,是一個華美的房間。畫著淺淺的花鳥圖樣的紗窗紙,映出外面明亮的陽光。紗窗旁邊是一張幾,幾上燃著一個用輕紗罩著的香爐。

香爐中,嫋嫋升起的香煙,帶著一種十分好聞的,顯得很高貴的香味。楚思用力的吸了吸後,烏黑的雙眼好奇的轉動起來。

這是一個陌生的房間,而且,現在是白天!

漸漸清醒的楚思,臉色白了白,一個念頭清楚的湧出來:不對,我不應該在這里!她漸漸記起自己昏迷前的事。

費力的撐起上半身後,楚思連忙把蓋在身上的錦被掀開看去,籲!還好,身上還穿著衣服。不對!這不是我的衣服!

現在她身上所著的,是一襲粉色的輕羅,如煙一樣的輕羅上,紋著一些牡丹和芍藥的花樣,看起來十分的華美。可是,這不是她的衣服。

再低頭一看,輕羅下面,緊貼著身體的是一件同樣粉色的肚兜。輕羅如此之薄,冰雪般的肌膚清楚的呈現在眼前。同時呈現在眼前的,還有那若隱若現的乳溝。

楚思雙眼發直的望著自己的衣著,忽然想道:我該不會是又穿越了吧?



第146章 糊塗帳

晃了晃頭,楚思伸出右手朝自己的腦袋拍了拍,自言自語道:“清醒一點,嚴肅一點,這好象真的不是夢呢。”

手臂有著千斤力道,她拍打自己腦袋的動作,都使得艱難無比,打完後不由倚著床,氣喘籲籲半晌。

忽然間,正喘息著東張西望的楚思一呆:我怎麼這麼沒有力氣?不對!我本來是個功夫高手啊!

幾乎只是一瞬,她的臉色變得蒼白。不由內視,也不用運功,她便可以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內力不知何故已經無影無蹤。

還有點不死心的楚思盤坐而起,運起內力來。這一運內力,她越是發現自己的體內,仿佛被水銀塞滿了一樣,密密實實,沉沉悶悶的,仿佛每一處經絡都被封死了,哪里還有什麼內力?

這個時候,楚思終于慌亂起來。她白著臉,呆呆的望著錦被上的那朵粉紅的大牡丹,呆呆的想道:我在坡底,然後上坡,然後,對!是那煙!那堆草燃出來的煙有毒,它迷暈了我!

在弄明白這一點後,楚思更加慌亂起來:可是,我是在野久被迷暈的啊。是誰,居然一直跟在我的身後,然後找准了機會把我迷暈?我有功夫在向都被迷暈了,那謝安呢?謝安呢,他怎麼樣了?

想到謝安,她的心中一陣陣發堵。

正當楚思胡思亂想之際,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傳來。那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然後它停住了,就在楚思的房外。

楚思連忙抬起頭,雙眼瞪得滾圓的看著門口處。

“吱呀”房門被人推開的同時,一道奪目的太陽光映入室內,楚思的雙眼反射性的一眯。當她再次睜開眼時,一個高大的青年出現在她的眼中。

這青年約摸二十一二歲人,一張容長臉。長相頗有幾分俊美。他看起來臉色有點發青,眉宇之間地紋路很深,整個人給人一種威嚴中混合著陰沉,他,卻是楚思曾經見過皇帝陛下司馬衍!

是他!

楚思反射性的嘴一張,便想置問他又想做什麼。不過就在她張嘴的同時,她馬上意識到:靜觀其變。自己並不是王云娘的模樣,不對,難道這個前身也用楚思這張臉,與他有了瓜葛不成?

司馬衍一身普通的黑色長袍,頭發高高的束著,用金冠箍著。他本來眉目俊美,只是臉色偏陰沉,眉間有股暗色。現在他從陽光下向楚思走來。點點金光反射在他的頭發上,臉孔上,俊臉陰暗交織,顯出一種威嚴地華美來。

司馬衍對上楚思清醒的水眸,似乎一點也不意外。他大步走到床邊的塌上坐下後,抬頭看著楚思徐徐說道:“好久不見了。”

楚思的心格登一下,想道:慘了。難道這張臉與他真有孽緣不成?

這樣一想,她頓時不知怎麼回答的好。

司馬衍望著楚思,慢慢的說道:“這一年里。我的身體差了好多。”

啊?啥意思?不懂!

司馬衍見楚思一臉不知所云的傻樣,苦笑了一下。他慢慢站起身來,在房內踱起步來。轉了一圈後。他來到楚思床前,定定地望著她,慢慢的問道:“你真的一點也不記得我了?”

楚思傻傻的搖了搖頭。

低低的歎息一聲,司馬衍輕輕的說道:“忘記了,果真忘記了。也是啊,要不是忘記了我,你上次怎麼會這麼冷漠,不但冷漠。還那麼的無禮。”說到無禮時。他嘴唇抿成一線,俊美地臉也扭曲起來。帶上幾分陰戾。

楚思臉一白,暗暗叫苦:慘了,這張臉真的與他有孽緣!

司馬衍看到楚思的小臉給嚇白了,表情不由一松。他嘴角微勾,擠出一個僵硬地笑容來。又在房間踱起步來。

一邊踱了一圈,他重新在塌上坐好。抬眼看著楚思,在對上她那絕美的小臉時,他的眼中閃過一抹溫柔,可緊接在溫柔之後地,卻是一種痛苦。

右手握成拳抵上自己的額頭,司馬衍苦澀的,低低的說道:“忘記了啊!忘記了真好,真好。。

然後,便是一陣長久的沉默。

沉默過後,司馬衍抬頭看向楚思,這時,楚思發現他的眼眶有點發紅,看向自己的眼神中,也有著難以形容的失落。忽然間,楚思想道:從這個司馬衍地表現看來,他對我這個前身,似乎有地不是愛,而是一種,一種依賴。對,就是依賴。

司馬衍的表情,有著失落,痛苦,可是其中沒有愛。

對上楚思眨巴地,好奇的眼神,司馬衍身子朝後一仰,望著她輕輕的說道:“你的眼睛居然這麼清澈,這麼清澈!清澈的眼神中,沒有痛苦,沒有以前朕所見過的強烈的渴望,沒有那種決絕的悲傷。這樣其實挺好的。”

不是很懂。楚思又眨巴眨巴著眼。

司馬衍這時比剛才平靜了許多,他的右手不緊不慢的在塌上輕輕的拍打著,一邊拍打,他一邊靜靜的望著楚思。他現在的眼神很甯靜,甯靜中還有點飄散,似乎透過她看著什麼,也似乎正神思飛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楚思眨了眨眼,見司馬衍這個模樣,不由認真的打量起他來。平心而論,這個司馬衍長得可真不賴,光論五官而言,他的俊美僅略遜于慕容恪半籌。比起衛映以那樣的美少年,他帶著濃厚男人味的帥氣更符合楚思的審美觀。

鼻梁高而挺,鼻頭不鷹鉤,咦,這人難道並不陰險?嘴唇也略厚,世人都說,厚唇者重情,難道這小子不但不陰險,還重情不成?

眼珠子很淡,不似普通的黃種人那種褐,他的眼珠有種琉璃一樣的光芒。這樣的眼睛,配上他把下巴一分為二的縱溝,還有那兩眉間深深的川字紋,使得眼前的這個男人,有了一種憂郁的,世故的魅力。

漸漸的,司馬衍回過神來。他眼光閃了閃後,深深的凝視著楚思,低沉的說道:“朕從來沒有想到過,有一天你會完全完全的忘記我。忘記得這麼的徹底呢。”

他的眼神中的失落太重了,那是一種近乎絕望的失落,楚思看了一眼,頓時覺得這種眼神讓她看了心里喘不過氣來。便低下頭,呆呆的望著錦被上的大牡丹,手指無意識的順著那線條虛畫。

“真奇怪,你把我忘記得這麼徹底,性格行事卻頗為特立獨行,難道失憶還能改變一個人不成?”這句話,司馬衍是輕輕的嘟囔而出,楚思聽著聽著,卻不由打了一個寒顫。

沉默,又是一陣沉默。

這樣莫名其妙的說話方式,這樣的壓抑的沉默,令得楚思實在難受得很呢。她忍不住嘴唇動了動,猶豫半晌後,還是低聲的問道:“這是哪里?”

“朕的皇宮。”

啊?

楚思張著小嘴,訝異的看了一眼司馬衍後。想了想,又問道:“那個,你怎麼把我擒來的?”

司馬衍嘴角一彎,有點好笑的說道:“用你以前教給我的迷迭草把你迷暈擒來的。”他眼中光芒閃了閃,慢慢說道:“朕特意交待過,如果你識出了迷迭草,那就允許他們帶回你的屍體,如果你沒有識出,那朕原諒你上次的無禮。”

“允許他們帶回你的屍體?”

聽到這句話,楚思狠狠的打了一個寒顫:這人,怎麼可以把殺人說得這麼的簡單?不對,他是皇帝,他是可以把殺人說得很簡單。

楚思低低的問道:“你是說,如果我識得迷迭草便說明我沒有失憶,我沒有失憶便該死了?”

“這樣說也不錯。”司馬衍又笑了笑,他笑的時候,有種特別的味道,仿佛那積在骨子時的憂傷在這一刻完全消失了,那種笑容中,居然有著一種近乎孩童的稚氣和可愛。

司馬衍輕聲說道:“你沒有失憶,卻對朕如此挑釁,無禮,漠視,還對另一個男人語笑嫣然,這點朕絕不能忍受,所以你該死“但是,”司馬衍輕輕的,自言自語般的說道:“朕下過命令後,還是後悔了。你生得這麼美,朕都沒有寵幸過呢,要是就這麼成了一具無知無覺的屍體,美麗的小臉浮腫發白,美麗的身體上爬滿蛆蟲,那豈不是暴殮天物?”

當聽到“美麗的小臉浮腫發白,美麗的身體上爬滿蛆蟲”時,楚思小臉一白,一陣嘔惡感沖出胸臆。她連忙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把這種感覺驅了出去。

司馬衍低低的聲音繼續傳到她的耳中:“當朕感覺到你確實是失憶了的時候,忽然心里很難受很難受。這種難受,跟朕小時候知道南頓王司馬宗死去時的感覺一樣。心中空落落的,好象被挖了一大塊,再也尋不回一樣。那種感覺你有過嗎?”

楚思搖了搖頭。

司馬衍又是莞爾一笑,當那股稚氣一閃而逝後,他的臉上帶上了一股憂傷:“朕不喜歡那種感覺。那種感覺太空蕩了。”他忽然定定的望著楚思,他看得這麼專注,這麼專注,楚思在他的眼神中,直覺得渾身都不自在。她低下頭,讓自己的腦袋直落到胸口上,可饒是這樣,那眼光也如附骨之蛆,緊緊的粘纏在她的身上,揮之不去。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12 12:12 AM

第147章 糊塗帳二

他一直盯著楚思出了一身冷汗,才輕輕一笑。他這一笑十分輕松,還發出了輕悅的笑聲。

楚思被他突然的這麼一笑,直笑得雙眼發直。她忍不住好奇,抬眼飛快的看了司馬衍一下,又低下頭去。

奇怪!他這笑似乎是發自內心的呢。

司馬衍這一笑,直似云破月來,動人之極。因此,楚思這一次低頭,可是被他的眼光給嚇的,而是被他這一笑給驚豔了,在害怕自己失禮的心理下連忙把臉藏起來。

司馬衍輕笑著說道:“不過,朕終于可以確定,你失憶了是一件好事。雖然不再記得朕了,不再用那種癡慕的眼光追隨著朕。不過你現在很好,非常好,笑容乾淨,眼神也乾淨,仿佛是一個剛出生的嬰兒般的乾淨,朕看了很是歡喜。”

楚思朝錦被上的大牡丹翻了一個白眼。扁了扁嘴,悶悶的想道:真不會說話,什麼叫眼神乾淨,什麼叫剛出生的嬰兒一樣的乾淨?人家這是清澈純潔好不好?還有,我才不要你喜歡呢,你這個陰陽怪氣的家伙!

司馬衍慢慢收住笑容,他望著楚思,忽然問道:“你還會愛上我嗎?”

楚思烏黑的大眼,瞬間瞪得老大。片刻後,她嘴角抽了抽,然後,又抽了抽。

連抽了五六下後,楚思歪著頭,長長的睫毛扇動了兩下後,慢慢的,一臉尋思的。還顯得極為認真地點頭說道:“愛上你啊?這個,我還得考慮考慮。”

認真的回答出這個近乎白癡的答案後,楚思強忍著笑意,在內心中大大的翻了一個白眼後,抬起頭專注的看著司馬衍,溫柔的問道:“陛下,你准備做些什麼事來讓我愛上你呀?”說這話的時候,她長長的睫毛一閃一閃的,烏黑明澈地眼珠流光溢彩。表情十分的認真,十分的莊嚴。只是她的豐潤的小嘴有點奇怪,正緊緊的艱難的抿著,似乎正努力的把嘴唇的線條向下扯一樣。

在楚思的期待中,司馬衍盯著她緩緩地說道:“別把朕當傻子。”

哦!

楚思無力的頭一低,感慨不已:傻問題結束,神經質的問話又開始繼續中!

司馬衍慢慢的站起身來,看也不看楚思便向外面走去。楚思這下傻了眼,直到他走到房門口,才急急的叫道:“陛下!”

司馬衍回過頭定定的望著她。

楚思嫣然一笑。聲音嬌柔的說道:“陛下,我餓了。”不是,我不是要說這個,哎呀呀,司馬衍你這個王八蛋,你不能這樣把人吊得暈乎乎之後,說走就走,你怎麼著也得把話說完說清吧?

司馬衍盯了她一眼,二話不說便大步跨出房門。就在他走出房門時,他的低喝聲傳來:“給里面的姑娘備膳。”

“是。陛下。”

楚思忽然把被子一掀,急急向床上走去。哪里知道她身體實在太沉,這一下動作雖然利落,可雙腳一碰到地板就是一軟。司馬衍剛走出台階,便聽到屋內“撲通”“嘭----”地兩聲巨響傳來,緊接著。便是楚思“哎喲”的叫痛聲。

他頭一轉。返回走回。剛走到房門口,便對上一臉傻傻昂起地小臉。此時此刻,這小臉的主人正以一個標准的狗吃屎的姿勢仆倒在,她的旁邊是推倒的幾。

楚思身子仆地,小腦袋昂起,傻呼呼地與司馬衍地雙眼對視。司馬衍琉璃般的雙眸慢慢的從她的因吃痛而有點扭曲的小臉上,移到她含淚的雙眼,再轉向她撐啊撐。如一只肚皮朝天一樣的烏龜一樣。正費力的爬起地身軀。

忽然間,一陣低低地。歡快的笑聲從他地嘴里迸出,漸漸的,那笑聲轉為清郎,轉為響亮,再後來,司馬衍已經是哈哈大笑了。

對著哈哈大笑的司馬衍,楚思氣得俏臉漲得通紅。她恨恨的磨了磨牙,惱羞成怒的說道:“我有見人摔倒而大笑的頑童,卻還是第一次見到因人摔倒而大笑的皇帝。”

司馬衍走上幾步,一直來到楚思的身前。他伸出腳,在她的背上碰了碰,輕笑道:“聽你的意思,你還見過不少皇帝啦?”

他哈哈一笑說道:“難道,這個天下除了朕,還有人敢稱皇帝否?”

楚思一噎。

她撐著雙肘又費力的試了試,卻還是支不起自己的身體。楚思干脆雙肘一松,讓自己“撲”地一聲,平平整整的與地板相親相印。

看到她這個動作,司馬衍又是大樂,他蹲下身來,食指抬起楚思的下巴,強迫她把臉從地板上移開,與自己目光相對。

對著她晶瑩剔透中藏著平靜的雙眼,司馬衍奇道:“你不氣了?”

楚思皺了皺鼻子,懶懶的說道:“跟誰生氣?你,還是地板?”

司馬衍認真的想了想,點頭道:“嗯,是不好跟誰生氣。”他食指在楚思的紅唇上劃了劃,忽然輕輕嘟囔道:“看起來很可口,想嘗一嘗。”

說到做到,他居然就此頭一低,便向楚思的唇上俯去。

楚思大急,她連忙大喝道:“陛下且慢

“恩?何事?”

楚思雙眼晶亮的望著他,有點小心的說道:“陛下,我們跑題了?”

“哦?”

司馬衍認真的望著她。

楚思很慎重的說道:“陛下,你一進來見到我這個樣子,便笑個不亦樂乎,敢問,你因何發笑?”

司馬衍一樂,他露出雪白的牙齒又清笑出來。清笑著的他,俊美的臉上仿佛會發光一樣,一種天真和威嚴同時在其上流轉。楚思看得眼前又是一花,不由浮起一個念頭:聽他的意思,我這個前身似乎愛著他。嘻嘻,本來覺得有點想不通,現在看到他這個笑,倒也覺得是在情理當中了。

司馬衍笑了一陣後,收住笑容望著楚思輕快的說道:“失憶前的你,冷若冰霜,倔強而固執,即使是在朕的面前,即使是流淚的時候,也總是把臉孔抬得高高的,不欲讓人看到你脆弱的樣子。前次遇到的你,伶牙俐齒,能言善道,可是,卻讓所有人都清清楚楚可以看到,你很驕傲而且頗有風度。”

他好笑的伸手在楚思的肩膀上拍了拍,說道:“朕還真沒有想到,如你這樣的女子,居然會有這麼可愛的時候。”

他慢慢傾身向前,盯著楚思笑眯眯的說道:“要不要朕把你抱起來?”

才不要!

楚思暗恨道:你這家伙陰陽怪氣,又有點沖動。本姑娘才不自投狼口呢。

楚思這麼想著,對上司馬衍笑眯眯的雙眼,不由也是雙眼一彎,笑得好不開心的模樣,搖了搖頭,楚思快樂的說道:“不用勞煩陛下了。”她把手肘朝上一移,臉擱在手肘上,聲音輕快的說道:“這樣挺好的,睡起來又平整又涼快。炎熱之日正好解暑。”

司馬衍哈哈大笑起來。他一邊笑一邊點頭贊同:“不錯,不錯,說得很有道理。來人啊。”

“陛下,奴婢在!”一個老太監駝著背叉著手出現在房門

司馬衍笑道:“貴客覺得地板上甚是涼快平整,朕身為主人,可不能讓她掃了興。去把床塌抬起,今晚就讓貴客好好的享受這睡地板之樂吧。”

啊?

楚思瞪大眼,苦著臉看著司馬衍。

四個太監應聲進來,准備抬起床塌。楚思看了看他們,轉頭看向笑眯眯的司馬衍。她小嘴張了張,決定好漢不吃眼前虧。咳嗽一聲,楚思叫道:“陛下?”

對上司馬衍亮晶晶的琥珀眼,楚思暗中罵了一聲,臉上擠出一個笑容,弱弱的說道:“陛下,正午炎日之時,睡在地板上還不差,到了晚上卻不免失之過涼。陛下英明過人,應該深知其事妥當與否吧?”

楚思一口氣把這段話說完,抬頭見司馬衍嚴肅的板著臉,一本正經的聽著。她心里一喜:看來他是聽進去了。

小臉上露出一個歡笑來,楚思眨巴著眼認真的望著司馬衍又說道:“陛下認為如何?”

司馬衍嚴肅的回視著她,四目相對,四目再相對!楚思忍不住眨了眨眼,驀地,司馬衍哈哈大笑起來。他笑得前仰後俯,樂不可支。

司馬衍的大笑聲,使得楚思一怔。她傻呼呼的看著他,很是不解。

對上她滿懷疑問的小臉,司馬衍更樂了。大笑聲也更加響亮起來。他的大笑聲遠遠的傳了開去,不時有侍衛向透過門口向這邊瞅來。

司馬衍一直笑,一直笑。楚思見他一時半刻都停不下來,先是很不解,接著被笑得有點不自在,再接著,她腦袋向下一落,下巴落在地板上雙眼看向前方,干脆理也不理笑得瘋狂的司馬衍。



第148章 糊塗帳三

她不理會他,司馬衍可就沒趣了。他笑聲一收,身子向下一伏,直把腦袋也擱到地板上,與楚思繼續大眼瞪著小眼。瞪了一會,他右手一揮,喝道:“還愣著干嘛?沒有聽到嗎?把床抬出去!“

他一邊說,一邊看著楚思,期待著她的反映。

幼稚!楚思悶悶的想道。她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事才能留住那張床,干脆眼皮一聳,啥話也不說。

司馬衍沖著楚思眨了眨眼,輕笑道:“你怎麼不說話了?”

楚思朝他瞟了瞟,無力的說道:“你為什麼不笑了?”

司馬衍含笑道:“你不說話了,我便不想笑了。”

楚思悶聲悶氣的說道:“陛下是說,小女子說起話來令你覺得很好笑?”

“不是。”司馬衍笑嘻嘻的說道:“不是你的話,是你的表情,哈哈,那麼生動可愛。喂,你現在的樣子比以前好多了,朕發現自己有點愛上你了,怎麼辦?”

楚思朝他翻了一個白眼,輕哼一聲說道:“你不是愛上我了,你是覺得我好玩,有趣,有點玩上癮了。”

司馬衍略一沉思,認真的點頭說道:“恩,你說得對,很有些道理。”

他伸出右手,在楚思的頭頂上摸了摸,笑呵呵的說道:“那王云娘姑娘,你留下來當朕的玩物吧。”

他的話不是開玩笑!他說得很認真!

楚思一呆間,馬上想道:上一次在桓公的府第聚會時,他便說了一席曖昧不明地話。引起王思之好大的不安。現在他把我擒來,那肯定是要繼續上次的陰謀了。啊啊,我這張臉怎麼這麼不安全啊?

打住打住!

楚思,你現在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你得慢慢跟他耗,不管是博得他的好感,還是留住他套出更多的話,都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楚思一抬頭,再次對上司馬衍的臉。他雙眼專注的望著楚思的臉,唇角帶笑,表情很孩子氣。見楚思看向自己,他忽然雙眼眨了眨,又眨了眨,然後眼珠子一轉!這麼一個威嚴地,還有點陰沉的男人,琉璃般的眼珠子一轉,當真說不出的傻氣,不止是傻氣。還很有點好笑呢。

楚思忍不住一笑,彎著雙眼問道:“公子剛才可是在對小女子眉目傳情?哎,奈何公子的眉眼太過生動,小女子愣是分不清傳遞了啥意思過來!”

司馬衍又是一樂,他哈哈一笑,搖頭說道:“不是,我剛才在學你的樣子。”伸手撫上自己的眉梢,他歪著頭認真的問道:“我的眉眼當真很生動?”

楚思忍著笑,答道:“當真。”

司馬衍又是一陣大笑他笑著笑著,忽然笑聲戛然而止。楚思詫異的發現。這一瞬間,他地臉色又恢複了陰沉。

不是吧?變臉變得這麼快?

楚思無聲的在心底歎息了一下。她可是好多話還沒有開始問呢。

司馬衍收住笑容,慢慢的翻身盤坐,他抬頭望著前方飄飛的絲幔,輕輕的說道:“朕有十幾年沒有這麼笑過了。”

楚思眨了眨眼。

司馬衍慢慢的低下頭望著楚思,專注的說道:“自從我坐上這個位置。便再也沒有輕松過哪一刻鍾。即使是睡夢中。也總是被人追得喘不過氣來。”

他伸出手,緩緩的放在楚思的臉頰上,凝視著她低低的說道:“這後宮中,真心對朕地女子也有幾個,她們和以前的你一樣,全心全意的愛著朕。不過她們沒有你這麼倔強,一定要一個人遠遠的修行,並不願意呆在朕的身邊。當然。朕與你相處的時間很太少。如果朕那時多堅持幾次,說不定你已成了朕地妃子。”

說到這里。撫在她臉上地手指一頓,司馬衍苦笑道:“不過,更大的可能是,你和朕都成了死人。你可是姓王呢。”

不懂!楚思納悶的想道:這政治朝局之事太複雜了,我的腦袋比較簡單,這些事怎麼也弄不明白。

司馬衍這時又不說話了。他盯著楚思,雙眼有點無神,顯然整個人都處于神思恍然中,也不知是在想些什麼事。

他不開口,楚思便自個兒尋思起來。她現在最想知道的事,便是謝安的下落,以及他擒自己前來的目的。可是這兩個問題,她是都不敢直接詢問,這司馬衍喜怒無常,她害怕自己一說出口,不但對事情沒有好處,還會連累到謝安。

這時,司馬衍動了,他向後一仰,平平地躲在了地板上,望著屋頂,他淡淡地說道:“王云娘,你不想知道自己的功夫如何了嗎?”

是了,還有功夫一事!

楚思地心一緊,這功夫不是她本身擁有的,縱使心里知道這個十分十分的重要,可每每到了緊要關頭,它的問題卻往往排到最後。

司馬衍嘴一咧,徐徐的說道:“往日那個要強,卻心無城府的王云娘,真是變得多了。可以壓抑住自己內心的焦慮,與朕說笑得這麼歡呢。哎,愛朕的女子本來不多,現在又少了一個了。”

楚思低斂著眉眼,不理他的感概,從善如流的輕問道:“那陛下,小女子現在的功夫怎麼了?”

司馬衍輕輕一笑,說道:“你的功夫嘛,沒了!”

沒了?什麼意思?楚思先是一呆,緊接著,一種排山倒海般的恐慌湧出心頭。她低著頭,瞪大眼睛看著地板,眼眶正在發澀,心跳也如鼓響,楚思不敢抬頭,不敢看向司馬衍,她下意識的知道,司馬衍喜歡看的,永遠是她那副輕松灑脫甚至笨拙的樣子。因此,她不能慌,絕對不能慌,不能亂!

她努力的睜大眼,命令自己把眼淚逼回去,也不知是心理暗示起了作用,還是這功夫畢竟不是自己的,沒有那麼刻骨的痛。不一會功夫,她已平靜如初。

正在這時,一只大手伸過來,修手的食指托著她的下巴向上一抬。司馬衍抬起她的下巴,逼著楚思與自己對視。

四目相對,司馬衍皺起眉頭,失望的嘟囔道:“居然不害怕?”

收回手,他望著楚思低低的,溫柔的說道:“你的功夫沒有了,王云娘,以後你再也不能想到哪里便跑到哪里,以後你只能當朕的玩物了,你說這樣好不好?”

怎麼可能好?

楚思有氣無力的張著小嘴,懨懨的說道:“陛下,這是你的地盤,一切都是你說了算,何必問我呢?”

看著這樣的楚思,司馬衍皺起眉頭,不開心的說道:“可是,朕喜歡看到你笑的樣子。”

“嘿嘿嘿嘿。”楚思馬上把嘴角一彎,露出一個傻笑來。幾乎是司馬衍話一說完,她便做出這個動作。司馬衍哈哈一笑,撫額樂道:“果然很是可人呢。怪不得你戴上那樣的面具,也有衛映以這樣的璧玉般的男人喜歡你。”

楚思的心還懸在自己的功夫上,也沒有心理會他說什麼,因此,聽著聽著,她又聳拉下了眼皮。

司馬衍皺眉看著楚思,見她整個人都懶洋洋的,不由站起身來,轉身便向外走去。

楚思目送著他的背影離開,直到大門“砰”地一聲,被重重的關上,她才悚然一驚。把目光從門上收回,楚思暗暗想道:我的功夫難道真的沒了?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麼是不是意味著,如果沒有人幫助,我永遠也出不了這個皇宮?同時,任誰想取了我的小命,我也得束手待擒?

這樣的生活,又如犯人有什麼區別呢?

不行,現在不能慌亂,楚思,你現在最需要確定的,便是司馬衍是不是在騙你。對,他很有可能會是騙你的。

這樣一想,她的心又是一定。

僵硬的睡在地板上,身體還是根本使不上力氣。也不知過了多久,一個小時還是二個小時,慢慢的,楚思感覺到自己如被巨石綁著的雙腳輕活了一些了。

試著動了動腳,楚思扶著地面,慢慢的撐著自己站起這一次的動作,她做得緩慢而小心,終于站起身的時候,楚思大大的籲出一口氣來。

撫著幾,她小心的塌上走去。該死的司馬衍,真的一句話便把自己的大床給搬空了,真是過份!

司馬衍這一走,時間變得漫長起來。他不但把楚思房中的大床給搬走了,還帶走了伺侍她的人。更過份的是,她肚子餓了口也渴了,可沒有吃的!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到了傍晚時分時,楚思的雙腳恢複了不許力氣,已能讓她慢慢的踱開步子。可是胸口卻一直悶悶的,堵堵的,仿佛四肢百骸都被填滿了東西一樣,沉實而悶痛。

楚思一邊慢慢的向外走去,一邊恨恨的嘟囔道:“謝安啊謝安,你不是天下第一聰明人嗎?你現在一定平安了吧?要是你平安了的話,可一定要快點來搭救我啊,這鬼地方讓人很難受呢。”

“吱呀”一聲,房門被推開,楚思慢慢的走了出來。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12 12:15 AM

第149章 花園驚郎之豔

這房間里面素雅中帶著富貴,可外面卻是草木雜長,一株參天高的大榕樹直沖天際,樹下面擺著四個石椅,不管是石椅,還是圍牆之側,都是雜草叢生,那參差不齊的野草,讓楚思總是很擔心,生怕里面會突然竄出一條蛇或蜈蚣來。

院子由十幾個房間構成,琉璃瓦,青磚牆,樹木深深掩映其中。明明西落的太陽熱度驚人,這里卻籠罩著一股沁骨的陰涼,這陰涼仿佛直滲進人的骨子里,讓楚思忽然覺得很冷清。

怎麼一個人也沒有?這司馬衍太過份了!

走到石椅前,楚思把椅子上面的落葉拂去,看到椅子上面的汙漬一時半會也去不了,便摘了一些青翠的綠葉墊在上面,然後慢慢的坐了下去。

支著下巴,呆呆的看著地上的螞蟻走來走去,楚思痛苦的想道:這日子可怎麼打發啊?

休息一會後,她慢慢騰騰的向院門口走去。果不其然,院門緊閉,搖了幾下沒有絲毫作用。恨恨的朝上面踢了一腳,楚思苦悶的嘟囔道:“等我功夫恢複了,我一腳把這里踢個稀爛!哼哼。。。。。

一提到功夫,她整個人都泄了氣。無力的靠在石牆上,感覺到寒意順著長著青苔的石牆透過自己身上的羅衣沁到髒腑里。

圍著小院轉了一圈,足足打發了楚思一個時辰後,她便怏怏的回到房中,蜷縮著身子在塌上睡了起來。

這一睡。卻是很沉。也許是身體受了傷害的緣故,她不停地被夢魘住,又不斷的掙紮著清醒過來。可她人雖然清醒了,那眼皮總像有著幾公斤重一樣,沉沉的扯不起來,讓她在不知不覺中,又進入了睡夢當中。

再次清醒時,楚思還沒有睜眼,便聽到身邊傳來輕微的呼吸聲。同時。她的臉上也似乎放上了一只手掌,暖暖的撫摸著她,讓她感覺十分的舒服。

輕輕嚶嚀一聲,楚思在那手掌上蹭了蹭,她的動作一做出,一個低沉的笑聲便傳來,緊接著,一個熟悉地男子聲音笑道:“怎麼人失了憶就變得這麼不警醒了?以前走到她身邊,總是人還沒有靠近就一彈而起,哪里像現在這麼傻呼呼的。像只小狗?”

是司馬衍!

這家伙總算來了!

楚思費力的睜開眼睛,向聲音傳來處看去。驀地,司馬衍的笑聲更響亮了:“你看你看,她剛醒來呢,眼睛還沒有大睜就忙著瞪朕,是不是很有趣?哈哈。”

映入楚思眼簾的是兩個男人,蹲在她身邊,撫著下巴看得津津有味的自然是司馬衍。而站在他身後的男子,楚思眨了眨,又眨了眨。明眸中不掩驚異:天啊,怎麼會是司馬岳?

突然看到司馬岳也在旁邊,楚思除了一開始的震驚後,跟著湧出來的便是狂喜。

忽然,楚思的耳邊清楚地傳來司馬衍帶著懷疑的聲音:“世同,她識得你?”

楚思連忙收回目光。低眉順目便乖巧狀:現在是什麼情形她一無所知。所以適當的裝傷可能好些。

司馬岳站在司馬衍身後望著楚思,聽到他的問話後,微微一禮,恭敬的答道:“弟也不知,皇兄何不問問她本人?”說這話時,他輕輕的瞟了楚思一眼,便移開了視線。楚思有點郁悶的想道:他這一眼,是不是表達了什麼意思?可為什麼我壓根就什麼也沒有看出來呢?

這個回答顯然深得司馬衍的心意。他拊掌笑道:“好。”轉眼對著楚思。他琉璃般的眼睛盈滿著笑意,忽然朝楚思一傾身。司馬衍整個人極具壓迫性的俯身看著楚思,問道:“說說?為何看到吳王臉露驚色?”

楚思輕哼一聲,也朝司馬岳回瞟了一眼,然後再慢騰騰地答道:“模糊中聽到有人與你說話,以為是個又丑又老的太監呢,醒來才發現是一個美男子,所以看呆了去。”

司馬岳在後面哈哈一笑。他似笑非笑的與楚思的眼角余線對視,表情中帶著幾分贊賞。哼,楚思暗中一哼:幸好本姑娘機智過人。

司馬衍回頭看了自家弟弟一眼,又轉過頭來,他撫著自己的臉,皺眉問道:“世同很美麼?可在朕看來,他不及朕遠甚。

是沒有你俊帥,不過打死我也不會承認!

楚思當作沒有聽到的樣子,老實地看著床頂。床頂?咦,自己什麼時候睡到床上來了?咦,怎麼連房間也換了?

楚思游目四顧,司馬衍便回頭看向司馬岳,問道:“世同,是她地眼光有問題還是朕的眼光不對了?”

司馬岳忍著笑,沖著他微微一躬身,說道:“皇兄,恐她是為了跟你置氣吧?”

司馬衍恍然大悟。

這時,楚思忽然語調溫馴的叫道:“陛下,小女子可是眼花了,怎麼一覺醒來又換了一個地方?”

司馬衍哈哈一笑,沒有回答她的問話,反而看向司馬岳歎息道:“世同,朕沒有說錯吧?她失憶後性格反而有趣多了,甚得朕的喜歡呢。”

司馬岳嘴角一揚,愉快的說道:“是啊,好多年都沒有聽到陛下的笑聲了。”頓了頓,他又說道:“陛下身邊有如此的解語花,臣弟甚是歡喜。”

司馬衍聽到這話,卻搖了搖頭。

他慢慢地在床頭地椅子上坐下,轉頭看向楚思。楚思注意到,他的眼神再次飄忽起來,顯然又走神了。

楚思一直在打量這個房間,這房間以黑色為基調,除了布帽是金色地外,牆壁和柱子,連同床柱也都是黑色。整個房間,威嚴中帶著一股渾厚的男子氣息,男子氣息?意識到這一點,楚思的不安更加濃郁了。她收回目光,極力忍耐著向司馬岳求助的沖動。

不過,不管如何,這麼輕易就見到了熟人,而且這個熟人還是結義大哥,雖然好似她在被擄來之前剛把這個大哥給得罪了,可是,終歸還是大哥不是?嘿嘿,大不了在無人的時候求求他。

司馬衍回過神來,望向楚思的俊臉上,又籠上了他習慣性的陰郁。他不開口,楚思和司馬岳也沒有說話。一時之間,室內的三人大眼瞪著小眼,氣氛變得甚是古怪。

“叩叩叩!!”司馬衍右手的五指,輕輕的在床沿上擊打起來。良久後,他忽然抬頭長歎一聲。

歎息過後,司馬衍二話不說,站起來拔腳便向外面走去,他這個動作雖然突然,不過不管是楊楚思,還是司馬岳,都習慣了。司馬岳意味深長的看了楚思一眼,轉身跟在他的身後向外走去。

目送著兩人離去的身影,楚思嘟囔起來:“什麼嘛,這眼神根本看不懂呢。房門外,傳來司馬衍的聲音:“她可是甚美?”

“皇兄,是甚美,不比瘐悅兒相差多少。”

“是啊,朕現在有點為難了。。。。。。”

直到司馬衍走了許久,他最後的歎息聲還在楚思的耳邊回蕩著。無力的瞪著緊合的門板良久,楚思輕聲叫道:“我餓了。”

足足休息了三天,楚思終于恢複了正常的行動能力,可是她的胸口和丹田處始終悶悶的,堵堵的甚是難受,功夫也沒有看到半點恢複的跡象。

這三天里,司馬衍一直都沒有來過,更別提司馬岳了。房里添的幾個丫頭,院子里也添了兩個侍衛。可他們一個如同啞巴一樣,只會在楚思說話的時候,瞪著一雙眼睛愣愣的盯著她,半天也得不到一句回話。因此,楚思現在只能期待司馬衍的到來,雖然他的喜怒不定,又喜歡二話不說就開溜,可至少他從來沒有對她有過讓她不安的舉動。

慢步走在院子里,楚思揮了揮手臂,又踢了踢腳,皺眉忖道:我的手腳感覺還是很輕便啊,也許我的功夫一點問題也沒有,只是被司馬衍用什麼古怪法子給封住了。這個皇帝也不怎麼可怕,他要是再來了,有些事就得問問清楚了。

院門處,兩個侍衛把守著,看到楚思走來,兩人的眼中同時閃過一抹驚豔。

楚思沖他們嫣然一笑,提步便向他們走去。對上楚思的笑容,兩人的臉上一紅,目光也有點灼熱起來。

這些侍衛也不如何盡職。楚思心中大喜,這樣一來,事情會好辦多了。

這時,她已經走到了大門處,離兩人不到十米的距離,而她的視線,正對著外面花園的一角,花園中楊柳依依,湖水蕩漾,而在湖水的對面,一個俊美的少年正悠然走來,他的身邊,跟著一個仰慕的望著他,巧笑嫣然的少女。

那少年,有一種很明澈的氣質,如同水晶一般,明澈無瑕。這樣遠遠看去,並不能看清他的五官長相,可那種氣質實在太過奪目,如同明月當空,令人心神俱靜。

雖然看不清五官,可楚思卻清楚的感覺到,那是一個美男子,頂級的美男子!



第150章 楚思的孔雀論

楚思收回目光,這時她離兩個侍衛只有五米遠了。唇上掛著一抹微笑,楚思的明眸掃過兩人,在她的目光掃視中,兩人同時胸脯一挺,增了幾分氣勢。

楚思應景的在目光中添上了幾分敬意,這讓兩個侍衛更是興奮,黑紅的臉上,同時增了一分紅暈。

又向前走出兩步,楚思雙眸水靈靈的瞅著兩人,曼聲說道:“兩位大哥辛苦了。”

兩人的臉同時漲得通紅,亂七八糟的向楚思行了一禮后,兩人說道:“不,不辛苦。”“多謝巾幗關心。”

聽到他們結結巴巴的對話,楚思抿唇一笑,這一笑,兩人的臉漲得更加通紅了。楚思笑意盈盈的看著兩人,心中卻好不得意:嘻嘻,我這美人計的效果可挺不錯呢,啊啊啊,好有成就感呀!

她得意忘形之下,便是腦袋一結,接下來要說的話也給忘記了。連忙雙眼水靈靈的一轉,又笑了兩下,楚思才整理出自己要說的話來。

抬頭好奇的望著外面的花園,楚思撲閃著大眼問道:“兩位大哥,這院子叫什麼呀?居然靠著一個這麼漂亮的花園。”

在她問話之際,對面的那對少年男女,正順著湖上的小橋,慢步向這邊走來。隨著少年的走近,楚思越發覺得驚艷。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給看呆了去,楚思連忙收回視線,笑瞇瞇的看著兩個手足無措的侍衛。

左邊的侍衛連忙說道:“這是馨德園,是陛下以前常來地書房所在。不過他有幾年沒有來過這里了。”

“那就是御花園啊,巾幗不識得麼?”

原來這就是御花園!楚思眼珠一轉。正準備再問,身后傳來一陣腳步聲。緊接著,一個少女的聲音響起:“巾幗,外面風涼。您還是在里面歇著吧。”

正是侍侯在楚思身邊的主事宮女的聲音。這是一個十七八歲地少女,尖尖的下巴,瘦削的瓜子臉散著幾粒麻子,清秀中帶著幾分精干。楚思知道,她肯定是司馬衍派來看著自己的。對于這樣的人物,她連詢問對方名字的興趣都沒有。

兩個被楚思迷得神顛魂倒的侍衛聽到少女的聲音,同時一個激淋清醒過來。他們一清醒,立馬臉色一陣慘白。眼神中也露出一抹恐懼來。

他們害怕這個主事宮女!

楚思一明白過來,便抿唇笑了笑,她轉頭看向少女,淡淡地說道:“原來陛下一直把我當賊防著啊?”

少女一愣,臉色也是一白,她連忙福了福,對著楚思恭敬的說道:“巾幗言重了。”聲音有點急。

楚思輕哼一聲,淡淡的說道:“我整日的守在這小院子里,毫無行動的自由。現在。連說話的自由也沒有了,難道不是把我當賊麼?”

“不。不敢!”

楚思長袖一拂,制止下跪的少女,淺笑道:“好了,何必這麼認真?我只是站在這里瞅瞅便可以了。今天的事都是小事。大家都不會當真,對嗎?”

少女這才明白過來,楚思是在維護那兩個侍衛。她連忙躬身行禮,恭敬的說道:“是地。”

兩個侍衛這時臉色恢復了平靜,他們同時感激的看了一眼楚思,微微一禮后,便退后半步,面無表情地注視著地面。

雖然皇帝陛下才來過這麼一次。可他爽朗的大笑聲卻遠遠的傳了開去。這些年來。誰見過陛下這樣開心的笑過。何況這位小姐又如此美貌,這樣地人哪里是他們這些下人可以輕易得罪的?至于兩個侍衛。對著皇帝的女人發癡,玩忽職守,這也是掉腦袋的事啊。

楚思有點郁悶起來,好不容易有了一點點盼頭,卻給這主事宮女一來又給亂沒了。

她眼珠子一瞟,又看到了花園中的美少年。

那少年現在離楚思的所有的地方,還有一百五十米左右。這麼近的距離,她可以清楚地看到少年精致地眉目。

這少年很俊,與衛映以那樣美女般的漂亮不同,他是一種精致之極,宛如前世時流行地花美男的俊美。不過比起那些花樣美男來,他的五官更見立體。

他穿著一襲白色的長袍,長袍的袖子和領口處都繡上了金邊。他的身材修長而挺拔,行走間長袍飄拂。

他的臉很白,白而干凈,黑黑的劍眉,烏黑而清澈的雙眼。高挺的鼻梁,薄薄的紅唇,他的五官,不但是單看還是組合在一起看,都給人一種純凈無瑕,皎然如玉的感覺。

看著他,楚思的腦海中忽然浮現了一句詩:皎如玉樹臨風前。

玉樹臨風!對,就是玉樹臨風!楚思第一次感覺到,這個前世司空用慣了的形容詞,在此刻用來,是那麼的傳神,貼切,讓人心神迷醉。

主事宮女輕輕的走到楚思身后,低聲求道:“巾幗,我們進屋吧?“

楚思一曬,懶洋洋的說道:“不了,悶在房間里困了三天,人都悶傻了.那美少年是誰?讓人看了好生心情愉悅。”

主事宮女擔憂的看了楚思一眼,喃喃說道:“他是三璧之一的崔習崔公子,是文鳳公主的意中人。”

楚思瞟了主事宮女一眼,想道,原來這個美少年身邊的少女,是個勞什子公主。這主事宮女特意點出她的身份來警告我別起色心,那說明這個公主的地位在宮中不低呢。

楚思輕笑一聲,好奇的問道:“三壁?哪三壁?”

主事宮女擔心的望了一眼楚思,低低求道:“巾幗,到了房里再說吧?”

楚思奇怪的看向她,問道:“站在這里有什麼不好嗎?”

主事宮女一哽。半天才說道:“公主看了,會有事的。”

楚思嘻嘻一笑,說道:“公主是女地,我也是女的。會有什麼事?”

主事宮女這下不知如何回答了,她呆了呆,小心的說道:“陛下怕是不喜歡巾幗見到別的男人吧?”

楚思先是輕哼一聲,轉眼卻樂道:“我只是看一眼又有什麼打緊?”瞟著主事宮女,楚思笑道:“難道你是怕我與這位崔習公子一見鐘情,誤了你家陛下地厚愛?”

她說到“原愛”兩字時,重重的咬了咬,語帶譏嘲。不過主事宮女的心思沒有在這上面。她對上楚思的目光,居然坦然點了點頭,輕聲說道:“巾幗是絕色美人,這位崔公子又是一個俊美的公子,奴婢實是害怕。”

果然如我所想。楚思樂得只差手舞足蹈。她抬起下巴,得意的笑道:“原來我這麼有魅力啊,居然讓你擔心我被別的男人勾了魂,在你家陛下面前不好交差?”她心情實是大好,笑得嘴都合不攏了。強行抿緊小嘴竊笑著。楚思心情大好之下,沖著主事宮女嫣然一笑。不無驕傲的說道:“你放心,我已有了心上人,不會再對別地男人動心的。”她嘻嘻一笑,繼續說道:“不過。悶在這里好生無聊,欣賞一下美色還是可以的。你放心,真的只是純欣賞!”

主事宮女聽了連連苦笑,連兩個侍衛聽了也是哭笑不得。

楚思把話說完后,又轉過頭看向崔習,目中異彩漣漣。

崔習和文鳳公主並肩而行,平心而論,文鳳公主長得很不錯。可是。她再不錯,也掩不去身上流露出來的世俗的傲慢。這樣的氣質與皎如玉樹的崔習一比。便落了下乘。

楚思興奮的看著,忽然記起一事,便開口問道:“對了,你還沒有說是哪三璧呢。”

她嘴里問著,雙眼卻瞬也不瞬地盯著人家美男子瞅個不停。她現在所處的院落,前面都有假山大樹掩映。因為方位地關系,楚思可以盯著人家打量,而崔習兩人要看到她,卻還得找上一找。

主事宮女又苦笑了一下,她輕聲說道:“世家子弟中,美男子雖眾,卻只有三個人氣質特別的純凈,跡近乎玉。因此以璧稱之。”楚思聽得津津有味,連忙催道:“快說,快說。”

“第一壁,乃衛映以衛公子,他貌似好女,品性高潔,文才卓著,性格溫柔,如同玉之泉,所以人稱水璧。”

楚思點了點頭,說道:“原來如此,接下來呢?這崔習又是什麼璧?快說快說。”

主事宮女無力的搖了搖頭,繼續說道:“第三壁,便是這位崔習崔公子,他身形挺拔修長,氣質純凈無瑕中帶著磊落清勁,而且,他性喜軍事,性格清高淡雅。如同一顆玉雕般的樹一樣,不久前桓公贊美他說“舉樽白眼望青天,形如玉樹皎皎然,實令人見之忘俗也。”所以,他被稱為樹之璧。

楚思聽了連連點頭,感慨萬端地說道:“桓公形容得太好了,這崔習當真如玉樹皎然。”她的聲音一頓,忽然轉頭問道:“可是,桓公乃德高望重之人,他怎麼能這樣贊美一個男子?要贊美,也應該是女子贊美才對。”

主事宮女一噎,她強忍著對楚思翻白眼的沖動,仍然恭敬的答道:“美人無論男女,都令人傾慕之,此乃尋常事也。再說,女子說的贊美的話再多,也不會傳得世人盡知。”

楚思聽到這里,不由嘟囔道:“聽起來還是有點曖昧。”她的話傳到三人耳中,三人都不以為然。楚思不知道,這個時代中,男風盛行,之道也是上流社會所承認的。所以她說其話“曖昧”,三人一點詫異也沒有。

楚思又興致勃勃地說道:“不是還有一璧嗎?怎麼停下來了,快說,快快說說。”

主事宮女正要開口,眼睛瞟到花園時,臉上露出一抹緊張來,她急急地對楚思說道:“巾幗,他們過來了。”

過來了?

楚思連忙轉過頭,這一轉頭,便對上兩雙眼睛。那看著自己一臉驚艷的,可不正是崔習和那文鳳公主?他們離自己不到一百米了。

楚思地心,怦然跳了兩下。她腰肢一挺,臉上自然而然的露出一抹動人的笑容,沖著愕然的兩人嫣然一笑后,楚思低聲問向身后:“我儀容可有不妥之處?”

主事宮女氣得要哭出來了,她苦著臉,無力的說道:“巾幗,你剛才說過已有心上人的。”

楚思有點好笑的說道:“你急什麼?”

“陛下對巾幗極為看重,為生命將來計,巾幗還是回避的好。”主事宮女實在是急了,她一口氣說完,便連連扯著楚思的袖子想向后退去。

楚思抿唇一笑,優雅的,曼聲說道:“來不及了。”對面的兩人正在向她走來。

抽空兒,楚思還是安慰著主事宮女:“我真的真的只是欣賞欣賞美色。你別害怕。”頓了頓,她又問道:“我的儀容可有不妥之處?”

主事宮女大惱,她不由加重了音量說道:“巾幗既然無心,為何還要在意儀容修整否?”她實在是有點急了,雙眼頻頻的看向花園之中。

楚思聽到她聲音中的哭聲,不由回頭看向她。喟然一嘆,楚思以一種為人師表的表情說道:“你可知,我是美人?”

廢話!

三個人同時瞟了她一眼。主事宮女暗中加了一句:這,當真是好無羞也!

楚思又說道:“動物中,有一種孔雀,對了,這個御花園中應該也有。這種孔雀啊,平素最喜歡展開它美麗的羽翼,向世人宣告它的漂亮。不過它在很多時候懶散得緊,不怎麼開屏,可要是你在它懶散的時候想看它開屏,又怎麼辦呢?這個時候啊,你就應該派出一個極美的少女或另一只孔雀。那孔雀看到了別的美麗的物事,便會起比較之心。比較之心一起,它西西西幾下,便會迅速的展開羽翼,開屏了。”

對上聽得目瞪口呆的主事宮女,楚思語重聲長的說道:“你不明白麼?我現在便是那孔雀,看到崔習公子來了,便有點想開屏了。”

她的聲音剛一落,驀地,一陣清悅的大笑聲從旁邊傳來。伴隨著那大笑的,是主事宮女三人忍俊不禁的笑臉,還有一個小小的不屑的輕哼聲。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12 11:14 PM

第151章 皆有風度

發出大笑聲的,正是崔習崔公子,他笑聲清亮而灑脫,如珠玉相擊,動聽之極。

楚思忽然有點不自在起來。

她轉過頭,清亮的眼睛與崔習和文鳳公主相視。那文風公主看到她的時候,下巴一抬,極為驕傲的給了她一個白眼,修飾精致的瓜子臉上,露出一抹大大的鄙視眼神來。

楚思見狀露出一個有點調皮的笑容來,轉頭與崔習的目光相對。

崔習笑盈盈的看著她,他身量既高,雙腳修長,站在那里的身軀迎風而立,說不出的瀟灑好看。近看他的俊臉,更是靈秀純美中可見傲然。

楚思大眼睛撲閃著,好奇的對著他瞅個不停。實際上,她很想離開視線,不這麼虎視眈眈的盯著人家美男子看個不休,畢竟他的旁邊還有一個憤怒的母大蟲。可是眼前俊男秀色可餐,此地一游,不好好的看個飽,且不是太對不起自己了?

事實上,在楚思盯著崔習打量的同時,他也在對著楚思上上下下打量,同樣目光灼灼。

也不知看了多久,楚思終于移開了視線。

看到她的視線移開,文鳳公主輕哼一聲,說道:“可看夠了?”

楚思眨了眨眼,笑嘻嘻的說道:“看夠了。”她瞅了崔習一眼,有點委屈的對著文鳳公主回道:“可璧樹公子還在對著小女子猛瞅,顯然還沒有看夠呢。”

正嘴角含笑,看得好不開心的崔習被一口口水猛地所嗆。他連連咳嗽起來。咳了幾聲后,他白皙如玉的俊臉已帶著潮紅,越發地秀色可餐。他目光晶亮的看了看文鳳公主,又看向楚思,莞爾一笑,說道:“美人如玉,一顰一笑皆風情。自然久看不厭。”他沖著楚思深深一揖,朗聲問道:“好有趣的姑娘,剛才姑娘以孔雀自類。如此之灑脫不群,習深為仰慕。仰慕之下如有唐突之處,還望姑娘不要見怪。“

楚思微微一笑,沖他雙手抱拳還了一個江湖禮。這個禮節有點粗俗,令得文鳳公主又是一聲輕哼,聲音中很有點不屑。

可崔習看了,卻目光中異彩漣漣,一副很感興趣的模樣。

楚思抱拳還禮后,嘻笑著說道:“什麼灑脫不群?小女子說的乃是肺腑之言。公子如玉樹臨風,令人見之忘俗。如此人品,小女子如不打扮得齊整些,表現得妥當些,在公子的面前,會油然而生自慚之心呢。“

崔習又是一陣哈哈大笑。

他的朗笑聲又清又勁,遠遠的傳出,直驚得樹上的眾鳥,嚇得撲簌簌地一陣亂撲騰。

大笑中,崔習搖頭曬道:“習真不敢想象,姑娘也會對人生出自慚之心呢!”楚思的一言一行太過理所當然。太過坦率,還真的如崔習所說的,像她這樣的人,也不知在什麼情況下,才會有自慚之心,才會有畏縮不安的表現。

他這句話。已經有了一分親近之意。楚思大是得意。知道自己又多了一個一見如故的朋友。

端詳著楚思,崔習感嘆道:“世家第一美人瘐悅兒姑娘,習也是熟識的。其他的世家女,習也大多認識。卻從來沒有想到過,這世上還有一個外表上可以與瘐悅兒比肩的女子。更何況,巾幗磊落灑脫,甚具風流。巾幗老說習人才出眾,卻不知如巾幗這樣地人才。才叫以花為容。以月為貌,令人見之目眩神迷。久久難醒呢。”

咦,他在贊美我!

他在很認真的贊美我!

還說了這麼一大堆的形容詞,嘻嘻,真好聽。

楚思很是開心,她得意的瞇著眼,和崔習一樣,不理會旁邊俏臉鐵青的文鳳公主。只見她歪著頭,眼中波光流轉著,崔習的話一說完,她便興奮的說道:“還有麼?還有麼?這話好生中聽,再說說給我聽?”

又是一陣大笑聲傳來。

冰玉相擊的笑聲中,文鳳公主伸手指著楚思的鼻尖,怒道:你,你好不知羞也!天下間,居然有女子這麼恬不知恥的要求別人來奉承你地。”

楚思郁悶的轉向文鳳公主,嘆息一聲,聲音宛轉的說道:“公主殿下這話可說重了。天下間,只要是女子,就都希望聽到別人的贊美。更何況,說贊美話的人,是有璧樹之稱的崔習公子?因此,換了公主聽了這些奉承話,也會如我一樣陶陶然不知東西。所差別地只是,公主會強行克制自己地歡喜,悶在肚子里傻樂,回去了再偷偷的回味。而小女子卻卻把這種歡喜說出來了而已。”

文鳳公主氣結。

楚思得意的朝她做了一個鬼臉。轉頭對上了還在哈哈大笑的崔習。

早在遠遠的看到崔習時,楚思便靈機一動。她現在被囚于此,雖然司馬岳知道了,可他與司馬衍乃是親兄弟,不一定會幫自己這個外人。所以她一定要把自己在此的消息傳遞出去。而且,此事還要做得不顯山不露水,畢竟她的身邊還有負責監視的主事宮女和兩個守衛侍衛在。

想了想,她馬上決定了章程,那就是,盡最大力量地引起崔習和文鳳公主對自己地注意,特別是崔習,如他這樣能自由出入宮禁的人物,定有不小地能量。要是能讓他一見難忘,說不定他會向自己的好友透露她的存在。

她的外表占了優勢,可以讓人一見難忘,可要做到讓人怎麼也忘記不了,還得有自己的獨特之處。因此,楚思自然的開始了她的開屏行動。

崔習慢慢的收住笑聲,感慨的說道:“習有好幾年都沒有像現在笑得這麼開心了。姑娘真乃妙人兒。”

他“妙人兒”三字一出,文鳳公主的俏臉瞬時由青轉白,看向楚思的雙眼中,已經是冒出火來。

對上她冒火的雙眼,楚思忽然有點猶豫起來:自己有沒有必要為了多一線脫身的希望,而得罪一個公主呢?

正當她尋思之際,崔習又沖她深深一揖,抬起頭時,烏黑的眸子定定的望在她的臉上,朗聲說道:“巾幗既知道在下的身份,卻不知巾幗貴姓,是誰家女娘?”他的表情很認真,很認真。認真得令楚思想起西廂記中,張生初見美人時,一開口便說出的話:某乃張生,家有薄田幾畝,尚末婚配……

崔習才問出聲,站在他旁邊的文鳳公主不由輕慢的抬起下巴,聲音有點尖銳的說道:“她所在的這個地方,叫馨德園,最為我皇兄所喜。此姝居于此,定是令我皇兄所寵的新納美人,檀郎你擅越了。”

文鳳公主一說完,崔習的臉上便露出一抹撼色和失望。文鳳公主把他的表情變化收入眼底,得意的下巴一挑,對著楚思甩出了一個白眼。

楚思抿唇一笑,她的長相本來便明艷,明艷而奪目,可以令得任何一個女子,在她的面前都大生局促,這點縱使號稱第一美人的瘐悅兒也是一親。此時她一襲粉色羅衣,越發映得如肌膚如玉,眸如星空,紅唇一點,如珠玉之輝。

她的笑容,成功的再次讓崔習和兩個侍衛看呆。楚思輕笑著,手掩上小嘴,笑瞇瞇的說道:“文鳳公主此言差矣,小女子不是你家皇兄的什麼新納美人。”她收住笑容,喟然嘆道:“真要說起來,你家皇兄還是我的仇人呢。他用藥把我迷暈至此,又把我這樣一個活蹦亂跳的小女子丟到這個鬼院子不得進出,哎,實在太不憐香惜玉了。”

她的話,再次令得崔習輕笑出聲。

文鳳公主在旁邊輕哼道:“沒見過如你這般不知羞的女子。先是說自己是開屏的孔雀,現下又說自己是香是玉,真是厚顏。”

楚思撲閃著大眼,笑瞇瞇的說道:“公主此言差矣,小女子這叫坦率。明白麼?吾乃坦坦蕩蕩一女子,自己是孔雀的話,絕對不說自己是麻雀。”



第152章 得罪了公主

她一言既出,又是一陣笑聲傳出。兩個侍衛和主事宮女不敢和崔習這樣放聲大笑,他們低著頭,一個個忍俊不禁的模樣,卻讓文鳳公主更是惱怒。她瞪大杏眼,叫道:“你,你笑我是麻雀?”

“宛玉!”崔習在旁邊輕叫道。他望著文鳳公主,輕聲責怪的說道:“這位巾幗沒有惡意,你不要表現得這麼尖銳。”

心上人的話,文鳳公主不敢不聽。她漲紅著臉低下頭來,不再看向楚思。

這時的楚思,忽然沖著崔習深深一揖,朗聲說道:“勞璧樹公子問,小女子姓楚名思。”她突然來了這麼一句,回答剛才崔習的問話,令得崔習先是一怔,連忙長揖道:“原來是楚小姐。”

楚思突然說出自己的名字,令得文鳳公主一張俏臉更是發青。她的小嘴扁了扁,嘟囔起來:“真不知羞,居然這麼直接的把自己的閨名告訴別人。”

楚思依舊笑意盈盈,暗暗忖道:可我一路所見,在晉地最不需要的便是知羞兩字啊。

楚思對上崔習抱歉的目光后,不由大方的一笑,表示自己並不介意。

崔習望著楚思,他每每看她一眼,都難掩自己的驚艷。這個女子之美,不同于晉地以美色知名的世家女子她的美,明艷奪目,卻又清澈之極,讓人見了不但雙目得到了享受,連心也一並悅之。

他還真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女子。那雙煙波流轉地眼眸看向你時,會讓你自然不自然的感覺到了放松。

越看。他的目光便越發的溫潤,他在這里向楚思打量不休,旁邊的文鳳公主,以及楚思身后的主事宮女,卻同時臉色陰沉。

憤怒的瞪著楚思,文鳳公主終于還是不顧心上人剛才的指責,有點尖哨的怒道:“你,你這個水性揚花地女子。我皇兄把你安置在這里,便表明你是他的人。你為什麼不安份守已。還跑到這里來跟我的男人說笑?你,我要告訴皇兄去。”

她這句話,卻有點得罪了崔習,崔習臉一冷,低聲喝道:“公主殿下!”他怒道:“公主殿下,望你慎言!崔習雖然是晉之臣子,卻還不是你公主殿下的男人,更不是你的禁臠!”

文鳳公主的小臉漲得通紅,她恨恨的瞪了楚思一眼后,抬頭看向崔習。淚水在她的眼眶中滾動,她慘白著小臉,悲傷欲絕的說道:“崔郎,你,你說什麼?”朝楚思一指,她恨聲道:“為了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狐貍精,你居然把我們地感情置之不顧?你一點也不為我想了想?”

楚思老實的站在那里,目光正直,身軀也挺得筆直。當聽到這里時,她不由暗暗想道:說起來。我剛才與崔習的對話,倒是真的有點像是在呢。這公主說得也沒有錯。

哎哎哎!可憐的公主殿下。女人啊女人,一旦情有所鐘,便會變得患得患失,茫然無措。想到這里,楚思的心思不由轉到了謝安的身上。她在謝安面前。好象醋意還沒有這麼重吧?表現也沒有這麼糟糕吧?

崔習冷笑一聲。徐徐的說道:“公主殿下,你們相識于半年前,這半年里,你找過習十次,我們也在這花園中同過過三次,每次都說了一二個時辰的話。”

他的聲音緩慢而有力,眉宇中帶著堅定。文鳳公主對上他地表情,忽然害怕起來。她蒼白著臉。嘴唇顫抖著。淚水在眼眶中滾動,神情中自然而然的帶著一抹請求。像是在求他不要說下去。

可是,崔習卻還在說著,他盯著文鳳公主,不為所動的繼續說道:“而這相會的三次,都是公主對臣下了命令,太后強行吩咐之下,習不敢不從。習居然不知道,這三次相會,臣與公主之間,便有了男女之情?而臣便已經是公主的私有物?”

他越說越冷,而文鳳公主的臉色也越來越白。

徐徐地說到這里,崔習沖著文鳳公主深深一揖。朗聲道:“公主殿下是金枝玉葉,習不敢高攀,就此告辭!”

說罷,他轉頭凝視了楚思一眼,長袖一拂,再也不看文鳳公主一眼,便揚長而去。

文鳳公主怒極,她慘白地臉轉為通紅,憤恨的在地上一跺腳,她怒喝道:“回來,你給我回來!崔習,你敢走出這里?哼,你以為本宮便不能派人滅了你崔家滿門麼?”

這時的文鳳公主,面目猙獰,甚是可怖。

崔習頭也不回,淡淡的送了一句話過來:“崔家現在還有用,公主殿下還真的不能滅了我崔家滿門!”

聲音既清且冷。

文鳳公主目送著他的背影離去,又是恨又是悔又是痛,一時之間涕淚交加。

淚眼模糊中,她忽然相想起一事,便伸袖恨恨的把涕淚拭去,霍地轉頭看向楚思。

迎接她的,是楚思躡手躡腳地背影!這個時候,她已無聲無息地退出了五六十米,眼看就要躲到房中去了。

文鳳公主大怒,她忽地一聲,拔開兩個侍衛,蹭蹭蹭的便向楚思沖去。一邊沖,她一邊怒喝道:“站住!你這個狐貍精,給本宮站住!”

我哪里敢站住?

楚思痛苦不堪地想道:其實,我真的不是準備當狐貍精的,也沒有想到會使得你們鬧翻。嗚,我只是想讓崔家美男記得我楚思這個人,這個名字,順便到外面問一問我的來路,為我宣揚一番,最好為我把謝安引來。嗚,我沒有想到一不小心就把你們的好事給攪沒了。

因此,她聽了文鳳公主的喝令后,不但沒有站住腳,反而腳下的動作更快了。

見她理也不理自己,文鳳公主怒發沖冠,她氣恨不已的大叫道:“來人,把這女人抓住,推出去砍了!”

啊啊!

楚思腳步一頓,錯愕的回過頭來。與她同樣驚愕的,是兩個侍衛以及主事宮女,還有聽到公主的咆哮聲后,急急跑來的一眾宮女太監。

見身后站了十來個宮女太監,文鳳公主伸手朝著楚思一指,淚水橫飛中,憤恨的叫道:“聽到沒有?本宮叫你們拿下這個賤人,把她給人砍了!”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12 11:17 PM

第153章 有點不妙

命令一下,眾人面面相覷,正在這時,一個清郎的威嚴的聲音傳來:“文鳳,你又在胡鬧什麼?想要砍了誰的腦袋啊?”

這個聲音一傳出,眾人同時跪下,恭敬的叫道:“參見陛下。”

來人一襲黑袍,長發披肩,俊臉微沉,正是司馬衍。他一出現,便“撲通”跪了一地的人,偌大的院子中,只有二人站在那里一動不動。其中一個便是文鳳公主,她漲紅著臉,正恨恨的盯著楚思。

而楚思,正是沒有下跪的第二人。她肅然站著,腦袋微低,一動不動,顯得十分的乖巧。

司馬衍一抬頭,便對上兩女的表情。他眉頭微皺,走到文鳳公主身后輕喝道:“怎麼鬧到這個院子里了?回去。”

文鳳公主似乎並不怕他,她恨恨的瞪著低頭肅立的楚思,尖聲叫道:“皇兄來了正好,你把這個女人殺了罷!”

這語氣中,三分命令,三分驕橫,楚思想道,這樣的說話方式,好事也會給辦黃了去。

果然,司馬衍怒了,他壓低聲音,沉沉的喝道:“你說什麼?”

似乎沒有察覺到司馬衍的憤怒,文鳳公主伸手指著楚思,尖聲說道:“這個女人對我無禮,皇兄,我要你馬上把她給砍了。”

司馬衍陰森森的說道:“公主殿下不如加上本宮的自稱吧。”

文鳳公主似乎直到這個時候才感覺到了不妥,她轉頭看向司馬衍,這個時候,她還是一臉的驕橫,似乎一點也不覺得,惹惱了眼前的這個皇兄有什麼不對。

楚思這時已抬起頭來,望著兩人。她忽然發現,真心把司馬衍當做皇帝的人。似乎不多啊。連他的妹子也這個態度的話,那司馬衍還真有幾分可憐。

看著自家皇兄。文鳳公主嘟著嘴,氣呼呼的說道:“皇兄,你這個女人是個不要臉地賤人。她剛才勾引了崔郎,皇兄,你把她砍了罷。”

楚思發現,文鳳公主這時的語氣,已經不知不覺中軟了些。

司馬衍回過頭來,冷冷地掃了楚思一眼。然后瞪向文鳳公主,冷笑道:“如果朕不依呢?那公主殿下是不是要告訴太后娘娘,再告訴你姓瘐的舅舅?”

文鳳公主被司馬衍陰沉的臉嚇得一噎。她傻傻地與司馬衍對看了一眼,便連忙低下頭來。才低下,她又馬上頭一昂,尖聲說道:“皇兄你是不是舍不得這個賤人?哼,你舍不得便舍不得,干嘛把母后和舅舅扯過來?”她漲紅著臉,硬著脖子說道:“你不殺她?好,我倒要看看你護著她到什麼時候去。”

說罷,憤怒的一轉身。沖了出去。

楚思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忽然明白過來,這位公主不怕司馬衍,還敢下狠話來威脅他。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自己似乎在不經意間,已狠狠的得罪了這位公主,成了她的眼中釘,肉中刺!天啊。

正在這時,一個高大的身影擋住了她的陽光。楚思一抬頭,便對上司馬衍陰沉的俊臉。她嚇得連忙頭一縮。

“真了不起!這麼短地時間內,便可以勾引到玉樹臨風的崔公子。看來。失了憶的你。比以前厲害多了。”

楚思拼命的低著頭,雙眼努力的盯著地面。試圖盯出一個洞來。

司馬衍冷笑道:“現在這樣子,倒是真乖巧。哼哼,朕還真不明白,怎麼失個憶,便可以把一個女人變成另一個女人?”

這下您到猜對了,我還真的是另一個女人。

冷笑了兩聲,司馬衍郁怒的喝道:“盧巧兒,把剛才發生的事跟朕說說。”

主事宮女聞言,雙膝一軟跪倒在地,她伏在地面上,聲音有點驚惶的說道:“陛下,巾幗在院子里看風景時,恰好看到崔公子和文鳳公主殿下在花園中走動。巾幗當時看久了些,把崔公子吸引了過來。然后,然后巾幗說了一些笑話,引得崔公子大笑了好幾次。再后來,公主看不過眼,便責罵巾幗,崔公子生氣了,便罵了公主,還說與她沒有關系了,然后就走了。陛下,陛下,奴婢該死,沒有看好巾幗。奴婢該死!”

一邊叫著“該死”,主事宮女一邊連連磕起頭來。隨著她這一磕,兩個侍衛也撲通跪了一來,跟著磕頭不已。

楚思一眼便發現,這三人現在恐懼到了極點。想到司馬衍陰晴不定地性格,再看到他陰沉發黑的臉,楚思馬上意識到,這三人有性命之憂。

上前一步,楚思在司馬衍開口之前走到他旁邊,小嘴微嘟,楚思水靈靈的雙眸委屈的瞅了瞅司馬衍,低聲說道:“人家一直呆在院子里,都沒有出去呢。”

見司馬衍盯著自己,她抬頭匆匆瞄了下一眼后,又低下頭說道:“那崔公子長得俊,人家只是多看兩眼。”頓了頓,她不理臉色發青地司馬衍,委屈的說道:“就算是路上遇到一頭毛發光亮的水牛,人家也會多看一眼的啦。哪里知道這文鳳公主這麼大的醋意……

后面的聲音有點小。

司馬衍盯著她,臉色在不知不覺中有點緩和。他冷冷的說道:“你是在向朕解釋麼?”

楚思用腳尖在地面上劃著圈,暗中想道:廢話,我又是扮可憐,又是裝可愛的,不就是為了向你解釋,好消一消你地火氣嗎?

事實上,司馬衍看到這樣地楚思,火氣也小了許多。這樣對著撕著嬌,低聲解釋著的楚思,那神情是如此地嬌媚,生動而令人心醉,她把自己當成她的情人啊。

“毛發光亮的水牛?有這樣形容崔習的嗎?”這句話中,則帶了一分笑意了。至此,地上跪著的三人同時松了一口氣。他們感激的看了一眼楚思,又低下頭去。

“都起來吧。”司馬衍疲憊地揉搓著額心命令后。對著楚思放低了聲音說道:“進去吧。”

楚思應了一聲,乖巧的跟在他地身邊。向房內走去。

一直來到楚思常呆的房間,司馬衍徑直在塌上跪坐好,冷冷盯了楚思一眼。他厲聲喝道:“坐下。”

楚思迅速的走到他對面,老實地跪坐下來。

“你是怎麼勾引崔習的?”

見楚思煙波眼瞪大,一臉驚愕,他冷冷的哼道:“不要找借口,也別把朕當傻子。文鳳的性格雖然橫了些,在崔習面前卻是乖巧的。要不是你讓她大惱了,她也不會一點也不顧及形像!”

楚思依舊低著頭,小小聲的說道:“真的只是說了兩個笑話。”

一句解釋后。久久沒有看到司馬衍說話,楚思不由納悶起來。她悄悄的抬眼,透過睫毛看了看司馬衍。

這一看,正好對上司馬行若有所思地目光。楚思連忙眼皮一斂。

突然的,司馬衍沉沉的說道:“你想把消息傳給誰?”

啊!!

宛如平空一個炸雷,楚思悚然一驚。同時,心中一涼:天啊,怎麼這個司馬衍如此聰明,他。他也太聰明了點吧?

司馬衍盯著楚思,徐徐的說道:“你不是傻子,如果不是有目的,也不會冒著得罪一個公主的危險去勾引崔習。說吧。你想把消息傳給誰?”

楚思自是不答。

司馬衍慢慢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盯著楚思說道:“是王思之嗎?”他皺著眉頭尋思了一會,搖頭道:“不像。王思之雖然與你親近,不過他不像是知道你的詳情的人。難道是你地師兄?哼,你以為讓你那師兄知道你在朕的宮中,你便可以出去不成?”

楚思暗中松了一口氣,想道:幸好司馬岳沒有把謝安的存在告訴他。轉眼她又想道:是了,他一直沒有提到謝安。看來是不知道我與謝安的關系了。他這次擒了我來。卻不知道我與謝安地關系,那豈不是說明謝安不在他的手中。至少是現在無恙?

她一直懸著的心陡然一松。整個人如同放下了五百斤巨石。之所以只有五百斤而不是一千斤,那是因為她現在還不知道自己的武功有沒有恢復的可能。

司馬衍在房內繼續轉悠著,楚思偷偷的看了他一眼,見他眉頭深鎖,臉上帶著一股煩悶,便不敢詢問了。

轉了一圈,司馬衍腳步一頓,冷冷的說道:“才不過幾天,幾天時間,你便令得文鳳公主知道了你的存在,還恨你入骨。當真是好本事。”

說到這里,他又轉起圈來。他越轉越急,越轉越急。轉著轉著,忽然大步走向門口。只聽得“砰”地一聲房門地撞擊聲傳來,轉眼間,楚思地眼前便只見搖晃的房門,不見了司馬衍地人影。

又走了!真是想來就來,想去就是,害得我想問的還是沒有問出出口。

楚思郁悶的坐在原地,伸出足尖在地板上劃著圈圈。

這時,房門“吱”地一聲打開,一個輕巧的腳步聲傳來。那腳步聲一直走到她的面前,然后慢慢的蹲下來。再然后,主事宮女盧巧兒溫柔的遞來一杯茶,輕聲問道:“巾幗可是渴了?”

楚思搖了搖頭。

盧巧兒收回杯子,片刻后,她低聲說道:“巾幗剛才不該惱了陛下。要是現在文鳳公主帶人前來,巾幗可如何是好?”

她的聲音中,帶著憂慮。

難道是自己剛才的行動感動了她,令得這個少女為自己擔起心來?

楚思無精打采的瞅了她一眼,徐徐的說道:“沒事的。”

“巾幗切不可小視文鳳公主。她在太后和瘐公面前很能說得上話的。她要后宮中的一個女子死去,那只是分分鐘的事,連陛下也不一定能保得全的。”

盧巧兒的聲音有點急促,她看著楚思的表情中也是一臉擔憂。

楚思沖她安撫的笑了笑,平靜的說道:“真不會有事的。陛下剛才說了這麼多話,卻沒有一句擔憂到我的生命安全,可見在陛下看來,文鳳公主的怒火不足為懼。”她暗暗想道:你不知道,我是王家的嫡女,我的身份有一定的政治意義,因此,除非必要,司馬衍不會讓我輕易死去的。

盧巧兒張著小嘴,錯愕的盯著一臉鎮靜的楚思。她的解釋和她的從容,讓盧巧兒的心也慢慢平靜下來。微微頓著,盧巧兒低聲說道:“如此再好不過。”頓了頓,她又說道:“方才,多謝巾幗出言相助。”

楚思笑了笑,眼珠子一轉,輕聲問道:“陛下,他這幾天在忙些什麼?”

盧巧兒抿唇一笑,以為楚思如其他后宮女子一樣,是在想著如何固寵。便低聲回道:“說是在處理邾城之事。”

邾城之事?楚思的眼皮一跳,馬上想到了謝安。

她壓仰著心跳,故作平靜的說道:“邾城之事?邾城出了什麼事?”

盧巧兒搖頭道:“奴婢也不知道,好似是邾城在與趙人交戰中,打了勝仗。瘐公和王公為此事頗有爭持吧。具體的奴婢也不明白。不過因為這件事,陛下一直在書房中安睡。巾幗無須擔心,待陛下忙完此事,一定會寵幸巾幗的。”

寵幸我?

楚思一驚,她忽然重新意識到,自己的處境根本就不妙。對,很不妙!

盧巧兒慢慢的向后挪開幾步,站起身來,端著茶杯走出了房門。楚思呆呆的看著地面,忽然很是憤怒的想道:我都到這里來了這麼多天了,該死的司馬岳,難道他就沒有想法子幫一幫我麼?



第154章 誰來了?

這一天,安安靜靜的過去了。第二天,楚思無聊的一個人在院子里晃悠。望著天空飄蕩的浮云,她忽然很不明白那些嫁給皇帝的妃子們,她們守在這方寸之地,天天與人勾心斗角的日子,便過得那麼有趣麼?

轉眼她又想道,在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古代,女人就算不嫁給皇帝來勾心斗角,嫁給普通的男人也一樣要與別的女人勾心斗角。真要說起來,還是當了皇帝的女人后,勾心斗角得勝后的成就大一些。

“無聊,真是無聊。”

“真的這麼無聊?”

一個男子聲音突然從身后傳來,司馬衍長袖拂了拂,越過她,走到她前方一米處學著楚思的樣子仰頭望著天空。

他來了!

楚思的心跳加快起來,她有很多很多事想問一問他呢。

可是,要怎麼說才算是旁敲側問?

就在楚思傷透腦筋的時候,司馬衍說道:“天下間的女人,哪個不是這樣過日子的?只有你一天到晚的喊無聊。”

他轉過頭來,靜靜的盯著楚思:“這樣不是好習慣,你得改過來才好。”

楚思的眼皮抬了抬,沒有說話。

見她這個近似無視的表情,司馬衍慢慢的說道:“天下女子,沒有一個像你一樣,習得一身功夫。也沒有一個像你一樣。有著兩副面孔。王云娘,你準備放縱自己到什麼時候去?”

他說我只有兩副面孔?天啊,這豈不是說。我另外兩副是他所不知道地?好吧,去掉那副男子的面孔,至少我還有一副,是天下人無人知道的。太好了!

察覺到她眼睛轉動間,流露出來地喜色,司馬衍納悶的瞅了她一眼,半晌搖了搖頭,皺眉道:“你有沒有聽朕說話?”

楚思忙不迭的點了點頭。說道:“聽了,當然聽了。可是陛下,我已習慣了自由自在的日子,這一時半會是改不過來了。要不,您放松放松,讓我到別的院子也去串串門?”

對上楚思巴巴望著自己的小臉,司馬衍的臉一冷,一看到他的臉冷了,楚思迅速地把頭一臉,一臉的無精打采。

司馬衍見狀有點好笑。他輕聲說道:“朕不讓你出門,實際上是保護你。”

楚思一聽他這句解釋,小臉馬上一抬,她晶亮的雙眸渴望的望著司馬衍,頓了頓,終于說道:“其實,陛下只要恢復我的功夫,我就非常非常之安全了。”

司馬衍淡淡的盯著她,直等她說完,又過了一會。才開口道:“說完了?”

沒完!可事情得一步一步的來。

見楚思會說話的眼睛期待的望著自己,司馬衍拂了拂袖子。冷冷的說道:“朕早就說過,你地功夫沒了。你總是不信,總是心存僥幸吧?”

楚思臉一白。低下頭去:是的,我還是不信!

司馬衍走到她身前,溫柔的說道:“一個女孩子家,要功夫干嘛?還是想象以前一樣,想出現時,便突然出現在朕的面前,不想出現了,轉眼便不見了蹤影?云娘。你不能這樣過一輩子的。”

伸出手。輕輕的撫上楚思的頭發,司馬衍輕聲說道:“你以前不是愛著朕嗎?現在可以呆在朕的身邊。難道你的內心深處沒有一點點的歡喜?”

見楚思不答,他低嘆一聲,又走上一步,伸臂向楚思摟去。

楚思一驚,條件反射地向后一倒,讓開了他的摟抱。

她剛退出一步,便連忙停下了腳步。此時的司馬衍,一臉的慍怒,楚思傻笑兩下,居然又向后退出一兩步。

皺著眉頭,慍怒地注視著她的小動作,司馬衍頭痛的撫了撫額,無力的說道:“還真是失了憶便什麼也不記得了。王云娘,朕要是想要你的身子,幾年前你便不是清白處子了。朕告訴你,女人后宮中多的是,朕把她們帶到朝堂上燕好時,都沒有一個人說個不是。不過朕從來便不想動你,朕可不想你也如那些女人一樣,整個的變得瑣碎而無趣。朕希望你永遠是這個模樣。”

一席話說完,見楚思傻傻的盯著自己,司馬衍皺眉道:“看什麼?”

楚思小心地說道:“那個,陛下,你把你地妃子帶到朝堂上,燕,燕好?”

司馬衍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坦坦然說道:“當然,五六年前舅舅便如此教朕。哼,那些人不是希望朕如此行事嗎?”最后一句,聲音中有點隱隱地惱怒。

楚思的臉一白,轉眼又想道:是了,他當時一定在前面擋了一塊布幔,總不至于當著那麼多大臣的面行歡吧?

可是,不管她怎麼想著,此時此刻的心中,卻有了一點膩歪。又想道:怪不得司馬衍才二十歲,便臉色發青,眼底發黑,原來是縱欲過度所致。

把心中的不適吞了下去,楚思望著地面,輕輕的問道:“陛下準備把我關一輩子麼?”

半晌后,司馬衍淡淡的說道:“只有你才會把這樣的日子視同囚禁。”

忍了忍,楚思終是忍不住問道:“陛下,聽說陛下現在正在處理邾城之事。嘻,那日我正好從邾城趕來,親見過大勝的勝狀,不知現在邾城怎樣了?那個奉瘐公前去處理邾城戰事的謝安石,他受了何種封賞?”

她一提到邾城,司馬衍的雙眼便牢牢的盯著她,一瞬不瞬,面無表情的樣子讓她心中發虛。強忍著不適,楚思臉上露出輕快的笑意,慢慢的終于把這席話問完。

楚思說完了好一會,司馬衍的雙眼還要冷冷的盯著她。

這種眼神,真讓人毛骨聳然!

越到后來,楚思的心中便越虛得厲害。可是,她仍然笑瞇瞇的望著司馬衍,一副等著他回答的模樣。眼前的這個皇帝陛下,喜歡動不動就拂袖離去,她要不抓緊時間問清了,實在是坐立不安。

慢慢的,司馬衍開口了:“哪個宮人向你透露了此事?”

楚思失望的斂了笑容,怏怏不樂的轉過身去,曼聲嘆道:“看來在陛下心中,我終是囚犯。”說罷,她不再看向司馬衍,轉身向前走去。

一直到她走出了三四步,司馬衍的聲音又傳來:“朝堂之事,后宮還是少加關注的好。這一次,朕就放過你身邊的宮女,如還有下一次,那就休怪朕無情了!王云娘,盧巧兒等人的教訓,你還記得不深刻嗎?”

楚思的腳步一頓,身子也一僵。她張了張嘴,艱難的說道:“盧巧兒?她們怎麼啦?”抬眼對上司馬衍陰沉的臉,她恍然大悟,不知不覺中向后踉蹌的退出一步,楚思喃喃低語道:“原來,陛下還是殺了她們?”

“朝堂中,朕做不了什麼主,難道連你王云娘身邊,朕也處處艱難嗎?王云娘,你切要記住,不要以為你姓王,又與朕從小親厚,便可以在朕的面前放縱。惱了朕,一樣砍了你的腦袋。”

在司馬衍冰冷的訓示中,楚思靜靜的聽著。直到他說完,楚思便中規中矩的給他行了一禮,面無表情的說道:“陛下所言極是。那小女子告退了。”

說罷,微躬著身向后退出幾步后,她看也不向司馬衍看上一眼,便轉身離去。

目送她離去的背影,司馬衍惱怒的喝道:“王家教的好女兒,一年比一年飛揚跋扈了!”

自司馬衍離去后,楚思的日子又恢復到了從前。

眼見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楚思的心也終于慌亂起來。她不知道自己的功夫有沒有恢復的希望,也不知道司馬衍把自己關在這里,最終的目的是什麼。

現在已是夜晚,一輪明月高高的掛在天空,照得大地銀白一遍,楚思一個人坐在后院的石幾上,好生無聊的用手指對著明月,讓月亮的光芒透過指縫映到地面,時不時的擺出兔子,老虎,老鷹的形狀。

正在這時,前方的草地上,傳來一陣“西西索索”有聲音,這聲音極其輕微,不過一來現在是晚上,二來楚思是練過功夫,耳目聰明之人,一下子便發現了這聲音有點異常。

這一瞬間,浮出楚思心頭的,是一陣狂喜:會不會是有人來救我了?

想到這里,她連忙向四下看去。四下寂靜之極,連宮女的身影也不見。這陣子,司馬衍一直沒有來過,她房中的宮女們見皇帝不來,便存了輕忽之心。時不時的消失一陣,看到楚思時,也是白眼時多。

見附近沒有人,楚思不由慢慢走向那聲音傳來處。聲音是從圍墻后側傳來的,楚思走到同一水平的圍墻里面的一塊石頭處,略一猶豫,便站到了石頭上。

她才站到石頭上,只見墻對面,便蹭地冒出一個人頭來。

這人臉上蒙著黑布,星目晶亮,有點熟悉。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12 11:23 PM

第155章 別因風流暗恨生

那人萬萬沒有想到,自己一冒頭,便對上了一張美人臉!他顯然給嚇了一跳,低低的叫出一聲,身子一沉“撲通”摔了下去。

這下聲音有點響。楚思回頭張望了一下,還好,還是沒有人出現。

嘻,這個蒙面人眼神清亮沒有殺氣,果然是來救我的。

蹭地一聲輕響,那蒙面人再次出現在墻頭,他惱怒的瞪著楚思,壓低聲音說道:“你怎地無聲無息的出現了?可嚇了我一大跳!”

聲音清悅,卻是崔習的聲音。

來的人居然是崔習這個大美男?

楚思的心情頓時大好,她再次回頭鬼崇的望了望,見沒有旁人后轉頭看向崔習,雙眸亮晶晶的,期待無比的說道:“崔習,你是來救我離開的麼?”

在楚思的期待的眼神中,崔習大大方方的搖了搖頭。他這個頭一搖,楚思的小臉不由一白,轉眼她不甘的問道:“為什麼不是?”

崔習凝視著她,輕聲道:“從這里到出宮門,共有關卡九十三道。習功夫不高,實無力把你。”

楚思臉一苦,嘆道:“你為什麼不找一個功夫高的人來?而要自己跑來呢?”

崔習身子一躍,穩穩的坐在墻頭上。再一翻,便輕巧的落在楚思的身側。他向四周看了一眼后,便大大方方地把修長的身軀向身后的樹干一靠。左腳在右腳上橫挑,雙手抱胸,雙眼亮晶晶地說道:“天下哪里來的這麼多武林高手?習府中沒有一個人強過習了。因此便自個兒跑來了。”

楚思身子閃了閃,讓自己完全躲在一棵大樹的陰影下,顯得不那麼讓人注意后,沒好氣的說道:“那你又不能帶我離開,冒著風險跑來干嘛呢?”

崔習輕笑起來,他望著楚思笑道:“你心里害怕了?”

楚思自然而然的點了點頭,坦言道:“當然怕了,我是弱女子呢”

“噗——”崔習輕笑出聲。他對上楚思的煙波雙眼,慢條斯理的說道:“習雖然不能救你出去,可是來陪你說說話倒是可以的。”

楚思眼睛一瞪,詫異地說道:“你不怕被人發現?”

“怕!司馬衍見了,我屍身都難保全。估莫會成為神秘失蹤的崔家子弟。”

楚思好奇的望著他,眼中光芒閃動:“那你為啥不怕?”

崔習的身子向后面靠了靠,一臉春風的說道:“習平生學武,人人都稱贊我功夫不錯。可嘆卻從來派不上用場。戰場去不了,平素與人打架罷,有失體統。直到那日見了巾幗囚禁于此。忽然想到,也是習能偷越宮禁,避開眾人耳目,前來與姑娘說上兩句話,豈不是人生一大快事?豈不是對得起我這身功夫?因此,習來了。”

楚思傻傻的望著他,啞然笑道:“就這樣?”

“當然!”

“就這麼些事,值得你冒生命危險?”

崔習嘴角一揚,笑容可掬的說道:“不冒生命危險,焉能說是人生之一大快事?”他笑容微收。淡淡的補上一句:“再說了,這活著一日,便是占了一日便宜。這種情況下還要瞻前顧后,到死時豈不是很吃虧了?”

楚思輕輕一笑。點頭道:“不錯,倒是不錯。”

她現在已想開了,哎,雖然這個璧樹公子沒有相救自己的能力,可有個大美男冒著生命危險來跟自己聊聊天,也是妙事兒,自己應該很開心很感到榮幸才對。

這樣一想,楚思的臉上便浮現了嫣然笑意。她抿著唇望著崔習。低笑道:“崔公子相貌傾城傾國。不如把蒙面布取下來罷。”

崔習壓低著嗓子哈哈一笑,當真伸手一扯拿下了面巾。然后。他略轉頭,讓自己地面容對著月光,待如銀泄地的月光把他的俊臉清楚的呈現在楚思面膠后,他看著直直的盯著自己面孔的楚思笑瞇瞇的問道:“月光如銀鏡,照得阿郎容色如何?”

“依舊,數日不見,沒有見郎容憔悴!”崔習大樂,壓低嗓子又是一陣大笑。

歪著頭,端詳著楚思,崔習嘆道:“在晉之前,總是聽著有關絕色女兒的傳說。到了本朝,人人就提起美人,卻常常指的是男兒,你知道為什麼吧?”

這個問題倒是楚思感興趣的,她雙眼亮晶晶地望著他,從善如流的問道:“為什麼?”

崔習笑呵呵的說道:“形容美女的詞,如花容月貌,傾城傾國,楚楚可憐,許多許多,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所形容地美人,多是溫婉秀致,既清且柔如水一般。”

楚思歪著頭尋思起來。想了想,她暗暗點了點頭:所謂古典美人,不正是如水般嬌柔婉約,若語還顰,一笑嫣然麼?

崔習笑道:“不過,這些美人,卻不是本朝所喜歡的。本朝所以往的朝代都不同,喜歡的,是灑脫,是不羈,是狂放,是且笑且歌,從容來去毫不做作,自由自在隨心所欲,顧盼之際明眸生輝的真性情,是既有如水般的面容,又有玉般的肌膚,還有風般的氣質地美人。而擁有這些特點地,本朝只有男人才具備。”

靜靜的凝視著楚思,崔習徐徐笑道:“現在起,擁有這種種特點地美人,除了男子外,終于添了一個叫楚思的女子。”

他話音一落,楚思好不驚喜。她目光中笑意盈盈,與崔習端詳審視的雙眸相對。

片刻后,兩人都是一笑。崔習是哈哈大笑,楚思是盈盈淺笑。月光如泄,銀色的光芒映射著頭頂的幾片樹葉投在她的臉上身上。斑駁陸離,且明且艷,絕美難言。

崔習的笑聲不由一哽,望著楚思面容的雙眼也不由一直。

這一點楚思見到了。

她得意洋洋的側了側頭,身子自然而然的一轉,擺了一個POSS,讓明月更好的照在自己的身上臉上,

崔習見狀,忍笑問道:“巾幗現在所做,可是孔雀開屏之舉?”

楚思小臉刷地一紅,轉眼卻笑了出來。她一邊笑一邊搖頭嘆息道:“在璧樹崔公子的面前,小女子怎麼就屢屢做出開屏之舉呢?”

崔習哈哈一笑。

他游目四顧,指著左側離兩人有五十米遠的一處大榕樹說道:“那處樹蓋亭亭,我們到上面一邊看鳳景一邊說說話如何?”崔習望著楚思問道。

楚思輕笑出聲:“好啊,崔習公子冒死與小女子相會,小女子爬點樹算什麼?”

兩人一前一后來到那榕樹下,崔習縱身一躍,便跳上了主桿,他伸手抓著楚思的手一提,也帶著她跳上了主桿。

這個榕樹在主桿之前,還有三個大分枝,那分枝離地處約有三米高,各向一個方向展開一枝,看起來倒是很好坐的樣子。

兩人各坐一枝,坐在這里,仰頭可以看到明澈的天空,淡淡的浮云,遠眺可以看到參差的宮墻,還有院門外的侍衛。

崔習驚喜的說道:“還真是一個好所在,你的宮人們如走近了,一眼便能明了。楚思姑娘,看來上天也有助我們私會呢。”

楚思輕咳一聲。

崔習轉頭看向她,挑眉笑道:“難道不是?”

在他的注視中,楚思的小臉有點紅。她暗中惱道:這個家伙,明知道自己是個大美男,還時不時就對我直直的注目,難道他不知道這樣會讓我心跳加快麼?

崔習似乎很喜歡看到楚思出糗,見她臉紅色,更是笑吟吟的眨也不眨了。

楚思又是一聲輕咳,終于不自在的別開頭,不再也他比拼眼力。這一下崔習大勝,他樂得又是一陣低笑。

等他笑后,楚思輕聲說道:“那文鳳公主,后來你怎麼處理了?”

崔習嘴角含笑道:“巾幗說錯了,她是公主,只有她處理我的份,崔習何德何能,居然能處理了堂堂公主?”

楚思抿嘴笑道:“正是正是,那敢問崔公子,你被處理了麼?可是被怎麼處理的?”

崔習“噗哧”一聲,又笑了出來。他半晌才曬道:“文鳳公主雖然任性蠻橫,對習卻是一往情深,她怎麼舍得處理在下?這陣子天天到我府中守著呢。”

聽他的語氣,似乎提到文鳳公主便不是很開心,楚思不再追問。她雙手支于腦后,仰頭望著天空的浮云,低低的說道:“浮云一縷,明月一輪,美男一枚,小女子這個晚上好大的福氣呢。”

崔習啞然失笑,說道:“你在調戲我?”

楚思臉一紅,見崔習盯著自己瞅個不休,她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不是。只是一時口無遮攔。”

崔習嘴角一彎,忽然伸出手,準確的罩在她的右手之上。他修長的大掌,緊緊的貼著她的小手,楚思一驚,突然心中一慌。

不等她做出任何舉動,崔習已慢慢的收回了手。他雙眼晶亮的看著楚思,聲音沙啞的說道:“告訴我,你是誰家女娘?與陛下有何瓜葛?也許我可以想到辦法,通過正規路徑把你娶回家去。”



第156章 悅色矣,為偶則不必

楚思臉又刷地一紅。她不敢看崔習,便低下頭去。

崔習緊緊的盯著她,等著楚思的回答。

楚思心跳如鼓,想了又想后,卻問道:“文鳳公主怎麼辦?”

崔習輕笑道:“原來你是擔心她?你放心,本朝是世家與皇室共治天下。文鳳公主之事也不是完全推不掉。”他慢慢的傾身向前,右手食指印在楚思的紅唇上,盯著她低斂的眉眼輕輕的說道:“觀你容貌氣質,定是世家好女。只是習這幾天問了許多人,居然一直沒有辦法問出你的身家來。巾幗不如把身家坦言相告,如果你身家不錯的話,習也可想法子救你出皇宮,正式娶你為妻。這樣我們日日相伴,嘻笑不禁,豈不是更美?”

又有人向我求婚了。

楚思暈陶陶的想道。

同樣是一個大美男,我好有艷福哦。

可我現在只覺得不自在,這樣一個大美男向我求婚,我為何卻不自在呢?

楚思連掐了自己幾把,才把思路拉回來。她依舊依斂著眉眼,長長的睫毛如羽翼一樣在她白玉般的臉上撲閃著,月光下,這張帶著些微羞澀和不安的臉,真是魅惑無邊。崔習看著看著,放在他唇上的手指已在不知不覺中加重了些許力道。楚思紅唇動了動,終于開口了:“如我家世一般呢?”

崔習一笑。笑著地時候,他聲音帶著些許遺撼的說道:“如果你身世一些般,習會在某處山水明凈的所在。為你筑一華屋。至于崔家主院,則盡力為你找到一個不妒地主婦,可好?”

“不好!”楚思恢復過來了,她輕輕一笑,懶洋洋的與崔習對視,笑道:“其實,小女子一直覺得自己可以當個很好的兄弟,崔公子何不把我當成男子?”

崔習靜靜的看著她。片刻后,他慢慢的抽回手指,一抹悵然若失在他的臉上一閃而逝。

又過了一會,他輕輕的回道:“兄弟?倒也不無不可。”

把身子朝樹桿上一靠,崔習伸出修長的雙腳架在一根小樹枝上晃蕩起來。、

一邊搖晃,他一邊望著天上悠然來去地白云,嘆息的說道:“饒是人生苦短,卻還得討回一個世俗女子讓人來忍耐。”他側頭看著楚思,明亮的雙眼在陰暗處熠熠生輝:“巾幗風度不凡,相坐時如沐春風。只是可惜。習似乎沒有這個福氣與巾幗長相廝守。”

楚思抿嘴一笑。

她聽得分明,眼前的這個崔習,和衛映以一樣,之所以對自己起意並求婚,那是因為他們覺得在自己的面前很放松,相處起來很舒服。何況,自己也是一個實實在在的大美人。因為上面種種,在他們看來,自己便是一個上佳的妻子人選。

這其中,沒有愛情。楚思甚至感覺到。如果自己是一個男子,他們也會不介意與自己來一場同性之好!

想到這里,楚思啞然失笑,忖道:不管在什麼時候。愛情對于男人來說,都是一個奢恥的東西。也許,對我談得上愛的,慕容恪算一個,謝安也有了五六分。

“你在想些什麼?”崔習輕輕笑道:“是不是在打借口回絕我的提議?”

楚思學著他地樣子,望著天上來云自由的白云,悠然的說道:“是啊。”對上崔習愕然望來的雙眼,楚思笑嘻嘻的說道:“我的身家有點復雜。實不能坦言相告。”頓了頓。楚思的眼神迷離起來:“我還有喜歡的人呢。”

“你有喜歡的人?”

崔習大驚,他翻身而起。目光灼灼的盯著楚思,認真地問道:“他是誰?”

楚思沒有想到他這麼大的反應,給嚇了一跳。她傻傻的望著他,一時之間,都不知道怎麼反應的好。

“他是誰?”崔習又問道。

抬頭定定地看著楚思,崔習徐徐的說道:“初見巾幗,巾幗風采過人,在習面前言笑無禁,風姿嫣然迷人心魄。習見過的女子雖然不多,卻也知道,一個女子只有對一個男子心儀之時,才會盡顯風情。因此習一直以為,巾幗的心中是有崔習的。現在突然聽到巾幗說,自己還有心上人,這讓崔習一時無法接受呢。”

楚思的臉漲得通紅。崔習的話說得很明白,之前是她勾引了他,讓他以為她對他有好感,所以才有了之后的事。

可是,楚思漲紅著臉,訥訥地說道:“孔雀開屏是生理行為。”

崔習淡淡地接口道:“巾幗的意思是說,你看到美男子有了勾引之意,也是天經地義之舉?”

楚思羞得無地自容。

崔習深深地凝視著她,忽然長嘆一聲。他仰頭望著天空,輕輕說道:“是我癡了,起了枉求之心。”徐徐的嘆了一口氣,崔習苦笑了一下,低聲說道:“你不必介意。我只是一時沒有想到,有點難以接受罷了。過個兩天便沒事了。”頓了頓,他又說道:“不過,習還是好奇,能令得巾幗這樣的女子傾心的男人應該很是不凡,他是誰?誰家的兒郎有如此風采,可以捕捉到巾幗這樣的美人

楚思不答。

她本來在說出“有喜歡的人”時,是準備招出謝安,順便要這個新結識的朋友幫她探一探謝安的近況的。可她萬萬沒有想到,表現如此灑脫風流的崔習,在聽到自己有喜歡了的人時反應這麼大!

她心里還以為,他雖然對自己說出求婚的話,實際上兩人是那種可以結為異姓兄妹的知已朋友。哎,看來很多事並不是自己所以為的那樣。

在楚思的郁悶中,崔習徐徐的說道:“別胡思亂想了,楚思姑娘,我……”他才說到這里,驀然翻身坐起,雙眼警惕的看著墻外一眼,低低的說道:“有兩個宮女回來了。我得走了。”

一聽到他說要走,楚思連忙扯住他的衣袖,對上崔習滿含希望的雙眸,楚思不好意思的一笑,急急的說道:“不知道司馬衍用了什麼法子,我現在功夫被制,動彈不得。你有沒有法子讓我功夫恢復原樣?”

她的話剛說完,一陣腳步聲向這邊傳來,同時,兩個宮女的聲音傳來:“巾幗?巾幗?”

崔習一個鯉魚打挺,翻身跳下,站在樹桿上,他烏黑的雙眸幽深的望著楚思,輕輕的說道:“你的功夫的事,我會放在心上。你且等著我。”

楚思連連點頭。崔習幾個縱躍,便消失在圍墻處。望著他遠去的背影,楚思苦悶的想道:看他這個身手,功夫根本就比不上以前的我。可現在他能在這個宮中來去自由,而我卻只能做一只金絲雀了。

耳聽到兩個宮女的叫聲越來越急迫,楚思抱著樹干慢慢涌下。不一會,她“哎喲”一聲摔倒在地。

兩個宮女應聲跑來,看到樹下摔得手肘和膝蓋青紫的楚思,又抬頭看了看那棵高大的榕樹,同時臉上一黑。直到把楚思送到寢宮時,楚思聽到一個宮女還在嘀咕:“這位巾幗居然連樹也爬,如此粗俗……

又五天過去了。

盧巧兒自從那日跟她說過話后,便消失不見了。也不知是到了別的院子還是怎麼了。與她一起消失的還有那兩個侍衛。而崔習,自從那次以后也再也沒有出現過。這次期盼不已的楚思的心,一日涼似一日。

現在她院子里的宮女和侍衛,見到她渾然成了啞巴,任她怎麼問怎麼逗,一個個都面無表情的,靜靜的瞅著她。仿佛在看猴把戲一樣。她們的表情既令楚思氣悶,也令她不安。

到了后來,楚思甚至盼望那文鳳公主能出現,縱使她跑過來罵自己一頓,也總比這樣寂靜無聲呆下去的好。

就在楚思過得極其郁悶,度日如年的時候,這一天,一直緊閉的院子忽然大開,一隊隊宮女太監手捧著各種物品走了進來。

他們迤邐而來,不停的從楚思面前穿過,在她的睡房中掛上珠簾,換上嶄新的錦被。同時,一個個全副武裝的侍衛也走進來,片刻后,院落的前后和左右,后面,都站滿了侍衛。

楚思目瞪口呆的看著,眼見一個宮女扭著腰從身邊走過,她手一伸,把她扯住了。宮女回身見到是她,連忙跪倒在地,恭敬的叫道:“奴婢見過巾幗。”

楚思走到她面前,慢慢蹲下身來與她平視,盯著她問道:“你們進進出出的,這是干什麼?”

宮女見她蹲下,連忙伏在地上向后挪了挪,低下頭不敢看她的雙眼,恭敬的說道:“巾幗不知道麼?”

楚思連忙說道:“我應該知道什麼?”

宮女仍是不敢抬頭見她,頭伏在地上,恭敬的說道:“陛下已傳下旨意,今天晚上是陛下的納妃大禮,將遍請世家權貴。奴婢們是來侍奉,侍奉巾幗的。”停了停,宮女清脆的叫道:“奴婢恭喜娘娘!”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12 11:25 PM

第157章 處境

楚思聽到這里,臉色一白,她慢慢的站起身來,轉頭看向外面。

此時此刻,她的腦海中出現的是司馬衍那張俊美的,時而陰沉時而威嚴的臉。想到他那雙眼睛溫柔的看著自己的神情,楚思低低的,喃喃的說道:“納妃?世家權貴?看來你還是下定了決心了啊!一切都要來了麼?”

晃了晃頭,楚思的心亂哄哄的。提步走出院子,楚思暗暗忖道:司馬岳那個混蛋,我被關了這麼久,他居然什麼行動也沒有。還有崔習,哎,白得罪了文鳳公主,原來盡是空費力呢。

她的腦中有點糊涂,楚思是一個沒有任何政治頭腦的人,她還是想不明白,自己就算是王家嫡女,就算以這個身份成為司馬衍的妃子,難道便能起著了不得的作用麼?

因為這個不明白,所以她也判斷不了自己現在的處境到底如何。不過她還是知道一點,如果不做什麼行事,就這麼呆下去,她是肯定與謝安有緣無份了。

想到這里,楚思氣惱的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她的動作,引起身邊兩個宮女的擔憂。她們快步走到楚思旁邊,擔心的問道:“巾幗可是不適?”“巾幗,可有事吩咐奴婢?”

楚思搖了搖頭,暗暗忖道:我要你們告訴謝安,他要再不救我,他內定的老婆便會變成皇帝的小老婆了。

院子里一下子添了二三十號了人。變得熱鬧非凡。楚思心驚肉跳地望著這些人出出進進,總覺得自己的生命處于倒計時了。

現在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楚思走到哪里,都有幾個人跟著盯著,這感覺十分的不好,讓楚思不由懷念起前陣子地冷清來。

院子里進進出出的宮女,太監,侍衛,在看到楚思經過時,都是低著頭行禮。一個個恭敬異常,本份異常,甚至那些侍衛們都不抬頭看她一眼。

這讓楚思的心更加不安起來。

她呆呆的站在院子里,任身后人流如潮。也不知過了多久,院門處傳來幾個侍衛恭敬的問侯聲:“吳王殿下安。”

司馬岳來了?太好了,終于來了一個熟人。

平心而論,司馬岳給她的感覺不是很好,每次他看到自己與謝安在一起時,那表情總有點冷森森的。不過他算是楚思在這里的唯一一個熟人,而且。自己與他還有結義之情。不管如何,她現在只能找他來幫助了。

楚思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抬起頭來,迫不及待的看著院門處。當司馬岳出現時,第一眼便是看到這樣的楚思:裊娜的身形帶著一種弱不禁風的感覺,望著自己的眼眸中盡是期盼,除了期盼外,還有著一絲脆弱和無助。

楚思定定的望著一臉溫柔笑意的司馬岳,迅速的把表情武裝好:這里人來人往,也許自己一個做得不好,便會斷了與司馬岳的聯系。

對著楚思眼巴巴望來地表情。還有欲言又止的神態,司馬岳有點好笑,他徑直走到楚思面前,打量了她一眼后。深深一揖,朗聲叫道:“巾幗安好?”

楚思抿嘴緊唇,平靜的點了點頭,說道:“還好。”頓了頓,記起自己沒有向他行禮,楚思盈盈一福,叫道:“吳王殿下安。”

行完禮后,楚思低眉斂目的向院后走去。司馬岳眼中閃過一抹笑意。揮了揮手。示意宮女太監們不必跟近后,跟在楚思身后向院子里走去。

一直走到離眾下人遠些了。楚思才一動不動的站著,聽著司馬岳的腳步聲從容響起,慢慢在她身后落定,楚思才低低的說道:“大哥,你可有法子幫我?”

司馬岳的眼中閃過一抹似笑非笑的神色。

他沒有回答。

楚思慢慢的轉過頭來,她地眼眶有點發紅,小臉上也帶著一抹脆弱。司馬岳靜靜的凝視著她,忽然發現,一向堅強灑脫的楚思,現在這脆弱的表情,比起瘐悅兒地楚楚可憐來更是動人,不但動人,還有一種奇異的魅惑,這種魅惑讓他的心感覺到了一種愉悅。

楚思望著司馬岳,櫻唇顫抖了一下,無助的說道:“大哥,你,你怎麼啦?”

她看到司馬岳在這個時候,俊臉上還掛著淡淡的笑容,笑容雖淡,卻是真心,所以她有點奇怪。

“沒什麼。”司馬岳收回笑容,明澈的眼眸中倒映出楚思的臉,他盯著她片刻,忽然說道:“你瘦了。”

楚思苦笑了一下,伸手揉了揉額頭,無力的說道:“是瘦了,這鬼地方跟個牢籠一樣,豈能不瘦?”

司馬岳微笑道:“妹子一直頗有名士風范,為兄沒有想到你會這麼難受。”

楚思又苦笑了一下,低低說道:“不管什麼風范,前提自己還有力量。”頓了頓,她抬眸專注地看著司馬岳,問道:“大哥,謝安可好?”

司馬岳笑了笑,點頭道:“好。”

“當真?”楚思一喜,她咬了咬下唇,說道:“那日我與他在山里游玩,只是一個轉身,我便被迷暈了過去,而那時他正在左近。我一直擔心他是不是受了我地連累,遇到了不測。”

司馬岳一曬,輕笑道:“謝安何須人來擔心?他雖然不會功夫,卻最能從細微處觀察,從而避兇就吉,就算功夫高強的你死了,他也不會受到傷害。”這話中有話。楚思聽得出來,司馬岳是在說,謝安早發現情況不對,所以棄她而去了。不過,楚思並不止是謝安地情人,還是他的崇拜者,謝安這個人,在歷史上以光明磊落,君子如玉而著稱,所以她可以懷疑任何人,卻斷不會把謝安也當作無擔心的懦弱小人。

笑了笑,楚思把司馬岳話中對謝安的敵意給壓下,望著他期待的說道:“大哥,你可知道我的工夫已失去了?”

“你的功夫失去了?”司馬岳大驚,他低聲問道:“什麼時候失去的?怎麼會失去?”

楚思搖了搖頭,苦笑道:“不知道,我那日被迷暈后,一醒來便是這樣。司馬衍,你皇兄說我的功夫沒了。我不信。”

她眼巴巴的望著司馬岳,雙眼中不知不覺盡是求助:“大哥,你能不能幫我恢復功夫?”

司馬岳微一沉呤后,點頭道:“好,我想想法子。”說到這里,他低聲問道:“我皇兄還說了什麼沒有?你的功夫是因何沒的?用藥還是其他?”

楚思搖了搖頭,說道:“我不知道。他沒有跟我多說。”

司馬岳慢慢的在她的身邊踱了開來,一邊踱步,他一邊說道:“這功夫之事,我也一知半解。據我所知,在這方面的高手應該不多,不過我府中還是有一兩個的。我且問問去。”

楚思喜道:“多謝大哥。”

司馬岳苦笑一聲,連忙搖手道:“不必忙著謝我。”頓了頓,他望著楚思,眼神中閃過一抹同情的說道:“你馬上就要變成了我的嫂嫂了,就算我得了法子,也不知有沒有機會再接近你。”

聲音低沉,充滿了無力感。

楚思一怔,抬頭望向前方的人來人往。轉眼時,她的臉色中已帶了一抹不自在:“大哥,你,你可有法子救我出去?”

一口氣把這個要求說出,楚思的臉紅了紅,直覺得自己對司馬岳一個要求接一個要求的,有點過份。可是她現在不求他,又能求誰呢?

咬著下唇,楚思可憐兮兮的瞅著司馬岳,低聲說道:“大哥,我總覺得,現在我兇多吉少。”

“你居然知道?”

她一句話才說出,司馬岳馬上驚訝的接口道。對上楚思發白的小臉,他長嘆一聲,徐徐的說道:“妹子,你現在的處境很不好!”



第158章 夜宴

本來楚思自己的感覺,還只是一種猜測,現在他這麼一說,便是證實了。楚思的臉色更白了。

重重了吸了一口氣,楚思對自己說道:冷靜冷靜!楚思啊楚思,越是緊要時候你越需要冷靜!

讓自己平靜少許后,楚思望著司馬岳輕輕的問道:“那我該怎麼辦?”

她這句話,不再是請求,仿佛知道了司馬岳有他的打算一樣,她是直接的詢問。

司馬岳回頭望了望,低聲說道:“你可願完全的信我?”

這個問題不好回答。

楚思的內心深處,對他是沒有辦法完全相信的。不過現在的情況這麼不好,想了想,楚思點頭道:“我願意信你。”

司馬岳輕輕一笑,挑眉曬道:“居然不是當然信我,而是願意信我?”

他笑得楚思的小臉有點發紅。

見楚思低下頭去,司馬岳輕聲說道:“好了,別緊張。你信我就可以了。今天晚上你小心一點,我回去安排。”

說罷,司馬岳揚長而去。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楚思撫著自己的胸口,想道:總算多了一線希望。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漸漸的,殘陽的金光滿滿的鋪在天地之間。

晚宴是定在晚上酉時初,也就是晚上七點左右。楚思想到上次自己被皇帝一親近。王思之臉色便立馬大變,同時刺客也出來了。便越發地覺得這一次的晚宴,只怕是鴻門宴呢。

嘆了一口氣。楚思拍了拍自己的臉皮,第一百遍在心里默念著:放松,放松。

她又伸手按了腰際,她現在把銅彈放到那里了。那里有最后一粒,她一直沒有動用過了銅彈……

一陣腳步聲從身后傳來,一個宮女輕輕地把神思恍惚的楚思叫醒:“巾幗,時辰不多了,請沐浴更衣罷。”

楚思淡淡的說道:“還有一個多時辰。不必這麼急。”

那宮女在身后陪笑道:“今天是大日子,巾幗須打扮得漂漂亮亮,讓天下的人不論男女都為巾幗驚艷才是啊。”

楚思想了想:反正逃不過的,便任她們擺布吧。于是輕輕的點了點頭,轉身看去。

跪在她身后的,是四個十六七歲的宮女。她們齊刷刷地以頭點地,長長的裙套拖在地上,偶爾看自己一眼,目光中也流露著一抹驚艷和敬畏。

楚思伸出手,任一個宮女扶著自己的手肘。慢步向殿中走去。這院落是司馬衍以前的書房,里面配套很全,那些配套中,便有一個可容納十人的大浴池。浴池中引入的好似是溫泉水,常年水汽蒸騰,不過沒有多少琉璜味。

當楚思五人踏入浴池里,已有四個只以輕衣裹體的少女跪侯著她們。楚思走到浴池旁,清澈的池水中白霧冉冉,上面飄蕩著各色花瓣,看起來倒是很舒服的一樣。

可憐的楚思。來這里住了好一陣子了,每次洗澡都是把這些侍奉地人揮退,三下五除二便洗完了事。因為她總是害怕那個神出鬼沒的司馬衍會突然到來。

當楚思站定在浴池旁邊,二雙小手同時伸到她身上。替她慢慢的脫去衣袍。水霧中,楚思一動不動的任她們侍侯著。此時的她,眼睛微閉,長長的睫毛一閃一閃,臉上有點倦意。

來了這個時代這麼久了,也沒有真正享受過貴族的日子。這一個時辰,倒是好好的體會體會。楚思暗暗想道。

兩女把她的衣服脫下后,楚思慢步踏入水池中。水池是用玉石做成。她玉白的足一踏入。一時讓人分不清哪個是她地足了。幾個宮女看了同時露出一抹驚艷。

在這個時代里,審美觀中。白皙如玉的肌膚,可以說是最最重要的一項,而且無論男女。楚思慢慢的躺下,讓自己除了頭發之外,整個人都沉入水池當中。幾女絡續也跳到水池中,兩個專門為她清洗頭發,兩個為她修理手指甲,二個清理腳指甲和腳上地死皮,剩下兩個便是幫她清理身子了。難怪要八個人呢,居然分派得剛剛好。

說實話,現在的楚思已經有了一點后悔,這八雙小手放在自己身上,有點舒服,卻也更讓人麻麻的難受。

咬了咬牙,楚思忖道:好在也是穿過來一回,還攤了這麼一個漂亮身體,身份也不錯。不好好享受一回這個時代服務,要是今天晚上一個不小心嗚呼哀哉了,豈不是大虧。不行!肉麻也要享受這一回!

八雙小手清洗得極為認真,直折騰了她大半個小時才幫她套上衣服,扶她出了浴池。一出浴池,幾女便專心的替她化妝打扮起來。

見兩女拿著鉛粉便準備給自己上妝,楚思終于搖了搖手,說出了反對意見:“不用了,我這張臉用不著化妝。”

兩人手一頓,相互看了一眼。那個年紀稍大的宮女微微點頭,對著銅鏡中的楚思笑道:“是啊,巾幗眉目如畫,風姿天成,這脂粉一眼反而沒有味道了。”

她嘖嘖兩聲,忍不住又說道:“天下間,也只有如巾幗這樣的美人,才用不上這脂粉。”

“是啊是啊,巾幗肌膚如玉,白里透紅,無論是眉目還是嘴唇,都妙到極處。不過巾幗,這唇上的胭脂,要不要上一點?不上就太淡了。”

口紅麼?抹上倒是無妨。楚思略略點頭同意。

把頭發拭干,再小心地把它盤起。當一切都打理妥當時,外面燈火通明,一輪明月掛在天空。

不一會,一個太監來到了珠簾外面,細聲叫道:“巾幗,時辰到了,該出發了。”

楚思在眾宮女地侍侯下,慢慢走了出來。院門口,停著一輛鑾車,楚思從善如流的坐了上去,在一個太監地帶領,幾個宮女的陪伴下,便浩浩蕩蕩的出發了。

車一出院門,便不時的有其他院落的宮女向這里看來。從各處燈籠所點的房屋里,冒出的美人無數。

楚思挺直著腰背,正經危坐,半閉著眼,絕美的臉上沒有半點表情。

“這是哪院的娘娘,是去侍寢嗎?怎麼不像啊?”

“怕是陛下的馨香園的那位,聽說陛下寵她至深,每去一次,都不斷的聽到他的笑聲。這一次是陛下為了納她,特意在宮中舉行了一次宴會呢。”

“啊,真的嗎?好羨慕她啊。”

“是啊是啊,太羨慕了。”

“咦,她怎麼都不看大伙一眼?娘娘,你看她那正經危坐的樣子,奴婢怎麼覺得像是一個準備赴死的義士?”

“呸呸,少胡說。”

“是啊,小聲一點。”

在眾女的議論聲中,鑾車徐徐駛過。

這樣走了一刻鐘左右,樂至宮出現在中。聽到旁邊宮女的提醒,楚思徐徐的睜開眼來。她此時雙眸烏亮,表情淡然,一個時辰前見到司馬岳時的慌亂已全然不見。

樂至宮外人來人往,馬車無數,殿外燈火通明,殿內人聲鼎沸,熱鬧之極。

楚思一眼望去,那馬車密密麻麻,居然有數百輛之眾。她不由低聲問道:“是所有的世家權貴都有派人來嗎?”

一個宮女在她身后應道:“是的。不止是世家權貴,連同周邊的幾個蠻夷小族也有派人來呢。”周邊蠻夷小族?慕容恪會不會也來了?才想到這里,楚思搖頭笑了起來,直覺得自己實在是會胡思亂想。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12 11:29 PM

第159章 開戲了

楚思點了點頭,望著那車水馬龍的景象,努力的讓自己的心再次恢復到平靜無波。

她們來時,其實已晚了一些。這時宮道中再也沒有馬車絡續進來,而外面擺放的馬車,也大多是車夫守著。殿內傳來的陣陣喧囂,顯示該到席的已經到了大半。

燈火通明中,除了竊竊私語聲,便是陣陣脂粉香和酒肉香以及熏香。楚思注意到,樂至宮外,不時有身穿黑袍的少年男子在樹林中出入,他們的身邊,多的伴有一到兩個美人。

楚思的隊伍還在行進。今天晚上的她,穿的仍然是她所喜歡的一襲粉黃色的綢衣,寬大的綢衣上,繡著翩翩起舞的仙鶴和梅花等物,這件衣服特別的襯楚思的肌膚,越發顯得她明艷無疇。

楚思的身量頗高,當她站立時,這長長的飄拂的綢衣,便令她添了一分飄逸之感。

當楚思慢慢從車上走下時,兩個宮女上前一步,便準備扶持著她。楚思哪里還會在這個時候讓她們扶持,手一揮,示意她們退下后,她昂起頭,拖著長長的裙裾,夾著一股馨香向至樂宮的殿門緩步走去。

當楚思出現在殿門下的燈火中時,眾侍衛和宮女太監們都看得呆了呆。楚思面無表情的掃過他們,繼續提步前進,這時,一個尖哨的喝聲響起:“楚巾幗玉駕到!”

喝聲一出。議論聲,喧囂聲,鼓樂聲。嘻笑聲戛然而止。

楚思抬起頭,修長娉婷地身影出現在大殿門口.當她一踏入玄關時,便對上了數千人凝神望來的眼睛。

在看到楚思的面容地那一瞬間,眾人同時一啞。轉眼間,便是竊竊私語聲四起。這些私語聲壓得很低,眾人的目光還放在楚思身上不曾稍離。楚思功夫已失,也沒有辦法聽清眾人說話的內容。

她一雙盈盈水眸,從坐在塌幾后的兩側權貴身上掃過后。便定定的注視著正前方。

正前方,坐的自然是司馬衍,他的身旁稍后處,坐著兩個女人,一個約十七八歲,一個三十多歲年紀,都是長相秀美,頗有威儀,看來正是皇后娘娘和皇太后了。

而司馬岳,則坐在下首左側。楚思四處看了看,居然一眼對上了瘐悅兒的雙眼。在瘐悅兒地旁邊,還坐著四五人姿容秀美的少女,其中一人是她曾見過的桓氏女。

不止是瘐悅兒,瘐氏五哥,還有王羲之等人居然都在。楚思不自然的向周圍看去,想找到謝安的身影。

可大殿中鬧鬧嚷嚷,足有千多人,她這麼粗粗一看,又哪里找得到?

主座上。司馬衍正盯著她,見她游目四顧,步伐緩慢,不由開口叫道:“到朕的身邊來。”

他沒有稱呼名姓。楚思的心,悄悄的松了一些。她不敢想象,如此他在這個場合中,叫自己“王云娘”,那后果她是真不敢想象。

司馬衍開了口,幾個太監便快步走上前,為她布置塌幾.那塌幾就在司馬衍的右側,皇后的后方。是妃姬之位。

楚思抬起頭。繼續向前走去。

現在一殿之人都很安靜。坐在左側首位地,是一個六七歲的白須老頭。老頭皺紋橫生,嘴唇干巴無光,身形瘦削,一襲長袍套在他那宛如骨架的身上,更顯得仿佛風一吹便被倒。可他的眼神,卻明亮得很,此時,他與眾人一樣,正納悶的望著楚思,眼神中帶著幾分不解。

老頭的旁邊,是楚思曾經見過的桓公。

右側首坐的,是一個三四十歲的中年人,這中年人白臉長須,五官俊美,長相與瘐五公子有點相似。眼睛彎彎的,顯得十分秀雅,如瘐悅兒如出一徹。

楚思只是略略一看,便明白了正如那宮女所說,世家權貴盡在于此。

而這些世家家主,權貴人物地視線,此刻都鎖在楚思的身上。他們的目光中沒有多少驚艷,更多的是一種估量和不解。

楚思從人群中發現了王思之。

這小子正一臉驚艷地望著自己,可驚艷的同時,他的眉頭也是輕皺,打量楚思的眼神是若有所思。

楚思安靜而緩慢的走過這足有二三百米的過道。安份的來到司馬衍的身后,在太監地扶持下來到那塌幾上坐下。

她就坐在皇后之側,可皇后也罷,皇太后也罷,都沒有正眼看她。對了,還有文鳳公主,也是一副對她視若無睹地模樣。

掃過文鳳公主,楚思便一眼看到了坐在文鳳公主不遠處的崔習,還有衛映以。可是,還是沒有看到謝安。

楚思坐地地方雖然有點偏,可大殿中燈火通明,光線十分的足,她的面容和表情,依然清清楚楚的出現在眾人面前。楚思眼觀鼻,鼻觀心的端坐在塌上,眼神卻總是情不自禁的向人群中瞟去。

才看了幾眼,她的心中不由發出一聲贊嘆來。這濟濟一堂,無論老少,都是長相清俊女人自不說了,連上了年紀的須發蒼白的老男人,也眉目俊雅,令得楚思不由有目眩神迷之感。

人群中,崔習和衛映以等人也在看著她。

司馬衍的目光一一掃過眾人,漸漸的,他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來。在他的眼神示意中,一直竊竊私語的眾人開始安靜下來。

“諸位,朕今天召集諸位來,想來諸位已經明白了朕的用意。”司馬衍的聲音非常清朗,顯得他的心情很是愉悅。

他轉眼看向楚思,目光中盡是寵溺的說道:“這位巾幗,可是朕的一個故人,出身高貴,風姿不凡。說起來,朕納她為妃,卻是委屈了她。不過她與朕情誼深重,兩心相悅,曾親言告訴朕,對于名份這事她並不在意。“

司馬衍這句話徐徐道來,沒有說到一半,已是私語聲四起。眾人驚愕的看著他和楚思,一不明白楚思到底是誰家女娘,居然能被皇帝稱作是出身高貴?二來,這位皇帝居然在自己的正宮皇后面前,直言納這個陌生女子為妃是委屈了,那話中之意,可是對皇后娘娘很不敬呢。

因此,司馬衍一席話說完,瘐家的幾個人臉色都已微變,可坐在旁邊的皇后娘娘卻是面無表情。至于瘐悅兒兄妹,卻是同時皺了皺眉頭,特別是瘐悅兒,臉上露出一抹明顯的同情之色。

在他們的注目下的楚思,依舊眼觀鼻鼻觀心,一動不動的安坐如故。因為早就有心理準備,現在的她完全是靜侯事態發展。

坐在左側首座的老頭眉頭動了動,身子微微向后一仰。隨著他這一仰,一個少年趨步上前來到他的身邊。老頭低聲就了一聲什麼話后,少年領命離開。

司馬衍似乎沒有注意到這些變化,他依舊笑呵呵的。

終于,右側瘐家的陣營中,站出了一個皮膚黑紅,五官端正俊朗的青年,他望著楚思,沖司馬衍深深一禮后朗聲說道:“陛下剛才言道,這位巾幗出身高貴。可我等平素在京城進進出出,並沒有見過她啊?敢問這位巾幗是誰家女兒?”

問到正題了。

楚思慢慢的抬起頭來,烏黑靈動,如煙水一樣的眸子眨了眨,看向司馬衍。

司馬衍也在看她。他聽到那青年的問話后,哈哈大笑起來。一邊在笑,他一邊盯著楚思笑呵呵的回道:“這個問題,不如由巾幗親自回答如何?”



第160章 開幕

他一句話,成功的把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到了楚思的臉上身上,連她身邊的皇后和皇太后也不例外。

燈火通明中,楚思長長的睫毛撲閃了一下,在眼睛下投了一輪陰影。她張開眼睛,眼波流動間,向司馬岳的方向看了看。

司馬岳和眾人一樣,一臉驚豔的認真的盯著她,等著她的回答。

楚思暗中歎了一口氣,想道:哼!就算我沒有了功夫護身,可我也是楚思。要想愚弄我,沒有那麼容易!

想到這里,她睫毛扇了扇,聲音清悅而舒緩:“陛下說笑了。”她抿唇一笑,長長的睫毛撲閃著,微翹的嘴角在眾人面前,劃出一個魅惑的弧度。

她的笑容很魅,語氣也懶洋洋的,說話之際,還沖著司馬衍的方向眨了眨眼,表情說不出的可愛,以及誘人。她的一顰一笑,讓眾人幾乎以為這位陛下就要娶回的愛妃,正在跟自己調情呢。

事實上,在座的男人中,也有半數眼光迷離,已把注意力投放到了楚思的胸脯和雙腿上,頻頻咽著口水。

司馬衍臉一沉,瞬時,他臉上馬上浮出一個微笑,無力的搖了搖頭,他趕在楚思再次開口之前,哈哈一笑,說道:“你呀,就是喜歡胡鬧。到了這個場合也胡鬧。”

寵溺的掃了楚思一眼後,他轉向左座首側上地老頭。含笑說道:“不知王公可識得她否?”

肉戲來了!

楚思腰身再次挺直了少許,眉目低斂,漫不經心的收回剛才那魅惑的表情。絕美地臉上又是一片沉靜。

老頭抬眼看了看楚思,頭微後仰,朝著身後的一個中年男子問道:“洛,我琅琊王氏可有走失的女兒?”

那中年男子面無表情的搖頭說道:“無。”

老頭點了點頭,面無表情的站起來,沖著司馬衍微微一禮,渾濁的聲音響起:“回陛下,臣等家中並無走失的女兒。”

說罷。他顫巍巍的重新坐下。

低斂著眉眼地楚思,不用抬頭也可以知道,司馬衍的臉色必不好看。現在的情形倒是有趣,當事人說皇帝的話是開玩笑,王公又說族中並無走失的女兒,這一下,司馬衍卻不知要如何應付了?

司馬衍的臉色只是微微一陰,便又恢複了笑容。他歎息一聲,搖頭說道:“王公家大業大,子孫繁多。不知也不能怪。盧洛身為琊王氏的管家,難道不知道,你家前七公子有一個嫡女,芳名喚作云娘的女娘麼?”

王云娘?

議論聲不絕于耳。

王云娘,自幼傳于外人便是體弱多病,送于外地修行養體。一直以來,她在世人心中名不顯容不露。

可是,幾個月前,王云娘卻引起了天下人的注意。那個女娘雖然只是中上之姿,卻談吐從容。詞鋒犀利。最重要的是,她當眾拂了陛下地好意,揚長而去。自從再也不見蹤影。

那樣一個女子,早在眾人的說道中傳得沸沸揚揚。更何況,天下第一美男衛映以衛公子聽說對她頗為看重,有寄情之意。

一個容貌不見絕美的少女,區區幾天時間便讓天下人記住了名字的少女,難道,她與陛下這位將要納娶的妃子還有瓜葛不成?

一時之間,群情如沸。投向楚思的眼眸中,探查的思量的又多了幾分。

衛映以正是怔忡的昂起頭。目光定定的放在楚思身上。打量不休。

盧洛見司馬衍問起,微微一怔。他掃了楚思一眼,深深一揖朗聲回道:“回陛下,有地。”

司馬衍哈哈一笑,朗聲說道:“王公,朕身邊的這位巾幗,便是你王家云娘啊。不過,只不過,她以前呈現在大家面前的,是她師傅留給她的一副面具,這個面目,才是她地本尊!”

石破天驚!

對著一室驚愕的臉,司馬衍又是哈哈一笑,他慢騰騰的轉身看向楚思,微笑道:“愛妃還想跟朕繼續開玩笑麼?”

沒有一個人吭聲!

安靜,無比的安靜!

數千道目光,緊緊的盯在楚思的臉上。楚思緩緩的抬起頭來,出乎眾人意料的是,她絕美地小臉依舊是云淡風輕,平靜無波。

衛映以呆呆地看著她,忽然一個念頭閃過:是她!這樣的眼神啊,她就是王云娘。

在明白地這一瞬間,他的臉上增加了一份擔憂。

楚思抬眸對上眾人,徐徐的掃過,把一眾或驚愕或暗喜或惋惜或愛慕的眼神收入眼底後。忽然間,她輕輕一笑。

這一笑,宛如春風拂過湖面,仙鶴掠過云空。極美,極清,極淡雅。

對上她這樣的笑容,眾人的眼神中,不約而同的多了一分看重。

楚思微微一笑,眼尾稍挑,瞟過司馬衍後悠然的說道:“陛下真是說笑了。小女子姓楚,名思,家父祖上,都不過是山中隱士,小女子從小便罕見世人。”她目光掃過王家眾人,在遇到王思之探詢的目光中一掠而過,輕輕一笑,漫不經心的說道:“琊王氏,小女子可沒有這個福氣高攀。“

哼!反正你司馬衍肯定不懷好意。我也弄不清你們這些彎彎道道的,不如干脆點,一律否認得了。

司馬衍臉沉如冰的盯著楚思,不止是他,他身邊的皇後和皇太後都一臉愕然的望著楚思。這個時候,是極重宗族的,應該說,家族對于某些人來說,是比名聲,性命,尊嚴還要重要的東西。

他們萬萬沒有想到,楚思會這麼坦然的把生她養她的家族推得一干二淨!這樣的行為實在太罕見太不可思議了,令得三人都是好一陣驚愕。更何況,楚思的表情太自然,太優雅,仿佛所做的是一件天經地義的事。

驀地,司馬衍哈哈大笑起來。他的笑聲,撕破了平靜,使得眾人把放在楚思身上的注意力,全部轉到了他的身上。

大笑聲中掃了一眼楚思的司馬衍,眼中已添了一分殺機。現在楚思當眾否認,這便意味著,自己就算使出招,最後逼得她承認了自己的身份,楚思這個王家嫡女的身份也不再奇貨可居了。

一陣大笑後,司馬衍歎息道:“傻丫頭,難道你的師傅師兄一直沒有告訴過你的身份麼?陳大俠請出吧。”

陳大俠?這是何人?

眾人齊刷刷的回頭,順著司馬衍的目光看向左側的殿角。殿角中,緩緩走出一個身穿藍衣,身形高大修長的青年。這青年有種冷硬嗜血的氣質,這種氣質,與在場的所有人都格格不入。這青年,正是與楚思有過二面之緣的陳見!她前身的師兄!

陳見的氣質不為世人所喜,他所經過的地方,眾人紛紛讓開道來。不一會功夫,陳見已經走到了司馬衍的前面。只見他深深一禮,恭敬的叫道:“陛下!”

叫完司馬衍後,他轉頭看向楚思,叫道:“小師妹!”

楚思低斂著眉目,嘴角帶著淡淡的笑容。早在聽到“陳大俠”三個字時,她便知道來的人定是他了。對于陳見,她以前因為他助過她的緣故,心存著感激。不過,她的內心深處一直知道,一個明知石虎十惡不赫還為虎作倀的人,一定不是一個值得尊重和相信的人。正是這個念頭,使得她從那次以後,再也沒有想過尋找師門的想法。

陳見叫她的聲音清清朗朗的傳來,楚思卻沒有回答。她不但沒有回答,反而睜開大眼,一臉莫名其妙的看向陳見。

她這個表現,令得司馬衍的臉色更是發青。本來,她沒有當場承認身份,便令得他今天的計劃大為失策,現在還這般作態,那簡直是可恨可惡,其心可誅了。

冷冷的掃了楚思一眼,司馬衍不怒反笑的說道:“巾幗不會想說,你面前的這位師兄你也不識吧?”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12 11:32 PM

第161章 再見慕容恪

楚思沒有回答,她只是撲閃著她羽毛般的長睫毛,好奇而不解的看了一眼司馬衍,又看向陳見。

這是她外在的表現,可事實上,楚思放在長大袍袖中的拳頭,卻不由自主的握得死緊,死緊。。

她清楚,現在她算是把司馬衍得罪絕了,估計如果現在退席的話,他所下的第一道命令,便是要了自己的腦袋。可是,她剛才如果順著他走,那不但會惹上一身汙水,而且也會有人來要自己的腦袋。嗚,怎麼左走右走都是絕路啊?

可是,她的直覺告訴自己,現在的走法,也許會出現一條生路來。

陳見注意著楚思,劍眉微挑,表情中有著一絲迷惑不解。可這一絲迷惑不解在遇到司馬衍掃過來的目光後,馬上收了回去。

他對上楚思,聲音一提叫道:“師妹,你是怎麼啦?怎麼幾個月不見,便不識得師兄,連家人也不認了?”

他苦笑著搖了搖頭,轉頭對著盧洛歎道:“洛爺,你家小姐這是置什麼氣啊?”

盧洛是王家的管家,以及安置王云娘的事上與他打過交道。兩人是識得的。

不過這盧洛乃是個人情,他清楚在現在這種情況下,什麼應該做什麼不應該做。因此,盧洛詫異的對上陳見,驚愕的說道:“我家小姐?陳公子,你別開玩笑了。我家小姐小人怎麼會不識得?這位巾幗如此傾城傾國地長相,又是陛下所愛之人,怎麼可能會是我家小姐?”

陳見一噎。見司馬衍臉色不愉,他轉頭朝著楚思叫道:“小師妹,別玩兒了。你的面具呢?你這是干什麼呀,把常年戴的面具取下來了,便以為自己都不姓王了麼?你難道忘記了,坐在你身前地陛下可是你常掛在嘴里的衍哥哥,你,你瘋魔了。連這也忘記了?“

在陳見又急又怒的叫聲中,楚思抬了抬睫毛,她睜大她清亮純淨的眼眸,傻傻的看著陳見,直等他把話說完,楚思才抿唇一笑。一邊笑著,她一邊抬起右手掩著小嘴,曼聲說道:“你們都在說什麼呀?什麼王家師妹的,真無趣。”轉過頭,她亮晶晶的雙眼對上司馬衍發青的俊臉。笑眯眯地說道:“陛下,你叫小女子來,便是要幫小女子認親人麼?”

司馬衍一噎。

這時,王公從位置上顫巍巍的站起身來,他沖著司馬衍深深一揖,沉沉的說道:“陛下,今天乃諸夷胡族上貢的大日子。陛下不顧天朝威嚴,總糾纏于一個無知婦人的身世上去,豈不是太也無聊?”

他沉沉而來,直說司馬衍的行為無聊。司馬衍的臉一青。嘴唇動了動,最終卻是袖子一拂,喝道:“宣他們進來吧。”

一個太監應聲喝道:“宣-

鮮卑慕容恪

羯麻元

氐李錯晉見----“

聲音遠遠的傳了開去。

楚思愕然抬頭,她聽到了什麼:鮮卑慕容恪?慕容恪怎麼會來到這里?他怎麼真的來到了這里?不。他怎麼可能會來到這里?

一時之間,她心跳如鼓。

這時大殿中,還有不少人的注意力放在她地身上,眾人見她臉色時青時白,櫻唇緊抿,不由大是好奇。

那太監的喝叫聲遠遠的傳了開去。漸漸的,一陣凌亂的腳步聲從外面傳來。

眾人轉頭看向大殿門口處,竊竊私語聲中。士大夫的表情中都不自覺的添了一分輕蔑。

不一會功夫。一個高大挺拔俊美的身影,率先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中。

這人處于少年和青年之間。寬肩窄腰,面白如玉,五官俊美得已近完美,烏黑漆黑顧盼生輝。舉手投足間有一種士人的灑脫文雅,又有一種內斂地陽剛悍勇,這樣的一個有著出色外表的胡人,在一瞬間便把眾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

“當真好兒郎。”

“好雄峻地男兒。”

“久聞鮮卑慕容男兒之美,比得上我朝王謝兩家,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你看他皮膚白皙如玉,當真是一個美男子也。”

竊竊私語聲中,不止有雙眼放光的眾女,還有一眾男人的聲音。這是一個重外表的時候,慕容恪一出現,他俊美的外表便成功的讓晉人消去了一部份輕視,對他多了一分喜歡。

慕容恪一抬眼,便定定的看著楚思。這一眼中,他傾訴了千方萬語。其中種種相思,深情,恨意,氣惱,還有痛苦,都重重的打在楚思地心坎上。

在見到他地那一刻,楚思忽然發現,原來她的心中並不只有謝安!並不止有謝安一人。

這種一心二人,不管是對謝安,還是對慕容恪,都是一種侮辱。楚思連忙低下頭去,嘴唇緊緊地抿成一線,如此想著。

慕容恪的目光在楚思臉上,身上略一劃過,感覺到她旁邊的司馬衍的不悅後,他連忙收回視線,大步走到司馬衍的身前,猶豫了半刻後,抬頭看了楚思一眼,然後緩緩跪下,以臣子見君之禮,對著司馬衍行了一個大禮後,朗聲說道:“鮮卑慕容恪,奉燕王之命,見過吾皇。”

這才是臣服!

司馬衍微笑起來。他臉上一掃剛才的陰沉,快意的看著慕容恪,溫和的說道:“給慕容愛卿看坐。“謝陛下。”

有了慕容恪的存在,緊隨其的兩個使者便一點也不顯眼了。司馬衍在接受了他們的朝禮後,一並賜了坐。

慕容恪坐在幾上,腰背挺得筆直如劍。那種有點凜冽的風姿,與在坐的所有名士都完全不同,顯得是那麼的顯目。

慕容恪一坐下,雙眼便灼灼的盯著楚思。

楚思感覺到了他的注視,不由有點慌亂,想到慕容恪的行事為人,楚思忽然湧出一種不知是喜還是憂的情緒來。

慕容恪的目光,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司馬衍眉頭微皺,見他如此肆無忌憚的盯著自己的女人看,心中閃過一抹怒意。于是他抬起頭,朝瘐氏眾人瞟了瞟。

司馬衍一收回目光,瘐家三哥便朗聲喝道:“兀那鮮卑漢子,你盯著人家女娘看什麼?”



第162章 慕容恪的要求

慕容恪薄唇微微一扯,再盯了楚思兩眼後,他徐徐回頭,與瘐家三哥的目光相對,瘐悅兒就坐在自家哥哥的旁邊,在慕容恪的目光掃過時,不由胸脯一挺,淚眼中流露出了波光宛轉的瞅向慕容恪。

不過,慕容恪卻絲毫不做停留。他看了一眼瘐家三哥,微笑道:“我盯著人家女娘,自是因為她絕色無雙。”

瘐家三哥聞言哈哈一笑,不止是他,莞爾一笑的還有不少。笑聲中,瘐家三哥曬然說道:“你這胡人的眼光可就不行了,如楚巾幗這樣的女人,最多只能排到第二,如我家妹子才是天下無雙的絕色呢。”

這些人倒也有趣,慕容恪一句話,便把大家的注意力拉到了美色比較之上。

慕容恪挑了挑眉,詫異的問道:“還有比她更美的女人?你家妹子是哪一個,可以一見否?”

一邊說,他一邊游目四顧。

慕容恪的作派,引得瘐悅兒的臉上閃過一抹惱怒。她迅速的低下頭,把情緒隱藏起來。

瘐家三哥不快的皺起眉頭,沖著慕容恪瞪眼道:“我妹子就在身邊”,他一指瘐悅兒,冷笑著說道:“你的眼光也太不行了。”

慕容恪詫異的盯向瘐悅兒,他對著瘐悅兒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幾遍,才收回目光,搖頭笑道:“如此弱質,居然還說在她之上?”慕容恪看了一眼瘐悅兒,又像看陌生人一樣打量著楚思,連連搖頭,一臉不可思議的說道:“弱不禁風,怕是動一下就要喘氣,騎兩下馬便要臥床三天。除了一張臉可看之外,再無動人之處的女子。便是你們所謂的第一美人?晉人文弱我也素聞,卻還是第一次感覺到,你們居然文弱到以病弱為美。”

“你!”

慕容恪的話音一出。瘐家三哥便憤然起身,怒瞪著慕容恪。

瘐家三哥的旁邊,一個清秀的文士手一伸,扯了扯瘐家三哥地衣袖,淡淡的說道:“蠻子之言。何必動怒?”

聲音清清淡淡,那從骨子中的蔑視怎麼也掃不去。

慕容恪頭一低。把怒火壓仰下來,暗中冷笑道:蠻子?你們這些只會空談地無用文人,總有一天,我這蠻子會讓你們跪著求饒。

這樣一想,他的心態又平靜下來,再抬頭是。已是一臉的云淡風輕。

這樣的慕容恪,再次讓在場的眾人刮目相看。如此從容,已有名士風度了。

瘐悅兒卻心有不甘。她從十歲起便名動京華,每逢盛席便會被全力相邀,出入之是從者如云,天下間地名士,有幾個見到她不是傾倒不已?

可是她卻一而再,再而三的敗在楚思有身上。一想到以前那個可惡地王云娘,居然也是個楚思所盼。她便心中郁結難解。

陳郡謝安,本是配不上她的身份的,可是那人有一種特殊的氣質,似乎是天然的高華溫潤,讓所有人都不敢輕視。她自也是如此,雖然明知他的家世不如自己遠甚,卻還是有意無意間,向他散發著好感。畢竟。這樣一個男人也成為裙下之臣地話,實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

示好了無數次。還答應了他一次上已之會。可不知道為什麼,自從那次單獨會面後,那次新崛起的名士卻冷淡了。雖然還是溫溫潤潤,卻從骨子里透出一種疏遠,或者說是無視?

也許是因為這種無視,使得她反而念念不忘了。有意無意間對旁人提起幾次,因此世人都知道,陳郡謝安是自己的仰慕者。

可是,他先是帶回來王云娘,一個牙尖嘴利,談笑無拘的可惡女子。明明長相只是尚可,卻不知道為什麼,總是一而再的把眾人應該投射到自己身上的目光吸引了過去。在她的面前,仿佛自己只是陪襯的星星一般。

再次帶回地是楚思,她第一次見到楚思,便被耀花了眼。那種舉手投足間的美,極自然,極灑脫,如風,如月,這個楚思給了她如王云娘一樣的感覺。

直到今天,她才知道,王云娘和楚思居然是一個人!而且與當今陛下有著瓜葛。有瓜葛好啊!哼,這里面的水渾著呢,只要她沾上了,生死便是別人的一句話。

這樣一個要死的蠢女人,怎麼配與自己相提並論?怎麼配讓自己在意?

這個該死的蠻子,以為自己長得尚可,便成了名士不成?他有什麼資格這樣無視自己,還自己看得比那個要死的女人還低份?

輕輕抿了抿唇,瘐悅兒徐徐抬起頭來,雙眼如水地定在慕容恪地身上,悅耳的聲音帶著絲絲如風般地憂傷:“慕容公子言過了,小女子乃瘐家嫡女,身世高貴,哪里用得著騎馬,走動?那種下人所行之人,非我等所為也。”

聲音輕輕潤潤,如同好友在你的旁邊溫和的指出你的不是一般。

可話意卻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輕鄙,不止是對慕容恪,也是對楚思。

慕容恪也不知有沒有聽懂,他在眾士人的輕嘲中,目光犀利的掃過瘐悅兒,淡淡的說道:“生存在這個世道上,今日不知明日,卻不知小姐高貴到哪里去?任什麼高貴?是憑你父兄的錢呢?還是憑著你的小臉?”

這話一出,眾人齊齊變色,慕容恪仰頭一笑,激昂的說道:“小姐能保證自己可以安穩一世了,再來跟某談論高貴兩字吧。”

一語既出,四座俱靜。

眾人臉色都有點不好,包括皇帝在內。

瘐悅兒小臉一白,轉眼咬著唇,冷冷的說道:“彈指一百個瞬那,生命本來短暫如許,就算能活到一百歲也不過是煙云一場。這生而高貴,與生而長久本來是兩回事,你以生命的生久而率貴貴,卻是膚淺了。”

雖然冷笑著,她的聲音仍然從容自如。

慕容恪又是一陣哈哈大笑,大笑過後,他忽然說道:“可惜的是,活到一百歲的死,是舒服的睡在床上,兒孫滿堂而死。另一種死,卻是男子為乞落魄,女子為伎凋零而死。這兩種死法怎麼可能混為一談。”

“你,你這個混蛋!你說誰為乞為伎了?”

瘐家眾人頓時怒發沖冠,瘐家三哥更是騰騰的站起,指著慕容恪怒吼道。一張俊美的臉也漲得通紅,盯著慕容恪的雙眼如刀,似乎恨不得把他砍碎。

慕容恪嘴角一扯,漫不經心的瞟了他一眼,說道:“你這麼憤怒干嘛?我所說的後一種死,是當今之世,所有以為自己高貴的人都有可能遇到的。如我慕容恪也是其中一個。”

瘐家三哥一時語塞,憤憤的坐了下來。他的雙眼還在瞪著慕容恪,一時之間卻說不出指責的話來。

這時,坐在瘐家三哥旁的文士搖了搖折扇,朗聲說道:“慕容公子此言差矣,所謂生如浮云,喂之螻蟻與喂之老鷹無甚區別,所謂。。。。。

不等他的所謂說下去,慕容恪右手刷地朝空中一舉,朗聲叫道:“止!”他是統帥之人,這一聲“止”喝出來時殺氣沉沉,威嚴十足。那文士嚇得打了一個激淋,慌忙住了嘴。

不止是他,被慕容恪這一喝,在座之人有十之二三都臉色蒼白,身體戰戰。

看到眾人這麼不堪,楚思不由閉了閉眼,無力的歎息一聲。

慕容恪喝止了那人後,徐徐的說道:“某只是一個蠻子,並無意與你深究生死大道。”

這一下,本來還准備開口的眾人都是氣一噎,無力的坐了下去。同時,也有幾個聲音從角落中傳來:“無知的蠻子!”“匹夫,粗魯的匹夫!”

慕容恪收回視線後,又把注意力放在楚思身上。他對著左瞧右瞧,一臉的喜不自勝。

他目光灼灼,全然不顧身周眾人在意與否,而且所瞧之人所坐的地方是在皇帝的旁邊,就算他是野蠻人,也應該知道那樣的座位只有妃子才能坐。他卻還是如此無禮,實在是讓人看不順眼。

瘐家三哥就很看不順眼,他皺眉喝道:“姓慕容的,你好生無禮。”

慕容恪這次沒有與他爭論,他只是從席中走出,大步走到司馬衍的面前,深深一揖,朗聲說道:“尊貴的陛下,你身邊的這個美人長相甚合我意,我想納之,可否?”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12 11:35 PM

第163章 爭婚

安靜!

無比的安靜!

一時之間,數千人在的大殿中,沒有半個聲音傳出。

所有人都怔愕的看著慕容恪,王氏所坐的那一圈,臉上大多現出一抹不快:雖然還沒有承認楚思是他家的女兒,可是這個可能性極大。自家的女兒,被一個來自蠻族的所謂王子以輕描淡寫的方式說:“納之”,實在是奇恥大辱。

可是,他們不能說出來,甚至不能表現得太憤怒。因為旁邊的瘐氏眾人正在盯著他們,特別是主座的皇帝陛下。

司馬衍的臉色時青時白,在慕容恪一說出這句話時,首先湧出他心頭的是憤怒,和一種被侮辱的感覺。可是在無意中對上王氏眾人的怒容時,他不知為什麼,忽然覺得有點痛快,有點扭曲的愉悅。當然,當他轉頭看了一眼依舊面無表情的楚思時,心中還是浮出了不舍和隱約的惱意。

而瘐氏眾人則是舒暢,不管楚思是何身份,慕容恪這句話都是把她看輕了,是一個世家女兒的侮辱。一個蠻子,連最普通的士族之庶女也不一定配得上,哪怕他是一個王子!

而台下的眾人則大多是看好戲的表情。

衛映以嘴唇動了動,終于在一片寂靜中站出來。

他沖著司馬衍深深一揖,朗聲說道:“陛下,臣有話說。”

衛映以這麼一站出,眾人的視線便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慕容恪順聲轉頭,在對上衛映以那張女人般的俏臉時,不由微怔。他打量了一會,在對上衛映以身周投來的眾女愛慕目光時,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

司馬衍對衛映以的感覺還是不錯的。他微微一笑,輕咳一聲。平靜地問道:“衛卿有話說?好啊,說吧。”

衛映以沖著司馬衍深深一揖,朗聲說道:“陛下。這位楚思巾幗。”他朝楚思看了一眼後,聲音平緩的繼續說道:“這位巾幗來曆不明,實不足以成為陛下的良配。”聲音一出,一陣小小地嘩然傳來。不過在嘩然中,不少人還是點了點頭。陛下納一個美人是小事,不過在這種大庭廣眾當中。這麼正式的納這個來曆不明的女子為妃的話,就不妥當了。

最主要的是,陛下一開始把話說滿了,他要留下楚思,還非得封她一個高位不可。可是她明明來曆不明,一旦正式封妃。豈不是笑話一樁。

這個兩難地處境,現在被衛映以一口說出。

司馬衍臉色不動的盯著他,淡淡地說道:“哦?”

衛映以低斂著眉眼,朗聲說道:“陛下乃天子,身邊豈可用來曆不明之人。更可惱的是,此女事前居然把自己說成王家嫡女來蒙騙陛下,這樣居心叵測之人更不可留在宮中。”

哦?

這下所有人都看向衛映以了。一臉的不明白。

他是在替陛下自圓其說呢?還是在替慕容恪說話?

楚思也怔怔的望著他,實在不明白衛映以這話是什麼意思。

正當眾人滿腹不解之時,衛映以走出塌幾。來到過道上沖著司馬衍深深一揖,朗聲說道:“陛下,還請把此女賜給臣吧。”他語驚四座的說道:“臣願置她于內室。待查明身份後,或為妻或為妾。”

司馬衍臉色鐵青。

慕容恪也臉色鐵青。

人群中,一陣壓抑的笑聲傳來。一個小小地聲音說道:“還以為咱們的第一美男有什麼妙話要說呢,原來是想把美人兒弄到自己的身邊去。”

楚思錯愕的望著他,衛映以這一番話,可真是一點技藝也沒有。不但沒有技藝。還有點莫名其妙。楚思暗暗想道:難道他是想把水攪渾?是了。他是不想慕容恪得逞,故意把事情搞亂。

衛映以一席話剛說完。司馬衍便陰沉著臉說道:“衛卿休得胡說。”他表情一收,似笑非笑的說道:“衛公子可是我大晉第一美男,不知引得多少閨閣少女傾慕。你要是這樣稀里糊塗許了終身,豈不是令得天下女子都罵朕狠心。哈哈哈哈。”

衛映以苦笑一下,他抬眼又看了楚思一眼,然後轉向司馬衍說道:“陛下,臣生平最恨的便是臣這張臉。”這句話清清朗朗的一傳出,頓時眾人又是一靜。衛映以恨自己的長相?這可是聞所末聞啊?

在眾人的好奇地目光中,衛映以朗朗的說道:“剛才臣見到陛下身邊此女,一見之下便大喜過望。陛下,”他坦然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齒笑道:“臣因此想,如果此女在臣旁邊日日相對,臣也許會覺得自己的這張臉便不那麼可恨了。”

在眾人的大笑聲中,衛映以苦笑道:“因此在臣看來,這女子身份如何已不重要。”

他這席話可以說是很無理,直爽得無理。他坦坦白白的告訴所有人,他之所以跑出來向皇帝要他自己內定了的女人,就是因為這個女人長得夠美,比他還要美。

這樣的行為,在別地時代,不能不說是對君王地無視。可是在這個時代,他這種坦率的得出格地行為卻是一種灑脫。還有他所說的原因,也讓眾人對他大笑不已,直覺得這個天下第一美男因為自身的長相苦惱至此,實在有點意思,很有意思。

司馬衍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揮了揮手說道:“好了,你的想法朕知曉了,退下吧。”他的語氣已溫和多了,不管如何,衛映以還是給了他一個台階。使得他不管是娶楚思還是把她許給別人,都有話說了。

例如繼續說納楚思為妃吧,現在也可說得過去了。因為不管楚思的身世如何,她的長相可是連天下第一美人衛映以也傾慕的,這樣的美人納在身邊也是男人的正常選擇。因此司馬衍先前說得那麼圓滿的話也算是有了一個台階。

司馬衍微笑著轉向慕容恪,淡淡的說道:“慕容愛卿,看來喜歡此女的人不少啊,我朝衛公子也看中了她呢。”

這話中帶著淡淡的嘲諷:我朝世家公子也看中了的人,你這個蠻子有何立場索要?



第164章 暗中角力

慕容恪卻是臉一沉,他凝視了楚思一眼,向後退出一步,向前一跪,做出一個五體投地的大禮!他雙手置于身前,上身平貼,膝行幾步,足足的做出了三磕九跪之禮。

“砰砰砰”以額點地的聲響不時傳來,聽到這聲音,本來還暗流湧動的大殿中頓時喜氣洋洋。

這一禮!饒是司馬衍一直自詡為萬邦來朝的大國天子,也心中不由一喜:這個蠻子還挺識禮的嘛。

楚思卻是一呆,瞬時間,一種難以形容的苦澀湧出心頭。她呆呆的看著伏在地上的慕容恪的後腦殼,心中說不出是感動還是愧疚。

她清楚的知道,眼前的這個男人是多麼的驕傲,他驕傲得在自己的父王面前,也強硬的不願下跪。他看不起晉人,更看不起司馬衍這個雖然坐在皇位,卻宛如傀儡的皇帝。

他一直信奉的便是,鮮血用血來還。頭可斷,血可流,淚不可流,膝也不可軟!

他內心驕傲至極,他目無余人,在他的心中,所有的晉人都是軟弱無能,可以被他隨意處理,主宰生死的兩腳羊。如果不是必要,他根本就不屑來到晉地。

可是,這樣一個驕傲至極的慕容恪,卻願意為了她向晉朝的皇帝下跪,還用五體投地的方式!他難道不知道,他這個動作一做,以後他在自己的國內,在自己的兄弟面前,都會被人詬病?

他。居然願意為了自己做到這一步!慕容恪啊慕容恪,你叫我情何以堪?

楚思的眼前一陣昏花。淚水在她地眼眶中滾動著。

大殿當中,也是一陣竊竊私語聲傳來:“這鮮卑慕容氏還挺知禮的。”

“是啊是啊,居然有人老是說他們狼子野心。狼子野心會對陛下如此畢恭畢敬?”

“這小子還是慕容王室地一個王子呢,不錯,真不錯。”

“這可不止。這小子不僅是一個王子,聽說還能征善戰,幾破趙國石虎大軍呢!”

“啊。當真是如此人物?天朝幸甚,陛下幸甚!”

晉朝積弱,到了現在已是無人看在眼中。雖說周邊的胡蠻不時有人朝貢,卻也是需要你的時候便胡亂送上一點東西,說些不知邊際的好話。饒是這樣,也是最多派此家臣到晉帝面前下下跪。

就算是晉朝自己的大臣,也因這個時候崇向莊老,少提儒家。對于禮節上也多有欠虧。可以說,司馬衍坐上寶座到現在,已經不見此禮久矣!

慕容恪三磕九跪畢,額頭點地,朗聲說道:“陛下,臣乃胡族,本不該私窺上國美人。不過此女身份來曆不明,留在陛下身邊終久是禍。陛下不如把她賜給我為妻。慕容恪在此發誓,陛下所賜。臣必珍之重之,終生愛之。”

他抬頭見到司馬衍臉色微動,不由又說道:“陛下為天朝至主,是我等心中仰慕地無上之人。對于您忠實的臣民,難道陛下還舍不得一個食之無用的美人麼?”

這“食之無用”四個字,如一面鼓一樣,重重地敲打在司馬衍的心上。

不管是慕容恪一開始對著楚思說的“納之”讓王家人火大的同時也讓司馬衍心中暗樂,還是慕容恪現在對自己所行的大禮。都讓司馬衍一看到這個長得俊美的蠻族王子。便心情大好。他微微點頭,正准備應諾。

正在這時。王思之騰地站起來,大聲叫道:“陛下,此舉不妥!把她嫁給這個蠻子,不如許給衛映以吧。”

衛映以也騰地站起來,沖著司馬衍朗叫道:“陛下,臣不才,請陛下將此女許給微臣為妻。”

司馬衍在王思之開口之際,臉上不由閃過一抹怒色,可一轉到衛映以的臉上,他這怒意又少了一些。

在司馬衍沉呤之際,一旁的司馬岳站起身來,沖著司馬衍長長一揖,朗聲說道:“陛下,慕容公子需要美人,你多賜給他幾個便是。至于這位楚巾幗嘛,陛下何不稍待幾日再做答複?”司馬衍微一沉呤後,沖慕容恪使了一個安撫地笑容後,朗聲說道:“吳王言之有禮。好了,此事暫停,來人,奏樂!”

慕空恪的臉色有點不好,他沒有想到,自己做出了如此犧牲,還是沒有讓這個狗皇帝一口應承下來。

他雙眼一陰,冷冷的想道:哼,你以為你不同意,我就沒有法子了麼?

司馬衍一聲令下,絲樂聲四起,從進來後便緊繃著的眾人也放松下來。

這時,楚思聽得身前的皇後低聲吩咐道:“你們扶著楚巾幗,另找一處位置吧。”

兩個宮女應了一聲,走到楚思面前盈盈一禮,楚思不等她們開口,便站起身來。現在王家不承認她的地位,皇帝也沒有強要納她為妃的意思,確實是不夠資格坐在這里。

兩個宮女在前,帶著楚思向著下面的眾臣中走去。眾人看到楚思走來,都停止了私語聲向她打量不休。

“近看更是耀目啊。”

“是啊,瘐家女娘雖姿色楚楚,容光實不及也。”

“正是正是。”

“楚楚也是風姿,明豔也是風姿,一時瑜亮,一時瑜亮矣。”

私語聲並不小,傳到了每一個角落。瘐氏女嘴角微挑,露出一抹不快來:這滿殿的討論聲中,屢屢將她與楚思相較。說來說去,聲音最多地認為她與楚思相差無幾。可另一部人說的卻是楚思比她更美,認為她更強一籌的寥寥無幾!居然寥寥無幾!“

眾人的私語聲,在看到兩個宮女引著楚思站定後,都是一頓。

楚思所站的地方,處于左側第五排的最後。這個位置,是在座的王氏族人最後面,她的身前便是王思之。

看來,陛下還是認為此女便是王家嫡女啊!

楚思不用看,也知道身周地王氏諸人都臉色很不好看。她低眉斂目,淡定自若地跪坐在塌上。

兩個宮女退出,一隊隊宮女手捧食盒,迤邐而入。音樂聲中,一陣宮女踩著舞步,翩翩然的出現在過道上。她們長袖飛舞,臉上塗著原原地鉛粉,一邊旋舞一邊朝著兩側的貴族們拋著媚眼。

楚思安靜的端坐著,她所坐的地方,有點晦暗的光線,在她的臉上交織出明暗不定的圖案。這樣使得她明豔絕美的面容,添了一分神秘。

對于四周投過來的癡呆的目光,楚思仿佛沒有看到一般,依舊乖巧的低眉斂目。

王思之一直轉過頭,盯著她打量不休。這時,場中的眾女一個旋轉,引得眾人一陣歡呼。歡呼聲中,王思之湊近楚思,低聲問道:“你是云娘?”楚思抬頭與他四目相對,輕聲道:“是啊。”

王思之一怔,他呆呆的望著楚思,臉色時青時白,片刻後,他苦笑道:“你剛才不認,是為了家族吧?云娘,沒有想到你現在行事這麼得體了。這次,王家對不起你啊。”

楚思淡淡一笑,陰暗中,左邊的嘴角勾出一個優美的弧度。她瞅了一眼王思之,輕聲說道:“不,我不是為了家族。”她輕笑道:“我只是明白,如果成了兩方較力的工具後,後果很可能是死。我弄不清這些太複雜的政治交易,我只是反司馬衍的行為而行之。”

王思之深深一歎,凝視著她,低低的說道:“妹子,苦了你了。”

這一句話,倒有點出乎楚思的意料之外。從上次相交她便知道,王思之可能是整個王家,對她最親的人。更可能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對她真正的在意的人之一。可是,現在聽到他說出這句話,心頭還是湧出了綿綿的感動。

她長長的睫毛扇了扇,低著頭久久不語。片刻後,表情平靜了的楚思才低聲問道:“你可知道謝安現在何處?”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12 11:52 PM

第165章 質問&侮辱的指婚

“安石?”

王思之低聲道:“上次邾城之事,他闖下的麻煩不小。聽說他前陣子一直在為此事四處奔走。”頓了頓,王思之低聲道:“那事還鬧到了朝堂中,有人提議拿他下獄,後來不知出了什麼事,他便失蹤了。我一直沒有尋找他。”

這麼嚴重?

楚思的嘴唇動了動,有點憤怒的低聲說道:“這個國家是大家的,為什麼他立下這麼大的功勞卻如此百般被挫?”

王思之悄悄看了一眼四周,低聲喝道:“噤聲!”

見楚思閉了嘴後,他低聲說道:“如果不想再給安石惹事,就不要說了。”他瞟了一眼周圍的人,低低的說道:“很多人都已經瘋了。功勞,功勞算什麼?從低的來說,謝安確實是逾越了,武昌戰事與他何干?敗了的話,自有瘐亮和他的下人承擔干責。他這一插手,這些派系便會找他要一個立場了。瘐家的人會要他明白宣誓進入瘐家系統。而別的勢力也不會放過他,如果他在這種事上,沒有一個圓滿的答案,怕是性命都難保!”

楚思嘴唇顫抖著,低低的說道:“是我累了他。”她淒然一笑,又說道:“可是,再有下次,我怕是還會這樣。”

“你!”王思之恨鐵不成鋼的瞪她一眼,無力的說道:“這個世道便是這樣,要明哲保身知道麼?你以為晉地如謝安那樣的天才不多麼?告訴你,那些人出了風頭後的下場,大多是死路一條。”閉了閉眼,他歎息道:“安石聰明絕頂,又擅于左右逢源,也許能解決這次危機不成。”

說到這里,他輕輕一笑,有點高興的說道:“如他把此事公之天下,便是一個明智的決定。小說整理發布于這樣那些人殺他,便不敢明目張膽的了。畢竟他是國之英雄!要殺。也得暗中來。”

收住笑容,王思之有點恍惚的說道:“也不知他這幾天都沒有出現。是不是還活著。。

王思之不再說話。

楚思也是低著頭。她慢慢回味著王思之的話中意思,聽了這麼多,她對晉的政治方面還是不懂。只是知道,謝安的處境很不沙,他又消失了幾天了。

閉了閉眼,楚思大袖中地手緊緊地握成拳頭:他不會有事,他是“安石不出,其如蒼生何!”的謝安謝安石!他那樣聰明地人。怎麼可能會讓自己陷入絕境呢?他還要成就自己地千古美名呢。

這樣一想,她的心又安定下來。

徐徐抬頭,楚思忽然發現,有好幾道眼光都聚集在她的身上。她習慣性的把頭一低,只聽著王思之右側的一個少年低聲問道:“此美人與你相熟否?怎麼這麼談得來?”

王思之有點勉強的笑著回道:“不,不相識。不過你難道不知,我一直很擅于與女子交流麼?”

那少年哈哈一笑。

他雖然笑了,有些人卻是不信的。皇後娘娘注視著王思之,忽然在絲竹聲中清聲問道:“王思之。你剛才與這位楚巾幗談些什麼?一談如此之久,還好生歡喜的樣子,你們素識?”

絲竹聲中,皇后地聲音並不大,只夠前面幾排的人聽清。饒是如此,幾十道眼光也集中到了王思之和楚思的身上。

王思之徐徐站起,沖著皇后一禮,朗聲道:“娘娘見笑了。下臣與巾幗素不相識。只是無意中誇了巾幗幾句。巾幗大樂之下便與下臣長談起來。”

這話很沒有說服力。

皇后冷笑一聲,說道:“是嗎?哀家還以為楚巾幗不喜言辭呢。”

楚思身邊的一個梳著墜馬髻的少女格格一笑。令得頭上步搖晃了幾下,在吸引了幾人的注意力後說道:“楚巾幗楚楚動人,風姿不凡,不但令得慕容蠻子動心,甚至連我們的第一美男子也站出來求娶呢。這不片刻功夫,居然令得王公子也動了心,真是妲已般的美人啊。”

這話說得尖酸而直接,皇後看了那少女一眼後,目光中閃過一抹快意。她住了嘴,恢複了面無表情,只是雙眼有意無意的瞟向這邊,傾聽著他們地對話。

少女不掩妒意的看著楚思,以她能聽到的聲音輕輕的嘀咕一句:“長得一副狐媚子相,也不知這樣的女人怎麼能入衛公子的眼?哼,肯定是用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法子勾引了他!”

原來是衛映以的愛慕者。

不過按這少女所坐地位置來看,她應該也是知名地世家小姐,難為她連片刻也忍耐不下了,看來是對衛映以情根深種呢。

楚思微微一笑,並不回答。

少女向衛映以的方向看了一眼,見心上地檀郎還在頻頻向楚思注目,不由又惱又氣。她看了一眼不置可否的楚思,直覺得她更可恨了。忍不住聲音提高,清脆的向楚思問道:“敢問楚巾幗,這慕容王子和衛公子,哪一個更讓巾幗傾心?”

她的聲音響亮,殿內雖然絲竹聲不絕于耳,可楚思和衛映以本來便是眾人注目的重點,一直有人在對他們頻頻回望。現在有人發問,豎起耳朵傾聽的人便數不勝數了。

楚思跪坐在塌上,腰背挺直,長長的頸項,使得她的身姿顯出一種高貴的味道,篷松的流云髻,搖晃的步搖,明亮的燈火,映在她白膩滑嫩的臉上,更顯得豔麗奪目。

那少女發問後,楚思淺淺一笑,雙眸彎成一道流波:“這位巾幗言重了。慕容王子勇武非凡,衛公子風度翩翩,他們兩人都是人中龍鳳,小女子身不由已,哪里能說得上更對誰傾

她淺淺一笑間,絕美的臉上似有華光流動,一時之間,周圍的眾人看了不由一癡。不過,司馬衍在聽到她說出“身不由已”時,臉色卻是微微一沉。

瘐悅兒和她身邊的少女把頭湊在一塊,低聲說笑了兩句後。那少女腰身一正,清聲笑道:“劉姐姐你有所不知,對楚巾幗傾心的男子可多得去了。前不久便有不少人看到楚巾幗與謝安石同進同出,寢食不離。”

“同進同出,寢食不離?”

轟地一聲,眾人仿佛被這話給驚住了,齊刷刷的回頭看向楚思等人。連那些本來竊竊私語,談笑不已的人也慢慢收了聲,順著大家的目光看來。

一時之間,整個大殿中仿佛安靜了許多。

正在與身邊的太後說著悄悄話的司馬衍也不由一呆,轉頭看向楚思。他的俊臉陰沉著,雙眼瞬也不瞬的定在楚思的身上。

慕容恪更是抬起頭,雙眼灼灼的望著她,一股郁怒在他的眼中燃燒,不過他掩飾得極好,眾人只可以看到他面無表情,薄唇輕抿的模樣。

不止是這兩人,衛映以,崔習同時抬起頭來,專注的望向楚思。

楚思雙眼低斂,她清楚的感覺到,眾人的注目中,數道眼光緊緊的盯著她,等著她的回答。

楚思沒有回答。她不知道應該怎麼說,她自己是無所謂,到了這個地步,最壞的也不過是這樣。可是謝安怎麼辦?自己會不會害了他?

那少女見楚思不回答,輕笑一聲,銀鈴般的笑聲在殿內回蕩著:“楚巾幗,謝安石難道不是你的心上人?他似乎還對著大伙兒說出“只要你一人”的宣言呢。哎喲,”少女的聲音一軟,嬌柔的歎道:“這樣的宣言,小女子實是聞所末聞。想世間也只有楚巾幗這樣的妖媚女子,才能令得如謝安那樣的男人傾心至此。”

微頓了頓,她又輕笑道:“嘻嘻,也許不止是謝安石一人願意為巾幗做到這一點呢。楚姐姐,你說是不是啊?”

這時,大殿中更安靜了。原來吵嚷不休,沸沸揚揚的眾人,這時已有大半向這邊看來。男人們是對著楚思上下打量,女人們則是交頭接耳的議論著。

眾人的目光如炷,現在這種情況下,已不是楚思不回答便可以躲得過去的。更何況,這少女兩句話,便把謝安卷入了漩渦當中。

楚思嘴角一揚,慢慢抬起頭來。對著眾人的目光,她明眸一轉,嫣然一笑。

這一笑,當真如云破月來,又如朝陽初放,眾人只覺得眼前一亮,滿室生香。

看到她這個笑容,眾人不約而同的轉頭看向瘐悅兒。此時的瘐悅兒也在看著楚思,依舊是秋波含淚,表情楚楚。

也不知為什麼,一個念頭突然出現在眾人的心中:若論秀美可人,自是瘐悅兒勝過一籌,可是這楚巾幗不管是靜坐還是一顰一笑,都別有風華,還當真把瘐悅兒給生生的比下去了。

楚思嫣然一笑,徐徐的說道:“一彈指六十剎那,一剎那九百生滅。生如朝露,死亡隨時可至。當此之時,榮華富貴不過是轉眼皆空,小女子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子,所渴望的,不過是得一有心人,白首不相離。謝安確是小女子的檀郎。”

說到這里,她在眾人的目瞪口呆中徐徐站起,向著過道中嫋嫋走去。走到離司馬衍約有十步處時,她緩緩一禮,清聲說道:“陛下,人生在世,不過草木一秋,一切富貴繁華,不過是轉眼煙花。小女子無德無能,唯一願意便是與心上人白頭到老。”

頓了頓,她努力的忽視身邊的慕容恪蒼白的臉,以及向她射來的痛苦中帶著隱恨的目光,朗聲說道:“陛下是天下至主,可主宰世間的生命。卻不知陛下有沒有這個膽量,不顧小女子的出身來路,也不顧謝安石家人的媒妁之言,為小女子主婚否?”

聲音鏗鏘,擲地有聲!

一聲萬籟俱靜!

眾人錯愕的望著楚思,絲竹聲全部停下,千數雙眼睛一瞬不瞬的盯在她的身上。

明亮的燈火下,楚思長身玉立。笑靨如花,寬大地袍袖襯得她是那麼的瘦弱,仿佛會隨時臨風而去。

這些,都不是眾人愕然的原因。眾人看了她一眼,又看了司馬衍一眼,臉上驚愕有之,感歎有之,惋惜有之,佩服有之,種種表現,卻是因為楚思的一席話。

她連用兩個“不顧”,一個不知。重重地將了皇帝一軍。

她的語氣中,細思之頗為無禮!竟似沒有感覺到,坐在首座上的這個皇帝,可以隨意決定她的生死。

同時,她說的話驚世駭俗,竟然一點也沒有女兒身的矜持羞恥,竟然如此直接的要求皇帝不計劃她的出身來曆。也不必向男方的家長通過消息,便這樣定下她地終身!

如此膽量!如此無禮!卻如此絕美,如此風華!

一時之間,大殿中安靜得連咳嗽聲也聽不到了,無論男女都神情複雜的盯著她的臉。想從她的臉上,看到她隱藏的心思。

可是,楚思依然淺笑盈盈,明眸如水,素淨而精致的臉上,顯出的是一派坦然磊落!

驀地,主座地司馬衍放聲大笑起來。大笑聲中,他盯著楚思,冷冷的說道:“依楚巾幗看來,如果朕不把你許給謝安石。便是無膽之輩了?”

楚思微笑不語,長長的睫毛扇動了下,留下一個淺淺的陰影。在燈光下,那陰影如同一只飄飛的蝴蝶,唯美而悠然。

那種唯美而悠然,深深地刺疼了司馬衍的心。他笑聲一止,臉色慢慢的變青。

這時,王公從塌上站起。沖著司馬衍一揖。朗聲說道:“陛下,這女子純是一派胡言。天下間哪有女兒家直言要求君上賜婚的。陛下,把她杖出去罷!”

王公的聲音無力而渾濁,是典型的風中燭年的老人發出的聲音。可是那話,卻是以一種命令的語氣說出。

王公剛說完,瘐公亮也施施然站起,他盯了楚思一眼,目光狠狠的在她高聳地胸脯和腰臀上轉了一圈後,轉頭對著司馬衍厲聲說道:“陛下,這女子太也無禮。把她貶入賤籍吧!”

貶入賤籍,便是為伎為奴了,這瘐亮的心腸可真是狠毒。楚思冷冷的想著。

兩位朝中舉足輕重的大人物同時發話了,他們兩人,是比皇帝還要權重的世家代表,晉之名士,不管多有才華,也不得不看他們臉色行事的權威人物。

這兩個人一開口,不管是衛映以,還是王思之,崔習,同時臉色微變,擔心的望向楚思。

望向楚思的人不止他們,所有人都看向楚思。他們都想看到,這個明豔得如同沉入山腰地豔陽地少女,會不會終于知道慌亂和害怕。

眾人的注目中,楚思依然淺笑盈盈,她腰背挺直,櫻唇含笑,明眸如水,清而悠然。從她地臉上,竟然一點也沒有露出半分害怕的跡象。

忽然之間,一個青年輕輕的說道:“此女實是我輩中人!”

青年的聲音不大,卻在說出之際,引得無數人點頭。這個時代,以獨立特行為時尚。

楚思的行為是驚世駭俗,可也正因為如此,在忽然之間,一眾名士覺得眼前的這個少女行事頗有丈夫之風,我行我素,言笑無忌!特別是她居然敢同時激怒皇帝和王瘐兩公,這等風采,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倒的。

司馬衍臉色鐵青,大殿眾人的神色變化,他盡收眼底。看了一眼楚思,又看了一眼王瘐兩人。他現在倒有點為難了,如果他聽了王瘐兩人的話,豈不是應了楚思話中之義,顯出了他這個皇帝的懦弱?

軍國大事,他做不得主,這個弱女子的事,他也做不了主,任得世人在背後恥笑麼?雙唇緊緊一抿,司馬衍徐徐的說道:“王公,瘐公,她不過是一個弱女子,犯得著兩位大人如此動怒麼?”

在兩位大人坐下後,他看向楚思,譏嘲的說道:“楚巾幗的要求,要是朕不許呢?”他聲音一提,厲聲說道:“要是朕不止不許,還把你別配他人呢?”

司馬衍惱極之下,伸手指向慕容恪,厲喝道:“朕若把你許給他做侍婢,終生不許扶正呢?你又如何?”

在司馬衍指向慕容恪,說出這句話時,慕容恪的俊臉騰地一亮,而衛映以則是雙唇蠕動了幾次。

司馬衍緊緊的盯著楚思,等著她的回答。

所有人都在等著她的回答。



第166章 情長計短

楚思抬眸對上眼中冒著怒火的司馬衍,嘴角微揚,懶懶的,以一種極為無所謂的語氣說道:“陛下,小女子剛才說過,人之一生,草木一秋,轉眼便成灰飛。生命向且如此,還有什麼東西值得人執著的呢?小女子愛慕謝安石,如能成為他的妻子,朝夕相守,日夜相對,為他生兒育女,與他白頭到老,自是擁了人間最為圓滿的事。”

頓了頓,她的笑容不改,笑意盈盈的繼續說道:“然而,世間不如意事十有八九。如果不能得到這份圓滿,一不小心成為他人的奴婢妾仆,與心上的檀郎天各一方,從此再不相見。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此身只是皮囊,大不了把這皮囊棄去,南面為王便是。”

她笑得輕鬆,說得簡單。

而且,她把死說得這麼容易!什麼棄去皮囊,什麼南面為王,難道這個世間對她真是戀無可戀?難道這個小女子,真的能做到敝履榮華,浮雲生死?

在眾人注視的目光中,慕容恪臉色蒼白,不止是蒼白,他的眼神中閃過一抹絕望,一抹狂躁和絕望。

他呆呆的望著楚思,幾乎是忽然間,覺得這個亭亭玉立的身影離自己是如此遙遠,如此遙遠!

只是數月而已,他到底錯過了什麼!到底生了什麼事,令得他的思兒在聽到司馬衍要把她送給自己時,直言赴死?謝安那樣的懦弱不堪的男人,到底做了什麼事,讓她迷戀至此,甘願生死與共?

楚思的眼角,瞟到了慕容恪痛楚的臉,在那一瞬間。她的心也是一苦。慕容恪,別當真了,我還有一副面具,我還有地是退路。所以我在這輕談生死。我,我雖然決心不去愛你,可是也斷斷做不到厭你恨你啊。

我只是此時此刻,必須賭這一把,必須讓在場的名士對我產生好感,對我念念不忘,只有這樣,才能讓司馬衍和王瘐兩家,顧及面子不會動手殺我!

她知道。雖然不管是皇帝,還是王瘐兩家,取人性命只是揮手之間。可是如她這樣明豔動人,不關大局的小女子,他們也許會在顧及天下士人看法的情況下,放過渺小如同螻蟻地自己。

當然,這僅僅只是她的猜想。她不是一個有政治頭腦的人,猜不透這些大人物的心理變化,只能靠自己的運氣來賭上一把了

司馬衍一愣,他盯著楚思,目光審視。片刻後。他冷冷的說道:“謝安謝安石?居然能令你如此?朕還真不敢相信!”

目光掃過大殿中的眾人,司馬衍的眉頭微微一擰。現在的大殿中,已經竊竊私語聲一片。

司馬衍忽然一笑,他望著楚思,聲音舒緩地說道:“既然巾幗如此看得開了,那朕怎麼能不讓你如願呢?”

話音一頓,他聲音猛然一提,喝道:“慕容恪!”

慕容恪應聲站起,垂手而立,恭敬的朗聲的應道:“微臣在。”

他伸筆朝楚思一指:“朕把這個晉女子給你為奴。並終身不得扶正,你願意納之否?”

慕容恪看也不看楚思一眼,清朗的應道:“微臣願意!”

“好!”

司馬衍大笑出聲,他的大笑聲,在對上楚思依舊笑意盈盈,看不出半點傷心的臉時,微微頓了頓。

連笑了幾聲後,司馬衍收住笑聲。揮袖道:“此事已了。樂起!”

絲竹聲大響。

在眾人的打量中,楚思面無表情地慢慢向後退去。按照道理。她應該坐回慕容恪的身邊,可是她沒有,她徑直的向王思之身後走去。在眾人的注視中,安安然,坦蕩蕩的在自己原來地塌上跪坐下。

直到她跪坐好,她那如同天鵝般驕傲的身姿依然如舊!

楚思垂眉斂目,等到眾人把注意力從她的身上移開了,才小心的看向慕容恪。

楚思的目光,正正的與慕容恪的雙眼遙遙相對。在對上的那一瞬間,楚思忽然感覺到了一種排山倒海般的相思和苦楚,以及強烈的恨意和憤怒!這種濃烈地感情讓她的心絞成一團,她頭一低,不敢再與他對視。

隨著食物放到楚思的幾上,早已饑餓的楚思禁不住拿起筷子品嚐起來。

隨著酒香飄溢,絲竹聲不絕,漸漸的滿殿的人也放開了。要不是在場的女子不少,那些男人會更加放浪形骸。

楚思有點累,司馬衍既然把她送給了慕容恪,那表明她不會再有生命危險了。雖然王家人還有懷疑她的身份,但她剛才地表現是如此乖戾,再加上她自己也否認在前,這樣地女兒肯定是不要也罷了。

因此,王家人不會再對她感興趣,皇室也不會,瘐家人自然的也不會無緣無故地想要取她的性命了。

今天這一關,總算過了!

可是,慕容恪怎麼辦?性命之危是沒有了,可她激怒了慕容恪!

忽然間,一隻酒杯在她的眼前一晃,同時,一個人在她的塌前跪坐而下,一個悅耳的聲音傳來:“可以坐下麼?”

說話的人,是衛映以。

他秀美的臉因為喝了不少酒,有點紅,烏黑亮的雙眸也燃著一把火,嘴唇嫣紅,白皙如玉的額頭上滲著汗珠。這樣的衛映以,比之平時更添了三分豔色。隨著他的靠近,鎖過來的目光又多了不少。

楚思抬起頭來,定定的與他對視。

衛映以一眨不眨的看著她。他的眼神中,帶著一種失落和痛楚,看向楚思時,神情也有點恍惚。看著他的臉,楚思忽然想道:也許,他對我也產生了些微的情意呢。

四目相對半晌後,楚思苦澀的一笑,給自己和他的酒杯中都斟滿酒,然後雙手捧著酒杯,輕聲說道:“世間不如意事十有八九。來,為我們的失意乾上一杯!”

衛映以有點恍惚,他望著她的臉愣了一會神,才苦笑的說道:“不用了,我已喝得更多了。”頓了頓,他又說道:“世事不如意十有八九?真是說得好啊,說得太好了,你我可不正是如此?”

微微傾身,他湊近楚思吐著酒氣,苦澀的說道:“真沒有想到,你居然有著絕世容顏。你這樣性格的女子,還長得如此模樣,是上天太寵,還是上天要罰你?不,應該是上天要罰我!楚思啊楚思,我為何直到今天才知道,你這還有這麼一副面孔?你中意之人,居然一直是謝安石?”

楚思聽出了他話中的不甘和痛楚,她咬著唇,沒有回話。

對面的慕容恪,時不時的抿一口酒,然後看向楚思。看到這一幕,他的眼中閃過一抹怒意,轉眼那怒意變成了痛苦,他把酒杯滿滿的斟上,仰頭一飲而盡。

看著衛映以喝了酒後豔美的臉,楚思呆了呆。

端起手中的酒杯朝他晃了晃,楚思輕輕的說道:“小女子聽過一句詩:相逢一笑是前緣!風雨散,飄然何處!許是小女子與公子前緣太過淺薄,許是在前面幾世中,小女子和公子已把所有的恩怨情仇都還清了,所以這一世有緣無份!”

衛映以輕輕的念著:“相逢一笑是前緣,風雨散,飄然何處?這是詩麼?聽起來別致又新奇,我衛映以中意的女人,原來是如此不凡的人物,順手拈來的佳句,便讓人聽了斷腸啊。哎,悔不當初,悔不當初啊!”

他端起幾上的酒杯,仰頭一飲而下。把酒杯重重朝塌上一放間,他清笑出聲,這個笑意中,已帶了輕輕的哽咽。

此時,樂聲大起,舞伎翩然而來,大殿中到處流淌著脂粉香。

眾人都舉杯痛飲起來。飲酒的人,各種失態的都有,因此也沒有人在意衛映以的哽咽聲。

只有楚思,望著他秀美的臉,心中又是苦澀又是歉疚。望著麵前白淨如玉的修長的手掌,楚思半晌半晌都沒有說話。

她不說話,衛映以也不說話。

驀地,衛映以一聲清笑,清笑聲中,他凝視著楚思,徐徐的說道:“你還在這!那個蠻子還沒有帶你離開,衛某還有一博的機會!”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13 12:02 AM

第167章 女人的世界並不是只有一個情字

他說得認真,認真得令楚思驚訝的抬頭看向他。

衛映以定定的看著她,雙眼如水,秀美的臉上是一片溫柔,直盯了她半晌後,他徐徐說道:“王云娘,不,楚思姑娘,我中意于你!不管你是王云娘還是楚思,衛某都想把你娶回家日夜相對。”深深的凝視著她,他輕聲呤道:“琴瑟相合,寸步不離。”

楚思被他的溫柔和堅決,弄得臉上一紅。她轉過頭去,讓開他的目光。過了半晌,她不甘的,或許是想讓自己放松的嘀咕道:“怎麼一個一個的,都是調情高手?”

是呢,怎麼這些晉地的名士,一個一個都是情場高手的樣子?比起他們,慕容恪就直白簡單得像個小孩子了。

她的聲音雖小,旁邊的幾人卻都聽到了。王思之哈哈一笑,他打了一個酒呃後。又連忙壓低聲音曬道:“巾幗這就有所不知了,名士風流,自然要熟知閨房之樂。女人之美可是在意亂神迷之中。”

聽到這里,楚思忍不住輕輕的哼了一聲。

衛映以連忙說道:“我沒有這麼說。”

王思之似笑非笑的看著他說道:“是了,天下間值得衛公子費心思調情的女子可不多也。除非情之所鍾。”

楚思輕笑出聲。

正在這時,一個清悅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好生熱鬧,你們在說什麼?”

說話的人,正是崔習。

崔習有一生特別長的腿。穿著長袍大袖,走動之際有一種磊磊風姿,仿佛是行走在風中地青松,又仿佛一只優雅的仙鶴。他長袖翩躚的向幾人走來。雙眼卻盯在楚思臉上。

崔習一來。坐在離些足有五十米遠的文鳳公主連忙站起身來。定定地看著崔習,似是猶豫要不要過來。

崔習徑直走到楚思面前,舉起自己的酒杯。歉意的說道:“巾幗,我那次回去時還是被禁衛軍看到了。他們把我押回家中。我父把我足足關了好幾日,便來不及會巾幗之約了。”他長歎一聲,苦笑道:“這次得知巾幗將要出席,習還准備了一下,哪里知道什麼都來不及做,便已風云突變。”

准備了一下?他准備了什麼?楚思心中一跳。

她還沒有開口,王思之在旁邊聽了好奇,忍不住問道:“什麼約會?”

崔習笑了笑。看著楚思說道:“那日在花園中僥幸得遇巾幗。相談之下頗為相投,在下閑極無聊,便一個人獨闖禁宮欲與佳人相約。相約倒是順利,回來時卻被人逮住了,一直關到現在呢。”

說罷,他雙手一攤,一臉無可奈何狀。

這小子,這種事居然也在大庭廣眾當中說出,難道他不怕皇室怪罪?楚思嘀咕地想道。她卻不知道,如崔習這種方式的偷香竊玉。實在是風雅之舉。

崔習一句話說出,衛映以轉過頭,目光晶亮地望著楚思。雖然楚思心中並沒有鬼,可不知為什麼,對上他的目光,她居然有點慚愧。

看到楚思低下頭去,讓開了自己的目光。衛映以淡淡一笑,他轉向崔習。以一種只有他們四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問道:“你准備了什麼?”

楚思霍然抬頭。怔怔的對上衛映以的臉。她聽得出來,衛映以這麼問。自是沒有責怪她勾三搭四了,反而是馬上明白過來了,她之所以與崔習走近的原因。

還真是聰明啊。楚思忽然發現,這里怎麼盡是一些絕頂聰明的人?

崔習也驚訝地看向衛映以,對上他秀美如玉的臉端詳半天後,低聲笑道:“怪不得衛公子當著天下人的面,向陛下求娶楚巾幗呢。原來確是她的知心人。“

收起笑容,他嚴肅的說道:“是關于你的功夫的事。”

在楚思緊張的注視中,他輕聲說道:“我把你的情況跟一位高人說了,他說如你這種本身有著功夫的人,功夫如果真地失去了,便只有可能是琵琶骨被挑斷。如果琵琶骨沒有問題,那就是被藥物暫時克制了功夫。是後一種的話,他也許有辦法,不過要親眼見到你才能處理。”

一抹狂喜湧出楚思的小臉,她雙眼亮晶晶的看著崔習,快樂的,聲音激動得顫抖的說道:“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崔習微微一笑,目光明亮的看著她,說道:“現在說謝還早了些。那位高人現在揚州,你看約個什麼日子我們一起前去找他吧。”

他一句話說出,幾人都是一陣沉默。王思之望向慕容恪地方向,看了一眼後,他歎息道:“可她現在已經是那個蠻子地女人了。”

是啊,只怕這個宴席一散,自己便不得不回到慕容恪的身邊。他雖然對自己情深,可是一來自己惱了他,二來他地內心深處,怕也是不願意自己有武功在身的。這可怎麼想個法子的好?

才想到這里,楚思恨不得伸手敲自己一下,她怎麼又把銅彈子忘記了?哼哼,她可是隨時隨地可以易容成另外一人的。

片刻後,她抬起臉,微笑的看著崔習,說道:“我自有辦法,卻不知我一旦脫身,可到哪里去找公子你?”

崔習凝視著他,幾人都在想著“她自有辦法”是什麼辦法。難道是戴上另一副面具?可王云娘的臉也是時人皆知啊。

幾人雖然想不通,見楚思的意思不想明說,便也不再追問。崔習把自己常在的幾個地方說了,告訴她如何才能找到自己後。摸了摸鼻子,苦笑道:“公主來了。”

幾人同時安靜下來,坐回自己的塌上。這時。一陣香風飄過,文鳳公主在宮女的籌擁下,翩翩而來。

看到文鳳公主越走越近,楚思不由自主地避開崔習。向衛映以的方向移了移。對上崔習責怪的目光,楚思嘿嘿一笑,頗有點狼狽的說道:“上次可把公主得罪狠了。現在小女子一看到她,還有點余悸在心。”

正在這時。一只溫熱地手掌向她伸來,放在她的小手上輕輕的拍了拍後,衛映以收回手,溫和地說道:“別擔心,你現在對她已經沒有威脅了。”

衛映以一句話說完,便似笑非笑的朝崔習瞟了一眼。

香風已經卷到面前,文鳳公主走到四人之側,四人同時一禮。恭敬地叫道:“參見公主殿下。”文鳳公主點了點頭,她的目光在楚思的臉上瞟了瞟後,便看向崔習,她看向崔習的目光中含著期待,渴望,愛戀和擔憂。

她剛一站定,幾個宮女便把塌在她的身後放好。文鳳公主動作優美的徐徐坐下,挺直著腰身,一臉溫婉的看向幾人。輕笑道:“遠遠的看到諸位談笑風生,一時忍不住過來了。”

小心地看了崔習一眼後。她低斂著眉眼輕聲說道:“希望沒有打擾到你們。”

“公主言重了。”王思之輕笑道:“能得到公主的看重,是臣等的榮幸才是。”

這句話算是解去了文鳳公主的不自在。她輕輕一笑,轉眼看向楚思,示意宮女替兩人斟上酒後,她端起酒杯朝楚思的面前一遞,曼聲說道:“楚巾幗,自此一別後怕是再無相見之日。本宮敬你一杯,祝你子孫滿堂。長得夫寵。”

因為司馬衍的旨意中。楚思只是慕容恪的侍婢,算不上他的妻子。所以她的祝福也只是“子孫滿堂。長得夫寵”了。這句祝詞聽起來有點刺耳,可還真的說不出是文鳳公主故意譏嘲于她。

楚思輕輕一曬,若無其事地端起酒杯,朝文鳳公主一晃後,抿唇笑道:“公主過慮了,小女子一直知道,以色事人者,色衰則愛馳。小女子可沒有想過要依靠這副面孔來求得他人的一生垂憐。”

她的表情傲然,絕美的臉上流露出強大的自信。

文鳳公主一怔,王思之等人也是一怔。

片刻後,文鳳公主笑道:“這個本宮可不明白了。巾幗不靠這副面孔難道還有別的所恃不成?”她垂下眼斂,輕聲說道:“如我貴為公主,所倚的也不過是這個身份。巾幗沒有身份可靠,還能指望什麼呢?”

這句話,文鳳公主說來,聲音楚楚,語帶落寞。她說的時候,不時向一旁面無表情地崔習瞅上一眼。

沒有人會想到文鳳公主會這麼說。她給人地感覺,一直是自信的,驕橫地,沒有想到貴為公主的她,也明白自己所倚的僅是自己的身份。

崔習錯愕的望著她,忽然想道:她居然有這個自知之明!有這樣自知之明的女子,便不可能是那種膚淺愚蠢的無可救藥的驕橫女人。也許,我也不是那麼的了解她。

楚思也是一臉驚訝,等文鳳公主說完後,她輕聲安慰道:“公主言重了,如公主這樣的身份,是終公主一生都不會消失的。即使公主白發蒼蒼,也會是我大晉高貴的文鳳公主殿下。”

楚思是個心腸很軟的人,她平生最見不得別人自卑自憐,因此這番勸慰溫柔而真摯,文鳳公主聽了頭一抬,雙眼明亮自信的笑道:“不錯,你說得很對,終我白發蒼蒼,我也是文鳳公主。”

盯著楚思,她露出雪白的牙齒輕笑道:“直到這時本宮才發現,原來你也不是那麼可惡可憎,只會賣弄風情的狐媚女人。”

這是贊美還是諷刺?楚思的笑臉不由一僵。

幾個男人在旁邊輕笑起來。他們一看楚思那一臉的懊喪,笑聲便又會大了少許。

能讓身邊的人發笑,文鳳公主第一次感覺到滿足,她悄悄的瞟了一眼崔習,見他面帶笑容,表情緩和,暗暗想道:如果如楚巾幗這樣才能讓你歡喜,我,我也會盡量學著她的。崔郎,只要別置我于不顧,我便再無他求。

這時,崔習在旁邊笑道:“剛才楚巾幗說,你沒有想過要依靠這副面孔來求得他人的一生垂憐。卻不知這話中何意?”

他搖晃著酒杯,看了一眼衛映以,淡淡的嘲弄的說道:“女人嘛,除了面孔身體,便是身份性情了。楚巾幗不准備依靠面孔身體,也沒有身份可依,卻不知准備用什麼法子來博得與你家檀郎的天長地久?”



第168章 算計

他的話氣中,帶著輕輕的嘲諷,那嘲諷的對象卻似是衛映以。

衛映以抬眼淡淡的瞟了他一眼,他知道,崔習是在說自己空口說大話,是在諷刺自己,剛才在皇帝面前,在楚思面前,裝得太也深情了一點。

偽飾,在這個時代的名士的眼中,是一種讓人惡心的行為。

而崔習便認為衛映以對楚思的情是一種偽飾! 衛映以沒有說話,他只是定定的看著楚思,等著她的回答。

楚思也沒有發現崔習和衛映以之間的暗潮湧動,她看到幾人都專注的等著自己的回答,不由嫣然一笑,眼波如水流轉著:“是,自古以來,女人所倚者,不外乎是外表,或家世。外表決定了男人能否對你寄之以情,家世決定了之人能否對你尊重如故。”

說到這里,楚思下巴一抬,有點傲然,有點譏諷的說道:“可是,這樣的前提是,那個女人一定要依靠于男人。我不是這樣的人,不管是北方荒遠的沙漠,還是南方一望無垠的海浪,或者,是西山連綿不絕的山脈,都令我心向往之,恨不得天天暢游其中,恨不得生命再長上幾百年,看盡這世間的美景。 這天下是如此之大,春花秋月,湖光山色,日起日落,朝夕輪回,我為什麼要鎖住自己的心,為一個男人而汲汲營營?我為什麼不能寄情于山水,相永于自然中?“

最後幾句,聲音鏗鏘,清脆而響亮。久久還有眾人的耳邊回響。

衛映以雙眼明亮的望著楚思,一臉地溫柔喜悅:是了,這樣的女娘才是我衛映以所傾慕的。她追求的正是我所追求的啊。

崔習也定定地轉頭看著她,目光中有著迷茫,也有著激賞。

王思之哈哈一笑。用力地在自己的大腿一拍。贊歎著說道:“說得好,說得太好了。春秋秋月,湖光山色,日起日落,朝夕輪回!真是形容得太好了!如此美景,如廝美景!這世間的事變化太快,讓我等常自無可奈何,只有這天底間的美景才讓人留連忘返。永無厭倦之時。妹子這席話,真是說到我等的心坎上了。”

相對于幾個男人的贊賞,文鳳公主卻有點不相信,她瞅著楚思,半晌後說道:“你,不喜歡嫁人,做個賢妻良母?山水雖美,可是也太寂寞了些。”

楚思笑了笑,清聲說道:“如能與知心人做到執子之手,與子偕老。自是勝過一個人孤獨的游蕩在山水中。如果沒有,那就只能把心放寬放野了。”

文鳳公主沒有回答,她的表情有點不以為然。

情愛地話題,男人其實是不感興趣的。這時三個男人的臉上都露出了不以為然的表情。

一陣腳步聲傳來,同時,楚思的耳邊,響起司馬岳清朗的聲音:“碧玉生輝,明月流光,滿室的眼光,都集中在了這一角落上了。令得本王看了也不由動了心。想湊到這一堆璧玉,明月中來。哈哈哈。”

“見過吳王殿下。” “免禮免禮,我只是來湊湊熱鬧的,這樣禮來禮去的就沒有意思了。”

眾人的行禮也只是一個虛架子。崔習率先笑道:“世同說得對極。我就說嘛,今天晚上你不停地朝這個方向看來,顯然是早就被楚巾幗所傾倒,能忍到現在才來,還真讓人佩服呢。”

司馬岳哈哈一笑。他目光定定的落在楚思的臉上。說道:“美人嘛,今天大殿上的哪一個男人不是瞅個不停。本王也不能免俗是不是?” 他的話中,倒有點生疏之意。楚思記起他對自己的承諾,不由笑盈盈的與他對視。

對上楚思的目光,司馬岳雙手一拊,歎息道:“楚巾幗雖是女子身,卻頗有名士風流。大家看看,她明天便要成為蠻子的侍婢了,現在還這麼一副云淡風輕,灑脫自若的模樣,真是羞煞我輩了。”

他口中嘖嘖連聲,感歎不已,那表情那神態,仿佛楚思與他素不相識一般。楚思雖然有點納悶,卻還是微微一禮,恭敬地說道:“吳王殿下說笑了。”

“說了別叫得這麼見外。”司馬岳不耐煩的揮了揮手,伸手朝殿角侍立的太監宮女們招了招。

當他們走來時,他朝旁邊的空處一指,笑道:“把本王的塌幾一並搬過來吧。” “是,殿下。” 回頭對上幾人的目光,司馬岳哈哈一笑,樂道:“這下可不更熱鬧了?” 當司馬岳的塌幾擠來時,文鳳公主不由向崔習的方向挪了挪。他與崔習便是並肩而坐,大腿相接了。

楚思地目光微微一掠,在看到文鳳公主地秀臉上露出一抹有點羞意的幸福笑容時,不由微斂。這個時刻,她忽然有了祝福之心:如果上天垂憐,讓她如願以償地話,也許這世間終是有了一個滿足幸福的普通女子。

才想到這里,她便苦笑起來:愛情的路上,是很難有滿足幸福這句話的。她現在只是以靠近情郎為滿足,真要在一起了,怕是恨不得他心似我心才會覺得幸福吧。這等事,還是不要操閑心了。

司馬岳的目光定定的落在楚思的臉上,忽然他含笑問道:“方才聽到楚巾幗當著一殿人的面,向陛下請旨嫁給謝安石。岳頗有點不解,謝安石有什麼好,值得巾幗癡慕至此?” 他目光清亮,雙眼緊緊的盯著她,一副非要一個答案的架式。

不過,司馬岳的問題,也是在座的所有人都想問的。他們一直忍著,也不過是顧及到楚思心願沒有達成,怕勾起她的傷心事而已。此時聽得司馬岳問起。不由都轉頭看向楚思。連有點醉意地王思之也放下了手中的酒杯,一臉認真的看著她。

為什麼喜歡謝安?

楚思一怔。

她望著手中搖晃的酒杯,臉上的笑容在不知不覺中淡去。渾黃地酒水在杯中蕩漾,映出她模樣地面容。

是啊,為什麼喜歡謝安?

這問題。還真是難以回答。隱隱的,楚思覺得自己對謝安的感情中,有很大一部份是來自前世的傾慕。她前世讀史上,便對謝安有了傾慕之心,見到他本人後,那種傾慕之心在不和在不覺中便轉為了愛戀。

慢慢抬起頭來,她沖著司馬岳溫婉的一笑,輕聲說道:“世間的情愛。哪里說得出是為什麼?我只是在看到他時,會有一種全心的依賴感,會覺得很放松,很安全。” 她越說越慢,越說越慢,到了後面已是霞飛雙頰,語氣呢喃。目光中更是流露著淡淡的喜色和羞意。

這樣地楚思,在燈火的映照下,更是華美難言。 不過幾人都是一臉愕然的望著她,直覺得她現在的表情有點出乎意料。

司馬岳有點忍不住的問道:“可是。陛下已將你許了他人啊。終這一生,你也不會再有與他相守的機會了!楚巾幗。”

最後幾個字的語氣有點亢厲。楚思打了一個激淋後,臉色轉為蒼白:是了,就算我還有一副面孔,有了脫身之法。可是他畢竟是世家大族的公子,是天下知名的名士。他的婚姻並不能由他做主啊。何況,經我今晚這麼一說,關注他地人更是不知凡幾,說不定,過幾天皇帝便會出面賜婚了。

看到楚思臉色突然轉為蒼白。櫻唇顫抖不已。幾個男人的臉色都有點複雜,只有文鳳公主低低的勸道:“事已至此,別想他了。。。。。

她一句話說出,便有點後悔,生怕楚思一個按捺不住哭泣出聲。哪里知道楚思把頭一抬,沖眾人溫婉一笑,低聲說道:“世間之事,盡人事聽天命可了。”

頓一頓。她清朗的說道:“ 這世間。並不是我想求什麼便可以求得到的。圓滿如意,畢竟只是一個美麗的祝福詞而已。可是。我唯一不能容忍的,便是任由我自身的懦弱而錯過一些人,一些事。如果我盡了全力,都沒能與謝郎得到長久,那便學著瀟灑的放手吧。瀟灑的放手,放開他,也放開我自己!” 何況,我本是天地間地一縷孤魂,本身便一無所有的孤魂。

司馬岳的臉上閃過一抹陰沉,不過轉眼既逝。衛映以則是若有所思的望著楚思,臉上隱隱流露出一投受傷的情緒來。只有王思之不停的喝著酒,眯著雙眼打量著眾人。

“說得好!說得太好了。” 司馬岳反手接過下人的酒壺,傾身替楚思斟了一杯酒,然後舉起自己的酒杯,沖著楚思說道:“來,為這“圓滿如意”四字乾上一杯。”

楚思一笑,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司馬岳看著她把那酒一滴不剩地吞入腹中,目光閃了閃,臉上露出一個微笑來。

楚思雖然說得灑脫,心中卻還湧起一股無名地惆悵和恐慌來。她茫茫然的持過酒壺,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才喝了三杯,眼前便有點昏花起來。楚思晃了晃頭,伸手扶額喃喃地說道:“有點頭暈,我好似醉了。” 她的聲音剛落,司馬岳掩在長袍大袖下的手,便朝後的做出一個手勢來。不一會,角落中走了兩個宮女,來到楚思面前,一左一右扶起她,左邊的宮女輕聲說道:“巾幗似乎醉了,不如在宮中歇息一晚吧。”

衛映以剛張了張嘴,司馬岳已率先說道:“可。扶她進去好生侍奉吧。到了明天她便要遠離晉地,成為蠻子的侍婢,實是一個可憐人。” 他既然答應,衛映以便沒有立場,也沒有話好說了。兩個宮女手腳麻利的扶著楚思,迅速的退出了殿中。

眾人都沒有注意到,當那兩個宮女向楚思走來之時,過道中的翩翩起舞的眾女,也結結實實的擋住了右廂眾人看向這邊的視線。包括慕容恪和司馬衍在內。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13 12:05 AM

第169章 這樣的兄長

楚思昏昏沉沉的任兩女扶著,模樣中,她感覺到身邊的兩女似乎身具功夫,雖然扶著她,卻是步履輕松,行走如飛,架著她手肘的雙手也沉穩有力。

模樣中,她感覺到有點不對勁。可是她的頭腦實在是太昏沉了,而且是越來越昏沉,特別是想事的時候。

她甩了甩頭,張開小嘴嘟囔了一句什麼話後,最終還是抵不過沉沉睡去。

兩女架著楚思,卻並沒有向宮內停留,而是饒過後殿,直向放在殿前走去。不一會,一輛黑色馬車便出現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里。兩女扶著她放上馬車。那馬車徐徐的駛入馬車坐中,停了一會。有幾輛馬車向外駛出之時,這輛馬車也跟隨其後,向宮外駛去。

夜色很快便把眾馬車籠罩其中,再也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

幾乎是很快的,慕容恪便發現楚思不在了,他不由昂起頭,厲目如電的在人群中搜索著。他那冷厲的目光所到之處,眾人紛紛避開,不敢與他對視。時不時的還有男人女人被他的雙眼嚇得渾身顫抖,臉色蒼白。

在這當中,也有幾個憤怒的指責聲傳來:“這個蠻子好生無禮,居然如此看人!”

“是啊,是啊,他以為這里是什麼地方?真是一個什麼自大無知的蠻子。楚思是一個聚光體,天生便能成了人群的中心的那種人。雖然只掃了一遍,可慕容恪卻清楚的知道,人群中並沒有楚思。她到哪里去了?

薄唇動了動,他的劍眉慢慢地鎖了起來。轉過頭。他雙眼如電的射到了王思之幾人的身上,目光中有著灼熱和無禮。

感覺到了他的目光,幾人同時眉頭一皺。

現在楚思已醉,幾人聊也幾句後,感覺醉意漸濃,便一個個轉頭離開,徑自回到了各自的位置上。

司馬岳也是如此。他雙眼似閉非閉。嘴角帶著淺笑,在掃過慕容恪一臉的擔憂和緊張時,他冷笑一聲,閉上眼睛想道:一個胡人蠻夫,居然也想染指于她!真是做你的春秋大夢!

剛才地事,雖然見到楚思被宮女帶走地不少,可是誰也不知道那宮女是誰派來的。到時他只要來個死不對證,此事便會成為一個香豔的懸案。因為無關朝局。過不了多久這懸案便如石沉大海,不會有人太過追究。

當然。皇帝司馬衍的面子還是要落下幾分的。畢竟楚思是他指給慕容恪的。可是皇帝的面子?哼!他可從來就沒有多少面子的!

想著想著,司馬岳地心情已經大好,也有點歸心似箭。他慢慢品著酒,並不准備現在就離開。他可不想把慕容恪的注意力吸引到了自已身上。這個蠻子雖然卑微,卻武力過人,桀然不馴,指不定在殺人放火之事都可以堂皇做出,還是不能忽視地。

楚思是在清晨醒來地。她懶洋洋的睜開眼,一睜開眼。便聽到一陣“啾啾”的鳥鳴聲。漆成朱碧的房間中。一扇紗窗打了開來,從紗窗可以看到外面郁郁蔥蔥的滿眼青翠。

撫著額頭。楚思略想了想,便記起自己昨晚似乎睡了,然後被兩個女人扶到了什麼地方休息。難道,還是在皇宮中?

她慢慢的扶著床柱坐直身子,綿被隨著她的動作,滑落到了腰間,露出她里面雪白的褻衣。這褻衣並不是以往的粉紅色,而是淡紫,隱隱帶著幽香。難道有人替她清洗過?

是了,頭發也被清洗了,秀發披散在肩膀上,遍住了她大半地面容。從銅鏡中看來,越發顯得眼睛特大,表情楚楚。

低頭看了看自己地頸間,楚思不由松了一口氣。她早就把那救命的銅彈放在特制地項鏈上。只有銅彈還在,不管這是哪里都沒有多大問題,甚至,就算她的功夫真的恢複不了,她也可以扮成男子回到哪個山灣角落,過一些平凡的日子。只要銅彈還在。

慢慢的支著肘,楚思的雙眼轉向床邊的塌幾,上面放著一襲粉紫色的綺羅,綺羅上繡著一朵朵雪花,倒也很別致。

她伸出手,素白的手指勾向那綺羅輕袍,剛把手伸出,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腳步聲中沉穩而從容,是一個男子的腳步聲。

楚思一怔,收回手定定的看向門口。

“吱呀”一聲,房門被打了開來,一個黑衣長袍,黑發披肩,烏黑清澈的青年出現在她的視野中,來人正是司馬岳。

看到是他,楚思露出一個微笑來。她長長的睫毛扇了扇,向他笑道:“早啊。”

司馬岳嘴角微揚,清秀的臉上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來。他定定的看了楚思兩眼,卻沒有回應她的招呼,而是半倚著房門,烏黑的眼睛靜靜的看著她,笑道:“昨晚睡得可好?”

“頭還有點痛。”楚思微微斂眉,伸手在自己的額頭上揉搓了兩下。剛放開手,她便看到司馬岳灼熱的目光。那目光是如此灼熱,直讓她有點不自在起來。

仿佛沒有察覺到她的不自在,司馬岳低聲呤道:“手若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聲音悠長而清遠,配上他灼熱的目光,仿佛一個正在向美人傾訴情意的浪蕩子。楚思想到這里,有點想笑,又被他的眼光盯得有點生惱。略別過頭,直感覺到司馬岳放在自己身上臉上的目光冷了少許,她才轉頭看向司馬岳,淺笑道:“大哥,就算你想掉書袋,也別在這個時候啊。”

她笑得輕松,可是那放在身側的素手,正緊緊的握成拳頭。那淺笑的小臉上,唇線也在不知不覺中抿緊。

看來終于感覺到緊張了。

司馬岳眼皮一聳,懶洋洋的說道:“以後別叫我大哥吧,叫我世同也可,”頓了頓,他徐徐的說道:“或者,叫我夫君!”

果不其然,隨著“夫君”兩個字迸出,楚思臉色一白,握成拳頭的小手也微不可見的顫抖了一下。

司馬岳的唇角,慢慢的勾出一個笑容來。

楚思臉色蒼白,心髒怦怦的跳得飛跳,這是真的快,快得讓她感覺到一陣陣窒息。她想笑,可臉皮不知怎麼地,卻僵硬異常,費了好大的力氣,也只是擠出一個不是笑的笑容來。想開口說兩句玩笑的話,可咽中一陣陣發干,話到了咽喉口,卻吐不出來。

她費力的咽了幾下口水,終于強令自己擠出一個笑容來。對上司馬岳的臉,楚思目光躲閃的強笑道:“大哥這話是什麼意思?大哥,你可是你的大哥呢。”看到僵硬著身體,臉色蒼白的楚思,司馬岳低低一笑,慢步向她走來。

他盯著她烏黑的頭發,那長長的撲閃的睫毛,低笑道:“我的妹子總是喜歡在無路可退的時候裝一裝駝鳥,逼得狠了才張牙舞爪的來幾下。呵呵。”嘴角一揚,他淡淡的說道:“大哥?這個稱呼本來便虛假之極,妹子的心中從來沒有把我當過大哥,大哥我也覺得這個稱呼也是可有可無。”

“怎麼能可有可無?”楚思一急,朗聲說道:“大哥,我們結義時,可是當著眾名士之面的。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司馬岳似乎想笑,他忍笑說道:“妹子似乎忘記了,那天我們結義時,妹子可是男兒身。真正知道你以女兒身叫我大哥的,只有你的檀郎謝安石。”

盯著她,他搖了搖頭,說道:“話說回來了,就算你真是我的結義妹子,本王便動不了你麼?貴族中親兄妹相好的都不在少數,何況你只是我的義妹!”

這下,楚思的臉正式轉為煞白。世民?他們在那片紛亂的曆史上書寫風流,我們在安靜中觀賞他們的絕世風流!



第170章 司馬岳

司馬岳高大的身影擋在她的身前,陰影籠罩著她。楚思惶急不安了一會,忽然把眼睛一閉,再睜開眼時已清亮了許多。她望著司馬岳領口上的暗金交織花繡,問道:“大哥,你是跟小妹開玩笑的吧?一路上大哥都對小妹以禮相待啊。”

一根食指伸出,挑起了楚思的下巴,逼著她正面看著自己。楚思眨了眨眼,在對上司馬岳的那一瞬間,讓自己的雙眸顯得清亮而平靜。

對上楚思的雙眼,司馬岳審視了良久,良久。他忽然把手一松,伸手把床上的錦被丟到角落上,然后施施然的在她的身邊坐下。

他坐在楚思的身邊,大腿與楚思的小腿相挨,熱力透守他的肌膚直傳到她的身上,不由自主的,楚思打了一個寒顫,直覺到自己的身上已起了雞皮疙瘩。

把楚思的一舉一動全部收入眼底,司馬岳徐徐的說道:“大哥早在你化身楚田時,便懷疑了你的身份,也對你感興趣了。”他像交待一件事一樣,語氣溫柔而平緩的繼續說道:“在見到你以真容和謝安同出同進時,大哥便忽然很想那個令你放聲大笑,滿眼眷戀的人是大哥我。”

他的聲音很平緩,太平緩了,完全是在陳說一件事情。根本沒有什麼感情起伏。

“大哥便忽然很想那個令你放聲大笑,滿眼眷戀地人是大哥我。”這樣的話。明明是一句情話,可以這樣地語氣吐出來。卻又顯得太冷情太自在。

“大哥,”楚思輕輕的開了口,聲音清冷:“小妹還是不明白大哥的意思。”

“不明白?”

司馬岳再次抬起她的下巴,慢慢傾身向前,額頭相抵。他溫熱的呼吸吐在楚思的臉上,直讓她剛剛平息的毛孔,再次直了雞皮疙瘩。

楚思強令自己睜大眼睛。與近在方寸地他直視著。

司馬岳好笑的說道:“這有什麼好不明白的?妹之姿色天下罕有,風儀氣質更是令人心動如此絕代佳人,他謝安憑什麼擁有。妹子還不如跟了我。我大哥現在身體極差。又無子嗣,百年后繼承帝位地非本王莫屬,本王稱帝之日,便封妹子為貴妃,這樣的美事豈不是很好?”

楚思長長的睫毛撲閃了一下。淡淡的說道:“大哥又唬我了。經過昨晚。小妹這張臉怕是天下人皆知,大哥就算成了皇帝,難道就不畏人言麼?”

司馬岳哈哈一笑,伸出左手撫上她的秀發,溫柔地說道:“你這個傻孩子,當真是什麼也不知道。到時幫你改個名字不就得了?再說,你終是王家地女兒,血統高貴,封個貴妃還是足以讓人信服的。”

他托著楚思下巴的食指。慢慢的撫過下巴。然后漸漸上移,來到下唇處輕輕的摩挲了幾下后。司馬岳忽然頭一低,湊到那粉嫩的小嘴上重重的“啵”了一下。

他的這一下動作,實在是又快又突然,楚思還沒有反映過來,他已一觸既分。

這一下,實際上只是四唇相貼。“啵”了一聲后,他伸舌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笑瞇瞇地看著楚思,臉上居然露出得意地表情來。

這樣的表情,顯得他清秀有余地臉十足的孩子氣。楚思望著這樣的司馬岳,幾乎是奇跡般的,心中對他的抵觸和厭惡少了許多。

司馬岳的雙眼是那麼清澈,明亮而透澈,如最清的泉水。他的眼睛,可以說是楚思看過的最為純凈清澈的。她現在呆呆的望著這雙倒映了自己面孔的眸子,一個念頭突然浮出心頭:有這麼一雙明澈的眼眸的男人,怎麼可能會是一個很壞的人?

司馬岳一點也沒有察覺到楚思的心理變化,他突襲得手,表情是十分的得意。揚起嘴角,他笑瞇瞇的說道:“妹子的小嘴可真香。體香天然,我見猶憐。怪不得昨天晚上一出場,便傾倒了那麼多的男人。真真是一個狐媚子。“

狐媚子?這下楚思可顧不得他的調戲了,她瞪大眼,頗有點生氣的說道:“胡說,我怎麼可能是狐媚子!”她恨恨的從玉鼻中發出一聲輕哼,斜睨著司馬岳說道:“你別以為我沒有聽到。大伙都在贊我呢,他們說我有名士之風!名士者,如風之從容,如云之清淡,怎麼可能會有狐媚子這個稱號傳出來?”

她朝司馬岳拋出了一個白眼,頗有一種:你妒忌我,所以胡亂編話來抵毀我的意思。

她這時的模樣,小女兒之態畢露。司馬岳心中大喜,暗暗忖道:原來妹子對我並不排斥。轉眼他輕哼出聲,說道:“那是圍在你身邊的人說的,怎麼是挑好的來。你才出現過幾次?就令得陛下,蠻族王子慕容恪,第一美男衛映以,還有王思之,崔習,謝安等人大為傾心,這樣的女子難道還不是狐媚子?”

不等楚思開口反駁,他又說道:“你言談是有名士的派頭,可一顰一笑,特是風騷入骨,讓男人看了浮想連翩,本王可聽到有不少人在說你是內媚女子,可傾城傾國,禍國殃民,遠不如瘐悅兒那般可悅之,卻不令人沉迷之。”

楚思的雙眼瞪得老大,一瞬不瞬的看著司馬岳。司馬岳也睜大他清澈的雙眼,與她一瞬不瞬的對視。

眨了一下,又眨了一下。直眨了五六下眼后,楚思忽然雙頰漲得通紅,憤怒的說道:“真是胡說。”

她恨恨的從床上一跳而下,也不管自己沒有穿鞋,光著玉雕般地小足在房間轉了一個圈。她顯然氣得不輕。呼吸都有點急促。不但雙頰鼓鼓,連眼睛也明亮得驚人。

司馬岳的話。明顯不是隨口編出來地。越是確認這一點,楚思越是又氣又怒。

狐媚子?怎麼可能?

一直以來,她的表現不是很得那些名士的認同麼?一直在來,她聽到耳中的都是誇她好風姿,好氣度的。

因為這些贊美,楚思很是洋洋得意著,因此。她也有意無意的讓展現自己的風采。這是一個綺麗地年代,不論男女都注重外表,注重口才。她楚思恰恰兩樣都有。有了這麼好的天賦,為什麼不好好的展現一番呢?

這便如她進了大一,第一個想法便是,最青春最美好地大學生涯,她怎麼能不談一場戀愛稿賞一番自己呢?青春易逝。得趁著年輕的時候多寫幾段華麗的篇章。免得到老時感嘆自己的青春過得太過蒼白。

她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做地,一直以來也還做得不錯,博得地認同無數。可是怎麼突然間,她由“具有名士風采”變成了一個“狐媚子?”

這,這也太可惱了,太氣人了!太太過份了。

楚思氣得胸口起伏不已,她光著足在房中不停的轉著圈,時不時的磨一下牙。小拳頭也握得死緊。恨不得把那個率先說出此話的人逮住剝皮。

司馬岳倚在床柱上,笑吟吟的看著憤怒中的楚思。這時的她。因為雙頰通紅,明眸噴火,更顯得美艷驚人。

他的目光,一時放在她的臉上,一時放在她氣得起伏不已地胸脯上,一時又放在她踩在地上,如玉雕成地小足上。

楚思恨恨的在室內轉了幾個圈后,雙腳一定安靜下來。慢慢地把握得死緊拳頭放松,楚思回頭看向司馬岳,擰著眉頭,壓抑著怒火問道:“大哥,這話是誰先說出來的?認定的人真的很多麼?”

怎麼?她還準備去找人算帳?

司馬岳有點想笑。他烏黑的眸子也閃著笑意,身子朝后一靠,聞著散發著楚思體香的錦被,他瞇著眼睛舒服的吸了一口氣,才說道:“妹子怒從何來?你明艷過人,一顰一笑都牽動人心,昨晚上你沒有注意到麼,你目光所到的地方,男人們都咽口水發癡去了。這樣的女人怎麼不是狐媚子?瘐悅兒外表雖不及你,但她氣質可人,讓人看了心情愉快卻不會沉迷于她們美色當中,從這一點上看,她的排名便應該在你之上。”

他剛說到這里,便發現楚思的臉黑了許多。連忙嘴一閉,他把頭一側,又在錦被上蹭了一下:好香,當真是天生尤物,光體香便能讓男人性起了。

聽了司馬岳的話,楚思呆呆的透過紗窗看向外面,不知不覺中,她小嘴嘟了起來,心中很有點欲哭無淚。

這麼辛苦的樹立自己的形像,便是想博得天下人一個贊美,哪里想得到到頭來,居然落了一個狐媚子的稱號。哎哎,人算不如天算!

憤憤的嘆出一口氣,楚思暗惱道:其實這事只能說這些晉地的男人沒有眼光。那瘐悅兒成天到晚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居然是氣質可人,可以令人悅之而不沉迷。而自己呢,不過活躍一點,愛現一點,長得也亮眼了一點,居然就博得了一個狐媚子的稱號。

算了算了,這世間的事從來都是這樣,亂七八糟,不知所

楚思恨恨的在地上跺了一腳后,才轉頭看向司馬岳。

這一看,才發出這個吳王殿下正站在床邊,慢條斯理的脫著自己的外裳。

天啊,他這是要做什麼?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13 12:09 AM

第171章 危機

她傻傻的瞪著那個背對著自己,好整以暇的慢慢扯著外袍的男人。瞪了幾眼后,她終于忍不住顫抖著聲音說道:“嘿嘿,今天天氣當真好熱,這房內更是熱得讓人難受。大哥你要不要叫丫頭送點冰水過來?”

司馬岳回過頭來,似笑非笑的看著她。他外袍已被脫下甩到一旁,正伸手準備解去中裳。那精致的鎖骨已隨著他的動作顯露在楚思眼中。

看到他伸手解向自己的中衣,楚思裝傻的行為再也持續不下去了。她連連叫道:“大哥,大哥。”聲音高亢緊張。

司馬岳停下手中的動作,挑眉望著她,驚訝的說道:“為兄就在這里,用得著叫這麼大聲麼?什麼事,說吧。”

楚思的嘴角費力的向上一彎,雙足卻小心的向后退出兩步。然后她擠出一個笑容,盡量讓自己語氣輕松的說道:“大白天的,大哥脫衣服干嘛?”

司馬岳瞟了她一眼,淡淡的說道:“當然是睡覺。”

睡覺!楚思的雞皮疙瘩再次爭先恐后的涌了出來。她搓了搓雙臂,期期誒誒的說道:“可現在是大清早的。”她指向外面,說道:“太陽才升起不久。鳥兒都叫得歡呢。哪有這個時候睡覺地道理?”

她眼珠子一轉,聲音明顯鎮定了不少:“大哥,這是你的宅子吧?我可從來沒有來過呢,你帶我到處走走逛逛可好?”

不知不覺中,她的臉上帶上了抹媚笑。微微側頭,楚思明眸如水的轉向他。語聲甜膩溫婉,撒嬌的說道:“大哥,好不好嘛?小妹與大哥結識這麼久,都沒有好好觀賞性過大哥的宅子呢。大哥——”

最后一聲大哥,尾音拖得老長。又嬌又糯,配上她肯明眸流轉地笑靨,直是嬌媚入骨。不知不覺間,司馬岳的動作一頓,呆呆的點頭說道:“好。”

太好了。成功了一小步。

楚思大是開心,她長長的睫毛撲閃了幾下,上揚的唇角勾出一個勾魂蕩魄地笑容。一縷陽光從紗窗射過來,映射在她的臉上,使得那雙彎彎的眼眸波光閃動間,電力十足。抿著唇,楚思不快的嬌聲嗔道:“說了好。為什麼還不把外裳穿上。大哥——”

司馬岳聞言,連忙把放在一旁的外裳披上扣好。楚思見狀,拉過鞋子穿了起來。她彎著腰,才把鞋子穿到一半,忽然一只大掌握上了她地手肘,制止了她的動作。楚思怔怔的抬頭,卻見司馬岳的雙眼緊緊的鎖在她的玉足上,他慢慢蹲身,拿起繡花鞋放在手掌。再然后抬起她的右邊小足。溫柔地幫她穿戴起來。

伸手在玉足上溫柔地摸弄了幾下,司馬岳索性把鞋子放下。徑自把她的小足放在掌心,細細把玩起來。

此時的楚思,臉上是一臉黑線!天可憐見,她才把他迷得穿上了外裳,怎麼又讓自己落這個田步?

她不敢動,生怕自己一不小心,便令得司馬岳獸欲大發。緊張的咽了咽口水,楚思暗暗忖道:這足有什麼好看的,等他看夠了再做計較。

可是司馬岳一點也沒有看夠的跡象。他的食指在玉足上輕輕劃動,劃到粉紅色的指甲時,那手是留連忘返。

在指甲上玩了一會,他把玉足半翻過來,細細的盯著打量不休。隨著他手指無意間經過足心,那玉足總是忍不住瘙癢而縮成一團。小小地粉色地腳趾也可愛的瑟縮著。

司馬岳低低地一聲驚吧,頭一低,便向玉足上親去。

楚思嚇得要哭了,她顫抖的說道:“大哥,大哥,你不是說要帶我出去看看的麼?”

眼看要吻到足背上的嘴一頓,司馬岳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忽然間,他輕笑出聲。

這一笑,可把楚思給笑糊涂了。她傻傻的看著司馬岳。

司馬岳把她的小足放到懷中,慢慢抬頭看向楚思,望著她絕美小臉上的緊張之色,他忍著笑說道:“這院第不是我的吳王府。”

見楚思一臉的不解,他繼續說道:“現在外面都亂了套,不知有多少人在尋找于你。妹子,你以為我還敢把你藏在自己的府中麼?”他嘴角一彎,清澈如鏡的眼眸中露出一抹狡猾的笑意:“所以,我不會帶你出這個院門的。至于剛才我什麼要答應麼?”

他拖長了聲音,笑吟吟的說道:“那是因為,為兄很想親身體驗一下妹子的狐媚之術。”看到楚思臉一黑,他快樂的眨了眨眼,問道:“剛才妹子的表現騷媚入骨,令得為兄神顛魂倒,不由自已呢。妹子,你還不承認自己是狐媚子麼?”

屁個神顛魂倒不能自已,分明是戲耍我來著!楚思很是郁悶的想道。同時,一個小小的聲音在她的心底浮現:他說的似乎沒錯,我剛才的表現,還真的有點狐媚呢。呸呸呸!什麼狐媚!我那叫大女子能屈能伸,能舍下身段好不好?!

司馬岳把楚思的左足放在懷中,他的手握著她的足踝,感覺到他的體溫透過足傳到全身,楚思的心中又慌亂起來。

她無奈的望著司馬岳,忽然發現,自己似乎從來沒有了解過這位名義上的兄長。更是分不清他現在的行為,到底是戲而自己,還真是有了那個念頭。

楚思眨了眨眼,很小心的瞅著司馬岳,聲音有點高亢的問道:“大哥,你說街上有很多人尋找我,都是誰呀?”

司馬岳沒有回答,而是丟給她一個“你明知故問”的眼神。

楚思一句話問出,馬上想道:天啊,一定是慕容恪,以他的性格,說不定還逼得司馬衍大搜全城。

她從起床便沒有消停過,直到這個時候,才記起昨晚發生的大事來。是了,她已被司馬衍送給慕容恪為侍婢了,昨晚慕容恪自聽到自己喜歡謝安后,那臉色便陰沉得可怕,殺氣騰騰的樣子。如果不是司馬岳來了這麼一手,而是落入他的手中,怕是不會有機會讓自己易容脫身了。

正當楚思胡思亂想之際,足心又一陣瘙癢傳來。她頭一低,便看到司馬岳正在捧著自己的小足,愛不釋手的細細觀玩。也不知這有什麼好看的,這個戀足狂。

楚思強忍住不適,小心的問道:“大哥,那個,我記得昨晚我們在一起喝酒,是我醉了被你帶回的嗎?不對呀,最后扶起我的似乎是兩個宮女啊,我怎麼會不在宮中呢?”

她問得又快又清脆,目的便是想把司馬岳的注意力引開。

司馬岳卻目光粘在她的足上,說道:“那兩個宮女自然是大哥早就安排好的。妹子,大哥可是早就把你當成了我的人了。我那大哥性情陰陽不定,這兩年也被女人掏空了身子,對于女色上面不那麼上心。只要略施小計,便可以讓他放棄你。哼哼,只要他不明目張膽的納了你,誰要了你大哥都會奪過來。”

楚思忽然想起一事,又急急的問道:“大哥,我莫名其妙的被迷暈,又莫名其妙的落到了陛下的手中。想陛下消息最是靈通,怕也無法肯定我便是王云娘,更無法那麼精確的把握好我松懈的時機。大哥,這些是你泄露給陛下的罷?”

她越說越慢,越說越肯定。到了最后,聲音已平靜下來,雙眼瞅著司馬岳。

司馬岳抬頭看向她,忽然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齒說道:“我的妹子當真聰明過人!不錯,正是我,謝安石何德何能,居然博得妹子如此真心。為兄忍不了,便通過皇兄的手把你弄到宮中。妹子莫惱,雖然中間讓妹子受了一點驚嚇,不過現在妹子不是平安的與為兄呆在一起麼?”

說完后他低下頭,在楚思的足背上印上一吻,就在楚思反射性的一縮腳時,握著她足踝的手突然力道大漲。一時之間,楚思的足如同鐵鑄一般,令她動彈不得。緊緊的錮制著楚思的小足,司馬岳用牙齒叨著足背上白嫩的皮膚,輕輕的嚙咬起來。



第172章 慕容恪的手段

隨著他的動作,一種伴著雞皮疙瘩同時向楚思襲來。楚思忍不住連打了幾個寒顫,身子直是酸軟無力。

天啊,怎麼這個地方也這麼敏感?楚思直是欲哭無淚。

她瞪著司馬岳烏黑的頭發,忍不住低聲叫道:“大哥,你,你就算要我,也得明媒正娶了才是。這樣無媒茍合,難道你是想要逼死小妹不成?”

說這話時,她的聲音中帶著哭腔。

司馬岳的動作一頓。見這話有效,楚思低聲泣道:“大哥,妹子我好在也是大家閨秀,名門之女。你怎麼能這樣輕薄于我。”

一邊控訴,她一邊試探著把足抽出來。

司馬岳沒有回話,也任她把足抽了回去。

一得到自由,楚思連忙把襪子也不穿,把鞋子胡亂一踏,再退后幾步,紅著眼睛楚楚可憐的瞪著司馬岳,咬著下唇嗔道:“大哥,難道妹子連你一個名份也不配擁有麼?”

說罷,她與長身直立的司馬岳四目相對。她的小臉上淚水盈盈欲滴,玉鼻紅通通的,實在是楚楚可憐。

司馬岳抬頭看著楚思,目光專注中帶著幾分溫柔。他慢慢直身而立后,把楚思擁在懷中,伸手拭去她的淚水,低聲道:“大哥不是說了嗎?稍等些時日。等時機成熟了。我一定封你為貴妃。”

楚思含著淚水,靜靜的瞅著他,她就是這樣瞅著,一直瞅著,瞅得司馬岳都有點不適了。楚思才低下眼斂,輕聲說道:“時日到了?什麼是時日到了?”

她慢慢的扯開司馬岳摟著自己腰身的手,輕輕地說道:“大哥。你明知道對于一個女兒家來說,名份堪比生命,可是你卻在這件事上準備敷衍于我。那麼你說一千說一萬,妹子又怎麼能相信你地心意呢?”

她的話句句在理。司馬岳看著她,心里恍惚的想道:我這妹子慧黠得很,表情多變,現在她多半是在故意讓話來抵住我。

可是知道歸知道,他對楚思畢竟是真心看重,不能給她名份。對于任何一個女人來說都是事關一生的大事。楚思風姿過人。容顏絕世,無論哪方面都令他傾心,對于這樣的她,他不想虛言以對,一時之間都說不出話來。

一陣沉默后,司馬岳又想道:我施計把她弄到手中,在她心中我早不是正人君子。要是因為顧念這一點而束手束腳,豈不是前后茅盾,十分可笑?哼。我只要謹記今日之承諾。時機一到便給她一個名位,便已問心無愧。現在嘛。還是享受美人要緊。

想到這里,司馬岳牽著她地手,把她往懷中一帶。將唇湊到她的耳邊吹了兩口氣正在說話。門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緊接著,一個男子地聲音從門外朗聲傳來:“殿下,屬下求見!”

聲音有點急,司馬岳放下楚思的手,伸指在她的臉上碰了碰,溫柔的說道:“等我回來。”說罷,打開房門匆匆離去。

楚思緊跟在他的身后,看到司馬岳走到那侍衛身邊低語了一句后,兩人同時向院外走去。隱隱的,楚思聽得那侍衛說道:“……蠻子慕容恪……事情鬧得很大……陛下震怒……衛家……王家……”

楚思腳步一凝,想道:也應該是事情鬧大了,以慕容恪的脾氣,他豈會輕易罷休?

轉眼,她出神的想道:慕容恪聰明之極,怕是不會只有通過皇帝施壓這一手!想到慕容恪,她的眼前不由浮現了初到貴地時,那張俊美而意氣風發地臉,在面對自己時地癡情一片。還有昨晚在皇宮中時,他隱忍的怒意和痛楚。

這樣一想,楚思的心中直是百味交雜,說不出是惆悵還是心酸。慕容恪如此對她,人非草木,她的內心深處,便在不知不覺中已為他留下一席之地。可是每次一分開,她在冷靜再三的思考和分析下,便又打定主意不再和他糾纏下去。

她只想全心全意的去愛上謝安。是的,去愛上!她對謝安的感情,比喜歡要深,卻還不到刻骨銘心。

前世的記憶,讓她知道謝安是值得自己托付一切地男子,所以她決心全心全意地去愛上謝安,並為和他長相廝守而盡自己的每一份努力。

司馬岳兩人出了院門后,楚思連忙走到院門門口。她剛一走近,便馬上發現到,至少有三道目光投射在自己地身上。再一看,院子外面弄花的老伯,站衛的侍衛,亭子中捧卷閱讀的書生,都在有意無意的瞟向自己。這些人精氣內斂,雙目如電,分明都是武林高手。

看來,司馬岳這家伙為了防止自己逃脫,在這院子中除了安置了隱衛,還有著這些明衛。這下要出去的話,看來得從長計較了。

這時,一個細碎的腳步聲傳來:“巾幗,殿下有吩咐,巾幗不可外出的。”聲音怯弱小心,是個十四五歲少女的聲音楚思也沒有心思跟這侍女說話,匆匆掃了一眼,人都沒有看清便轉身回到房中,重新把衣服鞋襪穿好后,她開始琢磨起脫身之計來。

外面明衛暗衛好幾個,自己又使不出功夫,這可怎麼辦呢?

其實,辦法還是有的。只是要等候時機,現在著急也毫無用處。

想通了這些后,楚思慢慢走出房門,走到院落中晃悠起來。

臨近傍晚的時候,司馬岳回來了。他的臉色有點難看,嘴唇緊抿成一線。當走到離楚思還有十來米的時候,他松開臉上僵硬的線條,擠出一個還算溫和的笑容來。

楚思妙目盈盈的看著他,輕聲問道:“大哥,你不開心啊?”

司馬岳細細的打量著她。半晌后他苦笑道:“妹子原來在燕趙秦地都有名氣啊?”

見楚思不解的眨動著靈動的雙眼,他走到她身邊,握著她的小手嘆息道:“我直到今天,才知道妹子與那蠻夫慕容恪關系匪淺。楚思,楚思。伴在慕容恪身邊,大戲石虎的絕世美人。直到今天,包括我之內的晉人才知道妹子原來在晉地之外艷名遠播。”

伸手撫上她的小臉,司馬岳苦笑道:“我的妹子原來是如此的一個人物,可嘆我們還一點也沒有意識到。”

楚思眨了眨眼,望著眉頭緊鎖,一臉憂色的司馬岳,低聲問道:“大哥,是不是慕容恪使了什麼招,讓你們疲于應對了?”

司馬岳點了點頭,低聲道:“正是。他向我們示威,說是不把你交出來,他會讓趙之石虎知道你在晉地。以石虎對你的恨意和他的野心,說不定傾全國之力來攻打晉地。他言辭咄咄逼人,話中之意頗具威脅。”

居然是這一招,楚思不由想道:慕容恪這一招還真狠。晉人懦弱偏安,絕不會願意為了一個女人而冒兵兇戰危之險。他這句話說出,別說是我這個沒有依靠的弱女子,就算是堂堂公主,怕也會順手給了人家。

司馬岳皺著眉,在原地轉悠起來。他轉了一圈后,長長的嘆息一聲,伸手揉向額心。

楚思靜靜的瞅著她,她隱隱有一種感覺,司馬岳怕是會把自己交出去。他畢竟還是皇室成員,對他來說,美人雖好,使起來卻不安全。他不會願意去冒大險而就美色。

這點本來是應該讓她欣喜的,可是楚思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晉人都如此懦弱怕事,謝安呢?謝安是如此看重他的家國,只怕在同樣的選擇之前,也會選擇放棄。

這樣一想,她的心中一陣茫然。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13 12:11 AM

第173章 失望

司馬岳在她面前轉來轉去,幾次欲言又止。他時不時的向楚思瞟上一眼,時而緊皺眉頭,時而眼光精光閃動,最后嘆息一聲,搖了搖頭后伸掌在自己的額頭上重重拍了一下。

楚思一直靜靜的瞅著他,司馬岳看來主意已定,饒是心中不甘也會讓自己離開。衛映以呢?他聽了慕容恪的話后,此刻多半安份的呆在家中,準備把自己遠遠的拋到腦外。

漸漸的,楚思的嘴角浮起一抹淺笑來,她有點無奈,有點恨苦的想道:這便是這個時代里我的族人,他們把所有的智慧用來勾心斗角,排除異己,用來鍛煉口才,追求奢華淫艷的生活。他們打從心眼里看不起的胡人,只要最簡單的一句話,便可以讓他們六神無主,讓他們放棄自己剛開始的堅持,讓他們顫抖!我的可憐的族人。

一時之間,無邊無際的悲涼和苦澀堵在她的胸口,讓她說不出話來。

又過了半晌,看到司馬岳的臉色越來越陰云密布,楚思懶洋洋的抬起眼皮。輕笑著說道:“大哥何須煩惱!”

司馬岳連忙轉頭,認真地看著她。

楚思的嘴角浮起一抹淺笑,好不從容的說道:“慕容恪不是想見我麼?那麼見就是了。”見司馬岳的臉上浮出一抹不甘,楚思馬上明白過來,自己如果就這樣出去見了慕容恪,豈不是向他承認了是有人偷偷藏起了自己?因此,自己就算要露面,也得隱諱一些,不能讓這些貴族們為難。

望著司馬岳,楚思的目光中閃過一抹憐憫。她露出一個笑容,安撫的溫柔的說道:“大哥忘記了,我可以扮成楚田的。我換回男子裝。向慕容恪留下信物。約與相見的地方。以他對我的感情,一定會馬上趕去相見地。大哥放心,楚思與他相處比較久。還算了解他的為人,一定會讓他毫無懷疑的。”

不管是楚思地話。還是她地表情,都讓司馬岳有點不自在。他清秀的臉微微一紅,沖著楚思深深一揖,低聲說道:“妹子做主便是。”說罷,他轉身便向院門走去,背影頗有點狼狽。

不到一刻鐘后,守在楚思周圍的所有人都撤去了。

楚思換回侍婢送上來地男裝,換好那副男子面具。這一次她可學乖了,細細的把自己地耳朵和頸后都涂上與面具同樣顏色的妝粉。準備妥當后。她拿過侍婢放在一旁的銀兩包袱。轉身便向外面走去。

當她走出這個其貌不揚的無名莊園時,回頭凝視了半晌后搖了搖頭:真沒有想到。落到司馬岳的手中這件事,到頭來變成了一場鬧劇。

大步流風的向外走去,楚思發現自己很有表演天賦。像她現在穿上男裝,行動習慣便會自然而然的有所變化。走了一會后,她細細記起在秦地那一段時日的培訓,小心的調適著落自己地一舉一動。漸漸地,她混在一眾長袍大袖的男子當中,已與他們沒有任何區別。

瞇著眼睛,望著漸漸西沉地落日,聞著身邊的士人們經過時,那無處不在的熏香,楚思輕輕的吁了一口氣:還是自由好啊。天高云淡,空氣清新。

走了二百米后,她看到前面出現了一座二層樓高的客棧。這里都是一天兩頓,楚思晚餐還沒有用,現在真有點餓了。還有,她也想安靜一下,想想后面的行動。

轉過身,她大步向客棧走去。

坐在客棧的二樓上,楚思望著人來人往的街道。看著看著,楚思有點恍惚。有一種不知自己身在何處的感覺。仿佛自己很久以前,便一直坐在這個地方,看著同樣的風景無數次。搖了搖頭,她讓自己清醒過來。

這時代的士庶觀念不可跨越,這是一家高檔的客棧,來這里的人全部是士族之人。楚思的旁邊塌幾上,便跪坐了一眾長袍大袖的男子。

這時小二已在絡繹上菜,楚思端起濁酒,輕輕的抿了一口。正在這時,一個男子笑道:“昨晚的皇宮盛宴,你們聽說過沒有?”

男子的話一說出,便有幾雙眼睛同時轉頭看向他。男子端起酒杯大大吞了一口,色迷迷的笑道:“聽說昨晚的盛宴中,出現了一個絕色美人。有人說她的姿色還在瘐悅兒之上,是個頗能迷人心智的狐媚女子呢。”

這句話一落地,楚思便無精打采的低下頭,她郁悶的想道:本來還對司馬岳的話,存了最后一絲僥幸。現在聽來,我這個狐媚子的名頭怕是坐定了。哎,一群少見多怪的人,瘐悅兒表情單一,便是大家閨秀,我不過是表情豐富了些,長得明艷了些,便成了狐媚子了。

正在這時,另一個清朗的男子聲音傳來:“成元兄這話過激了,此女雖然明艷動人,卻氣質磊落大方,風華天生,頗有名士風范,十分讓人傾慕。怎麼能以狐媚子稱之?”

聽到這里,楚思大樂,忍不住向那人看了幾眼。

那成元兄聽了,呵呵一笑,點頭說道:“倒也是,倒也是。”聲音他笑聲一止,嘆息道:“哎,如此佳人,卻成了蠻子侍婢,當真是讓人心中不忿!”

一個國字臉,長相粗壯,下巴胡須刮得光光,留下一下巴青皮的中年人嘆息道:“這倒也罷了,更可惱的是,現在那蠻子居然肆無忌憚的放出威脅的話來。”說到這里,他想是覺得朝政之事還是少說為好,聲音不由一頓,沒有再繼續下去。

國字臉的話一頓后,周圍的人也啞了火。不一會,他們便專心的談起美人,品評起美色來。楚思聽了一會已意興全無,轉頭見時間不早了。她結帳出了店家,招過一個小乞丐,把早就寫好了字的竹片要那小乞丐代送給慕容恪后,轉身便向崔習的府第走去。

崔習的府第建在建康城南面,整個莊子綿延數十里。當楚思施施然的來到莊子外面時,天色已黑,一輪初弦月混在白云間。

楚思徑直來到門衛處,塞過一錠銀子,微笑道:“小可是崔習崔公子的故人,還請小哥進去通報一聲,便說是明月夜,馨香會的故人求助。”

她笑得從容,態度不卑不亢,加上銀子開路。那少年門衛略一猶豫,便哈著笑臉說道:“小人馬上進去通報,公子請在這里稍侯片刻。”

楚思一揖,笑道:“有勞小哥了。”

這一等,時間足足過了半個時辰,一個青袍長袖的修長身影才出現在楚思的視野中。楚思望著崔習身后一排的馬車,駿馬和騎士,不由一呆。

而崔習從出門后,雙眼掃了掃,見沒有看到楚思,不由皺起了眉頭,直到那門衛朝楚思一指,他才詫異的盯向她。

崔習向楚思大步走來,現在正是太陽落山之際,萬道金光從西方射來,灑在崔習的臉上身上。他長袍大袖,身材修長,金光如水泄在他的俊臉上,晚風拂起他的長袍,拂過他垂在肩膀上的黑發,那一刻,楚思突然產生了一種感覺:原來,男人俊起來,也可以讓女人覺得心醉神迷!



第174章 不可低估的慕容恪

崔習走到楚思面前,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她。楚思嘴角含笑,任他瞅個不停。

打量了好一會,崔習又上前一步,盯著楚思小心的問道:“楚巾幗?”

楚思嘴角微揚,沖著他深深一揖,輕聲說道:“正是。”

崔習不敢置信的瞪著她,又沖著她上上下下的打量半天,才搖頭嘆息道:“當真,當真是判若兩人!”他低聲說道:“直到現在,我才相信你真是王家云娘。”

楚思淡淡一笑,看向他身后那長長的一隊,疑惑的問道:“你正準備出門?”

崔習笑道:“你不是沖此事而來麼?我一聽到家奴的傳話,馬上便令人準備妥當,可隨時出發了。怎麼樣,速度夠快吧?”

這是一個聰明人啊。他知道自己在建康停留得越久,便越是不安全。因此他以最快的速度,準備連夜出城。

楚思垂眸笑道:“速度很快。”她走向崔習,在與他擦肩而過時,回眸笑道:“怎地馬車只有一輛?”

饒是戴了一個普通之極的面具,這一笑的眼波流蕩中的風情,也令得崔習完全肯定下來,她,確實就是楚思本人回轉身,他上前一步,大大方方的把楚思的手牽上,一臉坦然的說道:“配兩輛馬車干嘛?長途行駛要是沒有個人說說話,可不悶死去了?”

楚思看了一眼兩人相握的手,猶豫一下,還是沒有甩掉。兩人連袂走向馬車。剛坐好,崔習便命令道:“駛動!”

“是。公子。”

車隊輕松的出了城門,向揚州方向駛去。夜色越來越深,前方的官道上已蒙蒙的一片。馬車兩旁都被侍衛們插上了火把。馬蹄聲聲,火焰閃動,在空闊寂寞地官道上,增加了一份熱鬧。

楚思垂手坐在崔習的對面,搖晃的燈籠光掩映下,她雖然戴上面具,卻難掩倦色。

崔習盯著她,輕聲問道:“這一天,你被誰家所禁?”

楚思抬眼看了他一下,微微一笑。說道:“沒有被人所禁,只是昨晚喝酒太厲害,迷糊中跑到一處偏角樹林中睡了一覺。沒有想到,一覺睡醒后才知道差點翻了天。”

見崔習不信,楚思不管不顧地繼續說道:“我與慕容恪素識,易妝后,馬上用特殊的方式告訴慕容恪,要他在鄴城等我。而我自己則利用這段空閑找到崔公子你,想快點恢復功夫。”她隱瞞了司馬岳的行為,這是一種下意識的隱瞞。等她說完。崔習抬眼定定的盯著她半晌,忽然一笑說道:“不盡不實。”

他把折扇在指間玩耍著,修長白凈的手指,白玉做成的扇柄。都是一般的顏色。一時之間,楚思有點恍惚。有點分不清哪個是手指,哪個是玉扇。

玩了兩下,他把扇子刷地一下打開,望著扇面上的山水畫,抬眼沖著楚思笑道:“那巾幗功夫恢復后,意欲何往?”

燈籠明暗不定的光芒中,他眼光閃了閃,又說道:“還是直往那蠻子處,做他地侍婢小妾?”

楚思無聲的一笑。低眉斂目的說道:“不去又能如何?”

崔習輕聲道:“宮宴時。巾幗一時鎮定自若,想是早就想好了應對之法。卻不知難告訴習否?”

楚思低嘆一聲,看著車簾外模糊的景物說道:“也沒有多想,只是準備功夫一恢復,便去見慕容恪。”她神思有點恍惚的說道:“他,不會虧待我的。”

崔習一瞬不瞬的盯著她,忽然問道:“那謝安石呢?”

楚思沒有回答。

崔習一曬,淡淡的說道:“巾幗現在很茫然吧?”楚思迅速的轉頭看向他,搖頭道:“不,我不是說過麼?世間風景無限,不一定非要嫁人生子。”

崔習嘴角一揚,似笑非笑的住了嘴。

馬車中變得安靜之極。楚思轉頭看著外面匆忙變幻地景色不說話,崔習也懶洋洋的沒有說話。

官道上沒有行人,他們的馬蹄聲,在暗夜中聽起來是那麼的響亮。楚思地心神恍恍惚惚,一直呆呆的看著黑漆漆地外面,臉上盡是疲憊,一點也沒有與崔習說話的心思。

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間,“噓——哨”一道箭矢破空的聲音沖破寂靜,響亮的傳來。轉眼間,兩人便聽到前方的馬傳來一聲慘嘶,緊接著,便是一個侍衛急急的吶喊聲:“有土匪!公子,有土匪!”

那侍衛的叫喊聲撕破夜幕,遠遠的傳出。崔習臉一白,迅速的揭開車簾向外看去。就在這時,只見黑暗中,兩旁地樹林中飛躍而出一隊黑衣人。這些人手持火把,身形悍勇,冷冷地擋在他們的去路上。

不等崔習下命令,護衛們自行急急地喝住馬。一陣兵荒馬亂中,車隊終于安靜下來。

這過程中,攔路擋截的人一動不動的站在那里,並沒有趁勢攻擊。黑暗中,他們身形沉穩,給人一種肅殺之氣。

等車隊停下來了,眾黑夜人一分而開,讓出中間的路來。一個高大俊偉的身影出現在火光中。

慕容恪?

火光中的慕容恪,俊臉陰沉冰冷,墨黑的眼眸中沒有一絲感情。他冷冷的,面無表情的盯著他們。在燈光的搖曳中,他右手一舉,示意身后的人退后一步后,大步向馬車走來。

崔習的蒼白的臉色,這時已恢復正常,他苦笑道:“巾幗,看來你的留言起了相反的作用,讓他守株待兔的盯在這里了。”

不可能!楚思想道:我的留言不可能讓他察覺到異樣,把竹條給那小乞丐時,我可是躲在角落里,並沒有顯出面容來的。出現這種情況,除非是慕容恪早就派人盯住了崔府,同時知道自己有易容之術。

慕容恪大步走到馬車旁,伸手把車簾拉開,他毫不遲疑的盯向男裝打扮的楚思,目光陰沉而冷漠。楚思在他的注視中,低眉斂目,面無表情。慕容恪一直盯了她半晌,才沙啞的開了口:“欲往何處去?”

不等楚思回答,他大手一撈,便把楚思整個人都摟到了懷中。把她頭朝下的橫抱住后,慕容恪轉頭盯向崔習,冷冷的說道:“崔公子一表人才,令得晉地女子無不傾倒。卻不知要是在下把公子的屍體送回建康,會全城空巷否?”

聽到這里,楚思嚇了一跳,她急急的一掙,剛張開嘴,慕容恪一指伸來,定住了她的幾個道,令她動彈不得,做聲不得。楚思漲紅著臉,眼中含著淚水,急急的苦巴巴的望著慕容恪,可慕容恪頭也不低一下。

慕容恪一句話說出,刷刷刷幾下,崔習身邊的侍衛全部被制。而一個黑衣人搶到馬車中,一柄寒劍架在了崔習的頸子上。

慕容恪微一示意,那黑衣人便退了下去。

沒有了劍尖相對,崔習慢騰騰的跳下馬車,他定定的抬眼看向慕容恪,烏黑的眼睛明亮而安詳,一點也看不出害怕。俊美的臉上甚至微帶笑意。

崔習微笑的看著慕容恪,懶洋洋的說道:“習的屍體如送回建康,肯定是會滿城空巷的。同時,我也相信,慕容王子說得到做得到,對于取下在下的頭顱,只是一句話而已。”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13 12:14 AM

第175章 不安

瞟了一眼楚思后,他淡淡的說道:“不過,王子殿下對你楚巾幗一往情深,習卻敢保證,殿下不會冒著與她完全決裂的危險要了在下這條小命。”

說到這里,他眼睛一閉,懶洋洋的站立當地,一副任你宰割的模樣。

慕容恪冷冷的盯著他。

過了好一會,慕容恪重重一哼,冷笑道:“在下一直不知,原來晉人中還有如此風骨的人。你當真以為我會看到這個背棄我的女子的份上,會放你一馬嗎?”

崔習慢慢睜開眼來,他看著慕容恪的冷臉,徐徐的說道:“慕容公子此言差矣。晉人中不畏死的人多矣,可不僅僅只有崔某一人。至于公子是否饒過在下一命,多言無益,我就在這里,公子動手吧。”

風吹著火把獵獵的作響,崔習的護衛們人人面色蒼白,膝蓋發軟。

火光中,崔習一臉坦然,俊美的臉上顯得沉靜而從容,仿佛面對的不是一隊手持刀劍的殺人不眨眼的蠻子,而是與他同進同出的名士們一般。夜風拂起他的長發,翩然而自在。楚思緊張地咬著唇。她身上動彈不得,口又不能言,慕容恪連看也不看自己一眼,當真是急得不可開交。

半晌后,慕容恪空著的左手朝后一伸,一個黑衣人應聲上前,把手中的長劍交到了他的手中。

拿過長劍。慕容恪手腕一抬,便把劍尖指在崔習的咽喉上。

劍尖指處,一滴艷紅的鮮血順著劍面緩緩滾下,一直滾到劍面中央才要墜不墜的緩了緩后,掉向泥土中。

這時候,崔習雖然臉帶淺笑,表情從容。

楚思苦澀地看著他,緊張得心跳都時快時慢了。

慕容恪劍微微一送。逼得崔習昂起頭向后退出半點。劍尖所指的地方,鮮血分成兩道,一道沁入他的長袍中。一道流在劍面上。

慕容恪冷冷的盯著他,譏嘲的說道:“如你們這樣的所謂名士,不是渴望能死在美人的床上,自然的山水中嗎?今日我便讓你無聲無息地死去,讓你亂劍分屍而死,死去就扔到野山林中喂了禽獸,這樣的待遇,崔公子可滿意否?”

崔習徐徐的睜開眼來看向慕容恪。他眼皮一低。朝楚思看了一眼后,微笑著說道:“隨便。反正習是為了楚思姑娘而死地。我死也就死了。葬在金玉棺中,與葬在禽獸腹中並沒有區別。唯一可嘆可喜可思的,便是如楚巾幗這樣的絕代美人,會時刻把習此時的面容印在腦海中。慕容王子只有一天與她相對,她便一天也不會忘記于我。”

“你!”

慕容恪聲音一沉怒喝出聲。

片刻后,慕容恪哈哈一笑,慢慢把劍回撤。隨著他的劍一撤,一道鮮血順著崔習白玉般的頸項流下,鮮艷的血和白玉的肌膚。在燈火中顯出一種凄艷來。

大笑聲中。慕容恪把劍遞回到黑衣人手中。他走上一步,伸手在崔習地肩膀上拍了拍。嘆息道:“不錯,是個男子漢。恪一直以為晉人懦弱不堪,你小子雖然似女人一般弱不禁風,卻還有一副硬骨頭。不錯,當真不錯。”

他把楚思一緊,橫放在胸口后。盯著崔習笑道:“你走吧。晉人有骨頭的男人不多,殺了一個便少了一個,這次便饒了你地小命。哈哈哈哈……

慕容恪的大笑聲,在寂靜的山林中遠遠的傳蕩開來。他大步走到自己的馬背,縱身一躍跳了上去。把楚思的身子一移,使得她半倚在自己胸前。右手一拉韁繩,喝道:“駕!”

“駕!駕!駕!!!”

一卷煙塵揚天而去,帶走了楚思的身影,崔習怔怔的目送著那越卷越遠的煙塵,半晌不語不動。

楚思現在是半倚在慕容恪地懷中,他左手橫過她地細腰,手臂用了幾分蠻勁,使得她緊緊的貼在他地胸膛上,腦袋倚在他的頸窩。

這樣跑了一陣后,慕容恪覺得不舒服了。伸手把她調配了一個姿式,用她和自己一樣跨開騎在馬背,背部靠著自己的胸部。

這過程中,慕容恪的臉冰冷冰冷的看也沒有看她一眼。連更換她的姿式時,也是動作強硬,殊少了往日的溫柔。

楚思靠在他的胸膛上,長長的秀發時不時的擦過他的鼻尖,頸窩。她身上道沒有解開,動彈不得也開不得口,便只能被動的倚著他,隨著馬身的顛簸時不時的撞一下他。

他很生氣。楚思想道:非常非常的生氣,不不止是生氣。

慕容恪的氣勢是那麼的冰寒,冰寒而陰森,隱帶著狠決。楚思越是感覺,越是有點膽戰心驚,她忍不住想道:他不會由愛轉恨吧?

就在剛才,她還難崔習說,慕容恪不會薄待自己。這個篤定的想法,現在的楚思不知不覺間已在心頭否去。

慕容恪一直沒有說話,不但是他,他身后的眾黑衣人也是一聲不吭,黑漆漆的官道上,只有馬蹄聲不斷的傳出。

也不知跑了多久,楚思有點疲憊起來,她身子在發軟,腦袋也時不時的向后縮去,自動在慕容恪的懷抱中尋找舒服的位置。

月亮漸漸掛上中天時,楚思已在他的懷抱中沉沉睡去。感覺到楚思呼吸間吐出來的清香,看著月光下她孩子般的睡容。慕容恪的薄唇越抿越緊,越抿越緊,直緊得抿成一線,他才痛苦的閉上雙眼,掩去眼中的悲傷和無窮無際的苦澀。

楚思這一覺睡得很不舒服,好幾次從睡夢中清醒,總是發現自己還騎在馬背上,被慕容恪摟著向前直奔。

這樣睡了又醒,醒了又睡好幾次后,楚思在雞鳴之時沉入深睡當中。

當她再次清醒過來時,自己已坐上了一輛馬車,頭靠在慕容恪的胸口上。馬車的搖晃中,楚思看到慕容恪坐得筆直筆直的,緊抿著唇陰沉著臉望著外面。

他的下唇上,長著青青的胡渣。臉上的沉郁配上這胡渣,使得他的人成熟了許多。現在的他,怎麼看都是一個二十好遠的青年,根本不似一個才十八歲的少年郎。

楚思的睫毛扇了扇后,小心的打量了一眼慕容恪后,便收回視線。她小心的動了動,見慕容恪沒有反應,才輕緩的從他的胸口移開。

坐直身子后,楚思才發現自己的道已經解開了。摸了摸臉,發現臉上的妝容還沒有去掉,那麼說,她現在還是楚田的模樣?

楚思又悄悄的看了一眼慕容恪,有點想跟他說上兩句話,卻心中又是膽怯又是愧疚,一時之間都不知從何說起的好。

慕容恪看也不看她,伸手在車壁上輕敲了幾下。驀地,馬車一停。不一會,一個少女的聲音從車外傳來:“殿下,要洗漱否?”

慕容恪把車簾掀開,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女愛慕的看了他一眼后,端著水小心的爬到了馬車上。她把水和毛巾,洗口用的青鹽放在楚思的面前,半跪在車廂中,低聲恭敬的說道:“公子,請洗漱。”

“下去吧。”慕容恪低沉的喝道。那少女連忙應了一聲是,退下了馬車。沉默中,慕容恪慢慢抬頭看向楚思。



第176章 愛與恨

慕容恪在看到楚思的面具時,臉刷地一沉。

沉著臉的慕容恪,威嚴之極,煞氣十足,讓楚思心驚膽戰。她連忙低下頭,拿過青鹽準備漱口。

雖然低著頭,但楚思可以清楚的感覺到,慕容恪的雙眼,如刀如冰一樣刺向自己。她低著頭,老老實實的漱完口。當洗到臉時,楚思略一猶豫,一時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取下面具來。

露出真容倒是無所謂,可是取下面具的話,那面具就有點為難了,又不能拿在手中,又不能當著慕容恪的面放回項鏈中,想了想,她還是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盯著楚思的一舉一動,見她猶豫了半晌,還是把毛巾放下,慕容恪冷冷的說道:“怎麼,還怕你的臉讓我看到了?”

楚思沒有說話。

忽地一聲,一陣勁風襲來。轉眼間,楚思的手腕被他一手握住,一陣劇痛傳來。慕容恪把楚思重重一帶,直扯著她的身子向前沖去,“砰——”地一聲楚思的腦袋重重的撞在他的胸膛上。

低著頭,陰森森的盯著楚思的后腦殼,慕容恪冰冰冰的說道:“數月不見,不但有了生死以共的心上人,還加面孔也不願意讓我看到了?”

楚思伏在他的胸膛上,溫熱的體溫,說話之際,嗡嗡的震蕩,都讓她一陣陣心慌意亂。

抿著唇。楚思搖著頭,低低的說道:“不是,我……”說到這里,她發現自己竟是不知如何說起。

見她啞口無言地樣子,慕容恪更是恨從中生。他俊臉漲得紫紅,胸膛不斷的起伏著。連連吐出幾口氣后,他咬著牙齒冷笑道:“只是幾個月不見!幾個月而已!真沒有想到時間的力量這麼大。幾個月前,你還對我言笑宴宴,好不溫柔的模樣。幾個月后,卻當著那一群勞什麼的懦夫,對我以死相拒!”

說到“以死相拒”四個字時,他實在是恨到了極處。伸手一把鎖住楚思的雙腕。他用地力道是如此之大,轉眼間,楚思的雙腕便鐵青了一片。

一疼痛從腕上傳來,楚思咬著下唇。忍著痛,她不敢抬頭,慕容恪急促而狂熱的呼吸在她的頭頂上傳來。她有點害怕。她害怕自己一個抬頭,他便會伸手把自己掐死!

磨著牙,慕容恪陰森森的說道:“居然以死相拒!好了不起的楚思。不但招惹了你們的皇帝,還招惹了那個叫衛映以的假娘們,還當著眾人的面,說什麼對謝安石情深一片。哈哈哈!好笑,太好笑了!情深一片!對他情深一片,對嫁給我以死相拒!楚思啊楚思,你還真是忍心!你的心是鐵做地麼?你,你……”他一句話吐不出,劇烈的咳嗽起來。那咳聲一聲比一聲劇烈。一聲比一聲嘶啞。咳到后來,直是撕心裂肺般的劇咳。

“咳咳——咳……

聽著這一聲聲地嘶咳。楚思地心一軟,她慢慢的抬起頭,小心的看向慕容恪。慕容恪這時低著頭,手撐著胸膛費力地咳嗽著,他的俊臉青中帶黑,眼眸中盡是脆弱。楚思望著這樣的他,心中涌出一股說不出的酸痛。

慕容恪咳嗽聲,握緊她的手不知不覺放松了。楚思抬起烏黑的手腕,猶豫了半晌,還是抬了起來。楚思站起身來,走到他身后徐徐的在他的背上輕敲著。

才敲了幾下,慕容恪便在撕裂般的咳嗽聲中,把她地手腕再一抓,然后重重地一劃。“撲通”一聲,楚思身不由已的撞向車壁,直發出“砰”地一聲輕響。

慕容恪在扔她地時候,手上不知不覺還是松了勁。饒是如此,這一撞也把楚思的撞得頭暈腦漲。感覺到額頭一痛,楚思伸手撫上額頭。

身后的嘶咳聲慢慢的止息下來。咳聲一止,慕容恪便聲音嘶啞的冷笑道:“這個時候又來對我假心假意了?我疼你寵你愛你,把你護在心窩里生怕你受了半點委屈。卻幾個月不見,你就連至愛的檀郎都出現了,還不知羞恥的當著天下人的面,向皇帝要求賜婚給那個男人。可笑的是,那男人卻不見蹤影!楚思,我真恨啊,我真恨不得一刀殺了你,殺了你!!!!”

這聲音,嘶喊著帶著痛楚,絕望中有著無助,直讓楚思聽了心中一痛。

她嘴唇蠕動著,想告訴他,其實自己的心中並不是沒有他。可這念頭一閃而出,就令得楚思自己嚇了一跳。她緊緊的閉上雙眼,暗暗想道:不管怎麼樣,有的時候長痛是不如短痛的。楚思,你不要忘記了,他姓慕容,他的身后還有一群視漢人為牲口的族人!

因此,她的嘴唇動到最后,還是緊緊的抿成一線。

慕容恪劇烈的喘息聲,在馬車中不斷的傳出。楚思慢慢的坐倒在馬車角落里,慢慢的側過頭看向車壁。她不敢看向他。

喘息聲一陣急促過一陣,忽然間,楚思的身后傳來“嗚嗚”聲音,這聲音似是哭泣?

楚思連忙轉過頭去,卻見慕容恪雙手抱頭,腦袋緊緊的抵在膝蓋上,那嘶啞的嗚咽聲便是從他口中發出。楚思怔呆了,她一眨不眨的看著他,直看到一滴又一滴的淚水,順著他的臉頰流到了地面上,在地面上激起一個小小的水花后,又迎上了另一滴淚水。

他哭了!

驕傲如慕容恪,他居然哭了。、

驀地,楚思的眼前浮現了他為了自己,向司馬衍五體投地的情景。這個年輕倨傲,不把天下人放在眼中的男人,已經一而再的失態了。

他哭了,慕容恪哭了,為了自己……

一種絞痛涌出心頭,楚思慢慢的小心的向他走去,走去。她想抱起他的頭摟在懷中,她想告訴他,她有些話是情不得已才說出來的。

可楚思還沒有靠近他,慕容恪的聲音便是一收。

他靜靜的保持原樣,一動不動的伏著。

直過了半個小時后,他才慢慢的抬起頭來。這時他的臉上已沒有了淚水的痕跡。微微發紅的眼眶,配上那漠然的臉,讓人感覺到一種刻骨的冰寒。

一轉頭,他看到楚思站在身后,不由露出一個冷笑來。這個帶著譏嘲的冷笑,似是在笑楚思,也似是在笑自己。

雙眼一閉,他坐直身子,閉閉的閉上嘴一言不發。

楚思慢慢的坐回原處,她時不時的朝他看上一眼,總覺得他眉間的那刻紋深得讓人心中發怵。轉頭看向外面快速消失的景色,楚思想道:現在的慕容恪給人的感覺已經完全成熟了,以前的臉上的稚氣被冷峻所取代,殺戮之氣毫無遮掩的向四周散發。

恍惚中,她的內心深處,有一種錯失了什麼東西的感覺。似乎有一樣東西,被自己親得粉碎,粉碎!

呆呆的望著外面越來越荒涼的景物,楚思咽下一抹苦澀,搖了搖頭,把一股又一股的思潮甩去。

一個壯年男子的聲音從外面傳來:“殿下可要用餐?”

“不必了!”慕容恪冷冷的說道:“現在還在晉境,務必以最快的時間出境。另外,通知五弟前來迎接。”

“是,殿下。”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13 12:20 AM

第177章 商人

聽到慕容恪提到“五弟”兩字,楚思馬上想道,他家的這個五弟慕容霸可害得她不輕。她望向慕容恪,也不管他的臉色是多麼的陰沉,徑直說道:“上次我從你那里離開后,便落到了你五弟的手中。聽他說,是他奉你父皇之命來對付我的。”

她聲音清清脆脆的一口氣說完。慕容恪的身子一僵,半晌才冷笑道:“是嗎?”

丟出這兩人字后,他閉上雙眼,一副壓根就不在意的模樣。

楚思轉過頭去,她說出慕容霸對她所做的事,便是想讓慕容恪心中有底。至于他有沒有聽進去,相不相信,如何處理,就不是她所管得著的了。

原來世上的許多事,盡力便可。

隨著離開建康城越來越遠,漸漸的,眼有的景色也越來越荒涼,時不時的可以在路旁看到倒斃的屍體,一截一截的白骨。看著看著,楚思苦澀的想道:現在我功夫都失去了,慕容恪又對我頗有恨意,前途堪憂啊。

馬車和健馬高速行進時,揚起的灰塵不時的向她撲來。卷了她一頭一腦。楚思有心想把車簾拉下,免得看到那些屍骨揪心,也免得被灰塵嗆得人悶窒。可是一想到把車簾拉上后,自己的注意力便回到慕容恪身上,那種感覺可是更不舒服。想了想,她還是半瞇著眼睛,讓長長的睫毛擋住灰塵后,徑直的望著灰蒙蒙的外面失神。

這樣一直走了一周,才走出了晉地,進入了趙秦交界處。

駛到傍晚時,前方出現了一個城池。在離城池還有十里的時候。一騎快馬速度的向這里駛來。不一會,那騎士把馬一勒,沖著馬車中地一抱拳,朗聲說道:“四王子殿下,我家主人得知王子殿下到來。特在府中備了薄酒美人,但請一晤。”

慕容恪淡淡的一笑。問道:“卻不知貴主人是?”

騎士國字臉上掛出一抹笑容,說道:“鄙主人姓成。與麻公頗有交際,聽到公子過境的消息,特令小人來迎。”頓了頓,他又說道:“殿下乃是貴人。我家主人生怕殿下過城不入,因此令小人前來相迎。”

“原來如此。”慕容恪笑道:“那恭敬不如從命了。”

騎士哈哈一笑,抱拳道:“久聞四王子殿下爽郎英武。今日一見果然不凡。”他眼角一瞟,看到了坐在角落中的楚思,在她清秀的臉上。修長地身軀上轉了一圈后,騎士的臉上露出一抹若有所思地淫猥笑容來。

笑聲中,眾人再次起程。眼看要入城了,慕容恪便跳下馬車,騎上了一匹駿馬。現在馬車中只剩下楚思一人,楚思略一猶豫,幾次準備把面具取下,還是停了手。現在她沒有功夫護身,慕容恪又對她恨意頗深。她隱隱的感覺到。自己這副男子面具。會讓她多一分安全感。

城門漸漸的出現在楚思的視野中,這里處于幾國邊界。這城墻全用青砝混合糯米鑄成,堅硬之極。仔細看去,可以看以墻體上滿目蒼痍,盡是一些戰爭留下的印跡。

城中人來人往,雖然比不起晉地,但還是頗有幾分熱鬧。不過與晉地不同地是,走在街道上的男人都是一些緊身服裝裝扮,而且面目粗鄙,身材壯實悍勇,一股子汗味混合著空氣的臊熱撲鼻而來。哪里還有半分晉地地綺麗香糜?

這些人看到慕容恪的車隊走來,一個個稍為退避后,便滿臉戾氣的打量著慕容恪身后地護衛們。那神情似乎在斟酌著他們具有幾分武力。

慕容恪對著城中眾人看了幾眼后,微笑著說道:“此地頗有,有燕地的風貌。”

那騎士哈哈一笑,他沖著慕容恪擠了擠眼,笑嘻嘻的說道:“王子殿下此言甚有道理。不過晉地還是有好處的,那里女人白嫩,男人清秀,都是難得的玩物。我家主人便在府上養了一些處男處女,呆會殿下可要好好的品嘗一番騎士的聲音不小,楚思在馬車中可以聽得一清二楚。她厭惡的皺起眉頭來,這時,慕容恪的聲音清楚地傳來:“是嗎?那恪可要好好品味品味了。”說罷,兩個男人放聲大笑起來。

慕容恪這句不假思索地應承,讓楚思的心中一揪。她有點難受地想道:他真的變了很多。轉眼,她又忍不住想道:也許,他只是為了說給我聽吧。

進城不到五十米,便有二三十個高大健壯的漢子擋在路中間,這些人看到慕容恪等人到來,都是微微躬身,齊齊行了一禮后,整齊的分站兩旁,護送著他們向前面繼續行進。

加入了這二三十個漢子后,氣勢頓時驚人起來。慕容恪身邊的護衛雖然才十幾個,卻個個都是一臉悍勇血殺之氣。本來便頗讓人見之心驚,再加上這些地頭蛇,轉眼間,那些還在街上行走的人便紛紛退到角落去,有的甚至轉頭就走。不到幾分鐘,街道上已經肅清得再無行人。

在街道上走了半個小時后,一座莊園出現在視野中。這莊園全用木頭制成,大門上用隸書題著幾個大字“沁香園”。字體古樸蒼健,似是晉之名家所書。

只從大門處,便可以看到里面的朱墻回廊,小橋流水,楚思萬萬沒有想到,在這種地方居然可以看到標準雅致的晉地風格的園林。

慕容恪只是略略掃過,便面無表情的跳下馬背,在眾人的籌擁下向里面走去。沒有人理會楚思,楚思只好自顧自的跳下馬車,緊跟幾步,一直才來慕容恪的身后才慢下身形。

剛進大門,一個中年長須的漢子便率著五六十號人迎了過來。這中年文士臉色蒼白,身穿長袍大袖作晉人裝扮,雙眼狹長,給人的感覺與麻秋極為相類。他沖著慕容恪深深一揖,朗聲說道:“小人成連早就聽說過四王子殿下了。殿下年紀青青便用兵如神,令得天下人無不刮目相看。小人雖然只是一介商人,也對殿下仰慕得緊。萬萬沒有想到殿下會願意前來赴約,家門之幸,家門之幸啊。”

他顯然是真的興奮,漲紅著臉,盡力自持的表情中頗見激動。慕容恪抱拳笑道:“成公過謙了。成公之名遠播諸國,這秦趙之地,成公要說是小商人,那是沒有人敢說自己是大商了。秦時呂不韋不也是商人一個?因此萬公萬萬不可在在下面前自稱小人了。”

他這席話說得寬厚而有禮,顯得對成連十分的看重。慕容恪在晉人眼中只是一個蠻子武夫,在晉地之外的世人的眼中,卻是一個大英雄大好漢。因此他的這一席話,令得成連當真是激動不已,對他的印象實是好得無以復加。

與慕容恪見過禮后,成連看向楚思,楚思的打扮氣質,一看就知道不是慕容恪的隨從,詫異的掃了她一眼后,成連不由問道:“這位小哥是殿下的?”

慕容恪掃了楚思一眼,淡淡的說道:“他啊?是我在晉地時,被人贈送的一個男寵而已。”

一句話說出,成連大點其頭,楚思臉色刷地一白,眼神一黯。要是她以前只是覺得慕容恪對她有恨意,現在就可以肯定他已有了報復心理了。

進入園子后,時不時的有人向慕容恪看來。花草回廊中,更是不時的探出一個少女的身影來。她們興奮的向慕容恪瞅著,對著他指指點點。一陣陣清香從盛開的花朵中散發出來,在這時刻,楚思忽然覺得晉地雖然有很多不讓自己喜歡的地方,可自己卻還是剛一離開便相念著那里。

慕容恪的長相,既有晉人所要求的皮膚白皙,五官精致俊美,又有胡人所喜歡的凜冽氣質,寬肩長腿的英偉身材,因此一路上不時可以遇到對他發花癡的少女。

面對著這些少女的頻頻示意,慕容恪的臉上一直帶著微笑。在他的目光看到,總是能看到一個兩個羞紅的小臉。

楚思走在他的身后,直覺得胸口堵堵的,難受到了極點。



第178章 宴會

因為慕容恪的到來,把他待這上賓的成連早在府中擺好了宴席。

一行人稍為清洗后,便入席準備開宴。楚思做為慕容恪新鮮出爐的男寵,自然跟在他的身后也入了席。

這成連喜歡晉人的文化,所行之人也與晉人相類。剛一進大廳,里面便傳來一陣陣熏香。楚思等人坐好后,坐在主座上的成連更是雙手一合,喝道:“上酒,奏樂!”

一陣輕綿修遠的琴聲飄然而來時,大殿后側的簾幃忽地拉開,一隊宮裝少女迤邐而出。這些少女外面披著輕紗,里面卻只包著束胸和褻褲,粉胸粉腿都清楚的呈現在眾人的眼前。這些少女一個個長相清麗,頗見楚楚之姿。

外面是日薄西山,殿中便已燈火通明。這些少女扭著腰肢,頻頻沖著客坐上的慕容恪拋著媚眼之際,成連好不得意的轉過頭,沖著慕容恪問道:“四殿下,我這些侍婢姿色都不錯吧?”他哈哈一笑,搖頭晃腦的說道:“我這府中,雖然沒有麻公的那麼絕色雙女,卻也個個姿色上乘。這些可是我多年來搜羅的結果。殿下別看她們現在做為風塵之舞,這些少女每一個可都是晉人的罪官之女。她們不但出身高貴,而且個個都是處女。哈哈哈哈。”

聽到成連淫猥的笑聲,慕容恪微微一笑,懶洋洋的說道:“不錯,挺不錯的。”

成連見他眼神清澈,表情淡淡。似乎並不太在意。不由瞟了楚思一眼后,低聲笑道:“殿下,后面還有好戲呢。”

說罷,他雙手“啪啪啪”地擊起掌來。

掌聲一起,眾少女同時止舞。她們齊齊向成連和慕容恪行了一禮后,便分散在兩側,盈盈跪坐。眾女面朝著眾人跪下,身姿動人,隨著她們伏身的動作,那束胸中跳動的雪白。以及那紅艷艷地櫻果便清楚的呈現在眾人眼前。

一時之間,眾人的呼吸聲都變得急促起來。

眾女才跪下,古琴聲已歇止,轉為了流暢中帶著渾沉的琵琶聲。琵琶聲中,只見那帳幃再次拉開,一隊少年跳了出來。

這些少年的年紀從十二三歲到十八九歲都有,全部面目秀麗清俊。他們的身上同樣披著薄衫,與眾女不同的是。他們除了膝蓋上穿著一身褻褲外,便再無余物。唯一慶幸的是,每個少年的腰間掛著一只小小的腰鼓,遮住了關健部位。

眾少年胸前地紅果,柔和的腰線,在燈火中一目了然。不同于少女那般起伏柔膩,卻同樣纖細白嫩的身體,在他們踩著舞步跳動時,給人一種極大的誘惑。

少年們的舞步與少女的不同,陽剛了些。殺戮聲也大了些。舉手投足都有種凝重感。顯然是經過名師教導。特別的是,在這些舞蹈中,少年們顯示了他們強韌的腰力和線條。

楚思看了雙眼一直,馬上明白過來,那成連聽到慕容恪說自己是他男龐后。以為他好男色而準備了這一曲。

她所坐地方位,在慕容恪的側后方,楚思偷眼向慕容恪看去。正好看到他的嘴角強烈的抽了幾下。

頭一低,楚思忍著笑想道:誰叫你說出這樣的話的?現在好了,這個擺出十幾個美少年讓人挑,看你忍不忍得下去。

她知道慕容恪此人,簡樸直誠,對男風一點興趣也沒有。不但沒有這個愛好,他的心中甚至還有點不屑。估計現在眾少年的艷舞,已經跳得令他腹中翻騰,痛苦不堪了。

楚思料得不錯。慕容恪的嘴角不時的抽一下。臉上地頰肉也老是不受控制的鼓起。楚思甚至聽到他的胃中傳來翻攪聲。

低斂著眉眼,慕容恪強行吞下作嘔的沖動。他忽然伸手向后一撈!

重重的扯著楚思地手臂。把她帶得身子一沖仆到在他的懷抱中后。慕容恪慢條斯理的抱起她,使得她背對著自己倚在自己地懷中。一邊做這些動作,慕容恪一邊對旁邊不安的看著自己的成連說道:“成公的美意本王領了。只是本王新得了的這個還沒有玩夠,暫時對別的少年沒有興趣。”

微微一頓,他的墨眸掃過楚思輕揚的嘴角,微笑著說道:“不過那幾個女子不錯,本王很是歡喜。”

成連只要他接受自己的好意,便十分地歡喜。當下他連忙笑逐顏開地說道:“殿下喜歡那是最好不過。來人啊,把這些女子給我送到殿下的寢房去。”

“是。”

禮送出去了,成連心情大好。手一拍,一個美貌地歌伎捧著琵琶走了出來。

楚思的腰被慕容恪緊緊的鎖著,她的身子也緊緊的貼在他的身體上,聞著他濃郁的男子氣息,楚思一時百感交集。

忽然,慕容恪微微傾身,把她重重的朝懷中一帶。他溫熱的呼吸渾濁的吐在她的臉頰上。楚思感覺到他嘴唇的靠近,心中不由一喜:他是不是要跟我說什麼話?哪里知道,慕容恪的嘴唇靠近她的耳際之時,他摟著她細腰的手把她的挪了挪。瞬間,楚思清楚的感覺到,一個火熱的物事重重的頂著自己的臀部!

楚思臉一白,下意識的一掙。可是她的腰身被慕容恪鎖得緊緊的,根本就動彈不得。慕容恪移了移,讓自己的火熱對準她的凹陷處,並輕輕的廝磨了兩下!

刷地一下,楚思的小臉由白轉為了通紅。她的臉上戴了面具,還紅得不甚明顯,可那耳朵和頸項,卻是紅得仿佛要滴出血來。

楚思忍受不了,又掙扎了一下。才一掙,身下的火熱更加硬挺了幾下。緊接著,她的耳邊傳來慕容恪的低語聲:“你想我在這大庭廣眾當中要了你麼?”聲音有點喘息。

楚思嚇了一跳,連忙停下了掙扎,一動不動的靠在他的懷中。

慕容恪咬了咬她的耳朵,冷冷的譏嘲的說道:“以往我對你敬若天人,生怕有半點惹你不快的地方。原來也不過是一個普通女子。”

楚思低下頭,一言不發。

慕容恪恨極,雙手向上一伸,穩穩的扣在她的上,一動不動。

這一下,楚思的臉更是紅得要滴出血來。她咬著下唇,低低的求道:“別放在那里?”

“哪里?”慕容恪低聲問道。雙手惡意的一搓,問道:“這里麼?”

楚思恨恨的咬著唇,她想如往常一般,高傲的轉過頭不再理他。可是這身下是火熱的頂撞,身前是一雙狼掌。她的心中哪里還能冷靜下來,高傲得了?

低著頭,楚思一時又惱又羞,又是不安。她不知道該如何做,才能免去現在的局面。慕容恪宛如一個鬧別扭的小孩,現在是她說什麼他都會反著來做。

見楚思低著頭一動不動,居然都沒有再求自己,慕容恪雙眼一陰,食指和中指隔著衣物輕輕的一掐,同時扯著那上的紅果揉搓了一下。

楚思渾身一顫,她緊緊的咬著唇,生怕自己一不小心便呻吟出聲。忍不住頭一側,楚思輕泣道:“這里人多,別這樣對我。”

她的低泣聲,重重的撞到了慕容恪的耳中。頓時,一陣快意伴著絞痛同時沖入胸臆。他臉色青白交加的盯著她白皙的側面,最后還是因為對她愛得極深,不忍在大庭廣眾中讓她失態,雙手放了下來。

他的雙手一松,楚思便大大的吐了一口氣。可是,為什麼他還是讓自己這樣坐在他的身上,而不移動一點點?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13 12:25 AM

第179章 香艷

坐在慕容恪身上的楚思身如針氈,坐立不安。慕容恪端起酒杯,慢慢的品著,一邊品,一邊靜靜的的欣賞著楚思通紅的耳朵和玉頸。

光是這樣看著,郁結在他心頭的恨意和痛楚似乎輕了少許。有一種快意在心頭流暢。

但是,這樣還不夠,遠遠不夠。

不過慕容恪也沒有當眾羞辱她的想法,她可是他自己的女人!

自從慕容恪把楚思摟上膝蓋后,成連便時不時的盯上她一眼。他很好奇,眼前這個長相只是清秀的普通少年,怎麼會讓慕容恪如此看重?

小心的執起酒壺,給慕容恪再斟上一杯酒,成連忍不住望向楚思問道:“這位小哥可要來上一杯?”

楚思喝酒?

慕容恪雙眼中閃過一抹精光,他微微一笑,搖頭說道:“不必,我與他共斟便是。”

說罷,他仰頭喝了一大口酒后,把自己的杯子塞到楚思的唇邊,低聲喝道:“喝了它!”

楚思沒有反抗,溫馴的抿了一口。慕容恪調轉酒杯,把自己剛剛喝過的那一面湊上她的唇,命令道:“全部喝了!”

楚思把酒一抿而盡。

慕容恪把酒杯放在一旁,任成連滿上,端起酒杯自己大大的喝了一口后,一手握過楚思的下巴,含著酒水就向她喂去。他的手用的力氣是如此之大,楚思只覺得下巴處傳來一陣劇痛。掐著她下巴的手如同鐵鑄,她根本就動彈不得。當慕容恪的唇碰到她的唇時,楚思下意識的抿緊唇,剛剛抿緊,下巴又是一陣劇痛傳來。楚思眨了眨眼,斂住含著淚水的波光,她還想抗抵一下,感覺到那只扶在自己下巴的手在向胸口方向移去。不由暗嘆一聲。張開小嘴。

一口酒水順著慕容恪地嘴哺入她的櫻唇中,伴隨而來地。還有他的舌頭。楚思被動的任小舌與他相戲。暗中嘆息地想道:其實他還是少年心性,因為一時氣恨太重,所以才有了這些行為。我不如順著他來。

順著慕容恪並不是一件十分難以接受的事。畢竟她的心中還是有他地。

兩人唇舌相戲了一會后,慕容恪又大喝了一口酒水,再次哺來。這一次。楚思沒有掙扎的任他喂給自己。

兩人的這番親密,給本來奢糜香軟的殿中增加了一份刺激。一時之間,早被挑得性起的眾人一個個直著眼睛,盯著場中的舞伎。

成連自己也是大為性起,他一手摟過一個舞伎,轉頭便與她來了一番深吻。一吻過后。他大手一揮,朗聲笑道:“各位各位,行樂須及時。這里面地少年男女隨各位挑了。”

他這句話一說出,一陣狂呼聲響了起來。包括慕容恪的護衛在內的一眾人紛紛站起,向自己中意地美人兒撲去。

楚思的眼睛稍一瞟,便瞟到了這幕景象。她有點不敢看,便垂下眼斂,任慕容恪將舌頭深深的探入她的口腔深處。

慕容恪緊緊的吻住她的紅唇,深入芳香的口腔中與她的甜舌相戲。楚思的躲閃反而成了最強烈地春藥,漸漸地,他的呼吸已急促無比。那抵住她下身地物事也越來越火熱堅硬。

縮回舌頭。他一口含住了她的下唇,細細的舔吻半晌后。他輕輕的嚙咬起來。他咬得很輕,完全是用牙齒輕輕的刮著櫻唇。隨著他的動作,一陣又一陣的沖向腦海,令得楚思整個人都昏昏沉沉起來。

正在這時,慕容恪扣著她下巴的手漸漸下移,來到她衣服下擺后探了進去,直奔她的酥胸。楚思冰涼的肌膚與他溫熱的大掌一接觸,兩人都是一陣顫栗。

這時的慕容恪已經意亂神迷了,他如癡如醉的盯著楚思的雙眸,吐出她的唇喃喃叫道:“思兒,思兒!思兒!”

聲音百轉千回,仿佛無數次在午夜夢回時呼喚過。簡單的兩個字,似盛著要溢出來的相思,渴望,痛楚,卑微和愛戀!

楚思睜開迷茫的雙眼,臉色駝紅的看著他,怔怔的想道:他,也許是這個世間,對我用情最深的男子!

可是,這樣繼續下去是絕對不行的,她會的!

她的手刷地一伸,重重的按在慕容恪在胸前揉搓的大掌上,聲音清冷的說道:“殿下,對上我這張男人的臉,你也有感覺?”

天可憐見,她並不想說得這麼冰硬。可是大腦實在是混亂成了一團,她能想到的便是這樣一句。

慕容恪放在她的胸前,正不停動作的大掌驀地一停,整個人也是一僵,一動不動。

他火熱的身體在慢慢的變冷,楚思感覺得到。本來渾濁的呼吸在變緩,變清,臉上的迷亂在退去,抵在自己下身的火熱也在軟化。

一切一切,都順著她理想的方向前進。

可是,那個剛才還如癡如醉,似狂似顛的喊著她“思兒”的男子也不見了。他的臉色冰冷而鐵硬,薄唇抿得死緊,雙眼中一片漠然。

沉默,純粹的沉默。

仿佛察覺到了他們之間的異常,成連猶豫的看了幾眼后,朝身邊的一個侍女使了使眼色。這使女一直站在成連的身邊,為他斟著酒,她身材高挑,氣質清冷,長相秀美,頗有一種大家閨秀的味道,一看也知道,她應該是成連所倚重的人。

侍女見到成連的眼色后,雙手各拿上一杯酒,曼步向兩人走來。她走得很慢,很慢,分明是想在拖延時間的樣子。

慕容恪俊美的臉上,慢慢的露出一抹苦澀,那苦澀一閃既逝,漸漸的變成一抹嘲諷,到了最后,卻是一片漠然。

他徐徐的從楚思的衣服下把手抽出,然后動作優雅的從袖袋里掏出一塊手帕,慢條斯理的把手帕攤開,慢慢的把剛才那只放在楚思的胸乳上揉搓的手拭干。他拭得很仔細,很仔細,起先是手指,然后是手背,再然后是手指,最最后,是手指間和指甲。

他擦得十分的認真,十分的細心,雙眼盯著手帕,動作從容優雅。好一會才把手里里外外擦了一遍后,他抬頭看向楚思,冷冷的喝道:“滾!”

滾——

這個字從他的薄唇中吐出,清雅而舒緩。

楚思被他這句毫不留情的“滾”字給嚇了一大跳,不過她反應極其敏捷,不等慕容恪再發火,便蹭地一聲從他的膝上站起,倉惶的退后兩步后。她在眾人的注目中慢慢退去,一直退到慕容恪的身后,她原來的塌幾上,才慢慢的跪坐而下。

她的身形挺直筆直,頭低著,專注的看著幾面。楚思知道,自己的嘴唇正在劇烈的顫抖著,不停的顫抖著。她不想讓人看到自己的失態。

閉了閉眼睛,楚思喃喃的無聲的對自己說道:“楚思,你沒有做錯。有些痛,是長痛不如短痛的。他越讓對你真情,越讓你留戀,你就越應該及時的做出決定,不能誤了他,不能誤了他也誤了你自己……

話是這樣說,可不知為什麼,心口卻悶悶的,堵堵的,眼前直是一片黑暗。仿佛自己正在親手毀掉一個美麗的綺夢,親手斬斷那在午夢夜回時,在想到那人時會會心一笑,臉露羞意和滿足的美麗心情。



第180章 掙扎

把楚思喝退後的慕容恪並沒有失態,他隨手把手帕甩開,任它飄啊飄啊落向黑暗的角落處。

坐直身子,伸手把自己的衣袍理好。慕容恪掃過肅靜的眾人,淡淡的說道:“不要在意,繼續吧。”

他這麼說了,成連連忙示意鼓樂再起。他朝那侍女瞪了兩女,不過不用他使眼色,那侍女已經端起酒杯,扭著腰肢向慕容恪走來。

她走到慕容恪的身前,慢慢跪下,然後把右手舉在頭頂,秀美的臉容微微上抬,呈現出十五度的角。她這樣的角度,那燈火照在臉上,直是顯得臉上流光溢彩,姿色比平時看還增加了三分。

侍女沖著慕容恪一笑,這一笑可與平素的笑容不同。這一笑中,含有仰慕,敬意,渴望,心動和愛戀。是一個美麗的弱女子對她所崇慕的心上人的笑容。

眼波流轉間,侍女把酒杯慢慢的舉到慕容恪的唇前,嫣然一笑,曼聲說道:“殿下,請。”

慕容恪對上她癡慕的笑容,絞得縮成石塊的心驀地一跳,他沒有伸手,而是雙眼盯著侍女,慢慢傾身把唇湊到酒杯旁,就著她的手小飲了一口。

一杯酒才飲到一半,慕容恪突然把侍女朝自己懷中一扯。將半杯酒一吞而盡後,他伸手拿起侍女手中的另一杯酒一並仰頭吞下。

再低頭。把嘴里地酒哺向侍女。

侍女乖巧的張開櫻唇,迎接他哺來的酒水。慕容恪俊美到極點的臉上,這樣低頭時有點模樣,卻越是這樣,越顯得他魅力驚人。因此,席中的一眾女人都癡癡的望向這邊,看向那侍女的眼神中好不妒忌。

成連哈哈一笑。大聲說道:“好,好!本來就應該這樣,男人嘛,夜夜春宵,美酒不斷方是真趣味。”說話之際,他還瞟了楚思一眼,看來是發現了兩個之間不尋常地波動。

把一口酒全部哺給侍女後,侍女的臉馬上變得嬌豔欲滴。也不知是醉的還是羞的。慕容恪哈哈一笑,朗聲回應成連道:“不錯,正是不錯。美酒美人相伴。方是真趣味。”

他這一贊同,大殿中歡聲立起。

慕容恪把剛才小心拭干的手,伸入侍女的衣袍內,在她的乳上揉搓了兩下後,伸指在她的乳頭上重重地一掐。馬上,那侍女櫻唇半啟,媚眼如絲的輕輕嚶嚀了幾聲,好不嬌羞的瞅了慕容恪兩眼。

本來便在尋歡作樂地殿中眾人。看到慕容恪重新恢複了原來的樣子,便也繼續對身邊的少年少女動手動腳起來。

楚思靜靜的坐在她的角落里。低著頭,仿佛木頭一般,既不看歡樂的人群一眼,也沒有聲音傳出。安靜得仿佛不存在一樣。她的身周都是身材高大的男子,投入她身上地燈火被左右一擋,本已暗淡了許多。加上她這麼安靜,越發不顯眼起來。

她在說出那句話,還有慕容恪推開自己時,一直是很難受的。可是自從那個侍女被慕容恪摟上後。那種難受便淡去了許多:慕容恪畢竟慕容恪。他對自己最好最癡情,所能做地也不過是把自己放上正妻的位置。他的身份。他的族人,還有這些層出不窮的年輕貌美的女人,將伴隨著他一生!也將會給選擇了他的自己帶來一生的煩惱。

慕容恪搖晃著手中的酒杯,不時地給懷中地女子哺上幾口酒。他俊臉的臉上沒有笑容,動作卻溫柔得很。他懷中地侍女是個很善于表現自己的女子,她每一下扭動,每一句輕喃,都能讓看的人熱血沸騰。

慕容恪自在的享受著侍女的溫馴,一杯酒盡後,他轉過頭,側身從旁邊的幾上拿到過酒壺。而他的雙眼則是有意無意的瞟過楚思。

這一瞟,正好看到楚思百無聊賴的抬起頭,挑了挑唇角!

驀地,一股無以名狀的郁火襲上慕容恪的胸膛:她竟然,竟然是一點也不在意,一點也無所謂!

恨從中生的慕容恪,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沖動。呼地一聲站了起來。隨著他這一站,窩在他懷中的侍女不由“撲通”一聲滾落在地。與她同時落地的,還有慕容恪手中的酒杯。

這一下響動可不小。大殿中的眾人再次一停。

在眾人的注視中,慕容恪彎下腰把侍女抱起,沖著眾人哈哈笑道:“慢用,各位慢用。本王有點忍受不住美人的撫慰了。得先回房了。”

說罷,他抱著那侍女大步走開。一個傭人連忙上前幾步,引著他回向院落。

他這一走,他身邊的護衛自然也摟著各自己挑中的女人向院落中走去。楚思呆了呆,只好也跟在這些一邊走,一邊淫笑著與懷中的女人取樂的男人身後。

成連給他們安排的是一個比較大的院落,院落共有二十個廂房。慕容恪進了廂房後,眾侍衛也有人帶著他們領入各自的房間。

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沒有一個傭人來告訴楚思,她應該住在哪一間房。楚思略一猶豫,抬腿便向一間空著的廂房走去。

她剛走到房門口,一個侍女便攔在她的面前。那侍女沖著行了一禮後,輕聲說道:“公子,你是殿下的貼身人,得住在殿下旁邊的側間才是。”

慕容恪房間外面?聽著他與那女人的聲音入睡?

楚思臉一沉,冷冷的瞪了侍女一眼,說道:“你是什麼意思?我不配住一間廂房麼?”

看到侍女一啞,她又冷笑道:“別說什麼貼身人的鬼話,如成家這樣的府第,難道貴客身邊都沒有幾個侍夜的丫頭?你編出這話,是想戲弄我,還是想戲弄殿下?”

她這席話又沉又重,加上她說這些話的時候,頗具威嚴,渾然是一個世家公子的模樣。侍女本來便不知道她的底細,只是想讓她難受難受。被她言語這麼一抵,當下漲紅著臉不敢說話了。

楚思重重一哼,長袖一拂,大步向空廂房中走去。侍女呆了呆,還是老老實實的跟上來,為她准備席被。

這一晚,楚思睡得很不好,胸口堵堵的,似乎想痛哭一場才舒服。可是眼中發干,再說,她又怎麼會讓自己哭泣?

她睡在床上,翻了一個身側對著門。紗窗被她打開了兩扇,明月的光輝透過紗窗照在床頭。楚思只覺得整個人,包括空氣中都帶著臊熱。

“怦怦怦怦”的心跳聲中,楚思暗暗忖道:似乎心跳一下,便是一秒鍾。一分鍾有六十秒。。。。。

這時間怎麼過得這麼慢?

她從來沒有如此刻一樣,發現時間如此漫長難熬。每一秒都走在她的心上,第一分鍾,都費盡力氣才度過。

胸口堵著,悶悶的,一股又一股的苦澀在她的口里湧出,在心頭竄過。她眨了眨眼,忽然發現外面的明月亮得可惡,周圍的那些男女尋歡作樂的聲音,更是刺耳得很。刺耳得讓她恨不得拿起一柄劍,全部殺了得了!

怎麼會這麼難受?

呼地一聲,楚思掀開被子坐直了身子。可睡在被中,棉被擋著外面的聲音還不是那麼明顯。這樣坐起來,那些男人的歡笑聲,女人的呻吟聲,卻是直刺入心臟。

明明慕容恪的房間離她最遠,可是不知為什麼,迷糊中,她的耳朵總是能把別的聲音屏蔽,把那房間傳來的聲音清楚的回蕩。

可惡!!

可惡!!!

楚思重重的朝床上捶了一下。“砰”地發出一聲巨響後,她撲通一聲,重重的睡倒在床上,使得床板發出一聲巨響。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13 10:03 PM

第181章 同行

巨響在靜夜中清脆的傳出。楚思這一掌力氣可不小,直讓她的臉半邊都在發麻。不過隨著臉上傳來的劇痛,楚思忽然發現,心中的堵悶好似舒服了一些。

准備又揚掌朝自己甩去,楚思忽然想道:不行,再這樣打下去,明天臉上豈不是會帶上一個巴掌印?其實,這時的她,渾然忘記了自己帶著面具。

又翻了一個身,楚思重重的在自己的手臂上一掐。直到傷處傳來一陣撕痛,她才停下了手,恨恨的想道:楚思,你到底在干嘛?你瘋魔了麼?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慕容恪再好也不是良偶。你現在需要的不是這樣三心二意,不是這樣的舍也舍不掉,拿又拿不起!而是一心一意的想著謝安,只愛著謝安。

謝安!

想到謝安,她徐徐的吐出一口氣。一股淡淡的憂慮浮出心頭。閉上雙眼,曾經的憂慮,這一刻清清楚楚的浮現在楚思的心頭:就算她回到晉,就算謝安願意娶自己,可自己以什麼身份來嫁給他?以前還可以以王云娘的身份。可現在她楚思也罷,王云娘也罷,在晉都是出了名的人,她是晉帝親自送給慕容恪的侍婢。謝家怎麼能容忍這樣的女子為謝安的正妻?

她雖然有另外一張面具,卻想也沒有想過那有什麼用。因為如晉這樣的地方,對于身份看得極重,非常之重。她的正式身份是王云娘,便只能是王云娘。另外的面孔在晉肯定是無名無姓之人,這樣憑空出現地人。謝家怎麼能讓謝安娶她?

還不止是這些,不止是。她做為楚思的真容已被晉人所知,難道她以後跟謝安在一起,得永遠把自己的面容藏起來?

還有,謝安其實是一個極具政治抱負的人,他一直在等候一個恰當的時機出仕。而自己對他的政治前途,不但沒有半點益處,反而真容只要一露,馬上便會讓他的聲名掃地。

慕容恪不好靠。謝安不能靠,難道她真是無處可去?

想著想著,楚思發現自己又在兩人中間搖擺。頓時又羞愧的閉上了眼。

時間過得再慢,轉眼也到了天明。吃過中飯後,慕容恪便帶著那侍女,以及成連送給他的十幾個少女一起上了路。

每四個女子一輛馬車,楚思也在其中。再加上成連派來護送地護衛,一時之間,慕容恪的隊伍。已成了浩浩蕩蕩的一群。

為了避開石虎地人,慕容恪的隊伍足足繞了一個大圈,從秦地拐了回去。

楚思與另外三女一起坐在馬車中,其中一個少女,便是昨晚給慕容恪侍寢的。楚思低眉斂目,老老實實的一動不動。她已經想明白了,自己的當務之急是離開慕容恪。並且把功夫恢複。有了功夫在身,大不了就是一個人流浪天下。

與她同車的三女,卻對她這個“男人”很好奇。其余的男人都是乘馬。只有她坐車,何況她與眾女一樣混坐。

一個少女碰了碰侍寢過地侍女,瞟了楚思一眼,悄悄問道:“沙兒姐姐,這人到底是什麼身份呀?”

她口里的這人,自然便是楚思。

沙兒看向楚思,盯了她半晌後,她眨了眨眼,笑著問道:“這位公子。敢問你是殿下的什麼人呀。小妹等都很好奇呢?”

她笑得一臉溫柔,讓人對上有不忍拒絕的感覺。

楚思淡淡的掃了她一眼。說道:“擄奴而已。”說罷,她轉頭看向外面。

“胡說。”首先開口的少女嬌聲道:“人家昨晚看到了,你分明是殿下的愛寵。”

楚思微怒,慢慢地抬起下巴,朝這少女盯了一眼後,徐徐的說道:“別把所有人都當作玩物。”頓了頓,她加上一句:“包括你自己。”

這話明顯的讓沙兒感起興趣來。她連忙坐直身子,專注地看著楚思,好奇的問道:“你不是玩物?那你是晉的世家公子麼?不對,以晉的驕傲,又怎麼會把他們的世家公子丟給一個蠻子?是了,你是他們的棄子,嘻嘻。一個不想當玩物的棄子。”

說到這里,沙兒低歎一聲,瞅著楚思認真的說道:“我勸你一句,如果你真想活下去的話,就別端你地世家弟子地架子了。殿下是個溫柔的人,你何必這些虛無地東西,弄得他不愉快?如沒有他護著你,你的命會很苦的。到時的你怕是想做他的玩物也不可得!聽說軍中時常有使男子為軍伎的現象。拂逆了他,那些人有幾千幾百種法子讓你求生不得,欲死不能呢。”

這番話倒是真心相勸。楚思微微一愣,轉而低聲說道:“多謝。”

她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作文章,道完謝後便轉過頭看向外面。表情淡然。

沙兒本來還想再說兩句,見她這樣微側著臉,清秀的臉上雙瞳如水,挺直的身軀自有一股常人難及的風華,似乎很高貴,也似乎很自在,竟是讓她突然之間,直覺得自己剛才所說的那番話是侮辱了他。

這一刻,沙兒不由想道:這個公子雖然長相比起四王子本人來差得遠了,卻另有一番清貴。難道王子殿下會把他帶在身邊。

看著沙兒,楚思忽然問出一句她自己也覺得愚蠢的話來:“昨天晚上,殿下是不是要你侍寢了?”

她這句話剛一問出,楚思便恨不得伸手甩上自己一個耳光。暗暗咬了咬牙後,楚思很是懊惱的低下了頭。

另兩女不由看向沙兒,表情中帶著一份塞揄,而沙兒則瞪大眼看著楚思,一臉的不敢置信。她從剛才的話中,分明聽到了眼前這位世家公子的在意和酸味,天啊,難道一直是自己會錯了意?他與殿下只是在鬧別扭?

因為這個想法太出乎她自己的意料,所以沙兒徑自傻呼呼的看著楚思,都忘記了回話。

她不記得回答,楚思自也不可能再問起。她還沉浸在自惱自恨當中,直是弄不明白自己這是怎麼了?

難道自己本質上就是一個花心的女人,守著碗里的還看著鍋里的?

恨恨的閉了閉眼,楚思命令自己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全部丟得遠遠的。

一路上又恢複了安靜,自從有了那個猜測後,沙兒看向楚思的眼神總是怪怪的,表情中也添了一分輕視。楚思自是當作沒有看到,她掀開車簾,看著外面越來越荒涼的農田,繼續琢磨著應對之計。

在車隊又走了半個月後,官道的前方出現了一隊漫漫煙塵,那飛揚的塵土遮天蓋地,望不到邊。隨著慕容恪一聲令下,眾人齊齊止步。

楚思遠眺著那煙塵中漸漸出現的隊伍,暗暗忖道:也不知來的是什麼人?



第182章 不安

煙塵滾滾而來,伴隨著煙塵的,是那陣陣急促的馬蹄聲。對方似乎看到他們停下來了,漸漸的,馬蹄聲在變得緩和。

過了一刻鍾後,對方的衣著打扮漸漸可見。是燕人!

楚思馬上明白過來,是慕容霸來了!一想到慕容霸,楚思不由一陣煩悶,她看向慕容恪,苦澀的想道:現在他這麼恨我,就算知道他的弟弟對我不利,怕也不會管太多了。

慕容恪肅然而立,面無表情的注視著車隊的駛近。煙塵席卷而來,不一會便在離車隊還有二百米的地方停下。那走在最前面,一身青色胡服把身形收得特別高大的俊朗少年,可不正是慕容霸?

慕容霸揮了揮手,示意眾人原地不動後,自己策馬上前奔馳而來,一直沖到了慕容恪的前面,他才把韁繩一拉,沖著他朗聲笑道:“四哥來得好快,還以為你會在路上多耽擱一陣呢。”

慕容恪笑了笑,聲音有點沙啞的說道:“累了,想早點回家。”

慕容霸哈哈一笑,一雙明亮的眼睛開始游目四顧起來。他朝眾騎士掃了一遍後,目光轉向馬車。呼地一聲,他馬鞭一揚,鞭子擊在空氣中發出一聲輕響後,慕容霸笑嘻嘻的說道:“四哥,聽說那晉朝的懦夫皇帝賜了一個大美人給你?在哪里,可否給弟弟看一看?”

他一句說出,慕容恪的俊臉便是一沉。

他冷著臉盯著慕容霸,慕容恪對上自家四哥的表情,臉色變了變後,強自笑道:“四哥你也太小氣了,我不過是問一問你便氣成這個樣子。”他終是心里有鬼。說到這里便訥訥的住了嘴。

就在慕容霸疑惑不清,弄不明白自家四哥知不知道自己曾經楚思動過手腳時,慕容恪已收起了臉上的陰沉,恢複了一臉平靜。

他朝後揮了揮手,示意楚思所在的馬車夫策馬靠近,楚思這時已半拉著車簾,透過縫隙看到了慕容霸,聽到這兩人地對話,她的心中暖和了一些:慕容恪便是慕容恪。不管如何,他終是把我看得很重的慕容恪。

這個想法才出來,她便發現馬車在駛動。納悶的四下打量了一會後,楚思又狐疑不安起來。

馬車停在慕容恪的旁邊,慕容恪走到馬車旁,伸手把車簾拉開。慕容霸一直在盯著他的一舉一動,見他拉開車簾,雙眼刷地晶亮。

他一眼看向的,自然是馬車中最美的女人沙兒,看了她一眼後。便略略掃過另外兩女,最後停在楚思的身上,萬萬沒有想到這馬車中會出現一個少年男子,慕容霸不由眉頭微皺。然後一臉不解地看向慕容恪。

慕容恪臉上毫無表情,甚至不曾在哪個人的臉上多作停留。

只見他微微側頭,沖著沙兒掃了一眼,命令道:“你下來!”

沙兒一怔,怯生生的抬起頭看向慕容恪。她長得很美,這一表情做出,當真是楚楚動人,直看得慕容霸雙眼一亮。

不過。沙兒看向的對象慕容恪卻面無表情的看著前方,似乎一點也沒有把這個美婢的動人之姿收入眼底。慕容霸暗暗感歎著想道:我這四哥也真是一個癡兒,天底下的美人那麼多,他偏就認定了那麼一個不服管教的!

沙兒咬著下唇看著慕容恪,見他不理不睬,猶豫了一會後,還是小心的踩著車轅,跳下了馬車。她踩著蓮步,小步的挪到慕容恪地馬前。對著他盈盈一跪。沙兒怯生生的叫道:“四殿下!”

慕容恪下巴一揚,轉頭看向慕容霸。淡淡的笑道:“五弟,此女如何?”

慕容霸一直在色迷迷的盯著沙兒打量不休,特別是見她跪下後,那渾圓地玉臀是如此的完美,直令得他連咽了兩下口水。

聽到四哥的問話後,他轉向慕容恪,臉上還是色迷迷的,雙眼中卻是一片清亮:“當然是上好的美人,這樣地女子我大燕可不多了。”

慕容恪不理會他審視思量的眼神,徑直嘴角一扯,平靜無波的說道:“五弟喜歡就好,我把此女轉送給你如何?”

這話一出,沙兒和慕容霸都是一怔。沙兒傻呼呼的抬頭看了慕容恪一眼,見他面無表情,眼神冰冷,不由心底一沉。于是轉頭看向慕容霸,這一看,卻發現這個色迷迷地少年王子長相雖然也英偉不凡,不由心中稍為暖和了一些,暗暗的對著自己勸道:還好,還不是一個肚飽腸肥的色鬼老頭,五殿下不但年輕還長相英偉。

慕容霸聽到了慕容恪的問話後,卻沒有馬上應承,他慢慢收起臉上的色迷,雙眼清亮的問道:“好端端的,四哥為什麼送美人給我?”

慕容恪淡淡的說道:“你不是喜歡嗎?”

慕容霸細細的打量著他地表情,忽然間,他像想到了什麼似地,迅速的掉轉頭看向馬車中地楚思。盯著楚思打量了幾眼後,他目光閃了閃,嘴里哈哈笑道:“喜歡,當然喜歡!四哥的美意,弟要是心領了!”

說罷,他長臂一伸,身子一探,如一只猿猴一般,把跪在地上的沙兒一把摟住放到了馬前。再回頭朝著楚思認真的盯了一眼後,他長笑一聲,喝道:“啟!”

“啟----”

喝聲遠遠傳出,車隊再次駛動。

慕容恪和慕容霸並肩而行,楚思依舊呆在馬車中,安靜的一言不發。剛才慕容恪和慕容霸的互動,她都收入了眼底。她並不愚蠢,第一時間便明白了,慕容恪把沙兒送給慕容霸,是在告訴他,他已經知道了他對楚思所做的事,但是,他不想為了這件事撕破兄弟臉皮,把這個女人送給你,你就忘記我的女人吧。

這種做法很冷靜,很聰明而實際,可是,楚思卻有點悵然若失,總覺得這樣冷靜理智的慕容恪,已越來越令她感到陌生。

馬車顛簸中,楚思透過縫隙看到慕容霸靠近慕容恪說著什麼,她不由自主雙耳一豎,認真的傾聽起來:“四哥,你怎麼還沒有把她拿下?你和她在晉王室的事早就傳回了鄴城了,大家都是聰明人,就算她扮成男子也瞞不過的。四哥,我跟你說啊,父王和你的母親對她都很不歡喜,你要是再不把她吃下,那你五弟我說不定什麼時候又會奉命而行了!”

慕倥霸是靠近慕容恪,笑眯眯的一臉輕浮的說出的,他的話一說完,慕容恪便迅速的掉轉頭,陰著雙眼冷冷的盯著他。

慕容霸似乎一點感覺也沒有。他笑眯眯的承受著慕容恪那雙冰寒的眼神,徑直搖頭晃腦東張西望。

慕容恪盯了他一會後,慢慢的掉轉頭,面無表情的看著前方。失神了一會後,他忽然轉過頭,定定的看向楚思的方向,一臉的若有所思。

楚思透過縫隙,把慕容恪的表情全部收入眼底。看到他這個神情,不由心中突突地一跳,一股畏懼和不安從足心一直沖向後腦,令她激淋淋的打了一個寒顫。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13 10:07 PM

本帖最後由 小叛叛 於 2013-5-13 10:08 PM 編輯

第183章 危機

車隊仍然不疾不徐的行駛著,再過兩三天便會進入燕地了,這里是秦燕交界處,路上的行人,每每遇到這一支寵大的隊伍,都會退避三舍。

自從慕容霸說出那番話後,慕容恪便沉默了。他抿緊雙唇,時不時的盯著前方出神。有時,他也會有意無意的看向楚思的方向。

而慕容霸則摟著沙兒,當著眾人的面上下其手,他的右手始終放在沙兒的衣服里揉搓擺弄,沒有歇停過。沙兒秀臉通紅,頭發也有點散發,時不時的張開小嘴,發出一聲壓掙的呻吟。

慕容霸似乎很喜歡看到她這個樣子,俊臉上帶著一抹得意,高興時便是一陣哈哈大笑,或者頭一低,湊到沙兒的懷中,把她的衣服向上一掀,露出雪白的肌膚便是一陣吸吮。

所有的人都是目不斜視,仿佛沒有看到慕容霸的動作一般。

楚思茫茫然的望了一眼臉頰暈紅,雙眼迷離的沙兒,就是這個女孩,在前不久還誠懇的勸過她,要她識時務,惜命。她當時還覺得有點好笑,可是這一刻,她卻不想笑了,一個念頭在她的腦中出現:如果,如果慕容恪真的從此惱了我,恨了我,他要強行把我禁錮在他的身邊,又不尊重我,那我可怎麼辦?

從來沒有一刻,她像現在這樣急迫的渴望,自己還是那個有著高強功夫。來去自由地楚思!

一直走到日暮時分,前面的官道旁出現了一家客棧搖曳地旗幟。遠遠的看去。那客棧雖然就建在官道旁,卻並不簡隔,二層高的木制樓占地不小,足可以容納盡他們這數百人的隊伍。

慕容霸望著客棧一聲大笑,他開心的說道:“四哥,這幾天為了接你,我緊趕急趕的可真是有點累了。”他聲音一提。朗聲喝道:“兒郎們,動作快一點,今天爺新得了一個美人,到了那里你們盡管大魚大肉的吃個飽!”

他地聲音一落,一陣歡呼聲大震。慕容霸哈哈大笑,一邊大笑著,他一邊摟過沙兒。伸手在她的懷中重重的掏了一把後,他對著沙兒的小嘴便是一陣狼吻,直吻得沙兒小臉通紅的喘不過氣來,他才把頭一抬,得意的沖著沙兒說道:“美人兒,今天晚上便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怎麼樣?爺為了湊興。可是大把地撕銀子讓大伙兒吃喝的,你歡不歡喜?”

沙兒媚眼如絲的在他的懷中扭動著,嬌滴滴的說道:“歡喜的。沙兒謝謝五殿下的賞!”

慕容霸哈哈一笑。笑過後,他轉頭看向依舊面無表情地慕容恪,重重的在沙兒的臀部上拍了一掌後,感歎地說道:“這天下的美人兒啊,還真是只能玩不能愛,四哥你說對麼?”

他說了半天,慕容恪才慢慢的回過神來,無意識的對他回了一個字:“嗯。”慕容霸見此,不由搖了搖頭。忍不住又掃向楚思的馬車。

因為有了慕容霸的承諾。數百人的護衛隊都狂呼起來。喧囂聲不絕于耳,眾人紛紛甩開馬蹄便向前狂奔。

不一會。楚思的馬車也到了客棧外面。當她跳下馬車時,眾護衛早就沖入了客棧中。她猶豫了一會,低著頭,悄無聲息的跟在眾女身後向里面走去。

供給眾女地酒菜都擺在二樓,當然慕容兄弟和他們地貼身衛士也在二樓。楚思安靜的呆在角落里,小心地吃著飯菜。

這時太陽已經漸漸西沉,最後一樓豔紅映射在大地上,帶來一片光明的同時,也渲染得周圍的暈暗更加的明顯。

樓上樓下盡是歡聲笑語,酒香陣陣,楚思聽著這些歡笑聲,越發的覺得寂寞難受。

她小心的拈起菜,優雅的吃著。剛吃了一小半碗飯,忽然間,一杯酒塞到了她的面前。楚思抬頭,對上的正是沙兒。

“公子,奴婢敬你一杯!”沙兒說得很慢,有點小心,她的雙頰暈紅,雙眼滴得出水來,楚思看了看她,忽然覺得現在的沙兒令她有點看不懂。見楚思沒有舉杯,沙兒淒然一笑,自己拿過桌上的杯子,便往嘴里送去。就在嘴流下紅唇的時侯,楚思清楚的看到兩行淚水順著酒水滴到了桌面上。

低低的歎息一聲,楚思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朝沙兒示意一下後,送到了嘴邊。看到她把酒水喝下,沙兒開心的一笑,這一笑,倒露出她嘴角上的兩個小酒渦來,顯得十分的稚氣。

又跟沙兒喝了兩杯酒後,楚思沖她抱歉的笑了笑,搖了搖頭後,便低下頭,單手支著額頭。這點濃度的濁酒,對她來說如同喝葡萄酒一般,並沒有多少醉意,楚思這樣做,其實只是在示意自己不想喝了。

支著額頭,楚思望著桌面,忽然發現身邊變得安靜起來。她不由一笑,想道:這一招還真管用的。

正這麼想著,突然間,一股溫熱的氣息籠罩著她,伴隨著這氣息的,是一股熟悉的男子體味,濃烈而灼熱。

楚思一驚,迅速的抬起頭來。剛一抬頭,下巴便被一只大掌給定住了。一個吐著酒氣的薄唇出現在她的眼前,他與楚思離得太近,呼吸相聞,雖然看不清面容,楚思光憑氣味,便知道來人正是慕容恪。

慕容恪灼熱的,帶著酒氣的呼吸混合在她的呼吸中,令得楚思一陣陣眩暈,她的心跳得飛快,手指不由自主的緊緊揪住衣角。

可能是知道靠得太近,根本無法看清她的面容。慕容恪微微把頭後移,帶著酒意的雙眼盯著她。同時,他的手指在她的下巴上移動。半響後,慕容恪輕輕的嘟囔道:“這副面具真討厭。”

話中有點郁悶,很孩子氣。

楚思眨了眨眼,小心的對上慕容恪的眼睛。就在她抬起濃密的睫毛,與他四目相對時,慕容恪被酒沖紅的臉頰異芒一閃。

他緊緊的盯著楚思的眼睛,緊緊的盯著,在這樣的注視下,楚思有點不自在起來,她剛准備垂下眼斂,忽然間,慕容恪露齒一笑!他本來長得極為的俊美,這一笑又帶著三分孩子氣,直是炫花了楚思的雙眼。

笑著笑著,慕容恪雙掌閃電般的一伸,牢牢的扣在楚思的細腰之上。楚思只來得及發出一聲驚呼,整個人已頭下腳上的被他甩到了肩膀上!

慕容恪把楚思甩在肩膀上後,轉身便向外面走去。楚思大驚,雙手成拳不停的敲打著他的胸脯,叫嚷著“放我下來,快放我下來!”她的叫聲,很快便淹沒在一陣歡呼聲中。

二樓的眾人都歡笑起來,慕容霸更是連連拍著大腿,樂不可支。他一邊拍得叭叭直響,一邊叫道:“這樣才對嘛!我慕容家的兒郎,怎麼能被一個女人迷得都忘記了男人本“色”呢,哈哈哈哈!”

伴隨著慕容霸的大笑聲的,是眾人助興的呼喝聲,一時喧囂四起,歡呼聲不絕。楚思被這樣倒掛著,腰肢又被慕容恪的大掌牢牢的按住,根本動彈不得,聽到慕容霸的呼喝,感覺到身上的慕容恪濃烈而灼熱的呼吸,急促而興奮的心跳,她的心絞成了一團,恐懼和擔憂,羞澀和不安,如潮水一般鋪天蓋地的襲來。

見慕容恪腳步一拐,走向了客棧供人住宿的後院,楚思結結巴巴的驚叫道:“慕容恪,你,你這是去干什麼?”

頸後傳來一股溫熱的呼吸,緊接著,慕容恪低沉沙啞中帶著愉悅的聲音傳來:“去洞房!”



第184章 危機二

洞房?

洞房!!

得到了證實,慌亂立刻如潮水一般的湧向楚思。急亂中,楚思揮動了四肢,她雙手胡亂的打著他的胸脯,被放在他後背的雙腿也不停的踢著。奮力的掙紮中,楚思恐懼的叫嚷道:“放下我,慕容恪,你不能這樣對我,你不能這樣對我。。。。。。”叫到後面,聲音中帶著嗚咽。

慕容恪不為所動,反而腳步加快,他三步並兩步的沖進為他准備好的客房。腳一反踢,砰地一聲便把房門給關上。

大步走到床前,他扯著楚思的腰一甩,砰地一聲,把她重重的甩到了大床上。

楚思被他甩得一陣頭暈眼花,剛扶住額頭晃了晃腦袋,清醒了少許,腦袋便被慕容恪重重的按在床上,他吐著酒氣的呼吸撲在她的臉上:“把你這該死的男人臉撕掉!”

楚思眨著淚眼,愣愣的望著他。片刻她眼斂一垂,低聲羞澀的說道:“你先放開我。”他的左邊大掌正實實的按在她的胸口上,給罩了一個結實,溫溫的體熱順著掌心和衣服,讓她本來慌亂的心雪上加霜。

慕容恪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手掌正在進行虎狼之行。他定定的盯著楚思,然後慢慢的直起上身,放開了對她的制錮。

楚思連忙翻身坐起,她腳一移,便向床上跳去。才一動,腰身重新被一雙手臂給牢牢鎖住,同時,慕容恪的聲音從耳邊溫溫的傳來:“想逃?”他此時的聲音沙啞灼熱。

楚思咽了咽口水,喃喃地怯怯地說道:“你不是叫我取下面具嗎?我去叫小二弄點東西來把它取了。”

“不必!”慕容恪咬著她的耳垂。低沉的說道:“你要什麼令他准備便可。”

楚思臉上擠出一抹笑。努力忽視他在自己身上游移的雙掌,以及那被輕輕齧咬中的耳垂,低聲求道:“我不行,師傅交待過的,不能讓別人看到我地面具是怎麼取下的。恪,求求你。”

最後四個字。溫柔而呢喃,帶著一分羞意。

果然,剛一說出慕容恪的身子便是一僵,那游移在她身上的大掌也是一頓。

正當楚思心中暗暗歡喜,以為起了作用的時候,慕容恪忽然冷笑起來:“是嗎?楚思,直到這個時候你還在耍花招?楚思,我對你的一切都感興趣。就算你戴著這副男人的面具上了我的床,我也不會介意。”

說罷,他地雙掌徐徐的扯開她上裳的結扣,順勢向里面的束胸摸去。

在他大掌經過的地方,一串雞皮疙瘩迅速的泛起。楚思咬著唇,聲音平靜的叫道:“小二,來一下!她清越的聲音遠遠的傳出,不一會外面便響起了一陣腳步聲。耳聽到店小二越走越近,慕容恪地雙手還根本就沒有抽出的打算。楚思恨恨的伸出手。正准備按住它們說些什麼時,慕容恪忽然把手慢騰騰的從她地衣服里抽出,並且幫她理了理衣服,然後放開了她。

“客倌有什麼要吩咐小人的?”外面傳來店小二小心得近乎諂媚的聲音。

楚思咬了咬唇。清聲說道:“送一盆清水,一壺酒,一盒胭脂,一條毛巾,再到藥店弄點田七,艾草,野山參來。”

“這?”小二遲疑了一下。慕容恪冷哼一聲,大步走到門口,丟了一碇金子出去後喝道:“馬上去辦!”

“是。是!”

楚思低下頭。掩住臉上浮出的喜色。那些胭脂藥草的,都是她胡亂添加的。目的就是想拖延時間。現在慕容恪這麼爽快的給了小二錢,那表明他已經信了。現在時間不多了,楚思,你得趕緊想法子脫身!

正當楚思在心中暗暗對自己打氣的時候,她地下巴被人用力地握起,慕容恪緊緊的盯著她地雙眼,扯了扯薄唇,輕笑著說道:“思兒,我怎麼覺得你現在在笑?”

他吹出一口溫溫的氣息撲到她的臉上,薄唇一扯,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我剛才的話還記得嗎?對我來說,你就算以這副男子面孔上我的床,我也不會介意的。”

手指微微用力,強迫她的下巴抬起後,慕容恪輕輕的危險的說道:“那小二准備的東西,就留待我們明晨醒後再用吧!”

說罷,他頭一低,便吻向她的櫻唇,就在薄唇湊上時,楚思急急的叫道:“慢!”慕容恪微微一頓,墨眸瞟了她一眼。

楚思苦澀的說道:“我現在就去把面具拿下。”

這個時候,她忽然想道,以前的慕容恪對自己一往情深,說不定露出真容後,還能喚醒他心中的疼惜,進而得以保住這個身子呢。

對于這個身子,楚思是重視的。兩世為人,她都沒有讓男人真正的碰過自己,天下間,又有哪一個女人不重視自己的第一次呢?

更何況,還有謝安。她真不知道,在這樣的時代中如果自己失了身,她與謝安之間,怕是真正的隔了一條銀漢,從此遙遙相望,再也無期一聚了。

所以,就算眼前的這個男人讓她也喜歡,就算對于他的親近她並不是那麼排斥,可是她絕對絕對不能走錯一步。以慕容恪侍婢的名義,成為他的女人!

慕容恪盯著她,慢慢的放開了手。

楚思站起身來,慢步向幃帳後面走去。慕容恪淡淡的望著她的背影,並沒有跟上。

過了好一會,幃帳動了動,楚思取下面具放在袖袋後,微微側身。

這時,小二的聲音在門外傳來:“客倌,清水和毛巾已經准備好了,胭脂也送來了,那幾味藥還要一會才能送到。”

“放下吧。”慕容恪的聲音淡淡的傳出。

“是。”

等小二離開後,慕容恪拉開房門,把幾樣東西拿了進來。他把毛巾放在清水里,朝楚思遞來,楚思低頭接過,先用酒倒上,然後就著清水慢慢的清洗起自己的頸部和雙手來。

不一會,素白如玉,肌膚泛香的一個美人出現在慕容恪的面前。

慕容恪慢慢走到她的身後,伸臂摟著她的腰,右手抬起她的下巴轉向自己。對著這張熟悉的,無數次夢中相見的絕美容貌,他的眼神一陣恍惚。

楚思看懂了他眼中的相思,不由櫻唇顫抖了幾下,煙波雙眸望著他,輕輕的,無助的說道:“慕容恪,我現在只是你的侍婢,你,你一定要我用這個身份成為你的女人嗎?”她咬著下唇,輕輕的泣道:“慕容恪,別讓我感到絕望!”

慕容恪目光中的恍惚慢慢的淡去,他緊緊的盯著她,忽然傲然一笑,正要說些什麼,卻又閉上了薄唇。伸出生著厚繭的食指在她的紅唇上輕輕游移,慕容恪低聲說道:“絕望?什麼是絕望?思兒,你已經令我生活在絕望中!”

聲音平靜卻狠厲!

楚思無力的閉上雙眼,絕望的想道:難道就真的不能幸免嗎?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13 10:18 PM

第185章 歡好一

慕容恪見她絕望的閉上眼,表情中盡是傷心,薄唇微動,無聲的歎了一下後,他的神情又轉為堅定。

頭一低,他輕輕的吻住了兩片櫻唇。薄唇輕輕的在櫻唇上摩擦著,他的動作溫柔而纏綿。

楚思的心,怦怦的跳得飛快,這個時候,她實是無比的渴望自己能無知無覺,可是她做不到。

慕容恪伸出舌頭,順著她的唇線慢慢的舔吮著,他的動作一直是溫柔而執著的。忽然間,他舌尖用力一擠,擠破她的牙齒吻到了她的口腔深處。

楚思無意識的發出一聲嗚咽,仿佛是這聲嗚咽令得慕容恪驚醒了,他迅速的抬頭看了她一眼,雙臂一摟把他橫抱起來,楚思突然發現自己身子凌空,嚇得睜開了雙眼。

就在這里,她的身子一沉,這一次,她被慕容恪平整的擺到了大床的正中。緊接著他的身子一沉,穩穩的疊在她的身體上方。

這個時候,兩人的嘴唇還緊緊的相貼著,呼吸相聞。慕容恪的舌頭,在她的口腔中攪動著,不時的追逐著她的小舌,與它相戲。楚思的頭被他的雙掌定位,動彈不得,只能被動的接受他的吻,同時,她的身子也被他牢牢的壓住,他的雙腿制住了自己的腳。

在深吻的間隙中,楚思擺在兩側的雙手慢慢的移動著,她微閉的雙眼閃過一抹精光,暗暗想道:我現在功夫已失,只能在最關健的時候出手,一定要一掌便令得他暈倒過去。

這樣想著,她伸出的手越發的緩慢起來。慕容恪還在深深的吻著她,瘋狂的與她地唇舌相戲。

就在楚思的右掌來到他後頸之上時。慕容恪的動作一頓,慢慢離開被他吻得紅腫不堪地櫻唇,眯著雙眼感歎的說道:“思兒。你的小嘴真甜,比我想象中還要香甜。”他的感歎是呢喃的,溫柔的,眼神也帶著著一抹綿綿的情意。

楚思依舊半閉著眼睛,她看到慕容恪頭一低,又親向自己地小嘴,右掌成刀。迅速地向下切來!

她的動作飛快。卻沒有想到掌刀剛切到慕容恪地後頸時,他的頭驀地一偏。同時,一只鐵掌閃電般的劃出,牢牢的扣住了她的右手腕!

慕容恪右手向上一帶,同時左手伸出,把她地兩只手都移到頭頂上後。他伸出左手一並扣住。

做完這些動作後,他深深的凝視著楚思,眼神中閃過一抹悲涼:“思兒,我聽說過,你們晉女子喜歡上一個男人後,是不畏對他獻出身體的。我雖然一直不承認,卻終是知道,你並不歡喜我。”

他嘴唇下移,用下巴上青青的胡渣在她的小臉上摩擦著。聲音中含著傷痛的說道:“只是幾個月而已。我的思兒便移情別戀,愛上了那個叫謝安的晉人!”說到這里。他的聲音中添了一分狠厲:“可能我在思兒面前溫柔慣了,使得思兒都忘記了我也是一條狼!思兒,你就認命吧,今天晚上我們是一定會洞房花燭地。”

說罷,他地頭一移,惡狠狠的再次封住了她地櫻唇。

他這一次的吻,強硬而堅決,楚思轉眼間便被他強行沖破牙齒,探進了口腔。

同時,他的右手伸出,在楚思的外裳上搜索著,不一會,他便抓住外裳上的結扣重重一扯,隨著“滋----”地一聲衣裳破裂聲,楚思的男子外袍已斷成兩截掉落在地,露出里面的褻衣。

感覺到慕容恪的大掌透過她的褻衣碰上了肌膚,被他牢牢吻住的楚思“唔唔”的叫出聲來。她費力的掙紮著,可是現在四肢被制,身體被壓,又沒有功夫在身,哪里掙脫得了?

才掙動幾下,又是“滋---”地一聲布帛破裂的聲音傳來,轉眼間,楚思的褻衣也掉落在地,露出里面粉紅的束胸。

束胸只包著她的雙乳,雪白的頸子和細腰,以及乳溝清清楚楚的出現在慕容恪的眼前!

他似乎被這片雪白的瑩光給驚住了,慢慢的放開了她的小嘴,癡癡的看向她的上身。

楚思小臉漲得通紅,淚水如同噴泉一樣不停的向外流著,順著她的玉頰,順下她的耳際,再滴到了被面上。

慕容恪雙眼癡迷的盯著她的雪白的玉頸,胸乳和細腰,漸漸的,他的呼吸聲在變粗,那抵在楚思下身處的地方,已經越來越灼熱而堅硬,如同一根鐵鞭一樣,令得她的淚水流得更歡了。

無聲流下的淚水,時不時發出的抽噎,終于在片刻後,把慕容恪的目光從她裸露的肌膚上,強行拉回她的小臉。

看著淚如泉下的楚思,慕容恪薄唇動了動,同時,他臉上的癡迷和喜悅也在漸漸的轉為苦澀。

盯著楚思,慕容恪慢慢的低下頭,伸出舌頭舔去她的淚水。一顆,又一顆,他舔得很慢,很溫柔。

楚思在抽噎中,感覺到他的動作,心中不由湧起一股希望來。

細細的把她的淚水接住,然後送到嘴里,慕容恪溫柔的吻過她的雙頰,然後在鼻尖上輕輕一吻。

伸齒在她的玉鼻上磨了磨,慕容恪低低的,溫柔中帶著苦澀的,堅定的呢喃道:“思兒,別傷心了,女人都會有這麼一天的。你成了我的女人後,我一定會很溫柔很溫柔的對你的,別害怕我,我的思兒。”

輕輕的歎息一聲後,他又說道:“本來,我是不想告訴你的,可是你卻這麼傷心。思兒,你們那個懦弱愚蠢的皇帝的話,我從來不會把它放在心上。不管你是我的侍婢還是我的妻子,對我來說,你都是一樣。思兒,把你的身體,你的心都交給我吧,我會對你很好很好的。。。。

含糊的說到這里,他便不再說話。把唇細細的掃過她的長長的,泛著淚珠的睫毛,再吻過她的眼光,舔過她的玉耳,慕容恪臉上的苦澀,已漸漸被喜悅和情欲所取代。

他嘴唇向下,細細的含著她的下巴,慢慢的品了品。然後右手小心的轉到她的背後,撐起她細嫩的背梁的同時,他解去了束胸的系帶,輕輕一扯,一對玉兔便突地彈跳出來。

玉兔那耀眼的白,頂尖那奪目的粉紅,令得慕容恪明顯的一呆,他的雙眼完全被吸引了過去,嘴下的動作也忘記了繼續。

在他低下頭,含住一顆櫻紅的時候,楚思無力的嗚咽出聲。

慕容恪含住一顆櫻紅,細細的齧咬著,輕輕的舔吻著,吮吸著,表情溫柔中帶著膜拜,眼神中耀滿了快樂。

瞅了瞅另一只玉兔,他伸出手,一把把它握在手掌中。側了側頭,細細的對比了一會後,他離開了左邊這只被舔得滿是口水的櫻紅,含住了另一只,同時,一個模糊不清的聲音從他的口中吐出:“我的思兒,我從來不知道你美成了這個樣子。”聲音中滿是感喟和滿足。

楚思只感覺到他黑色的頭顱在自己的胸前移動,他每動一下,一種又酥又麻又如觸電般的異樣刺激便從胸前傳遍全身。楚思慢慢的閉上眼睛,無力的停止了掙扎。



第186章 歡好二

楚思僵硬的躺在床上,雙眼直直的望著床頂,冷冷的說道:“慕容恪,你非要這樣做麼?你現在的行為與畜生何異?” 聽到她強裝起來的冰冷語調,慕容恪在她胸前移動的頭顱一停。

他慢慢的抬起頭來,那雙充滿著情欲的眼睛中,在看到楚思的表情時,添了一抹嘲諷。

危險的露出雪白的牙齒一笑,他輕輕的說道:“楚思,我馬上就是你的男人了,這個時候你激怒我,對你沒有半點好處!你要明白,我不可能放手了!你恨我也罷,恨你自己也罷,或者,你就算想要自絕,我也停不下來。楚思,你只能有我一個男人,不管是生還是死,你都只能是我慕容恪的女人,你明不明白?!”

重重的說完這席話後,他頭一低,恨恨的在一顆櫻紅上咬了一下。隨著楚思一聲不可控制的呻吟,那白嫩和暈紅間,留下了幾個清楚的牙齒印。

慕容恪的俊臉已經明顯的變得陰沉,一開始籠罩在他臉上的喜悅和激動都已被取代。他冷著臉,伸手扯向她的褻褲處。隨著重重地“滋----”地裂帛聲響起。褻褲在他的大力下一分為二,露出她白嫩地大腿。

歪著頭。驚異的打量著她白嫩的大腿間,那小小的白色布料,慕容恪眨了眨眼,伸手在布料的邊緣移動,問道:“這是什麼?”

楚思雙腿並得緊緊的,看到他對著自己自制的內褲打量個不休,不由又是羞又是惱,她咬著下唇,恨恨的回道:“內褲!” “內褲?”慕容恪伸手扯著小褲頭一提。薄唇勾起一抹笑意,輕聲呢喃道:“你就是名堂多!”聲音不知不覺中帶著寵溺。

說到這里。他調皮的把褲頭高高地扯起,湊過頭朝里面一瞅。

看到他半張臉都湊到了內褲里。楚思的小臉紅得要滴出血來。她閉上雙眼側過頭去。

慕容恪抬眼一瞅,見楚思臉孔通紅,長長地睫毛不停的撲閃著,一臉地羞澀。不由心中大樂。對他來說,這樣的楚思比之前實在是可愛太多了。

他輕輕一笑。伸手把內褲向下拔開一點,臉貼了上去,嘴唇在下腹部如蜻蜓點水般,來了一串輕吻。

被他碰過的地方是敏感地帶,再加上楚思因為緊張,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的動作上,因此,他地嘴唇一動,楚思便輕顫不已。隨著他的一串輕吻。楚思也不停的顫抖著。

慕容恪抬起頭。看到楚思雙手緊緊的抓著被子,牙齒咬著下唇。小臉明明是一片羞澀,卻又強力的想裝出平靜和僵硬來,那種害怕和羞澀,不安和強自鎮靜混在一起的神態,令得她的小臉生動之極,也令得他的喉結連連的滾動幾下,忽然之間,無比渴望地想看到她情動地模樣。

大掌平貼在她的腹部,感覺著來自肌肉緊張和瘙癢引起地顫抖,慕容恪的嘴角浮起了一抹笑。

呼地一聲,他把身子挪到了一旁。感覺到身上一涼,楚思好奇的睜開眼來,見慕容恪伸手扯著他自己的系扣,他充滿著情欲的俊臉上帶著淺笑,右手正穩穩的解去自己的衣袍。

此時,楚思的雙手還被他壓制在頭頂,楚思眨了眨眼後,忽然身子一縮一滾,便准備向床尾溜去。

她才縮成一團滾到一旁,一個重物沉沉的壓到了她的背上,同時,慕容恪帶著嘲弄的輕笑聲從她的頸後傳來:“現在還想跑?”

說罷,他惡意的把全身重量置于她縮成一團的身子上,赤裸出來的胸脯在她的裸背上輕輕的摩擦著。

隨著這摩擦,楚思越發直覺的感覺到,自己正在與慕容恪皮膚相貼,氣味相聞。

她臉一直滾燙滾燙的,這時,慕容恪已扯下了自己的褻褲,光著身子向上移了移。

忽然之間,楚思清楚的感覺到,一個柱狀的火熱的物體緊緊的頂在自己的臀部,並且,它還在惡意的頂撞摩擦著自己。

隨著那物的碰觸,一股難以形容的酥麻和羞澀強烈的湧出心頭,楚思再也忍受不住,張開嘴“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她這一聲大哭,絲毫沒有顧及自己的形像,直像個孩子似的哭得又響亮又悲憤欲絕。慕容恪先是一怔,轉而哈哈一笑。

聽到他的笑聲,楚思哭得更加響亮了。

慕容恪伸出肘子和雙腿,支起自己的重量,然後右手一翻,便把楚思給翻了過來。這時的楚思,拼命的把手腳縮成一團,小臉上眼淚汪汪,扁著嘴哭泣不已,哪里還有以前的半分從容?

慕容恪忍著笑,俯下頭親吻著她的小臉,伸舌接去她臉上的淚水,他呢喃著說道:“在我們燕人的傳統中,洞房花燭夜如果新郎把新娘弄哭了,那是幸福圓滿的特征。”

楚思雖然哭泣著,這句話卻聽到了耳中。她恨恨的大力的抽噎了一聲,在心中罵道:“胡說八道!”

這時楚思已經被他剝光,兩人都是赤裸著相對。

慕容恪把目光從她的臉上一移,雙眼便癡住了。

灼熱的盯著她身上的每一片肌膚,慕容恪低下頭,在她染著淚水的小嘴上輕輕一吻,低低的說道:“真好,終于可以得到你了。”

說罷,他一把含住她的櫻唇,雙手拉開她的小手,雙腿也分開她的大腿,整個人重新疊到了她的身上。赤裸肌膚毫無間隙的相貼的時候,楚思的哭聲不由一啞,而慕容恪也發出了一聲滿足的輕吟。

這時的楚思,因為赤身裸體的羞澀,也因為極度的不安,早就忘記了自己的雙手已被慕容恪放開。她只是拼命的把自己縮成一團,似乎這樣便可以保護到自己一樣。

慕容恪火熱的軀體與她的嚴實的相貼,他的唇每到一處,都引起楚思一陣輕顫。

顫抖,羞澀,對既將來臨的事情的恐慌,已完全占據了楚思所有的思緒。她滿眼滿口滿鼻,都充斥著慕容恪的強烈的男人味,還有他的唇舌和手指。

薄唇覆在她的左乳上,伸舌拔弄吮吸一會,慕容恪的右手開始下移,一直移到她的雙腿間。

忽然間,身體最為隱密的部位,被一只手指插進,楚思不由叫出聲來。她的叫聲中滿是驚慌和害怕,慕容恪在左邊的櫻紅上輕輕咬了一口,低低的呢喃的說道:“別害怕,思兒,把你的一切都交給我,交給我,你的心,你的身體,你的將來,都交給我。”

說罷,他雙腿再次把她的大腿朝兩邊一分,擠了進去。那火熱的柱狀物,重重的抵在那細嫩的花心上。

就在這時,慕容恪頭一抬,准確的封住了她的小嘴,同時,他的下身一挺!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13 10:26 PM

第187章 歡好三

一股劇痛從花心處傳來,楚思再也忍不住,發出一聲尖叫來。尖叫聲傳到外面,卻只是發出“唔唔”的聲音。

就在那火熱物深深的頂進體內,幾滴鮮血滴下被子時,楚思淚如泉湧。一種絕望深深的襲卷了她:完了,完了!

此時,她的腦海中完全被這兩個字所占據,傷心,絕望和無力感混合在交雜的思緒中。不過這思緒只是一瞬,隨著來自身下的撞擊,她的頭腦已漸漸空白,空白。。。。

慕容恪仿佛不知魘足一般,一次又一次的把她弄得昏睡過去。這個時候,楚思忽然痛恨起自己因為練武而強健的身體來,它令得慕容恪越來越放開了顧及,她也痛恨自己,居然越到後來,越是不受控制的感覺到歡愉。為什麼明明是絕望和恐慌的心,身體卻能感覺到歡喜?

也不知過了多久,楚思無意識的輕吟一聲,隱隱約約的聽到慕容恪湊在自己耳朵,溫熱的印上一吻後呢喃道:“思兒,我真是要不夠你,我要把你綁在床上,三天三夜也不許下來。”

他躺下後,摟著楚思翻了一個身,把她置于自己身上後,便摟著她的腰沉沉睡去。

太陽的點點金光照在眼簾上,楚思長長的睫毛扇了扇,慢慢的睜開了眼來。她茫然的望著外面的陽光燦爛,身子剛動了動,便發現自己的身體酸痛難當。無力的抬起手,楚思錯愕的瞪著光裸的手臂,身體和上面縱橫交錯地青痕。昨晚發生的一切,如電影一般在她的腦海中不停的上演。

手臂無力的一放,楚思緊緊的閉上眼:她已經失身了,要了自己的人是慕容恪。

一滴淚水流到了枕頭上,楚思苦澀地想道:一切都已無可挽回了!

身體酸痛,大腦空白一片。此時此刻的楚思,心中只剩下一片茫然。對于自己,對于前途。對于一切地茫然。

外面喧囂聲不絕于耳,楚思從來沒有感覺到過。那喧囂聲離自己如此遙遠如此遙遠。

不一會,一陣強而有力的輕快地腳步聲從外面傳來,越走越近,楚思不用看,光聽這聲音便知道來的人是慕容恪。

慕容恪大步走到門外。低沉的問道:“可有異常?”

一個少女的聲音響起:“回殿下,里面有輕響聲。”

“思兒醒了!”慕容恪歡快的說道。“你們下去吧,去准備一些洗漱地物品和衣物。”

“是。”

“吱呀----”一聲,房門打了開來,慕容恪高大俊美的身影出現在房門口。他一眼便看到了烏發散在床頭,海棠春睡般的楚思。嘴角不由浮起一抹溫柔的笑容,他放慢腳步,輕輕的走到床邊坐下。

見楚思側對著自己,一動不動地也不知睡了沒有。慕容恪輕笑了笑,伸手放在她光裸的肩膀上,然後低頭,在其上深深的印上一吻,戲謔的說道:“再不看我。我又要脫衣服上床了!”

果不其然。楚思明顯的輕顫了一下。慕容恪呵呵一笑,伸手撫在她的裸肩。玉頸和小臉上,他長著薄繭的手指在她的肌膚上一一劃過,嘴角始終輕揚著,笑意盈盈。

不過楚思還是沒有回頭,她緊緊的閉著雙眼,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慕容恪。要說對他有恨吧,卻也不似那麼強烈,她只是不甘,只是覺得茫茫然。

慕容恪見她還不回過頭來,不由輕笑出聲:“呵呵,還真是倔強。”他右手伸出,捧著她地臉頰朝外面一移。

楚思地上身被他強行移得面向著他。

笑呵呵的看著楚思緊閉地雙眼,還有那一扇一扇的睫毛,慕容恪伸出手指,在她的櫻唇上輕輕的劃動。他本來以為會見到一個要死要活的楚思,或者,是一個哭得不可開交的美人,哪里知道,她現在臉上並沒有淚水,只是緊閉著眼而已。

捉住她的粉頰,頑皮的在其上捏了兩下後,慕容恪頭一低,把自己的面頰與她的相貼,面也蹭了蹭,感覺到那滑嫩肌膚的美好觸感後,慕容恪輕歎道:“這樣不好嗎?我每次一回家,便可以看到你睡在我的床上。我們一起過日子,你為我生兒育女。思兒,外面的事,男人的事你就不要多想了,你只須守在我們的家中,天天快快樂樂的過日子呢。”

想到以後長相相處的美好情景,慕容恪滿足的歎息一聲,覆過唇在她的睫毛上吻了吻,低低的說道:“我應該早下手的,早下手便沒有了後面的這些煩惱和痛苦了。”

楚思還是緊緊的閉著眼,沒有動靜也不回應,慕容恪不以為忤,他徑自笑呵呵的,像是孩子似的在她的小臉上不停的親吻著。“叭唧叭唧”的響聲不絕,轉眼間便在楚思的臉上塗了一臉的口水。

一陣腳步聲響起,一個少女怯怯的聲音傳來:“殿下,已備好了。”

慕容恪抬起頭,清朗的說道:“知道了,放在門外你們退下吧。”

“是。”

等眾女一退,慕容恪便一個箭步沖到了門外。他把那些東西都拿進來放在幾上後,笑眯眯的沖著緊閉雙眼的楚思說道:“思兒,我要親自給你洗臉,換衣服。”

說到換衣服時,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她玉白滑嫩的肌膚上,那肌膚在陽光照耀下,發著淡淡的瑩光,實在誘人得緊。

慕容恪咽了咽口水,自顧自的笑道:“思兒,我又想要了怎麼辦?”輕輕一笑,他擰起毛巾向她走來。

把濕毛巾鋪在她的臉上,然後拎起一角細細的幫她擦拭著。一邊擦,慕容恪一邊輕笑道:“我的思兒真美!就算閉著眼睛裝啞巴,也是一個最美的啞巴

楚思還是沒有理他。

慕容恪細細的把她的臉,耳朵,玉頸擦了一個遍。他擦得非常仔細,仔細而溫柔,仿佛把自己做的事,當成一種享受一般。

當擦到鎖骨處時,他的目光落在她赤裸的胸背上,喉結滾了滾,咽了一口口水,慕容恪聲音一提,喝道:“來人,給本王弄一桶浴湯來。”

喝聲一出,卻如落在空氣中一般,沒有半個人回應。慕容恪一怔,馬上拍了拍自己的額頭輕笑道:“我真是傻了,剛才才把她們都趕走呢。”

他站起身來,大步走向門口,把門一拉又喝道:“來人!”

聲音才落,一個男子的笑聲便傳來:“好你個四哥,我就奇怪呢,怎麼才喝了兩杯酒便看不到你人了,原來是偷跑回來抱美人了。”

說話的人正是慕容霸!

見到是自家弟弟,慕容恪不由呵呵一笑。

慕容恪細細的打量著他的表情,歎息道:“四哥,那樣的一個絕色美人,吃掉的感覺是不是特別的好?”說到這里時,他的眼神中閃過一抹遺撼。不過這神色只是一閃便逝,慕容霸見他笑得傻呼呼的,不由長歎一聲,又說道:“哎哎哎,我英明神武的四哥啊,不過一晚時間便變成傻瓜了。”

“胡鬧!”慕容恪輕喝出聲。縱是喝聲,他的聲音中也帶著笑意。



第188章 溫柔

慕容霸剛走到房門前,慕容恪便警惕的走了出來,小心的把房門帶上。

看到他這個動作,慕容霸連連搖頭,嘖嘖連聲:“四哥,你怎麼這個癡勁就是改不了?女人嘛,用用也就算了,用得著當寶貝似的,連我都生怕給看到了麼?”

他的話剛說到這里,便對上慕容恪冷冷瞟來的目光,頓時舌頭一結,不由住了嘴。

知道四哥雖然與自己交好,但他在這個情字上陷得太深,慕容霸怕他計較起舊帳來,連聲岔開話題,淫笑著說道:“四哥,你剛贈給我的那個什麼沙兒,果然是個極品啊,四哥也真是的,與那樣的美人兒共度了一晚,居然還沒有破她的身子,倒讓小弟我占了便宜。嘖嘖,真是我的好四哥!”

慕容恪笑了笑,又朝門內看了一眼,再轉回頭輕聲說道:“好了,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別老為了女人說事。對了,你吩咐一下,就說在這里休息兩天再動身吧。”

慕容霸一聽,馬上意會到他是為了房內初破身的美人。不由朝著兄長賊嘻嘻的一笑,拱拱手應了一聲是後,又胡亂取笑了兩句才離開。

他一走,慕容恪便迫不及待的把房門打開,走了進去。一進房門他便呆了呆,只見楚思正坐在床上,慢慢的著裝穿衣。她的動作緩慢,臉上沒有表情。雖然沒有表情,但那睡眼惺忪的模樣,凌亂的披在身後地長發。還有蒼白的玉顏,都使得她過于明豔輕活的氣質上,另增了幾分楚楚動人。

慕容恪靠在門邊上,側著頭細細的打量著她,他的嘴角始終帶著笑,墨眼中盡是愉悅。

楚思的動作十分地緩慢。有時牽扯到酸痛的身體,她還會忍不住皺一下眉頭。她的表情越是難受,慕容恪便越是得意,直覺得因為自己的占有,才令得向來驕傲強硬的楚思變成如今的小女兒模樣,讓他大生成就感。

楚思慢慢的把外袍穿好,才小心地扶著床靠近桌幾上的清水。她躺在床上還不覺得。這一動,才發現自己的下身可能紅腫了,這樣走一下都摩擦得灼痛難當。

鎖著柳眉,就著清水細細的把臉洗好。用青鹽漱完口。她地每一個動作都緩慢而仔細,從頭到尾都沒有抬一下頭,仿佛沒有看到慕容恪正倚在門房,微笑的注視著她。

料理完後,楚思再對著銅鏡把衣服整理清楚。昏黃的鏡面上,顯出里面的玉人頭發凌亂,楚思抿了抿唇,拿起牛角梳慢慢的梳理起來。這時,她的身後響起了腳步聲。

慕容恪緩步走到她身後。雙手放在她的肩膀上,他緩緩的用力,直把她壓得坐在塌上,便從她的手中拿過梳子,對著鏡中地玉人打量了幾眼後。他拂起一把青絲,溫柔的梳理起來。

他的動作緩慢而仔細,嘴角始終含笑。青絲在他修長的手縫中不停的滑落,他又細心地一一拾起。

楚思茫然的望著鏡中的一男一女,他們緊緊依偎著,女的美男的俊,青絲連接著兩個人,看起來仿佛是一副極美的畫面!

眨了眨眼,楚思靜靜的任慕容恪整理著自己的長發。她直到現在。還是一片茫然無措。仿佛一直以來計算好的人生被徹底地打破,也仿佛是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自處。

慕容恪慢慢地拾起一縷結成一團的青絲。梳子輕斜,慢慢地順著頭皮向下梳去,望著手中的青絲,再望一望鏡中的玉容,他輕啟薄唇,低低的吟道:“一梳梳到頭,富貴不用愁;二梳梳到頭,無病又無憂;三梳梳到頭,多子又多壽;再梳梳到尾,舉案又齊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雙飛;三梳梳到尾,永結同心佩,有頭又有尾,此生共富貴。”

他吟得很慢很慢,聲音低沉而溫柔,仿佛唱起一支遙遠的歌謠。

楚思知道這歌謠,它是女兒出嫁前,母親為女兒梳理頭發時所唱的祝福語。萬萬沒有想到會從慕容恪的嘴里聽到,楚思不由癡了,茫然的眼神中,也添了一分幾不可見的淚意。

慕容恪慢慢的把這歌謠吟完,然後低下頭,在他剛剛梳理好的青絲上映上一吻。

他的吻很細,很深,漸漸,吻向下移去,一直移到她的耳朵,把玉耳含到嘴里吮了吮後,他靠在耳洞旁,輕輕的吐了口氣,低聲喊道:“思兒,”伸出舌頭在耳洞中舔了舔,他低沉的緩慢的說道:“思兒,我們成親了!”

一語吐出,楚思緊緊的閉上了眼睛。

慕容恪薄唇繼續下移,一路的濕吻印過來,一直來到她的下巴處,側過頭,把玉質溫潤的下巴含在嘴里啃了幾下後,他忽然把她攔腰一抱,轉身便向床上放去。

就在他把楚思放在床上,身子壓上她。細細的吻向櫻唇時,楚思低低的開了口:“別,我好痛。”

這是兩人歡好後她第一次開口,聲音沙啞而脆弱,直讓慕容恪心中一揪。他抬起頭,露出雪白的牙齒一笑後,同樣啞著嗓子說道:“我知道,我只是想吻吻你,好好的吻吻你。”

說罷,他的嘴唇再次俯下,含住了那兩片櫻唇。

輕輕的吮了吮櫻唇,他的吻一路下移,直吻向玉頸,而他的雙手,又忙碌的解向剛系好的衣結。

這時,楚思的聲音再次從頭頂傳來:“我餓了!”慕容恪一愣,慢慢昂起頭來看向她。對上他的目光,楚思不由自主的偏過頭去避開。慕容恪啞然一笑,低聲溫柔的說道:“是我不好,我居然忘記了。昨晚我們太瘋狂了,起來時我也很餓的,可是一想到你,便又連肚子餓也忘記了。”

他說這話時,是盯著楚思的小臉說的,果然,在說道“昨晚我們太瘋狂了”時,楚思的臉上露出了一抹隱隱的羞意和惱恨。他得意的一笑,挑了挑眉頭。

放開楚思,他轉身走向門口,把房門拉開,慕容恪喝道:“來人,送些飯菜上來!”

聲音才落,身後傳來楚思的聲音:“不用,我們下去吃吧。”

她這時的語氣很平緩,仿佛什麼事也沒有發生的平緩。慕容恪狐疑的轉頭看向她,見自己目光到處,她依舊掉頭避開。不由暗笑著搖了搖頭。

揮退聞聲過來的侍女,他大步走回楚思的面前,把她溫柔的扶起,再蹲下身,細細的把她的袍角也整理好後,慕容恪才站起身來。他一站起,便看到正對著自己發呆的煙波雙眸急急的移開。

又是一笑,慕容恪忽然把她攔腰一抱,大步走向門口。楚思低聲說道:“我自己走。”她的聲音依舊平緩而低弱。

慕容恪腳步一頓,看了她一會,慢慢的把她放在地上。

楚思才向前走出一步,腰間便被一雙大掌扶起。楚思掙了掙,又說道:“我自己走。”

“不!”慕容恪拒絕道:“我要扶著我的夫人。”

他的聲音十分堅決,楚思沒有心思與他爭持,便任由他摟著腰,半抱著向外面走去。

一走出房門,便可以聽到更加熱鬧的喧囂聲。慕容恪扶著楚思,慢慢的向前走去。楚思一邊走,一邊暗暗的鎖著眉想道:肯定腫得不小,怎麼這樣走都摩擦著生疼?她有點不明白,昨晚似乎都沒有這麼難受,怎麼今天反而厲害了?

慕容恪扶著楚思,慢慢的出現在大堂口。兩人一出現,頓時堂內一靜,上百個人同時轉過頭來。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13 10:34 PM

第189章 回燕

這些上百人中,大多是慕容兄弟的護衛,但也有一些本地的客人,他人一個個目瞪口呆的盯著楚思,久久回不過神來。

楚思本身有著極為奪目的豔光,可是現在的她,卻少了三分明亮,多了三分脆弱和女人味。那種“侍兒扶起嬌無力”的楚楚動人之態,在晉地之外是極為少見的,更何況,她本身便是罕見的絕代美人。

一時之間,大堂中寂靜無聲,一眾癡呆的人中,已包括了慕容霸,他神色複雜的盯著楚思,眸底光芒難測。

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慕容恪,這時已收起他滿臉的小心,抬起頭冷冷的掃了眾人一眼,他目光到處,頭顱紛紛低下,私語聲再起。

扶著楚思來到二樓處,把她安置在一張靠窗的桌子旁後,慕容恪招來癡癡呆呆的店小二,點了幾樣飯菜。

楚思轉過頭,靜靜的看著街道上的人來人往。同樣的車水馬龍,同樣的熱鬧景象,可不知為什麼,她卻有一種霧中看景的錯覺,似乎昨天還熟悉的一切,已經離自己很遠很遠了。

感覺到連同侍女在內,也盯著自己的思兒不放,慕容恪有點不耐煩起來。他揮了揮手,示意一人侍衛下樓去買一頂紗帽後,便轉頭看向楚思,溫柔的問道:“在看什麼?可是不適了?”

楚思沒有回答。

沙兒等人侍立在角落里,這時慕容霸已跟在後面上了樓。她是慕容霸的侍婢,自然要跟隨左右。

沙兒錯愕的看著楚思,實有點不明白這個美麗的女人是從哪里鑽出來的。與她有相同不解的不在少數,一陣陣竊竊私語聲不斷地傳來:“四殿下從哪里找了這麼一個美人的?”“奇怪,她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天下人都說。晉女子之美才是世間罕有,現在我才明白這句話。”

“不錯不錯,看起來就是比別的地方的女人精致些,女人些。”

男男女女的私語聲混在一起,不斷地傳了過來。楚思仿若末聞,她靜靜的看著窗外。這時小二已把飯菜端上。慕容恪時不時的挾起一把菜放到她地碗里,楚思也沒有拒絕,她慢吞吞的小口的吃著。一副味同嚼醋的樣子。

慕容恪的體貼,眾人都看到眼底,因此打量她的目光已越來越小心,越來越顧慮著。

只休息了一天,一眾人便起了程。楚思現在坐地是馬車,馬車里與她同行地是慕容恪。她任慕容恪把自己摟在懷中。低著頭,青絲時不時的拂過面頰。

昨天晚上,因為紅腫末消,慕容恪給她上過藥,抱著她一頓親吻後並沒有再深入。可赤身相抱著入眠,那種夫妻般的親熱。越來越讓楚思覺得茫然。她有時在夢中驚醒,會望著他俊美的側面想道:既然成了他的人,便就這樣過著日子罷!

這是一種很實在的想法,楚思深刻地知道,在這個時代中,如自己這樣失了身的女子,縱使自己心中不以為然,男人們也絕對絕對的會在意。除了慕容恪外,不會再有第二個男人願意娶她為正妻的。做妾。她是想也不想的。因此,茫茫然中。她一次又一次的告訴自己,從此後她與謝安便是兩個世界的人了。

慕容恪對她很溫柔,他的心意也很真,要是自己真的能放開心懷,便就這樣跟他過罷!這個想法一次又一次地出現,可是每一交換來地只有苦澀。她不敢深思,不管是慕容恪的背景家世,還是他強要了她所造成地心理傷害,都讓她的心中直泛苦澀。

這是一個死結,她現在沒有找到解開的法子。

馬車穩穩的向前面駛去,再過幾天便會直入燕境,一路上已是越來越安全,眾人的心也越來越放松。

這一天,慕容霸策馬來到馬車外,朗聲叫道:“四哥,我們到家了!”

慕容恪聞言,輕輕的把睡著了的楚思的頭枕到另一只大腿上,掀開車簾向外看去。他眺著漸漸出現在視野中的鄴城,薄唇向上一揚,輕聲說道:“再過半個時辰便可進城了。”

慕容霸看了一眼睡夢中的楚思,揚眉笑道:“父王今晚一定已在宮中備下了酒宴,四哥可以攜美參加了。”

慕容恪一怔,他馬上回頭朝楚思看了一眼,劍眉微鎖,低聲說道:“五弟,你出來時父王可有話說?”

慕容霸挑了挑眉,漫不在意的說道:“可有話說?”見慕容恪看向楚思,他輕輕一笑,恍然大悟道:“原來你是說的這個啊?四哥,晉帝的旨意,可是把她賜予你為侍婢的,這一次你回去,聯姻之事當然是勢在必行。”

剛說到這里,慕容恪的俊臉刷地便是一黑。

他拉下臉時,表情威嚴而殺氣騰騰,煞是怕人。慕容霸苦笑道:“四哥你沖我擺臉色干嘛?你這麼聰明,又不是不知道這事的重要性。再說了,她不是已經成了你的女人嗎?生米都煮成熟飯了,做不成正妻就算令她生了氣,哄一哄便是,女人嘛,過個一陣子便會認命的。”

他還要滔滔不絕,見慕容恪的臉越來越黑,不由有點說不下去了。

慕容恪怔怔的轉頭看向楚思,半晌後,他低低的說道:“你不懂的,五弟,你不會懂的。她太驕傲了,我強要了她,她已是氣恨交加,如果再負了她,今生今世只是只會有這數日之緣了。她的心性很高,不會輕易認命的。”

慕容霸聞言,不屑的挑了挑嘴角,正准備再說些什麼,一眼瞟到伏在他膝頭,那張面如春花般的小命,不由一陣恍惚的想道:這樣的美人確實罕有,為妾為婢自是留她不住,倒也不妨許之正妻之位。

這樣一想,他才低歎一聲,盯著慕容恪欲言又止半晌後,輕輕說道:“四哥,你好自為之吧!這中間難度可是不小!”

慕容恪點了點頭,輕輕的把車簾拉下,隔開了慕容霸投來的視線。

剛把車簾拉下,外面又傳來慕容霸低低的聲音:“四哥,不如折她羽翼,斷她根源,令她無處可去,再生一個孩子,她再強也會無計可施的。四哥,父王和你的母親還有眾大臣對她的成見極深,如你強行娶她,以後怕是會寸步難行!”

慕容恪沒有回話,半晌後,慕容霸的聲音又從外面傳來:“四哥,她雖然值得最好的,不過這樣做的代價太大。大丈夫生于世,怎麼能被女人給捆住了手腳?弟剛才所說的法子不錯,最不羈的狼關久了,也會成為家狗的,你何不為之?”

他說了良久良久後,里面才傳出一聲輕輕的歎息:“別說了。”

車隊漸漸的駛近城門,這時,一陣又一陣的歡呼聲從城門處傳來。

那些歡呼聲中,夾雜著一陣陣尖亢的女子嘻笑聲和叫嚷聲。這些,都是自發出來歡迎慕容兩兄弟的隊伍。

睡得昏昏沉沉的楚思,在一陣又一陣的吶喊聲中被驚醒,她剛睜開眼,便聽到外面傳來如潮水般的叫喊聲:“恪小郎,恪小郎!”

“小霸兒,小霸兒!”

此起彼伏的叫喊聲中,倒是恪小郎的歡呼聲更多些。慕容恪人既俊美,又屢立戰功,早已成了燕國少年男女最為崇慕的對象!

一陣陣歡呼跳躍的隊伍後,靜靜站立著五六個少女。站在最前面的那個少女,高鼻深目,身材高挑修長,身穿著豔紅的外裳,是個漂亮的胡族女子。她正一臉嬌羞的站在那里,興奮的望著越來越近的車隊。耳聽到眾人叫著“恪小郎”“恪小郎”的,她臉上的嬌羞越來越盛,雙眼也越來越亮。



第190章末婚事

不一會,車隊便駛到了靠近城門處,那胡服少女的身前。那少女的五官長相清麗,在一眾女子中還是很顯目的,更何況,站在她身后的少女們個個長相都不錯,一時之間,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慕容霸一眼瞟到了少女,咧齒一笑,叫道:“哎喲,四哥快看看,是誰來接你了!”

馬車中的慕容恪,正溫柔的低著頭,理著楚思的頭發,聽到慕容霸的叫聲后,他把車簾一拉,順著他的視線望去。

一對上那少女的驚喜羞澀的目光,慕容恪俊臉便是微沉。他迅速的轉過頭,擔憂的看向低頭靜立的楚思。

楚思一直沒有抬頭,也沒有注意到這一幕。

見狀,慕容恪的心微微一放,他沖著車外眾人露齒一笑,便把車簾一拉遮住了身影。

正在羞澀的喜悅的望向他的少女,萬萬沒有想到他會有這個動作,小臉上先是一抹愕然,

緊接著,卻有點氣苦了。

慕容霸把這一幕收入眼底,他暗中嘆息一聲,策馬向那少女靠近,來到少女身前時,他縱身下巴,沖著少女抱拳笑道:“晴綸郡主安,我們一路奔波跑回,實在是有點累了,如有失禮之處還請郡主不要在意。”

少女抬頭對上他明亮的雙眼,微微還了一禮后,說道:“恪小郎的馬車里有一個女人,她很美嗎?是不是他從晉地帶回來的漢女子?”

關于慕容恪在晉庭中發生的事,看樣子她並不知情。慕容恪笑了笑,應道:“是的,她只是一個漢女子,郡主不要在意。”

睛綸郡主的薄唇一抿,抬起下巴盯著慕容恪的馬車說道:“她一定很美,是不是?聽說晉女子都很美。我聽人說,恪小郎以前為一個晉女子癡迷過,那女子便很美。”

她的聲音又快又清脆。話氣也有點尖銳。

慕容霸本不是一個有耐性的人。不由有點后悔了:關我什麼事?我犯得著上前來聽這些女人間的爭風吃醋嗎?

想到這里,他沖著睛綸再次一抱拳,打了一個哈哈后說道:“有事郡主不妨問我四哥吧。時間不早了,我們得急著見過父王呢。”

說罷。他縱身跳上了馬車,策馬靠向迤邐進城的車隊。

睛綸郁怒地在地上一跺腳,恨恨地喝問身后:“那晉女子你們看清了沒有?長得怎麼樣?比我如何?”

楚思原來是低著頭的,眾人都是匆匆一眼,她沒有看清。別人自是也沒有看清。身后的幾女相互看了一眼后,一個尖下巴地少女清脆的接道:“看清了,雖然還不錯,可比郡主你差得遠了,差得太遠了呢。”晴綸聽到這里。臉上才稍稍一喜。

車隊慢慢地進入了鄴城,這是楚思第二次來,第一次在這里的經歷絕對說不上愉快,聽著外面傳來的叫嚷聲,和飄過來的一陣陣汗臭,楚思的頭微微抬了抬。

慕容恪一直注意著她地表情,見她終于有了變化,不由微微低頭,讓自己的臉貼著她的臉。輕聲溫柔的說道:“到了鄴城了。到了我們的家了,思兒。你要不要看看外面地景色?”

楚思沒有回話,頭又低了回去。

慕容恪苦笑了一下,把她摟到膝蓋上坐好,下巴擱在她的頭發上,輕聲說道:“我等著你回到這里很久了。”

他的手微微下移,一直移到她的下腹處才停下來,在那里輕輕的撫摩著,慕容恪低低的說道:“思兒,你說這里會不會有我的孩兒了?”

懷孕?

楚思打了一個寒顫。

隨著她這個寒顫一打,緊貼著她的,背后的慕容恪全身便是一僵。

楚思垂下眼斂,茫茫然地想道:孩子?不可能,不可能會有孩子。

這樣一想,她便把他剛才說地話拋到了腦后。

慕容恪僵了一會后,忽然雙臂用力,把她緊緊的錮著,一直錮得她生疼,一副恨不得把她摁入自己身體里地模樣。這時,搖晃著的馬車停了下來,一個青年的聲音從外面朗聲傳來:“四殿下,陛下的使者來了,說請兩位殿下馬上入宮。”頓了頓,他又加了一句:“還有殿下身邊的美人。”

“知道了!”慕容恪應道。他雙臂一收,把楚思緊緊的摟了一下,然后放松開來。

這時,慕容霸的聲音的叫嚷聲從外面傳來:“四哥,你怎麼還坐在馬車里?這一路上大伙可都在問,恪小郎怎麼像個娘們一樣呆在馬車里不肯出來?鄴城的人看不到四哥你俊美的臉,可是會鬧意見的!哈哈。”

慕容恪笑了笑,掀開車簾朗聲說道:“把我的馬牽來。”

一個護衛牽著一匹白色的駿馬小跑過來,慕容恪跳下馬車,伸手把楚思摟在懷中,然后縱身一躍,便跳上了馬車。

在光天化日之下,大庭廣眾當中,素來潔身自好,端方有禮的四王子慕容恪這麼抱著一個女子上馬,可不是一件常見的事,一時之間,大街上圍觀的人都停止了叫嚷吵鬧,興奮的向他懷中的女人看去。

慕容恪坐上馬背后,小心的把懷中的楚思調好位置,如抱嬰兒一樣讓她橫睡在懷中。她長長的青絲這時散了一小半,絲絲縷縷遮住了她的臉。眾人看不到她的面容,好奇心更強烈了,掂起腳眺望的人比比皆是。

旁若無人的把楚思安置好,慕容恪雙腳一踢,輕喝一聲“駕——”,便策馬起程。白馬才邁開幾步,還沒有跑起來,一個女子有點嬌柔的聲音清脆的從身后傳來:“等一等我,恪小郎!”

喊他的人,正是睛綸郡主。慕容恪置若罔聞,策馬還在前進,睛綸郡主清脆的叫道:“恪小郎,是我,睛綸郡主,你的末來夫人!”

她的聲音清脆而響亮,當著這麼多人自承身份也表情十分自然。坐在馬背上慢跑而來的身子正是挺得筆直,如一個驕傲的公主。

慕容恪清楚的感覺到,睛綸公主的話一出口,他懷抱中的楚思便是身子一硬,接著,他看到她無力的閉緊了眼睛。

看到這樣的楚思,慕容恪心中莫名的煩躁起來。他腳一踢,看也不看睛綸郡主一眼便向前沖去。看到他這麼不給面子,馬背上坐得端直驕傲的睛綸郡主抿緊的小嘴白了白,終于忍不住又叫道:“恪小郎,是你的母親要我來接你的。”

母親?

慕容恪拉住了馬,慢慢回頭看向睛綸郡主。

看到他總算停下來了,沒有在大伙面前讓自己太過難堪,睛綸群主泛白的小臉露出一抹笑,她對上慕容恪烏黑的眸子,策馬向他靠近。

近看慕容恪,越發覺得他俊美而挺拔,實在是世所罕有的俊兒郎。睛綸郡主的心蕩了蕩,臉上的笑意更加盈盈雅致。

來到他的面前時,她羞澀的望著慕容恪,略略福了福后,嬌柔的說道:“恪小郎,初次見面,請多多關照。我是晴綸郡主,你的末來妻子。”

“說完了?”

慕容恪淡淡的丟出三個字,漫不經心的看了她一眼后,轉頭又準備策馬前行:“說完了便出發吧。”

睛綸郡主小臉白了白,她恨恨的瞟了他懷中的楚思一眼,抬頭對著慕容恪時,笑得很明亮:“她是你從晉國帶來的女奴嗎?”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13 10:46 PM

第191章 燕宮宴會

慕容恪冷冷的說道:“不是。”

他顯然沒有心情多說,策馬便準備再次起行。

睛綸郡主看了一眼窩在他懷中動也不動的身影,眼波一閃,聲音溫柔了下來,她似乎沒有看到慕容恪的不耐煩,清脆的說道:“她真美。”

這三個字說得十分的真誠,慕容恪鎖著的眉頭松了松,策馬起步。

晴綸郡主策馬跟在后面,清脆得近乎快樂的說道:“這位妹妹真的很美呢,讓我這個女人看了也心動。”她瞟了一眼根本看不清面容的楚思,笑盈盈的繼續說道:“恪小郎,她是你的楚思姑娘嗎?”

她並不清楚楚思的身份,這句話純是試探。一句話問出,慕容恪的側面又松馳了少許。他望了一眼懷中緊閉雙眼的楚思,笑道:“是啊,她就是楚思。”

睛綸郡主臉一白,半晌后訥訥的說道:“恪小郎,我真是不會說話。我剛才居然把她看做你的女奴了。楚思姑娘這麼美麗高貴的女人,我這樣說真是對她不住。”

這一句,徹底的讓慕容恪回過頭來,他訝異的看向她,表情柔和而友善。見她臉色發白,慕容恪笑了笑,搖頭說道:“不必這樣在意,她不是一般的女人,不會計較的。”

睛綸郡主聽到他的贊美,迅速的垂下眼斂,隱住眼底的情緒。轉而她便歡喜的說道:“這樣最好不過了。我從很久以前便聽過恪小郎與楚姑娘的故事呢,嘻嘻,沒有想到可以看到她本人,真開心。她長得可真美啊,也只有恪小郎你這樣的英雄男兒才能配得上她。”

最后一句,可以說是極為慕容恪地心,他笑了笑,腳下的馬匹行慢了少許。望了一眼睛綸郡主笑意盈盈的臉,慕容恪伸手撫上楚思的長發,長嘆一聲。

睛綸郡主把他地表情轉變收入眼底。又輕聲問道:“恪小郎。你們這麼相愛。她會不會恨我怪我搶了她地位置?”抿緊薄薄地紅唇。她瞟了慕容恪一眼。低下頭弱弱地說道:“其實。她那麼美。你們地感情又那麼好。我並沒有那個意思地。”

慕容恪苦笑了一下。右手在楚思地青絲上理了理。低聲說道:“你不必內疚。這種事。我自會處理。”

“真地?”睛綸郡主歡喜地叫問道。接著她聲音一低。說道:“楚姐姐這麼美。連我這個女子看了也喜歡呢。我可真怕她生了我地氣。怪我搶了她地位置。”

她地話一說完。慕容恪便是薄唇一扯。他低低地嘆息了一聲:“要是她把責怪說出口就好了……”

說到這里。他顯然不想在這個話題上深究。轉頭看晴綸郡主問道:“你也一並入宮?”

“是啊。”睛綸郡主笑得眉眼彎彎地說道:“本來我是想直接去跟你母親說話玩兒地。只是你父王有令。要我隨你們兄弟一起入宮商議大事。只好急急地追上你了。”她吐了吐舌頭。帶著三分天真。三分羞澀地解釋道:“我叫了你幾聲你都不理我。我只好說是你地末婚妻了。嘻嘻。恪小郎你不會怪我吧?”

“當然不會。”

慕容恪笑了笑,瞟了她一眼,暗暗想道:她的性子倒是比一般的燕女子都要好,甚至比思兒的性子還要綿和些。

他對睛綸郡主好感大生,臉上的表情便也帶了幾分笑意,有一句沒一句地與她搭著話,並肩策馬緩緩而行。

路上的眾人他們有說有笑的。便暗地里指指點點的。大有些感慨郎才女貌。

這樣策馬走了一個時辰時,王宮已近。慕容恪等人一路上風塵仆仆。自不能就用這個樣子去見燕王和大臣們。各打了一個招呼后,慕容恪摟著楚思向府中走去,他要抽空回府清洗了一下,一個時辰后再聚王宮。

楚思任慕容恪摟著回到了他的府第,供兩人清洗的時間並不多,因此慕容恪是行色匆匆。楚思恍恍惚惚中也注意到並沒有看到慕容恪地母親。

清洗罷,楚思換上一襲嫩黃色的繡著孔雀和牡丹的綢裳,頭也挽成了流云髻。二個侍女細心的把她料理好,還為她在臉上撲上胭脂,唇上涂上朱紅。剛打扮妥當,外面便傳來慕容恪清朗的問侯聲:“好了麼?”

二個侍女同時應道:“回殿下,已經好了。”

“吱呀”一聲,房門打開,黑發披肩,發尾還滴著水珠,一襲黑色胡服,顯得腿長身長的慕容恪出現在房門旁。

這時天已入暮,一縷淡淡的金光從紗窗外映射進來,投在楚思的身上,她的小臉半明半暗,眼神幽幽,宛如一副最美地江南水墨畫卷。

慕容恪雙眼一直,不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不是第一次看到楚思穿上這種正式的仕女服,可是,每一次見到都讓他地心神激蕩了好一陣子。

這時的楚思,沒有了在晉宮中的明朗飛揚,卻另有一種幽靜淡雅之美,她處身的角落明明觸手可及,可總令他覺得遙遠。

屏住呼吸,他大步走到楚思的身前,伸手撫上她的小臉,湊近嘴唇在她濕潤的,剛剛沐浴后泛著水汽的小臉上印上一吻,慕容恪啞聲說道:“思兒,我真恨不得把你鎖在房中,不讓第二個人看到你!”

楚思雙眼看著地面,面無表情。

看著她,慕容恪忽然伸過手來把她攔腰一抱。忽然間,他身子一轉,抱著楚思旋了一個圈!一圈旋罷,慕容恪笑呵呵的說道:“思兒,我就這樣抱你到王宮中去可好?”

楚思自是不答。

慕容恪心情很好,他低下頭在她的額頭上重重的“叭唧”一聲,朗聲的宣布道:“對,我就這樣抱著你到王宮中去。我的思兒這麼美,那些會一定會妒忌得緊,哈哈哈。”

大笑聲中,他居然真的這樣抱著楚思跨出了房門。

來到院子中,仆從早就備好了馬匹和馬車。慕容恪摟著楚思跳上馬背,沖著身后的幾個貼身近衛笑道:“兒郎們,走吧!”

“是。”

暮色中,主要由石頭和木制構造而成的燕國王宮顯得有點冷清,即使它燈光通明,喧囂不斷。慕容恪抱著楚思趕到宮門處時,慕容霸也已經趕到了。

燕國的規矩並不復雜,兄弟倆徑直便向主殿趕去。慕容霸看了一眼被他摟得緊緊的楚思,雙眼一亮說道:“四哥,弟怎麼發現現在的楚姑娘,比之以前還要美上一分?”

慕容恪低頭看了一眼楚思,得意的揚眉說道:“那還不簡單,她成了我的女人了,自然更加美了。”

慕容霸妒忌的看向他,說道:“四哥,你現在這得意的模樣,可真是讓人看了心煩。”

“哈哈哈哈……

慕容恪的大笑聲中,一行人抵達了議事殿前。笑聲剛一收,一個太監便站了出來,尖聲叫道:“四王子殿下到!五王子殿下到!”

太監尖銳的通報聲,在大殿中傳蕩開來。燈火通明的大殿中,飄出一股威嚴的爽朗的中年男子的聲音:“是恪兒和霸兒啊?進來吧。”開口的人正是燕王慕容。

慕容恪連忙放下楚思,細心的幫她整理了一下衣物后牽著她的手走在前頭,而他們身后的慕容霸,則緊跟其后向大殿中走去。

楚思順從的跟在慕容恪身后,踏出大殿門坎,出現在眾人和燕王面前。



第192章 許諾

在楚思和慕容恪出現的那一瞬間,燈火通明的大殿中,有一剎那的寂靜。這些人都在打量著楚思,有的是驚艷于她的美貌,可更有一部份,卻是審視和玩味。

三人端端正正的走到燕王面前,在離他約五米處,慕容恪兄弟同時行禮,恭敬的叫道:“父王

“呵呵,回來了?回來了就好,坐,坐吧。”

慕容的笑聲是溫和的慈祥的,慕容恪牽著楚思的手,走向左側第一排。他現在是燕地最被寄以厚望的將軍,因此所坐的位置也極為顯赫。

也不知是誰的安排,在慕容恪的塌幾旁,安置著一副小了一半的塌幾,那應該是給楚思的了。

把楚思安置好后,慕容恪轉頭燕王的身后,向那些藏在暗處的女人看去,不一會,他便看到了他的母親,如一年前比,現在他的母親已顯得尊貴多了,身上手上頸間盡是一片金光閃動,臉孔也豐潤得多。此刻的她,正緊緊的盯著慕容恪身邊的楚思,一臉的不快。

不止是高氏,在座的大臣,包括燕王在內,都是對楚思印象深刻之極。

他們都在打量著這個女子。打量的結果,讓他們還算滿意,眼前的這個小女子,似乎已經清楚了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她的臉上沒有了上次的飛揚跋扈,明艷放縱,一抹脆弱清楚的在她沒有表情的臉上呈現在眾人面前。

燕王抿了一口酒后,把金杯放下,看著竊竊私語不休的眾臣,朗聲說道:“諸位,為我的四兒子的使晉歸來干上一杯!”

“恭喜四殿下!”

“哈哈哈,是要干杯。”

“幸好四殿下洪福齊天,這一次平安歸來,老夫敬你一杯。”

眾臣紛紛起立,有幾個更是端著酒杯走到他的面前。與他敬起酒來。慕容恪站起身來,來者不拒,態度極為溫和從容。

燕王等眾人安靜少許后。把酒杯一放。轉頭笑瞇瞇地看著慕容恪。溫和地說道:“恪兒。本來這一次使晉。為父還為你擔了好大地心。卻沒有想到我兒如此之能。竟然把晉人地世家之女收做了侍婢。哈哈哈。真不愧是我地兒子。能干!”

重重地說了“能干”兩字后。

燕王端起酒杯一口飲盡。大笑著向眾臣問道:“這次恪兒所做之事。本王覺得十分地痛快。簡單是痛快極了!哈哈哈。那些晉人總是自以為是。把我們視作蠻夷。蠻夷又怎麼樣?還不是把他們數一數二地王家嫡女給弄回來做侍婢了。真是痛快!哈哈哈哈。”

燕王地大笑聲中。眾臣也跟著大笑起來。他們一邊大笑。一邊不停地打量著楚思。目光中有猥褻。也有好奇和得意。

慕容恪這時沉著臉。他幾次張口準備喝止。可是顧念著坐在上位地是他地父王。自己如果當眾掃他地面子。還是大大地不妥。因此幾次都是住了嘴。

楚思本來是微微低頭地。她地大腦一直處于恍恍惚惚當中。身周地一切所見所聞。都仿佛隔著一層薄薄地膜一般。影響不到她地感覺。

可是。這嘲笑是如此響亮。如此整齊。那知道了她是侍婢。可以隨意后地眾人地眼神是如此猥褻。猥褻得讓人惡心!

她本來是個自尊心極強,個性也強的人,哪里受得了這樣的場景。

一時之間,此起彼伏的笑聲如針尖一樣刺入她的大腦。竊竊私語聲不絕于耳的清楚的傳到她地耳中。

就在眾人笑得歡快時。她慢慢地抬起頭來,冷冷的掃過眾人。慕容恪驚訝的發現。一直眼神迷茫而沒有焦距的楚思,忽然間恢復了靈動。

這時,楚思拿起自己幾上的一只酒壺,手腕一甩,便重重的朝過道上砸去!只聽得“砰——”地一聲巨響傳出,這巨響清脆而響亮,重重地撞在眾人的笑聲當中。

轉眼間,所有的聲音戛然而止,一眾人同時轉頭看向楚思,他們看了一眼地上摔成了碎片的酒壺,再看一眼昂起絕美的臉,冷若冰霜的楚思,半晌做聲不得。

楚思沒有看向任何人,見笑聲止住后,便曼啟紅唇,清脆而冷漠的喝道:“真是可笑!”

她的聲音清清朗朗的傳遍每一個角落里。

這大笑是燕王帶起頭地,他陰著臉盯著楚思,怒喝道:“你這個女子,還真是不知好歹!你以為你還是那個功夫高強地晉國世家嫡女嗎?你不要忘記了你現在的身份!”

他剛說到這里,便對上楚思冷冷地譏嘲的目光,那目光是如此的輕鄙,直讓他的話再也說不下去了。

楚思見他安靜下來,眼斂一垂,淡淡的說道:“身為一族之王,居然靠侮辱取笑一介女子而求得尊嚴,真是可鄙可嘆!”

“你!!”

燕王氣結,他騰的站起身來怒視著楚思,憤怒讓他胡須飛揚,肥白的臉漲得通紅。

他並不是一個擅長口才的人,楚思一句話說出,他憤怒之極卻是無言以對。只好怒瞪著慕容恪,沉聲喝道:“恪兒,你的婢婦敢對你的父王無禮,你居然不置一言?”

他把茅頭指向了慕容恪。

這時的慕容恪,卻正驚喜而灼熱的盯著楚思。對他來說,呆要楚思開了口,恢復了原樣便是大歡喜。

哪怕是她的譏嘲和冷笑,在他聽來都是如此的悅耳。

慕容恪的驚喜被燕王打斷后,他連忙站起身來。

站起身,饒過塌幾,他大步走到過道處。向燕王走了幾步后,他袍服向后一拂,恭敬的單膝跪地,朗聲說道:“父王,思兒不是孩兒的婢婦,她是孩兒的心頭所愛,是孩子念念不忘的意中之人。這次能從晉帝手中得到她,孩兒一直歡喜之極。父王,孩兒在這里請父王正式準許她成為我的妻子,我的正妻!”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燕王便是臉色一沉,而慕容恪視若無睹的一路侃侃說完時,燕王的臉已陰沉得發了黑。

感覺到燕王的怒火,大殿中的眾人都沉默起來。一雙雙的目光幸災樂禍的看向慕容恪。

隱隱間,人群中傳來一個低低的嘲弄笑:“這個四殿下,怎麼老是在這件事上犯上大錯?”

燕王的臉越來越黑,越來越黑。

慕容恪在楚思如此嘲諷他,唾罵他后提出這個要求,卻是把他這個父王的顏面置于何地?

特別是這個時候,他臉上居然帶著笑,居然如此歡喜!這不合時宜的歡喜,讓他的怒火如火山爆發一般,面臨著臨界點。

壓抑怒火,燕王掃了楚思一眼,陰森森的說道:“你想娶她為妻?恪兒,你可不要忘記了,晉帝的意思,是把她賜予于為婢妾的。她配做你四王子的正妻麼?”

這時的慕容恪,仿佛仍然沒有感覺到燕王的怒火和恨意,他聞言哈哈一笑,挑眉說道:“父王,晉帝愚蠢如豬,懦弱如羊,那樣的人說的話,孩子可一個字也沒有放在心上。我的思兒美貌而聰明,既有男人的風度,又有智者的才華,她要不是配做孩兒的正妻,天下的女人還有誰更配呢?”

他轉過頭,溫柔的看著楚思,目光中盡是寵溺。看了她一眼后,慕容恪回過頭來對上燕王,他右手置于額前,緩緩的拜倒在地,恭敬而清朗的求道:“父王,她性格是沖動了些,說的話有不中聽的地方,如父王這樣雄才大略的王,又何必計較一個女人的胡言亂語呢?父王,你的兒子慕容恪,在這里慎重的向父王請求,請求你允我娶她為正妻。父王,你如能答應孩兒這個要求,以后孩兒對父王的命令,將永遠服從!就算父王要孩兒馬上赴死,孩兒也不會有半點異議!”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13 10:52 PM

第193章 不妙

一席話說出,眾人無不動容。

胡人性格粗放隨便,並沒有嚴格的君臣之分,更沒有那套“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理念。

因此,對于燕王的命令,慕容恪一直以來都是高興了就聽從,不高興便置之耳后。

再說慕容恪雖然才華過人,卻因幼時之事,與燕王頗有隔閡,燕王顧及他的才華,想起以前對他不好的地方,日常相處,已不敢過份的強迫他。

現在他在軍中威望日盛,這點常使燕王歡喜的同時,心中還是不安的。因為他並不是燕王理想的繼承人。對于燕王來說,慕容恪最好的位置,便是能臣名將,便是輔助新一代燕王的大臣。可是因為慕容恪上面種種原因,這話他一直藏在心中,卻不能宣之于口。

而現在,他卻當著眾臣的面說:對他的命令永遠服從!

慕容恪有一個優點,他把承諾看得極重。如果他此話當真的話,那將來的燕國,到是少了一場兄弟爭權的慘劇,他如甘心輔助的話,那大燕何愁不強盛?

燕王的想法,大臣中多數都心知肚明,一時之間,眾人都如燕王一樣沉默起來。

“不可!”一個亢厲的女聲尖銳的傳來,高氏騰的站了起來,她瞪著楚思,急急的叫道:“陛下,此事萬萬不可。這個女人曾經刺殺過我恪兒,這樣飛揚跋扈的惡毒女人,我兒怎麼能娶她為正妻?”

“坐下!”

燕王厲聲喝道。他瞪了高氏一眼,把高氏駭得面容一白,跌坐在塌上。

燕王認真的看著慕容恪和楚思,心中委實猶豫不決。慕容恪的承諾讓他極為心動。

他對楚思雖然不喜,在這個時候卻也不會因為個人情緒影響判斷。令他為難的卻是,早就跟他內定地媳婦兒睛綸郡主。

睛綸郡主。具有高句麗血脈。她地母親是前任高句麗國王地唯一地一個公主。而她地父親則是燕人。

現在燕地最大地敵人和心腹之患便是高句麗。睛綸郡主做為深受高句麗人愛戴地前國王地嫡孫女。具有很重要地政治意義。特別是現在這個節骨眼地時候。

他看了看跪在面前地心愛地兒子。又看了看睛綸郡主。一時之間。都有點拿不定主意了。

晴綸郡主比慕容兄弟早到。她一直端坐在右側三排地側后方。在一眾男子當中。她一個美貌少女顯得十分地引人注目。

從慕容兄弟進來后。她地注意力便全部放在了慕容恪地身上。慕容恪地俊美勇武。可以說是世人皆知。天下間為他傾倒地少女不知凡幾。睛綸郡主一直記得。在得知自己將要成為慕容恪地末婚妻時。她第一次產生了強烈地滿足和幸福感。直覺得自己果然是蒙上天愛寵之人。所願所想無不會實現。

直到現在。她仍然是如此想來。

靜靜地瞅了一眼跪在地上。笑得自信而溫柔地慕容恪。睛紛公主一轉眼便對上了燕王猶疑地眼神。

她目光流動,在眾人的竊竊私語中,曼妙的站起身來。

曼步走到過道中,睛紛郡主盈盈一禮。清脆的叫道:“陛下,我有話要說。”

“哦?”燕王笑呵呵地看著她,一臉的慈祥的說道:“是睛兒啊,你想說什麼?”

他心中委實難以決定,現在睛紛郡主自己站出來,正合他的心意。雖然才打了幾次交道。他卻知道此女聰慧異常,說不定她還能幫自己下定決心呢。

慕容恪一聽到睛綸郡主開口,不由轉過頭來,驚疑的望著她。

睛綸郡主沖慕容恪拋去一個善意而溫婉的笑容,目視著燕王清聲說道:“陛下,我早在一年前,便聽到了恪哥哥與楚姑娘地故事,恪哥哥神勇非凡,對楚姑娘情深義重。為了他。他還放棄過太原王的稱號,后來又于石虎萬軍當中雙雙攜手殺出。恪哥哥對楚姑娘的情意之深。實在前無古人,可感天地。陛下,你不如成全了他們吧,睛兒給陛下跪下了。”

說罷,她盈盈跪倒在地,溫婉的低下頭去。

可慕容恪根本來不及歡喜,他清楚的感覺到,就在她說出:“他還放棄過太原王的稱號”時,父王便臉色大變,雙眼陰沉得可怖。

燕王靜靜的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一對年輕人,心中著實是激起了驚濤駭浪。睛綸郡主的話提醒了她,那一次,楚思居然毫無理由便斬殺了他地后勤大臣,為此,慕容恪不得不以軍功相抵,不得不答應與段氏地聯姻!

這個楚思,她雖然是一個女子,卻對燕人的擄殺漢人地行為恨之入骨,恪兒偏對她一往情深,百聽百從。如果真把這樣的女子許給恪兒為正妻,怕是終有一日,她不是叫恪兒脫離了自己的母族,就是下毒手殺了他!

恪兒可是行軍打仗的天縱之才,現在燕晉兩國形勢特殊,只要處理了高句麗之事,與晉國之戰便人擺上桌面。到了那時,這個頗有主張的楚思只怕會壞了大事,壞了天才的恪兒!

幸好睛綸郡主提醒了我!

燕王吁了一口氣,他睜開眼來,溫和的沖著睛綸郡主笑道:“傻孩子,你呀就是太善良了,太會為他人著想了。起來吧。”

睛綸郡主低低的應了一聲,嬌弱的站起身來。

燕王轉頭看向慕容恪,淡淡的說道:“睛綸郡主溫柔體貼,善解人意,長相又美,實是我兒良配,”見慕容恪臉色大變,急急的要開口,燕王又說道:“現在,我把她許給你為正妻,你的楚姑娘就為平妻吧,地位僅次于睛綸郡主,怎麼,你還不滿意?”

燕王的表情是不容置疑的篤定,這一席說出的話更是宣告。慕容恪見父王這個樣子,知道再說下去已于事無補。

他看了一眼燕王,又看了一眼楚思,再看了一眼睛綸郡主,不由想道:思兒已經是我的人了,再說她功夫已失,料她也無處可去。平妻之位雖然委屈了她,可晴綸郡主性子溫婉寬容大度,善解人意,有她為正妻,終不會欺負了思兒去。再說,再說,大燕現在還需要睛綸郡主這個人,為此父王和滿朝大臣都寄以了厚望,我,我還是回去思量一番吧。

想到這里,他默不吭聲的站了起來,慢慢退到了自己的塌幾處。

他這個動作一做,不管是燕王,還是睛綸郡主都是心頭大松,知道他的心里有了動搖。

楚思雖然不言不語,卻把一切都收入眼底,聽在心里,看到慕容恪溫和的看了一眼睛綸郡主后,便向自己走近,她的心突然直絞得生疼!

這一種痛,與以往完全不同,仿佛是那心臟縮成了一團,又一絲絲的扯著。疼到了極處,也絕望到了極處。

在內心深處,她對慕容恪還是有情的,被他強了后,想到自己的處境,想到縱使回到謝安身邊,他也不會再要自己,想到慕容恪對自己的溫柔和情意,她的心中曾經反反復復的想過,想著就這樣罷,認命罷!跟他就這樣過一輩子。實在看不過燕人的行為,就慫恿著他跟自己離開這里,找個地方隱居起來吧。

慕容恪在她面前表現出來的溫柔和歡喜,讓她隱隱的覺得,自己真要要求與他私奔的話,說不定他會同意。

如果他離開了燕,那還強求什麼呢?

可是,她卻是癡了傻了,把他對自己的情意,把自己的重要性,太過高估了啊!



第194章 糾結

這種的心痛,是沒有辦法用言語來形容的,空空落落,混合著絕望和酸楚和徹底的失落,讓她感覺到,自此之后,這個世上怕再無可容身之處,也再無歡樂之事!

可能是痛到了極處,她沒有半點的眼淚可流,渾渾噩噩的,只是臉色蒼白著,雙眼茫然。

閉了閉眼,楚思的嘴角扯出一抹笑來,感覺到慕容恪在自己的身邊落了座,聞著他熟悉的體味,感覺到一只溫熱的大掌握上了自己的小手,忽然之間,她生出一股恨來!她恨不得拿上一把劍,把他給殺了,再把自己給殺了,從此落得個干凈,也省得再這樣無窮無際的痛下去。

可是,她沒有殺人的力氣,她什麼力氣也沒有,她的心絞著悶痛,苦澀難當,她只想,只想遠遠的離開這一切,離開……

慕容恪小心的打量著楚思的臉色,卻見她臉上表情淡淡,仿佛以剛才發生的事根本就沒有感覺一樣。

他暗暗的嘆息一聲,無力的想道:思兒雖然開了口,可她的心中還恨著我,也許她根本就不在意嫁不嫁我,是不是正妻了。她,哎……

兩人各懷心思,兩只交握的手冷冷的沒有半分溫度。

燕王今天晚上最主要的目的已經達成,心思大了,他笑呵呵的看著四周,朗聲道:“上酒宴,奏樂!”

他的聲音一落,笑聲四起。

高氏向楚思瞟了一眼,挨近燕王少許,嬌聲要求道:“陛下剛給我兒許了媳婦兒。可不可允許睛綸郡主來陪陪我老太婆?”

這個要求哪有不許的道理?

燕王摸了一把手臂。對這個高齡妾室地嬌聲說話很有點感覺到難受。連忙避開頭。讓自己余線也不會瞟到高氏后。他朝睛綸郡主揮了揮手。示意她走近。

睛綸郡主抿唇一笑。有點羞澀地向主座走來。她還沒有走近。高氏已搶先一步拉著她地手連連贊道:“哎喲。真是好孩兒。一看就冰清玉潔。自愛得很。”

盯了一眼楚思。她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不像有些人啊。一而再地陷身趙國。也不知被幾個男人碰過了。咄。都已經不是黃花姑娘了。居然還想做人家地妻子。真是不要臉!”

她地聲音著實不小。縱使滿殿歌舞中。也清楚地傳到了眾人地耳中。

慕容恪俊臉一沉。怒喝道:“母親。你休得胡言!”他緊緊地握著楚思地小手。臉色黑得駭人:“思兒地身子是我取地。她情況如何我一清二楚。你年紀大了。不如下去休息吧。”

說罷。他不顧高氏氣得鐵青地臉。轉向燕王說道:“父王。我母親身體不適。胡言亂語地人掃了大家地興致。你讓她下去休息吧。”

高氏地話確實是不得體,在這種場合說出這樣的話來,末免讓人笑話,因此燕王連頭喝道:“來人,扶高夫人下去休息。”

高氏恨恨的騰聲而起,甩開兩個太監的手。轉身便向里面沖去。

掃了她地背影一眼,燕王厭憎的想道:這女人越來越令人厭惡了,仗著恪兒為我所重,越來越跋扈囂張,真是讓人忍無可忍!

他本來便對高氏不喜,現在她姿色已失,卻還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臉,燕王因此對她也越來越看不順眼。

給高氏鬧了這一曲后,慕容恪的俊臉便一直黑著。高氏的話太傷人了。令他的心中極為不快。他擔心的望著楚思,見她依然面無表情。似乎一點也不在意。

暗中嘆息一聲,慕容恪抓緊她的小手放上自己的胸口,暗暗忖道:看來得另置一院,讓思兒和母親分隔開來才好。思兒性子高傲,現在不知有多難過。她故意裝作這一副無動于衷地模樣,肯定心中氣恨已極。哎,也是我一直順著母親,讓她越來越不知顧及了。不行,以后斷斷不能讓母親去打擾思兒了。

慕容恪實是今晚宴會的主角,他一直黑著臉,眾人自然也樂不起來。

不一會,燕王便宣布散宴,讓大臣各自離場。

慕容恪一聽到宣布,便馬上站起身來。他把楚思扳轉對著自己,細心的把她的外袍整理了一下,便牽著她的手向外走去。

當走到睛綸郡主旁邊是,睛綸郡主見他根本就沒有看自己一眼便向門口走去,不由輕聲叫道:“思兒妹妹。”

慕容恪兩人腳步一頓。

睛綸郡主走到楚思身后,輕聲關切的說道:“思兒妹妹,剛才真是對不起,我,我沒有想到母親會這樣說話,你不會怪姐姐吧?”

楚思暗中冷笑著想道:剛才還是楚思姑娘呢,現在就是妹妹姐姐母親地,這口還真是改得堅決。

見她不理,睛綸的眼眶紅了紅,簡直是不安到了極點。

慕容恪不耐煩這種小女人的情態,但是想到她一直的維護,又念及她將是自己的妻子,不由笑了笑,溫柔的說道:“無須在意,思兒心寬著呢,知道與你無關,不會計較的。”

他的話剛說到這里,忽然手上一松,卻是楚思掙脫了他的手掌,頭也不回地徑自向門口走去。慕容恪心下不安,也顧不及跟睛綸公主打什麼招呼,轉身急急地跟了上去,把她干巴巴的晾在當地。

望著兩人一前一后離開地身影,睛綸郡主的臉上露出一抹淺笑來。

慕容恪急急的追上楚思,他擔心楚思生氣,不由連忙說道:“思兒,你……”話還沒有說完,楚思已優雅的轉過身來,她修長的頸子在燈火中,呈現一個高貴的弧度。

轉向慕容恪,楚思表情淡然,風吹過樹林,拂起她頸后的發絲,絲絲縷縷飄揚到玉頸和玉臉上,風姿煞是令人驚艷。

一眾大臣瞟到了這一幕,紛紛停步看來。幾個小小的聲音在角落里響起:“性子太強了。”“性子強才是好,也許以后我們還有機會收入房中。”“正是正是,哎,聽到她被賜為婢妾時,我可是歡喜了好一陣的。”

這些聲音極小極小,幾不可聞。

慕容恪用著迷醉的目光看著楚思,想到她就在自己身邊,並且已經成了自己的女人,心中的得意和滿足實在無處形容。溫柔的看著她,他輕輕呢喃道:“思兒。”

楚思抬了抬眸,定定的望了她一眼,淡淡的說道:“月明風高,我們走回去吧。”

“好,好!!”慕容恪激動的應承著,她對自己有要求,還是這麼簡單的要求,哪有不應承的道理?

聽到他應承,楚思淡淡的扯了扯嘴角,轉身便向外面走去。她信步而行,長長的裙擺拖曳在地面,姣好的身影挺拔而靈秀,一如慕容恪記憶中的瀟灑。他心中大醉,連忙跟了上去。

兩人都身量高挑,不管是外表氣質都是上上之選,實是人中龍鳳般的一對。睛綸郡主神色復雜的看著他們離去的身影,久久沒有動彈。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13 10:57 PM

第195章 又見胡真

走出王宮,便有一大段的路程,兩人既然不準備坐車騎馬,便顯得緩慢很多。

慕容恪揮退護衛,和楚思並肩走出了王宮。今天晚上,一輪半弦月掛在天空,天空蔚藍蔚藍,幾縷浮云飄蕩其上。抬眼看去,星光零星的點綴其中。

夜風很涼爽,吹到人身上的時候,帶著一種沁骨的舒適。

慕容恪微笑道:“天氣越來越熱了,今天晚上倒是挺涼快的。”

楚思沒有回話。

慕容恪伸出手,輕輕的把小手握在手掌中。他低下頭,細細的打量著盛在掌心的,如冰如玉的小手,嘆息道:“怎麼這麼涼?”

小心的把她的手放上自己的胸口,慕容恪轉過頭,笑意盈盈的挑了挑眉頭說道:“把它貼在我的心口上暖上一暖。”

楚思還是沒有表情。

這幾天,楚思一直是這樣,慕容恪也不強求。

他愛戀的望著月光下,她絕麗的面容,輕聲說道:“思兒,你心理想些什麼,告訴我可好?你可是很厭惡睛綸郡主?如果你真的厭惡,我便再跟父王說去。思兒,你要相信我,這個世上,我不會再愛上除你之外的任何一個女人。得到了你,我這心里便滿滿的,其它的女人都不過是擺設一般。”

他轉過頭,自言自語道:“比起其他女人來,睛綸郡主還是個識趣的,倒也不讓我厭惡。你要是真厭了她,時機成熟后我再休了她也可。”

說到這里。他笑了笑:“當然。要是你實在不喜歡她。我也可以不娶她。”

楚思還是沒有說話。

她只是閉了閉眼。暗中苦澀地一笑。

心口地絞痛。依然一抽一抽地。絲毫沒有緩解。她地心和她地手一樣。也是冰冷地。身邊地這個男人高大。英俊。對她也溫柔有情。不過。僅此而已。僅此而已!

也許。一直以來她都是在枉求。

兩人靜靜地走著。月光把他們地身影拖得長長地。兩個影子重疊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楚思一直沒有說話,慕容恪一直是面帶微笑和滿足,跟她溫柔地說著一些事。

正在這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那馬蹄聲急促而慌亂,跑在街道上,卷起一股煙塵。遠遠的直向他們奔來。

大臣們也都是才出宮,他們看到急急而來的奔馬,都是暗中奇怪。

不一會,那騎士策馬奔到了他們的面前。在離慕容恪兩人僅僅五米的地方。馬上的騎士急急地一喝,令得馬昂頭一嘶,揚起雙蹄虛踢了兩下后。才停了下來。

那騎士從馬背上跳了下來,這是一個胡人少女,她鼻梁高挺,眼眶有點深,一身男子的騎裝,風塵仆仆。卻是胡真!

胡真匆匆的跳下馬,便向慕容恪迎面沖來。她沖到離兩人只有一米處,才堪堪剎住腳。

她才露面,楚思便發現這個直爽單純的少女,臉孔瘦得只剩下一削,臉色白得駭人,瞳孔深陷,面目憔悴,才多久不見?她仿佛老了好幾歲。

定定的抬頭看著慕容恪。胡真的表情是癡呆的。她的眼神深情而持著,隱隱有淚光閃動。顫抖著嘴唇。認真的看了慕容恪一眼后,胡真半晌才轉過頭看向楚思。

望著楚思,她臉上浮出一抹苦澀的笑來。認真地盯著她打量了半晌,她啞著嗓子說道:“你更美了。”

楚思沒有回話。

她睜大眼瞪著楚思,又說道:“我恨你,又羨慕你!楚思,要是我是你,我明天死了也會歡喜的。”

楚思眼波閃了閃,靜靜的回視著她。

胡真伸手撫上自己地臉,輕輕的問她道:“是不是丑了很多?知道陛下會在恪小郎回來后宣布他的婚事后,我就急急的向薊城趕來,兩天兩夜都沒有合過眼。”

她呆呆的看向慕容恪,眼神中盡是癡慕,如癡如醉的盯著他地俊臉,胡真輕輕的說道:“陛下把我父親調離薊城的那一天,我便知道他一定會為你安排婚事,這一次又叫我猜中了。”

她望著慕容恪,傻傻的問道:“那個睛綸郡主美不美?她有沒有很開心?”

慕容恪沒有回答。

倒是一個少年貴族在旁邊笑道:“睛綸郡主來了,她美不美你何不自已看看?”

胡真一怔,連忙掂起腳,透過慕容恪的肩膀向后望去。

果然,一輛馬車極慢極慢的向這里走來。車簾拉開,一個少女伸出頭來正向這邊瞅著。

那少女一轉眼,便對上了胡真的雙眸。她微微一笑,示意車夫加速。不一會,少女便出現在幾人旁邊。這少女清麗明爽,正是睛綸郡主。

瞟了一眼胡真,睛綸郡主轉向慕容恪,清脆的問旁人道:“這是?”

那開了口的貴族少年笑道:“這是胡真郡主,喜歡恪小郎地人。”

“哦。”睛綸郡主目光落在胡真身上,眼中閃過一抹不屑,一抹得意后,馬上換成溫柔地笑容。她親切的向胡真笑道:“好可愛地妹子,妹子好,我是睛綸。“

胡真定定的望著她,目光灼灼的打量著,並沒有回她的話。

睛綸郡主閃過一抹不耐煩,轉又笑著說道:“妹子看什麼呀?是不是覺得姐姐很眼熟?”

胡真終于移開了眼,她還是沒有回答睛綸,而是轉頭看向慕容恪,沙啞的說道:“她不如你的楚思。”

睛綸郡主臉一沉。

慕容恪卻是一笑,下巴一抬,自在的笑道:“天下間,沒有人比得上思兒。”

胡真啞著嗓子說道:“我不是說這個。這個睛綸郡主很假,笑得假,尖下巴臉上沒肉,長得也刻薄,你不要娶她了,娶了她你以后會后悔的。”

“你!”睛綸再也受不了,尖叫喝道。她氣得發抖,伸指指著胡真,卻不知說什麼的好。

慕容恪微微皺眉,他雖然對睛綸郡主沒愛,但她現在是自己名義上的末婚妻,這樣被人刻薄的罵,也令他面子上過不去。

因此,他劍眉鎖緊,低聲說道:“堵在這里干什麼?走吧。”

胡真苦澀的一笑,她看向楚思,嘴唇顫抖著,低聲道:“我一直恨你。”

楚思定定的望著她,目光如水。忽然間,她清雅的說道:“你不必如此的。”

在眾人的愕然中,她清清的說道:“你有疼你的父母,又身為郡主衣食無憂。你有地方可處,有家人可愛,不必如此的。”

說這話時,她的臉上露出一抹凄苦,自嘲的笑了笑,楚思蒼白著臉,目光黑亮得驚人的繼續說道:“你很好的,是他沒有福氣,不識你的好。”

她說的他,自然是慕容恪了。

慕容恪萬萬沒有想到,楚思在這個時候居然安慰起胡真來了,還罵自己沒有福氣。他苦笑著搖了搖頭,伸手摟著楚思的腰,低笑道:“不,我是沒有眼光。不過只要思兒在,我就是有福氣的。”

他的聲音中,帶了幾分玩笑。不過這個時候,不管是胡真,還是楚思,連同睛綸郡主在內,都沒有心情跟他開玩笑。

胡真看著楚思,等她說完,她忽然走上一步,緊緊的抱住了楚思。抱著楚思,她咬著唇恨恨的說道:“我一直恨你,你說話不算話,你讓他沒有了心,我一直恨你,我會恨你恨到死的。”說罷,她重重的放開了楚思。

轉過頭,她又走到慕容恪面前,抬頭癡癡的望著他俊美的臉,月光下,他的每一個棱角都如鬼斧神工雕塑出來的,令她光是看著就心顫不已,就恨不得跪在他的身前,求他愛自己,求他讓自己呆在他的身邊,哪怕是為妾為婢。可是,她不能,她不能求……

“可以抱一抱我嗎?”胡真顫聲說道,她的有點下陷的眼眶中淚光瑩瑩:“恪小郎,我從很小很小的時候就仰慕著你,喜歡著你。所以我一得空,就會來纏著你,只要你對我笑了一下,說了一句話,我回去后就會做一晚的美夢。恪小郎,我的恪小郎,你要大婚了,我被要嫁人了,你可以抱一抱我嗎?如我夢中那樣,抱一抱我?“



第196章 無法可施

胡真的聲音發顫,表情凄然,楚思在一旁看了,也心中大生不忍。

她轉向慕容恪,暗想著:這樣的要求並不過份,你該答應才是。

慕容恪同情的看著胡真,低嘆一聲,卻搖頭道:“我不能,胡真,忘了我罷。”他干脆的丟下幾個字后,便握緊楚思的手轉身便走。

沒有人料到他會拒絕,一直到他走得遠了,眾人才回過神來,隱隱的嘆息聲不斷的傳來。

睛綸郡主看了看一臉凄苦的胡真,臉上露出一抹又是嘲弄,又是感慨的表情來。她目送著慕容恪遠去的背影,暗暗想道:他還真如大家所說的那樣,對女人僅有的情份,都給了那個可惡的晉女子了!就算是我,如果不是出于某些考慮,他怕也是會如此絕情吧?

生平第一次,她的心中閃過一抹茫然,本來興致勃勃的,覺得自己完全可以取代楚思而擄獲住慕容恪的真心的想法,也有點動搖了。這個男人向來如此,愛恨分明,性情果斷干脆,看來要征服他的心並不容易啊。

一路上,楚思和慕容恪都沒有說話。兩人回到慕容恪的府第時,已經是凌晨二三點的時候。

一進府門,慕容恪便指著東側的一個院落輕笑道:“思兒,猜猜那邊有什麼?”

他的聲音十分的輕快,有種掩不住的得意,仿佛一個向大人獻寶的孩子。楚思眺了眺,東側樹木隱隱,燈火幽幽,哪里看得出什麼來?

不對,樹木隱隱,她記得慕容恪的府第是新建的,應該沒有什麼大樹啊。

慕容恪一直在關注著她的表情,見她臉現狐疑,不由得意的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齒來。他牽著她的手,大步向那里走去。

才走進樹林中。兩人便進入了一條林蔭道。道路地兩旁。每隔個五米便掛著一只燈籠。紅光地燈火幽幽地射出。

又走了一會。一陣流水聲潺潺傳出。走過一片假墻。眼前便是處九曲回廊。木橋之下碧水輕揚。上面荷花飄香。

這一切是如此地熟悉。仿佛回到了晉地!

慕容恪一直看著她。見她眼神中隱有驚色。不由腳步一停。伸手把她緊緊地摟在懷中。用下巴抵著她地頭頂。

慕容恪低低地說道:“你上次不辭而別后。令我很難受。不過我知道。我地思兒只能屬于我。你一定會回到我地身邊。因此我把隔壁地府第賣下來。再請人改造一下。便成了這個模樣。思兒。以后你就住在這個地方。就當是回到了你晉國地家中。”

頓了頓。他低聲說道:“我會把入門處改造一下。讓這里獨立成府。除了我。就算是我母親。也沒有資格進來。思兒。你是我地女人。我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委屈地。”

他地聲音溫柔之極。輕輕地在她地頭頂上印上一吻后。他薄唇輕移。慢慢地游到了她地臉頰邊。輕輕地上面舔吻了幾下。慕容恪地呼吸有點急促起來。

放在她腰間地大掌動了動,順勢進入了衣袍當中。這時候,他把楚思抱得那麼緊,火熱的身體。下身的頂觸。都表示了他地欲望。

就在他的唇含住她的小嘴,準備深入時。楚思忽然用力一掙,把他推了開來。

退出幾步,楚思轉過頭對上他疑惑的雙眼,眼中閃過一抹苦澀,輕聲說道:“慕容恪,讓我靜一靜吧。”

對著燈光中的他俊美的臉,她想說,你跟我私奔吧。可是這個想法才一彈出,她便只想苦笑,這是不可能地,相處了這麼久,她明白慕容恪,他有雄心,也有才華,他雖然愛她至深,可是在他的心中,最完美的便是江山美人兼得。他意氣風發,還渴望著指點江山,為燕人擴大韁土,這是他心中雄心勃勃,無時或忘,重要性遠在她之上的理想。她說了也只會自討沒趣。

慕容恪定定的望著她,表情專注的沉思著,似乎是想看穿她內心的想法。片刻后,他提步走到楚思的身邊,右手朝她的手臂一扯,他把她緊緊地摟在懷中。一直錮得她動彈不得后,慕容恪平靜而堅定地說道:“不可能!”

楚思一怔。

慕容恪繼續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思兒,我知道你現在心緒不寧,不過我不會讓你一個人獨處,你必須睡在我身邊!”

地拋出這句話后,他低嘆一聲,溫柔的在她的臉上印上一吻,低聲道:“我今晚不碰你!”

說罷,他把她攔腰抱起,大步向走廊中走去。

他的手臂堅硬有力,強勁無比。直折得楚思的腰間生疼。楚思有點羞惱的說道:“慕容恪,你……”她喘了一下氣,有點不知道說什麼的好。

想了想,她低聲說道:“我喜歡自由一些。”

慕容恪低頭看了她一眼,薄唇抿緊,同樣低聲的回道:“這是我唯一不會給你的。”聲音堅定。

楚思胸一堵,她閉了閉眼,暗暗想道:本來還想著,求他找人恢復我的功夫,果然不出我的所料,這點上他是絕對不會讓步的。

她聲音一啞,說道:“你不怕我恨你?”

慕容恪腳步一頓,低頭看著她,他定定的望著她,表情專注,忽然間,他哈哈一笑,笑聲中帶著苦澀和冷硬:“你不是早在恨我嗎?”

盯著楚思的臉,他低沉的說道:“我強要你的時候,你便恨我了。你恨我強要了你的身子,恨我讓你不能跟謝安在一起,恨我不想恢復你的功夫,恨我把你帶到燕地來!楚思,你看小看我了,我遠比你所以為的還要了解你!你現在還不明白嗎?早在你不辭而別的時候,我便已經知道,對于你這樣的女人,一味溫柔和順從是不夠的!我以前給了你太多的自由,我還給了你機會愛上別的男人。那樣的錯誤,我不會再犯第二次了!”

他的頭一低,薄唇印在她的臉上,輕輕的說道:“你明不明白,現在的我並不介意把你囚禁起來!”

楚思打了一個寒顫。
作者: 小叛叛    時間: 2013-5-13 11:04 PM

第197章 高氏

慕容恪是個極為堅定的人,認準的事便是九頭牛也拉不回。當天晚上,他強行把楚思摟在懷中睡了一晚,也按照他先前所承諾的,並沒有再碰她。

第二天,院外便響起“砰砰砰”的聲音,以及人群的喧囂聲。楚思知道,這是在改造院門。慕容恪是個行事迅速的人。

院子里,到處都是慕容恪安排的人,楚思發現,連她身邊的貼身侍婢都有功夫在身,在院子里走了一圈,更是發現防范得滴水不漏。按照這樣的防范,就算是她恢復了功夫,也肯定走出去。

慕容恪一大早就出去了,他是去軍營里了。楚思轉了一圈后,便怏怏不樂的回到水塘上的亭臺中。支著下巴,呆呆的望著塘上的荷花,不知不覺中,一行清淚便順著臉孔流下。

她的胸口還是絞著生疼。不管是想到謝安,還是想到慕容恪,都讓她心中發悶,痛楚難當。

下午時,院門便修葺好了,楚思懶懶的躲在亭臺的石椅上一整天,一直動也不動。

到了下午四五點時,一陣腳步聲從兩院連接的房門處傳來。腳步聲中,高氏尖銳的聲音清楚的傳來:“那個姓楚的女人呢?叫她過來參見我。”

她的聲音高亢之極,顯然是特意提高的,清清楚楚的傳到了楚思耳中。

楚思懶懶的睜了睜眼,轉又閉上了眼睛。

一個男子平緩的回道:“稟夫人,主公吩咐過,此府除了她外,任何人不得出入!”

高氏萬萬沒有想到是這個答案。

她狠狠地一噎。怒瞪著那侍衛。急喝道:“你。你敢這樣跟我說話?”

侍衛沒有吭聲。

高氏越想越恨。呼地一聲。她掄起手掌重重地拍了他一掌。清脆地巴掌聲久久在空氣中回蕩。

楚思聽到這里。不由也摸了摸臉。她知道。這個巴掌可能是給自己備著地。

那侍衛臉上被印了一個掌印。卻動也不動地站在那里。他站得筆直。臉無表情地說道:“夫人。請回吧!”

“你,你好生無禮,我要叫恪兒殺了你!”

沒有人回話。

高氏恨恨的瞪了這侍衛一眼,轉頭看向另一個,陰著眼睛喝道:“你也準備在我面前放肆?”

另一個侍衛年青些,是個面孔黑紅的二十來歲的小伙。他眼皮也不抬一下,朗聲答道:“夫人,主公的軍令,無人敢違背!”“你,你們!好。真是好樣的,居然連我也敢攔!你們知道我是誰嗎?我是你們主公地母親!他對我的命令可是從來不敢違背的,你們。你們就等著去死吧!”

恨到了極處,高氏想到就此回轉又不甘心。朝身后的眾人厲喝道:“來人,把他們拖下去打二十棍!”

“是,夫人!”

整齊的應諾聲中,幾個護衛沖了出來,這些護衛還是高氏向慕容恪強要來的呢。

他們沖到兩人面前。拖著他們便向旁邊走去。

兩個侍衛剛一動,嗖嗖兩聲,不遠處花園中侍衛,馬上跑過來兩人,他們依舊站在原來的侍衛所站之處,手持長槍,面無表情的肅然而立。

高氏原本以為,把那兩人一拖下去自己便可以登堂入室了。萬萬沒有想到,走了兩個馬上又來了兩人。這些人。還真是不怕死!

她氣得面色發青。喘息不已。

這時,棍杖聲開始傳來。在“一,二,三”的數數聲中,並沒有呼痛聲傳出。

高氏恨極,厲喝道:“打重一點,你們沒有吃飯不成?”

她的聲音剛落,一個威嚴優美地聲音便接道:“誰犯事了,要打重一點?”是慕容恪的聲音。

轉眼,慕容恪出現在眾人面前。他顯然剛從軍營回來,頭發上吊著汗珠,俊臉上隱現疲憊,可他的雙眼卻晶亮之極,隱隱可以看到興奮。

一看到是他地母親站在這里,慕容恪眉頭便皺了起來。他轉頭一眼便看到了持行杖行的幾人,不由低喝道:“住手!”

緩步走到高氏面前,慕容恪沉著一張臉。

看到兒子來了,高氏對上他日漸威嚴的臉,心中隱隱的有點害怕。要是涌出更多的卻是憤怒和傷心。

她含淚瞪著慕容恪,厲聲道:“恪兒,你這些下人真是該死,居然把我攔在這里!”

慕容恪看了她一眼,眼光中閃過一抹煩躁,他抿了抿唇,說道:“是我叫他們攔的。”

“你,你!好一個慕容恪,你長大了翅膀就硬了?居然連你母親也攔起來了。”她淚水汪汪地哭道:“我受了這麼多年的苦,與那些女人斗了這麼多年,求的是什麼?好啊好啊,好不容易你有點出息了,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夠了!”

慕容恪厲喝一聲,止住了高氏成了汪洋的淚水。

他盯著高氏,喘息了一聲,才讓自己的火氣慢慢平息下來。閉了閉眼,慕容恪沉緩的說道:“母親,你不是不知道,楚思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麼。上一次,你把她放走,還派人告訴石虎來害她的事,你以為我不知道?”

他長長的吐了一口氣,聲音更緩慢了,可他越是這樣,身上便越是威嚴畢露:“你明知道她對我的重要性,還如此害她。要不是思兒命大福大,怕是我已經見不到她了。做這事地人如果不是你,我早叫人把他碎屍萬段,誅殺九族了!不過,母親,你難道以為你還像以前一樣,可以為所欲為?”

“來人!”

“在!”

慕容恪疲憊地掃了高氏一眼,厲聲喝道:“把高夫人帶回宮中。”命令一出,高氏馬上凄然尖叫。慕容恪冷喝一聲:“捂嘴!”

“是!”

被捂住嘴的高氏眼淚汪汪,她萬萬沒有想到慕容恪會如此對待自己,不由氣得臉都扭曲起來了。

慕容恪走到她面前,緩緩地說道:“母親,我已經跟父王說過了,你回去後王令應該馬上就會下達,從此后,你是后宮的夫人,再也不能輕易的出得后宮。你身邊的這些護衛也就沒有必要了。你也不必太惱,等以后你心性和緩了,還是會有出入的自由的。”

說罷,他手一揮:“把夫人帶回宮中,用馬車吧。”

“是。”

幾個侍衛強行壓著高氏,把她帶著強離而去。

目送著高氏離開的背影,慕容恪伸手揉了揉眉心。一個副將上前一步,低聲說道:“殿下,你的母親會咒罵你的,怕不出三天,整個大燕的人都會知道殿下對她的無禮了。”頓了頓,他又說道:“我大燕雖然不在乎這個孝道,可是陛下此事如被有心人利用,還是不妥的。“

“沒什麼不妥!”慕容恪果斷的打斷了他的話,徐徐的說道:“我又要這個燕王之位,別人怎麼說都沒有什麼不妥。少義,你不是不知道,陛下雖然把思兒許為我的平妻,可晉帝的話人人皆知。我怕那些有心人會跟在我母親身后,做出對思兒不利的事。她的運氣不可能永遠那麼好,我,我真是無法想象再出事的樣子!”

他用的聲音低沉而怯弱,這不是慕容恪該有的模樣,那副將暗暗想道,不過每次只要提到這個女人,他便成了這副小男人的模樣。真是一個該死的女人!

吐了一口氣,慕容恪表情平緩的說道:“侍侯我母親的人,你親自挑選,務必讓她的話一句也傳不出去,也不要讓別人輕易的見到她。”

這卻是囚禁了,副將一怔,馬上應道:“是。”

慕容恪揉搓著眉心,輕聲說道:“等過了陣子吧,等事情都平緩了,我會讓她高興的。”

這句話其實不是說給副將聽的,其實,他更多的是說給他自己聽的慕容恪腳步一提,大步向院中走來。一跨入院子中,一想到馬上便可以看到楚思,他年輕的臉上立馬神采飛揚起來。



第198章 要求

外面的變故,楚思都聽到了耳中。她是練過功夫的人,六識遠比常人靈敏。因此慕容恪最后與副將的對話,她也一一入耳。

越是聽,她便越是心驚。看來慕容恪做的防范工作真的很嚴密,為了怕發生意外,他連他的母親也給關押了。他除了是怕有人傷害自己,另一個更多的可能,怕是為了防止自己逃跑呢。

想到逃跑,她便苦笑起來:天下雖大,自然其實無處可去。也許,還是有去處的,還是可以找到崔習,請他找人幫自己恢復功夫的。至于謝安,謝安,哎,見到了又能怎麼樣?

慕容恪的腳步聲從身后傳來。他微笑的望著倚在亭臺上的俏影,臉上的笑容不知不覺間,已經是甜蜜而溫柔。

大步走到她的身后,還沒有靠近,一股汗味便撲鼻而來。楚思剛要回頭,腰肢便被人強行鎖住,慕容恪頭一低,臉一貼,便成功的灑了她一頭一臉的汗水。在她臉上重重的“叭唧”一聲,慕容恪笑吟吟的抬起頭撫著她的小臉上的汗水,說道:“咦,怎麼流了這麼多汗,這麼臭?不行,你得清洗清洗了,走,讓為夫把你變回香噴噴的。”

說罷,他把楚思攔腰一抱,呵呵一笑,便向院落里走去。

楚思氣得翻了一個白眼,慕容恪一直在注意著她,見到她這個生動的表情,心中更是大樂。忽然間,他把楚思朝上一舉,自己頭一低,便把腦袋整個的置于她的懷中。

舉著楚思,他的腦袋用力的在她的懷中蹭了蹭,毛茸茸的腦袋帶來的瘙癢,還有胸口立馬出現地大片汗漬。都讓楚思又惱又氣又是好笑。

把楚思朝下稍稍一放,慕容恪看了一眼自己的成就,誇獎的叫道:“哇。怎麼這麼臟?你看你看,這汗餿得本將軍都受不了了。不行,一定要里里外外地好好洗一洗。”

他聲音一提,朗聲叫道:“來人,備湯水!”

“是!”

楚思地小臉羞得通紅。恨恨地想道:這個慕容恪。他居然一回來。就真地真地想那些東西。

正想著。忽然一張臉一近。接著。方寸外一雙眼睛眨也不眨地與她對視著。

看到楚思看向自己。慕容恪露出雪白地牙齒笑道:“娘子。你地臉紅了!”

楚思把頭一別。不去看他笑得賊嘻嘻地臉孔。

慕容恪得意地笑出聲來。他把她朝懷中一緊。手掌把她地臉扳了過來。忽然間。他頭一低。對著她就連甩了幾下!刷刷刷。好十幾串汗水如雨一樣淋到了楚思地頭上臉上。還有一滴滴到了她地眼睛中。帶給她一種強烈地酸痛。

急急地閉上眼睛。楚思伸手揉搓了一下。忍不住恨恨地說道:“慕容恪。你以為你還是孩子啊。住手。住頭!不要再甩了。”

聽到她中氣十足的喝聲,慕容恪樂不可支。

就在他笑得好不得意地時候。楚思手一推,重重的把他推開,拔開腿便向旁邊的樹林中跑去。她一直懶洋洋地很沒有精神的樣子,這一跑,卻是動如脫兔,迅捷之極。轉眼便沒有蹤影。

慕容恪看到她逃之夭夭的背影,樂得哈哈大笑。他響亮的笑聲遠遠傳出,好一陣才止歇。望著她消失的方向,慕容恪笑盈盈的想道:這樣地思兒真可愛。哈哈。她以為我會強要她一起洗浴呢,那溜速跟逃命一樣。我今天累了一天。暫時放你一馬著。

楚思跑了一陣,見慕容恪沒有追上,便回到房中洗臉換衣。整完后,她慢慢的走出房門。

剛出院落,遠遠的便聽到慕容恪磁性十足的說話聲。楚思聽著聽著,心中一動,緊接著又是一苦,癡在當地久久沒有動彈。

她知道,剛才她與他的行為完全是在打情罵俏。她也知道,自己對慕容恪,恨意越來越少,反而那隱藏在心中的情意已出現了抬頭。可是那又怎麼樣?就算她想認命,這環境也不會給她機會。她絕不可能留在這里當他的平妻,不可能與別的女人分享他,也不可能在這種以漢人為食的地方年復一年地生存下去。

有了這幾點不可能妥協地地方,她和他便沒有前途。不止是與他,與謝安也沒有前途,也許她唯一的,最好地選擇,便是獨行于江湖中,離他們都遠遠的,遠遠的……

她越走越近,漸漸的聽清了慕容恪的說話聲:“她就在這里發了一天的呆?哎。”

一陣沉默。

轉眼慕容恪輕聲說道:“好罷,你們下去吧。”

眾人才一轉身,他又說道:“注意一下她有什麼喜歡的,然后來告訴我。”

“是。”

聽到這里,楚思不想走了。

她站在竹林旁,呆呆的望著一根還包著竹皮的青竹發呆:上天,可不可以為我指明一條路。我該怎麼辦?

一陣腳步聲傳來,接著,一雙手臂摟上了她的腰。把頭埋在她的頸項中,慕容恪呼出一口熱氣,在令得她泛起一層雞皮疙瘩后,低聲笑道:“我來聞聞是不是還臭臭的。”

說罷,他鼻子動了動,深深的吸了幾口氣后,牙齒移動,在她的頸上輕輕的咬了咬。一股麻隨著他的動作席卷而來。

楚思伸手按在他的頭上,不過她的手一點作用也沒有,他的頭那麼沉,嘴唇如吸盤一樣附在玉頸上,根本推他不開。

推不開,楚思也不推了,感覺到他的大掌順勢伸進自己的衣袍中,溜到了束胸下,同是,抵在自己臀部的那東西也在變硬,楚思深吸了一口氣,輕聲說道:“慕容恪,你什麼時候娶睛綸郡主入門?”

果然,一句話吐出,慕容恪一動不動了。他火熱的呼吸也瞬時變清,那硬挺的東西不再抵著自己。

慕容恪慢慢的抬起頭,然后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細細的打量著。嚴肅認真的盯著她。嘴一咧,慕容恪開心的笑道:“我以為你不會問的。“

湊過嘴,在她的臉上重重的親了一口,然后咬了咬她的鼻尖,慕容恪開心的瞇起了眼睛,說道:“真好,原來你在意。”

楚思抿緊嘴唇,低聲說道:“不要娶她!”

慕容恪的手瞬間一緊,他認真的瞇著眼睛,細細的打量著她的表情。片刻后,他輕聲說道:“我會去跟父王要求。”

楚思垂下眼斂。

慕容恪抬起她的下巴,在她的唇上印上一吻,低低的說道:“事情不會那麼容易,不過我的思兒總算開了口,我一定會去跟父王說的。”

他含著她的小嘴吮吸了半刻后,移向她的下巴,然后是玉頸。接著,他的大掌重新伸入束胸之內,輕輕的在一顆紅果上捻了捻,慕容恪聲音沙啞的說道:“那麼我的思兒是不是該獎勵一下為夫?”

說罷,他把她整個的朝肩膀上一甩,轉身便向院落中走去。

他的氣息熾熱,雙眼冒出火來,楚思的頭落在他寬寬的背上,正屏著呼吸思考著對策。她剛才說出那句話,便是覺得情勢不對,想打消他的。萬萬沒有想到效果這麼微小。

已經失身于他了,再加上夜夜共眠,再與他肌膚相親並沒有讓楚思那麼的害怕。可是,她不能讓這事情繼續發展下去,萬一有了孩子,她可怎麼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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